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隻小狐狸「咦」了一聲,驚訝的說道,「天賜哥哥,你真厲害,我還覺得他哪裡奇怪呢,他好像真是不會說話,連跟著他的那隻狗都不會叫。」
許天賜只覺得一陣眩暈,他努力的穩住自己,著急的問道,「他在哪裡?!」
那小東西被他嚇著了,慌忙的就指給他,說,「他已經找到了那棵椿樹了。」舅公佈下的法術,都是以樹為界的,小東西指著的那棵椿樹,就是其中之一。
許天賜心跳得厲害,頭也不回的朝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許天賜從來沒有想到陳三郎竟會找來這裡,可即便是他真的跑到了椿樹那兒,真的看到了三郎的人,他心裡卻還是有些糊塗,還覺得暈乎乎的,覺得他看到的好像都不是真的。
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場夢,是不是因為他跑得太快,搞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昏了頭才會看到這個人。
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棵椿樹後面,不敢再朝前多邁一步。在他的眼裡,除了這個人,再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那一刻,他緊緊的咬著嘴唇,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卻又因為法術的緣故根本看不到他。他的心裡,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陳三郎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和他離開的時候差不多,但似乎沒什麼精神,大約是累著了。
那只黃狗雖然一路找到了椿樹這裡,卻只是在附近的地上嗅來嗅去,始終找不著下一步究竟該朝哪邊走。這裡看上去雖然和別處沒什麼不同,卻已經是狐狸們的地界了,四處都是舅公佈下的法術,那只黃狗哪怕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是嗅不出了,自然不會朝前多走半步。
那只黃狗嗅了半天,大約也明白了,乾脆趴在了那裡,朝著三郎飛快的搖著尾巴。陳三郎皺了皺眉頭,伸手似乎想拉那只黃狗起來,可惜那只黃狗卻很機靈,伸出舌頭就去舔主人的手,陳三郎又好氣又好笑的把手抽了回去,有些著急的看著前方,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天賜明明知道這個人看不到自己,卻還是沒來由的感到心酸。
陳三郎在那棵椿樹前發了半天的楞,突然俯下身去拍了拍那只黃狗,又拍了拍地,那只黃狗就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裡一動不動。陳三郎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了。
許天賜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要想追上去的衝動。
若是出了這裡,那只黃狗一定會發現他的。許天賜猶豫了一下,費勁的爬上了那棵椿樹,偷偷的窩在了樹椏中,緊緊的盯著那只黃狗。
許天賜不明白陳三郎為什麼要把狗留在這裡。狐仙的窩哪裡是這麼容易就找得到的,就算那只黃狗把這裡刨個底朝天也沒用。
他也不知道陳三郎究竟是怎麼找來的,這山裡這麼大,那只黃狗也許是追著這兩天出洞的小狐狸過來的罷。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個洞的笨狐狸,回來的時候這麼不小心,居然連條狗都甩不掉。
許天賜也不明白陳三郎究竟為什麼要來這裡,是為了他麼?他不知道。既然都已經成親了,為什麼還要來找他?明明他問的時候什麼都不肯告訴他。可等他一走,就和人結了親。他不知道陳三郎心裡究竟怎樣看他,究竟把他當作是什麼。
這個人的確跟他「說」過不記恨他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對他實在是很好,好得甚至讓他覺得很窩心。也許就是這樣,他才會捨不得,才會總是對這個人念念不忘罷。
天色漸漸變暗的時候,陳三郎又回來了,許天賜看到的時候,驚訝的差點兒從樹上掉了下來。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人居然能夠自己找回來。只是這一次,陳三郎手裡還提著一個讓他十分眼熟的食盒。許天賜窩在樹上偷偷的朝下張望著,陳三郎坐在樹下,把食盒的蓋子取掉了。
那誘人的香氣引得他蠢蠢欲動,可是他卻根本不敢下去。
他不知道下去的話該怎麼辦,陳三郎是來見他的麼?還是來和他告別的?或許是因為他要帶著妹妹要去葛家落腳了,所以來見自己最後一面。這念頭讓他覺得很害怕。
那只黃狗扒住了陳三郎的腿,搖著尾巴朝那個食盒裡探著頭,結果被陳三郎毫不客氣的打了一下,便委屈的把腦袋縮了回去。
陳三郎一直靜靜的抱著那個食盒坐在那裡,就好像在等著誰出現似的。可是等到夜深的時候,終於還是失望的走開了。但臨走之前,卻把那個食盒蓋上了蓋子,留在了樹下。
許天賜知道這個人是要「回去」了,他的心猛地一沈,想都不想的就動身跟了上去。他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陳三郎如今究竟在哪裡落腳,過得究竟好不好。不過許天賜還是不敢跟得太近,他怕被那只黃狗發現。
但奇怪的是,陳三郎並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回去葛家村,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了。許天賜遠遠的跟在後面,察覺到陳三郎要去的地方其實是在山裡的時候,忍不住暗暗的吃了一驚。
這地方他幾乎沒怎麼來過,雖然他平日裡其實都沒些正事,總在山裡四處閒逛。但眼前的這一片桑林,怎麼看怎麼奇怪,不像是山裡原本有的野桑樹,倒好像是有人特意種下的。許天賜跟著陳三郎走過那片桑樹林,終於看到了這個人的落腳之處。那屋子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只是比起葛家姑爺的住處,更像是山裡獵戶住的地方。許天賜糊塗了起來,不明白三郎為什麼會來這裡。
陳三郎還沒來得及推開院子的籬笆門,屋後就衝出了一隻黑狗,許天賜雖然離得遠,還是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那只黑狗一面搖著尾巴不停的吠著一面就朝著來人的方向跑去了,許天賜看到那伸出來的舌頭,還有尖尖的牙齒,就覺得他的腿都軟了。緊跟著那只黑狗從屋後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杏黃色的衣裳,看起來就好像一朵剛剛綻放的杏花。
那個姑娘其實長得很好看,雖然在他看來還是遠比不上天香姐,可那又怎麼樣?陳三郎看到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神情也溫柔了許多,許天賜看得很難受,於是就默默的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許天賜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山裡後,卻發現那個食盒仍在原處,他看著那個裝得滿滿的食盒發了半天的呆,然後懊惱不已的踢了那棵椿樹幾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那個食盒還回去,但猶豫了很久,還是把食盒留在了那裡。他爬上了樹,緊緊的盯著那個食盒,守了一整夜。天官偷偷的來看過他,卻只是躲在一邊,都不敢和他說話。他瞇著眼睛,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可心裡卻覺得無比的窩火。
第二天一早,陳三郎就又帶著那只黃狗來了,許天賜一動不動趴在那棵樹上,緊緊的盯著陳三郎的一舉一動。陳三郎看著那個根本沒人動過絲毫的食盒,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想什麼主意似的。
許天賜看著陳三郎皺起的眉頭,不由得沮喪了起來,竟然覺得自己應該把那盒子裡的東西吃光光才對。
許天賜正想著那盒子的食物,那只黃狗卻突然扒住了樹,然後立了起來,陳三郎立刻抬起了頭朝上看去,然後衝他笑了起來,結果許天賜就徹底的呆掉了。
陳三郎朝他勾著手指,示意他下來,許天賜渾身僵硬,用爪子緊緊的扒著樹椏,簡直好像溺水的人抱著根浮木似的,怎麼也不肯鬆手。他雖然垂著眼,可就不是敢看向陳三郎的臉。
陳三郎見他這個樣子,就四下裡看了看,最後拾起了一塊小石頭,在手裡掂量了幾下,嚇唬他似的朝他比了比。許天賜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氣勢洶洶的說道,「這麼高,我才不信你砸得到!」
陳三郎無聲的笑了起來,扔出的石子果然打中了他的尾巴。其實這一點兒也不痛,可他的眼圈還是紅了,許天賜從樹上跳了下去,然後在陳三郎的面前變出了人身來。
他看著陳三郎眼裡的笑意,胸口突然一熱,不由自主的就抓住了陳三郎的肩膀,結果把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人狠狠的壓倒在了地上。
陳三郎被他壓倒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吃痛,臉色都變了,他開始發抖,卻還是沒有動,也沒有鬆手,陳三郎皺起了眉頭,無言的瞪著他,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伸出手來好像要把他推開。
許天賜焦躁的撥開了陳三郎的手,他俯下了身,把額頭抵在了陳三郎的胸前,悶聲的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陳三郎沒好氣的推開了他,他很生氣的說道,「要走也不走遠一點。」
陳三郎看了他一眼,然後在地上寫著字,「為什麼不回來?」
許天賜呆了一下,然後困惑的看著他,說,「天官沒和你說麼?我是…天香姐生病了,我回來…」
陳三郎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好像不想聽他的解釋,他很鬱悶的閉上了嘴,看著陳三郎有些不高興的又在地上寫道,「我見過她了。」
許天賜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天香姐居然會去見三郎,這下他可有點糊塗了。
陳三郎微笑了一下,又寫道,「她果然生得很好看。」
這話雖然不假,但在許天賜聽來卻實在是刺耳得很,他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口氣很不好的衝著陳三郎嚷嚷道,「她已經嫁人了!」
陳三郎認真的看著他,他裝作沒看到,卻折了一根樹枝給陳三郎,嘟囔著說道,「不要用手寫啦。」
陳三郎瞇起了眼,拿著那根樹枝在地上點了點,突然垂下了頭,有些猶豫的寫道,「其實…沒有你好看。」
許天賜呆呆的看著那幾個字,咦了一聲,陳三郎的臉卻已經微微發紅了。這人見他沒反應,就有些不自在的開始用鞋底使勁兒的蹭著那一豎行字。
許天賜大叫一聲,抓住了陳三郎的手,又心疼又生氣的說,「幹嗎要蹭掉?」他還想多看一會兒,居然就被蹭掉了,真是太可氣了!
陳三郎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的手,許天賜滿臉通紅的扭開了臉,心也跳得亂七八糟的,不自在的小聲說道,「寫得沒錯,蹭掉幹什麼?我本來就…本來就很好看…」
可惜這話說得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陳三郎拿著那根樹枝戳了戳他,他忍不住縮了一下,回頭瞪著這個人很委屈很不滿的說,「幹嗎?本來就是!我本來就很好看,你看我的毛就知道了,這山裡方圓百里都挑不出一隻我這麼好的狐狸!」
陳三郎看著他笑了起來,那種笑容很溫柔,溫柔得讓他覺得心裡就好像有許多許多只的小蟲子在爬似的,爬得他心裡癢癢的,忍不住想做點什麼。
陳三郎垂下了眼去,慢悠悠的又在地上寫道,「為什麼不回來?」
許天賜半天沒說話,他很想說,因為我很沒用,舅公怕我誤你的事,就把我關起來了,所以我回不去。可他也很想說,其實我回去了,可是你不在。
只是許天賜不知道究竟該說哪一句才好。
陳三郎沒有抬頭,只是又寫道,「那天你沒有回來,我去找你了…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許天賜驚訝不已的看著那句話,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著,他沒想到三郎竟然會出來找他。
陳三郎停了好一陣兒,又寫道,「有些事情,我不想瞞你…」
許天賜緊張的看著他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陳三郎的神情很認真,慢慢的在地上寫道,「若不是為我治病,家裡也不會破落到這個地步,妹妹也不會賣與人做婢女。我總想著要把她帶回來,不能讓她再為我吃苦,所以我從來沒想過別的事。你的心意,我其實明白的,卻裝著不知道。」
許天賜的腦袋裡轟得一聲,猛得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的說,「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寫了。」
他心裡痛得厲害,寧願自己根本沒有看到那句話。
這個人其實是明白的。可他一直到了現在,看到這個人的話,才算是明白了。原來他真的是很沒用,很傻。
陳三郎認真的捉住了他的手,絲毫不放開,又固執的繼續寫道,「我知道葛家女兒與我們村裡的私塾先生有私情,所以我才去葛家求親,她雖然生得醜,卻聰慧過人。葛家老爺對人都只說自己的女兒無人可及,不想卻被眾人風傳成了舉世無雙的美人。可惜求親的人,不是貪財,就是貪圖她的美貌。我去提親,其實很對她不起,葛家應允了我們的婚事後,我曾暗暗發誓,日後要好好待她的。」
許天賜的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他很想朝著這個人大聲的喊,你不要再寫了,我都明白了,我都知道了。可他卻只是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他怕不這樣,就說出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話來。陳三郎使勁兒的握了他的手一下,然後幫他把眼淚擦掉了,又繼續默默的寫道,「可是在葛家門前聽到鞭炮聲時,我就後悔了……我還記得你問我想娶什麼樣的姑娘,我以前不知道,也沒有想過,可是那天在葛家門前的時候,我忍不住想…」
陳三郎頓了一下,握著他的那隻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許天賜想著他沒說出口的話,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期望,可又害怕了起來,就小聲的問說,「你…你不是想朝我要天香姐的那種胭脂給她?」
陳三郎愣了一下,嘴巴張開了,然後又無奈的閉上,沒好氣的在地上用力寫道,「我當時是想,可惜你不是個姑娘。」
許天賜咦了一聲,有點高興,卻又有些失落,他說,「我本來就不是個姑娘。」
他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小聲的說,「我也想過,你要是母狐狸多好…」
陳三郎聽他說自己本來就不是姑娘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等他自言自語般的把話說完了之後,臉上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了,好像有些迷惑,又好像有點兒生氣似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看著他許久,終於又寫道,「你得跟我走。你答應過我要回去的。」
許天賜不敢看他,只是僵硬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半天才說,「我不想回去,不想呆在你身邊…你好好的和葛小姐過,我…」他說到這裡,心裡一陣兒刺痛,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不想和這個人說,自己的確回去過了,只不過那裡沒有人在等他罷了。
陳三郎這才彷彿鬆了一口氣,也不肯再聽下去了,自然而然的伸手替他擦掉眼淚,便又寫道,「她如今和那個私塾先生一處。這山裡有個老獵戶,獨自一個人住,我和妹妹先在他那裡暫住些日子。你若是回來,我們便另尋個住處。我會養你一輩子,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做給你。」
許天賜看完頭一句話就愣了神,等三郎寫完,他覺得自己都傻掉了,磕磕巴巴的就問道,「為,為什麼啊?」
陳三郎這一回似乎真的生氣了,索性連字都不寫了,啪的一下就把手裡那根樹枝折斷,然後站了起來,把手裡的東西扔得遠遠的。
許天賜看到這個人發火,心裡也堵得厲害。也許是因為三郎不會說話,所以他總也琢磨不透這個人的心思,總是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怎麼看他,怎麼想他的。他想,如果他會讀心術的話,也許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許天賜眼看著這個人沈著臉伸出手來,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就往前拖,他的手腕被捏得很痛,卻任由這個人拉著他朝前走著,只是心裡卻在不停的打鼓。可他才安靜了沒多會兒,卻又忍不住開口說道,「三郎,我很能吃的,你真的要養我一輩子?」
陳三郎的腳步一點兒都沒有停頓,甚至連頭都不回,只是一個勁兒的拉著他朝前走。許天賜覺得好像這個人是要帶他去昨晚的那個落腳處,心裡就越發的忐忑了起來,他掙扎了幾下,又說,「我是狐仙,你敢帶我去,小心我對你施法術!」
陳三郎回頭瞄了他一眼,翻了翻眼睛。那只黃狗早已經跑到了前面,然後不時的停了下來回望著他們兩個。
許天賜見這人不鬆手,實在沒了辦法,又賭氣般的說道,「你要是帶我回去,我就把你當母狐狸了。你明不明白?喂,我真的要把你當成母狐狸…雖然你都不能生小狐狸…」
最後一句話他當然不敢大聲說,可惜聲音那麼小,卻還是被陳三郎給聽到了。結果許天賜的手腕被捏得很痛。
儘管許天賜因為肉疼所以淚眼朦朧的,可他的確看到,陳三郎的臉微微的紅了,還似乎很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許天賜還有點兒不敢相信,於是就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快走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問說,「三郎…我真的,真的能跟你回去麼?」
陳三郎並不看他,只是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路,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許天賜只覺得暈乎乎的,任由這人拉著他,再也沒開口,兩個人一直安靜的走到了昨晚他偷偷跟去的地方。他遠遠的看到,腿就軟了,可陳三郎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他連掙都掙不開,就欲哭無淚的跟在陳三郎的身後,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一步的朝前蹭去。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若是那只黑狗再衝了出來,他該朝哪邊跑才對?
陳三郎在門前站定,就鬆開了他的手,他怔了一下,暗暗的對自己說道,鬆開才好,這樣跑起來比較容易,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來給陳三郎開門的,正是他昨晚看到的那個姑娘。她看到陳三郎,就歡喜的叫道,「哥哥…」
許天賜一聽這話,就呆在那裡,心想,哎?
陳三郎朝裡一走,那女孩兒這才看到躲在後面的許天賜,當時就有些臉紅,又說,「我進去了。」說完,轉身躲回了屋裡去。許天賜的腳好像在地上生根了似的,一動不動,使勁兒的盯著那個女孩兒看著,心裡還想,怎麼會?這個女孩這麼嬌小,居然是三郎的親妹妹?
許天賜還在那裡呆呆的發愣,陳三郎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生起了氣,大步的走了過來,一把就把他拉到了屋裡,然後用力的關上了門。許天賜被他摔門的聲音嚇了一跳,就摸著心口說,「幹嗎這麼凶?」
陳三郎無語的抓著他手腕,拉著他在桌旁坐下,沾著涼茶,就在桌上寫道,「別動歪腦筋,她許了人的。」
許天賜愣了一下,心想,這才剛出了孫家,怎麼這麼快就許了人家?可等到他回過神來,立刻就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滿心歡喜的發誓道,「我沒有動歪腦筋,真的沒有。我們那邊比她好看的母狐狸多多了,真的!」
他滿眼殷切的看著陳三郎,結果這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又寫道,「我活著的時候,你不能背著我去找母狐狸。」
許天賜眼眶一熱,慌忙的咳嗽了兩聲,背過身去,說,「沒有沒有,你放心好了,她們都配不上我的。」他在心裡又暗暗的補了一句,雖然你不能生小狐狸,但你比這山裡的母狐狸好一百倍。
陳三郎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沾著茶水的手指停在桌上,似乎不知道該寫什麼才好了。
許天賜偷偷的瞄了陳三郎一眼,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就說,「我可不可以親親你?」
陳三郎雖然很認真的搖著頭,可臉卻微微發紅了。
許天賜嘿嘿的笑著,大著膽子湊了過去,這時突然聽到窗外一陣兒狗吠聲,許天賜被嚇的手腳發軟,使勁兒的陳三郎的懷裡鑽去。
陳三郎無聲的大笑了起來,一面拍著他的背,許天賜又羞又惱,痛苦萬分的想著,得快點兒讓三郎換個地方住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