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受驚不小,以致失聲叫了出來。
“曉,你醒了。”藍羽撲過去一把將淩曉抱在懷中,“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對不起。“淩曉虛弱地道歉。藍羽瘦了好多,十分憔悴,都是她害的,是她的錯。
“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你。”藍羽抱著淩曉,眼淚涮涮直流,她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臉、她的眉,表達著心中的激動。她緊緊地抱著淩曉,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小羽,快放開,快放開,她快喘不過氣了。”楚嬌嬌在一旁連聲呼叫,天,她可別比把這好不容易醒過來的淩曉給弄昏了。
藍羽趕緊把淩曉放開,淩曉的臉都漲紅了。
淩曉沖藍羽送上虛弱的一個笑臉,說道︰“沒事。”好重重地喘口氣,還是覺得有點困。
“醫生醫生,快來,快來。”藍羽向醫生招手,“你幫我檢查一下,淩曉是不是好了?”
醫生上前為淩曉作細致的檢查,淩曉又緩緩地閉上眼。
“曉。”藍羽驚惶地拍著她的臉,“醒醒,醒醒。”
淩曉又強撐開眼,“我有點累。”這身體好虛弱,她的靈魂一回到體內就受到虛弱的氣息影響,很想睡一覺。
“不許睡,我不許你睡。”藍羽怕她睡著又醒不過來了。
“沒事,沒事,她醒過來就沒事了,讓她睡一會兒,她還太虛弱,需要休息。”醫生忙說道。
“哦,那你睡,好好睡一會兒,好好休息,我不吵你。”
楚嬌嬌在一旁直搖頭嘆氣,她這小姑算是栽在淩曉的手上了。唉,藍翎和藍翔這次可得頭痛了,他們十分反感同性戀,可是偏偏藍羽對淩曉用情至深,他們能分得開她們才怪。
淩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的黃昏,她從特護病房轉到高級病房。藍羽就睡在她旁邊,她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睡得很沉很沉。淩曉想撫模藍羽的臉,抬手才發現整只右手都使不上力。她想起來了,她的經脈被她割斷了,不知道有沒有接好?是否以後她的右手都會受影響?算了,不想了,一會兒醫生來問問醫生就知道了。她側頭看著藍羽,自己差點就錯過她了,她太傻太笨太蠢了。
藍羽瘦了好多,臉頰弱削得可以瞧見顴骨,蒼白得令人心疼。大大的眼袋在黑黑的眼圈上方,向她召示著她的少眠。這些天為了照顧她,藍羽幾乎不曾好好睡過,她天天守在她的旁邊,困了就扒在床邊打一會兒盹,餓了就吃她大嫂送來的飯,每天她又吃得很少,吃一點點就吃不下了。施綺麗來找過她好幾次,她都沒有怎麼搭理她,整個心思全在自己身上,是她對藍羽的感情不夠信任,是她錯了。
“曉,別走,別走,我錯了,我知錯了,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睡夢中的藍羽顰眉夢囈,睡得極不安穩。
淩曉用未受傷的左手輕輕地安撫著藍羽,“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
“曉﹗”藍羽突然驚恐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來,眼中滿是驚駭。
“藍羽。”淩曉喚道,眼中滿是心疼。她做噩夢了嗎?
藍羽一把將她抱住,緊緊地抱住她,“謝天謝地你沒事,你沒事,你還在。”
“我在,我會一直在。”淩曉緊緊地回抱著藍羽,她真的怕她嚇壞了。到現下才知道,死亡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多大的痛苦。“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傻事了,再也不會。”
經過細心的調理,淩曉的身體康復得很快,手腕上除了留下道傷疤之外,對她的生活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而她從植物人狀態下甦醒的事也成為醫院裡醫學史上的奇跡。
回到住所,家裡的傢俱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淩曉想動手擦拭,被藍羽制止,並被扔在床上,不準她下來。淩曉也只好認命地聽從藍羽的安排。藍羽對她越來越專制,越來越霸道,也越來越小心,就像是呵護易碎的花瓶似的。這讓淩曉感到有點難受、愧疚及喜歡。
藍羽打電話到家政公司請了位鐘點工過來做家務,她則陪著淩曉坐在床邊,兩人玩著跳棋,慢慢地品味著劫後的福祉。
因為受傷,淩曉提前離職。
現下有許許多多空閒時間呆在家裡。
藍羽天天為她煮好吃的,害她不僅把身上流失的血補了回來,人還胖了不少。最後為了減肥,又每天早起出去晨跑。這可惹得藍羽不高興了,說什麼她天天醒來都不見人在身邊,心裡害怕,非得她拉著她一起跑。
淩曉從小習武,且一直在山林中長大,運動細胞細十分發達,跑起來絕對與國際運動員相媲美。
所以,即使是她把跑步速度放到最慢,藍羽也跟不上。每次跑到最後都是藍羽吊在淩曉的手臂上,由淩曉拖著她跑。最後,藍羽想了個辦法,就是在淩曉的腿上裝沙袋,增加她的重量,這樣她就跑不快了。
淩曉笑笑,也沒有拒絕。小時候練輕功的時候,每天腿上都綁著三十斤的沙袋呢。最先連步子都挪不動,後來久了,也就習慣了,感到和平常沒綁沙袋時一樣,照樣縱上躍下。等到有一天把沙袋取下時,她居然一口氣躍上了房頂,當時把自己給嚇壞了。現下藍羽給她綁沙袋,她就當是再練一次輕功好了。
結果,綁上沙袋的淩曉還是比藍羽跑得快,弄得藍羽不服輸不行。
因為調理得好,又適當地運動,淩曉的身子恢復得很快,連被割斷經脈的右手都又恢復如初,只是偶爾會有點發酸。
最近的晨跑練輕功又讓她想起了古廟,想起了廟裡的師兄弟,還有那位空明太師伯。很久沒有回去看看了,趁現下還沒有找到工作,有些空閒時間,她想回去看看。
“藍羽,我們過兩天去廟裡好麼?”
“去廟裡?為什麼?”
“一是看看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二是去禮佛,感謝佛主。”
“嗯。好啊。”藍羽爽快地答應,“不過得等你的身體全部調養好才行。”
“山上的空氣比城裡的空氣好得多,更適合調理身體,況且,我的身體現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也是。”藍羽偏頭想想也對,也就同意了。她也很想去看看淩曉小時候生長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這是一座古剎,有著幾百年的歷史。這廟不大,只有十幾個和尚,但它的莊嚴肅穆中透著的那股越脫凡塵的寧靜使人有種心曠神怡、脫胎換骨的感覺。
為了感謝佛主賜的這段緣,兩人在佛前座下誦經七天。
七日之後,兩人才到廟中各處遊玩。
這裡的風景幽美,兩人拿著數位相機四處拍照,廟裡各處都留下留影,直到數位相機的內存被全部佔滿她們才不得不停止。
在後山有一座巨大的瀑布,瀑布下有條兩丈餘寬的溪流,清澈的水只有半尺深,水底光亮的鵝卵石、兩寸長的遊魚、手指大小的小蝦清晰可見。
藍羽見到這清澈透亮的水便扔不住脫了鞋了就跳了下去,打著赤腳在裡面走來走去,玩得不亦樂乎。
淩曉坐在大青石上,淺笑著看著藍羽。她喜靜,看著藍羽在小裡像小魚似的蹦跳的藍羽毛就心滿意足。藍羽卻不饒她,站在水裡將水往她的身上灑去。
淩曉左閃右避,也逃不開藍羽的魔爪,最後她乾脆離水遠一邊,跑到旁邊的大樹下坐著。
“喂,你給我過來。”藍羽兇惡地向淩曉吼道。
“不過去。”淩曉打定主意不動,她要過去身上一定會全部被她打濕。
“過來。”藍羽的吼聲更厲害。
淩曉仍舊不動,知道她最多也就是吼吼而已。
“曉曉,乖啦,過來嘛。”硬的不行,來軟的。藍羽可憐兮兮地望向淩曉,“你過來嘛,我一個人不好玩。”
淩曉最受不了藍羽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即使明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她還是忍不下心,起身走了過去,不過也防備著藍羽往她身上灑水。
藍羽見她那防備的模樣覺得十分好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臉說道︰“小寶貝,別那麼害怕,我只是想讓你陪我撿一起貝殼回去。”
“撿貝殼?”淩曉側眼看著她,這小溪裡面的貝殼又小又難看,全是清一色的灰色或黑色,她撿來做什麼?
藍羽得意地一甩頭,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這裡的環境多美,這可是全自然無污染下的產物。我們把那些貝殼撿回去,然後在上面塗上顏料,粘成工藝品,留作紀念可是十分的有價值哦。”
覺得她說的有理,淩曉脫掉鞋子,跟她一起在水裡撈著貝殼。這些貝殼都是一些空的,是貝殼退下來的空殼。兩人摸了一大堆,用藍羽的外套裹著拿回去的。
淩曉看著藍羽,她也真捨得,兩千多一件的衣服就這樣子被她給糟踏了。
山上的人都早睡,天一黑就熄燈睡覺。
對於習慣夜生活的藍羽來說,這是一大煎熬。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乾脆翻過身去咬住了淩曉的嘴唇,可憐巴巴地叫道︰“我睡不著,我們來做運動好不好?”
“做運動?”淩曉受到的驚嚇不小。
“是啊,我睡不著。”藍羽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可憐。
“不好吧?這是在佛廟裡耶。”淩曉提醒著她,在佛廟裡做那種事會不會對佛主不敬啊。
“這又有什麼,我們又不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沒什麼關係的啦。再說,我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碰過你了耶。”藍羽叫道,之前是因為她身子太差,禁受不住。前幾天是因為爬山爬得太累了再加上天天誦經讓她整個人都沒那興趣,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今天她養足了精神,也非常地有“性趣”。
“回家再說吧。”淩曉語氣委婉地拒絕,這廟裡木頭的門窗中露著窗格子,紙糊的窗紙一捅就破,她終究是覺得不大好。
“不行,我就要。”藍羽說著,壓在了淩曉的身上,雙手緊緊地製住淩曉的手,然後覆上了她的唇。
淩曉掙紮了幾下,徒勞無功。倒是藍羽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同時她緊攻她的敏感地帶,三兩下點燃她的情慾。
藍羽在淩曉的身上四處咬著,痛得淩曉直皺眉,要不是早認識她,她還真懷疑此人是狗變的。
淩曉叫輕輕地推展藍羽,“小羽,別咬了,痛。”
“啊﹗”淩曉突然一聲痛呼,肩頭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她居然咬那麼重,痛死了。淩曉反射性地反抗,被藍羽壓住,她側頭往肩頭看去,一個大大的牙齒印在肩頭上,上面還有血跡。
淩曉瞪著藍羽,她好像沒有惹她吧,咬這麼狠,好像跟她有仇似的。
“印個痕跡留到下輩子,這樣我才容易再到人群中找到你。”藍羽很認真地說。她輕輕地吹著淩曉肩頭上被咬傷的地方,用嘴巴輕輕地吮吸,舔乾淨上面的血漬。
她這樣一說,淩曉縱有滔天怒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輕嘆一聲,摟住藍羽,她們都好貪心,她們都期望還有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小羽,我們走。”淩曉突然翻身爬起。
“去那裡?”藍羽愕然。
“跟我來就是了。”淩曉邊穿著衣服邊說。
藍羽穿著衣服,她倒想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她能帶她到那裡去。
今天是十六,正逢盈月,月光像路燈一樣把大地照得一清二楚,為了以防萬一,淩曉還是拿了支手電筒。淩曉牽著藍羽的手在前面引路,往山頂爬去。
月色下的山林有著一種朦朧美,氤氳的霧氣中透著一股神祕,亦有一種詭異。樹木重重,像有妖魔鬼怪掩身其中。藍羽左顧右盼,小心防著隨時從旁邊鑽出來個什麼東西。
“噢喔──”野狼嚎聲在山林間回蕩著。
“噢喔──”更近的野狼嚎聲在她們的周遭響起。
藍羽的心裡有點發毛,她緊緊地抓住淩曉的手,“曉,我有點害怕。”
淩曉微微一笑,安撫地摟著她的腰,說︰“別怕,我是這座山裡的野狼王,它們不會過來的。”說著,她仰天發出聲野狼嚎。在她的嚎聲發出之後,山林間四處皆傳來野狼嚎聲,像是在對它進行回應。
藍羽激動地指著淩曉,“你……你……你,你會野狼叫?”
“那是當然。”淩曉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說道︰“我像人,但是骨子裡也有野狼的性子,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變成野狼。”
藍羽突然想起一事,叫道︰“你在醫院昏迷的那次怎麼沒有變成野狼啊?十五那天晚上還把我緊張半死,我遮遮掩掩,支開所有的人,沒想到你居然沒有變。”
淩曉聳了聳肩,“可能是因為魂魄不在的緣故吧。”
“魂魄不在?”藍羽瞇起眼,思索著淩曉話裡的意思。
“嗯,我昏迷後魂魄就去了地府,是鬼判差小鬼送我回來的。”
“難怪你的氣息會越來越淡。”藍羽總算是明白了。對於前世今生,她經歷過,所以深信,對於因果報應,她也信。
兩人漸漸地爬到了山頂,一塊巨大的石頭立在雜草叢生的小道旁。山上有一座兩尺多高像是土地廟的石廟,廟前長著兩棵萬年青松。
“咦,奇怪了,怎麼樣在山頂上立土地廟而不立山神廟,而且還這麼小?”藍羽好奇地瞅著那廟,“跟家裡面供奉的差不多大。”
淩曉微微一笑,說道︰“這不是山神,是月老。”她說道︰“這塊巨石叫做姻緣石,這兩棵青松叫做萬年情侶松,聽師傅說,只要與心愛的人於月圓之夜在這裡結為連理,便可以有三生三世的姻緣。”
“真的假的?”藍羽驚奇地叫道。
“師傅說的,應該是真的。”淩曉深情地看著藍羽,說道︰“我們今天就在這裡結為連理好麼?雖然沒有花車、沒有婚紗、沒有大紅的地毯、沒有親人祝福,可是我們有月老為我們做見証,我們有著三生三世的姻緣約定。”
“我們還有兩顆深情不變的心。”藍羽眼中透著福祉,她拉著淩曉在月老相前跪下,說道︰“我藍羽今生願與淩曉結為連理,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健康與疾病,無論別人的反對與祝福,我願與她相親相愛相守至三生三世也不休。”
“我淩曉今生願與淩曉結為連理,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健康與疾病,無論別人的反對與祝福,我願與她相親相愛相守至三生三世也不休。”淩曉也跪在月老前許下承諾,跟著,她從上衣袋子裡摸出事先準備好的鑽戒為藍羽戴上,藍羽也拿出另一顆為她戴上。白金鑲鑽雖然俗氣,卻代表了永恆。戒指上雕刻的那野狼與狐狸的頭像,下麵刻著“此情永恆”四字,更表達了兩人的深情。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坐在姻緣石上,相擁直至天明。清晨的朝陽從雲霧中亮出光氳,再慢慢地像個害羞的少女般慢慢地探出個頭顱,一陣風吹來,它又躲到了雲霞的後面。
“喲,你說這太陽像不像詩裡說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啊’﹗”藍羽打趣道。
“有點。”淩曉點頭,忍俊不禁。這丫頭連太陽也拿出來打趣﹗
清晨的山林空氣極為清新,站在山林俯看山下,山間雲霧繚繞,樹木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欲撥開雲霧的衝動。
“喂──”藍羽放開嗓子對著天地大叫,“喂──,我是藍羽──”不知道她的吼聲能不能把雲霧吼散。
“喂──,我是藍羽──”
遠處傳來藍羽的回聲,一聲又一聲。“咦,回聲﹗”藍羽側耳細聽,覺得十分的有趣。
“喂──,我是藍羽──”她又高喊出一聲。
“喂──,我是藍羽──我是藍羽──”回聲一聲又一聲地回響。
“我愛淩曉──”
“我愛淩曉──我愛淩曉──我愛淩曉──”回聲又不斷地重複。
“太好玩了,這回聲太好玩了。”藍羽高興地跳起來。
她邊跳邊對著大地喊道︰“我是藍羽,我愛淩曉──”
淩曉笑著紅了臉,這聲音傳這麼遠,山腰廟裡的那些師傅肯定全聽見了,唉,到時候不知道他們又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他們。
當她告訴他們,藍羽邊是她尋找到的姻緣的時候,他們那種驚訝的目光,那種模樣,只差沒把他們當成外星人來看。
兩人牽著手回到寺廟,正好趕上吃早餐。因為這廟裡都是些和尚,所以她們仍舊是在臥室裡吃的。
“淩曉師妹。”有人在外面敲門,淩曉聽出是慧能師兄的聲音。
“什麼事?”淩曉問道,她起身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