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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嚇] 咒城

咒城 黑衣人 11

吃飯的時候,我問世空:「為什麼符會把我的腿給燒爛了?」

「阿彌陀佛!我估計是咒城裡的怨氣太強,符比較難以化解,符的力量用到了極限,所以會燃燒起來,那可是三昧真火,你只被燒傷了一小塊,也是比較幸運了。」說著世空遞了另一張符給我,「這張你把它燒了化在水中,塗在傷處會比較快好的,三昧真火燒過的傷,一定會有很深的印了。」

「哦,天哪,我美麗的大腿!」我想著腿上以後都會有一塊傷疤,不由地叫起來。

吃完飯,水穎用符水幫我洗了傷口,果然清涼。

「你說你有了新的發現,快告訴我是什麼。」我拉著水穎坐到一邊,連聲問她。

「第一,你知道這次的颶風,把沙漠向前又推進了多少嗎?」水穎坐下來,先向我發了問。我哪知道啊,真是暈。

「不知道,你說。」我一口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我正想拍腦袋表示抗議,水穎舉起了右手,我知道她是示意我她還沒說完,「但是我回小鎮的時候,我看到沙漠的那些沙已經湧到了小鎮,小鎮離沙漠最近的幾幢房已經半埋在沙裡了。」

「啊!」我張大了口。

「你別急,聽我說。我第二個發現是,差不多每二十五年,這個咒城會出現一次。上次我們查的那些資料,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沒仔細查看時間,這次我仔細看了時間,每一個記載咒城出現的時候,都間隔二十五年。還有,你記得庫拉達說過,二十五年前,這些強盜們生活的小鎮被沙吞沒了嗎?」

「是的,你的意思是說,咒城每一次出現,沙漠就會向外擴張?」

「對了,沒錯,我後來又查了別的資料,發現沙漠周圍被吞沒的小鎮的時間,也是正好在咒城出現的那一年,而且,時間就在咒城出現後不久。雖然不是每二十五年都有一個小鎮被吞沒,也許是五十年,也許是七十五年,也許是一百年,總之,任何一個記錄中的小鎮被沙吞沒的時間都與咒城出現的時間相吻合。」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個古城真是有一個不可解開的咒語了?」我喃喃著。

「你們在這討論什麼?難不成剛從那個咒城裡逃命出來,你們還想在回去?」庫拉達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

「沒錯,我還要回去,我一定要解開這個咒城之謎。」我低聲自語著。

「你瘋了!」庫拉過幾乎和水穎是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不,她沒有瘋,她必須回去。」不知道世空又是什麼時候出來的,這些人怎麼都習慣悄悄地走到人背後嗎。

「大師,為什麼這樣說?」庫拉過不解地問,「她不是已經逃過咒城的詛咒了嗎,難道還要她回去送死嗎?」

「是的,她逃過了詛咒,可是你們還沒有逃過這個詛咒。」世空說著也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啊?」水穎叫了起來。

「你還記得你查看過的資料裡,有些看到咒城的人並沒有失蹤,還出了沙漠,可是,他們不久也死了,是不是?」世空問水穎。

「是的。」水穎想了一下回答。

「這就是那個詛咒的延續,凡是看到過咒城的,即使當時逃過了災難,可是回來後終究還是要死於非命的,所以,你們進去過咒城的,現在雖然活著回來了,可是這個詛咒對你們來說並沒人消失,它還在,只是不知道哪一天會發作,你們的生命就會有危險了,但是我想,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的。」

「那怎麼辦?」水穎用一副崇拜的神情看著世空。

「從你們所說的事情和我的感覺看來,這個咒城必是與紫約有著很難說清的密切關係,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要徹底地解除詛咒,還須紫約去解開咒城的咒之謎。」

「真是無稽之談,這樣你們也會相信?詛咒,咒語,天哪,你們是不是文明社會裡來的人啊?」庫拉達叫起來,他有些激動。

「施主,有些事情你是親眼看見了,你覺得你有什麼更好的解釋?」世空看著庫拉達。

「這……」庫拉達語塞了。

「你如果是擔心紫約再去咒城會有什麼事,我告訴你,我不敢擔保她百分之百的沒事,但是她第一次破了詛咒逃出咒城,我相信那詛咒對她已經沒那麼靈驗了。還有,紫約再去的話,我一定會和她一起去的,我直覺,師父所說的我和紫約姑娘舊相識,可能也與這個咒城有關。」

「可是,咒城已經被埋在了沙下,我們怎麼能再找到呢?」水穎不解地問世空。

「如果我沒猜錯,只要紫約去到那裡,咒城自然會出現。」

世空這樣說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什麼火花閃了一閃,但我再仔細去抓的時候,它又消失的不見蹤影了。我與咒城,還有咒城的每一次出現,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

「好,我們明天就出發去咒城!」我猛地站起來,「哎喲!」我腿上的傷被這樣一拉動,又痛得鑽心了。

「不急在一時,紫約你先養好傷,我正好也趁此回小鎮一趟,還有些重要的東西放在了旅館裡,去咒城時少不了要用的。」世空去了小鎮,他臨走時用符燒了水灑在營地四周,再三叮囑凡是從咒城回來的人都不要離開營地一步,他說感覺到西方的怨念還是很強。

我腿上的傷在世空符水的清洗下,居然一夜就結了痂。

這兩天沒事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就坐在營地裡討論咒城的事。

有時候我和水穎也幫營地的女人們做做日常的事。這些女人並不是強盜們綁架來的,而是和強盜們一樣,ㄛO被沙漠吞沒的小鎮留下來的孤兒。

我們已經和營地裡的強盜們很熟了,他們對我和水穎有種尊敬,用他們的話說,我們是男人轉世的女人,膽子很大,敢冒險。

水穎現在沒事時喜歡拿我和庫拉達打趣,她說庫拉達被從城下拉上沙漠時,一個勁地叫著「紫約」。我因此沒敢再說在那段經歷中,我也一直都有聽到庫拉達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要不是還不得被水穎笑死。

庫拉達也不敢和我多說話了,他被水穎取笑,有時候他會偷偷地看我,不過他不知道,水穎一樣也會偷偷地對我說:「庫拉達又看著你發呆啦。」

對水穎的取笑我倒是無所謂,有時候我會還擊她:「好久沒有小帥哥陪你了,急了不是?」

每當這時候,水穎就故意拉出一副苦相來:「我有多久沒那麼奢侈過了,等我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段時間給補回來。」

「呃!」我故意裝作嘔吐。

庫拉達總是弄不明白我和水穎的玩笑,他看見我做嘔吐狀就會問我:「你身體不舒服了嗎?」

「她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裡不舒服,嫉妒我啊!」水穎笑著回答庫拉達。

「切,我是鄙視你!」我不屑地撇著嘴。

那天晚上,水穎還在外面和那班強盜喝酒,我覺得腿癢,就進帳篷看了一下,我驚奇地發現,腿上的痂已經掉了,那塊傷並沒在太大的疤痕,只是顏色很深,而且還有花紋,真是怪事。

我於是用紙把腿傷上的花紋描了下來,拿起來對著燈研究。

「你在看什麼?」庫拉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我在研究我傷上的花紋,你看,我的傷好了,居然有這樣的花紋,你看像什麼呢?」我把那張紙拿給庫拉達看。

「嗯,像你們的那些符上的字。」庫拉達研究了一下說。

「啊?我怎麼沒想起來呢,對,留著這紙等世空回來問他。」我說著收起紙條,「咦,你怎麼不喝酒啦?」我奇怪地問庫拉達。

「是這樣。」庫拉達撓了撓頭,「你的那個頸鏈,我還給你。」

庫拉達說著拿出那個心形的水晶頸鏈,我接過來,打開水晶盒,裡面的甲蟲已經恢復了那晶瑩的感覺,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的小爪子在微微地顫動。

「你先戴著吧。」我又遞回給庫拉達,「世空說我的詛咒已經解了,你們身上的詛咒還沒解,這個甲蟲很靈異的,當你有危險的時候,它會動,所以,你先戴著,甲蟲動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你們中國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這個有趨吉避凶的功能,還是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能拿走它。」

我歪頭看了看庫拉達,「等我回去中國的時候你再還給我吧,現在你先戴上。」

「好,到時候我要是忘了,記得提醒我。」

說完我和庫拉達走了出去,發現那群傢伙居然都喝醉了,水穎也喝醉了,倒在沙上睡的正香,完全沒了以前那種淑女的模樣,真是被她打敗。

我和庫拉達還有營地的女人,把這群喝醉的傢伙拖進帳篷裡。

水穎被我扔在床舖上,睡得真像一隻小豬,好吧,就算她很美麗,但她也是一隻美麗的豬!

做完這些,我還沒有困,這段時間我休息的不算少啦。

我跑到帳篷外坐著,庫拉達也在帳篷外,他輕輕地吹著口琴。外面的月光真亮,我靠著庫拉達坐下來,居然不一會就在他的口琴聲中睡著了。「有人。」庫拉達輕輕地晃了我一下,我從睡夢中醒來,我們還坐在外面呢。

「哪裡?」我東張西望地看著。

庫拉達用手指了指,我看見沙漠上有幾個黑點。

「等一下。」庫拉達進帳篷拿了望遠鏡和槍出來,給了我一把,「你會用嗎?」他說著就教我怎麼樣用,子彈上膛了,只要瞄準了拉一下扳機就行了,不過我還是懷疑我是不是能打得中,可能我會在心裡對自己說:「脫靶。」

望遠鏡裡看到的是那天在沙漠裡把我弄上馬準備帶走的黑袍人,他們的臉上戴著讓我噁心的乾屍一樣的面具。

一共七個人,他們騎著馬向營地靠近,馬蹄上包了布,所以聽不見馬蹄聲。

「開槍!」就在那七人離營地越來越近的時候,庫拉達大叫了一聲。

「啪」清脆的槍聲劃破了沙漠的夜空,我看見七人中有一個人從馬上掉了下來,我也打了一槍,不過我相信是脫靶了。

那些人呆了一下,馬停了下來。

庫拉達衝了出去:「走,去把那個打下來的人搶到。」說著他又開了一槍,這一槍打中了另一個人的肩膀,我看見那人摀住了肩。

那些黑袍人開始掉轉馬頭跑了,那匹空著的馬也跟著跑了,它的主人掉在了地上。

庫拉達又對著那些逃跑的黑袍人開槍,只是他們跑得太遠了,子彈打不到了。我奇怪那些人的馬跑起來真快,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我和庫拉達小心翼翼地跑到被打傷的那個黑袍人身邊,拖著他往回走,一邊走,我一邊左右張望,生怕周圍還埋伏著什麼人。

把那個黑袍人拖到了營地邊扔下。

庫拉達蹲下去揭開那人的面具,那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他臉色蒼白,瞪著大眼睛在看著庫拉達。我看見他的嘴角牽了一下,露出一個陰陰的笑容。

「小心!」我叫著,那個黑袍人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了一柄小刀,向庫拉達刺去。

庫拉達反手捉住了黑袍人的手,將他的刀奪了下來遞給我。

那個黑袍人本來蒼白的臉就更蒼白了,他用怨毒的目光恨恨地看著我們,然後臉色忽然變成了綠色。

「他死了。」庫拉達詫異地看著我。

「你看!」我幾乎是尖叫起來。

只見那個黑袍人的臉逐漸變形扭曲,然後像蠟一樣慢慢地熔化。那熔化的感覺從臉開始,然後向軀體上漫延。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像蠟一樣的熔化,這感覺是極為噁心的。

衣服也被什麼腐蝕了,很快變成了灰被風吹散。衣服下的身體,從外層表皮開始熔化,熔化成黑色的有些粘稠的液體,還發出難聞的腐臭味。

皮膚熔化了,看到了表下的脂肪,不過那是很薄的一層,跟著就鮮紅的肌肉,肌肉熔化後,四肢就看見了骨骼,胸腹的內臟也露了出來。

不管是皮膚、肌肉、骨骼或是內臟,一層一層像蠟一般熔化著。

最終,一個人就化成了一攤濃黑粘稠腐臭的液體,然後被乾渴的沙的吸收了,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我甚至能聽到沙在吸進那些液體時發出的迫不急待的「哧哧」聲。

「呃!」我張嘴想吐,卻沒吐出什麼。

「這些黑衣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為什麼在被我們捉住之後就自殺了呢?甚至要用這種激烈的手段,連一點點的痕跡都不留下?」庫拉達不解地喃喃著。

「也不是,呶,他至少留下了一攤噁心腐臭的屍水,還有,」我說著把剛才從那個黑袍人手上奪上的刀遞了過去,「這把刀。」

庫拉達接過刀看了一眼:「這把刀和在咒城裡被殺死的魯夫裡身的刀是一樣的。」說著庫拉達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刀,兩把刀放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樣。

刀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麼金屬製成的,柄是黃色的,上面還鑲著幾顆寶石。

「難道魯夫裡是他們殺死的?他們怎麼會進到咒城裡的?難道,他們和咒城有著什麼關係嗎?」庫拉達簡直可以成為偵探了,他提的問題都是我想知道的。

「他們和咒城有關係是一定的,但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我學著庫拉達的樣子反問了一句,惹的庫拉達笑了起來。

「這把刀給你,我們一人一把,這刀還是很鋒利很漂亮的。」庫拉達遞了一把刀給我。

我把刀接過來,插在牛仔褲的皮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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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迷煙 12

世空在兩天後回到了營地。

他帶了一個巨大的禪杖回來,我一看到禪杖就想到了唐僧取經,於是忍不住想笑,沒辦法,我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

這幾天的時間裡,我們時常發現那些黑袍人的蹤跡,但他們不再靠近。

世空準備了很多符,給了我幾個,讓我放在身上。然後他給每人都發了符。我忽然想起來我腿傷上的花紋,於是把那張照著花紋描下來的紙拿給世空看。

「咦,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畫符啊?」世空接過紙,還沒等我說這紙是怎麼回事,他就顧自問道。「還是和我上次給你的符是一樣的哦。」

我狂暈,眼前冒金星。

「這是我腿上那個被你的符燒傷的地方留下的疤。」我解釋著。

「有這樣的事?我看看。」世空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算了,我不看你的傷了,還是看這張紙吧。」

「看紙就成了,我是照著傷疤上的花紋描出來的。」我撇著嘴。

「奇事奇事,這不就是說,你的腿傷就是一道符?」世空自言自語著,「你們都出去,我來看看。」世空說著趕水穎和庫拉達出去。

「色和尚,你看什麼呀,那傷在紫約的腿上啊!」水穎叫了起來。

「唉,不是不是,我不看她的腿。」世空急的直搖手,「我是看看她腿上的符。」

「看腿上的符還叫不看她的腿,你有毛病啊,和尚。」水穎依舊大叫著。

「唉,和你說不明白啦,你們站出去,我好施法看一下她的那個符有沒有效,唉,真麻煩,怎麼說呢?」世空急的直撓頭。

「好,我們出去,你不用解釋了。」庫拉達說著拉水穎出去,水穎不理解地撇著嘴。

等到他們出雲後,我看見世空在屋中盤脆坐下,不知道念著什麼,然後做了個手勢,我只覺得大腿的傷處有種灼熱感,但又不是被燒的那種感覺,然後我看見在傷處有金色的光閃出來。

「天哪!」世空收回手勢,一臉不解地看著我,「那傷處真是和我上次給你的符是一樣的,還真的有作用啊!」

「這不是更好,我就不用帶那麼我符了,自己身上就有符。」我得意地笑起來。

「唉,真是弄不明白。」看世空撓著他的光頭,我都想笑起來。

然後世空把庫拉達和水穎叫進來,仔細地商量著再去咒城的計劃。

我們把自己在咒城中看到的一切都描述下來,然後畫成平面地圖,作為大家的參考。

最後計劃定下來,為了安全,這次不要所有的人都去,庫拉達從手下選出七個人跟隨,到了咒城後他們就留在城外,一是為了防衛和迎救,二是無謂進城去犧牲那麼多人。從上次的經驗看來,城中步步是陷阱,人多不好防,只會無謂犧牲。

水穎把原來準備考古的那些工具中的通話機拿出來,給城外的人分了兩個,剩下的兩個在我拿一部,世空留一部。這個時候我們還是後悔東西準備的不夠足。

一切準備好,大家早早地吃過晚飯,都去休息了。夜裡我被世空的叫聲吵醒。

醒來發現空氣中有很重的煙味,吸了一口立即嗆咳起來。

「大家快找濕毛巾摀住口鼻,這煙中有毒!」世空可能是捂了鼻子,說話悶聲悶氣的。

外面有馬蹄聲,跟著遠處響起了槍聲。不愧是做強盜的,反應就是比我快。我一邊屏住氣在包裡找出毛巾來,一邊摸著出帳篷去找水。

煙薰的我的眼睛都睜不開。

「接著。」剛走出帳篷,世空就遞了一塊濕毛巾給我,我立即捂上鼻子,舒服一些了。「水穎呢?」世空問我。

「不知道,她沒有出來嗎?」我奇怪地反問。

「完了,一定是暈在裡面了。」世空說著衝進了帳篷,不一會就把水穎背了出來。

我跟在世空的後面,把水穎弄到了外面空曠的沙漠上,找到沒有煙的上風口把水穎放下。

水穎已經昏了過去。

「大師,怎麼辦?」我問世空。

「我現在也不知道這煙裡有什麼,但看水穎的臉色不太好,希望庫拉達他們能捉住放毒的人,就可以找到方法救水穎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以為我們國家才有這種比較古老的放毒方法,原來這裡也有。」

「這種國家裡的神秘東西,不會比我們少的。」世空合掌對我說,「你在這裡看著,我回去看看,你要小心,看到有人過來就大叫。」

「好。」由於出來的匆忙,我沒拿槍,只有庫拉達給我的那把刀在。

我像個武士一樣,拿著一把刀,鼻子上還捂著一塊濕毛巾,四處張望著,生怕有敵人來襲擊。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是那些黑袍人做的,我有種感覺,他們很想把我們都殺死,這是為什麼呢?是為了保持那個詛咒的神秘?

槍聲還在響,不過很久才有一聲,估計是快打完了,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捉到那些放毒的人。

我焦急地四處張望。

煙已經淡了下來,被夜風一吹,慢慢開始散掉了。

世空不一會又跑了回來:「好了,回去吧,沒事了。」他說著背起水穎,往營地走,我也跟著他身後往回走。

我感覺到腳下的沙動了一動,然後背後有個黑影向我撲了過來。

「啊!」我尖叫了一聲,急忙轉身,當我轉過身的時候,正看見有一把刀向我胸前插下來。天哪,這下可是沒處躲了,正這樣想著,腳下忽然被人踢了一下,一個站不住,我就摔倒在沙上。

「砰!」

一聲槍響,我身邊跟著也倒下一個人,卻是剛才想用刀刺我的黑袍人。

庫拉達和兩個人跑了過來,把那個黑袍人綁了起來。

我的腳像是斷了一樣,疼的我齜牙咧嘴的,但我還是沒忘記大聲叫喊:「小心那人的嘴,要活的,得問他怎麼救水穎!」

說著我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像獨腳獸一樣用一隻腳站立,一邊對著世空不滿地嚷嚷:「完了,你把我的腳踢斷了。」

「放心,離斷還早著呢,不過,有你疼一會的了。」

氣得我對著他直翻眼睛。

回到營地才知道,原來被煙熏倒的還不止水穎一個,另外兩個平時給我們做飯的當地女人也被熏倒了。

那個黑袍人被帶到帳篷裡,他的面具被取了下來,腿上被打傷的地方還在流血。

黑袍人用一種我不能理解的眼光看著我們,我想那眼光裡的含義應該是——恨!對,沒錯,就是一種恨,使得那睨光看起來有些怨毒。我真的想像不出來,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恨呢?

更使我無法理解的是,我之前從來不認識他們,為什麼他們會三番兩次地襲擊我們,並想害死我們呢?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什麼可以使人擁有那樣的恨嗎?

我擔心地問庫拉達:「能問出來他們在煙裡下了什麼毒嗎?」

「不知道,我都不敢取下他嘴裡的布,怕他和上次那個一樣,不知道他們身上藏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庫拉達為難地說。

「那可怎麼辦呢?」我皺著眉頭,「他還在流血,這樣下去會死掉的。」

我說著從我們帶來的背包裡找出一些消炎藥和一瓶雲南白藥,又拿了一條毛巾,然後我把藥拿到那人身邊蹲下來。那個黑袍人往後退了一點,但疼痛使他沒有更大的力氣退更一些。

「我給你的傷口上點藥。」我比劃著,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

我把消炎藥從膠囊裡倒出來,又倒了些雲南白藥,一起捂在他的傷口上,然後用毛巾把他的傷口用力紮起來。

這時杜烏薩走了進來,他滿臉的怒氣:「這種該死的卑鄙小人,還救他幹什麼?」杜烏薩說著走過去,一把抓住黑袍人的衣領,用力搖晃著,「告訴我,你們下了什麼毒,快說!」

「你放下他吧,我會想辦法的,你要是把他弄死了,就沒辦法了。」庫拉達有些無奈地說。

「讓我殺了他算了!」杜烏薩怒氣衝天地叫著,在被煙熏倒的人中,有一個是他的妻子,所以他的憤怒我能理解,但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

「別衝動,他們下了毒,應該身上會有解毒的東西的,讓我找找看吧。」庫拉達勸解著杜烏薩。

「讓我來找!」杜烏薩用力地把那個黑袍人摔倒地上,然後把他的黑袍給扯了下來,黑袍裡掉出一個牛皮的包,杜烏薩打開包,裡面有許多個小包,每個包上用不同的顏色做了記號。「媽的,有這麼多的東西,到底哪個才是用來解這種毒的?」

「問問他!」杜烏薩說著要去取下黑袍人嘴裡的布。

「等等!」我叫了一聲,「這樣他會自殺的,他死了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他死了我就把這些包裡的東西一包一包試!」杜烏薩處在一種因憤怒而不理智的狀態。

「萬一,這些包裡還有些是有毒的怎麼辦?」我反問。

「……」杜烏薩語塞了,轉而他又大聲地反問我,「那你說怎麼辦?」

「如果沒有藥可以解開這種毒,那多死一個人也是無益的。」我看著庫拉達說,「讓他走吧,你不想看著他也化為一灘黑色的腐臭液體吧?」

「放他走?他們殺了魯夫裡,德林,你說放他走?」杜烏薩叫了起來。

「你有證據證明是他殺的嗎?」我問杜烏薩,「你沒有。沒有證據,就不能給一個人定罪,所以,只有放了他。」

「你……」杜烏薩氣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也很為水穎擔心,但既然我們沒法問他,那留著他有什麼用,是看著他把自己變成一灘黑臭的液體,還是看著他嘴裡塞著布活活餓死呢?我想我都做不到。

「好吧,隨你吧。」庫拉達也有些無奈。

「唉!」杜烏薩掀開帳篷的門簾,狠狠地甩了一下,走了出去。

我走到黑袍人身邊,他的眼裡還有警惕的神色,但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怨毒的感覺。我看見他的手臂上刺著兩隻獸,和古城裡宮殿石門上的兩隻獸一模一樣。

我把黑袍和面具扔到他身上,然後用刀割斷綁著他的繩子,對他說:「你可以走了。」說著我走到帳篷門口,伸手掀開了帳篷的門簾,看著他。

他抖開身上的繩子,穿上黑袍,戴上面具,走出了帳篷。

我跟在他身後走到營地外,看著沒有人跟出來,對他說:「快走吧,防止他們會後悔。」說著我就轉身往回走,我心裡難受極了,我不知道水穎將會怎麼樣。

「你不用擔心你的同伴。」那黑袍人忽然說話了,「煙裡其實沒有毒,只是一種讓人睡覺睡得很死的迷煙,到了一定時候,她就會醒來了。那個牛皮包裡的東西都是有毒的。」

我呆了一下,轉過身,看著那個黑袍人,他已經大踏步地離開了營地。「什麼?」杜烏薩簡直把眼要瞪裂開了,「他說煙裡沒有毒?這可能嗎?他會不會是在說謊?」

「我相信他不是說謊,我們已經放他走了,他可以什麼也不說的。」我解釋著。

「我也相信他不是說謊。」庫拉達點著頭。

雖然這樣說,我還是有些不安,一晚上我都守在水穎的身邊,她除了臉色有些發暗,別的也沒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至少呼吸一直都比較均勻。

早上原定是我們出發去咒城的時間,但水穎還是沒有醒,我們只好推遲時間了。

大家都呆坐著,有些沒精打采的,世空在帳篷裡打坐,嘴裡不停地念著經。

「紫約,出去走走吧。」庫拉達喊我。

早上的沙漠比較清涼,風微微吹來,我和庫拉達漫無目的的走著。「你真的相信那個黑袍人說的話嗎?」庫拉達問我。

「是的,我是相信的。」我說,「他沒有必要說謊,而且,水穎到現在雖然沒有醒來,但至少看上去不像是在惡化。」

「嗯,你說的對。」庫拉達想了一下說,「還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你說那天你在城中一直聽到我在喊你,但你聽到的聲音是來自宮殿後的那個院子裡的洞裡的,可是我那時卻在往城外追,怎麼會方向完全不同呢?」

「是啊,這事我也很奇怪,但我確信我沒有聽錯。」

「嗯,我總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庫拉達沉思著。

「呵呵,對了,庫拉達,你教我騎馬吧,我一直都不會騎馬。」我笑著打斷了庫拉達的思考。

「好!」

庫拉達很快牽了兩匹馬出來,他教我怎麼上馬,怎麼樣拉韁繩,怎麼讓馬奔跑。這種事情通常說起來是比較容易的,但那天早上我卻摔了好幾跤,不過,終於有點進步,我可以騎著馬慢慢地奔跑了。

中午我和庫拉達回去的時候,很遠就看見杜烏薩站在營地外。

「怎麼啦?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的心裡咯登了一下。

「你們回來啦?」杜烏薩不安地搓著手,「告訴你們一件好消息,我的女人醒來了!」

「醒了?」我從馬上跳下來,「那太好了,水穎醒了沒有?」

「還沒有。」杜烏薩還在搓著手,「我是想告訴你,我要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沒有做什麼傻事。」杜烏薩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啊,不用客氣,呵呵。」我也笑起來。

水穎是下午醒來的,她看著我們有點暈,「準備好了嗎?我們是不是要出發了?」

「出發?」庫拉達奇怪地問她。

「是啊,去咒城啊。」水穎不解地看著庫拉達。

「哈哈,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世空不由好笑起來。

「下午?」水穎更暈了。

「我明白了!」我用力一捶石板桌,站了起來。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水穎睜大著眼睛看著我,滿臉的迷惑。

「他們昨晚來放煙,是想讓我們昏睡過去,好阻止我們去咒城,並不是想用煙毒死我們。」我看著庫拉達說。

「對的,應該是這樣。」世空點了點頭,庫拉達也點著頭:「應該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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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再入古城 13

雖然時間是推遲了一天,但我們還是再次出發去咒城了。

這次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耽擱,按照我們第一次去的方向,一直往西走,到了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我感覺到我們已經到了地方。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一點也沒有城的影子。

根據上一次的經驗,我們這次過夜的地方選得稍微遠一些,不至於在夜晚會不知不覺地睡在悄悄出現的古城中。

太陽在地平線上慢慢地落下,我和水穎坐在帳篷外,這次,我們依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遠遠的,我看見夕陽落下的地方有兩個黑點,那兩個黑袍人,他們一直在跟蹤我們。

「你看。」水穎碰了碰我。

「看見了,就是那些黑袍人。」我淡然地說。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水穎奇怪地問我。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感覺他們好像是想保護這座深埋地下的古城。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說他們是這個古城人的後代,可是,我們進去時也看見了,古城死於一些突發的災難,應該是沒人來得及跑出來的。」我分析著,可是又覺得自己分析的不是很正確。

「我倒是在想,你究竟和這古城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為什麼這個詛咒會應在你的身上,這個詛咒又是什麼呢?為什麼每個看見過咒城的人都會死呢?」水穎自言自語著,她說這些話並不是和我探討的,她只是在問自己罷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很快就會知道了。」我拍了拍水穎的肩。

「你說這些黑袍人今天晚上還會不會來襲擊我們呢?」

「有可能,所以一會還要提醒庫拉達,得要小心。」

「不用提醒啦,我已經派人輪流看夜啦。」庫拉達從後面走上來接過話。

「天哪,你怎麼像個幽靈似的,每次我們說到你,你就從背後出現了。」水穎誇張地叫著。

「所以,你千萬不要說我的壞話。」庫拉達嘿嘿笑著,「你們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要打醒精神。」

「我還很想看看,今天晚上的古城是怎麼從沙下面出現的呢。」我想著那情景,覺得簡直是太詭異了。

「哈,一會你就睡得像小豬了,還想看古城出現呢。」水穎嘲笑著我。

「你們看過《幽靈船》嗎?」我沒理水穎的嘲笑,顧自說著,「那艘帶著水草的三桅船慢慢從海中浮上來,船身的木板上全是污漬,長滿了青苔一樣的海底生物,古老而破舊。浪花就是那樣慢慢地翻開,船一點一點地升上來……」

我想我的聲音太沉了一點,水穎和庫拉達都被我的聲音和表情嚇住了,直直地瞪著我。「然後,『嘩啦』一聲,那艘船一下子就出現在海面上了……」我繼續用這種表情和聲音渲染著,然後忽然大叫著跳起來,「太棒了!酷斃了!」

我看見水穎和庫拉達被我嚇地猛地閉了一下眼,水穎還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摀住耳朵。

「哈哈哈!嚇著了吧?」我大笑起來。

「天哪,這人是瘋的。」庫拉達瞪著我說。

「你才知道啊,她一直就是瘋的!要是正常人,你想誰會為了一個夢這麼大老遠地跑來這個地方找一個埋在沙下的古城啊!」水穎聳著鼻子。

「嘿嘿,我要休息了。」說著,我向帳篷裡跑去。夜裡,我聽到了彷彿起風的那種聲音。

我睜開眼,帳篷外面有月光,我悄悄地爬起來,小心地走出去。帳篷外面守夜的那個傢伙已經睡著了,我走過他身邊時只好乾瞪幾眼。

月光下的沙漠能看到很遠,我細細尋找著那種風聲的來源。

很遠的地方,沙漠上有兩個黑點,我估計可能是那些黑袍人,但既然他們沒有來襲擊,我覺得也無謂大驚小怪,我想他們其實是在觀察我們在做什麼。

西邊大約在古城的中心位置,升起了一股旋風。

我有些緊張,旋風是忽然出現的,它會不會刮到這邊來呢?可是看了一會,旋風似乎一點也沒有移動。好吧,那我還是坐下來慢慢看吧。

我坐在沙上,夜裡的沙漠很冷,但這樣可以讓我更清醒。

旋風沒有向這邊移動,可是我驚奇地發現,旋風卻越變越大了。它以一種旋轉著向外不斷擴大的形式擴張,速度極為迅速。

「天啊。」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那個旋風像個不斷被吹漲的巨大氣球,旋轉著。

「不好了,有旋風!」我大叫起來,向帳篷裡跑,跑過那守夜人的身邊時,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可是他一動也不動,「睡得真死。」我又踢了一腳,他還沒動,我於是直接跑進帳篷裡,這人留著給庫拉達來叫醒他吧。

「快起來,起旋風了!快起來……」我喊了很多聲,可是沒有人理我。我從一個帳篷跑到另一個帳篷,我的喊聲和拳頭臭腳,居然沒有驚醒一個人。

「唉!」我急得直跳腳,好吧,我再出去看看,沒準旋風停了呢。

我掀開最後進去的那個帳篷的門簾,一頭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啊。」

門口站著的是世空,「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那邊有旋風來了,可是我怎麼也叫不醒他們,你快去叫他們。」我說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

「噓!」世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我看著他,有些不明白。

「你看那邊。」我順著世空的手指看過去,那正是旋風的中心,旋風已經擴大到我不可想像了,但在旋風的中心,我看見古城慢慢地露出來,先是宮殿的屋頂,然後是圓塔的屋頂,最後宮殿全部露了出來,其他的房屋也開始慢慢地顯現。

「天!」我摀住嘴小聲地叫著。

「這旋風就是讓古城出來的原因,你叫不醒他們,是因為古城所留的咒語,我猜想,古城的咒語裡一定有某種咒語是專們保護這座古城的,要不,古城早就被人發現了,可能現在已經被破壞了。」世空雙手合十向著古城的中心,我看得出他對這座古老建築的一種虔誠。

「你不受這個咒語的影響?」我奇怪的問世空。

「我不知道,我想這個原因不外乎有兩種,一是我是出家人,對古城無窺探之心,二就是我可能也是與古城有關的。」

「明白了。」我點點頭。

隨著旋風的擴大,古城的面貌越來越清晰。等到整個古城的輪廓都顯現出來的時候,旋風慢慢地小了,然後慢慢地消失。

「你說的真不錯,這旋風就是讓古城出現的原因。我上次來的時候,也在夜裡聽到過這樣的風聲,不過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走吧,過去看看。」世空說著向前走去,「對了,你最近還有做那些夢嗎?」

「沒有了,自從上次回來後,這幾天都沒有再做過那些夢了,怪的是,連別的夢都很少做了。」

「看來,你身上的咒語暫時是解除了,是不是以後都沒事,我們還是得探完這座城,找出咒語來的原因,才能知道。」世空有些擔憂的樣子。

「暫時解除了?那我還會不會有事呢?」我看著世空。

「不知道,很難說,我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我總覺得你現在咒語雖然是暫時解除了,但你的危險還沒有過去。所以,你要把我給你的符放好。」

「好的,我明白了。」

我和世空走到離城的邊緣不遠處,這時,我覺得腳下的沙在蠕動,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低頭看看沙,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妥。

不會是流沙吧?我有些緊張地想。我在電視和書上都看到過關於流沙的介紹,人一陷進去就完蛋了,看著人被沙慢慢地拉到沙漠深處去,那真可怕。

「你感覺到腳下的沙在動了嗎?」我小聲地問世空,很怕這是流沙,因為我的聲音過大而加快流動的速度。

「感覺到了,真是奇怪。」世空又習慣性地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腳下。

「會不會是流沙?」

「說不定,但我覺得不像,可能是和古城的出現有關。還是小心為妙。」世空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我卻還在盯著腳下,生怕雙腳會忽然被埋在了沙面下,可是沒有,我的腳還是踩在沙上,沙還是在我的腳下蠕動。

「紫約,快看!」世空叫我的聲音,我抬頭時,發現世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城邊的沙上。

我於是不再管腳下的沙,走了過去。

越靠近城邊,感覺到腳下的沙越是動的厲害。

走到世空身邊,他指著下面讓我看。

天哪,你能猜到我看到了什麼嗎?

我看見,對,沒錯,我真的看見,沙,正在從底下往上流動!

那種感覺,彷彿是有人想清理城牆邊上的沙似的,把城牆邊上的沙一點一點地清掉,可是,下面並沒有人,而沙像是被輸送帶運送的一般,慢慢地流動到沙漠上。

「我明白了。」世空說,「剛才感覺到腳下的沙在動,是因為下面的沙流了上來,但這些沙並沒有堆積在沙漠的邊上,我想它們是在慢慢地把流上來的沙向沙漠中送,這樣,就不會看出來城邊的這一堆沙特別地突出了。」

「這……」我呆了一下,「真是不可思議。」

「是的,到現在,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已經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城如我上次來看到它時一樣了,出現在我的眼前。

「咒城。」我喃喃自語著,「這座被世人所不知的西蘭古城被傳言成為見者必死的咒城,其實我想,這世界上更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咒城呢。傳說中沉沒在海底的亞物蘭蒂斯,被火山吞沒的米諾斯,還有黃沙掩埋下的精絕古城……雖然有些古城在人類考古學家的尋找之下露出了鳳毛麟角,但其真實的面目始終不曾為後人所認識,是不是這些傳說中的古城,都有著其護城的咒語呢?」

「或許吧,在人類文明發展的長河中,被遺失了的東西太多了。」

「是的,那些不為後人所知的遠古的文明,還有我們總是認為是神話傳說的神話故事,和我們以為是無稽之談的咒語,巫術,蠱等這些另類的不為所知的知識,或許也是科學的一部分,就如同未知的古城,我們始終在窺其一隅的情況下無法理解。」

「是的。」

「世空,我始終不想再進古城去,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我覺得既然古城及古城中生活過的人,都已經長眠沙下了,我們何不讓他們繼續沉睡下去,何必要打擾它呢?」

「阿彌陀佛!紫約,你的心情我能瞭解。只是,這座咒城每一次再現,都給這附近的人造成了很大的損害,而且,如果傳說的咒語是真的,水穎、庫拉達,還有那些看見過咒城再現的人,都將會死去,你難道忍心看著他們死去嗎?」世空雙手合十,我對他的疑問無話可說。

「如果這次進去能破解咒城之謎,我也會希望它從此長眠在地下,不要再受任何的騷擾,也不要再出現在世人眼中,讓世人受其咒語所惑。」

「好,世空,說話要算數,今晚你和我所看見的這一切,一定不要說出去,不要讓古城再被功利的世人所騷擾。」

「好!」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帳篷外面,身上蓋著一張被子。

我爬起來的時候看見庫拉達在望著我笑,其他的人則站在沙漠上眺望著沙漠下出現的那座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古城。

「真是不可思議呢!」庫拉達走到我面前悄聲說。

「是啊,我們睡了一夜醒來,古城就從沙下出現了。」我點著頭,為了不讓庫拉達知道我昨晚看見的一切,我故意這樣說,讓他誤以為我也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不,我是說昨天夜裡的旋風呢,把古城上的沙全帶走了。」庫拉達笑擠了擠眼。

「什麼?你也看到了?」我一下子驚呆了。

「看到了一點點,我醒來的時候只看到最後那旋風快要熄掉的樣子呢,你一定是看到了全部的場面吧?」

「是的。」我說,「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所看到的一切,好嗎?」

「放心吧,我也希望這次之後,古城可以安安靜靜地睡在沙漠之下了,我的心願已經完成了呢,可能以後很快也會離開沙漠了。」

「真的?」我奇怪的問,「為什麼呢?」

「我是為了看見傳說中的咒城才來到這裡的,現在已經看到了,回去後,我就要去另一個地方了,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呆在一個地方呆到老呢。」

「哈!」我笑起來,「一個好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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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生生世世的輪迴 14

我再次走在這座古城中了。

這是第二次進入古城,但這感覺卻熟悉得很,因為我在夢中無數次來過這裡了。

這一次我們在途中沒有做太多的耽誤,一直走上主街道,然後直奔宮殿而去。世空是第一次來,但彷彿他也很熟悉的樣子,途中經過幾個比較大的房屋處,我們也曾推門進去,那裡一看就是有錢人或是王宮貴冑的住所,裡面的許多乾屍都戴著寶石和金銀的飾物。

世空一路上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和「金剛經」。

很快就來到了宮殿,那兩扇石製的大門居然是已經敞開的。

「天哪!」走進宮殿的時候,水穎和庫拉達同時發出了一聲感歎,這巨大的石塊蓋成的宮殿,中間石椅上坐著頭戴王冠的乾屍,他即使死了這麼多年,可他身上的那種王者之氣還是使得他是那樣的綽約不群。

上一次來的時候,由於只有我一個人,當時四處搜尋庫拉達的蹤跡,所以根本沒仔細地看這座宮殿。

整個宮殿是圓形的,那個巨大的石椅在宮殿的正中間的一個半人多高的台上,使得那個已成乾屍的王有種俯視眾人的感覺。

宮殿的兩邊各有一排石椅,可能是平時那個王招見手下的大臣所用的,石椅的中間是一條雕花的通道,直通石台上。我彷彿看見他們從宮殿外魚貫而入,坐下來與王討論各種大事。

宮殿裡有一排石柱,石柱的排列形成了和宮殿的壁一樣的同心圓。石柱很細,有一人來高,石柱的頂端像一個比較大的石盆,盆裡放著一些黑色的東西,現在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了,不過據估計可能是當時用來照明的東西。四面的牆壁上也有和石柱頂端石盆一模一樣的石盆,顯然也是用來照明的。

恍然間,我又產生了一種幻覺。

宮殿裡的燈都點著了,吐著紅色的火焰,一群身著彩色長裙的女子在殿中間輕舞,裙裾帶起的風把宮殿上的火吹的忽明忽暗。

「紅裙紅冠紅色鞋襪,美麗的女孩今天出嫁,因為她有幸被王子看上,她將嫁入宮裡,像所有女孩夢想的那樣……」

「紫約,紫約,你在唱什麼?」水穎輕輕地拍著我的肩。

「啊?」我從幻覺中醒來,看見水穎和庫拉達都在望著我,而世空正在走向宮殿中的石台。「我剛才看見好多穿綵衣的女孩在跳舞,她們唱『紅裙紅冠紅色鞋襪,美麗的女孩今天出嫁……』」我邊說著邊哼給他們聽。

「你剛才就是唱的這首歌啊。」水穎奇怪的看著我。

「我剛才唱過?」

「是的。」

「快來看。」正在說著,世空在石台上向我們招手,我和水穎對望了一眼,不再說什麼,向石台上走去。

石台上坐著的那具帶王冠的乾屍,右手握著劍,左手上還捧著一張折好的發皺的牛皮。世空讓我們看的正是那張折好的牛皮。

恍惚中,我又看見那個頭戴王冠的乾屍咧開嘴笑起來,但在我眼裡看到已經不再是一具乾屍,而是一個面色紅潤的年輕人,他正微笑著看著我,左手伸出來,手中的不再是那張折起來發皺的牛皮,而是一枚鑲著紅寶石的金戒指,戒指上雕著美麗的花紋。

「這……這……這……」我又被水穎的聲音吵醒回來,幻覺消失了。

世空手裡拿著那張牛皮,已經打開了,他們三個人沒有看著牛皮上有些什麼,卻一起盯著我看,看得我汗毛孔直豎。

「你們怎麼啦,我臉上有什麼雕花嗎?這樣看我。」我說著用手在臉上摸了摸。

「紫約,你看看,看看這個。」水穎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用手指了指牛皮,我於是好奇地伸頭去看世空手上的牛皮,一看之下,我大吃一驚,不由地又不相信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臉。

那張牛皮上畫著一個穿著女衣紅裙的女子,雖然牛皮有些皺,但是那畫一看上去,那張臉,根本就和我一樣!

我再次吃驚地抬頭,呆呆地看著他們三個。

「紫約,你剛才唱的歌是什麼,你再唱一遍。」

「紅裙紅冠紅色鞋襪,美麗的女孩今天出嫁,因為她有幸被王子看上,她將嫁入宮裡,像所有女孩夢想的那樣……」我應聲唱著。

水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副畫,忽然叫起來:「我知道了!紫約,一定是這樣的!在你的不知道前多少世的時候,你一定是這個城裡的王的新娘!你是這個城的王后,所以,你一回來,這個咒城就會出現了!」

我看了水穎一眼,又看了看那具戴著王冠的乾屍,那一瞬間他彷彿又向我笑了笑。

「啊!」我尖叫著跳下石台,向宮殿外逃去。

我在跑到宮殿大門口的時候被人抓住了,卻是庫拉達追上了我。

「放開我,讓我出去!我才不要是那具乾屍的新娘!」我用手在庫拉達的身上亂打著,可是庫拉達就是不放手。

「你不要聽水穎胡說,不一定是這樣的,她只是亂猜而已。」庫拉達安慰著我。

「阿彌陀佛!」世空走了過來,「紫約,人要能面對現實,水穎的猜測是有些道理的,但那已經輪迴了不知道多少世多少劫了,又不是今世的你,你不用害怕的。」

「就是就是,我們回來不是為了探知真相的嗎,我猜測一下而已。」水穎也跑了過來,跟著世空後面說。

我慢慢冷靜下來,我想水穎的猜測有些道理,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王后沒有和王死在一起呢?而且,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又招喚我回咒城幹什麼呢?難道把我招回咒城就是要讓我死在咒城裡?難道咒城裡的乾屍都沒有去投胎轉世的?那我又為什麼轉世了呢?如果我的某世是王的王后,那王后的乾屍又在哪裡呢?

我把我的疑問提出來,大家都沉默了,過了一會,世空慢慢地說:「這只是一個猜測,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這個城裡充滿了怨氣。」

我點了點頭,對世空說:「我上次來,一直有聽庫拉達的聲音,當時覺得就在這後面的院子裡,進去後我發現了一個暗道,但打開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穿黑衣的佝僂老頭。要不,我們再去那裡看一下。」

「好。」大家一致同意。連接著後院的那扇石門虛掩著。

「吱嘎」,那扇門被庫拉達推開了。

「啊!」水穎還沒走進院子就開始尖叫,其實這也不能怪她,誰看見這一院子裡橫七豎八的乾屍都會汗毛直豎的。

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乾屍,站在了院子裡。

「在那邊。」我指著院子最後邊的一個牆角說,「那個暗道的門就在那面牆上。」

我說著帶頭向那面牆走去,一邊走,我一邊輕輕地把一些太礙腳的乾屍拎起放在一邊,我聽見水穎在我身後不停地嘖嘖聲,我知道她是在噁心我會用手拿這些乾屍。

很快我們來到牆角,「就是這裡。」牆角因為我上一次收拾過,所以比較乾淨,沒有乾屍。

「咦,世空大師,你在做什麼?」水穎在我身後叫著。

我轉過頭去,看見世空盤腿坐在院中,不停地掐著手指,不知道他在算什麼,他的禪杖橫放在腿上,隱隱地禪杖上有金色的光發出來。

「阿彌陀佛!」世空唸了一聲佛號站了起來。

世空小心地跨過乾屍走向我們,「剛才一進這院子,就發現這裡有一種極怪的氣。」世空皺著眉頭說。

「什麼氣?」我和水穎異口同聲地問。

「這裡有著極重的怨氣,應該是這咒城中怨氣最重的地方,但同時又有著很重的正氣,我從這院中一路走到這裡,這個牆角裡兩種氣都是最重的,我不能明白所以。但我剛才想了一下,還是想出了一些問題。紫約,你說那天最後感覺被沙埋住是不是這裡?」

「是的,就在這個牆角的時候。」

「啊?」水穎聽我這樣說,慌忙抬頭看天空,可是並沒有沙落下來。

「嗯,我記得你在說這段經歷時,你曾說過,這個牆角是乾屍最多的地方,是不是?」

「是的,這個牆角的乾屍都差不多堆起來了。」我比劃著。

「這就對了。」世空再次雙手合十。

「你想到了什麼?」水穎迫不急待地問。

「阿彌陀佛!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個院子裡的乾屍全是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宮殿裡的王的王后,也就是你——紫約!」

「這……這……」我呆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大師?這院子裡的乾屍全是一個人?」庫拉達不解起來。

「我知道了。」水穎得意地看著大家,看見我和庫拉達不解地望向她,她越發得意起來,「這裡的乾屍全是紫約每一次轉世後的身體,紫約每一次轉世後,最終都會回到這裡,然後就像上次紫約看見的一樣,她被沙埋在了下面,變成了乾屍。每一次都是這樣。」

「是的,我正是這樣猜想。」世空讚許地點著頭。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什麼,「這個咒城每二十五年出現一次,而那晚那個黑衣的女人說她算不出我命程的全部,我的命程一到25歲就止住了……也就是說,我每隔二十五年就會回到這裡來,每一世都是這樣……」

每一個人都呆呆地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要讓我每一世不僅在夢裡受到窒息的感覺,還要讓我在這沙下窒息而死,變成乾屍呢?」我流出眼淚來,這麼久,我是第一次流眼淚,那種悲傷的感覺我無法述說。

那個王,是因為不喜歡王后嗎,所以要這樣讓王后的後世一次次回來被埋在沙下?可是我又覺得不像,在幻覺中,他伸手出來給我戒指時,我看見他的笑容是那樣的開心。可到底是為什麼呢?是因為那個王無法轉世,所以要他的王后一次次再轉世回到他身邊來?可是為什麼這些乾屍卻是在院子裡,而不是在大殿中呢?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我的淚水滴在石板上,但很快就干了。

「紫約,不要哭了,我想我們現在離真相已經不遠了,只要知道真相就會弄明白這一切,而你也不用再每一世都回到這裡來了。」庫拉達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我不由地抱著他哭起來,淚水弄到庫拉達的衣服上。

哭了一會,感覺好一些了,我慢慢地抬起頭,卻發現,大家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好吧,那我們進這條暗道看看吧。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這些乾屍會在這個牆角堆積的最多。」我擦乾眼淚。

「嗯,好,我們來試試打開這道暗門吧。」水穎說。

「是這塊突起的小石筍嗎?」庫拉達走到牆角邊,用腳尖點著那個我上次踢過一腳的小石筍。

「是的,就是那個。」

「好,現在看我的。」庫拉達說著對著石筍踢了一腳。

可是牆上並沒有什麼動靜。

我呆了一呆,不明白上一次是因為我踢這個石筍呢,還是那個黑袍的佝僂老頭在裡面打開了牆壁上的暗門。

就在這呆了一呆的時間,我看見牆壁上有一塊地方開始慢慢地凹下去,然後悄無聲息地滑向了一邊,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暗道來。

可是,我又嚇了一跳,暗道中,還是站著那個佝僂的老頭!他正咧開嘴笑著,笑了一下後,轉過身向暗道裡走去。

「那個老頭!」我叫起來。

「你上次看到的就是他嗎?」庫拉達問。

「是的。」

「他跑了!」水穎的聲音裡有著顫抖,我想剛才暗道門開時,她看見那樣一個像乾屍一樣的老頭站在裡面,一定也嚇壞了吧。

「追!」庫拉達叫著就要進去,卻被世空拉住了。

「慢點,小心裡面有什麼機關。」

「嗯。」庫拉達點了點頭,帶頭向暗道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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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通道,密室 15

暗道裡很黑,不過我們已經做足了準備,大家都帶著手電筒。

這條暗道的寬度只能通過一個人,所以我們排著隊走進去,庫拉達在最前面,我和水穎在中間,世空走在最後。

暗道很長,完全不知道要通到什麼地方,中間不停地盤旋著,有時向下,有時向上。

走沒多遠,庫拉達忽然停了一下。

「怎麼了?」我們在後面問。

「向後退一點。」我們往後退了退,只見庫拉達蹲了下去,用手電筒指著地上一塊微微凸起的石塊,說實話,要不是庫拉達特意讓我們看,我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細小的凸起。

庫拉達慢慢把腳伸出去,自己的身體後仰,然後快速在那個小石塊上踩了一下後就向後跳開。

「叭叭叭」,幾聲響後,地上掉了幾隻石箭,箭頭和箭身全是石做的,箭頭比較粗,箭身細細的,箭很短,有的落到地上已經折成了兩段。

「這些東西好像是後來才裝的。」庫拉達看了一會說,「大家小心腳下,凡是有凸起的,或是凹下去的石頭,就繞開來走。」

我們像松鼠一樣一路跳著前進。

在轉過一個彎後,通道忽然就寬闊了起來。

「看!」我指著前面對庫拉達說,「好像有些光,是不是快到頭了?」

「走,過去看看。」

我一邊走著一邊小心地看著腳下的石頭和兩邊牆壁的石頭。忽然,我發現牆壁一邊的石頭在移動,我正想喊庫拉達時,牆壁已經打開了一個暗道,暗道裡的暗道!我心裡一驚。暗道裡站著那個黑袍的佝僂老頭,他衝我咧嘴一笑,那扇石壁又關上了。

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就在我發呆的時候,我的身後忽然落下了一塊石板,「砰」的一聲巨響,把我們四人隔了開來,我和庫拉達在通道靠裡面的地方,水穎和世空被關在了石板的外面。

幸好我們戴著對講機,我忙拿出來,和世空對話。

「我們沒事,你們要小心,你們被關在裡面,一定是有什麼陰謀,那個佝僂的老頭,我感覺到,他,好像不是一般的人。」世空對我叮囑著。

「好,我們繼續向前,你們想辦法看能不能打開那塊石頭,保持聯繫。」

我和庫拉達更加小心地向著那個光亮的地方走。

走到頭時發現,那裡並不是通道的出口,而是一間極大的石室,石室的壁上點著數盞燈。

我和庫拉達對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我們剛走進石室,我忽然覺得身後有冷風,轉過身去看的時候,發現石室與通道相連接的地方,正有一道石門,慢慢地滑出來,將通道堵上了。

「完了!」我叫著奔過去,那塊牆壁完全看不出來有門的痕跡。

庫拉達看我轉過身,他也跟著轉過身跑到通道邊。

我和庫拉達在那塊牆壁周圍找了很久,完全找不到打開門的機關之類的東西。

「也許開門的機關不是在這裡,我們往其他地方找找。」庫拉達看著我一副沮喪的模樣,忙安慰我說。

我們轉過身再仔細地看石室裡,只見石室的中間有一具骷髏,骷髏的右手邊有一本牛皮製的書。除了這具骷髏和那本書,還有石壁上的燈,這個石室根本就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完了。」我順著牆邊滑了下去,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我們會和那具骷髏一樣了,以後要是再有人進來,看見的就不是一具骷髏了,而是三具。」

庫拉達沒有出聲,他還在尋找著機關,看能不能打開門。

最後他走到那具骷髏邊,伸手拿起了那本牛皮書。

「紫約,快來看!」庫拉達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看到了什麼?

我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庫拉達的身邊,他把翻看的牛皮書遞給我,我拿過來翻了一頁就楞住了,那書的第一頁上畫著一個紅裙的女子,和我們在宮殿的王的手上看到的牛皮上的畫是一樣的,也就說是,那書上的第一頁畫的女子和我一模一樣。

「難道,這本書裡就是記述了我那世的事情?」我懷疑地問著庫拉達。

「可能。」

「紫約,紫約。」對講機響了,我忙拿起來。「我們已經打開了那塊石板,現在正在向你們去的方向走。」是世空的聲音。

「我們被關在了一間石室裡,沒找到打開門的機關,你們一直往前走,通道的盡頭,你們看看能不能在外面找到打開門的機關。」

「好,保持聯繫。」

我和庫拉達好奇地翻著那本書,慢慢地,我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那像是一個故事,一個遠古的神話故事。

我和庫拉達就坐在那具骷髏的身邊,湊在一起翻看那本牛皮書。

書上的紅裙女子就叫做阿里朵朵娜,她是這城中一個平民的女兒。書上主要畫的都是圖,還有一些附著的一知半解的文字,那是屬於遠古的文字,我並不能完全明白。

故事說有一天,宮殿裡的王要娶阿里朵朵娜為王后,可是阿里朵朵娜卻不肯,這中間互相有什麼原因,我看的不是太明白,好像阿里朵朵娜有一個喜歡的男人。但是王的旨意是不容反抗的,在定下來的日子裡,阿里朵機娜被迫穿上紅裙,戴上出嫁的紅冠,從家裡被接到宮殿,要和王舉行婚禮。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幻象,在那條石板的街道上,我穿著紅裙,頭戴紅冠,坐在一個被高高抬起的石椅上。其實那只是一塊石板,石板的前後有四根石棍,四個健壯的男人抬著石板,我就那樣坐在上面。石板上舖著紅色的花,還有紅色的飄帶從石板上吊下去,在風中輕輕地飄。

這是一個很長的隊伍,隊伍的最前面是穿著綵衣的女子,邊跳邊走,她們用優美的聲音唱著:「紅裙紅冠紅色鞋襪,美麗的女孩今天出嫁,因為她有幸被王子看上,她將嫁入宮裡,像所有女孩夢想的那樣……」

跟在這些女子後面的是樂師,他們為女子們配樂。再後面是一些士兵,他們穿著整齊的盔甲。我坐的石板是在中間的,旁邊是一個身穿盔甲,頭戴王冠的年輕男子,他的手始終握在劍柄上。

街道的兩邊是站滿了人,他們和著樂聲歡呼著。

我的心裡很難受,我說不上來為什麼。遠遠我看見人群中有個年輕的男子在看著我,他的眼中有著無法形容的悲傷,那張面孔,很熟很熟。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臉上有冰涼的感覺,我醒了過來。

還是那間石室,不過我和庫拉達卻被綁了起來,石室的對面站著三個黑袍人,中間的那個就是那個臉像乾屍一樣的佝僂老頭。

「你,睡的還好吧?」那個佝僂老頭咭咭笑著,聲音有些像打磨砂輪發出的那種聲音。

「是你把我們迷昏了?」我瞪著那個可惡的老頭。

「哈哈哈,怎麼樣,剛才那本書好看嗎?」老頭沒有理我的提問,反而笑瞇瞇地反問我。

「庫拉達怎麼還沒醒過來?你對他下了什麼藥?」我也不理老頭,只是衝他大叫著。

「怎麼?你想他醒來嗎?」老頭怪笑著,「也好,該到的都到齊了。」老頭說著向後面的一個黑袍人做了個手勢,那個黑袍人過去在庫拉達的臉上擦了些什麼,一會功夫,庫拉達就醒了過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個被稱為咒城的古城,你卻能來去自由?上次和我們一起來的人,是你殺死的嗎?」我一邊串地問著老頭。

「你不要這麼性急好不好?這本書你沒有看完吧?看了也不太明白是不是?讓我從來頭來說好嗎?」老頭陰陰地笑著。

「首先,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是知道這本書中的那個紅衣女子就是你的某一世了吧?阿里朵朵娜。可是,你知道王為什麼一定要娶阿里朵朵娜嗎?」

「為什麼?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一個城的王,想娶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呢?」

「你知道嗎,原來這裡並不是沙漠,而是個到處是綠色的地方。有一天,宮殿裡最厲害的巫師發現不遠處的一小塊沙漠正在向這邊移動,於是他就為此起了一卦,發現那個沙漠是受了風神的控制,風神正要把這個沙漠移到這裡來,淹沒這個城市。巫師明白風神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向城裡的索拉第王報復,風神曾經化為年輕人來到這個城,與一個女子私通,被索拉第王重責後趕出了城去,從此風神懷恨在心,一心想報復,最終他找到了一小塊沙漠,他就開始利用自己的法術,把沙漠移到城市來,讓城市掩埋在沙漠中。」

「可是,這與王要娶阿里朵朵娜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關鍵所在。阿里朵朵娜正是風神與城裡的女子私通後生下的孩子。巫師在發現這一點之後,就建議索克王,也就是趕走風神的索拉第王的兒子,娶阿里朵朵娜為妻,以平息風神的憤怒,同時也是希望風神因此可以投鼠忌器。索克王於是用了最尊敬的禮儀,最豐厚的禮物去向阿里朵朵娜求婚。阿里朵朵娜的母親看到索克王來求婚,立即就同意了,她不知道阿里朵朵娜那時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小伙子。」

「那後來呢?阿里朵朵娜沒有嫁給索克王嗎?」我簡直是被這個美麗的傳說吸引了,根本沒有想這個故事與現實有什麼關係,只是一味地追問下去。

「在這時候,巫師又起了一卦,他發現那個沙漠真的停止移動了,風神似乎也在猶豫。這是個好現象,於是他立即告訴了索克王。在定下來新婚的日子,索克王用了最尊貴的禮儀去迎娶阿里朵朵娜。阿里朵朵娜不願意嫁給索克王,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最後她被索克王接到了宮殿,在宮殿裡舉行盛大的婚禮。為了那個婚禮,宮殿對所有的平民開放,所有的人都可以來宮殿觀禮。就在要行禮時,門外忽然闖進一個騎著一匹白馬的小伙子,小伙子對阿里朵朵娜說:『你嫁給這個王開心嗎?我不想你不開心,你要是不開心,就跟我走吧。』原來那個小伙子就是和阿里朵朵娜相戀的年輕人。阿里朵朵娜聽了這話,立即跑向小伙子,騎上了他的白馬,他們逃出了宮殿,逃出了城。」

「他們逃掉了嗎?」我緊張地問。

「逃掉?誰也逃不掉,風神的報復是誰也逃不掉的。索克王於是派出了城裡所有的士兵去追這兩個人,他一定要娶阿里朵朵娜,為了這個城。巫師又起了一卦,從阿里朵朵娜逃走開始,那塊沙漠又開始移動了,而且速度比原來更快。如果七天內,士兵們沒法帶回阿里朵朵娜,並且讓她和索克王成婚的話,這個城就會被沙漠淹沒了。在第六天的時候,一部分的士兵帶回了受了傷的小伙子,他為了保護阿里朵朵娜被箭射傷掉下了馬被士兵捉住了。」

聽著這個老頭的敘述,我的心都緊張起來。

「索克王聽從了巫師的意見,把小伙子關在了地下室,他們希望阿里朵朵娜會為了小伙子而回來。士兵們仍然在追阿里朵朵娜,可是那匹白馬載著阿里朵朵娜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擊。」

「阿里朵朵娜沒有回來嗎?」

老頭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她回來了,不過,已經太遲了。在第七天,終於沒有追到阿里朵朵娜的消息。就在那天的傍晚,風神挾帶著報復的沙漠,淹沒了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城市。在第八天的時候,阿里朵朵娜在離城不遠的地方被士兵們捉住了,她是回來尋找那個小伙子的,可是,城已經被埋在了沙下。那些知道城被沙淹沒了的士兵,在憤怒之下,把阿里朵朵娜和那匹載著她逃跑的白馬用火燒死了。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在城市被沙漠淹沒的時候,全城所有的人,和巫師一起下了一個咒語,你知道這個咒語是什麼嗎?這個咒語就是,不管阿里朵朵娜以後轉世多少次,轉世到什麼地方,她都要回到這個城來,嘗試這個城裡所有的人曾受過的痛苦,被埋在沙下活活窒息而死的痛苦!」

「真殘忍。」庫拉達半天說了一句話。

「殘忍?有什麼比一個城的人被活活埋在沙下窒息而死更殘忍?還有那個愛著阿里朵朵娜的小伙子,他被關在地下室裡,最終因為城裡的人死光了,沒人給他送食物和水,他也活活餓死在了地下室。到底是誰造成這一切的呢?」老頭陰笑著,臉上有些悲淒。

「是的,要是阿里朵朵娜嫁給了索克王,就不會出現這樣悲慘的結局了。」我的鼻子酸酸的。

「沒錯,這一切都是阿里朵朵娜造成的!所以,她要接受這個咒語的詛咒!你是她的後世,你就要受這樣的痛苦!雖然你逃過了這次的詛咒,可是,你還是會死在這裡的,你逃不過你的命!」黑袍人的眼裡有種怨毒的光。

「也許你說的對。」我的眼淚就快流了出來,想到那麼多人因為一個女孩的任性而這樣活活被埋在沙下窒息而死,我的心裡難受異常。

「不對!這只不過是一個傳說!紫約你不要聽那個怪老頭的胡扯,這一切都是他殺人的藉口。」庫拉達大聲地說著。

「傳說?」老頭慢慢地走到庫拉達的身邊,「你看看那具骷髏,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那個帶走阿里朵朵娜的小伙子!傳說?你看看這本牛皮書裡,這種古老的書裡的紅裙女子,和你的這位紫約小姐一模一樣,你居然說這只是傳說?」

「什麼?這裡就是關了那個帶阿里朵朵娜逃走的小伙子的地下室?」我看著那具骷髏,心裡說不上來的悲傷。

「沒錯。」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當然,我已經相信這是真的了,阿里朵朵娜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也並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了。畢竟,她因為她一個人的好惡,導致了一個城市的毀滅。

我開始放開聲哭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的悲傷,就算是一定要生生世世來承受這個咒語,也不算為過的事情。」

「等等,這事並不能怪阿里朵朵娜,她並不知道風神要淹沒這個城,也不知道她只要嫁給索克王就可以避免這個城被沙漠淹沒,所以,她並沒有罪!有罪的是那個巫師,他為什麼不把這一切都告訴阿里朵朵娜?」

老頭的手上忽然冒出淡淡的煙來,他衝到庫拉過身邊,惡狠狠地說:「到現在你還要幫著她!你忘了你在地下室裡被餓死的感覺了吧?」

「你說什麼?」庫拉達呆住了。

「我說,你就是那個被關在地下室裡餓死的傢伙,你聽不懂嗎?」老頭叫著摸出一把刀來,向著庫拉達狠狠地刺下去,「我要殺了你們!雖然這咒語被你們徹底地解了,但這次你們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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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逃出生天 16

「阿彌陀佛!」就在老頭舉起刀向庫拉達刺下去的時候,世空出現了,他手中的禪杖發出金光,老頭的手冒出更濃的煙,我看見他的手指正一點一點的變黑,好像被什麼燒掉了一樣,刺庫拉達的刀掉在了地上。

「世空!」我叫起來,聲音裡還有著哽咽,「你放了他吧,他不過是個可憐的老頭。」

老頭的身上也開始冒出了煙來。

「我沒有對他做什麼啊,真是奇怪,怎麼會這樣呢?」世空不解地說。

「是的是的,這不關這個大和尚的事。」老頭慢慢地倒在地上,幾乎快縮成了一團,那兩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黑袍人,這時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慢慢地掀起臉上的面具來,其中一個正是我那天放走的那個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不相信傳說,可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我就是宮殿裡那個最厲害的巫師,關於風神用沙漠淹沒城市的卦就是我起的。」

「什麼?」我們三個人一起叫了起來,這三個人當然是水穎,我和庫拉達,世空沒出聲,他對什麼也不會驚奇。

「你們還是不相信是吧?一會你們就知道了。我一直活著,正是依賴於那個咒語,現在咒語被解掉了,我也會消失了。」老頭說著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沒有了,身體從中間斷為兩半,可是他還是沒有死,臉上依舊掛著那個笑容。

他的身體像是被燒了一樣,一點一點地變黑,最後化為灰,在這樣的時候,他一直睜著眼笑著,不管身體怎麼樣,他臉上的表情一直是那樣,他的頭還在活著。

「可咒語是怎麼解掉的呢?」水穎不解地看著地上已經只剩下半截身體的老頭,雖然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答,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問。

「淚水,阿里朵朵娜為這個城而流下的懺悔的淚水,就是這個咒語的解。」老頭居然還能說話,我真被嚇壞了。

我和庫拉達已經被鬆開了綁。

我走到老頭的身邊蹲下來,看著他:「如果你跟阿里朵朵娜說了關於風神的事,我相信她一定會嫁給索克王的。」

「對,現在我也相信,這件事是我錯了。」老頭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頭也開始發黑消失了。

「你們快走吧,這個咒語解開了,這個城很快就要永遠埋在沙下了,你們還是趕快離開比較好。」那個被放走過的黑袍人對我說。

「那你們呢?你們不走嗎?」

「我們是這個城的遺民,城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我們也應該和城在一起。」另一個黑袍人說。

「城的遺民?」我看著他們。

「是的,你還記得剛才巫師說的那些追阿里朵朵娜的人嗎?他們在第八天捉住了阿里朵朵娜,並把她燒死了。我們,就是那些人的後代,我們世代要守護這個城,並且……」黑袍人猶豫了一下,「並且要在阿里朵朵娜的後世躲過咒語的詛咒之後,把她殺死!就像她前世被燒死一樣。」這幾句話黑袍人說的很快,「但現在城要永遠被淹沒了,我們也要留在這裡,不再回到地面上了。」黑袍人看著我,很鎮定地說,「你們,還是快走吧!」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我呆呆地看著黑袍人,原來,人們的仇恨是可以這樣深刻的,我的心裡一陣陣的淒涼。

「我們走吧,紫約。」世空走了過來,合十對我說,我沒有動。這時有人拉了我一下,是庫拉達,他用力地拉著我向外走去,走了幾步,我再次回過頭去,那些黑袍人依舊那樣站著,一動也不動。

世空合十轉過身,向黑袍人微微躬了躬身,「我們尊重你們自己的選擇。」

然後世空趕上來,我們四人向來時的路走去。順著暗道向回走,出去時比進來時要容易多了。

暗道的門是開著的,我想可能已經沒有關上的必要了吧。滿院子裡的乾屍,那都是我生世的身體,鼻子又有些酸。

終於回到了宮殿,我感覺到腳下在隱隱地發抖。

「拉木都,由達瓦,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庫拉達忽然大聲叫起來,我被他嚇了一跳。順著庫拉達的目光看去,只見拉木都和由達瓦正站在宮殿中的石台上,他們想取下索克王身上鑲著寶石的盔甲。

「你們不可以拿這裡的東西!」我和水穎一起大叫著。

「為什麼不可以?」拉木都一邊在想法除下盔甲,一邊頭也不回地大聲說,聲音中滿是諷刺。

「就是,這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嗎?」由達瓦也跟著說。

「你們不可以把這兒的東西偷走,我們雖然是沙漠裡的強盜,但我們不是小偷。」庫拉達生氣地對他們說。

「這有什麼區別嗎?我們只要有錢就成。」那兩個傢伙毫不在意地頂撞庫拉達。

看來,有時候人在金錢的面前會露出全部的本性。

「你們聽我說,這個城叫咒城……」我轉頭著腦筋,想著主意要騙一下這兩個貪財的傢伙,「是因為,這個城裡有個咒語,凡是入城來,想偷東西的,都會受到咒語的懲罰。所以你們還是快把東西放下來吧。」

「你胡說!」這招果然有點效果,那兩個傢伙身上明顯地抖了一下。

「是真的,你們知道你們面前的人是誰嗎?那是索克王,咒語就是他起的。」水穎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著瞎編。

「真的?」拉木都不由地停下了手,回頭看著我和水穎。

腳下的震動更厲害了,水穎和我都有些害怕起來:「真的,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這個城要永遠埋在地下了。」

「別聽他們胡說!這城不是好好的嗎,快動手把東西拿走,我們就了達了。」由達瓦大聲訓叱著拉木都。

「我們走吧。」庫拉達不再理那兩個人。

「好。」

「阿彌陀佛!」我們正要走時,世空忽然宣了一聲佛號,就在那時,我看見台上站在索克王右邊的那個護衛的乾屍忽然倒了下去,他手中的長矛無巧不巧地刺在了由達瓦的胸前。本來按說乾屍的休重是很輕的,那柄長矛沒有理由能刺穿由達瓦的身體,可是,我眼睜睜地看著長矛刺穿了由達瓦的身體,矛尖從背後穿了出來。

「啊!」由達瓦慘叫了一聲跌下了石台,成了仰面的姿勢倒在石台前。

我和水穎被嚇呆了,剛才那些話都是我和水穎胡編的,可是,看上去真的像有這麼一個咒語一樣,它保護著這個古城不被偷盜。

「他死了也沒有資格和索克王同在石台上。」庫拉達感歎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我們跟在庫拉達的身後向外走。

「等等我!」拉木都的叫聲像鬼一樣淒厲。

走到宮殿門口的時候,我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成為乾屍的索克王,我在一瞬間看見宮殿裡燈火輝煌,索克王和他的各位臣民正大擺宴席,石台前的綵衣女子們邊唱邊舞,年輕的索克王舉起他手中的石杯,我聽見他對我說:「再見了,阿里朵朵娜。」

「城要下陷了,快跑!」我聽見庫拉達的叫聲,然後被他扯住了手臂向外拖著跑。

我再次從幻覺中醒來,發現城震動得更厲害,並且慢慢地向下陷去。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我已經累得不行了,差點癱在地上。世空和水穎倒是跑得比較快,那個拉木都可能是身上帶了太多的東西,跑起來很蠢的樣子,落在了後面。

「唉!」庫拉達唉了一口氣,伸手把我拎起,扛在肩上像扛米袋一樣,快步跑起來。

城外的沙已經慢慢地向下洩了下來,如果我們速度慢一些可能就被埋在這城裡了。我被庫拉達扛著,雖然五臟六腑都快被顛了出來,可是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我對他來說成了一個累贅。

跑到城門口的時候,沙已經湧到了城門口,正在向城裡洩,城門「吱嘎」響著,真怕隨時會關上。

出了城門,我讓庫拉達把我放下來,要不然他背著我沒法向沙上爬,會陷下去的。

在沙上爬著,我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去望這座古城——西蘭。

就在我回過頭的時候,我看見了另一副慘狀,拉木都跑到城門口的時候,那兩扇巨大的石城門忽然合了起來,那種關門的速度令我都想像不到,「啪」兩扇門合在一起時把拉木都夾在了中間。

「啊!」我幾乎是和拉木都同時發出了慘叫聲。

只見石門上鮮血濺了出來,拉木都被石擠扁了,他的一隻手已經伸到石門外,彷彿還在用力地伸著,想要擠出石門。

他手中有樣東西掉了下來,落在離我不遠的沙上。

那是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鑲著紅寶石的金戒指,戒指上雕著美麗的花紋。這不正是我在幻覺中看見索克王遞給我的那枚戒指嗎?我走過去把戒指撿起來,緊緊地握在手中,這是索克王最後送給我的禮物嗎?我再次向古城看了一眼,奮力向上爬去。

沙子下洩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幾乎很難向上爬,每爬兩步,又要陷回去一步。

有幾次腳陷在了沙裡幾乎拔不出來,我的鞋子已經掉沙裡了,我光著腳踩在滾燙的沙上,腳疼的要命,可是我不敢停下來。

這時正是下午,太陽曬得我都快暈了。

「快抓住繩子!」我聽到庫拉達的聲音,面前掉下了一根繩子來。

他們三個早就爬上去了,太好了。

我把戒指套在手中,緊緊地抓住繩子,繩子開始向上拉,我被拉著在滾燙的沙上拖過。沙向下洩,我被向上拉動。

被拖上沙面的時候,我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庫拉達背了起來。

我們拚命地向前跑著,身後的沙一層一層地向下洩,好像就跟在身後攆著我們似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和沙一起陷了下去,成為古城外的乾屍了。

終於看見前面的人,庫拉達的幾個手下還帶著馬和駱駝在等我們。看見我們在跑,他們策馬奔了過來,在我們前面不遠處打住,讓馬調頭,我們一跑到就騎上馬向前飛奔,很快地,向下洩的流沙被扔在了身後。

我的腳上和身上都有被沙燙起的泡,這時候不再緊張生死問題,那些泡都鑽心地痛起來。天黑的時候,我們停下來休息,庫拉達用隨身帶的藥給我塗在水泡上。

「拉木都和由達瓦呢?」庫拉達其他的手下問我們,「你們在城裡沒有看見他們嗎?」

「他們……他們……」庫拉達猶豫了半天,「他們被咒語留在了城裡。」

「啊。」其中一個叫斯亞布的強盜叫了起來,「我早就勸他們不要進去,他們不聽,非要去城裡尋找寶物。」

「唉,人是不能貪心的。」其他幾個人神色也黯然了。

「對了,世空,有件事我到現在也沒能明白。」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忙轉過臉去問世空,「你一直說和我是舊相識之人,可是這件事到現在都明瞭了,我還是不知道我們如何舊相識啊?」

「對啊對啊。」水穎在邊上也跟著嚷嚷,「我們在外面從對講機裡聽見老頭在說故事,我開始還以為世空會是救走阿里朵朵娜的那個小伙子呢,可是沒想到,到最後那老頭居然說那小伙子是庫拉達!」

「哈哈哈……」世空大笑起來,「我早就知道了,我曾為自己起過一卦,卦像顯示我曾入過畜道,今天看來,卦是沒錯的了。」

「那是什麼意思?」水穎仍然呆呆地看著世空。

「我明白了。」我對世空笑起來。

「我也明白了。」庫拉達也笑起來。

「你們明白了什麼啊?」水穎左右看著我們幾個人,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庫拉達,一會又看了看世空,過了半天,她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我也明白了!」

「哈哈哈……」我們都大笑起來。

「可是,你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是說關於那個美麗的故事。」水穎仍然有些迷糊的感覺,其實這事中最清醒的應該是她才對,人說當局者迷,我們都是當局者,唯她是旁觀者。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笑著說。

「那一世我是不知道啦,不過這一世呢,是我把紫約給背出城來的,這個我清楚。」庫拉達取笑地看著我。

「阿彌陀佛!」世空什麼也沒說。

「得啦,把我像扛麻袋一樣扛著,你也好意思說!」我不滿地哼哼著,「還弄到我被燙起了這麼多水泡,真不知道是要感謝你還是要罵你好。」

「什麼啊,怕皮膚壞了你嫁不出去了是吧?反正按說那一世我是你的情人,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娶了你好了!」庫拉達不甘示弱地反擊我。

「你去死好了!」

「不錯啊,我覺得這個主意真不錯!紫約可真是一直沒人要,不對,是沒男朋友呢!」水穎終於還是揭了我的老底,我知道她不揭我的老底總是很難過的。

「唉,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我長歎一聲,然後居然趴在地上開始做美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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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回家 17(End)

我在小鎮上養了幾天的傷,還算好,傷不是很重,很快就好了。

沙漠已經襲到鎮外,但最後還是沒有把小鎮淹沒。鎮外被種了一層又一層的防沙林,我們都希望這些防沙林能把風沙擋在林外。

在小鎮上養傷的那幾天,我終於明白我那時做的夢都是與這個故事密切相關的了。那個走在古城街道上並且令我窒息的夢就不用解釋了,很明顯。那個騎白馬狂奔的夢就是阿里朵朵娜為了逃避索克王的婚約,逃出城去被追的那一段。我第一次進古城並逃過詛咒後做的那個紅裙女孩撲向火焰的夢,並不是《古今大戰秦俑情》的電影片段,而是阿里朵朵娜最後被捉住後被燒死時的情景。

最開心的是,莎莎因為她向我和水穎隱瞞了她和庫拉達是姐弟的關係,所以為了表示歉意要請我們在這個國家做個旅行。

世空也不急著回去,就和我們一起去旅行。

其實這個國家也並不是很好玩,也沒有什麼很好的風景。不過因為民族風情和我們平時見慣的不一樣,還是值得一看的,至少我還是欣賞到了異域的風情吧。

水穎喜歡拉著世空一起出去,可能她覺得和一個大和尚走在一起比較帥吧。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轉眼我和水穎要回去了,當然,世空也和我們一起走。

莎莎和庫拉達把我們送到機場,在莎莎和我們擁抱告別後,庫拉達也憤憤不平地要和我們擁抱告別。水穎滿不在乎地和庫拉達擁抱告別,我萬般無奈下,只好讓庫拉達再佔一次便宜了。

庫拉達在抱住我的時候輕輕在我耳邊問我:「你相信那個故事是真的嗎?」我呆了一下,還沒有回答,他就接著說:「我相信,我相信是真的。我會去找你的,等我。」

然後庫拉達把那個水晶頸鏈還給我,他幫我戴上,「這只甲蟲真的很靈,每一次有危險前,我都感覺到它在動。」

坐在飛機上,聽著水穎喋喋不休地在說著這次神奇的旅行,我更多是在發呆,根本沒聽水穎說了些什麼。

回去後一堆的麻煩事就來了,先是喬治打電話來問我歐洲之旅愉快不愉快,我立即反問他:「誰說我去了歐洲?」

「啊?你沒去歐洲,那你去哪裡了?」喬治吃驚的聲音有些誇張。

「哈哈!」我於是說出我去的那個國家名字。

「天哪!你居然敢去那裡!啊,完了,要是給你媽媽知道她拆了我的骨頭的。」喬治那種氣急敗壞的聲音讓我好笑,「你等著,我要過來看看你。」

不等我抗議他就掛了電話。

喬治一見到我就上下打量,他看到我黑了的皮膚和胳膊上還沒完全恢復的燙傷後,用一種簡直是只有雌性動物才能發出的尖叫來向我表示他的憤怒。

然後就是老媽和繼父沒完沒了地打電話,老媽哭兮兮地非要來看我,都告訴她沒事了。

跟著喬治就買了一堆增白的美容用品和祛斑的膏什麼的逼著我擦,省得我老媽來時看見我的樣子,他吃不了兜著走。這傢伙每天還煲湯逼著我喝,不許我再出門,務必力求在我老媽見到我前讓我恢復以前不健康的蒼白。

老媽果然言而有信,她真的來看我了,不過讓我比較煩的是,布萊德也來了,他一個勁地逼問我古城的地點。

「古城已經陷到地下了!真的!我什麼也沒拿出來!真的!不信你問水穎,那裡有咒語的,凡是拿了東西的人都會死掉的!什麼?古城是怎麼出現的?是颶風,對,是颶風,聽說是百年難遇的一次颶風,只有颶風才會把古城吹出來。不過,現在來颶風也沒用了,古城陷到地下了,很多人都看到的,不信你去問好了。」我用英語和布萊德比劃著,可是他說什麼也不相信。

水穎也被他給提了出來,我的房子裡簡直,……到處都是人,真煩啊!

「紫約說的沒錯,真的,古城陷到地下了!是真的!」幸好水穎還是很聰明的,不用我太多提示,她說起謊來比我說的還真,「一陣大風把古城吹出來的,唉,可惜剛好趕上那裡地震,古城就整個被陷到地下了。我們剛進去,差點沒出來!」

「我的寶貝啊!你怎麼就這麼膽大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辦啊?」我老媽也會跟著湊熱鬧。

唉,這下完了,我本來打算把這段經歷寫出來的,寫成一本書,沒准我會一舉成名呢,現在到好,我這兒亂的,我怎麼坐下來寫嗎?於是我就只好躺在床上,等著喬治和我老媽不停地研究出新的美容食譜,然後拿我來做實驗了。

倒是水穎,她沒得也沾了不少光,天天蹲在我這兒白蹭吃喝,或者去找喬治膩膩,我看了,她不泡上喬治是不甘心了。

終於抽出一個空偷偷溜出來。

我去了臨出國前去的那個步行街,想去看看那個給我算命送我水晶甲蟲頸鏈的紫衣女人。不過,我終於沒找到她。從街的這頭到那頭,我一個攤子一個攤子地找,還是沒有找到。她會去了哪裡呢?也許那晚只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

我有時也會認為這一切是一場夢,但是有兩樣東西一直在提醒我這是真的,一個是庫拉達從那些黑袍人那搶來的小刀,他給我的那柄我帶了回來。我是怎麼做的?這太簡單了,我把刀放在托運的行李包裡就成了。

還有一個就是那只紅寶石戒指。

看到它,我就想起了幻覺中看到的年輕而英俊的索克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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