是昨天没敲完的部分
方便起见
就叫13章
凌云找了房子,彦木说是借朋友的,让任游父母住下好照顾女儿。所有费用都是由彦木,或者
说,是凌云出。
任游住单人病房。刀锋擦过眼角,万幸没有伤到眼睛。但由于伤痕从眼睑旁边开始,所以更显
得难看。
彦木进门,任游正在看书。
"任妈妈呢?"彦木问。
"回去做饭了。"
彦木坐到她面前,"她还好吧?"
任游说,"老样子。"
彦木用手指背触过她脸上的伤,"真难看。"
任游打开他的手,"不要乘机占便宜。"
"喂,照照镜子,谁想占你的便宜!"彦木道,"说正经的,华中有个中医大学的教授是研究这
方面的专家,我想请他来看看。"
任游放下书,问,"颜信,你体重多少?"
彦木不解,道,"问这干嘛?"
"称称看,卖了够不够专家的出诊费啊?"任游道,"千里迢迢的华中耶。"
彦木给她倒牛奶,"钱,我有办法。"
任游道,"你还能借多少?我爸妈住的房子也是你借钱租的吧?"
彦木道,"这些你别操心,治好伤才重要。"
任游摸摸脸,"其实这个没什么碍事的地方,我又不是世界小姐。老妈过阵子就习惯了。为这
点小事弄得债台高筑不值得。"
彦木道,"你一定要听我的,你不懂,脸上的事不是小事。我已经联系好了,后天他就乘飞机
来。越早治,复原的可能性越大啊,最好身上也不要留下疤痕。"
任游大吃一惊,"颜信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彦木道,"托人呗!"
"托谁?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任游问。
彦木迟疑了一下,道,"你见过。"
任游想想,"凌老板?"
彦木点头,"对。"他用拇指轻轻摸了摸她脸,"游儿,要是将来没有好人娶你,你就嫁给我。"
任游狠狠拧他的手背,"呸呸,不要脸。你想乱伦,也别拉我下水,找颜诺去。"
彦木揉被她拧过的地方,"你这么丑,还这么凶,真没人会要你。"
任游喝完牛奶,躺到床上,"你不凶不丑,也没见哪个美女要你。"
彦木趴在她床边,"游儿,我要是一辈子都结不了婚呢?"
任游歪头看他,"放心,有我陪你。"
"你结了婚呢?"彦木转过脸,和她相视。
任游支起头,问,"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彦木笑道,"说的也是。"
为了不吓到人家,彦木请一个礼拜的假,养脸。
凌云取消了近期所有去外地的预定。
彦木每天都去医院看任游,但再怎么说,男女有别,他在那里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对任游起居
、换药什么的都不方便。
他自己的伤虽然基本是轻伤,但从脸到脚,均被人家"修理"一番,又失了气血,精神很不济。
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睡觉。
凌云下班回来,电视开着,他侧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放下东西,凌云蹲下身。
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退。
他一辈子从未如此恐惧过,当他看见他满脸血迹,毫无声息的在那里,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
他几乎就失去了他。
虽然是拳脚的伤,他知道他每天晚上因为疼痛总是睡得不安稳,衣服下面比脸上的淤青更多,
还有破了的地方。
在遭痛打后,又被警察连续审讯十几个小时,导致脱水,他的精神一直没有恢复。每次回家,
他不是在房间就是在沙发上睡觉。
把他身上的毯子盖好,凌云去厨房做饭。
"回来了。"
回头,彦木站在厨房门口。
"饿吗?"凌云把苹果递给他。
彦木咬了一口,"在游儿父母那儿喝了一碗银耳汤,任妈妈的手艺比你差远了,难怪游儿老抱
怨。"
凌云笑道,"我可是特级厨师,别人哪能比。任小姐怎么样了?"
"好多了。"彦木几口吃完苹果,"医生说胸口的伤已经不容易裂了。"
"那太好了。"凌云关火,把菜装盘。"跟她说那件事了吗?"
彦木端碗,"说了,她自己满不在乎,根本不了解脸受伤的严重性。"
凌云盛饭,"再怎么不介意,应该也有点吧。"
坐到桌前,彦木说,"介意肯定有,但太少了。我说,她要是遇不上好人,就嫁给我,她骂我
乱伦,叫我找颜诺去。"
叹口气道,"你看我是不是缺乏男人魅力,才让她竟没把我当异性。"
"小傻瓜。"凌云塞块牛肉到他嘴里,"任小姐很不一般,普通女孩子怎可能为男人挡刀?"
彦木道,"我看她就是比别的女孩傻一点罢了。"
凌云握他的手,"虽然你很难过,但我很庆幸她替你挡了那两刀。"
彦木"哼"道,"就知道你会这样想。"
凌云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唇,"小彦,我真该把你藏起来,否则我一定会因为心痛而亡。"
彦木站起来,在他脸上一吻,"只是意外,我从小到大,都过得平常,就这么一次意外,以后
不会再有了。"
凌云愣愣的看他,"小彦......"
彦木不看他的眼睛,"对你可能是好事也不一定。我已经决定要在你身边很久。"
凌云呆呆的问,"什么是很久。"
彦木道,"就是很长时间的意思。"
凌云一下将他从桌子对面抱了过来,"真的?"
彦木点头,"是啊。"等了一、两秒,他又说,"我发现还是靠着你这棵大树好乘凉。"
凌云紧紧的抱着他,"真的?真的?"
彦木在他的肩上说,"真的,为了我实现这个诺言,你还是把我放开的好,不然,我会在开始
履行前,就被你勒死。"
凌云放松手,但还是抱着他。"小彦,"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快要高兴的发狂了。"
彦木拉开他的手,坐下吃饭,"吃饭吧,我可是饿得很。"
凌云坐下,揽他入怀,"小彦,你不好意思了。"
彦木刨了一大口饭,"我才没有。"
凌云用手指拈去他唇边的饭粒,"你有。"
彦木靠在他怀里,"在警察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你快来救我。
不知怎么搞的,就想起跟你过的日子,忽然发现也没什么不好,好像还挺不错的。"
凌云吻他的头发。
"要是离开你,也许我会难过吧!"彦木悠悠的说,"我觉得很累,不想再挣扎了。"
网千丝万缕,坚韧无比,挣扎是如此的微渺,渴望自由的鱼处处碰壁,精疲力竭。
"小彦,"凌云的心很痛,他知道他说很累,是说活着很累。
挣扎在各种各样的不公和压迫之中,危险无处不在。
国家是统治的工具,平等是最大的谎言,真理掌握在权势的手里,正义站在强者的一边。
"我会保护你。"凌云抱紧他。
那位教授果然带着一群这方面的专家赶来了,经过仔细的研究,他们觉得由于伤的部位靠近眼
睛,用激光治疗很不安全,而且完全复原的可能不高。
最后,教授想到了他的一个师弟,比他本人的医术还要好。他的师弟有比较好的中西医结合的
疗法,曾经成功的治好了不少病例。只是他现在已经为美国人民服务去了。
等任游的伤情稳定,凌云就送她去了美国。
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任游胸口基本没有留下明显的伤疤。眼睛周围也算是恢复了,但还是在颧
骨下方的脸颊上留下了两公分暗红色的痕迹。
虽然遗憾,但能到这程度,已是很好了。至少任游的妈妈稍感欣慰。
彦木还是有点难过,倒被任游骂他斤斤计较。
无论在哪里
彼此
绝不相弃
因为
我和你
是
交换生死的
兄弟
我的手指昨天清晨被毒虫咬伤了
疼的喘不过气
医生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忍着
我被吓坏了
钻心钻肺的疼了一天
现在总算不疼了
但手指还是肿
所以后面的章节
大概每章都会分两章写
对不起看的各位了
谢谢大人们的关心,我的手今天已经不肿了
案子以打架滋事定论,几个人通过警察局赔偿了医疗费。
任游想把官司打下去,彦木不同意。
如果赢了,不管被判得时间多长,他们顶多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就出来了。
而且真正的首犯并不见得会承担责任,最后大概是里面最没有背景的被当作主使。
公道无论如何是讨不回来的,打官司只不过多孝敬几个官老爷罢了,最后终归弄个是非不清,
何苦来哉。
再明白的一件事经了衙门,经了法律就不明白了。
任游想到彦木和父母的确经不起跟他们折腾,还是想办法还债要紧,便不坚持了。
事情就这样含糊了之。
不久,某市委常委因在一项工程上"犯错误",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被隔离审查。牵涉的大小政
府官员十二人遭到查办,公检法部门的七名官员被革职。
另外还有一些小鱼小虾,例如白河区警察局长及其手下六名警官因多次滥用职权,并包庇纵容
某些领导干部子女的不法行为被撤职查处。
此案是岁末年初最轰动的反腐大案,但私底下也最让人摸不清头脑。
无官不腐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哪个官员随便查查,都有让普通老百姓咋舌的事情。上面没人动
他,不管有多少举报的舍得一身剐,也碰不了他分毫。有人动,就肯定能找出问题,而且只要想,就
能查出一窝来。
这个案子在平民看来已是了不得了。但在同僚看来,够不上被查处的"级别"。到底他是因为什
么被揪出来的,谁也想不通。
他本人也弄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湿了鞋,才让老婆孩子都跟着入了牢房。
不仅他不知道,连查办他的人都不知道。
其实错就错在他没把儿子教养好。
纪委的一个要员某次遇见凌云,上前和他闲聊,谈起了最近的热门话题,市里领导班子的调整
。纪委的这位说到某个常委口碑不错,人缘也好,中央又有领导对他很器重,肯定是板上钉钉,十拿
九稳。
凌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说有事先走。头也不回的就上了车。
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别的内幕,所以查办他的人也不知道凌云变脸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
这个常委变的,他难以断定。总之他也只是揣测而已。
当然这些彦木是不知道的,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件满城风雨的大案子,因为他从来不看新闻和
报纸。
日子恢复了平静,一天一天的过去。
三月份了,天气乍暖还寒,鹅黄的迎春花在微风里绽放。
草儿返青,树木发芽,湿润的空气里散发着新鲜和活力,人的心情变得舒展起来。
早上八点,凌云洗澡出来,一团在客厅里缓缓移动的棉被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怀里。
拿开被子,彦木的眼睛从摞得高高的枕头后面露出来。
"小彦,你在干嘛?"凌云把枕头扔到沙发上。
"晒被子。"彦木拾起被子继续向阳台移动。
"今天多云,没什么太阳,怎么想起来晒被子?"凌云帮他展开来,挂到阳台上。
"吹吹风,不然会闷坏的。"彦木排好枕头。
凌云用手指梳理他乱了的头发,"两天就晒洗一次,还闷坏呐!"
彦木平躺下来,"我也要晒晒。"
凌云蹲下来,"你也是被子?"
彦木闭上眼睛,"差不多吧。"
凌云摸摸他的脸,"小被子,肚子不饿吗?吃了早餐再晒也不迟。"
"你先吃,我晒一会儿。"彦木说。
凌云躺到他身边,"小彦,你是不是在家里呆得闷了,最近怎么没看你和朋友出去玩?"
"在家陪你,不好吗?"彦木道。
凌云侧身,在他脸上轻吻,"当然好。只是怕你闷。"
过完年后,彦木除了上班,哪也不去。以前凌云不在家时,他常常和小刘他们出去玩,现在他
宁愿一个人在家睡觉。
"没意思,我老了。"语气轻的不带一丝力气。
"我看看。"凌云起身,两手撑在他的身体左右,俯下脸磨蹭他的,"皮光肉滑,还需要多煮煮
。"
彦木被他刚刮过的下巴弄得痒痒的,伸手抵挡,"没煮烂,也被你压坏了。"
凌云翻身,和他并肩躺着,五指交握他的。
"小刘他们几个都有女朋友了,陪女朋友都陪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瞎混。"天上的云团团簇簇,
慢慢悠悠的在湛蓝里弋动。丝丝缕缕的日光从云后散落出来。
凌云攥紧掌心里的手,"小彦,你寂寞吗?"
"我又不是一个人。"彦木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气,"饿了,倒是真的。"
"我去拿吃的和牛奶。"凌云坐起来。
"在这吃?"彦木问。
凌云笑道,"小彦这床小被子总得好好晒晒嘛,现在就收到屋里还早了点。"
阳台大,实在好。放了被子枕头,还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野餐"。
风微微带点寒意,轻轻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太阳被云遮蔽,有些许光线,柔柔的,让视野明亮舒服。
吃完饭,接到颜诺的电话。
颜诺所在的公司终于破了产,他不想再在南方待下去,准备到附近的城市找工作,暂时打算投
靠彦木。
有了任游父母的经验,彦木立刻在市中心找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安顿颜诺。
颜诺只比彦木小一岁,他的专业比较好,工作容易找。
没过几天,颜诺就在本市和邻近的两个城市找到几份不错的差使。
父母希望他就和彦木留在同一个城市,兄弟好有个照应。
颜诺自己无所谓,因为都在家乡附近,和彦木、父母离得都不算远。
最后还是选中邻市一家不容易倒的公司。
在他忙着处理手续的时候,彦木帮他准备需要的东西,装了一个大旅行包,加上替他拿去修好
的笔记本电脑,让凌云开车送他递给颜诺。
晕晕沉沉一路,送到后,说了几句话,就下来了。凌云在车里等他。见他出来,打开车门,"
晕得厉害吗?"
彦木道,"好些了,我们走吧。"
"颜信!"
一回头,颜诺拿着包裹,"你周六回家,给老爸老妈,我......"
看到彦木身边的凌云,他好像很意外。
凌云是第一次见到彦木的家人。颜诺和彦木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比彦木高半个头,轮廓很深,
高而直挺的鼻梁,肤白,有一张西化的面孔。唯一和彦木相像的是脸同样很干净,透露出明朗坦诚的
气息。
彦木接过包裹,"我知道。"顿了一下,说,"这是我......朋友,凌云。我老弟,颜诺。"
颜诺向凌云点点头,凌云和他握手。
车驶上公路,凌云说,"小彦,你弟弟和你长得不像。"
彦木道,"他长得像我妈,脸型像我爸,身高像我祖父。"
"你呢?"凌云笑,"像谁?"
"我和他们都不像。"彦木说,"据说有点像我祖母,不过我没见过她。她在我老爸很小的时候
就被人家折磨死了。我家人很少提她。只是镇上的人见到我会提起她,说她是个极好的人。"
凌云道,"她是个美人。"
彦木问,"你怎么知道?"
凌云笑道,"因为小彦长得很好看啊。"
彦木道,"是你个人的眼光吧。"
颜诺的新工作下周去报到。所以空下一星期来休息。
他本打算回家,后来想到毕业后因为路远,几年都没怎么回去,回家后少不得旧友新朋一番折
腾,索性就留在这里好好歇息。
小刘的女朋友过生日,拉彦木去玩。彦木觉得这种场合没有女孩可带,很不方便,却拗不过他
,只好答应下了班就去。
走到公司门口,有辆很气派的车等在那里。彦木一走近,就有人下来,叫他,"是彦木先生吧
?"
叫自己先生的还真是头一次,彦木看看,不认识。
"你现在有空吗?有人想见见你。"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的西装革履,很像是大人物
身边的人。
彦木道,"我现在要去见朋友,你有什么事?"
"噢,是关于凌先生的事。"那个人说道,"请上车吧。"
车一直开向郊区,在一幢花园别墅前停了下来。
那个人领他进去。说"稍等",就不见了人影。
彦木站在院子里,现在是四月,桃红柳绿,草长鹰飞。碧绿的杨柳在院墙边婆娑摇曳,粉团簇
簇的桃花盛放在暖风里,映衬着碧蓝的天空。
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个男人。
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气质温和,隐隐的透露威严,看来是高高在上了很久的人。
刚才领彦木来的男人在石桌上奉上茶水,就退出去了。
中年男人说,"坐。"
彦木坐到石桌旁,男人也坐了下来。
"是彦木?"男人问。
"是。"彦木想不透这个男人是凌云的什么人。
"我是凌云的父亲。"凌卓天端起茶,抿了一口。
凌云的父亲?听说凌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再怎么算,他的父亲至少也有六十左右才对。眼前
这个男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再多也就出点头,脸上很难找到看得出来的皱纹,怎么会是凌云的父亲?
"怎么,不像?"凌卓天挑眉问道。
彦木点头,"我想他的父亲应该有六十岁了。"
凌卓天放下茶杯,"不错,我确实六十多岁了,看来你对凌云还挺了解的。"
世上竟有长得如此年轻的花甲之人,凌云曾说过他父亲身材跟年轻时差不多,这样看来,不仅
是身材,连脸和动作都很年轻。
凌云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原来是遗传了他的父亲。仔细看,父子长得并不很像,凌
卓天的脸比凌云的粗犷,气质上,凌云更要内敛一些。
彦木捧起水喝,茶是好茶,有淡淡的清香,但所有的茶喝在不怎么喝的人嘴里,都有苦味。
"我找你来,是跟你商量凌云的事。"虽然说商量,凌卓天的口气并不像商量。
"商量什么事?"彦木问。
凌卓天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看着彦木。好一会儿,才说,"你和凌云在一起,很久了吗
?"
彦木点头,"有几年了。"
"他很喜欢你。"这句话不是问题,而是陈述。
彦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凌卓天又道,"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喜欢他。"还是陈述。
彦木忽然有些愤怒,"你调查我?"
凌卓天道,"你认为我会大张旗鼓调查儿子的情人,搞得人尽皆知吗?"
彦木抬头看他。
"如果你喜欢他,他早就离婚了,不是吗?"凌卓天肯定的说。
他的确是凌云的父亲,都不是普通人。
彦木低头喝水。
"你们的事情我不理解,也不了解。"凌卓天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自从凌云承认有你这个人
,我一直留意着他的事情。"
原来凌云的家人并不是好糊弄的,那件事距离现在有一年了吧,反过来想,事情当然不会简单
的过去。而凌卓天竟能不动声色的等了一年,实在不是平常人。
"他确确实实喜欢你。"凌卓天说,语气里隐隐约约有某种东西透露出来。
彦木还是没有说话。
"我安排你离开他,如果是因为经济上的问题,你应该可以从他那里拿到需要的数目。"凌卓天
直接说出了目的,"你想去哪里?"
彦木没有想到他这样说,似乎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
"你好好考虑考虑,"凌卓天说,"三天后给我答复。"
彦木开了口,"我想我不能给你答复。"
凌卓天看看他,并没有受他这句话的影响,加重语气道,"三天。"
彦木没去小刘那儿,被他在电话里骂了一通,答应周六请客,才让他住了嘴。
凌云不在家,去上海视察子公司了。
和颜诺说好,到他那里吃饭。颜诺经过几年的单身生活锻炼,手艺很不赖。
到了他住的地方,一开门,颜诺的脸色就不好。
闷声闷气的吃完饭,彦木要走,他才叫他,"颜信,我问你,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彦木一愣,"问这干什么?"
颜诺道,"我以前就奇怪,你的专业不好,工资超不过两千,哪里来的钱给爸妈买房子。"
彦木坐下来,摆弄桌上的定时钟,"借了一些。"
"借了一些,上次任游住院,你也借了一些,你还真能借。"颜诺声音高起来。
彦木拧发条,"东拼西凑呗。"
"东拼西凑?"颜诺口气僵硬,"你送给任游价值几万的笔记本,也是东拼西凑的?"
颜诺对电脑颇为精通,看出那个不是二手便宜货,当时虽然奇怪,也没往心里去,今天想起来
了。
彦木放下手里的钟,"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拿什么还?"颜诺怒道,"身体吗?"
已经有了某种准备,还是像被猛击了一棍,耳朵里嗡嗡的响。
"是前几天送你来的那个......朋友?"颜诺的脸长得相当和善,性格也非常平和,在彦木的记
忆里找不到他生气的模样。现在的脸对彦木来说简直是陌生人。
彦木闭上眼睛,然而颜诺就在他的面前,看不到,也感觉得到。
"房子的钱是借的,任游住院的钱也是借的,但是后来肇事的人有赔偿,已经还了。电脑是别
人送的,我用不着,就给她了。信不信由你。"彦木平静的说。
颜诺怔怔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真实和谎言的证据,但是两者都没有找到。那个匿名电
话是真是假?他有点分不清楚了。毕竟他从来不认为颜信是那种人。
彦木站起来,"那个......朋友确实很有钱,但......只是朋友,或者有人误会。你不要胡思
乱想,还是你觉得我有那种能力吗?"
颜诺低了头。
凌云从上海回来,给彦木带了一只鹩哥。这种鸟比八哥伶俐,善仿人声,惟妙惟肖。
有时你无意间说句话,它记住了,就会自己说出来,连语气也和说话人一般模样,还能学人唱
歌,字正腔圆,音律标准。
彦木喜欢得不得了,给它取名"凤凰",每天下班回来,就教它说话。"凤凰"特别聪明,一学就
会,没过几天,就能"凌云,凌云"的叫。
只是彦木的名字发音拗口,它还说不好,看见彦木,"夜雾,夜雾"的在客厅里满天飞。
更让彦木喜欢的是,它还自己学了彦木和凌云的手机铃声咿咿呀呀的唱。
凌云见他欢喜,很是高兴,因为彦木常常独自一个人在家里,近来又不怎么出去玩,总在屋里
睡觉,怕他烦闷,特地找了这只机灵鬼回来,讨他欢心。
过了几日,凌云开始后悔了,彦木完全被这只小鸟迷住了,反而把自己冷落在一边。
结果他天天跟鸟吃醋,弄得"凤凰"见到他,就叫"干嘛吃鸟的醋!干嘛吃鸟的醋!",学的彦木
口气 。
它无心,凌云听得牙痒,却无可奈何。
桃花开到最盛的时候,彦木家里有点事情,他请了两周的假。这么长时间,要是别人,陆礼林
准答应不了,但是因为他对彦木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所以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凌云自然很不乐意,但是彦木家里有事,他只得勉强点了头。
彦木好像十分舍不得"凤凰",每天晚上都和它说话说得很晚。凌云不催个三四遍不上床。
到了他走的前一晚,十一点多,还在那里和"凤凰"叽叽咕咕。
凌云再也受不了,将他拦腰抱起,"小彦,你当真心里只装着它了,是不是?"
彦木把手环过他的肩,"总要跟它告告别嘛。"
"你跟它告别,我呢?"凌云恨恨的道,"你就舍得我?"
彦木很认真的看着他,搂紧他,"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比想的还要舍不得。"
这三个"舍不得"说得情真意切,每个都伴随更紧的拥抱,拥抱着凌云。
凌云深深的回抱着他。
"可我也不能舍了......"叹息若有似无,凌云没有听清,虽然两人离得已经如此之近。
"只有两周,桃花落了,我就回来了。"彦木换了轻松的语调说。
"小彦,我会想你想的发疯的。"凌云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彦木在他的肩颈闭上了眼睛,"我们不是常常几个礼拜见不着面吗?"
凌云道,"哪一次我都想你想得发狂。"更拥紧他,"小彦,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我。"
彦木道,"这话你这几天每晚都说,还补偿得不够啊!"
凌云将他推倒,气息不稳的说道,"不够。"
仿佛没有尽头的彼此交缠,紧密的不能再紧密的拥抱。
狂野炙烈的吻,燃烧了沸腾的血液。
让心脏都悸动的深情和温柔,该怎样舍得?
如此紧密之间的空隙,该怎样填补?
凌云上班的时间比彦木的出发时间早,所以他先出门。
彦木看着他走到门边,才叫他,"别忘了照顾凤凰,我不在的时候,它会陪你的。"
凌云笑道,"你就是忘不了它!"
"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彦木道。
"是是,我保证不会趁机欺负它。"凌云道。
彦木说,"向毛主席保证?"
凌云道,"向毛主席保证!"
转身开门,停了手,回头道,"我等你。"
"嗯。"彦木说。
彦木去了快十天,打过两次电话,说一切都好。
新的一周开始,凌云刚进办公室,特助杨风拿着文件进来。
往他桌上一丢,"那个......以前在秘书室打杂的彦木,后来调到城北去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了?"凌云抬起头,问。
"刚才陆经理打电话,说周末的时候,他弟弟打来电话,那个彦木出事了。"杨风说,"他想请
示一下要不要给抚恤金,他家人倒什么也没......凌总,你怎么了?"
凌云僵立在那里,手上的文件悬在半空中。
突然,他厉声喝问,"你说谁?"把杨风吓了一跳。
"我说陆礼林那里有个叫彦木的,请假回家,在那边出了车祸......"
凌云的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文件还维持着原状。
"凌总,凌......"
凌云忽然抓过电话,按了几个键,好像不对,又重新按,却不知道把手上碍事的文件袋放下。
电话是彦木的父亲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