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系列之一] 不談情不說愛+番外- 路小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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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肝系列之二] 一顆春心蕩呀蕩- 路小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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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肝系列之三] 童男的追求- 路小絹
出版日期:2008/08/21
文案:
小心肝系列之三——
刁蠻的男孩,天真的追求中,吃了再說;
男人的傲慢,冷眸的從容裡,蠢蠢欲動!
當愛慕多年的老大被情敵給搶走,為爭回一口氣,
安佾修決心找個比情敵更俊美優雅的男人來愛。
為了找到合適的情人,安佾修天天出入夜店,
誰知,看來看去,能配的上自己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
真的不多,再加上「情敵」的冷傲氣質,那,更難了。
正當安佾修沮喪之際,那個不知從哪裡掉下來的俊男,
活生生勾起他的興趣,為此,追男攻勢正式展開。
誰知……追求沒成功,還被火辣辣的強索狂吻,
想逃?才發現自己竟被狼狽的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直到藍燁星饕足的粗喘壓上身後,安佾修才知道,原來,
他竟是自己的大學系主任!好吧,就算這樣又如何?
安佾修挑釁看著男人,那沉穩內斂的氣質、挺拔身材,
還有那雙藏著侵略的憂鬱黑眸,安佾修決定豁出去了!
第一章
每個城市的夜生活同樣燦爛繽紛而迷亂,而在這個城市尤甚,一到夜晚,從四面八方湧進來的人潮帶動了城市的經濟命脈,也讓這裡的夜生活甚囂塵上蓬勃發展。
因而,各色各樣的勢力都想入侵這塊招財地,為那肥水,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而長年勢力龐大而佔有一席之地的絕幫並不介意與人分食這塊大餅。畢竟絕幫在商業界轉型成功是其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它的幫派雖然龐大,但領幫的幫主卻在拓展幫務上興趣缺缺,他說幫派已經夠壯大,他又說大夥兒賺的錢足夠養活手底下討生活的人,所以,就這樣吧!
道上的人都知道,絕幫幫主年輕英俊,身邊有個美麗的醫生情人,為了這情人,英俊的絕幫幫主過著幾乎半退隱的生活,並把管事的實權落在每個地區的領頭身上。
而每個領頭又像感染了頭子的慵懶態度,安靜而內斂的管理幫派產業,極少鬧事或與人拼地盤。
剛進入這塊區域的小幫派為了生存,四處挑釁找碴,砸店鬧事的,警車、救護車頻繁的出入在夜店間,不過,這個還是浮上台面的,台面下處理掉的更多,黑道有黑道的手法,消滅對手、打擊對手來壯大自己,為了利益,也是為了道上面子。
不過以上都不是安佾修在意的,畢竟身為絕幫的幹部,由於根基扎得好,幫主天哥又懂得經營管理之道,加上這幾年來幫眾一心的努力下,絕幫的產業都是立於龍頭的地位,不是其它小幫小派可以撼動得了。
如今,能讓安佾修憂心的是三年了,謝春風跟在天哥身邊已經三年了。
三年裡,自從心中最愛的天哥被謝春風搶走,安佾修逼迫自己以謝春風為模範及榜樣,三年來,不管氣質跟風采跟著謝春風學了八成像,連天哥都笑著說小狼長大了。
對謝春風的愛恨情仇,如果要說明白,寫都可以寫成一本小說了。
去年二十歲生日他許下願望,一定在二十一歲的生日來臨之前找到一個比天哥還要棒的男人,證明自己絕對不輸謝春風。
眼見只剩下三個月的時候,安佾修的心中只有急,很急,急死了這六個字。
該死的好男人都到哪裡去了?尋找比天哥還要優的人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更何況還要是個喜歡男人的好男人。
而喜歡男人這點好解決,許多夜店可以遇上只愛男人的同志,但要加上比天哥還要優的條件,這樣的男人只能說可遇不可求。
安佾修是個聰明的人,做事有計畫,第一步就是在自家幫裡尋找。
條件不難,比天哥還要優這點如果達不到,還可以退一步,那就是必須和天哥相當,帥氣、優雅、有霸氣、機智、專情,這幾個特質絕不能少。
首先,身高必須超過一百八十公分,光這點,幫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選,馬上被刷掉,剩下的百分之十,安佾修親自鑒定過,不是太老就是太醜,再不然就是只喜歡女人,逼得安佾修不得不往外發展。
直闖最近新開的夜店,其中以藍星系列的夜店最受年輕人歡迎,聽說裡面有不少長得俊又帥的好貨,尋找的對象也是男人。
那一陣子安佾修天天盛裝前往,只是每每都是失望而回。
而失望就算了,他的運氣更不好,沒遇見條件好的帥哥也就算了,每次喝酒喝到最後都讓他撞見不喜歡的場面,現在的人怎麼還是那麼老套惡俗,見了喜歡的男人女人就抬槓,還想枉顧人家意願帶人離開,見對方反對還不鬆手,這時安佾修黑道特質馬上發揮,先打再說,後來反而公親變事主,對頭的都轉了矛頭來找麻煩。
而安佾修豈是易與之輩,他就恨不得有人罵他惹他,讓他可以好好的幹上一架,不管揍人或是被揍,心裡的不爽總會有些許的紓解。
前兩次在不同的夜店被捲入客人與客人之間的衝突,動手修理了調戲女人然後硬要將女人帶走的小混混。
夜店在動手之際被砸得一塌糊塗,安佾修抹了抹額頭上的血,這種程度的掛綵,他絲毫不在意,但令他不爽的是他那越長越俊的臉可能會因此留下疤痕。
「嘖,你他媽居然敢動我這張絕世俊臉,活的不耐煩了是吧?」每每動氣的時候,安佾修壓根就忘了氣質這回事,出口成髒,順便問候人家家裡的大人。
每每臨去前,他還不忙帥氣的丟了把鈔票,說是為了被砸壞的東西買單,但店裡的人卻是氣憤難平。
東西壞了可以買,但名聲壞了,是什麼都換不回的,有人在這裡把事情鬧到條子都來了,那還有誰敢上門光顧?
瞪著那些鈔票,負責顧店的工作人員氣得手都在發抖,卻苦於老闆交代,不得無故出手傷人。
安佾修錢給得帥氣又大方,還幫忙把小混混都給轟出了門,的確是沒有理由動他。
出店門前,安佾修帥氣的用手勢給所有店員飛了個吻,眼睛瞄過吧台上方閃著耀眼光芒的藍色星星,仰起那張俊臉輕輕笑了笑,友善的招呼卻被店裡的人解讀為囂張,這是安佾修料想不到的。
第二次衝突的發生由女人換成男人,男人強拖男人,讓安佾修的反應更大,並且造成的破壞更大,上了救護車的人更多,他身上的傷也沒少。
這次,他在出夜店門口時,特地回頭看了吧台上方,一般人不會特意注意的地方,有顆藍色星星閃耀著冰藍色的光芒。
唉,這次隨便選一間夜店玩,竟又是同一家老闆的店?搞不好會被當成故意找麻煩,下次真要注意一下了。
但話又說回來,何必怕?人不找麻煩,麻煩自來找。
自己的身手在這兩年進步神速,這全是歸功於心性的收斂,還有一年則苦練功夫,和跆拳道的老師打到最後,在安佾修嘴賤的挑撥之下讓老師給揍斷兩根肋骨,引來絕幫幫主秦天的關注。
而結果就是被逼著做一些正當的事情,例如,讀書。
安佾修絕對是天資聰穎,隨便考的結果就是進了一所口碑還不錯的大學。
明天是開學日,安佾修升上大二,對學校也不再感到新鮮,不過,開學典禮一定要到,因為秦天會親自看他的開學典禮。
可開學典禮怎麼擋得了安佾修找尋情人之路?於是隨手扯了件黑色襯衫,套上皮褲,手裡沾了發油就往頭髮上肆虐,鏡中修長的雙腿,被黑色的皮質褲子緊緊抱裹住而露出微翹臀部和骨肉勻稱的長腿,性感線條讓安佾修揚起了微笑。
「這才叫……魔鬼身材,哈哈。」
細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把染金的頭髮往後撥,左邊的耳骨釘了三個耳洞,安佾修取下銀色耳環,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面躺著數顆鑲著藍寶石的耳環,一個一個戴上,吹了個口哨,抓了車子鑰匙就往外直奔。
這次他選的夜店門口站了男男女女,安佾修停好車,目光定格在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身上。
一路走到夜店門口居然都沒有人達到那條標準線,安佾修歎了口氣,真的發現情人難找。
發現他人視線投來,安佾修彎個淺笑,他知道自己笑起來好看,配上狂野的服飾和張揚的臉蛋,毫不意外,在場的所有目光全集中過來。
安佾修身高號稱一百八但事實上只有一七八公分,加上他的微笑,像是惡魔的盅惑,無人能逃。
安佾修不禁想,難道真要到籃球隊中才能找到符合身高條件的人?
心中默默哀歎的同時,身邊的人們開始躁動,驚艷的眼神不斷聚焦在安佾修身上,帶著驚喜與不信,有些眼神漸漸轉為癡迷,短短幾步路的時間,有人迷失了心神。
「嗨,做個朋友好嗎?」開口的是個長得不錯的帥哥,很迷人,可惜比自己矮了一些,上下看了看,也不夠霸氣,跟天哥沒得比,失敗。
安佾修朝他一笑,在他面前停下來,帥哥受寵若驚,臉龐不住的發紅。
「你和他,誰比較像天使?」安佾修手指指向靠著牆壁沉思的人,他穿著一身雪白,一雙圓圓眼睛到處亂瞟,像是找人,柔順的黑髮幾乎將眼睛蓋住,白皙的肌膚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透明。
帥哥笑了笑,知難而退,其他人則歎口氣,來回看著安佾修和天使般透明的男人,這樣登對的兩人,止住了大家無盡的幻想。
厭煩陌生人,只因為自己需要擋箭牌,安佾修知道搭訕的人很多,但沒半個能及上標準,於是只好找個還順眼的交朋友。
像天使的男人似乎沒注意眾人集結的焦點朝著自己前進,直到安佾修一隻手抵上他後面的牆,手臂只距離他的臉數公分的距離,他才抬起頭來,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安佾修。
這種過分接近的距離,給人巨大的壓力感,還有莫名而起的暖昧感,眼前的男人卻沒有什麼知覺似的開口了:「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非常有禮貌的問句,安佾修又吹了聲口哨,敢情自己真的在這種尋歡雜亂的地方遇上了天使?只是外表是天使,連內在都是嗎?
這個有趣!扯出淡淡的迷人笑容,安佾修等著眼前之人的淪陷,裝酷的隨口問道:「沒什麼事情,你等人?」
「對。」男人仰起頭,眼裡清澈又純淨。
嗯?居然沒被老子的美麗嚇到?安佾修心想,老子的模樣就算不是同性戀的男人也要動心驚艷。
安佾修難免有些受挫,不過,這男人是天使,不是一般人,不要計較太多。
「我第一次來,不如我陪你等,你陪我進去坐坐。」
男人考慮了一下,看了看圍滿夜店門口的人潮,然後看了看店裡因為門口管制,裡面還沒有擠滿人,最後眼神回到安佾修身上,點了點頭:「好,我們進去吧。」
安佾修自若的牽起男人的手,男人微微驚訝,不回應,也不掙脫,轉身帶頭走向門口管制的警衛身邊,警衛忙著管制搜身查包包,一臉不耐,這時被男人拍拍肩膀,竟轉頭破口大罵:「小子,沒排隊不准進入。」
男人朝著警衛微微一笑,警衛像是被火燙到一般,甩開正在檢查的包包,包包掉到地上,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包包的主人是個漂亮的女孩,她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包包飛到地上,委屈的淚水就要飆出來,男人馬上蹲下身子撿起散了一地的東西,還給女孩。
「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女孩羞赧的點點頭,臉一下子紅了,眼眶中的淚水也瞬間蒸發了。
天使般的男人還真會哄女生,安佾修在一旁看著,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警衛這才慌忙的回過神來,衝著天使叫:「陳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來了,快請、快請進。」警衛連忙拉開路障,恭敬的請天使進入。
「這是我的朋友,他也要進去。」天使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指了指安佾修。
「陳先生的朋友,當然可以一起進去。」警衛恭敬的說著,眼神卻瞪著安佾修牽著天使的手。
然後警衛在天使走過去的時候,在他耳邊用著安佾修可以清楚聽到的聲音說:「陳先生,是不是有麻煩?」然後眼睛瞟著他們仍牽在一起的手。
天使搖搖頭表示沒有麻煩,安佾修則故意在警衛面前張開五指,然後插入天使的指縫中,與他十指交握,對著天使燦爛一笑。
天使噗哧一笑,連忙帶著安佾修進入夜店,然後尋個吧台的位置坐了下來。
「想喝什麼?」天使問著,眼神沒像在門外一樣有些失神的搜尋著,這時候卻沉穩得像個天使大人。
「你是這裡的股東?帶著我免費進來就算了,還想請我喝酒。」安佾修將天使的手往自己身邊拉,親暱地放在大腿,然後一根一根仔細把玩著。
「我不是股東,但是認識這裡的老闆,酒你如果不想付錢,我可以付。」天使淡然的說,手微微掙動著,安佾修本來就是來玩的,偏拉住他的手不放。
「真小氣,我以為你想請我喝酒。不過,我倒是想幫你付酒錢。」安佾修轉頭朝吧台的調酒師
說:「兩杯龍舌蘭日出,謝謝。」
「我不喝酒。」天使說。
「來夜店不喝酒算是白來,既然來了,就喝吧。」安佾修斜歪著頭看他,淺笑著。
想了想,不如拿這天使般的男人來訓練追人的技巧,於是安佾修用手將天使垂下的頭抬起,手指就架在他的下顎,微微使力:「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天使?還有,連氣質都像。」
天使微愕地睜大了眼,隨即又恢復原來淡然的模樣,說:「有個人也這麼說過,你們的看法倒是一致。只不過,我是個平凡不過的人,哪裡配的上天使這種說詞……,我叫陳羽墨。」
「我是安佾修,比較像是與天使對立的惡魔。」
陳羽墨想了一想,說:「有點像,你不覺得熱?」
「熱,還好呀。」安仍修故意把已經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衫再往外拉了拉,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和潔白的胸膛,因為經過鍛煉,胸膛雖然單薄,但光滑的肌肉充滿著力量,線條緊繃好看。
「手,一直握在一起,很熱。」陳羽墨晃了晃已經微微出汗的手。
「喔,原來你是說這個……」安佾修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聽起來就很討厭的聲音打斷。
「喂,兩個美人手拉著手很奇怪,不如……都來讓我好好疼疼。」
不知道哪裡來的傻蛋,又矮又貌不出眾,脖子上戴的金鏈子亮晃晃的刺眼,一看就是那種土財主,深怕人家不知道他家有錢,更慘的是他還長得一臉淫蕩樣。左手樓上陳羽墨的細腰,右手摸上安佾修的翹臀,看著似乎還有點來歷,後面的小嘍囉跟了五、六個。
安佾修笑得更加燦爛了。
「不行……兩個你只能選一個,你說,誰好看?」安佾修歪著頭,眨眨眼睛釋放出無限風情,故作暖昧的看著正在吃豆腐的傻蛋。
「你比較美,不過……他也很好看,如果真要就選你吧。」
「好答案,呵呵,那我就留你半條命好了,呵呵。」安佾修瞬間收起笑容,出拳如風,瞬即拳頭就砸在傻蛋的下顎。
出手點了火,吧台邊像炸開了鍋般的熱鬧,人群的尖叫聲,和舞曲喧鬧的節奏交織成令人熱血沸騰的交響曲。
門口的警衛、保全,還有在店裡面負責處理事的人全都圍了過來,警衛負責把客人疏散開,而真正要處理事的並不是警衛,而是負責店務的幫派份子。
一個看起來像是可以負責的領頭,眼尖的認出陳羽墨,一把將他拉出戰場,小心的交給身邊的手下。
「陳先生,這裡危險,不小心讓您受傷,我們有幾條命都不夠賠,麻煩您到包廂。」
負責的領頭叫余進日,手底下負責數間夜店的事務,他的心情很壞,因為前不久手裡負責的店就有兩間被砸,沒想到剛開幕不到三天的新店又被找麻煩,面對老大根本無從交代,於是發了狠,先將客人全部疏散,避免他們撞見不好看的場面,這次絕對要處理得漂亮,救護車和警車一輛都別想開過來。
「可是……」陳羽墨欲言又止,卻被余進日的手下好聲好氣給請離開現場。
余進日對著陳羽墨彎腰表達歉意,立刻走向打得不可開交的雙方人馬。
事實上,一方只有一人,而另一方總共有六個人,余進日手一揮,眼神放出狠戾的光芒:「鬧事的不管是誰,先給我打!」
七八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同時圍了過去就開打,拳起拳落毫不留情。
眼尖的余進日立刻發現六個人那邊是李家的公子,夜店的常客,不過因為經常騷擾客人,名聲正臭,此時正好藉著機會修理人。
眼神再瞟到另一個伸手矯捷的人身上,余進日眼睛一亮,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那不是害得前兩間店被砸的始作俑者嗎?
雖然他不是直接對夜店造成傷害的人,不過,條子光顧過的店,生意總會受到影響,幾家店的生意在手裡下滑,業績難看,老大雖然沒有責怪,但是面對其他的幹部,臉上的面子總是掛不住,這次好不容易拼出了業績,這人居然又來了,叫余進日怎不恨在心裡。
「哼,叫你栽在我手裡。」余進日二話不說,手伸進吧台內,取出刀子就往安佾修背後刺去。
異樣的感覺,帶起的風動,讓安佾修立時警覺的往旁邊閃躲,刀尖還是往他的手臂劃開,頓時血流如柱。
安佾修回身就是一腳,準確的踹在余進日的手腕上,後者手上一麻,刀子往地上一掉,發出鏘的一聲。
李公子那六人,簡直就是草包一堆,一下子就被擺平,全癱在地上哼叫,那七八個人看頭兒與人對干,立刻衝過來支援。
安佾修眼看人圍了過來,搶先出手,解決一個是一個,否則等一起上,那可討不了好處。
低頭躲開一拳,抬腳橫踢對手小腿骨,情形危急,攻擊必須有效迅速。余進日身手雖不弱,卻難以躲開這樣伶俐的攻擊,痛哼一聲,他狼狽的摔落地面,在手下面前狠狠的丟了臉。
「給我上,打死他!」
「是!」眾人一齊回答,下手狠辣。
面對這麼多人手,安佾修漸漸力不從心,手臂上的刀傷已經從疼痛轉變成麻木,慢慢的手也抬不起來,呼吸紊亂,被打中的機率越來越高,最俊,被掀翻在地上。
一隻腳慢慢的踩了上來,落在胸膛上,力量漸漸加重,呼吸頓時感到窒礙。
安佾修困難的喘著,看著那隻腳的主人,就是剛剛被他一腳踢倒在地上的人。
「喂,你是夜店的人吧?我幫你處理找麻煩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安佾修不怒反笑,沒想到第一次落到人家手裡是這樣的光景。
「你不記得我?沒關係,你看看那是什麼?」余進日將手一指,安佾修眼神隨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吧台上方穩穩的鑲嵌著閃著亮藍色光芒的六芒星。
嘖,是這老闆倒霉還是自己倒霉?怎麼又在這人的地盤出事?
胸前一陣壓力落下,眼前一陣發黑,余進日腳下狠狠踩著,分明是想活活踩斷他的肋骨,安佾修雙手拚命抓住踩著自己胸口的腳,努力想移開,卻被衝上來的人按住雙手,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胸口逐漸增加的壓力,胸前的骨頭開始發出格格的聲音,新鮮的氧氣進不到肺部,眼前逐漸發黑,意識模糊之間聽到低沉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住手!」
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軟綿綿的床上,一如無數次打架挑釁之後的隔天,渾身發痛,無法動彈,就算半小時後完全清醒,一個小動作都能讓自己痛上半天。
「唔……好痛,Shit。」習慣性的叫罵,安佾修感覺有東西在自己胸前揉壓,那雙手拿捏著力量,小心而不弄痛自己,不過,會痛還是會痛,睜眼就罵:「你他媽是誰?把老子搞得那麼痛!」
眼前的男人修長的腳一隻跨過安佾修的身體,卻是懸空著,這奇怪的姿勢看來是為了處理安佾修胸口的瘀傷,此時的他一手拿著藥酒,一手慢慢推勻在瘀傷的肌膚上,這時,見安佾修醒來,臉上漾出笑容,笑得眉眼彎彎。
這笑容看在安佾修眼裡卻像極了狐狸的狡詐笑容,於是安佾修一反向來的瀟灑帥性,糾結眉頭。
眼前的男人,一張帥氣無害的俊臉,右邊的眉尾有道小小疤痕,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上有著幾分滄桑,但他笑起來,卻十分的欠打。
安佾修正想一把推開他,動了動手,卻驚訝的發現手沒辦法動,動了動腳也一樣,於是輕輕的掙動了幾下,發現自己正以暖昧的姿勢被綁在床上,微抬起頭,往下看,更驚怒的發現自己只穿著一條四角短褲,安佾修一惱,破口就罵:「你把老子脫成這樣想幹嘛,就算喜歡老子也應該尊重一下吧!」
「唷,你小子挺臭美的,誰說我想對你怎樣?」男人撥了撥落到額前的髮絲,順手塞到耳後,安佾修發現他有一頭比一般男人稍長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一束,卻又因為過短,發尾豎直,像個火爆小子。
「你綁著我做什麼?」安佾修大吼。
「你在我的地方受了傷,我理當幫你上藥,別想太多,況且,你實在太暴力了,連昏迷的時候都打人,所以,我不得不把你綁起來。」男人怨歎著,指著自己的臉頰。
安佾修瞇著眼睛看了看,發現男人的臉頰一邊染著艷麗的紅,他說的或許不假。
「你算的時機真準,你趁著我抱你過來,無法防備的時候給我一拳,還好我往後躲了一下,不然我這張帥到無敵的臉就被你給毀了。」
「……是這樣嗎?」安佾修聽到最後一句直想翻白眼,這人未免太自戀了點。
「你不曉得,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被你踹了好幾腳,要不是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一定踹回來。」
安佾修無言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擱在胸前那隻手,在說話的時候手指變成畫圈圈,頓時讓安佾修起了滿身雞皮疙瘩:「那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當然可以,你手臂上的傷口我已經給你包紮上藥,只要這幾天不沾到水,就不會惡化,我用的傷藥是最好的,你傷口有沒有熱熱的感覺?」
男人還介紹自己用的傷藥,安佾修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手臂上被刀子畫過的部分本來就痛得發熱,就算上了再好的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復原。
賞了他一個白眼,恨恨的說:「傷口本來就是又痛又熱,你的藥又不是仙丹,會那麼快好才有鬼。」
第二章
「說的也對。」男人臉色變得正經嚴肅,好像剛剛說那番話的人是另外一個人:「抱歉了,現在,我們就來處理一下店裡面發生的事情,在我的地盤出了這樣的事情還真令人遺憾。」
「你是老闆……藍燁星?」安佾修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馬上就明白他是藍星系列夜店的老闆,呆了呆,深怕他趁機報復,恐嚇取財也就認了,如果是劫色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
轉而一想,他是傳說中的夜店之神,不曉得從哪條道上竄出來的主子,十分善於經營夜店,他開的每間夜店吧台上方都會懸掛藍色的六芒星作為他的個人標誌,這樣的一個人,不至於這麼無恥吧?
「聰明。」藍燁星淺淺一笑,眼神銳利地掃過安佾修:「而你是絕幫東區幹部,人稱小狼的安佾修。」
安佾修瞇起雙眼:「你知道我?」
「知道,我每天開會都聽到你的大名,不想知道都不行。」
「我不是有心找碴,這幾次都是意外,我並不想找麻煩。」完了!安佾修小心的解釋,但他的手下這次會出手,想必這幾次的意外已經造成誤會,如果可以,盡可能自己處理掉這件事情,如果鬧到老大那邊去,那以後就可能被永遠禁足,而且不能再繼續住在外面了。
於是便放軟姿態,勉強扯開一個微笑:「相信你是深明大義的人,明白我不是針對你的店,一切其實都是意外。」
「我知道,詳細情形店裡面的錄影記錄我都看過,這事不能怪你。負責這幾家店的人的確對你有怨恨,所以造成今天讓你受傷的局面……。」藍燁星對門外大聲喊著:「帶余進日進來!」
安佾修驚慌的掙動著,情急之下叫著:「喂!」
自己身上幾近半裸,就這樣把人叫進來,那不難堪到死。
藍燁星低笑著一把扯過床上的薄被,密密實實將安佾修從脖子以下全部蓋住。
狐狸般的笑容又出現了,安佾修氣得牙癢癢了起來,這時候如果他解開繩子,安佾修一定給他一頓拳頭吃。
叫做余進日的人被兩個人攙扶進來,似乎是被打得不輕,臉上腫得連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安佾修仔細一看才看出來他就是那個拿刀子砍傷自己的人。
「大哥……。」余進日有氣無力的叫著。
「我說過,店被砸我們自己有一部分的責任,誰讓你沒有處理好客人,反而還怪到無辜的人身上,你違反我定的規矩,這次揍你一頓就算了,再有下次,就要請你捲鋪蓋,而且要捲到讓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明白嗎?」
冷,這人的話真冷!這樣跟屬下講話還能期待他們聽話嗎?對於他的管理方式,安佾修直想搖頭。
「是,明白了。」余進日虛弱的點點頭。
「安先生表示不計較你對他的傷害,為了表達我們最高的歉意,日後只要安先生進我們旗下每家夜店,都必須將他當成貴賓招待。」
「是、是。安先生,對不起,謝謝你大人大量。」
對於藍燁星打鴨子上架的調解方式,安佾修雖然不高興被強迫接受,卻也明白他對自己是完全的讓步,於是只好配合著說:「沒關係,我也有錯,我願意賠償所有損失。」
「不,安先生沒錯,夜店本來就不歡迎有人找麻煩,更何況安先生是被找麻煩那一個,本店沒保護好是本店的錯,所有損失都由本店自行吸收。」藍燁星在屬下面前大大的維護了安佾修,這讓安佾修警覺了起來,笑得像狐狸的人提防一點總是沒錯。
事情就在藍燁星安排下完美落幕,余進日眼底有著不滿,但礙於自家大哥如此決定,也不敢有所異議。於是,所有人退了出去,房裡又剩下藍燁星和安佾修。
藍燁星又恢復成狐狸樣:「你傷成這樣子,我要怎麼給你家人和女朋友交代?我看我還是親自跟他們道歉好了。」
感覺到前額的青筋不受控制的亂跳,安佾修深呼吸了幾下,等到情緒平穩才開口:「這倒不用麻煩藍先生了,請你行放開我好嗎?」
「不行,你傷得可不輕,這事情我必須負責。」藍燁星沉吟著雙手環抱在胸前,完全漠視安佾修的要求。
一股悶氣漸漸往胸口集中,沒一會兒,安佾修整個爆炸了:「喂,我講話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你他媽是不是聾了……唔……」
本來準備好了一口氣往下罵,沒想到藍燁星以惡虎撲狼的姿態撲上來,二話不多說堵上嘴,嚇了一跳的安佾修腦袋還沒轉過來,等到可以運轉的時候,對方的舌頭已經伸進來不客氣的探索著,怎麼甩都甩不掉,最後終於放棄抗拒,由他翻攪著,最後覺得下腹部升上一股熱氣,心跳急了,呼吸亂了,腦袋也昏了。
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藍燁星退開,重重喘息著,看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揚起一抹笑,看來很邪惡:「不要亂問候人家媽媽,嘴裡不乾淨,我就幫你清一清,虧你還是大學生,說話這麼沒藝術。」
忍一時風平浪靜,君子報仇三分鐘不晚,安佾修收斂惡氣,一臉乖順:「藍先生,我很抱歉,不是我想問候你媽媽,只是被綁著很不舒服,情緒一時煩躁,請你先放開我。」
「你保證控制自己情緒?」藍燁星挑了眉,不怎麼相信的看著安佾修,眼睛裡卻有笑意。
「當然,你不追究我在你的地盤上找麻煩已經對我很好了,我沒必要對你動手。」這當然是昧著良心說的,安佾修其實想狠狠揍他一頓。
「好吧。」藍燁星利落的解開綁在安佾修手腳上的繩子,然後退到一旁,保持安全距離。
揉著被綁得發痛的手腕,安佾修警戒的盯著藍燁星:「你怎麼知道我在讀大學?」
「知道,只要你對學校的事情用心一點,你能知道更多事情。」
言下之意像是在指責自己上課讀書不用心,安佾修撇了撇嘴:「讀書只是為了學歷,我在外面能學得事情更多。」
「也對,在你身上感覺不到大學生的氣質。」
拐著彎損人,安佾修最恨人家說他沒有氣質,深呼吸幾口氣,扯出平常在鏡子前面練習過無數次謝春風式的優雅笑容,儘管嘴角抽搐著,還是用最溫和的聲音說著:「麻煩請把衣服還我,謝謝你。」
藍燁星人沒動,雙手環抱著胸,慢慢的說:「你剛剛勾搭人的方式很差勁,建議你多練練,還有,別碰陳羽墨,不然我會讓你好看。」
原來,剛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他看到了,他警告的語氣還帶著淡淡的譏諷,讓安佾修氣到頭頂冒煙,又幾次深呼吸忍住想扁人的衝動,最後笑著說:「他喜歡誰,似乎要看他自己意願才是,如果他愛上我,我也不能阻止他。」
「他不會喜歡你的。」藍燁星斬釘截鐵的說,態度一反剛剛的冷淡警告,這下變成看不起人的態度。
「隨便你怎麼說。」雖然還是笑著,但嘴邊抽搐的程度又加重了,安佾修瞥眼看到藍燁星露出不屑的笑容。
藍燁星轉身把一旁的衣服遞給他,雖然一動身上就痛,安佾修還是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套上皮褲,然後直接往門口走。
才跨了兩步,身體一歪一軟,嘴裡一哼,人搖搖晃晃似乎痛到不能支持就要倒到地上,藍燁星很快的來到安佾修身邊準備攙扶,哪知安佾修轉身一個左直拳偷襲成功,拳頭硬生生的落在藍燁星右邊的眼窩上,一聲痛哼,藍燁星彎下了腰腳步踉蹌,看來這下挨得不輕。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安佾修馬上就跑,一直狂奔到離開夜店才慢下腳步,迅速開車門把自己摔到駕駛座。
「活該!親我?媽的,老子還沒讓人這麼親過……。」但感覺也不錯就是了,藍燁星是第一個親他的男人,雖然不是因為什麼喜歡或是愛慕的目的,但也足以掀起一陣令人悸動的浪潮。
安佾修摸著被吻得有些腫脹的嘴唇,失神的伸出舌頭舔了一圈。
心中某種念頭悄悄升起,越來越濃、越來越重,最後握住拳頭敲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發出刺耳的鳴叫聲,嚇到一旁幽會的情侶。
「決定了!這個藍燁星……配得起我!」再度伸舌頭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安佾修滿意的笑了笑。
藍燁星雖然嘴巴有點賤,人品也不怎麼好,但他又高又帥又有當老大的霸氣,還能把人吻得有感覺,算是勉強到標準,如果讓他當自己男朋友……也不算丟臉,至少不會輸給謝春風。
但是看他剛剛警告自己不准追陳羽墨的樣子,難道陳羽墨是他的情人?
安佾修皺了眉頭,好不容易遇上了適合的人選,就要全力追求,就算他有情人,那不過是小小的阻礙,安佾修決定將路上的所有阻礙全部剷平!
連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了快速鍵,響了幾聲,終於接通:「喂,溫家力,你在哪裡?」
手機那端傳來震耳欲聾的舞曲,熱力震盪,溫家力的聲音夾雜著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呼……在舞廳跳舞,什麼事?」
「快回家,有事找你商量。」
「喔,我跳完就回去。」
溫家力是安佾修的室友,年紀大安佾修幾歲,兩人在絕幫裡屬於同級幹部,一個管理城東,一個管理城南,平時住在一起,倒也感情不錯。
兩人幾乎同時回到家,看見安佾修滿臉是傷衣衫破損的狼狽模樣嚇了一跳:「出了什麼事?你沒怎麼樣吧?」
「沒,這是小問題,已經解決了。」安佾修擺擺手小心的坐到沙發上然後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全身放鬆下來。
「喔。」本來以為有機會幹架扁人活動身手,一聽到沒戲,馬上縮回沙發無聊的轉著電視:「那你那麼急找我回來幹嘛,我正在勾搭美眉,差點就可以約回來了。」
「我看上一個人。」安佾修認真嚴肅的說。
「那有什麼?我天天看上不少的人。」溫家力一臉這有什麼的表情,有必要這麼急把人叫回來嗎?又不是結婚。
「就是因為你天天都在鬼混,所以才要你幫忙,我要你教我怎麼追人,我要把他追到手。」安佾修的眼睛閃耀著光芒,那是一種想要征服人的氣勢。
「是怎樣的小姐?」溫家力懶洋洋的問著,一邊看著電視上的歌唱節目。
從桌上抓起一顆柳橙用力丟了過去,溫家力撇頭閃過:「小你的頭!是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對女人沒感覺。」撥了撥亂了的卷髮,抬起手的動作扯痛了手臂上的傷口,安佾修的性向全幫的人都知道。
「知道啦。我只是開開玩笑,先說說他是不是也喜歡你?」
「不知道。」
「那對你有基本的興趣嗎?」
「不曉得。」
「他也喜歡男人?」
「不了。」
「……」對於安佾修的一問三不知,溫家力臉上爬滿了黑線,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你什麼都不知道叫我怎麼幫你?更慘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喜不喜歡男人,還想追人家!」
「我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男人,不過他親了我。」下意識的安佾修又摸著自己的嘴唇。
「他親你?」溫家力一副你饒了我的表情:「吼,他親你不就代表他喜歡你,還有什麼追不追的問題?只要告訴他你喜歡他就好了!」
「可是,他親我是因為他不高興我問候他媽媽,那個親吻是個懲罰,因為他不爽了。」安佾修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接著撲到溫家力面前扯住他的衣領說:「你一定要幫我。」
「好啊,我教你,你每次見到他就問候他媽媽,保證他親得你暈頭轉向。」
「這樣好嗎?聽起來不太好。」
「當然好,雖然是很粗魯,不過很有效。」
安佾修沉吟,然後黑著臉說:「別鬧了,這方法很爛。」
兩個人討論了半天,結論就是看事辦事,溫家力答應當軍師,隨時準備支援,提供意見。
接著安佾修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準備回房,在關上房門之前,溫家力懶懶的聲音傳來:「有傷口記得別碰水,會爛掉的。」
「知道了,這事不准跟天哥說。」警告了溫家力之後,房門喀的一聲關上,安佾修突然靈機一動便立刻脫了衣服衝到浴室,開了水就往身上淋。
纏繞在右臂膀上包紮的很漂亮的繃帶漸漸被水暈濕,慢慢變成粉紅色的,顏色漸漸鮮紅。
這種白目又沒腦袋的舉動,原本可能成為一個很好的苦肉計,博得同情,不過,安佾修忘了隔天就是大二的開學典禮,典禮完就是正式開課,身體一旦不舒服就要撐上一整天才能去找藍燁星,讓他看到這副可憐的模樣,然後基於同情,他會靠近關心傷勢,然後就可以趁機親近。
重點是,也要身體能夠撐上一天才行。
天一亮,安佾修不敢忘記今天的開學典禮,鬧鐘一響,腦袋反射性醒來,手撐著床想爬起來身體卻酸軟無力,腦袋暈沉難受,眼一睜,世界都在旋轉。
糟糕!情況的嚴重性遠遠超過自己想像,安佾修這時候只想罵自己白癡,如果連爬都爬不起來,不僅錯過開學典禮被天哥罵到死,就連晚上想找藍燁星博得他的同情都做不到。
於是,堅強的意志力戰勝了脆弱的身體,拖著溫家力開車載自己上學。
開學典禮上安佾修在學校為貴賓暨家長準備的VIP座位上看見了秦天,揚起燦爛無比的笑容揮手打了招呼算是過了這關。
秦天為了安佾修在這所大學上投了不少捐款,學校對安佾修異常高的曠課節數也沒敢說什麼,曠課通知則在安佾修巧妙的手段下寄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秦天永遠也不知道安佾修到底讀出了個什麼究竟。
抓著空空的袋子到了教室,幾個平常要好的哥兒們立刻湊了上來。
「喂,最近都不一起出來玩,到哪兒騷包了?」這是最佳損友,柯遠。
「是呀,手機都打不通,該不是被哪些漂亮哥哥拐走?」另一個損友,阿橋一搭一唱起來了。
「瞎說,無聊死了,去一些夜店玩。」安佾修慢慢的落坐,無可避免的扯動手臂上的傷口,讓他齜牙咧嘴的抽著氣。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情郎太過熱情把你搞這樣?」柯遠暖昧的笑著,不怕死的取笑在好友間性向已經公開的安佾修。
「去你的,就會耍嘴皮子,你閃過去吧你。」安佾修趴在桌上一臉悲慘的說:「你們別管我,讓我安靜的死吧。」
兩人見他這樣也玩不下去,聳聳肩各自回到座位上。
沒多久,穩健的腳步聲響起,熱鬧的班級立刻安靜下來,右邊一掌打來,柯遠說:「喂,新導師。」
「沒興趣。」安佾修連說話都沒力氣,繼續睡,身體的熱度和腦袋的暈沉已經將他擊倒。
就這樣和周公下了一早的棋,連午飯時間到,胃好像罷工似的連飢餓的感覺都沒有,昏昏沉沉的直想睡。
「別睡了,吃飯了。」兩損友一邊拉一胳臂想把人扯起來。
「好痛,別拉我,我受傷了,要死了,我不行了。」安佾修有氣無力的說,全身軟綿綿。
一個聲音突然從大家身後響起:「這同學怎麼了?病了嗎?」
「好想睡,你們別吵我。」將身體縮到一邊,安佾修努力想隔絕外界騷擾,半夢半醒之間,他看見許多藍色的星星閃耀著冰藍色的光芒像極了藍色的雪花往自己身上飄落,星星背後出現一個人,那張臉越來越清晰,安佾修想睜眼看清楚,一張熟悉又不算太熟悉的臉出現眼前,安佾修差點跳起來,背部緊緊靠著椅背:「天使!」
「是陳羽墨。」天使般的男人微微笑著,然後補充了一句:「不過現在你要叫我老師。」
暈沉讓安佾修變得遲鈍,分不清現實和腦中的世界,又軟軟的趴下:「天使,抱歉,我已經決定要追藍燁星了。」
陳羽墨聽了一愣,臉上黑線浮動。
「安佾修你到底在說什麼?」柯遠和宋橋聽到安佾修的胡言亂語,怕他得罪陳羽墨,連忙把人從桌上拉起來,拍著他的臉,看能不能讓他清醒一點。
「羽墨。」從教室外面走廊傳來叫喚聲,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教室:「找到小狼了嗎?」
「啊,他在這裡。」陳羽墨笑著打招呼。
那兩個賊崽子也裝乖:「主任好。」
迷糊不清的狀況下,模模糊糊看見藍燁星的臉,安佾修雙手一伸人沒抱住,自己卻摔到地上。
摔到地上的撞擊力道才讓安佾修的腦袋暫時清醒一點,他睜圓了眼睛眨了眨,發現大家都在看他。
啊,真是丟臉丟到家,居然在他面前這麼狼狽這麼難看的摔到地上,真想一頭撞死算了,想了想乾脆裝昏比較不會那麼丟臉,於是一動也不動繼續躺在地上。
陳羽墨第一個蹲下去檢查:「好燙,他發燒了。」潔白的手指停在安佾修的額頭上,這時,安佾修最不想要的就是天使的接近,他要和天使撇清關係,讓藍燁星誤會了怎麼辦?
「羽墨你讓開,我抱他到醫務室。」是藍燁星的聲音,低沉穩重又好聽,安佾修差點露出勝利微笑,一驚之下連忙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一陣慌亂之中,安佾修的身軀落到一個寬大的懷裡,就算裝暈,臉上卻掩不住微紅,微微轉頭將臉埋進藍燁星的懷裡,呼吸中全是屬於藍燁星的氣息。
第三章
安佾修吃了藥後沉沉睡去,藍燁星正解著他的襯衫鈕扣,發現他穿的是長袖襯衫,人睡著根本沒辦法脫,於是到櫃子裡拿了剪刀把安佾修右手的袖子給裁了。
看著發爛發炎的傷口,藍燁星皺了眉頭。
「他怎麼樣?怎麼看起來傷得很重的樣子?」陳羽墨跨坐在有靠背的的椅子上,雙手扶著背沿,下巴擱在上面。
拿出一堆棉花、紗布、碘酒、創傷藥粉,藍燁星仔細的處理傷口,一邊回話:「昨天被店裡的人砍傷,我明明處理好傷口,不知道怎麼還會弄成這樣。」
「看樣子是沾水了。」陳羽墨眨著眼睛看看傷口又看看藍燁星,後者還是蹙著眉頭沒放鬆表情。
「看樣子是沒聽我的話,用水沖了傷口。」
「你擔心他?」陳羽墨試探的問。
「這小子不聽話,傷口搞成這樣,變成蜂窩性組織炎就完了。」
「我看還是丟到醫院好了。」
「我不放心,醫院的照顧不細心。」直覺反應就這樣說,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改口說:「反正他會來上課,我還能幫忙照料傷口,況且只要照顧得當,這種傷不需要住院。」
陳羽墨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高深,試探的問:「不然帶回家照顧你覺得如何?」
「又不熟,這樣很奇怪。」藍燁星輕輕笑了笑。
「哪會?是你的人把人家弄傷的,你要負責。」陳羽墨大義凜然的說。
覺得陳羽墨有些過於激動,藍燁星回頭看他:「我正在負責,羽墨,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小狼,他可是我寶貴的學生。」
「陳羽墨,你會說這話還真奇怪,我記得你最討厭小孩,更討厭黑道份子,你說如果這樣的小孩栽到你手裡,你會毫不留情的見一個捏死一個。」藍燁星看向陳羽墨覺得他有些反常,可怎樣反常具體又說不上來。
「咳,對平常的死小孩是這樣沒錯,但你想想,他的監護人每年捐多少錢給學校,光這點,就值得我們好好愛護他。」陳羽墨的眼睛散發著光芒。
「你確定你沒發燒?這裡沒別人,你不要裝正經。」藍燁星看著他,一副那點錢你怎麼會看在眼裡的表情。
「切,多少我都要為學校著想,做人要有點遠見,總之,我不會笨到去得罪金主。」
「那我明天拿個兩千萬,你看會不會把我當金主來捧。」
「倒不如直接存到我戶頭,我把你當老爺伺候。」
「你喔……。」藍燁星搖頭失笑,手裡正小心翼翼的纏著繃帶,最後打上結。
倏然睜眼醒來,有幾秒的時間對自己身處的空間感到陌生而不敢亂動,慢慢轉動頸子環顧四周,靠著窗子的桌前坐著一個人,他正在奮筆疾書,背影看起來矯健寬闊,長長的手腳縮在小小的桌前,有點好笑。
安佾修想了很久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腦子卻完全模糊。
透過桌前透明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想開口叫那人,腦子卻突然開竅,藍燁星!他、他居然出現在教室裡,還有那兩個王八羔子居然叫他主任,天啊!
「啊!」一聲大吼,心情實在很複雜,這樣的人居然在自己身邊待了一年,都沒讓自己發現,命運之神總是這樣把人類玩弄在手掌之中的嗎?
「怎麼了?作惡夢了?」坐在書桌前的人轉身過來,大大的震驚了安佾修。
「藍、藍、藍……。」突然口吃加結巴,安佾修腦中一團亂。
「現在還在學校裡面,叫我老師或是主任,你只有這兩個選擇。」藍燁星好心的建議。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當老師?」安佾修呆呆的問,嘴唇微開,似乎驚傻了。
藍燁星微微的笑著,臉上譏諷的表情讓安佾修瞬間又不爽起來,隨即閉上張著的嘴唇。
「我在這裡工作已經兩年了。」
「我沒看過你。」
「所以我說如果你在學校用點心,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大學生。」
聽到大學生三個字,安佾修有種被羞辱的感覺,怒氣漲滿胸口,差點又口不擇言的開罵。再三的提醒自己,不要失去風度,否則就讓他看不起了。
「老師,你說的對,以後我會用心上課。」安佾修溫馴的低下頭,心裡百轉千回。
「你又發燒了嗎?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我看還是帶你上醫院檢查一下好了。」藍燁星走到床邊,伸出手摸著安佾修光潔的額頭:「奇怪,明明溫度都降了。」
「我沒事了,謝謝老師的關心,我還是回家休息好了。」再待下去難保自己不會忍不住動手揍人,安佾修準備撤退。
「這樣就想回家?昨天的事你準備怎麼交代?」藍燁星將臉靠近安佾修,近到後者可以清楚看到他右眼上有著淡淡的青色影子。
「你想打回來?」安佾修警戒的問。
「我怎麼會做這麼過分的事,這是粗魯的人才會有的行為,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藍燁星笑起來靠近臉頰的部分竟然有兩個小小的梨渦,讓他的笑容看起來甜膩膩的,但他眼睛裡的不屑則讓人想揍扁他。
「謝謝你的原諒,老師。老師,我可以走了嗎?」安佾修無辜的睜大眼睛看著他。
「喔,還不行。你怎麼變那麼乖?想玩什麼把戲?」
「老師,你對你的誤會太深,相處一段時間之後,你會發現我其實是個知書答禮的人。」
換藍燁星傻眼,愣住,過了一會兒回過神:「餓嗎?我們去吃東西吧。」
「不用,沒胃口,我要回家了。」安佾修翻身下床,發覺身體已經恢復些許力氣,高燒也已經退了。
「你害怕?」藍燁星看著安佾修研究他漸漸火大起來的表情。
「藍燁星,別自作聰明,我會怕你?」一被激,安佾修露出真面目,氣憤難休。
「首先,是你的禮貌,我身為你的師長,你應該拿出三分敬意。」
藍燁星那張微笑的臉,看了就很想揍上去,倚老賣老就算了,那笑容裡的嘲諷,很容易讓人理智線斷裂。
「容我提醒你,現在是下課時間,我愛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也容我提醒你,中國是禮儀之邦,更是尊師重道的民族,你沒聽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這個時代,道德已死,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臭小子很愛瞎辯。」
「……你的馬尾也溜出來了,咱們半斤八兩。」
「不對,我一沒罵髒話,二沒不禮貌,是你一個人露出馬尾才對。」藍燁星笑笑的說,把安佾修吃得死死的。
「哼,老師在外面兼差不違法嗎?」安佾修扯著他的小辮子,揚起一抹完美的笑容。
藍燁星正經的搖搖頭:「這個工作才是兼差,你搞錯了。」
「是嗎?怎麼我覺得需要好自為之的人是你,想想我如果跟學校講你會怎樣?」
藍燁星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大一所有曠課的紀錄單都在我電腦裡,如果我把那些都寄給你的監護人秦天看,你會怎樣?」
「你敢威脅我!……唔。」忘了手有傷,還把手往牆壁上捶去,安佾修痛到倒抽著涼氣。
「彼此彼此。對了,我跟你說過傷口不能碰水。」藍燁星涼涼的看著安佾修強忍痛楚的表情。
「不要你管!」
「曠課單……。」一整個洩氣,如果天哥知道自己翹課事情就大條了,好不容易得到自己出來外面住的自由,他才不想又回去總部天天看著謝春風和天哥你儂我儂的,牙一咬,那句話怎麼說的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有那句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一定要忍。
「謝謝你的關心,我只是不小心洗澡衝到水,下次我會注意。」安佾修又變成乖順的模樣。
「那就好,你的傷我必須負責,所以我會照顧你到你的傷好為止。」藍燁星瞇著眼笑吟吟的看著安佾修變換多端的反應和豐富的表情,雖然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但他時而乖順、時而囂張的模樣,真的是很有趣,又很……吸引人。
切,假惺惺,安佾修在心裡將藍燁星罵了幾十回。雖然如此,為今之計也只好暫時聽藍燁星的話,雖然他這麼卑鄙無恥的威脅人,但為了能在謝春風面前揚眉吐氣,這男人他是要定了。
哼哼,等把人追到手,看他怎麼報今天的仇,安佾修在心裡重重的發誓。
門上傳來輕敲聲,一打開,安佾修叫著:「天使!」
「是老師。」陳羽墨走進來溫柔的笑著提醒他。
「什麼天使?待遇差真多,同樣是老師,你就對他特別。」藍燁星看到陳羽墨進來,臉上表情變的溫和。
安佾修下床直接走過去把手搭上陳羽墨的肩膀,暖昧的對著藍燁星說:「陳老師人長得好看,個性溫柔,肯定是個好老師,跟你不一樣。」
藍燁星瞇著眼看著這一幕,無所謂的說:「你開心就好。」
這是什麼態度?對陳羽墨就溫柔微笑、柔情似水。對著自己就是一副隨便你,你開心就好。
安佾修不知怎麼心中竟升起了一絲煩悶。
要征服藍燁星肯定是個巨大的挑戰。
「兩位,我先走了,感謝你的照顧。」念台詞似的對著藍燁星說完,安佾修準備走人,才走一步手腕一緊,卻被陳羽墨拉著。
「等等。」他轉頭看著藍燁星:「小藍,這麼晚了,送他回去吧!」
藍燁星合上剛剛努力寫的東西,很快的收拾好,輕鬆的拿在手裡,挪動長腳來到兩人身邊。
「正有此意。」他朝著陳羽墨笑了笑,那笑裡居然是不自禁流露出的溫柔:「你也早些回宿舍,學校晚上很危險。」
「我知道。」陳羽墨點點頭,依然沉靜如天使。
安佾修實在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暖昧互動,僵硬的走出門,沿著走廊快步而出。
晚風迎面輕拂,天上星辰閃耀。身後響起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響,輕而靈巧,藍燁星很快的就與安佾修並肩而行。
「走這麼快,想考驗我的腳程?」藍燁星愉快的笑著,手裡還拿著剛剛的幾本書。
「你不用送我,就算再晚、再危險我都不怕,反倒是陳老師,你該去送他。」
「嘖嘖,開口閉口陳老師,他可是第一天上任,想想,我可是當了你兩個學期的系主任,叫聲老師來聽聽?」
提到陳羽墨,他又是那種討人厭的笑容,安佾修把臉轉到一邊,免得看了心煩。
「少開玩笑了,有時間不如把你酒吧裡的人教一教,省得每次都要我出手。」
「說的也是,讓你一出手,我店就要關一個禮拜重新裝潢,你給的賠償是夠,不過一個禮拜不能營業,吃虧的還是我。」藍燁星用無辜的語氣說著,更讓安佾修胸口的火,莫名的熾盛起來。
「開個價,我補足給你!」
「為時已晚,彌補無用!」藍燁星故做無奈,痛心疾首:「損失已經造成,原本一夜數萬的進帳,就這樣付諸流水,薪水都要發不出來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安佾修大吼:「給錢也不行!難道要給人?」
「這個提議是你的願望?」
被說中心事的安佾修臉上一紅,心跳加速,故意裝做不在意的問:「是又如何?」
「老師和學生這種關係似乎不太適合……。」
「你怕?」安佾修故意挑釁。
「不,只是太麻煩,如果被發現還要應付很多人。」
「那就是怕!」
「你在激我?小狼,只有一張漂亮臉蛋是不夠的。」
「什麼意思?」安佾修不恥下問。
「一個床上技巧純熟的人好過一個需要調教的雛鳥,況且,經驗豐富的人懂得人情世故不容易纏人。」
「什麼意思?」安佾修怒視著他,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感覺上不是好話就對了。
「意思就是你太嫩,要當我的床伴,你差得遠了。」安佾修爆發了,整個火冒三丈。
藍燁星話裡暗指自己是個處子就算了,還說自己會纏人?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在說我沒有性經驗,還是那種會纏人的人?」安佾修說著,一個搶步旋身擋在藍燁星身前,藍燁星沒想到他會擋到前面,剎車不及便撞了下去,兩聲慘呼,四腳交纏,落地前藍燁星雙手一抱,身體猛的一轉,碰的一聲巨響兩人倒地,藍燁星後背重重著地,安佾修摔在堅韌的身體上,只是被震得有些眼花。
「你們在做什麼?」一陣暈眩之後從兩人身後傳來柔和的問話聲,安佾修回神,發現自己正趴在藍燁星身上,臉立刻黑了,好死不死,陳羽墨居然趕在這時候出現。
「沒什麼,不小心摔倒而已。」安佾修從藍燁星身上爬起來,心裡還在訝異,這個人幹嘛這麼努力當自己肉墊的時候。
「你沒事吧?」陳羽墨走過來慰問安佾修。
「沒事。」簡短的回答,安佾修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地上躺著的人摔得似乎不輕,陳羽墨過去朝他伸出手來,藍燁星握上站了起來,兩個人的動作自然流暢。
「你呢?」陳羽墨伸手輕拍著藍燁星身上沾染的灰塵,從背脊一路到小腿。
「沒事,你快回去吧。」藍燁星拉整著自己的衣袖,淺淺的梨渦微微下陷。
「你忘了這個。」陳羽墨亮出一串鑰匙。
「又忘了。」藍樺星笑著接過。
「路上小心。」
「嗯。」藍燁星朝一邊假裝研究著天象的安佾修招手:「我們走吧!」
安佾修沉默的跟著走,思考著要怎麼樣才能讓藍燁星也能對自己溫柔關懷。
抬眼,走在前面的藍燁星背脊似乎有些僵硬,安佾修抿了抿唇,清了清喉嚨,用自認為最關心的語氣問:「你受傷了?」
「沒事,頂多瘀血而已。你摔傻了嗎?講話怪怪的。」
「你……」安佾修再次頭頂冒煙。
「快走吧!」
隨便在路上吃了點東西,藍燁星問了路線,在車上,兩人都沒有多說什麼,一直到了安佾修公寓樓下。
開了車門逕自下車,安佾修砰的關上車門,就站在車邊,沒離開也沒動作。
藍燁星看著站在車門外的他,微蹙了眉頭,然後把車窗放下:「喂,禮貌,至少說聲謝謝!」
安佾修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最後小聲開口:「你上來一下!」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藍燁星還是跟上去。
開了燈,安佾修指指沙發:「請坐。」然後轉身到冰箱裡面拿出一罐冰涼的飲料放在藍燁星前面的茶几上:「請喝。」接著大步的走進房裡,很快的捧著一個盒子出來。
藍燁星環顧了四周,然後看著從房間出來胸前捧著盒子,表情有些侷促的安佾修。
他把盒子放下,有些窘迫的說:「把衣服脫了,我幫你上點藥油。」
藍燁星這才知道安佾修把自己叫上來的目的:「我沒事。」
「少廢話,是我害你摔的,該我負責,還是你的身材太爛,不敢脫?」說完,藍燁星冷笑,然後不客氣的解著襯衫的扣子,率性的丟在沙發上,翻身趴臥。
看了眼藍燁星的背,發現他肩頭的部分有非常輕微的紫色痕跡暈染似的散開,說要擦藥油,感覺實在有點大驚小怪,這種程度的瘀青根本不算什麼。
安佾修轉身到浴室拿了條浴巾,再從冰箱冷凍庫倒些冰塊,包了兩層之後回到沙發旁,敷了左肩,再敷右肩,身下的人閉了眼,一動不動。
過了十分鐘,本來想問他痛不痛,後來想,都是男人還怕這一點傷嗎?於是,安佾修閉了嘴,把快要溶化的冰敷移開,藍樺星身上和沙發上整個都濕透了。
想都不想順手把藍燁星背上的水一抹開,才發覺那水冰涼的緊,回頭摸了摸他的背,也是涼透的。
「冷不冷?」
「還好。」始終閉著眼睛的人開口,語調裡有著淺淺睡意。
「你身上都濕了,去沖個熱水澡吧。」
「沒完,還有一個地方痛。」
「哪裡?」
「屁股。」
啪的一聲,安佾修在仍是瘀血的右肩上拍了一下,底下的人倒抽一口氣。
「那個地方肉厚,怎麼可能有事?」
「說的也是。」藍燁星聳聳肩就要起來,冷不防被一把推了下去,趴平。
「別動。」一手按著肩膀,安佾修瞪著藍燁星的臀部,考慮了一秒,手搭上去,像是試手感一樣,輕揉了一下,然後才大著膽子揉捏下去。
藍燁星的身體變得有點僵硬,然後壓抑著說:「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怎麼了?」安佾修不解。
「雖然說肉厚,會痛的還是會痛,請高抬貴手,謝謝。」藍燁星直接站了起來,表情有些奇怪。
雖然是一瞥而過,安佾修還是看到了他褲襠間可疑的突起。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情一好,開口諷刺:「哪有這樣隨地發情的?」
藍燁星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臉皮特厚的說:「那只是一般的生理反應,跟發情扯不上關係。」
很突然的,安佾修大聲說著:「告訴你,我並不是沒經驗的人,我有男朋友。」
「那很好。」藍燁星在浴室裡回話,安佾修跟了過去停在門口。
「所以,我不只是有一張漂亮臉蛋而已。」
「嗯,然後呢?」
「我要追求你。」
第四章
隔天,開始了開學的第一天課程,安佾修一大早就到了學校,很少這麼早起床,他眼神迷茫的坐到座位上,然後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常常空著的座位上突然有人,柯遠和宋橋趁著還沒上課圍著安佾修研究。
「你說他是哪根筋不對了?來上課就算了,居然還一大早來?」
「嗯。」宋橋故作沉思狀,抬頭望望窗外的天空,嚴肅的說:「天氣正常,沒有異變,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這人,可能真有什麼不對勁。」
柯遠跟著點點頭:「阿橋,你分析的有道理,他會這麼早來上課,敢情是看上了在學校裡的某人?」
「你說誰有可能是他的菜?」
「這個嘛……新面孔只有一個。」
「陳羽墨老師!」兩人難得意見一致,沉睡中的安佾修只覺得四周像是有好多蒼蠅在吵,不耐的轉了個邊,繼續睡。
前兩堂課平穩的過去,安佾修睡得正香甜,這堂課卻是系主任新開的選修課,全班幾乎全部都選了藍燁星的課,無疑的,他十分受學生歡迎,不管男生女生,大家都崇拜他,他不只帥氣迷人,還風趣幽默。
而安佾修會在這裡上課的原因,則是柯遠和宋橋幫他選修的課。
藍燁星的風釆魅力讓大家上課的情緒都很高昂,和剛剛上微積分時的萎靡簡直天差地別,更何況,這樣一個有魅力的人,上這樣的課簡直像在火裡加了油,這門課叫兩性關係。
藍燁星的視線掃過全班,然後停在正趴在桌上睡覺的安佾修,柯遠才突然想起來,之前就聽說系主任的課十分嚴格,誰敢在他課堂上睡覺,不是走廊罰站就是操場上跑個三千公尺,最後再來個死當。
正當他伸手要搖醒安佾修的時候,藍燁星很快的走過來,柯遠被嚇到一隻手停在空中,不知道要縮回去,還是要往安佾修背上拍下去。
「這個同學昨天不是生病了嗎?今天還來上課,真是勤奮好學。」藍燁星不動聲色的脫下了西裝外套,蓋到安佾修身上,柯遠看著藍燁星的動作發楞,然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將手伸回,眼神飄向藍燁星。
「對、對呀,早上安同學身體還不是很舒服,所以上一堂課的老師就讓他休息。」宋橋立刻接下去說。
藍燁星點點頭,讓大家翻開課本,然後就靠坐在安佾修的桌旁,開始講起課來。
兩性的話題一下子就讓大家歡騰起來,話題也肆無忌憚的出籠。
「你們認為兩性之間應該有什麼元素來維持關係?」藍燁星丟下問題,讓大家討論的同時更刺激大家動腦筋思考。
「性愛。」
「愛情。」
「體貼和關懷。」
「情趣和道具……。」一個男同學十分投入的喊出了答案,全班靜默了三秒之後,開始有人忍不住悶笑著,後來全班終於同時爆笑出來。
「喂,你是不是太飢渴了?連道具都出來了。」另一個開始損他。
這樣的吵雜讓安佾修從睡夢中清醒,微睜開眼,竟不知身在何處。
藍燁星微微笑著:「你們說的都對,兩性之間的維持不外乎愛情、體貼、關懷,這些是屬於精神上的滿足,而肉體上的性,也是維持關係重要的一環,至於那位同學說的道具,不是很必要,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但,有興趣的當然可以使用。」
乍然聽到藍燁星帶著笑意的低沉聲音,安佾修感覺自己依然置身夢中,夢裡總能出現令自己愉快的事情。
那聲音沉沉如詩,重新閉上眼睛,安佾修打算重新沉入夢境,而四周傳來更吵雜的聲音讓他皺起了眉,不耐的睜眼,眼前的物體讓茫然的他迷惑著。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那物體似乎僵住,覺得奇怪之餘,整個手掌包覆上去,柔韌有彈性的物體,讓安佾修聯想到昨天晚上幫藍燁星按摩臀部時的錯覺。
很快的,一隻手伸過來輕巧的撥掉那只吃著豆腐的手,藍燁星自若的轉過身:「這位同學,你要是睡醒了,趕快把課本拿出來。」
整個思緒慢慢的集中,才發現剛剛抓的是藍燁星的臀部。
低下頭假裝找書,嘴角忍著笑忍到抽搐扭曲,直到下課鈴響之前,安佾修一直低著頭,就怕一抬頭看到藍燁星的臉會突然爆笑出來。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課堂上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對藍燁星做了這種事情,現在,安佾修只想笑,情緒莫名的高漲。
下課鈴一響,一群人直往藍燁星身邊撲去興高采烈的攔住他瞎纏個沒完,他的眼光直直的盯了過來,安佾修強裝鎮靜,卻掩不住笑容。
這是第二次肆虐藍燁星的臀部。
「你這小子。」柯遠從後面一爪拍上。
「幹嘛?沒吃飽?好吵!」安佾修心情特好,懶懶的又往桌面上趴下去。
「你才是飢渴成這樣,居然在課堂上公然吃豆腐,怎麼才一天,進展如此神速?」
「什麼進展?我也要聽。」宋橋從教室另外一邊踅了過來。
「你眼前的人,深藏不露啊,說說,你跟系主任是怎麼回事?剛剛的事情我都看見了。」柯遠眼睛閃著數千瓦的亮光,賊笑賊笑的臉又出現了。
「沒什麼。」安佾修表情一正,認真的說:「剛剛是我睡迷糊了,不小心抓到主任的尊臀而已,你們不要想太多。」
「真的?」柯遠不滿的逼供。
「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們。」
「我還以為我們以後有你罩著就好混了,我說安佾修,你就考慮考慮系主任吧!有愛又有特權啊。」柯遠苦著臉,想起自己從一年級就被當了六個學分就想哭。
「你想太多了,我喜歡他,他就一定要喜歡我嗎?」安佾修把臉埋進搭在桌上的臂彎裡故作哀怨的說。
「這是什麼?」宋橋拉拉披在安佾修肩頭的西裝外套,靠近著聞:「好香的味道,你噴古龍水?」
安佾修往旁邊一閃不讓他碰著,柯遠的臉又重現光彩:「嘿嘿嘿,這是系主任愛的證據,好哥兒們就不要再瞞了,我們不會洩你的底的,有好處的時候記著哥兒們啊。」
「嗯,有壞處的時候我也不會忘了哥兒們。」安佾修無比認真的答著,手指一根一根緩緩的摩挲著藍燁星的西裝外套,心裡漲滿了溫暖的滋味。
放了學,在學校門口安佾修剛好遇上正要離去的藍燁星連忙喊住他,藍燁星停下車充滿興味的眼睛看著他:「什麼事?」
「你的西裝還給你,謝謝。」
「不用客氣,要去哪,需不需要我送你?」
才剛要說好,趁機可以跟藍燁星多相處,遠處卻傳來熟悉的叫喚聲:「小狼。」
一台閃亮亮囂張又帥氣的敞篷跑車就停在校門口,車上的人也很酷,利落漂亮的跳下車,長腳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人一到,手馬上往安佾修腰間一攬,親暱熟悉,還旁若無人,眼中只有安佾修:「對不起,我來遲了,等等罰我請你吃飯。」
「這是什麼罰?」安佾修一頭霧水,不知道溫家力搞什麼。
溫家力和安佾修差不多高,他把額頭靠了上來,安佾修一驚伸手就要推開卻被溫家力抓住:「別生氣,我們現在回家,我做飯給你吃。」
溫家力指頭敲著安佾修的後背,暗示著什麼。
接收到訊息的安佾修勉強扯開笑容,轉頭看向藍燁星。
「既然你男朋友來了,那我先走了,再見。」藍燁星面無表情的說,接著車子發出油門被狠狠踩下的聲音迴盪在車水馬龍的校門口。
安佾修有點發怔,看著他的車子絕塵而去。
「哈哈,成功!還好我經過的時候看到你,你說這戲演得如何?」
「還好。」安佾修難掩失望的神情,輕歎了一口氣。
「喂,哥兒們為你兩肋插刀,高興點嘛。男人跟女人一樣,越多人喜歡身價越高,下次你就跟他說,我是追求者,不是正牌男朋友,給他留個希望。」
「不,這樣正好,他喜歡經驗豐富的。」安佾修搖搖頭。
「喜歡經驗豐富的通常是男人中的男人。」
「是嗎?」
「嗯,就跟我一樣。」溫家力得意的豎起大拇指指指自己的胸膛。
安佾修大手一揮往他後腦勺拍下去,引來一聲哀嚎。
回到家後的安佾修怎麼想都覺得不對,隱約聞到自己身上傳來沾著西裝上濃濃的古龍水香味,其中還混合著藍燁星身上的味道。
從床上跳了起來,從衣櫃裡拉出襯衫,看看不對,又換了一件,拉出那件最喜歡的寶藍色的襯衫,只考慮了一秒就把它丟在一旁,因為這件看起來雖然亮眼卻有點俗氣,最後挑了件米白色的襯衫,看起來挺有大學生氣質,套上灰黑色長褲和純黑色休閒式西裝外套,在晚上八點整來到之前藍燁星曾出現過的夜空酒吧。
這種時間來酒吧的人還不是很多,安佾修坐到吧台正中間的位置,馬上就有人過來服務。
調酒師穿著標準的制服,裡面是白色襯衫,外面是剪裁合身的背心,背心後面還有調整腰圍的束帶,看起來很像一隻黑色的大蝴蝶,這樣的穿著把體型跟身體線條忠實的描繪出來。
來的人背心顏色和其它人不一樣,其它人身上都是紅黑色系的格子背心,唯有他是純黑的,他咧開笑容招呼著:「你好,要喝點什麼?」
抬眼看到他胸前的名牌上寫著:領班,下面一排字寫著,高順。
「你的建議呢?」
「時間還早,不宜喝烈酒,不如來杯『幸運』?」
「好。」安佾修微笑點頭,過長的瀏海幾乎把整個右眼遮住,伸手撥了撥,搭訕似的問著:「老闆什麼時候來?」
高順正從後面的酒架上熟練的挑出要用上的酒,有一瓶是藍色的看起來像是遠方的海水,一瓶是透明的,還有一瓶是淡淡的綠,他回過身來從上方的杯架取出裝香檳用的透明杯開始調酒。
「不一定,也許晚點來,也許不會來。」
「喔,那,你們這邊缺人嗎?」
「你滿二十了嗎?」高順遞出調好的酒,是深藍色的。
「你開玩笑嗎?我看起來不到二十?」安佾修睜大眼睛,特無辜的眨了眨。
「抱歉,我只是確認。」高順有張乾淨的臉,笑起來很溫和,說話聽起來雖然輕柔卻是非常職業化,而且他有雙銳利的眼睛,一般人可能會被嚇到,不過安佾修卻不以為意,因為總部裡的幹部何越海也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隨時準備把人看穿,高順這種程度的也就算是溫和的了。
「可以嗎?我很喜歡這間店,很想在這裡工作。」這些話都是真的,只不過安佾修更有興趣的是這間店的老闆。
高順看了看安佾修隨口問了:「你會調酒嗎?」
「不會。」
「做過服務業嗎?」
安佾修歪著頭想,然後說:「給人開過車,應該算是服務業吧?」
高順笑了,然後一旁的服務生叫著:「領班,內線。」
高順抬了抬手表達歉意,然後退到吧台裡面的房間,安佾修從門開啟的縫隙裡看到裡面,應該是一間儲藏室。
過沒多久,高順出來了,安佾修也喝完了那杯名為幸運的酒。
「抱歉,讓你久等,我們是有缺人,請問你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現在。」
高順的臉微微詫異,然後回過神來,臉上還是一樣的笑:「那,跟我來吧。」
從剛剛吧台後面的門進去,先是一間儲藏室,更裡面是一間更衣室,高順指著其中一個衣櫃:「這裡面有制服,穿好了就出來吧。」
搗鼓了一陣子,安佾修從門後面現身,吧台其它的工作人員圍過來,眼睛都亮了。
「新人耶,領班你哪裡找來的?」其中一個問。
高順笑笑沒多說什麼。「叫什麼名字?」另一個問。
「小狼。」安佾修微笑著說。
「好了,回去上班吧。」高順揮揮手,一干人等散回原來的地方。
臨時向高順學幾種簡單的調酒,知道各類的啤酒放置的位置,安佾修就開始忙了。
酒吧原是放鬆狂歡的地方,沒有太多限制和規矩,只要不鬧事不違法,酒客和吧台調酒人員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下熟絡。
基於禮貌問了問員工守則,高順回答,客人請喝酒,不一定是不能喝,第一是看個人想不想喝,第二是看酒量,因為如果喝醉了就無法繼續上班,通常沒有拿捏好第二項的,通常會在第二天接到高順辭退的電話,高順說不知道自己底限的人,不適合在這裡上班。
於是,這晚,一直到下班都沒見到藍燁星,安佾修接受了幾個看得順眼的客人請的酒,喝的臉紅紅的,最後換回自己的衣服的時候被店裡面其中一個服務生摸了一把屁股,第二天,安佾修就沒看到這個人了。
學校方面照常上課,也是一大早就到,一天都睡得挺熟,放學時被柯遠叫醒才知道可以回家了。
收拾好書本,藉故晃到藍燁星的研究辦公室,裡面的助教開了門說:「主任去開教務會議,可能很晚才會結束,什麼事情我幫你轉達。」
安佾修搖搖頭看著助教的臉有些出神,助教的臉很白、很端正,不笑的時候很嚴肅,氣質沉靜。這個助教應該是學校裡面高年級的學生,通常都是畢業班才會有時間來老師的辦公室打雜,學校會發給微薄的薪資。
雖然他長得不錯,但安佾修自信的笑著,他是不會輸給這樣的白面書生的。
晚上滿懷期待的工作了一晚,眼睛盯著大門,幻想下一個推門進來的是藍燁星,不過,這種期盼一次次的落空,直到打烊也沒見到他人出現,安佾修心情突然壞了,悶悶的下班離開。
隔天不屈不撓的又到了他的辦公室,助教探出頭,說:「昨天會議結束,藍主任說是要出差,所以今天沒來。」
安佾修整個洩氣,失魂落魄的跑掉,連他要出差幾天都忘了問。
晚上上班的時候特別沒精神,已經混熟的幾個同事跑過來慰問。
「怎麼了?被女朋友甩了?」
「不,是被男朋友甩了。」安佾修雙手架在吧台上,尖尖的下巴靠在上面,有幾分失戀的模樣。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定格似的,有人驚愕的張了嘴,有人摔了手上的東西,直到有客人來點酒,大家有默契的回到自己的工作。
只有高順走了過來,拍拍安佾修的肩膀,一副瞭解的說:「天涯何處無芳……,呃,無芳草。不懂得把握的人,以後一定會後悔。」
安佾修特安慰的點點頭:「謝謝你,我也希望他會回頭。」
安佾修突然覺得想笑,但不好意思在高順面前笑出來,忍著憋著,眼眶裡有著水光,高順誤會了,摟了摟他的肩膀:「堅強點。」
拚命點頭,安佾修怕自己一說話就會笑出來,低著頭,快速的走到一旁拿起白毛巾開始擦拭著還沾著水的杯子,然後一個一個將它們排好,忍笑忍得肩膀亂抖亂顫。
一旁高順看得皺了眉頭,頻頻搖頭,喃喃自語:「真可憐。」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每個人都傻了眼,最後吧台的人都全都火急得衝了出去,圍在自己老大身邊,兩方人馬打了起來,很快的,從外面又有更多人進來支持,明顯是幫店裡這邊的人。
安佾修一直站在吧台裡面看著,忘了自己也是店裡面的一員,是唯一沒有跑出去的。
事情是這樣的,一群喝得醉醺醺的人從裡面走出來,正好碰上有一個人剛好從大門跨著優雅的步伐進來,兩方的視線對上那一秒,走進來的人突然狂性大發,揮拳往一群人中間的一個人的臉上揍去,然後吧台的人衝出去幫忙,外面湧進來更多的人,鬧哄哄的一片,兩方人馬像見到仇人一樣開打,客人四處亂竄,哀嚎聲吼叫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四起。
最後,安佾修看清楚了人,爬到吧台上高高的站著,吸足氣像隻獅子一樣大吼:「住手!」
地上倒著的人捂著臉,居然是溫家力,他痛到眉毛擠在一起成了一條線,旁邊有個女人扶著他,心疼又害怕的扯著他的臂膀。
藍燁星像個不可一世的國王,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
聽到那聲住手,全部的人都看了過來,藍燁星停止動作,溫家力那方的人馬也停住動作。
安佾修動作利落的跳下吧台,環顧所有的人,明白了這場鬧劇的起因。
不可置信的表情表現的自然而然,這麼巧的事情居然這樣發生,溫家力居然帶著女朋友來店裡,然後正面遇到藍燁星。
沉著聲音,拉下臉,安佾修穿過人牆,拉著藍燁星的臂膀往後扯,自己站在兩個人中間,強忍悲痛的說:「老……藍燁星,這事你別管,讓他走。」
然後轉頭,眼睛卻看著地上,肩膀微微顫動:「溫家力,帶著你的人快走。」
溫家力輕笑了起來,從地上爬了起來經過安佾修身邊的時候還特曖昧的摸了摸他的頭,順便挑釁著藍燁星。
藍燁星頓時像是三噸的冷氣機,頻頻放出凍死人的冷冽氣息。
安佾修趁機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強忍悲傷的說:「祝你幸福。」然後就像所有被拋棄的人,無法忍受這樣的背叛衝進休息室,順便把門反鎖。
眾人錯愕,但很快的就明白了這齣戲是兩個相戀的男人,其中一個出軌有了女人,另一個親眼目睹這樣的背叛,傷心到極點,而自家老大幫忙教訓出軌的男人。
「噗、哈哈,咳,咳咳。」壓抑的憋著笑聲,笑到肚子痛,然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到眼淚都掉出來了還在笑,本來想打個電話嘲笑溫家力無辜被揍了一拳,沒想到有人敲門了。
擦掉眼睛旁邊笑出來的淚水,努力裝出失落的模樣,調整心情,安佾修在門敲到快二十聲的時候才把門打開,外面站的人是藍燁星。
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安佾修坐到椅子上,然後趴到桌上,又忍不住開始悶笑,肩膀抖呀抖的厲害。
藍燁星看了不發一語坐到安佾修身邊:「你哭吧,我在這裡陪你。」
他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安佾修,安佾修伸手接過,擦了擦眼睛,再擦了擦嘴巴。
過了一陣子,好不容易笑完了,安佾修開始不知所措,接下來該怎麼做?
感覺藍燁星往自己身邊挪了挪,然後一隻手搭上來,手指還在手臂上捏了捏,一陣觸電的感覺傳過全身,然後他用輕柔的聲音問:「想不想喝點酒?」
被這催眠似的聲音迷惑了,安佾修點點頭,感覺藍燁星走出去,沒多久又走進來,然後是開瓶的聲音,水被倒進杯子裡的聲音,然後拍拍肩膀,安佾修從桌上爬起來。
兩個威士忌杯,琥珀色的液體,沒有冰塊,是純的。
安佾修端過一杯,非常阿沙力的仰頭喝乾,藍燁星沒有阻止,只是看著。
熱辣辣的液體一次一次滑過喉嚨,溫熱了胃,也溫熱了血管,還有腦袋。
這次喝得量有點超過,而且喝得太凶太急。安佾修最後往旁邊倒在藍燁星身上,然後馬上被納入溫熱的懷中。
「喝夠了嗎?」藍燁星難得的輕柔語氣讓安佾修渾身發軟。
沒有力氣點頭,安佾修往藍燁星懷裡蹭了蹭,兩天不見,相思成災。
第五章
「喝……夠……了。」安佾修軟軟的說,醉了八成。
歎了口氣,往前扶著安佾修的肩,暗自覺得他醉酒的模樣很是可愛,於是微微的笑了出來:「我送你回去。」
這提議一出,安佾修立刻點了頭,挪了挪身子,穩穩的將自己交到這寬闊的懷裡。
醉酒的好處是,不用在乎面子,不必客套,再來就是任性有理,撒潑無罪。
如此大著膽子,拋開一切顧忌,這個時候特別感到勇氣十足,溫家力都如此犧牲了,如今東風已起,再不把握就是傻子。
到了夜空酒吧專用停車場,安佾修笨拙的鑽進前座,似乎醉得不輕,歪歪斜斜的窩進寬大的座位,低垂著頭,嘴角微微勾起,柔軟的髮絲將半張俊秀的臉龐蓋住,看起來有幾分無助,還有幾分稚氣。
看著安佾修完全沒有防備的模樣,簡直跟以前判若兩人。之前的安佾修隨時就像一隻備戰狀態的小獅子,就算你不惹他,他也想撲上來咬你一口,叫你別忘了他的驕傲。
如今,為愛受了傷的安佾修竟是如此惹人心疼,藍燁星有點心軟,竟覺得這樣的安佾修特別性感。
靠在駕駛座上,藍燁星靜靜的看著幾乎陷入昏睡的人,心裡波動著,靜默了一陣子之後,才開了口:「小狼,還好嗎?要不要緊?」
「唔……」隨便應了聲,本來藍燁星以為他又睡了過去,沒想到他睜了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你到底幾歲?」沒想到安佾修一開口居然問這種問題。
「生日到正好二十八。」藍燁星踩下油門轉出夜空來到大馬路上。
「這麼年輕,又這麼老。」安佾修調整了一下坐姿,斜斜的伸展著長腿,將頭靠到車門和座位的細縫之間,兩手優雅的搭到大腿上,指頭看起來很漂亮。
「什麼意思?」車速維持低速前進,目標很明顯的是安佾修公寓的方向。
「是你在學校的職位,我以為系主任都是老頭子才能做的,所以你很年輕。」安佾修轉頭看著窗外,瞇著眼睛,看不出心情壞到什麼程度。
「然後呢?」
「跟我比你就老了點。」
「是嗎?跟我比你是嫩了一點。」藍燁星挑了眉心想安佾修怎還有心情說這些。
「不過,我沒和你這年紀的人交往過。」這句話,聽起來平鋪直述,藍燁星卻轉頭看了看安佾修,想看出他說這句話的真正涵義,然後猛然想起安佾修曾說過:我要追求你。
安佾修沒動,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慢慢閉上,心跳慢慢加快。
這句話,用在其它場合,等同於調情和勾引,但現在狀況卻不像,於是藍燁星沉默了。
又睜開眼,安佾修終於使了性子:「我不想回去。」
「那去旅館,有一家不錯,床很大很軟,環境又棒……。」藍燁星開口介紹,卻被打斷。
「不能去你家嗎?」試探性的詢問,安佾修覺得心臟快要跳出喉嚨。
安靜了三秒,藍燁星才開口:「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直接了當的答應,惹惱了安佾修,於是他故意撒潑:「算了,讓我在這裡下車吧。」說著,安佾修居然準備拉開車門,藍燁星傾身過去抓回他的手,緊緊捏著。
「搞什麼!要下車也要等我停了,發什麼瘋?」
「不用你管!」很沖的語氣,身體卻是乖乖的不動,被抓的手沒有試著掙脫,即使被抓得有些生痛。
心跳慢慢加速,安佾修小心的撇過幾乎要揚起笑容的臉。
藍燁星的反應明顯的就是關心,這是好的開始。
今晚,就要拉近兩人的距離!
而藍燁星以為他會來一場暴動,腳已經踩了一半的煞車,隨時準備把車停到一旁,然後卻發現是自己多緊張的。
就這樣抓著他的手一路上沒放,直到把車開進自家家門,熄了火,才放開手,也才發現剛剛抓得太緊了。
「這是你家?」安佾修下意識的張合著手指舒緩著剛剛被緊抓的不適,藍燁星見狀,拉過他的手,有條有理的由指頭根部揉捏到指甲處,手法輕重適中,鬆通血氣運行,放鬆肌肉。
「對。」輕輕放開安佾修的手指,內心卻有放不開的感覺。
看到藍燁星住在這種小而美的公寓裡,安佾修倒是有些驚訝,不過高樓層的視野好,空氣也不錯。
任由藍燁星扶著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安佾修環顧著四周。
從桌子到沙發到每個角落都非常乾淨,飯桌上也收拾得整整齊齊,房間大約有四、五間,怎麼都看不出來有幾個人在這裡住。
酒精的影響漸漸擴大,再不做些什麼也許就會這樣昏睡過去。
「你的房間在哪?」安佾修手撐著踉蹌的站起來,藍燁星正在廚房裡倒水。
「左邊第二間,先等等,我倒水給你。」
沒有理他說的,逕自走到房門口,慢慢的轉開門把,裡面傳出涼涼的空氣,給人滿心舒爽的感覺。
藍燁星也算會享受的了,人還沒到,溫度已經調到理想的程度,幾近發熱的身體也在瞬間得到撫慰,進了他的房間,快速的掃了幾眼,房裡仍舊是乾淨清爽,床單被單平鋪於床,整整齊齊,連一絲皺折都沒有。
床腳或旁邊的矮櫃上幾乎沒有雜物,沒有隨便脫下的襯杉、褲子,更沒有其它女性的物品,看來,藍燁星是只喜歡男人了?或者,他更高明的隨時能把房間弄成這樣一塵不染方便帶人回來的時候,不需要多解釋一切?
這裡實在看不出來有沒有人待過的痕跡,安佾修一皺眉,將自己摔到床上,又開始讚歎著藍燁星會享受,這床,軟綿又舒適,一躺下就再不想起來了。
藍燁星倒了水,發現人已經不在客廳,往自己臥房走去,一進門,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安佾修,襯衫扣子解到一半,露出光裸的胸膛,皮帶也已經解開,從敞開的拉鏈可以看到裡面純棉的黑色內褲。
如此的春光旖旎,藍燁星眼睛深邃了,慢慢的走到床邊,連聲音都柔了。
「喝點水。」坐到安佾修的身邊,不由分說的將手從他背部底下探進,用力一撐,將人扶起。
溫熱的水對醉酒的人是種誘惑,張開乾燥的嘴唇,渴求般的喝了好幾口,溫水潤澤了嘴唇,也從唇邊滑下順著削尖的下巴,細瘦的頸子,最後停在鎖骨上,成為晶瑩的水鑽石,吸引著觀看的人。
「還要嗎?」聲音異樣的柔和,沉沉的傳達出不為人知的誘惑。
搖了搖頭,好看的眼睛始終閉著,安佾修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幫我脫。」
一手拉著襯衫的一角,隨便扯著,動作中透露著煩躁,卻不想自己動手。
藍燁星把人放回床上,像安慰小孩般安撫著:「好,我幫你脫。」
當他是太困而撒嬌不耐,動手解了剩下的兩顆扣子,襯衫下是美好而堅韌的軀體,刻意避開視線,打算將他翻身脫掉衣服,他卻意外的配合的彎起了肘子擺脫掉一邊袖子,而後又轉趴過身,讓藍燁星方便扯掉另一邊。
襯衫落了地,安佾修等著,藍燁星卻沒動靜,不耐的感覺充滿著胸口,於是細小又充滿煩躁的聲音響起。
「褲子……」
手指撫過後腰處帶來一陣難言的酥麻快感,酒精敏感了神經,也加深了快感,只是輕輕的一觸就讓安佾修蜷縮了下身子,
「太冰了是嗎?」藍燁星好心縮回了手搓了搓直到有溫熱的感覺,打算繼續往下脫,原本趴著的人卻翻了個身,正面迎敵。
沒有多想,藍燁星拉著褲頭就往下扯,視線掃過,漸漸裸露出來的長腿,線條好看到令人心動不已。
鬆手讓長褲落地,藍燁星接著脫了安佾修的襪子。
回頭要問他想不想吃顆解酒藥,剛接近便迎上安佾修微睜的雙眼,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光彩異樣的晶瑩,還沒開口,便被他一把扯過去,堵上嘴,吻了個結實。
藍燁星平常是善於調情的人,但是突然被吻住,眼下亂了套,等到舌頭被撩撥著才想到要反擊。
一來一往的糾纏,從一攻一守變成互相攻擊,直到一方潰不成軍,這莫名的吻才有了終結。
「醉昏頭了?」藍燁星好笑的問,微微喘著,表情有著淡淡的譏諷。
「你是藍燁星,我吻的是你,我腦袋很清楚,沒醉。」手指爬入藍燁星的腦後,深入髮絲,然後狠狠的往後扯,清楚的聽到藍燁星吃痛的嘶聲,在他還沒罵出來之前,安佾修更快的啃咬上喉結,又舔又吸,直到出現紅斑才停下。
咯笑了聲,退開,迎上藍燁星不解的表情與蘊怒。
「你到底在做什麼?」
「誘惑、勾引、調情,你說哪個詞比較適合?」安佾修輕笑著,身子往前傾貼上藍燁星。
「這是你追求的方式?我只能說……很高段。」
「你動心了?」
「很誘人,我沒有理由不喜歡。」藍燁星說著,手掌刻意的從腿根部撫摸到小腿,然後將腳抬高,在上面印上一吻。
藍燁星的撫摸像是一道道電流傳入身體,安佾修的身體輕輕抖著,撐起上身,說:「我的經驗豐富,你不會後悔。」
「這是邀請?」藍燁星笑著,帥氣的臉好看的令人心折。
「是。」安佾修開始緊張,扯出一個破碎的微笑。
笑容立刻在藍燁星臉上消失,眼神銳利,表情帶著嘲諷,甩開安佾修的腳,往前捏住安佾修尖尖細細的下巴,臉貼的極近,安佾修的臉開始泛紅。
「任何人都可以,小狼,你是個麻煩人物,碰了你,我一定會後悔。」
「為什麼?原來你害怕碰我?」安佾修皺著眉頭,沒想到藍燁星竟然拒絕。
「不用激我,我不想碰自己的學生。」
「明天我就休學。」安佾修使著性子。
「隨便你。」藍燁星放開手,眼睛裡一片清冷。
「你明明……明明就對我動了心,你還幫我打了溫家力。」
「我只是看不慣那樣的人,別想太多。」藍燁星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安佾修。
「你還讓我在課堂上睡覺,怕我冷還幫我披上衣服。」
「你可以說那是老師對學生的關心。」藍燁星將燈切換成夜燈,房間內霎時一片昏暗,不過正好是適合睡眠。
「你去哪?」著急的抓住欲離開的人,安佾修顯得有些失措。
「去別的房間,這裡給你睡。」
「別走。」
藍燁星回頭凝視著床上幾乎半裸的人的雙眼:「快睡吧。」
「藍燁星你擺什麼姿態?現在你是老師?還是老闆?你他媽你只是藍燁星,我只知道這樣的你。」安佾修爬起來的時候差點又跌回去,保持平衡,爬到床尾雙手抓住藍燁星的肩膀,吻上。
帶著酒味濕潤滑膩的舌尖伸進藍燁星的唇瓣之間,左右來回舔著,趁他驚愕之際,強行探入,舌尖挑弄著舌尖,點燃慾火,煽動情潮,原本安靜的舌頭有了回應,更激烈的報復回來,吸吮著翻攪著,轟然一聲,兩人身上都著了火,原本就互相吸引的兩個人終於合拍,引發更大的火焰,燃燒彼此的靈魂,也燃燒著肉體。
下一瞬間,被怒氣騰騰的人猛的按到床上,除了壓抑的怒氣,還有更深的慾念溫火慢燉的滾滾而起。
於是,他說了:「說的好,我他媽只是藍燁星,記住,這是你自找的。」猛的再次堵住安佾修的嘴,舌頭長驅直入,翻攪著,情緒波濤洶湧,連身體也意外的亢奮,心理生理居然都被這情況撩撥到了一定程度。
扯開一定的距離,安佾修臉上駝紅迷亂,生澀的反應讓藍燁星笑了開來:「這時候還要裝純真?」
安佾修的神情恢復,臉微微紅著,不知道是酒的關係,還是害羞了。
「相信我,男人都喜歡這一套。」安佾修輕笑著,唇角上揚,有三分媚惑,七分勾人。
「你贏了,我的確喜歡。」
是誰說過,由性愛看男人是最赤裸也是最直接的,因為在慾望之下,每個人都回到原始,掩蓋不得,所以,愛上一個男人之前最好先跟他上床。
床技粗鄙,不懂憐惜,只顧自己爽快,不用浪費時間交往,直接丟了;若是讓你欲仙欲死,溫存體貼浪漫多情,就算綁也要綁住他,這種男人世間少有。
藍燁星傾身拉開床旁邊小櫃子的抽屜,拿出一罐只剩半瓶的透明液體,和幾包小小方形的塑料製品丟到床的另一邊,然後開始解著自己的衣服。
順手把東西拿起來研究,安佾修順手拿起看著上面的簡介,最後連耳根也紅了。
藍燁星見狀,悄悄靠近,放輕聲音問:「沒用過嗎?」
「當然有。」說這話的時候,安佾修眼神不自覺的往旁邊看,就是不看藍燁星的眼睛。
撿起方形的塑料包裝,總共有六個,安佾修身上的赤紅有往全身擴展的跡象,胸口和腹部一塊一塊從白皙染成玫瑰紅,他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放回去,開始緊張。
「為什麼要用保險套?」他一直覺得保險套是男女之間才需要用的,因為只有跟女人做才需要避孕措施。
「因為,第一,是避免性病傳染病,第二,做完需要清理,下面那個會不太舒服。」
為什麼要清理?這句話差點衝口而出,安佾修咬住下唇,心裡暗呼好險好險,差點就露餡了。作為一個性經驗豐富的人,不應該不知道這個。
藍燁星瞇著眼睛,審視著安佾修,心裡浮躁起來,一個有性經驗的人能裝成這樣生澀,那也是夠高明了。
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有其他人看過安佾修這樣害羞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因為這實在太該死的誘惑人。
他現在不想在這問題上打轉,因為他只想壓著安佾修好好的做上幾次,好久沒有這種衝動的感覺,他很少讓慾望凌駕理智,不過今晚,他打算破例。
動手脫下最後一件短褲,抬頭的慾望彈跳出來,安佾修的眼睛直盯著,不知不覺嚥了幾口口水,本來還紅艷的臉色,居然變得有些蒼白。
「你怎麼了?」藍燁星問著,語氣意外溫柔。
「你的尺寸不小。」安佾修盯著他漲到表面光滑還反射著亮光的前端。
「謝謝,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
「會很痛吧?」安佾修問。
藍燁星驚愕,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之後,隨即失笑出來:「別擔心,我會很溫柔的,不曾有人在我的床上哭泣過。」
安佾修皺起眉頭,心裡詛咒起他的花心。
藍燁星在床上真的如他所說,溫柔似水,甜蜜的話也不吝嗇,只是直接了點。
像是:「寶貝,腿再張開一點。」
「親愛的,你的皮膚真是滑膩又漂亮。」
「小心肝,你的腰真細,不知道等等會不會折斷。」
調情的話一流,手下的功夫也不含糊,擺弄個幾下,安佾修低叫著噴薄而出,身體劇烈蜷縮著,表情難耐迷亂,之後是完全的失神。
「真迷人,小狼,我想我不會後悔,你的身體真敏感,我等不及了……」
身體高潮的感覺像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第一次在別人手裡射,和自己用手來的感覺全然不同,安佾修氤氳著雙眼,不自覺的微笑出來。
高潮後的餘韻沒有享受多久,馬上被打斷,雙腿被拉開,冰涼的感覺塗布在後庭上,那地方反射性的緊繃著,理智也跟著緊繃。
感覺到塗滿膏狀液體的指頭在外面的皺折處緩慢曖昧的轉了幾圈,從來沒人碰觸過的地方,被如此細細撫揉著,安佾修漲紅了臉,忍著想抗拒的動作,又一想,現在已經騎虎難下,而且如果退縮就會馬上被發現,這一切是個謊言。
安佾修實際也沒明白,沒做過愛的小受,在做愛時也會馬上被發現,除非上面那個男人太粗線條,而藍燁星正好不屬於粗線條的男人。
在藍燁星指頭緩緩刺入的時候,安佾修扭動了下身子,動了動嘴唇,最後重重咬住下唇,堅決不吐出任何聲音,生怕一出聲就會叫出住手這樣的話。
感覺手指還在體內緩緩深入,動作很輕很慢,不舒適的感覺讓安佾修不停的眨著眼睛企圖漠視。
手指曖昧的開始往外抽出然後推入,抽出推入,最後終於順滑了,安佾修正要鬆一口氣,藍燁星的第二根手指已經從入口擠入,感覺整個通道被塞得又緊又滿,入口皺折處開始有疼痛的感覺,安佾修仰起下巴,緊皺眉頭。
突然抽動的動作停了,藍燁星箝住安佾修尖尖的漂亮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多久沒做了,這麼緊?」
「有、有一陣子了。你不要在意,我是一陣子沒做就會這樣。」安佾修面不改色,繼續漫天大謊。
藍燁星瞇著眼看人,眼神充滿慾望又夾雜著懷疑,最後親吻上安佾修之前喃喃的說了句:「不說實話,會有報應。」這句話馬上就實現了。
在藍燁星進入安佾修的體內時過度的緊窒感讓進入的人糾結了眉頭,身下的人衝口而出的哀嚎顯示他承受的痛楚有多劇烈。
他不愛碰處男,是因為發洩慾望的時候不想多浪費精神去安慰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動了心的時候還會去在乎那個人是不是第一次,安佾修的欺騙讓他破例讓人在他身下掉了眼淚,停住所有的動作,忍下全身叫囂不停的慾望,凝視著身下的人,應該生氣的,但不知怎麼,一出口全化成了溫言軟語:「寶貝,深呼吸,放鬆身體,抱著我,如果會痛就捏捏我,我會停下來。」
三分鐘之後藍燁星就大大後悔這個提議,他每往前動一下下,安佾修就狠狠的捏著他的背,過了三分鐘,安佾修捏了他不下十次,他能感覺,肩舺骨那邊肯定黑青兼瘀血,而他和安佾修還處在不上不下的處境下,忍耐的汗水從頰邊滴落,落在枕頭上暈開一圈水漬。
安佾修眼眶裡水汪汪,表情可憐又委屈,身體還輕輕顫抖著。
照著之前的經驗,藍燁星會早早打退堂鼓,退出,然後請人離開;但他是安佾修,不是其他人。
牙一咬,心一橫,低頭吻住安佾修喘著氣的嘴,一鼓作氣將自己埋入安佾修體內深處,背上傳來一陣痛,安佾修將他的背當成被單一樣狂抓,眼淚一顆一顆狂掉,藍燁星耐心的等待,等到他沒那麼暴動的時候才漸漸的動了起來。
雙手捧著安佾修的臉,拇指摩挲著他的眼角拭去淚珠,親吻的動作不斷,腰間的搖晃加大。
第一次性愛就能得到高潮不容易,但藍燁星就有這種本事,察看著安佾修的表情不再那樣痛苦,於是加快了速度,摩擦過令男人瘋狂的那一點,安佾修的身體顫動了下,於是藍燁星又開始了調情的話語:「寶貝,等等讓你上天堂。」
藍燁星在性事上的自信不是沒有原因,安佾修上了兩次天堂,幾乎要暈了過去,藍燁星在攀上高峰的時候還能夠思考,暗叫一聲不好,已經射在安佾修溫暖又緊窒的體內,舒服到不可言喻的境界。
完事,退開,架開安佾修的雙腿檢查傷勢,情況慘烈,整個血肉模糊。
藍燁星陰黑了臉還裸著身體,還沒軟下的慾望頂端還有幾滴白濁液體還在滴落就往浴室衝去,端出溫水和毛巾,輕手輕腳的擦拭著被撕裂的脆弱入口,血絲從裂傷的地方滲出。
「唔。」只敢輕聲呻吟的安佾修連身體都不敢亂動,他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痛過,也不曾在別人面前掉過那麼多眼淚,今晚,對兩人而言,有太多的第一次。
「安佾修,你怎麼說?」藍燁星的聲音沉沉的傳來和輕柔溫和的擦拭動作成反比。
山雨欲來風滿樓,安佾修開始感覺到冷。
「要說什麼?」眼角還噙著眼淚,安佾修半瞇著眼睛說著,渾身散發著歡愛後的無力感。
「還在裝傻?你明明就是第一次和男人做愛,你想騙別人可以,但你騙不了我。」藍燁星帶著怒氣的眼睛盯視著安佾修,空氣中充滿了山雨欲來的風暴。
「我說過我要追你……」安佾修的聲音越來越弱,癟著嘴,怨歎著藍燁星怎麼前後差距這麼大,歡愛的時候溫柔甜蜜做完就翻臉。
「你是腦袋有問題嗎?有必要欺騙我?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藍燁星暴躁得大罵,一邊還是心細的檢查著傷口,撕裂傷好幾處,加上腫脹,根本就沒辦法進行清理,這時候再有任何東西撐開他的後庭,他肯定會受不了。
安佾修想過藍燁星發現真相會有多生氣,沒想到他會這樣罵人,委屈之下將臉埋在枕頭裡面,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是你說喜歡經驗豐富的,我只是配合你。」
「你這個白癡!」
「我只是配合你。」悶悶的聲音開始堅持執拗起來。
「睡吧!有話明天說。」說到底藍燁星還是心軟,想大罵一頓卻心疼起眼前可憐委屈又受傷的人。
第六章
最後藍燁星用溫熱的毛巾敷了好幾次安佾修嚴重受傷的後庭,安佾修僵著身體,最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藍燁星再不高興,此時的心疼也大過於被騙的憤怒,雖然栽在一個小鬼頭手上,但他卻是心滿意足,因為安佾修從不曾屬於任何人,而現在他只屬於自己。
於是在抱著安佾修睡覺的時候,藍燁星決定網開一面原諒他說謊又白目的行徑,而且,也無奈的決定破例愛上自己的學生。
想到安佾修埋在枕頭間的委屈模樣,藍燁星收斂了火爆脾氣打算一早好聲好氣的跟安佾修來次溫馨的會談。
卻沒想到一覺醒來,陪伴自己的只有滿室的冰冷空氣。
藍燁星懷疑的滿屋子找著,安佾修真的不在了。
回到房間看著滿床的血跡斑斑,怒火直上九重天,這種時間這種身體狀況,安佾修居然敢不告而別。
床頭櫃上的冷藍色電子時鐘顯示現在時間是早上六點半。
從來沒這麼沉不住氣過,藍燁星比平常早了半小時到了學校,脾氣惡劣的把早報摔到桌上,重重的把手上熱騰騰的咖啡放到桌上,幾滴咖啡飛濺出來灑落在白色系的桌上。
從檔案夾裡拿出所有繫上班級的個人檔案,很快的找到安佾修的主修和選修課程,瞇著眼看到今天他的課是滿堂,心裡暗想他那樣的身體狀況應該沒有辦法來上課,但他卻有辦法一大早從他身邊溜走,不知去向。
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勁,相親相愛的隔天,身邊的人卻逃走似的不見蹤影,除了鬱悶還有滿滿的不爽。
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叫助教去察看安佾修是不是有來上課不下數十次,每次的答案都是沒有,藍燁星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門卻更早一步被打開,進來的人是陳羽墨。
「你跟安佾修發生什麼事情了?」陳羽墨一進來就擋在藍燁星面前,有點指責的味道。
「為什麼這麼問?」藍燁星忍住滿腔的不耐回問陳羽墨。
「他剛剛通知教務處說他要辦理休學。」
「什麼?」藍燁星驚訝到不能再驚訝,低下頭思索再三,終於想通問題出在哪裡,一氣之下就大罵:「那個大白癡。」
「哪個大白癡?」陳羽墨跟著皺起眉頭問。
「自然是安佾修。」
「你們兩個吵架了嗎?」陳羽墨小心的問,他知道現在藍燁星正在氣頭上,他已經很久沒罵人白癡了,除非那個人真的幹出什麼白癡的事情。
「沒吵,只是有些話沒說清楚。」
「喔。」陳羽墨明顯鬆了口氣:「教務處剛剛已經聯絡他的監護人討論這件事情,而且也請求他繼續讓安佾修來上課,那幾個老傢伙急得跳腳,因為失去安佾修這個學生,等於失去一年兩千萬的捐款,我們明年還要開辦一個新系所,需要更多的土地,所以需要錢……」
藍燁星抬起手不耐煩的打斷滔滔不絕的陳羽墨:「好了,先別說這些,我去找安佾修。」
「你們兩個……」
「沒什麼。」藍燁星不打算回答,碰的關上門絕塵而去。
陳羽墨看著被關上的門,喃喃的說:「沒什麼……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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