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七跟著施問和南鄉出了內衙,到衙門裡施問辦公的書房去。
沒多久,蘭罄便回來了,他雙手拿著街坊送給他的蘿蔔青菜和雞鴨,高高興興地跨進書房,喊道:「爹,我回來吃飯了,今天吃什麼?」
施問說道:「我讓廚房準備了點酒菜,是你喜歡的豬頭肉和竹葉青。」
蘭罄眼睛一亮,把手上的東西全扔給南鄉後,便走到桌子前坐下,埋頭夾菜喝酒,吃了起來。
只是吃到一半,蘭罄突然抬頭問:「爹你不吃啊?」
施問搖搖頭。「爹方才用過了,你吃就好。」
「噢。」蘭罄應聲之後,又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
施問見蘭罄這模樣,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摸了摸他的頭。
小七從屋外窗縫偷偷往內瞧,瞧那施問臉上對蘭罄的父愛不像是假,於是更加疑惑了,疑惑這人為何要對蘭罄下藥,橫看豎看也不像有什麼企圖邪念啊!
蘭罄將兩盤肉一壺酒掃了個空,抹抹嘴巴站了起來,說道:「吃飽了,我繼續巡城去。我走了啊,爹!」
蘭罄帶著笑高高興興地離開,留下南鄉與施問面面相覷。
施問愣了愣,轉頭叫問南鄉。「不是說這藥很好,怎麼還是和前幾次一樣,對小黑起不了作用?」
南鄉也很疑惑,搖了搖頭,完全想不透這是怎麼一回事。
外頭的小七想了想,低低地「啊」了一聲,心裡嘀咕道:「大師兄以前可是人稱『毒手謫仙』的魔教教主,一手用毒的功夫若稱第二,天下間沒人敢稱第一的。這浸淫毒物已久的人,一些尋常毒藥自然對他起不了作用。如果那迷魂藥不是特厲害的毒物,要迷昏他,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七笑了笑,轉頭往外,尋他大師兄去。
小七跑到街上,默默跟在蘭罄身後,和他一起巡城。
雖然知道蘭罄以前是如何聰明絕頂的人物,但現下走火入魔落得這模樣,真是教人不擔心也不行。
衙門大爺和二爺古古怪怪、鬼鬼祟祟地,小七想自己若不留個心眼,讓大師兄被人害去,那可糟了。
蘭罄每天的工作就是巡城、抓賊,抓賊、巡城。日復一日地,做著這些旁人看來索然無味的工作。
然而卻不曉得為什麼,這人每天總是早早起來,晚晚才回去,尋常人覺得無趣的事情,在他眼裡心裡,卻是帶著喜樂趣味的工作。
同百姓一般生活,雞嗚鳴即起,日落而息,甘於平淡,自得其樂,這是他們這些在殺戮江湖混跡一輩子的人所不敢求的生活,而今,也成了這個叫施小黑的人,人生的一部分。
小七不禁微笑。
如果大師兄能長長久久這般下去,也是不錯。
光是今天在路上見他露出的笑,就比以往那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上許多。
師父若見到如今的大師兄,定也會感到欣慰的吧!
小七在蘭罄身後陪著他一起逛大街,接近黃昏的時刻,他發覺蘭罄的腳步開始慢了,而且明顯地趔趄起來。
他見蘭罄開始有些迷糊地四處張望,而且臉色微微酡缸紅,心裡暗驚莫不是蘭罄身體抵擋不住那迷魂散的效力,藥效開始發作了!
小七遲疑片刻,還是朝蘭罄走去。他從後頭拍了拍蘭罄的肩膀,說道:「師兄,這麼巧啊,在街上遇到你?」
蘭罄回過頭來,人有些迷茫,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眼前的人是誰。
「小雞,我好像喝醉了。」蘭罄身子晃了晃,搖了搖。
小七連忙將蘭罄扶住,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我叫小七,不叫小雞……是七不是雞。」
「是誰雞又不是誰雞?那是什麼誰雞?」蘭罄迷迷糊糊地復誦著。
小七歎了口氣,說道:「我還是先送你回衙門吧,喝醉了就別在街上晃了。」
「不行,我城西還沒巡完……」蘭罄撥開小七的手,作勢要往前去,卻一個踉蹌,差點跌跤。
小七眼明手快將蘭罄攔腰抱了,讓他站穩後,扯著蘭罄的手便把他往衙門方向帶去。
小七說道:「你暈乎乎地在外面閒晃,要讓施大人知道,不擔心死了!」
小七這話一說,蘭罄愣愣地想了想,覺得小七說的有道理,便呆呆地任他拉著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 ※ ※
入了衙門,小七發現施問同南鄉師爺與金忠豹國和不少捕快都聚在大堂裡似乎商議著什麼,南鄉見小七帶著蘭罄回來,只是愣了一下,立即正色道:「公子這是怎麼了?」
小七淡淡瞥了南鄉一眼,說道:「沒什麼,喝醉酒而已。」
「那還不把公子送進房裡休息!」南鄉說。
「噢。」小七應了聲,拉著蘭罄便要往內衙走。
蘭罄扯開小七的手,顛顛倒倒地踏著不穩的步伐走到金忠豹國和各個捕快之前看了看,轉頭對施問道:「他們要去哪裡?你派他們出任務去了對不對?是不是要去無垠軒抓那個酉無垠?我也要去!」
施問道:「是要去無垠軒沒錯,只是今日你不行,今夜是十五月圓,你還是留在衙門罷!」
「為什麼十五月圓不行?」蘭罄才不理會。「如果我不能去,那他們也不能去,等明天晚上不是十五月圓了,再一起去!」
南鄉走向前來說道:「公子,大人這全是為了你好,你每回只要過遇上十五月圓就會病邪入體,感染風寒,所以,你還是待在房間裡頭好好休息。無垠軒之事不能再拖,就讓金忠豹國他們先去罷!」
蘭罄皺眉,舉起手來便要向南鄉打去。
「南先生!」眾人齊驚。
小七見狀連忙一個箭步衝向前去,替南鄉擋下蘭罄毫不留情的一招。
只是……原本預期會很痛很痛,小七甚至閉起了眼,咬牙張強忍,哪知蘭罄的手卻像棉花似地一拍就沾在小七胸膛之上,跟著整個人軟了下來,紅粉緋緋的臉龐紅暈染得更深了。
「咦?」小七詫異了聲。
南鄉鬆了口氣,道:「公子應該是藥效發作了,小七,快送他回房去!」
「……是。」小七把整個人往他身上倒的蘭罄扶起,攙扶著他便往後堂走去。
金忠豹國看見自己的小頭兒被個男人這樣摟住,原本想衝過去搶人的,誰知小七一個眼刀殺過去,那凌厲的眼神可比蘭罄還要銳利三分,震得那四人全都定在原地,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小雞……」蘭罄哼哼幾聲,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
小七不知為何感覺心裡酸酸的,但又想,施問與南鄉眼中擔憂的神情此比他更甚,應當不至於是對他有任何惡意。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施問與南鄉跟著小七直入內衙,等到小七把蘭罄扶上床,他兩人多看了蘭罄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與小七一起退到門外。
南鄉拿了一把鎖,用鎖煉鏈將蘭罄的房門鎖起來。
蘭罄顛顛倒倒從床上爬下,整個人趴在門上,拍著門板,聲音虛軟地喚道:「爹……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你讓我出去啊,我要跟他們一起去辦案……」
施問不忍聽聞,眼眶一紅,甩袖慢步離去。
南鄉轉頭對小七道:「今夜就勞煩你照顧公子了。」
「……」小七看著南鄉。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與大人要將公子鎖起來?」南鄉歎了口氣,搖搖頭:「就如我之前所言,公子患了病,一到月圓就會發作。你……欸……聽我一句話……今晚無論如何,也別將公子放出來。」
南鄉說罷,留下仍是不解的小七,就這麼走了。
房內的蘭罄仍然不斷拍著門板,一聲一聲地喊著爹,令聞者辛酸,聽得小七本來就不怎麼硬的心腸都軟了下來。
「師兄、師兄!」小七靠著門板低聲說著:「施大人已經走了,你就別再拍了。行行好走回床去,閉上眼睡上一覺,讓自己好過些吧!迷魂散的藥力發作起來,你這般硬撐著對身體不好的,快去睡吧,閉上眼睡了,就會舒服些了。」
然而,蘭罄卻還是拍著門板,一聲一聲,不歇。
※ ※ ※
兩邊的事都讓人放不下,南鄉交代完後就直奔前面大堂,小七憂心地看了蘭罄緊閉的房門一眼,來回踱步幾下,又跑去前頭偷聽那些人對話。
大堂,施問坐在暖閣之上,背後是紅日青天錦繡大緞,南鄉站在身旁,底下,則是歸義縣衙門所有精英,以金忠豹國為首,等待施問發號施令。
施問撫鬚閉眼,擰眉沉思,而後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手一抬,灑下火籤。「金忠豹國!」
「屬下在!」四人振聲應道。
「你等立即前住無垠軒,如師爺所言,一對在前誘離無垠軒中之人,一對趁機而入,謹記勿入石竹之局,以免觸動五行八卦陣陣法。無論如何,今夜也要將那軒主酉無垠與總管柳成非帶回問案,以還桑家與其餘枉死之人一個公道!」施問正色道。
「屬下領命!」金忠豹國拿了拘人牌票,帶著各自的下屬轉身離去。
那無垠軒何等地方,連蘭罄與小七也難以全身而退,又何論底下這些小兵。
然,公理正義長存人心,每個捕快如今心裡想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將兇手繩之以法,讓死者得以瞑目,如此而已。
於是乎,整個大堂瀰漫一陣肅穆之氣,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破釜沉舟之心。
「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小七見到眾人臉上寫著的,就是適這幾個大字。
「……」
看樣子南鄉這師爺教了這些人一些應對無垠軒陣法的方法,只是,那日光陣法就令他與蘭罄難以招架了,要是無垠軒中精銳盡出,那光靠這些人還是沒有勝算。
小七心裡擔心,卻又無法可幫。
若在之前,蘭罄的武功加上南鄉的頭腦,也許能順利將酉無垠與柳成非擒回,只是今日南鄉與施問不知發什麼瘋將蘭罄迷倒關在房裡,硬是不讓他一起前去。
雖然蘭罄走火入魔後腦袋不太清楚,或許會弄巧成拙,然而多個人總是多點成功的機會啊,小七還是搞不懂這兩個人在想些什麼!
慢慢踱步回蘭罄房前,小七抓了抓腦袋,擔心得眉頭打成了結。
他想著自己如果跟金忠豹國去了,也許會多點照應,可蘭罄這頭也不能放著啊,誰知道南鄉那啥迷魂散會不會把人給吃出毛病來。
站在蘭罄房門口,小七左想右想,只恨自己為何不能一分做二,一半去無垠軒,一半守著蘭罄。
突然,衙門高牆外遙遙傳來幾聲狗吠,那聲音清晰可聞,突顯出了內衙裡過於安靜的氛圍。
小七一驚,這才警覺方才一直拍打著門板的蘭罄突然沒動作了,廂房裡一片靜悄悄地,什麼聲音也沒有。
「大師兄、大師兄?」
喚了幾聲,得不到蘭罄回應後,小七怕裡頭的人出事,便連忙斷開門口的鎖煉鏈,往裡頭衝了進去。
裡頭一片漆黑,還沒點上燭火的廂房只見得著些許房內佈置。
「大師兄!」小七又喊了聲。
忽地,聽見背後有動靜,小七立即回頭,見到身後站著個黑色身影,手舉得高高的,拿著的那東西好像是茶壺。
他才想說話,突然「匡啷」地一聲伴隨著腦袋一陣劇痛,蘭罄拿著茶壺朝他砸下,砸得他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腳。
「……」小七發覺怎麼有濕濕熱熱的東西順著他的臉滑下,慢慢伸出手,摸了一把額角,然後聞了聞,呆呆地想了想,發覺這黏黏的東西,好像是……血啊……
「奶奶……個熊……」小七虛弱地說。
「奶奶個熊、奶奶個熊!」蘭罄喘著氣,「你和爹還有南先生一起關我,真是可惡的奶奶個熊!」
「……」小七愣愣地道:「師兄你學我說話……」
蘭罄不理小七,接著扔了剩下的茶壺碎片便往外跑了出去,他跑起來搖搖晃晃地,輕功也完全施展不出來,小七看他邊跑邊撞樹、一會兒還撞著圍牆、更撞倒那在圍牆邊吃草的無辜趙小豬,心裡不禁擔心地想:「腦袋已經夠糟了……這樣撞下去還得了……」
小七壓著傷口,抬起腳步,也跟著顛顛倒倒地跑了出去。
「師兄回來……別撞了……回來啊……」
《待續》
番外——神仙谷記事
小七剛入神仙谷那年,他大師兄蘭罄十六歲,他十四歲。
而他的師弟趙小春十歲,是個身體被截成兩半,然後讓師父用針線一針一針慢慢縫回來的小孩子。
他被師父收入門時,師門排行第七,整個神仙谷共有八個師兄弟,小春是最小的。
小春和他與大師兄一起被帶回來後,因為受的傷最重,所以整天都被泡在木頭桶子裡。
木桶裡放了很多師父熬的草藥,好像是這麼煮一煮,煮久了,被切成兩段的身體就會黏回來。
跟了師父很久的二師兄,是這麼跟小七說的。
神仙谷在南方深山裡,四周雖然有奇怪的大猴子守著,可是偶兩爾也會有一些兇猛的野獸誤闖入谷內。
有一天早上,所有的師兄弟都出門了,師父在睡覺,小春師弟在泡藥澡,大師兄不曉得跑哪裡去,小七一個人在藥廬外頭練武打著木頭人,「喝喝喝喝」地吼個不停。
二師兄說他要想出谷,至少得打贏五師兄和六師兄才成,所以小七每天起床就加緊練功。這個地方有大師兄在,每回見面都尷尬,所以他想起趕快離開。
打得累了,渾身是汗,小七跑到後面山洞澗去取水擦身。
春天山上雪水剛剛融化,大地初醒,水邊還留有殘雪。
哪知小七才在溪澗邊蹲下,往臉上潑了水,就見水面上一個倒影搖啊搖晃啊晃地。小七抬頭一看,嚇得屏住氣息。
一頭剛從冬眠的洞穴中爬起來的熊餓得頭昏眼花,瞧見眼前一個生生的可人兒,對空長吼了一聲,便越過山澗朝小七衝來。
「哇啊啊——」小七轉身拔腿狂奔,一邊奔一邊喊:「師父救命啊——有熊啊——有熊啊——」
哪知師父身體不好,一睡下去地牛翻身山搖地動都醒不過來,無論小七怎麼叫,就是沒人出來救他。
小七跑啊跑啊,跑回了谷裡頭。
他從藥廬前面跑過,看見自己的小師弟正在藥廬的澡盆裡玩著黑黑的藥汁,小師弟見他在叫,還朝他甜甜地叫了聲:「七師兄!」
小七本來想逃走的,可是熊就在他後頭追,他要逃了,那頭肚子餓的熊肯定會跑進藥廬裡,把他的小師弟吃掉了。
小七深吸一口氣,本來跑過藥廬了的,又轉身跑了回來,而且還朝熊跑去。
「哇啊啊——」他舉起拳頭,運起師父教的心法,腦海裡將那頭留著口水張牙舞爪的大熊換成方才被他打的木頭人,然後運氣將拳頭往前推出,「喝喝喝喝喝——」地朝著熊就一陣鋪天蓋地猛打。
耳邊傳來震天的熊吼,小七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豁出去,拳頭就是猛揮。
接著,不久之後,等小七終於冷靜下來時,他定睛一看,方纔那頭齜牙咧嘴的熊竟然動也不動地站著,小七顫顫伸出手指頭一戳,熊就這麼「碰」地一聲,應聲倒地了。
「七師兄!」藥廬裡傳來小春師弟的驚叫聲。
小七這才如夢初醒,他往後一退,吼了聲:「去你奶奶的熊!」
伸手拍拍自己的小心肝,然後抖著腳慢慢地朝小春走去。
「師兄師兄,你好厲害!」小春叫著。
小七還沒緩過氣來,等過了片刻,開口還是:「去你奶奶的熊!」
小春看著他的七師兄,好一會兒才問:「什麼是去你奶奶的熊?師兄你奶奶有養熊嗎?是不是因為有養熊,所以才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把熊打倒了啊?」小春崇拜地看著小七。
小七驚魂未定,先是摸摸小春的臉頰,再看看小春還是泡在整桶藥桶中沒有異狀,而後才拍拍自己的胸口,但還是喃喃念著:「奶奶個熊、奶奶個熊、奶奶個熊……」
※ ※ ※
因為小春年紀還小,今日這震驚的畫面從此在他心裡便留下了無法抹減滅的記憶,是以後來等小七從渾渾噩噩中清醒,對小春說那「奶奶個熊」可是罵人的話,叫他不能學時,小春早已改不過來,成天「奶奶個熊」掛嘴邊了。
不過小春還是常問,為什麼是「奶奶」的熊,而不是「爺爺」的熊呢?
小七歪著頭想了想,自己也不明白,於是回答小春道:「大概是因為奶奶養的熊比爺爺養的熊還厲害吧!」他胡謅。
小七很小以前是被個乞丐爺爺撿回去養的,在他懵懵懂懂的孩童時候,就是聽這些渾話過來的。什麼奶奶個熊啦、格老子的啦,都是那乞丐爺爺教他的。
現下雖然離那乞丐窩已經很遠了,但偶爾還是會想念乞丐爺爺,和當年幾個和他一起過活的乞丐哥哥。
有時候真的很想很想,想到想哭的時候,他就會一直大喊「格老子的奶奶個熊」,然後,就好像那時候的人都回到自己身邊一樣,不會寂寞、也不會想哭了。
最後,那天的那頭熊,變成了神仙谷晚上加菜的菜餚。
熊皮三師兄留下來,等著明年給小七跟小春做冬衣;熊膽則讓師父和著藥給小七吃了,壓驚。
而熊鞭……隔天五師兄六師兄興高采烈打算拿去泡菜泡藥酒時卻發現,竟然不翼而飛了……
這是怎麼回事?
熊鞭到底是誰拿走的咧?
這事到他們一夥人都長大了的如今……
仍舊還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