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奚刀將內膽與法力結晶收入袖中,左手老狐右手我,飛身而下。
此時牛獸睡得正酣,完全不知我們下來了。
老狐的法力被破的關系,施在山神身上的變身術也正在失效。慢慢地,牛獸的體型發生著改變。它慢慢地縮小,伸展出人的四肢,到最後,只看到正中有躺著一漢子,睡得十足熟。走近來看去,他的長相怎麼說呢,反正初戀兩個字是沒有冒出來的。
說他是書生吧,身型倒粗獷,說他是莊稼漢吧,眉眼又溫和許多,倒是個高大和氣的漢子。穿著打扮,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樣子。。
這就是山神?看上去和山裡的獵戶差不多。
就一點還跟牛獸時候一樣,滿頭都是青紫的包,那是追我的時候落下的。
我小聲說,“要不要趁他睡著,捆上先?”
奚刀倒是奇了,“捆他幹嘛?他也是受害者。”
不,我只是被他追怕了。
老狐被扔在地上,不知施了什麼法子在它身上,它動彈不得,只能趴著。而奚刀握住從老狐那裡奪來的法力結晶,笑道,“我也來試試山神之力。”
他凝神靜氣,手心中的紅色晶體發出耀眼光芒,果然,從那沉睡的山神身上傳來十分明顯的法術共鳴,頃刻空間割裂,兩個人從中間掉落出來。
這不是那兩個惡人是誰?
不過,奚刀是什麼時候抓住他們的?
奚刀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麼,說,“那狐狸拿著山神的法力不會使用罷了。其實既然可以劃分聯結空間,那麼自然可以在任何地方劃定空間,再聯結到當下的空間,那麼就算遠在千里,也如探囊取物罷了。我稍微一試,山神的法力果然好用啊。”
“可你總得知道千里之外的人在哪裡啊?”
奚刀指指自己的右眼,“這能力,當然是跟異眼絕配。”
你用了異眼?
我心一驚,副作用副作用副作用三個字在我腦海裡轉來轉去。
可奚刀看上去甚好,沒有半點異象。
我心裡自然是嘀咕,究竟是因為這是最初幾次使用,副作用還很薄弱呢?還是因為那混沌之息?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空谷突然傳來鈴聲不斷,憑空起霧,雖是正午時分,濃霧四溢,慢慢掩蓋了四周,陰冷之氣糾結,天色即刻黑暗下來,不到半刻,已是有如深夜。
老狐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卻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那對人販子,興許從事這傷天害理的一行開始,已經有所覺悟,反而顯得鎮定。
濃霧那頭,如我所料,隱隱現出一大隊人馬。近了些,仍然是雲霞長袍,金絲相系,珊瑚燈引路,不過這一次,那些織錦蒙眼的侍從全部冠冕整齊,連引車的異獸,都裝飾以銅角金鱗,看上去不似陰陽道虛幻之主,倒是一派世俗皇家風範。
待近前了,兩位蒙眼侍從扣住異獸,停下車來。另有一人很快在車前架起灰白色階梯,不知什麼材質,有些許細碎光芒於其上。再墊上厚軟皮毛,然後恭順地拉起絲簾,刑修仍然紫衣玉帶,端坐其中。待絲簾揭起,才起身,緩步走出輿外。
一位侍從低聲道,“啟稟君上,罪人均在此。害人命之二人,吞山神之力作亂之狐妖,以及用人不查,招致災禍的山神。”
話音未落,竟有凌厲如刀鋒的殺氣自邢修身上而出,同時,咔一聲響,邢修踩斷了最後一截階梯,直接站在地上。
殺氣轉瞬即逝,邢修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肅殺戾氣對別人影響有多大,立刻控制下來。
我,老狐,人販子,全場都因為那突發的殺氣凝固了。
當然要除開天生不知道害怕的奚刀,他在一邊嗤嗤低笑,嚴重緩解了現場的緊張範圍。
“不知君上如何發落這二人?”那位侍從問道。
不待刑修開口,年長的人販子突然大聲說,“爺殺人無數,早知有報。你要殺便來。爺爺絕不說句二話。”
看他的樣子,雖然表情有夠堅定,搶了話頭也算勇敢,不過那膝下的哆嗦,似乎是強作鎮定的成分比較多。
年少的那個,看此情狀,也挺起胸膛,雖然說不出話來,卻也有那個不怕死的意思。
刑修看了眼,淡淡說,“有膽氣,想必脊梁硬。”
“爺正是出了名的骨頭硬,你若要爺低頭求饒,便是不能!”那年長的人販子
“那正好,階梯剛斷了根,取二人脊骨補上。”
邢修那口氣平穩的,好似在說罰那二人一吊錢一樣輕鬆。
兩人當即呆了。
刑修又道,“從此即便輪迴,也再不能為有脊之物。”
那就是說,直接從人這樣的脊椎動物打到了草履蟲之類的無脊椎動物去了?
兩人面如死灰。
侍者其一上前,扣住二人頸項,刑修旦看了他一眼,他便單膝跪下,進言,“脊骨有血則綿,無血則死。我自鑽千孔放血,然後生取,必礙不了君上腳下舒服。但請放心。”
聞此,刑修嘴角勾起,首次露出笑容,可那一笑,讓眉的狠,眼的傲,嘴角的戾,更是凜冽無比,我便看得呆了。原來殘忍到頂,竟也有如此動人心魄的魅力。
那兩人已經癱軟在地,屎尿齊流,侍者雙手一提,連同二人一並消失。
我長舒一口氣,萬幸不用看血腥場面直播。
奚刀在我耳邊輕聲說,“那兩人傻吧,跟刑修叫板。刑修天地之初既已司刑,麾下酷吏萬千,再怎麼的兇神惡鬼,到他面前都是個嚇破膽。本來那兩人只需要輪迴入畜生道贖罪罷了,挨了刑修私刑,算他們倒霉。”
刑修這才看向老狐,老狐識相,叩頭不已,“罪狐願自碎內丹,自毀修行,萬望君上開恩,萬望君上開恩。”
“你的膽子倒不小,騙山神之力,頂其名招搖,看人犯罪取樂。你以為單單碎你內膽毀你修行?我便要將你魂剝魄離,割斷你萬世之靈,滅你永生輪迴,從此魂為燈,魄為燭,亮在我陰陽道的寢宮外。”
雖然老狐已是千年狐仙,這一來也嚇得癱軟在地上。
其實我覺得,老狐雖然是有騙取山神法力,縱容人販子作惡,看人相互算計殺害,以之取樂之罪。不過,好像罪不至此,起碼我覺得那兩個人販子的罪行應該大多了。不過看刑修的樣子,剛剛那兩人不過是小試牛刀,如今才要在老狐身上下毒手。
“等等。”奚刀突然打斷,“可否容我問個問題。”
奚刀,你傻了吧,邢修正罰得開心,你這個時候打斷他,他不發飆才怪!
果然,邢修看了他一眼,“你若願擔擅自干擾刑訊之罪,但問無妨。“
不料奚刀毫不看顏色,立刻對著老狐說,“你既然已經困住山神,為何不將他投入池中化石,一勞永逸,反要花大力氣將它困入結界中,冒著被人通過法術共鳴找到的危險?”
“這,我只是騙他玩來著,誰想他如此輕易就交出法力。法力在手,我自然舍不得歸還,可山神不會仍由我佔著法力不還。我不是沒想過把他化石,但山神平日對我從無不好之處,要我下殺手,實在是做不到。我只能讓他化形沉睡。”老狐磕頭如搗蒜,“君上明鑑,君上明鑑,我只是貪圖山神的法力,從無害他性命之意!”
這我信,不管怎麼說,就算第二次與山神對面,老狐也只是再次將其催眠罷了。不過,它指望邢修明鑑,我看懸了點,邢修那樣子,好像很喜歡動私刑。
“你以為這樣說,便可逃脫罪罰?”邢修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奚刀笑瞇瞇的,刑修微抬下巴,示意他說。
“閣下何不強制其轉世再為狐?”
刑修冷冷看著奚刀,“豈非太便宜它?”
“你碎其修為,點魂燃魄,它最後也就永歸於無罷了。閣下其實對它騙山神一事最為氣惱,而老狐又極為討厭人類。我倒可以替你想一個好法子,不如找一個人間最惡最難纏的家伙,與它糾纏永生永世,讓它時時刻刻不離騙局,永在算計中掙扎沉浮,以償此生騙山神之罪,如何?”
刑修的表情還是冷峻嚴酷,看不出情緒。
“只需要它在特定的時間,也就是於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時一刻轉世於岩池方圓一里之內為狐即可。”奚刀繼續說,“這對閣下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邢修面如冷霜,看不大出來他是同意或是不同意,只是過了一會,冰也似的聲音向侍者發出命令,“拿大輪迴盤來。”
一蒙眼侍者憑空消失,片刻之後再現,恭敬地奉著一個通體漆黑,以金絲銀線結成軸的圓盤。
刑修右手空揮,圓盤隨之飛起,環繞著一層層五彩繽紛的光暈,忽明忽暗,映照在他的臉上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又絢麗的景象。
片刻,那圓盤中間的軸啪的一聲開始轉動,金絲銀線突然散開,發出呼嘯之聲,我這才發現這個盤子,原是由一個個長短不一的弧形條紋拼湊而成,如今絲線散開,它們也隨之分散開,即時將那老狐困在中央,開始緩慢旋轉起來,不停的散發著金銀交替的光芒。
刑修的聲音極冷,極洌,聞之膽寒。“憑陰陽道刑修之名,罰罪狐即刻脫除世間一切籍本,再入輪迴,於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時三刻轉世岩池之側!”
老狐拼命掙扎,極力抗拒大輪迴盤的力量,“將我強行轉世?!你這麼做,違背天地之理!違背天地之理!”
刑修倨傲地抬起下巴,“天地之理?我便是天地之理!!!!!”
我在心裡大喊,偶像啊!!!牛人我不是沒見過,從沒見過這麼牛的啊!
老狐絕望地嚎叫起來,終於看向奚刀,“我便要強行轉世,你說罷,你要將我交與誰?便讓我死個明白!!!”
“放心,”奚刀笑瞇瞇的,“我保證,永生永世,你都會被他騙得死死的,連根頭髮都翻不了身。”
老狐的身形開始變得單薄透明,形體也無法再繼續維持,有如貼在地面的狐皮一張,只是不住聲地高喊,“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奚刀悠閒地回道,“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老狐雙腿一蹬,死了。
我看它是氣死的。
奚刀笑容迷人,輕輕揮手,作別那片老狐。
刑修五指一攏,大輪迴盤收攏來,又成盤狀,落回那蒙面侍者之手。他終於看向尤自沉睡的山神,手指一動,自然有兩個侍者上前,將山神一左一右架起來,拖到他面前。
邢修對著奚刀伸出手來,奚刀很是遺憾地嘖了一聲,還是讓那紅褐色的珠子飛到他手中。邢修手中用力,那紅色珠子霎時化塵,變為一抹紅色煙塵,慢慢為沉睡中的山神吸入體內。
“山神本枉死之人,受陰陽道恩惠,送為此地山神,當知謹言慎行。未料輕信侍從,失法力於狐妖,導致此地百年混亂,生靈多有死傷。除去山神神籍,罰入陰陽道為僕,侍奉我寢宮之外。”邢修慢慢說道,“你即為我陰陽道所薦山神,依例有一炷香時間申訴。”
他剛言畢,山神睡夢中嗯了一聲,似有醒來的傾向,又催促了一句,“燃香!”
一位侍從拿出一只香,正要點上,奚刀又插了一句,“現在是否要開始判我擅自插嘴刑罰之罪?”
邢修眼中有隱隱興奮的血光乍現。
“我能否以一物代替罪罰?”
“世間能有何物?”邢修冷冷看著他,似乎不太有興趣,“比施刑於你更有趣?”
奚刀不緊不慢地自懷中掏出一支香,遞了過去,“如果要燃香,這支香你一定喜歡。”
邢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奚刀微笑著,“這東西,俗稱迷香。”
奚刀!你在想什麼,向陰陽道之主兜售下三濫的迷香?!
你不罪加三等才怪!
邢修的臉瞬間又冷了三成,抿緊的嘴唇就要吐出話來,我的心都提起來了,可他說了,就三個字,“點這支。”
侍從立刻從奚刀手中取了迷香去,插在山神面前,迷香燃起裊裊青煙,本來睡得朦朦朧朧的山神,聞到那迷香的味道,又睡死過去。
邢修對奚刀微微點頭,示意罪罰之事一筆勾銷。他的表情高尚得好像剛才根本就不是下三濫的迷香交易,而是奚刀呈上了救世人於水火的仙霖甘露,為了天下萬物的安危,他自我犧牲免去了奚刀的罪責。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
邢修對著山神問,“一炷香時間已到,你可有申訴?”
回答邢修的自然是山神一聲高亢過一聲的呼嚕。
邢修沒表情地點點頭,“既無申訴,著立刻執行。”兩個侍從架著山神消失掉。
可憐山神,在睡夢中就已經被罰為陰陽道的奴僕。
我覺得邢修故意整他,他睡成這樣,要如何申訴?邢修分明是不讓他有任何申訴的機會,便獨斷裁決了。
就算愚鈍如我,也隱隱覺得他和山神----有仇吧?
36.
正在這個時候,一位蒙面侍者從濃霧中拖身而出,向邢修屈膝行禮,他手捧一束書信,似有事要稟報。
邢修便接了過來,仔細地看,暫時沒有理會我們這邊。
我終於得了空,低聲發了一直想發的感嘆,“邢修也太牛了,連強制輪迴都可以!牛人,呃,他不是人;牛神啊,呃,好像也不對?”
“他可是陰陽道之君刑修。若不是機緣,要見他比登天都難。”奚刀笑笑,“他長年鎮守陰陽道,就算來人世,也僅在陰陽交替的零時,短短數刻而已。”
“呃?可是,我記得,最初見到他的時候,明明只是黃昏啊。”我應該沒有記錯,那個時候,邢修的出場太震撼,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對啊,你還記得我當時問他什麼?”
“你好像是在問他時間?”
“對,當時我問他是什麼時辰,他立刻明白我看破他的身份,才邀我上車。共商如何逮住那只狡猾的老狐。”
“不過,他為什麼會在那個時辰出現?”
奚刀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因為他在巡山。”
“巡山,那不是山神的工作嗎?刑修那麼大牌的神,來充當卑微的山神巡山?”
“呃,不,刑修當然不是山神,應是此地山神為狐妖所藏匿,再沒有巡山;然而若一直沒人巡山,出了岔子又都是山神的責任,所以邢修才替他來巡山,順便尋找山神緝拿狐妖。但他排場太大,殺伐氣過濃,在人間時間又十分有限,狐仙惹不起他,躲他卻十分容易,所以一直無法尋到,所以他才邀我幫他。”
我又不解了,“可是,邢修那麼厲害,連輪迴都可以強制,難道不能隔空殺了那老狐?他都是天理循環的一部分了啊!”
“以他之能,也許不是做不到,但是那樣的話,如何找到被困的山神?”奚刀說,“更何況,正是因為他是天理循環的一環,所以才更要遵循天理。要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他一亂,世間豈不是全亂?”
我似懂非懂,隱約覺得好像很復雜,“不過,刑修居然會來幫山神,看他剛剛整什麼迷香,我還以為他們其實有仇。”
奚刀笑而不語,我又說,“可是,邢修看上去不似這麼善解人意,也不似這麼好管閒事啊。”想到那個蜷伏在地上沉睡的獵戶漢子模樣的山神,我疑惑了,“這裡的是什麼山神啊,居然能勞動這麼高階的神。”
奚刀曖昧地笑了笑,並不答,只拿眼看著那邊。
我抬起頭,正好看見邢修把書信扔回給侍從,而車上的鈴聲無風自動,響得一聲緊似一聲,像在催促。
但邢修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面無表情,只視線與奚刀相交。
奚刀了然一笑,“那口混沌之息,閣下暫時交我以防老狐以鹿奶所害,此事畢,我自然願意交還。不過,那時情況緊迫,我稍微自作主張,也分了點給他。”奚刀以眼神示我,“請閣下一並拿回。”
我當然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那就是說邢修也要一並親我了????
這尊貴和殘忍都達到頂點,俊秀和殺氣皆天下無雙的邢修,他要親我!!!他要靠過來,臉貼臉的,無比親密地親我一口!!!!
我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期待渴望恐懼好色花癡諸等情緒替換上場,搞得我不知道自己該淌口水還是流眼淚比較好。
邢修看了我一眼,也並不言語,轉身回了車上,絲簾一蕩,鈴聲漸緩,濃霧過處,消失無蹤。
片刻,山谷中濃霧盡散,正午耀眼的陽光撒落下來,一片的安靜祥和,除了地上那張狐皮之外,好似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只有我還傻傻站著,看著,望著,想著那到手的吻怎麼就飛了。
“為什麼連混沌之息他都不要了?”隔了好久,我懷著無比失望的心情,失落地問奚刀。
一直很淡定的奚刀終於爆笑起來,他的笑聲在山谷中回蕩,隔了好久,都不曾停息。然後,當一切笑聲都消失了之後,他一把摟我過來,抓著我的耳朵,拽著我的頭髮,表情兇神惡煞的,眼裡卻是笑意盎然。
我不得不承認,邢修很有魅力,但奚刀也不逞多讓。
邢修的冷酷殘忍,到了張揚的地步,我承認自己移不開眼睛,但是那種魅力,是屬於陰陽道,不為人世所及,也許正因為遙不可及,所以才更加迷人;可奚刀不同,他只是人罷了,但是為什麼僅僅是個人,卻還能如此迷人?
我雖然是妖,卻漸漸為他所迷,立場有點反了。
看見我又發著呆,奚刀猛地扯過我的腦袋,抱瓜果一樣捧著,用額頭撞了一下,“你這個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得了什麼?混沌之息啊,你得了邢修的一口呼吸!世間的法術法器,對你的傷害都要減上三成;你施用任何法術,都能縮短施術時間,減少法力消耗!待日後它真正融會貫通進入你的身體魂魄,你就幾乎已經是地仙了!”
我摸摸被撞痛的頭,想了想,還是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如邢修親一口。”
奚刀的眼睛瞇起來,“為什麼?”
“世間地仙數以萬千計,可是被邢修親過的,絕對用一只手就能數出來。”我說,“我雖然是妖,物以稀為貴我還是懂的。”
奚刀更加地大笑起來,一邊只顧著惡狠狠地揉我的腦袋,弄得我頭發亂翹,然後用力按緊了,更加惡狠狠地親了一口。
“我便賠你一個!”他笑著,我紅了臉。
過了很久,我才喃喃地說,“可是,你的沒他的稀罕。”
奚刀笑得更開心了,“那就賠兩個。”
“呃--”
“那好,那就賠三個,四個,五個……”
很久以後,我都還記得,那個山谷裡的正午,陽光明媚,微風習習。有人在我臉上不住地落下親密的吻,好像世間只有這一件事,才重要。
我記得,我一直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