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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說愛你不是放屁》(上部+下部) 》作者:鼓手K99【完結+番外】

但他還是把嘴湊到了男人的分身上,即使對方忽然掙扎起來將褲子往上拽,肖騰制住他,不滿又疑惑地,眼睛從下朝上翻向他。和他四目相接時,華澤元竟然有些發抖,目光閃著哀求。
肖騰猶豫了一會,但還是大刀闊斧地繼續弄他的勃發,不料竟看見男人的腿側和內褲上有新鮮的血跡,頓時明白了一切,停止了再這麼下去只會搞砸的親密,口氣嚴厲地:「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怎麼不說?!」隨即又覺得怪異,昨晚做的時候明明沒出血的。
華澤元被他質問得臉色發白,慌亂的眼神在房間裡四處逃竄,突然一下推開他,自己也差點跌倒,不等身體穩住就拉上褲子往外奔去。

「走開!」外面傳來萱萱的驚呼和男人的呵斥,似乎兩人撞在了一起,蹲在地上的肖騰回過神,眉糾結得很,最後還是決定追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被反鎖的書房門前,肖騰一籌莫展地拉了拉衣領,見吳萱過來隨便安慰了她幾句,接著心事重重地步回臥室。他覺得很奇怪,以前華澤元那裡受傷都沒這個樣子,而且被自己發現從而索取他的歉意和照顧都是理所當然的,這一次卻多見不得人似的,還露出那種頭一次被他發現秘密時的驚恐表情,實在是不應該,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終於決定給李先打個電話,讓他給點比較專業的意見。
沒想到李先聽了他說了來龍去脈,沈默一會,才語帶歎息地:「肖騰,他沒有受傷。」
他詫異:「那是怎麼回事?」
對面又沈默了好一會,像在考慮該不該說:「他……那個來了。」
肖騰愣了下,問:「哪個?」
那邊沖電話吹了口氣:「那個。」
「哪個?」
對方是華澤元的私人醫生,應該沒什麼不好說的,但這一次他卻充滿顧忌。掛掉前竟然不輕不重地罵了他一聲:「白癡!」


這是他第二次使用書房的鑰匙。
但進去之後,房間裡的光景和上次全然不同。
地板上到處都是破碎的陶瓷,書東一本西一本地散落在腳下,可以想像它們承載了多大的怒氣,男人最愛惜,平時樂不思蜀的地方,差不多快成一片廢墟。
肖騰捏了捏手裡的東西,猶豫得不行。看向癱坐在旋轉椅子上,背對著他的華澤元,微微顫抖,難以背負陽光的萎靡模樣,他的心疼了下。
人心複雜又脆弱,世上根本沒有治療它胡思亂想而又防止它麻木的良藥。
況且一個人要完全懂得另一個人,難度不亞於莫名其妙地讓自己去死。說白了,兩個人相愛,首先就是要解決孤獨,寂寞,空虛這些最基本的問題。
很多看上去,聽上去,十分美妙,也許屬於憧憬的東西,永遠處於最現實。

「喂。」肖騰走過去,想碰又不敢碰他地矗立在後面,最後用指頭敲了敲椅子:「你沒事吧?」
華澤元抱著膝蓋,提不起精神的樣子,懨懨地偏過頭,當看見他的手遲疑著要不要遞過來的東西時,頓時眉一橫,大為光火:「你什麼意思?給我滾出去!!」
肖騰沈默片刻,還是俯身將被男人狠狠打掉的衛生巾撿起來,坦然自若地面對他幾乎連整個人都燒起來的火氣,說:「阿元,你別這樣,你不要因為僅僅被我知道了那事而發脾氣,沒事的,我能理解,你別這樣……」肖騰說了說的卻因突如而來的尷尬顯得口吃,且為自己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而越來越不知所云而暗暗著急。華澤元見他那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渾身劇烈顫抖,眼睛都瞪出了血絲。

而肖騰見自己如此苦口婆心,沒解得了對方一點心結,反而物得其反,更加方寸大亂,戰戰兢兢的語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乾脆一把抓住他猛地扯過來:「我靠,你他媽別這麼愛鑽牛角尖好不好?!老子簡直受夠你了!這有什麼大不了,我都不在乎難道你還嫌棄自己不成?!我要對你怎麼說你才開竅?!!」
話音剛落,華澤元則捏著拳頭唰地一下站起來了,肖騰大概被他氣勢洶洶的一著給崩潰了,抬起手很是恨鐵不成鋼地扇了他一耳光。這一下並不很重,微有些響亮,被打個正著的男人幾乎是立刻就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很是受傷的表情,嘴唇都顫抖了,肖騰見狀連忙給了自己一下,再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疼不疼?你別氣我了,我的祖宗!」

其實當時他瞭解怎麼回事時自己也有點驚嚇,但更多的是和華澤元感同身受的難受和尷尬,幸好他沒弄明白及時再撥了個電話給李先,不然一無所知的自己說不定對男人的傷害更大。結果他趕忙去外面買了一包東西,匆匆忙忙趕回來轉著心思去哄他。他也覺得自己挺傻,華澤元能懷孕自然和女人一樣會來那個啊。
而且他還從李先嘴裡探知,男人以前都是用藥物在控制,避免生理上的尷尬,在一次服用過量導致這招不再管用後,便採用了另一種方法──也就是通過限制飲食,盡量少攝入營養,以及拚命工作使自己過度勞累來減少出血量,雖然對身體非常不好,但他寧願貧血,對疾病的抵抗力下降,也不願停止這般的慢性自殺。
肖騰當時聽了就覺得很難受,一個大男人碰到這種事實在是……太難為情了。而華澤元偏偏是想不開的那種人,所以更容易痛苦。雖然拉去子宮就能解決,但手術後也不一定利於身心,而且對身體機能傷害太大,只能是下下策,幸而李先在之前已經勸阻了他。

被緊緊抱在男人懷裡,華澤元沒掙扎了幾下眼睛就紅了,那人也知道他委屈所以無聲地安慰著他。
肖騰一直撫摸著他的背,直到它不再顫抖:「你的快樂可以一個人藏著,不必和我分享,但有不開心一定要講出來,讓我替你分擔,有心事別一個人憋著。會很痛苦。」
殊不知,並不完全是這事讓華澤元痛心,相比之下,前天晚上那個主動的自己才是令他最疙瘩的。不管是因為他的衝動而差點釀成車禍,心有餘悸之下犯的又一個錯誤,還是由於其他萬變不離其中的因素,都讓他無法原諒自己如此可悲的失誤。

見華澤元終於安靜下來了,肖騰也總算結束了和他也是和自己的戰鬥。「你等會。」在進來時男人取來了乾淨內褲,用另一手的濕巾將他腿上、股間的血污挨著擦乾淨了,還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地替他把褲子換好,卻被華澤元拒絕了:「我自己來。」
肖騰笑著說:「我已經習慣對你做全套了。」
果然見男人的臉微微紅了,便不再逗他,卻又忍不住多事地說:「這個要不要我幫你兜?」
華澤元瞥了一眼衛生巾,狠狠一咬牙:「你給我滾吧。」

總算把這家夥搞定了,心裡特有成就感,肖騰抹了把冷汗在指尖彈了彈,正好碰到吳萱在給貓咪餵奶,不禁讓他更為愉快。本還以為這隻貓沒他罩鐵定死翹翹,不料最討厭麻煩,特別是對寵物有些過敏的華澤元,竟然如此厚道,不僅留了他的貓一條小命,還給人家養胖了。
吳萱聽見腳步聲,抬起頭:「華大哥他怎麼了?」
肖騰笑:「沒事,他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脾氣有時會忍不住。」
「我發現你好像老是開罪人家。」
肖騰手一攤,笑呵呵地:「我有病嘛。」
「哦。」女孩低下頭,看著小貓伸出舌頭不亦樂乎地捲著自己的手指,「對了,今早你怎麼從華大哥那裡出來啊?你的房間不是在那邊嗎?」
肖騰偷偷吐了吐舌頭:「大概是夢遊。」
吳萱站起來,白了他一眼,對他敬而遠之,碎碎念地消失了:「太可怕了……」

華澤元被男人弄回臥室睡了會,半途醒了,但人還是恍惚,便倒下又睡。
床很大,也很軟,輕而易舉就能睡得很好。被子裡的溫度很濃,感覺快把自己捂得蒸發了,於是掀開了一點,不料讓他瞇著的眼憋見一個苗條的身影,他想也沒想,就用乾燥的喉嚨大大嘀咕了聲:「出去。」
然後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門令他安心地關上了,隔絕了紛亂的光線。
再度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只見桌上擺著一杯牛奶。抱著欲裂的頭,才想起,是剛才被他誤解而已經冷卻了的心意。

華澤元發現這幾天,男人把他管得越來越厲害了。
他最愛喝的咖啡和濃茶被徹底杜絕,用牛奶和開水代替,重口味的菜品全都換作清淡的飲食,飯前飯後一碗湯沒有商量,就連盛米飯也得達到規定量,他又不是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還需要誰在他面前充家長?華澤元沒好氣地瞪著他:「你還不如直接餵我豬飼料!」
肖騰只是寵溺地對他笑了笑,但給他夾菜的筷子仍是來去自如地,一秒都沒停歇。氣得他想把桌子掀了。
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男人說不衛生,不讓他洗澡,專挑月黑風高的晚上,用磨死人的龜速給他擦身,這擦擦,那擦擦,擦得他火冒三丈。每次擦完要麼乳頭不是腫的,陽具都是硬的,卻不能行房,讓他直想大開殺戒,出點人命再說。
不讓他洗澡就算了,不准他上班這就有點過了。他這人本來就閒不下來,在不少地方對他惟命是從已是極限。但男人堅決要他呆在家裡多休息,他為此憤憤不平還會被拿走電腦以示懲戒,說他太激動白害無一利,但心情要保持愉快這逼都逼得來的?
區區三天,男人瘋了一般地愛惜他,讓華澤元很不可思議地感覺到這似乎就是對方存在的全部意義,但他還是不相信,與這個人分分秒秒的在一起是他逃不脫的宿命。他寧願相信,這些都是幻覺,不管他曾經如何渴望能有一段不說刻骨銘心至少問心無愧的感情。

這一天,一覺醒來,上了個洗手間,發現終於解脫了,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額外有了一點好心情。不料剛打開門,就聽見陣陣歡聲笑語,那兩個人正追來逐去,還挺盡興地越來越野,把整潔的客廳弄成他最討厭見到的狼藉。
最後還是被男人壓在沙發上撓癢癢的少女發現了他,一聲驚呼趕忙推開那人,正襟危坐還把隨著她忽然的動作掉在地上的貓踩在腳下。
在肖騰轉過身時,看見華澤元皺得緊緊的眉,也是寒毛倒豎,汗流浹背,生怕他誤會但更怕自己冒然上前多嘴倒是自己可笑的多想了。
其實他和萱萱一向是親密慣了的,就像和自己兄弟一樣,不分大小尊卑。只是剛才吳萱也許是被男人太過嚴肅的臉給嚇著了,表現得太過誇張把本來看上去彷彿有點什麼的事情越抹越黑。
肖騰正不知如何作賠,對方卻先他一步說話了:「我想吃板栗,肖騰。」
他有點傻地『啊』了一聲,拿起車鑰匙,只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房間裡只剩兩個人。
一個在原地站了會,便走到一角衝起他想念了很久咖啡。一個則縮在沙發上,隨手抓了本書邊假裝一目十行邊緊張得吞口水。
眼睛不敢亂看,但還是禁不住往他瞄了一眼,只見男人頭髮散亂,隨意穿著深藍色睡袍的模樣,很是慵懶及高貴,這種人怎麼看都得有點潔癖才對得起他的出色,突然就有點後悔在人家的客廳裡和肖騰瘋鬧得忘乎所以,失了分寸。
本來要多少有多少的空氣,在男人出現時,突然變得吃緊。吳萱大氣也不敢出的,心裡默念著『快快消失』。不料返回臥室的途中,含了口苦澀的男人突然迸出一句:「你是肖騰的親妹妹?」
男人隨口一句,讓她無端有種針對自己的錯覺,不禁全身一僵,差點把底下掙扎的貓踩成貓餅乾,吞吞吐吐:「不、不,是認、認的。」
聽聞華澤元皺了皺眉,盯著她好一陣,眼睛像看到什麼稀奇一樣不肯離開:「你怕我?」
女孩放下書,滿臉通紅,吶吶地說:「沒……」
不遠處的男人嘴角鉤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你很面熟,我們在哪見過?」
聽他這麼說,吳萱突然發覺男人的臉不再那麼陌生,但仍舊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嗯,好像是,很久以前……」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怯怯的表情裡終於多了一絲雀躍:「那個時候我有一家小店,你來買過咖啡,還幫我……」
還沒說完,發現男人已經不見,只剩咖啡的濃郁香氣,在空氣裡正慢慢凋謝。

今晚總算可以好好洗個澡,但當他撞見在自己裸體時基本不缺席的肖騰,便高興不起來了。
「你別老粘著我好不好,我煩。」都是男人,有啥好看的?
肖騰充耳不聞,照樣和平常那般,做到萬事具備,等對方脫光就迎上去賣弄細心和溫柔。
不過男人的花花腸子,華澤元心裡一清二楚,不待他的伺候變味,就抓過濕巾,擰乾了,準備出浴。雖然他很想多洗一會,但這幾天心情煩躁,防線難免脆弱,也就懶得奉陪了。
肖騰也知道他的心思,但禁慾了這麼幾天,好不容易等他那事完了,正是慾望熏天之際,豈有放過之理?再說,如果這樣都能坐懷不亂,那他就不姓肖了。
於是他便很不要臉地捉住人家拿著內褲往腳上套的手,身體自然一個順水推舟地從背後摟住男人的腰,用聽上去帶著撒嬌意味的鼻音說:「阿元,別走。」
華澤元滿臉黑線,那聲色俱厲的樣子擺明了今晚不想和他糾纏,無奈那人佯裝懵懂,一臉迷惑:「難道你不想要?哼,騙我。」又壞壞地笑了笑:「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便言出必行地順著他的腰線,撫摸到下肢,在那誘人犯罪的三角地帶稍作流連,再潛到陰影處的軟穴用巧力按了一按。
視線從華澤元的腦後擦過去,可以看見他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以及額邊爆出的青筋。知道他是不情願的,但無論怎樣的不情願,都拗不過自己的軟泡硬磨。他本是男人,自然瞭解男人是順從下半身的動物,輕易便能就範。
想到這,肖騰的手指變得比狐狸精還妖嬈了,不僅偷偷把住男人的陰莖,更帶著濃郁的情色在他那處劃著圈圈,於花瓣上一寸一寸地按摩。
一個失足,便會被慾望吞沒的危機感,讓華澤元加緊守住快要飄忽起來的神智,極力禁錮著那一絲酥麻,不讓它擴散以至令中樞神經短路。但慾火一來便是席捲半壁江山,他如何抗爭也只得做那苟延殘喘的亡國奴。
但惱恨的是,他始終無法推開肖騰的糾纏,對方的固執令他憤怒的同時更給他了太多與眾不同的感覺。除了肉體被毋庸置疑地注入單純的快樂,連心也附帶沈沈浮浮,淪淪落落。
長久以往,漸漸感受到的害怕比其他情緒要多得多。若硬是要斬斷因果,那好比逆水行舟有種說不清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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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進退兩難,惶惶無措間,繞在陽具上的什物已用指甲挑開他的馬眼,奇異地刺激著從未被造訪過的內部。剛顫抖了一下,後面的花穴也被一根手指蹭蹭而入,尚未任何感覺的地方承受著指腹頻頻的撫摸。
只一閃神,渾身就軟了。
男人的手指彷彿帶有魔法,每根指頭都沾有旖旎的粉末,一旦被塗上,就在劫難逃,非洩不可。不知不覺,身體已被轉過來,和對方面對面地緊緊而急切地挨著。
當自己的東西和男人那話並在一起,激烈的摩擦中在火熱裡反反覆覆,最終膨脹起來彼此擠兌,相擁著共舞,最終狂亂地纏在一起你揪著我我擰著你,快感在一個不甘示弱一個勢在必得的角逐間沸沸揚揚地灑開了,給人一種被萬丈陽光直射得昏眩的錯覺。
「看不出來,你這玩意也挺大的嘛。」用棒子碰了捧對方的,肖騰伏在他肩上,一邊用軟膩的聲音撥弄他的耳膜,一邊好整以暇地弄著他下面的花穴,指尖在其中低調地進出卻點起高漲的,一發不可收拾的火。華澤元掙了掙,還是忍不住喘息起來了。
肖騰笑了:「信不信我用一根手指就能讓你達到高潮?」
就要被快感沒頂的華澤元勉強撕扯出一絲清明,恨了他一眼,表明不懼他的戰書。

「你也太不行了吧。」當肖騰攤開一手的白濁一手的淫液,瞇著眼笑話他時,華澤元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元,要面對現實,你那玩意永遠都鬥不過我的。」男人露出一口亮晃晃的牙齒,得意極了,還安慰他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資質不錯,就是道行太淺了。」以勝者為王,領取戰利品的姿勢,將華澤元壓在牆上,手指往他濕乎乎的花穴裡插進去一截,刮了刮再度流出的一波濕,他做出了最終的評價。
事實擺在眼前,賴是賴不掉的,
將華澤元壓在牆上華澤元的臉眼見就要紅卻硬生生化作一片蒼白,當然這個並不能讓他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而真正的原因一向是擅於躲藏的,所以像肖騰這樣的人並不願意過多地去猜測,頂多只是覺得奇怪,一般來說男人被他開諸類玩笑的時候,都是非窘不可,只是平白無故的,今天倒例外了。
他也懶得想這麼多,捉住對方的一隻腿,圈在自己腰上,手把住根部衝他搖了搖自己的肉刀:「腿再打開點。」好像這樣的直白再正常不過,晦澀反而是變態的了。
華澤元的眼睛一直躲著那玩意,臉黑了又黑:「你不要得寸進尺!」
肖騰只是笑,倒不和他一般見識。把他向前壓直到背全部貼住牆為止,手將肉棒嵌進他花瓣裡,用力讓兩者粘緊。落在對方抿緊的嘴唇上的目光,由清澈的灼灼發亮轉為暗沈的似笑非笑。
被他按住的男人全身一點一點地繃緊,身體雖看不出抖動的痕跡,卻能感受到那種被恐懼充斥的細汗正從毛孔裡滲出,不禁在他的皮膚上舔了一下,發現那鹹鹹的味道轉著一抹甜,甜裡暈著一分辣,心裡便癢起來了想讓人撓一下。
「我可以不進去。」肖騰動著腰,讓抵著他花唇的肉棒娑動了幾下,只這麼一擦,廝磨處便激流橫溢火花四濺,兩人都禁不住輕輕喘了下,肖騰更是動情不已卻又冷靜無比地將動作的微妙加大。「除非你親親我……」
這個條件讓華澤元愣了一下,雖然沒太明顯的惱怒,終是面有難色。舉棋不定間人更顯蒼白和弱不禁風了。
半晌,他才說:「我不是同性戀。」
肖騰頓住,似乎連思維也空白了,就連對他的感情也被他這麼一句抽離,很久臉上才浮現出空洞的笑意,唯有的一點嘲諷也沒必要真實般地:「我不懂,你現在為何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嗎?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慢慢挨過去,以一身要殺人的氣勢壓迫著他:「你不是同性戀?那你長著這東西,不是讓男人進出的,難道是用來孤芳自賞的嗎?」
被對方如此緩慢,一字一句,一步一殺地質問著,華澤元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縱然那些傷人的話彷彿將他從高處扔下,無論怎麼冷靜也是心如刀割了,但更讓他痛苦和無奈的是,從肖騰嘴裡呼出的絕情,那天殺的魅惑,殘忍的旖旎。
「啊──」就在他一部分靈魂迷失,一部分自我也隱去地不可自拔之時,下身突然一下刺痛,男人已經頂入了他。一口氣還沒喘得過來,對方抱著他猛抽了又猛抽,對他的花穴又是橫衝直撞,又是狂轟亂炸。
「嗚啊……」華澤元吐著破碎的呻吟,眼前一黑,只覺身體搖晃得厲害,男人和他契合得太過完美,完美得簡直撕心裂肺。
肖騰粗暴地貫穿著他,肉棒像是一條茹毛飲血的鞭子,給與他最原始、最雷動的懲罰。他甚至感覺那東西幾乎穿透甬道,將體內的血肉全部攪成了肉末,好似根本停止不了,那哀嚎般的鞭撻。柔弱的花穴受盡蹂躪,忍不住和那根凶器產生共振,發出哀泣,那充滿濕潤的水聲。在對方既猛烈又狼狽的攻擊下,他的節節敗退反而意味奸詐,這一場做愛仿若背水一戰,他看似不自量力,血流成河的卻注定是肖騰執著的掙扎。突然就感到悲哀,即使在其中找回了血性,卻永遠失去了他極力存留的那一半心。
那都是因為,在某個短暫的時刻,他發現自己竟然……
但是,這是不可以的。
感情就像他射出的那一抹精華,待冷卻了便什麼都不剩,什麼都不是了。然後就只能在回憶裡慢性自殺。那是種讓人無法想像的,整個人慢慢化為碎片,一寸寸灰飛煙滅的極刑。
所以不能隨便動情。
雖然他勢必堅定,肖騰又何不想如此?他也不想讓自己陷在名叫『華澤元』的這根雞肋裡,雖有肉吃,但油水等於零。他更想從他身上索取的,是精神上的東西,想和他站在一個比兩情相悅更純粹的層次上。


男人抱著他半邊背,手指強有力地抓著他的肩,幾乎掰得他骨頭錯位。處於最佳狀態的肉棒,像剛從火裡拔出來的一樣,激情燃燒,又硬又燙,而且進入的動作極快,極準,極狠,被它大力操弄著的花穴不得不綻出深處的最美,以及被撐開至極限時的淫糜粉色,還有整根沒入的鐵棍乾脆利落地抽出後花穴緩慢合攏時的媚態,被男人再度直搗黃龍時濺出豐滿的水珠。裡面的嫩肉被反覆拉出,又被狠狠灌入,整個洞穴幾乎凹陷下去被兩隻肉球緊緊塞住,水洩不通。
華澤元雙眼已是迷離,掛在男人身上,仰著的臉被汗水濕透。早在他之前洩了一次後,兩人便些微改變了姿勢,肖騰雙手托著他的屁股,讓他雙腳纏著腰,重複著簡潔的聳動。
「啊……啊……」除了結合處的凌厲旋風,華澤元什麼也感覺不到,眼睛早沒了焦距,身體也失去了方向。就這麼萬劫不復地讓對方將他一次一次拋向雲端,帶向極樂。肖騰一會將他摁在牆上,胯部靈活地扭動,分身本能地往緊致的甬道內深深地陷去,享受著對方失控地絞吸,拔出來的瞬間緊接著便是用盡全力地猛挺,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在他體內掀起一波比一波強悍的驚濤駭浪,利用對方的敏感,踐踏男人的脆弱,醞釀著致命一擊。
嗓子已經叫得嘶啞,如今只能發出枯萎的聲音,他的雙手無意識地在肖騰背上亂抓,發覺只是徒勞而已便抱住對方寬闊的背,臉埋在他胸口上微弱地啜泣。肖騰因為巨大的衝力向前跨了幾步,走到噴著溫水的花灑下,讓水流沖刷著兩人熱氣騰騰的身體,扭腰的動作慢了許多,似是養精蓄銳,而且看華澤元在自己雖然緩下來但衝擊卻毫不遜色的律動中,顫抖著腰肢,花穴將肉棒含得酸痛卻又迫不及待地吸吮著快意,連自己也變得和他一樣貪婪起來。
肖騰抱著像只無尾熊攀在身上的家夥,在浴室裡走了一圈,停在浴室中央,肉棒往沈醉的花穴裡猛地一動,華澤元幾乎是立刻就給出了回應,眉眼細細地顫著,張大嘴卻連一口氣都無力呼出,下面也越來越緊,把肉棒裹得密不透風,被過度擠壓的花唇腫脹成紫色,邊緣也一派臃腫,其餘細碎的小花瓣也被摩擦得顆顆硬實,貼在碩大上透著深深的紅。
「肖……騰……啊……肖……騰……啊……」此刻的華澤元比綿羊還要溫順,連哀怨的叫聲也是令人側目的輕微,身體的每一個顫抖都那麼粉嫩。難怪肖騰忍不住獸性大發,陽具衝著他的花心煽情不止,熱情不退。他笑了一聲便重新動了起來,故意拍得他下身往後飛揚起來,露出與之連接著的一段生殖器,在它落下來時重重迎上去,同時將他狠狠按向自己,讓兩人結合得更深,頂到他最深處時龜頭揉著裡面的濕軟待吃飽喝足才意猶未盡地退出來。
華澤元簡直舒服得不行,把理智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只跟著男人的節奏,附和著他迎面而來的重錘,在體內的那一點被龜頭觸到顛顫後讓酥麻走遍全身。下面的花穴隨著肉棒亦步亦趨,你情我儂全是綿綿快意,心臟不斷遭遇電擊跳得飛快,全身的機能達到前所未有的活躍,貪婪地吸取著對方饋贈給他的春意。
不料肖騰突然改變了方針,分身不再給與敏感點最直接最美好的觸及,而是若即若離,快感也相應地不再行雲流水,而是斷斷續續,陰謀式地游弋。他很想要對方像先前那樣一股腦地刺激自己,但又覺得丟了面子不願說出口讓男人佔得先機。但那種要去不去,卡在臨界點不上不下的感覺太過痛苦,便只好調整身體搖曳的弧度,盡量引得肉棒向他歡喜的地方去。
殊不知肖騰早看穿了他那點暗度陳倉,故意避開他的引誘分身只往敏感點邊緣襲擊,搞得他越發耐不住空虛,心裡恨得出血卻也只能無可奈何,不料男人對他欲擒故縱久而久之竟然引發了更古怪的快意,花穴吸夠了撞擊達到了飽和,將肉棒包住花瓣要吐不吐,內裡縱然濕透但由於收得更緊分身竟然也很難抽動。
這時男人突然轉向,朝浴室門口邁去,華澤元不知他的意圖只好不安地縮著身體,埋在體內的東西跟著他的動作輕顫,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啃咬著內壁,有一部分宣洩感沒壓抑得住化作一顆珍珠從馬眼吐出來,被肖騰發現後用手指將馬眼及時堵住,給由於無法瀉出慢慢湧動著隨時都會破土而出的高潮又添進了些火上澆油的脹痛,「放開……讓我出來……」他實在受不了只好拉下面子哀求,但男人置之不理,直接拉開浴室門,與蒸汽瀰漫的浴室格格不入的大廳霍然掀開他的眼簾,令他驚恐地閉上眼睛,手緊緊拽著男人的臂膀傳達自己認輸的意願。
肖騰自然知道他怕什麼:「放心,她不在,我讓她出去買東西去了,」下一句讓他剛剛寬下的心又狠狠蜷縮起來,「不過去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華澤元就猛地睜大雙眼,原來男人摟著他就在充滿違和感的客廳裡與他做了起來,他完全承受不了對方急速地拍擊,只得搖著頭梗咽,眨著眼劇顫。空曠的客廳裡被啪啪肉體擊打的聲音充滿,讓他產生一種在陌生的地點,大庭廣眾下做愛的錯覺來。「不……不要……求求你……停下來……」
哪知肖騰完全當他放屁,聽也不聽一路撞著他跨進臥室,被堵著的馬眼像要炸開一樣的在激流中徘徊,被捅得千瘡百孔的花穴終於從快感裡奮力掙扎出猛烈地張縮,而男人就著它像要吃人的吞嚥中一次又一次把肉棒送入痙攣著的深處,華澤元被他逼得不住叫喊,重重快感鋪頭蓋臉地朝他打來,他感覺自己仿若被捲入深海中,被無形的壓力蹍得粉身碎骨。
隨後又被丟在床上,雙手划槳似向前擺動的華澤元被男人從後面進入。他徹底破碎地伏在被子上任憑對方換著花樣玩弄。在被提起腰,那硬度在無數摩擦中有增無減的肉棒再次插入甬道,將他內臟全都翻得底朝天,快感亂麻似的不知何去何從,淫水幾乎淌到他的腳踝更多的隨著聒噪的拍擊聲濺滿床鋪。他再也抑制不住,意識陷入乍寒還暖的黑暗當中。

經過這一次,華澤元有些變了。
雖然他並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而且也不止一次在自己身下扭動哭泣,甚至越來越迷醉於兩人互相取暖的姿勢。但那晚過後,好像對這一切都厭了般地準備好了離開的步子。

「不好意思,肖先生,總裁不在。」
當秘書告訴他華澤元早就離開,並且對老闆的去處守口如瓶,肖騰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第二天,他提前了一個小時,驅車到華澤元的公司,等他到凌晨一點,依然撲了個空。
第三天,秘書同樣客氣地告訴他,總裁乘客戶的車早早就走了,據說是業務上的應酬。
回去一個人守著空空的房間,心裡很不爽,前幾天華澤元回來,他都沒問,等他主動交代。結果一時的猶豫導致事態發展越來越壞。
這晚他睡到半夜,聽到了開門聲。沒有男人在旁邊,他不僅難以入眠更容易被驚醒。
華澤元進到臥室,也沒開燈,直接倒在床上,接著便是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響。肖騰側著身一動不動,等對方躺平才忍不住出聲:「這麼晚才回來?去哪裡了?」
華澤元沒有回答他。不一會耳邊便傳來勻稱的呼吸聲。
肖騰本來一肚子火,憋得連胃都疼了,這幾天為他擔心這麼多,那人卻氣都不出一個。越想越不爽,便蹭起來,摸著黑暗衝他說:「我知道你沒睡。」
但對方似乎是真的睡沈了,他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夜裡也算得上一聲輕雷了。面對男人的裝聾作啞,他有點想動粗,明明知道他很可能在騙自己,但總有個爛好人的聲音提醒他也許人家是真的累了。

男人回到了他的身邊,自己卻更加不安,翻來覆去,心裡都是煩。很想抽根煙,但他怕驚擾了對方,也許怕的是,驚到自己了。即使兩人貌合神離,他也不想打破。
於是他湊過去,將華澤元輕輕抱住,突然覺得只要這麼抱著他,彷彿就海闊天空了。這樣平實而溫和的擁有,已經高過他期望太多。即便兩人分開一剎那,也讓他有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這毒,他的確是越重越深了。不是麼?
只是當他在男人的身上嗅出淡淡一股氣味的時候,心中一道寒流蕩過,他猛地坐起來,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士兵悶不吭聲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打開燈,將對方粗暴地扯起來:「你身上怎麼有香水味?你在外面玩女人?!」
明明知道這不大可能,但他還是忍不住氣勢洶洶地質問。
不知是燈光太強烈的原因,還是華澤元喝得太多醉得太深,臉一片酡紅,酒味倒沒怎麼有,估計他沒飲幾杯只是不勝酒力罷了。但還是厭惡對方瞞著自己偷偷放縱。依華澤元的為人,在應酬中,即使有真槍實彈的衝動,但也不會真的去幹,他不敢出這個丑。頂多左擁右抱,裝作風流,但別說這樣,僅僅是躲避自己的舉動,也夠傷害他了。
華澤元懶得和他爭吵似的,自顧自地睡眼惺忪,微微張開的眼角,邊上的皺紋夾著一絲嘲諷。
肖騰曉得他清醒得很,只是嘴臉懵懂。其實他也不想和他吵架,巴不得好聚好散算了。但他不是別人,他生命中的過客已是太多,唯獨不能容忍多出的這一個。雖然不知道華澤元究竟在糾結啥,但這一回不想再去開導他。
「阿元,你是不是不想和我過了?還是從來沒覺得我們是在一起了?」
華澤元沒有回答,打了聲隔,噴了他一臉酒氣,似是無意識地偏了偏身體的重心,倒回床鋪,腦袋放枕上,睡了。
肖騰愣愣地看著他的後腦,順手抓起床頭的鬧鐘,『啪』地一聲摔了。猛地翻下床,掏出抽屜裡的煙盒,洩憤地錘了一下燈的開關。本是燈火通明的房間突然陷入黑暗,只剩一簇火星明明滅滅了好一陣。然後是窗子被粗暴打開的響聲。風呼地一下就刮進來了,吹得一些輕巧的物件東倒西歪,磕碰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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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天發了火,第二天早上肖騰像沒事似地,照樣給他弄豐盛的早餐。
不愉快的昨晚似乎也沒對華澤元造成任何影響,肖騰以為他依舊會屢教不改,但沒想到以前的日子就這麼倒轉回來,倒顯得對方是真的忙了那麼一會,而是自己不近人情,無理取鬧了。
一轉眼,深冬便到了。雪開始了它漫長的紛揚。天氣無一日有稍微的轉好。家裡的貓也長大了,估計明個春天就能發情。華澤元依然用那種快要磨損的陳舊模式與他相處。只是對他更為淡了。當他那天晚上去接他,在漆黑的小巷忽然為他套上御寒的圍巾時,他也只是反過來抓住他的手,蕩漾在身邊的風暖了一瞬,他直覺男人在對他笑。這讓他簡直心花怒放,即使這僅僅是膩想罷了。
沒想到第二天華澤元就突然消失了。沒給他一個電話,更別提留言的字條。他簡直急瘋了,到處找人打探,結果三天後那人終於回家,笑著說:「我不過出差去了。」
除了這句,沒有解釋更多,肖騰卻覺得心滿意足,甚至有種大難不死的僥倖。
「阿元,現在你終於牽著我的鼻子了。」
男人笑而不語,聽他繼續說:「不過我喜歡。」
對方的笑容僵了僵,然後沒回深處。
「你的妹妹什麼時候搬走了?」看了會書,華澤元轉頭。
肖騰:「還沒。出去買菜了。」
男人閉上書,
現在你終於牽著我的鼻子了。」男人笑而不語,
放在一旁,
真是誰能知道,,他悶不吭聲的一把抓了過來,
瞟了他一眼,並不仔細,肖騰卻覺得自己被深究了一道。
站起來,沖了杯咖啡,回到他身旁,很是招搖地喝。這一回,肖騰不敢說,既然他喜歡,只要不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許多變化。男人不再受他控制,而變得高深莫測。會常常對他笑,卻總是蒙著一層只要自己稍微疑惑便會化去的冰霜。即使男人保持沈默,也是跟以前不太一樣的感覺。
「她什麼時候走?這麼久應該是住夠了。」
肖騰笑了,嘴湊上去吻了吻他的額頭:「我現在還不能趕她走。」畢竟吳萱是他的親人,之前落在花龍會手裡雖沒受什麼罪,但也受了比委屈更難言的苦。他能補償她的,不過是讓兩人之間比以前一起時多些更純粹的快樂,更親密的相處。就像是半個家,至少能夠有殘缺的天倫之樂。


華澤元也發現男人越來越溫柔了,但這個人的溫柔向來深不見底,不知現在他拿出的是不是全部。
肖騰給他的溫柔,就跟困極了感覺相似。有時他在公司開夜車,到了半夜很想睡很想睡。幾乎是在不停地點頭,清醒越來越少,彷彿稍微不留神,就會倒下去一覺到天明了。那個時候,他就得泡一杯又濃又苦的熱咖啡,來抵禦慢慢侵蝕著自己不知何時會全面襲擊的瞌睡。
最後,他雖然勝利了,但代價是嚴重的胃痛。但他不知道,如果徹底抗拒掉男人的溫柔,自己是不是也會疼痛?
這太難了,難道什麼程度呢,再刁鑽再複雜再討厭的問題他可以仔仔細細地去思考,唯獨這個,他會匆匆避了。甚至一輩子都不會,都害怕去想。

肖騰對他越發好了,就連那天真無邪的女孩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老閃著古怪的目光。
肖騰也發覺了,沒想到他不但不收斂,反而更加自然地流露著對他的關心,大到幫他處理公務,小到衣食住行,雖然千篇一律,卻給人奇妙無窮,樂於享用的安然感覺。
有時,他會當著吳萱摟他的肩,或者把手放在他腰上,特別自然,甚至還有些美感。好像他們上輩子就有了這樣的親密,不值一談。
而且肖騰再也沒逼他做愛,就連他最擅長而自己也不會怎麼抗拒的『誘姦』也很少有了。更多的時間,他輕輕地抱著他,講些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問他一些好玩的問題。總是想方設法,又不著痕跡地讓兩人無限貼近。
不過有時他會提醒,好像自己對他多健忘似的:阿元,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學會索取。
肖騰居然擔心自己在他身上吃虧。華澤元揉了揉眉頭不知該不該很無語。
看他這副模樣,對方湊過來,很寵溺地吻了吻他的額頭。這個動作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的確是浪漫過了頭。或者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像個可愛得不得了的毛茸茸的寵物?華澤元不禁懷疑。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男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仿若都在問他,到底對他有沒有感覺,有幾分感覺。
但是華澤元不會回答。肖騰也不會明地問他。這樣捉迷藏似乎才符合都市人在感情方面的潛規則。不過這個遊戲遲早會玩不下去。畢竟理智在感情浮出水面時,只能化為烏有,恐怕連點渣也不會剩的。

而吳萱這邊,也是了然了。年級太輕,自然會抱有許多天真的想法。但她畢竟在慢慢地長大。
肖騰對她來說,是大哥哥般的存在。那樣溫柔的一個人,走在路上就是風也會自己撲過來。
雖然肖騰一直對她很好,但不准她依賴。從來都要讓她自力更生,在精神生活上也得有主見。也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明白,她和肖騰永遠不可能。但是這並不妨礙自己對他保持一些真摯情愫,和純粹的依戀。雖然她構想的東西太不切實際,但至少還是懂事的。就算看見自己一直仰賴的人對華澤元好得沒話說而感到豔羨,甚至微微嫉妒。可也明白,緣分這個東西它有資格去偏見。只能說,肖騰從來沒對誰這麼上心過,心裡難免不是滋味。

華澤元現在狀態很好,身體也補回來了,肖騰有點放心但也不敢放心太過。只是男人偶爾會做噩夢,會時不時露出不安,他倍感擔憂的同時也十分欣喜,畢竟這證明對方也許是有點,嗯,愛上他了。日久難免生情,這不會假的。誰叫人是一種,只望朝朝暮暮,心靈相通的貪婪動物。他們只會認打倒自己寂寞的人為英雄。

冬季越發變得殘酷。連空氣都幾乎凍裂了。彷彿要撕毀那些在自己的肆虐中安然無恙的群居動物。
肖騰早就把華澤元的冬衣買好了,另外還準備了暖爐。每天上班,都會讓他帶上圍巾和手套,當他嫌礙事不肯接受時,肖騰便會吻得他幾乎掛掉。華澤元總會憤憤地擦掉嘴邊的唾液,很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像個搞暴動的從頭武裝到牙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這一天晚上,前所未有的寒冷。人呼出的白氣彷彿在一瞬間就會結成形狀抽像的冰。
肖騰照常駕車去接他,等了很久不見人影,便進去尋人。公司裡的人都認得他,知道這個男人總是風雨無阻地來接走他們的總裁。再加上他人英俊,會說話,在哪裡都吃得開,秘書便破例讓他到向來閒人止步的會議室外等待。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圍著起碼十米的長桌坐著整整齊齊,黑壓壓的一大群人。華澤元站在最前面,對一干手下耳提面命的樣子,他本生得挺拔,嚴肅起來,可說威風凜凜,魄力無比。
似乎惱怒下面辦事不力,他突然拿起手中資料夾『啪』地一下摔在桌上。下面的人全都脖子一縮,噤若寒蟬了。肖騰也給嚇了一跳,繼而望著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而癡迷。平時沒看出來,這家夥作風如此朗硬。今個瞧在眼裡,還挺是稀奇。當然自豪感那是大大有的。
不過這個會的確顯得漫長了。一點,兩點,三點,時間拍拍屁股就這麼流走了。但外面的男人一點都沒疲倦,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他,不肯退一步地等。
可惜華澤元沒有看見他,就是看見了也不會迫不及待地結束會議,趕出來對他滿心感動地寒噓問暖。其實肖騰也習慣了,有些時候,對方對他近乎殘忍地視而不見。但是他從沒覺得自己是在單方面地付出,至少人家接受了,就說明這並不是他一廂情願,頭腦發熱而已。當然某個瞬間,還是能讓他感覺他們是相愛著的。雖然這僅僅是對方的毫不拒絕被他故意曲解為情人那種回應,他也知足了。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愛人在自己身邊要來得更加安慰了。


開完會,等屬下散去,華澤元才徑直出來。像是沒看見他,夾著文件就要走。
肖騰在他身後,趕忙伸出手去捉,但見走廊上尚有人沒走乾淨,怕惹來閒言碎語,於是遲疑了一下。加上那人走得極快,等他準備出聲喊時已在拐彎處不見了。
最讓他心裡不舒服的是,當他走出公司,男人已把車開走了。
車在人在,華澤元不會不知道這點,恐怕見這夜弄得太晚,都快天亮了,所以懶得等他,就先走一步了。想想也是無可厚非,只是心越堵越厲害了。
他只好迎著風,披著雪,自己伴著自己的影,慢慢往回走。走了一截手機似乎在振動,他也不想去接,就把雪踩得吱吱作響,一步一步地用力搗出深深的腳印。
「怎麼不接電話?」聽到熟悉的聲音肖騰忍不住竊喜地挑了挑眉,偏頭果然看見一輛車正追上他,司機肩上夾著手機,臉色陰沈地和他齊頭並進。
肖騰假裝不理,自顧自往前走,矜持了一會,想放長線釣大魚。結果惹得對方朝他猛按喇叭,恨不得一甩尾把他壓在底下。他才哼了幾聲打開車門鑽進去。

到家已是凌晨五點多,華澤元洗了澡出來,有些困了,扯開舖蓋就往裡睡。
肖騰則坐在床邊,眼睛炯炯有神,流著口水瞧他。華澤元衝他翻了個白眼,一臉拒絕,毫無商量地說:「今天不行。」
肖騰哪裡肯依他,只死皮賴臉,大局在握倒不必說破。脫了衣服,蹭上床,溜進被窩,胸膛在他身上摩擦不止,重重的呼吸在他耳邊流連忘返著。
華澤元眉毛一皺,半閉著眼,躺著十分無力的姿勢,讓他稍微過下癮。要想天雷勾動地火,恐怕他現在力不從心。
昏昏欲睡間,身上的男人早把自己最後的布料除去,倒是很憐香惜玉地給他留了一條褲褲,曖昧的赤裸相對,讓華澤元有些不適地扭了扭身體。肖騰死死地抱著他的腰,生怕被甩出去,用腹部,大腿,以及勃起的那根,緩緩地揉弄著他漸漸也有些充血的玩意。
「滾……」男人露出個『你很煩』的表情,但瞬間又退去臉一偏就要和周公下棋。自己的情人竟然在他眼皮之下和周公通姦,肖騰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埋下頭,舔著他的乳暈,靈巧的舌尖在他敏感的腋窩邊,脖子根,耳垂上刷來刷去。並用手掌輕輕弄他的男根,摸著它的輪廓心下不停地算計,是安了心要挑起他的慾望才安逸。
不能睡覺,華澤元十分鬱悶,但男人著實也弄得他很爽,差點就想與他盡興了。「我明天還要上班。」他想了想,還是算了,於是和他講起道理來,語氣好了很多,卻沒來由地令對方更加不滿。
「明天別去了。」肖騰咕噥著,頭滑到下面,吞吐起他的慾望了。華澤元哼了一聲,挺了挺腰,手抓住他的頭髮,似是難耐極,用力將他腦袋往下摁。男人寶刀不老,技巧好得沒話說,也十分放得開,不但節奏適當,吮吸的角度、力道都是上好。華澤元吐了口濁氣,極快地瞟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暗暗快意。
沒幾下就爽快地射了,肖騰全吞了進去,還當著他把嘴邊的白濁舔乾淨,華澤元的臉終於不爭氣地紅了。粗暴地推開男人的臉,身子往被裡一縮:「就這樣,我睡了。」
肖騰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似乎剛才吞進的精液,多讓他蕩氣迴腸似地,還滿臉的回味。華澤元徹底無語,不再看他,轉過腦袋死死地貼著枕頭,臉上的紅暈卻未消退,劍眉也嫣嫣然的,看得男人龜頭大動,就快抑制不住。
「明明還沒滿足,老夫老妻的了有啥不好意思說。」肖騰壞笑一聲,像是要證明自己說言屬實,很不客氣地一把扯掉他的內褲,手在他股間勾了滿指的粘稠,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勢必要揭穿他的謊言:「不然,這是什麼?」
看著對方兩指不斷拉扯著的粘液,華澤元臉變得散不開的深紅,氣得渾身發抖不說,抿著的嘴更顯詞窮。
很久沒做過的身體,哪裡受得住他的挑逗,再看對方翹在半空的棒子,直直對著他的密所,又怎能怪自己慾求不滿?何況他又不是和尚,如果對方非要給他也不是不想要的。
肖騰已經很有意識地將龜頭放在他穴上了,進去一點便打住,衝他搖頭晃腦地說:「阿元,我被你電得沒魂了,若是想要,你自己吸進去好不好?」
「靠!啊──」被調戲得體無完膚的男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哪知下一秒就被對方狠狠灌入,「滾,太粗了……」雖然前戲做得很足,那裡也濕得挺透,早早就半開了,但對方那話實在太大,從頭到尾都一致的粗,簡直懷疑男人是不是瞞著他偷偷在補。「慢點,啊,慢……」
可惜他還未認清,做愛時自己的話根本等於放屁,特別是今天連屁都不如了。男人直接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讓陰莖直直挺立在他的穴中,突然一放手,華澤元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往下掉,「啊──」驚怒之下就這麼合二為一。
「你……」不知是痛的還是爽的華澤元連話都說不完整了,緊接著男人一陣連綿不斷,時輕時重,九淺一深地頂,他徹底軟成了一灘肉泥,就連鏟子也拾不起。「啊……啊……」匆匆換氣,又是一串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華澤元在男人身上起伏得越發厲害,一副『我快不行了』的表情,歡愉過度幾乎成了痛苦,雙手被反剪住,胸膛被迫高拱,上面的乳頭被濕熱的口腔包住撕咬得顫抖,豁出去了的發硬。
從華澤元嘴裡發出的中氣不足的呻吟,漸漸轉為遲緩的低吼,一直發紅的臉照得糾纏的肢體春光無限。肖騰重重插了一下,將男人放倒在床上,讓他蜷著腿,下身在他私處劈里啪啦地橫抽猛撞,床跟著兩人的動作劇烈晃蕩,直到兩人結合處佈滿了乾涸的淫液又疊上新鮮的水漬,那太多淫水提煉出的濕滑一觸就讓人心蕩神馳,肖騰才讓如同豹子矯健奔馳的腰慢了下來,換了個姿勢,從後面插進去,彷彿搗蒜般捅他的花心。

華澤元每次都被男人做得很慘,這次也不例外。
即使對方不太激烈地對他,最後也會讓他覺得被搾乾了,連一口氣都擠不出來。
特別是這回,彷彿一下就把以後的都做完了。這家夥也算是怪物了,明明累的該是他,而自己躺在下面只管張著腿接納,反倒還奄奄一息了。結果被對方嘲笑了個夠。

實在是窩囊得夠嗆,接近尾聲時,華澤元被操弄得實在受不了,便很丟臉地蹭到被子裡,打死都不出來了。
肖騰拍了下他的屁股,笑得前翻後仰,差點滾下床。好不容易在肚子笑破前穩住了點,結果在看見男人從鋪蓋裡探出的那半邊羞惱的臉,瞪著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是可憐兮兮的凶巴巴,毒辣辣,他倒在旁邊又忍不住哈哈哈哈了大半天。

「你真是有夠遜的。」雖然肖騰不止一次這麼說他,這回卻說得他即使是重振雄風也難免被踐踏。哎,真的是鬱悶死了,他怎麼就惹到這個煞星?

冬天的早晨亮得很晚,要到八九點才能見到一絲曙光。窗外寒風一直在呼嘯,雪比之間更大朵大朵的了。房間裡非常的靜,靜得幾乎可以聽見肌膚摩擦的聲音。
華澤元被男人從面抱著,臉上是低燒那種紅暈。貼在他大腿上,那時不時跳動一下的硬物,讓他怎麼睡也睡不著。腦袋裡充滿剛才那人野人般的行徑。雖然因為自己的原因,沒有做到最後,但兩人並未不歡而散。剛才在他四下找紙打理潮濕的下體時,肖騰說我幫你,結果這個壞得要命的東西竟然鑽到他胯間把還未來得及乾涸的濕全部舔了個一乾二淨。簡直羞瘋他了。這簡直比吞下他的精液那種感覺還要刺激。
似乎為了表示不嫌棄他,肖騰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也不管他喜不喜歡,願不願意,總是一意孤行。很討厭,但有時自己又挺歡悅對方這樣的大膽。

男人是存了心不讓他睡覺,一直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到後來弄得他不得不憤恨那根棒子假好心地不越雷池。但如果再做,肯定不行。到時他精盡人亡了豈不便宜了這狗日的?
「別搞我,過去點!」開始華澤元還推他,但無奈左推右推都等於零,只好自個蜷著睡。但肖騰像有好動症,把他騷擾得直想報警。
「你再搞!」華澤元撐起來,手狠狠掐他,動的都是真格的。但人家是踩不死的小強,就算他把自己都賠了和他同歸於盡,那家夥二十年後又是一條淫棍氣都要氣死你。
兩人折騰過來折騰過去,都是一身大汗,沒開暖氣的房間變得跟盛夏無異。和肖騰比起來,華澤元太太……不過如此,被打壓得簡直媲美翻不了的身的奴隸的奴隸。好幾次,可憐的男人都要抓狂了,而肖騰總會看準時機,『化干戈為玉帛』地將肉棒插進他還鬆軟著的花穴裡,只稍微動幾下華澤元又是一番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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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緊緊摟在男人懷裡的華澤元,一臉敗相,頭髮亂得跟雞窩似地瞅著他:「你到底要怎樣?」
肖騰用下巴揉了揉他的髮絲:「我要你抱著我。不然就別想睡覺。」
「你先把那根抽出來再說!」懨懨地翻了翻嘴皮子,華澤元最後通牒地夾了夾他的陰莖。
吸了口氣,男人故意刺激他似地作出一副飄飄然的表情:「我就要在裡面,你能怎樣?」
華澤元犯了個白眼差點背過氣:「讓我睡覺!」
瞟了他幾眼,肉棒往花穴裡挺了挺,彷彿在提醒他,現在佔上風的是我而不是你。
華澤元連呼喚耶穌的心都有了,他微微低聲下氣地和他打著商量:「今天都讓你做足了,還要怎麼樣,是不是要我死給你看?!」
「我怎麼捨得。」肖騰反駁他,責怪又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瞧你都說些什麼?」
媽的,還有完沒完了。眼看華澤元就要動怒,肖騰才慢悠悠地退了一步:「那你親親我,就一下。」
他還挺黑色幽默地加了一句:「就當被狗咬了一口,行不?」
半天華澤元才反應過來,眼睛一瞪:「你說誰是狗?」
肖騰但笑不語,握著他的腰就這麼緩緩地在他體內動起來了,把他嚇得夠嗆,聲音顫著:「賤人……」
肖騰聽了笑得更歡,眼睛彎彎成了月芽,殊不知他自以為的完美笑容,看在對方眼裡,只有那麼討打。
肖騰正準備加快速度,插他個痛哭流涕給自己玩味一下,哪知男人就湊過來,看上去很似無意地,嘴在他臉上擦了下。然後埋了頭,蜷得像個蝦米,耳根全是亮堂堂的紅。
肖騰高興得簡直要化作小蜜蜂,圍著他歡快地嗡嗡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畢竟這個吻他想了很久很久了,就算要他拿一切來換他也願意,這麼說毫不誇張。能讓他夢牽魂饒一生之久的,也只有懷裡這個寶貝了。

肖騰倒也說話算數,雖然這個吻太過偽劣,仍是放他睡了。
華澤元彷彿也默許了他這個避風港灣,頭枕在他肩膀上,身子貼著他的胸膛,把心跳都交給他了。這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兩個人的世界,塞滿了蜜,全是默默流淌的歡喜,靜靜恬淡著的安心。
外面的風雪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與他們毫不相干了。擔心的惟有糾纏得不夠久,不夠緊。

華澤元真的覺得很舒服。可以睡得很好便放心沈眠下去。有種跟初生嬰兒一樣,在搖籃裡特別歸宿的感覺。母親漸漸停止了口中的搖籃曲,只用一雙滿滿是愛的眼睛撫摸著他。空氣裡每一寸,每一厘,都那麼脈脈含情。

他終於不用去想很多事。所有的煩惱都結上了冰。彷彿永無融化的那一日。這是神的恩賜。
人生短暫,世事無常,不如就讓他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次。讓這一夜充滿幻想,明日再化作泡沫也不遲。讓這一晚,失去冬的寒,就算一刻的溫暖要用一輩子的寒冷來換。

雖然一夜好眠,但早上卻醒得難看。
華澤元幾乎是掙扎、垂死、幾近絕望地打開眼睛。那種被什麼狠狠揪著的樣子讓叫他起來吃午飯的男人嚇了一跳。
「又做噩夢了?」
任對方幫他擦去滿頭大汗,華澤元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匆匆點了點頭。
至於做了什麼夢,他也記不得,也許純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我弄了你最愛吃的糖醋裡脊,快起來。」
華澤元還有點僵,木訥地伸手,看著肖騰把衣服給他套上,心裡突然很痛苦。
似乎感到了他的不對勁,男人給他穿衣的頓住,坐到床邊,捧著他的頭,語重心長地:「阿元,你到底怎麼了,可不可以告訴我?」
「我不許你不開心,知道麼?」
男人還是那麼溫柔,彷彿就是世界末日也別想讓他拋棄對情人的縱容。華澤元越看越難受,他試著深呼吸,等情緒平靜下來,心卻冷得厲害。
肖騰繼續和他說話,好像他的遲鈍是種很嚴重的病,一步也不肯離開地予他溫潤:「阿元,你猜今天我出去買菜時,碰到誰了?」
只見華澤元抓著瀏海的手指緊了緊,很沈默地黯了黯眼睛。
伸手摟住男人,將他帶到肩上靠著:「我今天看到吳子揚了,當時我都不相信,但真的是,我絕對沒看錯,只是人潮洶湧他一會就不見了,我也再沒去找,只要他沒事就行了。」
華澤元的身體微微一震,表情有些恍惚,很久眼裡才全是不敢置信:「他沒事?」
肖騰望住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雖然肖騰講話的口氣很淡,但這件事畢竟非同小可,兩人正是因為它而糾纏不清,沒想到到頭來卻有點被愚弄的意思。
推開男人,華澤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別再提了。夠了。」
誰對誰錯,已經說不清楚。也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就當往事如風再好不過。兩人似乎都懂得。
肖騰也站起來,從背後摟住他的雙肋,緊緊地,很是患得患失。這種被深深追逐的感覺,讓他有些六神無主。
「算了。」華澤元聽到自己說。「都過去了。至少現在……挺好的。」

那聲『挺好』,幾乎讓肖騰激動得快要落淚。所謂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苦。

吃飯的時候,那隻貓老圍著飯桌團團轉,垂涎三尺,喵喵叫個不停。乞憐又兇惡。
肖騰好笑地踩了踩它的背脊,卻被大有護短之心的吳萱給踢了一腳。
另一個人則面無表情,肖騰笑著挨過去,給他專夾最嫩的魚肉,還從吳萱筷子下把最好吃的魚泡搶過來,獻寶似地送到男人嘴邊。
女孩撇了撇嘴,吃了個半飽,就和貓玩去了。而少了電燈泡,那兩人圍著桌子吃得越發郎情妾意。

午餐結束,肖騰一如往常,任勞任怨地給一疊碗洗『泡泡浴』。不料眼角瞄到男人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便問了聲:「阿元,你去哪?」
「上班。」丟下一句,就往外走。接著是車子發動的聲音。肖騰不禁把頭探出窗外,目送他離開後,再繼續『沐血奮戰』。

剛洗完碗,就聽吳萱在客廳大叫:「肖大哥,電話!」
肖騰匆匆擦了手,一邊解圍腰一邊往裡趕,途中踩到了一根貓尾巴,那家夥吃痛一口就咬在他皮鞋上,好好的皮鞋就破了相,真是有夠倒霉的。還好人沒遭殃。
男人提起貓的後頸,兵貴神速地,把它丟進洗衣機裡,用手指指著它的鼻子好心情地教訓:「等下再來收拾你!」

打電話來的是他以前的兄弟,出生入死過自然一來就粗言粗語,分寸一向都是不要的。很久沒聽見這麼熟稔的語氣、如此暴動的聲音,肖騰覺得挺懷念的。
那人先把他祖宗十八代操了一遍,算是寒噓問暖了,才告之目的。原來他打打殺殺慣了,現在還不想金盆洗手,想要他姓肖的幫忙找個好大哥,他媽的,這不是明目張膽地變節?惹得肖騰笑罵了他好一陣,才說:「我認識個人,你就給老子等待佳音。」

多虧肖騰原來混得不錯,在道上沒少認識人,雖然大多是三教九流,也不乏一手遮天的好手。
和他關係密切的倒有一人,不說十分信任,但也肝膽相照。但一個電話撥過去,那家夥卻說早就沒干了,做回本行,就連他自己都大跌眼鏡。
一個在臭美,一個在這不削,兩人調侃了幾句,肖騰半開玩笑地問他:「你還真姓錢,不姓刀了?」
那人說:「那是。隨便給一個大腕做個手術,就有成千上萬的『子彈』,你說我還需要那髒手的玩意?」
聽他講了數目,肖騰笑說:「誰出手這麼大方,就算換心臟,也不用這麼闊綽。」
對方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說:「……」
只見肖騰越聽臉色越是凝重,好半天才從牙齒裡擠出一句:「你確定?」
等他臉色全變,電話已被摔在牆上,成了一堆廢墟了。

肖騰摸了摸頭,怒氣半消地歎息了一聲,拾起滿地的零碎,全扔垃圾桶裡。
回到臥室睡了會,起來時卻更顯憔悴。似乎想到什麼,抱起桌子上的座機就發狂地撥,撥了無數次都是對方已關機,惹得他又要摔,臨時又控制住了。換撥了華澤元公司的電話,秘書竟然告訴他,總裁今天沒來。

此刻,華澤元正在李先那詳談手術的事,據說隔幾天就能和主刀醫師見面,看在他對自己鞠躬盡瘁的份上,留下了一大筆感謝費。
出來時,正巧被一陣凜冽得不得了的寒風給大搖大擺地刮了,打了寒戰的同時心裡下意識地想,如果男人在就好了。
不過這願望真靈驗了,又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華澤元攏了攏衣領,硬著頭皮作若無其事狀向他走去:「你怎麼來了?」
肖騰靠在車上,黑著臉。不言不語,加上風雪呼呼的如同催命的尖叫,怪可怕的。
華澤元有點心虛,不敢再看他,心想他應該不知道的,除非闖了鬼。只是在打開車門要鑽進去時,被男人扭住了手臂。
「為什麼騙我?」
華澤元心下一顫,不敢輕舉妄動,試探地說:「我怎麼騙你了?」
「你明明說去上班。」
終於落下心裡的大石頭,他故作輕鬆地說:「半路碰到李先了,被他拉去喝茶,我現在不是正趕回去嗎?」
哪知肖騰突然湊過來,說了句差點讓他方寸大亂的話:「華澤元,你他媽當我是傻子?我是不是對你不夠好?你就這麼想擺脫我?既然這樣,又何必不對我直說?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玩弄人的感情了?」

見對方如此大張旗鼓地刺他,他也來氣了,何況他突然發現自己用不著心虛,也用不著解釋,肖騰是他的誰?而且那家夥是『吃誰誰香』,對他華澤元越看不出假就越是假,即使對他是真也真不到哪裡去,他又不是傻子,難道這些自己不會想?
「我玩弄你的感情?」狠狠地嗤之以鼻,「就連良心,你都不見得有,而感情,你更不配有。」越說越快意,華澤元發現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我叫你別糾纏我,你他媽當耳邊風?在我面前賣弄風情,生怕我不識貨?告訴你,肖騰,別以為你強迫我留著你,是件多偉大的事,你這樣的人,我看多了,以前的帳無論你自以為是地做什麼都是抵消不了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裝模作樣地對我好,只要你從我眼前消失就阿彌陀佛了!」
肖騰硬忍著讓他說完了,終於可以爆發的時候,卻發覺開始的盛怒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感情被貶得一文不值,他簡直自虐地,毫無怨言地承受。但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熱,畢竟慢慢行走在顛簸之中的希望,就這麼被對方輕描淡寫地冰凍三尺了。
「你就這麼看我的?」他一直以來,嚮往著幸福的堅定步伐,有點暈頭轉向了。他一直以來,從不吝嗇的付出,原來都投進了失望和痛楚。「那我們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都是假的了?」雖然他的靈魂被打擊得搖搖欲墜,剩餘的理智仍是清楚華澤元不可能是全然的虛心假意,他不相信男人能夠如此不動聲色地冷血。但是他的話的確說得很過分,把兩人間張開的裂縫變得不可逾越。
看著對方蒼白的臉上,那彷彿再也釋然不了的眼神,華澤元偏過頭,冷漠的表情有點生硬。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對肖騰有沒有感情,畢竟對方真的對他很好,把他捧在手心,呵護到極致。但始終坦然不了,原來的事他忘不掉,即使忘掉了也記不得他的好。況且他們本身,以及除卻本身之外的現實,都能隨時導致這該不該繼續下去的一切,毫無意義、一文不值地終止。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肖騰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的眉深深地皺著,給人一種很難過的感覺。剛才華澤元還巴不得吵翻了鬧開了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殘酷地處理了,現在卻又慶幸對方說出這樣表示息事寧人的話,坦誠了自己的劣勢。但他沒想到,肖騰只是為了追究更讓他崩潰的一些被隱瞞的事實:「我只問你,為什麼要去變性?我說過我不嫌棄你,何況你根本沒什麼讓我嫌棄的!你怎麼就不懂我的心?!」
這話就讓華澤元對他完全恨起來了,他有什麼資格去拆穿他?更沒理由插手自己早就做出的決定!只見他冷冷一笑,他知道那樣的笑容最是能刺傷他,但是已經沒其他的表情可以徹底針對他,就如再沒有別的後路留給自己了:「肖騰,首先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女人,更不是你的女人!可以說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把自己拿給仇人壓!我想要的一直都是結婚,生子──一個完整和正常的家庭,而不是和你維持這種變態的關係!如果你真的對我好,就應該明白,我做這個手術是必須的。如果你對我的決定有一丁點質疑,就最好先問問你自己,把我捆在身邊這麼久到底是何居心!」
「你閉嘴!!」肖騰狂吼一聲,拳頭狠狠砸在後視鏡上,他怒得眼睛都紅了卻仍是在死死壓抑著最後的崩潰。華澤元退後一步,看見從他手指裡流出的血同時也聽見了他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男人在他面前,從來沒發過脾氣,就是偶爾失態也被詼諧的言辭掩飾過去。但這一次,他彷彿透析到,對方的心扎滿了血淋漓的針,而每一顆,都是自己插上去的,尚有殘酷的餘溫。但是他們終究會走到這個地步,而他華澤元遲早都會撕毀這份原罪。他不能夠心軟,他告訴自己,哪怕就是自己愛他愛到想與他共度餘生,也不得不考慮比這個更值得去執著的其餘。

華澤元說完就走了,久留無益,看對方痛苦也沒什麼意思。但走了一截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還在那裡,手撐在車蓋上,身體微微彎曲,一背都是雪,彷彿那薄薄一層雪多讓他不堪重荷似的,脊樑還在慢慢地沈下去。

「唔……」再也感應不到那道目光,肖騰捂著心臟,呻吟一聲,跪了下去。心很疼,碎了一般地疼,彷彿連胸腔也要塌陷了,整個血液裡都是天崩地裂的聲音,還有嗚嗚的仿若誰在哭泣一樣的耳鳴。其實他真是傻得可以,以為男人接受自己的情意,就跟雪中送炭似地該讓他深深地感激。他現在才明白,對方之所以理所當然地來之不拒,那是因為完全不需要愧疚,所以再多都無需客氣。他也承認,華澤元要做手術自己完全沒有阻止的理由。何況這本就是對方想要的。而且又不從自己身上索取,他又憑什麼乾著急?但是這樣的所作所為就是不信任他,這個手術做不做都影響不了他們的生活,但問題是華澤元從來都沒想和自己白頭到老過。但他就是不能忍受他的欺騙和他欺騙下面真正傷人的想法。他承認自己齷齪、自私,他就是想要掌控他,一旦對方手術成功,自己便再也威脅不了他,他並不想靠手段來制約他,但華澤元不愛他他就算以死謝罪也不過笑話。他簡直糾結得快瘋了!卻沒人幫得了他。這種感覺,太無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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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澤元也並非不煩惱。只是心裡的亂麻一定不能有對方的多。不然他適才打開天窗說亮話就太失策了。回到家他靜靜坐了一會,才發現很多話說得太絕了,全都以偏概全,沒一句經得起斟酌。但那又怎樣?明明不過是兩人充滿火藥味的對話,倒讓他感覺是情人之間言不由衷的吵架了。



看了看鐘,華澤元估計那家夥還得有一會才回來,他不在,家裡就剩自己和他妹妹大眼瞪小眼,感覺怪怪的,總之不喜歡。特別是他正心煩,那女人卻一點都不識趣地老在他面前打轉,後面跟著四隻屁顛屁顛的貓腿,無數次『不小心』地從他身邊路過,直到他忍無可忍,伸手將她抓過來,惡聲惡氣地說:「未成年人每日睡眠得保持八小時以上,你還不去睡,在這遊蕩個什麼勁?」

其實他並不覺得自己很粗暴,或者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力道太過於男人了,只見被他逮著不放的少女幾乎是雙手扣牙,眼淚汪汪,嚇得聲都吱不了。

華澤元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暗地腹誹肖騰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比花還嬌弱的妹妹,稍稍碰一下就會斷氣似地令人乍舌。雖然如此,他還是鬆開了手,語氣硬是放緩了許多:「你有事就說,我沒時間陪你蹉跎。」

吳萱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即使看不到半點矯揉造作也讓華澤元十分光火,等終於怕夠了,她才小小聲地問著:「我老哥呢?」

本來華澤元沒那麼生氣了,頂多只是有些不爽鬱結著,看她扭咧半天結果只問了這麼一句,臉一下就變黑了:「死了。」

說完站起來就走,只剩吳萱眼巴巴地望著,鼻子吸一吸的,可憐極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也許是習慣了旁邊多一個體貼的溫度。瞄了一眼鐘,凌晨兩點,男人還沒回來,華澤元又鬱悶了。要玩徹夜不歸的把戲,未免太讓人看不起。沒料到那家夥這麼小氣,但仔細想來,任何一個人,恐怕都受不了自己極端的言辭,何況那人對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意思。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他漸漸又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竟然是被一束月光給照醒的,半夜四點,依然不見肖騰的蹤影,他百思不知其解,這人還真和他槓上了不成?不料隨便責怪了他一聲,心下又惱了起來,便坐起身打開抽屜,掏出那人抽的煙,取出一根在手裡擺弄了一會,終於點上火,吸了口,心平靜了許多,外面的風聲卻是大了。他望著窗外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難耐的恍惚。



第二天早上醒來洗漱,果然發現眼裡佈滿血絲,精神微微不濟,全身血脈不通似的難受得緊。無精打采地拉開洗手間的門,來到客廳,看見桌子上擺著和往日不變的早餐時,心動了動,感覺混濁的視線在一剎那就亮了起來。

四下張望一番,並沒看見肖騰的身影,覺得奇怪,但也懶得追究到底。這幾天大家還是不見面的好,免得尷尬,污了心情。

今天出門比較遲,大概是這頓早餐他品得仔細。覺得每天有這樣無聲無息的照應,感覺還是好的。而對方不管是膚淺的,針對他肉體的熱情,還是深沈的,對他不求同等待遇的關心,都讓自己無法拒絕。但他縱然喜歡,但也不想再這麼下去,又落得個什麼把柄。



站在寒風裡,華澤元習慣性地攏了攏衣襟,每當這個時刻,男人會迎上來,給他戴上圍巾。還會對他笑,讓他能多溫暖就有多溫暖……

他以為今天要自己開車,很久都沒親自動手,很有些生疏了,不過當看見車上坐著的人時,連最後的顧慮也消失殆盡了。果然男人還是放不下他,華澤元有點得意,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外加酸酸甜甜的,說不清道不明。

打開車門,坐進副座,兩人都沒吭聲,但還是華澤元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男人頭髮很亂,直視前方的雙眼有些萎靡,臉色不大好,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濕氣,陰晦而安靜。不過真實的情緒,被他的面無表情掩飾得乾淨,只剩一對黑眼圈深深地暈在眼底。華澤元簡直懷疑,他這樣的狀態開車會不會有問題?

不過也不好趕他下去,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是有點理虧。但罪魁回首還是該冠在他頭上,休想讓自己來承擔這莫須有的罪名。

等半天,對方都沒開車的意思,華澤元撇了撇嘴,說:「我要遲到了。」

肖騰這才慢吞吞地發動引擎,途中也開得極慢,縱然華澤元有點不耐煩,但那點不耐煩終是被心中生出的滿足感取代。



這一天工作很不順利,他老是出錯,根本無法進行下去。也許是最近太累了,公司圈了幾塊地,有很多手續要辦,整體策劃也趕著要出爐,在房子起到兩三層摟的時候務必得做好宣傳。等他下班,走到車庫,發現男人竟然還在那裡,連姿勢都原封不動,表情也與他之前離開時如出一轍,敢情他就這麼不吃不喝地等了他一天?華澤元第一次覺得太不可思議。

本來他想問,你不要命了?瘋了?傻了?但脫口而出的卻又是另一番話語:「你這是什麼意思?別想讓我虧欠你,我告訴你!」

說完他就後悔了,但說都說了也改不了口,只好把表情放得溫和來挽回一些氣氛。但肖騰壓根沒看他一眼,聽他說話也充其量身體震了一震。兩人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坐車回到家裡,下了車,一個走前面,一個走後面,誰也不理誰,吳萱似乎也看出了他們之間在鬧矛盾,不敢造次抱著貓咪乖乖地退回自己的房間。



這一晚,男人選擇睡客廳裡的沙發,不和他擠一個床了,華澤元也表示無所謂,弄了個抱枕就徑直睡了。

但半夜還是免不了醒來,喉嚨乾得很,他懶洋洋地伸出手,以為會有一杯水,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根本就不在身邊。

這個早上和昨日無異,桌上的早餐,在車裡靜默的男人,簡直讓華澤元懷疑時間根本沒有走。但心情卻毫不一樣,不僅感到莫名的壓抑,體內還盤旋著一股怒氣。
所以今天,他沒有順從男人的安排,更是一點感動都沒有、甚至非常粗暴地抓住對方的領子,把他從駕駛座上扯下來。
肖騰不肯,身體微微掙扎,雙手有些顫抖地奮力抵禦,臉上倔出一絲紅暈,呼吸不勻,眼神卻極其堅定地瞪著他。
華澤元更沒好氣地越發用力,手掐住他的脖子,在感到上面滾燙的溫度時很想扇他一巴掌。就知道這幾天男人沒日沒夜地和自己鬧脾氣,天寒地凍的,身體肯定討不著好去。看,這不就出了問題?如果不是他多個心眼,這蠢貨還不在自己眼皮之下活生生地病死?
更讓他火冒三丈的是,男人還執迷不悟地在他面前充漢子,拚死掙扎不讓自己近了身去。「你他媽給我安靜!」華澤元也懶得多費唇舌,直接給他肚子一腳,讓本來就有氣無力、還浪費體力的男人徹底癱軟在座椅裡。把人推到一邊,便上車自己駕駛。
不知闖了幾個紅燈,終於在最短的時間裡到了醫院。華澤元熄了火,惡狠狠地吐了口氣,轉頭向男人鄙視。
而肖騰蜷在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裡,也許是燒得神志不清,眼神祇是本能地固執,帶著下意識的濕潤。臉紅紅的,像被凍壞了的樣子。額上全是汗滴,嘴裡困難地呼著氣。
這一眼,就讓華澤元無奈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便只有愁得緊。「你他媽真不要命了?」狠狠在他臉上抽了一下,開門下車,轉到那邊把他架起。男人卻一點都不肯配合,拿手推他:「不要管我……走開……」
男人的話終於也成了一聲屁了,以前的威風全軍覆沒,華澤元冷笑著把他半拽半拖地弄進了醫務室,讓醫生給他看了,又是打針又是吊水又是開藥,巴不得讓他嘗盡所有的苦。
「我不……」男人張牙舞爪,恨恨地咬著牙,卻一點氣魄都無,看在華澤元眼裡,就像個鬧彆扭的小孩,上去把他輕而易舉地制住,就叫護士把針頭往他屁股上扎,最好見點血解解心頭之恨。在男人和護士的兩面夾擊裡,肖騰被欺負得很慘,如果還有多餘的力氣,恐怕就哀嚎出來了。
「叫你不聽話!」剛穿上褲子,才被打了一針的地方就挨了好幾下,肖騰又氣又怒,在男人懷裡不甘心地亂蹭。「你再動!」也許是華澤元兇起來的模樣太可怕,那些小護士都嚇著了,他也不管別人把他當惡棍看,手就在對方屁股上狠狠地掐,「該死的,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恐怕是疼得受不了,肖騰再也硬不下去嗚咽了一聲,不敢再去挑戰男人的淫威,乖乖地由著他把自己攙扶出去,扔在車上,還被司機特意弄出的喇叭的高分貝聲音給暈著了,似乎所有的不適都湧了上來,隨著委屈的心情變得極度分明,沒一處不難受得讓他想一頭撞死。
哎,看來今天又上不了班了,這個害人精!打開暖氣,華澤元氣鼓鼓地猛踩油門,讓車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出去,半路上恨不得撞爛幾個人來宣洩下暴躁的心情。(囧)

本不想伺候他,讓吳萱來幫忙吧,但他一走就孤男寡女的,想想還是算了。
不過躺在床上的男人,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挺讓他快意的,你也有今天,哼,華澤元在他睜著眼時總會不忘嘲笑他幾下。
晚上叫人熬了皮蛋瘦肉粥給他,扔在旁邊,愛吃不吃,華澤元很惡毒地將人丟下,想趕到公司看一眼再回來叫他起來吃藥,但車開到半途,就接到吳萱的電話,聽她哭了大半天,沒聽出個所以然,弄得他很無語地掉頭就往回趕以為大事不好了。
結果到家一看,屁事都沒,他上下左右各磨了道牙,狠狠瞪了那小題大做的女人一眼。吳萱抹了抹眼淚,也回敬了他一眼,還為她老哥打抱不平地衝他好一陣碎碎念:「你以前生病,我哥對著你連眼睛都不敢轉一下,更別提離你半步了。而你呢?」不等他發難,就拖著貓尾巴,跟著那聲嘶力竭的貓嚎消失在門口。
殊不知這句話很讓華澤元氣不過,那女人竟然還敢教訓他?要是她知道肖騰是怎麼豬狗不如還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幫他說話?不過氣歸氣,他還是往床邊坐下,拉開被子,朝睡沈了的臉燒得又紅又皺的男人落下手掌,手過之處還是很燙,熱度比剛才似乎有增無減,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想看看再說,如果越來越嚴重,恐怕明天也別想上班了。
他咋就這麼衰呢?

哪知半夜果然不好了。肖騰的體溫高到三十九度多。看他蜷在被窩裡若有若無地呻吟著,手一直抓撓著胸口,華澤元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回憶了下他所瞭解的小常識,找來酒精往他額上,腋窩,脖子上擦,又弄來兌酒的冰塊,墊在他腳板心下。
他從來沒這麼伺候過誰,恨不得置之不理讓他死翹翹算了。但多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何況男人看上去真的很難受,特別是餵藥又得不到配合,那人老是甩著頭讓他心急如焚地抗拒著:「別管我……別……」
媽的,誰想管你了?心下一火,手上的動作又變得粗暴了,掐開他嘴,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就往裡面灌,強迫他下嚥,不然就掐他的腰桿。儘管肖騰被整得直叫喚,也學不乖,不知哪根弦不對,就是不肯恨病吃藥。
「你他媽給我規矩點!」最後的耐心被磨掉了,華澤元咬著牙把他猛晃一陣,等他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又灌,一點都肯不讓步。
「我哥快被你弄死了!」
華澤元一聽到這把討厭的聲音,就抓了個杯子扔過去,還好那人閃得快,逃過一劫。但卻沒臨陣退縮,總是在肖騰被粗暴對待時突然冒出來指控一句什麼的,還把那隻貓一同拉入『除暴安良』的行列中,和她一起咆哮。華澤元險些氣得爆掉了。

「還不趕快上醫院,我哥萬一燒成肺炎,不幸掛了,小心他變鬼抓你哦。」那小個子女人靠在門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在他專心處理病人的時候出現,怪嚇人的。
華澤元正忙得團團轉,分不出心思跟她對著幹,臉倒也不是一般的難看。他本以為靠自己的能力就能解決,最後還是決定讓他住院來得妥善。
兩人合力把肖騰弄上車,便急急地往醫院趕,那貓頗通人性,似乎護主心切,也跟著竄了上來。一邊開著玩命飛車,一邊只覺得焦頭爛額,異常地心煩意亂。他從來沒想到男人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想起他病得虛弱的臉,心像觸了水似地變得出乎意料的軟。其實以前,自己也沒有少靠他支撐,只是他打死也不承認,而稍微對人家有一丁點虧欠,現在便要還債,覺得真是不划算。
這次他把車開到一私家醫院,仗著是VIP會員,有些特權,那些醫生不敢怠慢,外加有最好的醫療條件,怎麼說都要好一些。他們一到,就見一群白衣天使蜂擁而上,像是要生吞活剮了三人似地,積極得有些可怕。把人弄上擔架,就擺出緊急搶救的架勢,往醫院深處漸行漸遠了。

害得家屬也跟著如臨大敵,坐立不安,簡直望眼欲穿著佳音。好半天,才有人出來說一大堆場面話,還好及時送來不然就怎麼怎麼之類的,聽得華澤元直皺眉。
轉身到特殊病房,只見男人與世隔離般躺在那裡,周圍放滿儀器,手上打著點滴,全身貼著東西,就差沒打氧氣。周到得有點過頭的感覺。
「好大的排場。」後面的女人很不符合身份地吹了個口哨,被華澤元狠狠瞪了一眼時,露出曖昧不明的笑。
「我上半夜,你下半夜。」面無表情地分了工,華澤元鐵面無私地將人趕了出去,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才發現累得夠嗆。
轉頭看向肖騰的臉,發現他的眉很是糾結,彷彿睡不安穩似的,有細微的輾轉反側。
不禁摸了摸他的額頭,儘管還是燙手,比起之前,要好一點點,但不容樂觀,還是小心看護的好免得有所差池。畢竟平常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病來如山倒,往往十分嚴峻,且一發不可收拾,這些都是說不准的,沒有誰能夠一輩子平平安安,總有必須過的坎。
漸漸,男人的知覺靈活了些,下意識地朝他冰冷的手挨過來,時不時蹭一下,嘴裡還發出舒服的嚶嚀。華澤元看得饒有興致,乾脆把手掌伸向他裸著的上身,掐了把油,竟然不想再縮回去。
只有兩個毫無交流的人在房間裡,時間難免過得慢,華澤元差點睡過去,這幾天他都沒得到很好的休息,繃緊了神經,疲憊總是深深地陷在心上,連帶麻痺了大腦。半夜肖騰不舒服似地在床上動了起來,他趕忙湊了過去,彷彿聽見對方小小聲地要水喝。等他端來熱開水,又聽見那人改口在叫我要阿元了。
「……」男人好像並非完全清醒的樣子,身上全是汗,華澤元在努力不驚動他的情形下給他擦了擦,心裡想要不要請個護理比較省事。正計較著,肖騰眼皮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瞳孔很深,反著濕潤的光澤,邊上還吊著眼屎,也許是睡得久了半邊臉腫著,名副其實的大冤頭一個。看著他的樣子華澤元很想笑,但對方盯著他的眼睛所浮現出的闊別已久的溫柔讓他又笑不出來了,他竟然還陰差陽錯地伸出手,給他撥開濕淋淋的髮絲,輕聲細語,就差脈脈含情了:「起來喝藥,恩?」
男人沒有反應,只不明就裡地盯著他看,眼神透著很在乎的意思,讓華澤元產生了一種彷彿病入膏肓、受人照顧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幻覺。
拿開視線,華澤元用手環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撐起來,男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很乖地沒有造次,身體還順理成章地躺進他的懷裡,微微仰起臉,張開嘴,用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阿元,不要做手術。」
病人為大,華澤元本想發怒,但還是順著他,可管不住冷笑起來的嘴角那惡狠狠的抽搐。他當作沒聽見,把沖好的藥劑放到他嘴邊,男人對他手中的杯子視而不見,只用那雙眼朝他乞憐:「答應我。」
習慣性衝上來的怒火,被他硬生生按下去了,華澤元僵硬地衝他鉤了鉤眼神,示意他先把藥吃了,而肖騰全然不理,伸出蒼白的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服,顫悠悠的目光越發哀求:「別做手術……我從沒把你當女人……相信我……我……我可以讓你在上面……」沒訥訥幾句,臉就紅了。
華澤元的眉往中間一皺,再往旁邊一扯,冷冷地說:「抱歉,我對男人的屁股不感興趣。」
一瞬間,他看見男人眼睛深處的光毫無預兆地就熄滅了。他慢慢磕上眼睛,抓著他衣服的手指扭曲著滑了下去,身體也軟了許多,頭上虛汗連連,給人一種要死的感覺。華澤元再也呆不下去,放下藥,站起身就要走,卻不料對方猛地翻開眼,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眼裡是映不出他身影的空洞:「別走……」
華澤元咬了咬牙,狠心甩開他,頭也不回,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地一聲,回頭便看見那人摔在地上,一隻手依然向他依依不捨地伸著,臉上儘是痛楚,連哀求也是破碎的。
看著男人狼狽不堪的模樣,華澤元心裡很不好受,明明固執得那麼討厭,卻又令人如此心疼。聽見動響,門外的吳萱和幾個醫生趕了進來,那女人見狀立刻就得理不饒人地數落他一通:「你什麼意思?他在生病,讓讓他要死?小心我告你虐待病人!」後面的幾個人不知該奉承誰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結結實實一群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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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澤元逃也似地奔出病房,到了外面才恢復了窒息掉的呼吸系統。但那人望著自己楚楚可憐的眼神,和痛苦不堪的表情老在眼前晃來晃去,讓他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他不得不承認,肖騰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在他心中不再是一點點地位那麼簡單,這個變化讓他措手不及,也相當惶恐。他不允許除了自己有第二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擾亂他的情緒。這根本是不應該的。他還有理想,還有前途,甚至還有無限光芒等著自己去綻放,怎麼可以栽在一個男人手裡?為他牽腸掛肚,惴惴不安的?



在醫院預支了一大筆錢,他才心安理得地駕車返回,那邊就暫時交給吳萱,護理也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就能上崗,再用不著他好人沒有好報地親力親為。

回到家,拉上窗簾,關上門,他好好地在床上睡了大半天,恢復到往日的作息,繼續上班,對住院的人不聞不問,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再忙也覺清閒。沒人拖累他,主宰他的時間,這有什麼不好的,是不是?

第三天下了班,本來直接打道回府,但想想本是順路不如去探望一眼,帶著一早叫秘書買好的水果和補藥,走到那人病房前,就聽見一陣歡聲笑語,好不快活。臉一黑,他卻又不想進去了,但還是忍不住推開門,看個究竟,誰叫他求知慾竟然詭異地旺盛。

進去果然看見如他想像中的一般兩人親密無間,有說有笑,那女人大半個身子越過病床,和男人接觸得有過火的,見他進來,兩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出聲。

華澤元誰都不看,逕直過去,把東西扔在床上,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兩個家夥真是礙眼,過來一趟完全是毫不明智,他突然發覺,果然還是心軟不得。



沒想到第二天肖騰就表示要出院,醫院那邊打電話過來徵求他的意見,華澤元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冷笑了一聲,既然想替他省錢,那就悉聽尊便。

剛出門就看見吳萱攙扶著男人往這邊走來,兩人眉飛色舞,好不自在。華澤元心裡一陣鬱悶,又找不到癥結所在,只好讓步子越走越急,當做沒看見。

肖騰卻沒覺得有何不妥,敢情是神經太粗,沒啥原則,也不知他們這樣簡直和亂倫如出一轍。當然華澤元知道兩人並沒血緣關係,但就是忍不住要如此誹謗他們。

「阿元……」一聲典型的大病初癒、中氣不足的聲音衝他響起來,既然不得不碰面,華澤元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也不多廢話,就鑽進車,連車帶人『嗖』一聲就不見了。



下班的時候,望見公司門口有個躊躇的人影,在那冷得呵氣跺腳。這是回家的必經之路,華澤元想躲開他,無奈沒遁地之術。只好硬著頭皮從他身邊借過。

肖騰眼尖手快地抓住他,手很冷,有一秒讓他很想反手捉住,但還是忍了沒讓誤會更多。

「阿元,你在生我的氣?為什麼?」

華澤元一偏頭,就往外走:「沒,你敏感了。」

男人也不再說話,跟在他後面,短短的一截路,他走得很是氣喘,跟老人差不多。

「你快點。」率先走到車前的華澤元不耐煩地嚷了聲,眉眼間是微微的嫌惡,見狀肖騰尷尬地頓了頓腳,才埋著頭蒼白著臉加快地走。

待兩人進車坐好了,又是亙古不變的沈默,華澤元看似在專心開車,心無旁騖,卻是把男人的一舉一動裝在眼角。只見那人仰著身子,靠在座上,閉著眼,滿頭大汗。看來剛才被他催促得有點耗損氣血了。

走出幾公里,就聽對方忽然說:「阿元,再過幾天是聖誕節,我們很久都沒約會了,我想到個好地方,人少,風景也不錯,一起去好麼?」

華澤元心情不好,說話自然有點沖:「什麼約會不約會,兩個大男人,就不嫌難聽?那天我有應酬,去不了。你和你妹妹一起好了。」

碰了個軟釘子,肖騰閉上嘴不再勸說,只是臉更加蒼白了,整個人像具屍體,毫無生氣地沈默著。



累了一天,華澤元只想痛快洗個澡,圖個清爽,睡個好覺,洗到一半,便瞥見肖騰跑了進來,便口氣不善地把他往外直趕:「你進來幹什麼?出去!」

男人望著他,臉上尷尬,繼而苦笑著說:「我幫你按摩按摩,反正沒事做。」

白了他一眼,華澤元不太高興地審視他一番,才示意他上前,得到了允許,男人笑起來了,臉上的猶豫一掃而空,上前脫掉衣服。

華澤元衝著澡,眼睛往他身上掃,雖然對方的身材依然勻稱,但瘦了不少,不過還是耐看,細腰窄臀,很是賣座,那處倒三角也挺性感,很多地方都完美得讓人嫉妒。

男人挨過來,近距離的相處讓彼此感到有些生疏,太久沒坦誠相對,很多親密都淡了,不過還是忽視不了那種相濡以沫的感覺。也許是他最近的態度近乎刻薄,男人的動作有點怯,生怕弄疼他了,慢慢在找感覺似的,輕重交替,緩急有序地動作。

「阿元,最近麻煩你了。」肖騰在背後停住,貼上他的脊樑,軟軟地表達著歉意。「親愛的,有沒想我?是我不對,最近冷落你太多,但我不是故意的……」這什麼跟什麼?沒想到這家夥沒裝一會矜持就放浪形骸了,果然是本性難改江山難移,華澤元一頭黑線,忍不住在他腳上踩了一下,成功阻止了他接下來更為誇張的污言穢語,卻惹得對方一聲輕笑把他抱得更緊。

心裡惱他得很,手居然不想推拒,華澤元發現徹底搞不懂自己了。不過經過對方這麼一花言巧語,氣氛不再僵硬,他們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曖昧和溫情。

肖騰見他沒有抗拒,越發大膽起來,嘴挨過去,在他背上留下寸寸激情,華澤元只覺酥麻貫穿全身,背一弓,很是驚乍地哼了一聲。耳邊響起熟悉的竊笑,以及在他身上肆意遊走的嘴唇和手指,讓他又氣又急,卻抗拒不了地身體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哎,男人這東西,下半身動物果然非他莫屬,連這點誘惑都抗拒不了。華澤元有點悲哀地想。

男人沿著他的皮膚繼續往下親,嘴唇來到他股間的同時,手繞到前面愛撫他半挺立的陰莖,華澤元全身又是一顫,手撐在牆壁上,微微地喘氣,整個浴室像放進了一個太陽般地不斷升溫。

華澤元本不想這樣,但股間被緩緩舔舐的觸感太過銷魂,下面一陣一陣發緊,腿根也是輕震。很快全身就出了一層汗,沒一會就被另一層汗覆蓋,敏感帶沾染上舌尖的濕潤,每一根神經都被深深地愉悅,他不由張開腿,好讓那人能夠深入到底。

「唔……」當對方用麼指和食指分開他充血的花瓣,舌頭趁虛而入細碎地吸吮裡層的媚肉時,華澤元險些站不穩,像中了暑般地暈眩。「呃……」小小的浴室裡只有他時不時的悶哼,以及難耐的喘息,另外夾雜著那條舌頭弄出的嘖嘖水聲,被舔到最裡的陰蒂時他不可自己地『啊』了一聲,雙腿彎曲得更加厲害,僵直的身體也折起來,屁股被對方引導得翹起,那裡很想要得很,但拉不下面子就乾脆順其自然地情色下去。

多日沒練,男人的技巧不但沒退步,反而長進不少,直舔得他哆嗦個不停。但肖騰似乎比他更不耐煩,舔了一會直接用手掰開他的臀瓣,舌尖頂入他不斷收縮的甬道,不厭其煩地進出、靈巧地翻捲著。

「唔……唔……」華澤元開始大口大口喘氣,下面也分泌出液體,男人把濕液捲上舌頭,又混著自己的唾液重新送進去,沒一會,那人就站不住了,膝蓋落在地上,張大腿任對方的舌頭玩弄他的軟穴,在深處,周圍,掃來掃去地舔,深入到極致觸碰他的G點,「啊……」直到他聲音變調,脖子也爆出青筋,顯然夠火候了,肖騰才換上手指以豐富的角度插弄著他的濕穴。

「這裡,它並沒有錯。阿元,能給你最大快感的,除了它再沒其他地方可比得上了。」

男人只是在陳述事實,並不帶嘲諷,也無奚落,華澤元卻感覺像被潑了盆冷水,陡地清醒過來,見自己這番不知羞恥的模樣,當下盛怒,爬起來給了男人一腳,身上的水漬也顧不上擦,套上浴袍就衝了出去,只剩肖騰蹲在地上捂著胸口一臉落寞。

他自己都把自己當女人看待了,也怪不得別人如此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趴在地上,主動翹起屁股,擺出一副求人干他的姿勢,真是不要臉得很!華澤元氣不過,乒乒乓乓摔了會東西,發洩完了,折騰夠了,才倒在床上心頭無力地哈氣。

股間還流著可惡的濕液,他跳起來扯了卷紙就掀起睡袍下擺野蠻地擦,私處都被弄得腫了,才放下衣擺,一屁股坐在床上滿心倦怠。他恨,還是那麼恨,所以這個手術,就是天塌下來,也非做不可!



肖騰沒有進來,一直到半夜,上了鎖的房門才響了一聲。一直沒睡著的華澤元趕快假寐,卻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直到男人來到他身邊,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比羽毛還要輕的吻,他才明白該了斷的這一切不應該再拖了。





轉眼就聖誕節了。外面的店舖都掛起了綵燈,玻璃門上全噴著『Merry Christmas』的英文字樣。掛著禮物的聖誕樹大大小小,比比皆是。到處都是歡天喜地的人群,像是過大節一樣地簇擁著。紛揚的大雪讓人再也感覺不到寒冷,反而被當成來湊熱鬧的角兒,更顯喜慶。

今晚可以提前下班,公司裡的員工都大呼萬歲,鈴聲一響,互相道聲聖誕快樂全都走得無蹤無影。華澤元看著桌上堆成山的禮物,不復往日嚴肅微微笑了起來,一想到他不是沒人等,便怎麼也孤單不起來。關好所有的窗戶,熄了燈,夾著公文包落下公司的大門,平時這些事都有前台來做,不過聖誕節這些年輕人都急著去狂歡,他這個老古董給人方便也是應該的。



這一次肖騰主動進來找他,他也不感意外,反正也沒人,就任他在臉上偷了個吻。不知怎麼的,也許今天心情比較好的緣故,又或者是被外面歡快的氣氛感染了,肖騰牽他的手也沒掙,就任他這麼軟軟地握著。

由於人太多,很多路段被擠得水洩不通,附近的公園更是人山人海,周圍的公路也連帶癱瘓。到處都是商販,手裡拿著各種造型的塑料棒,以及頭飾,和怪模怪樣的面具和眼鏡。那些歡呼雀躍的人手中都高舉著千奇百怪的玩具,互相敲打嬉戲,管他認識不認識。一輛車停在中間,上面站滿了人,外面一層皮都被敲得變形,司機無奈地躲在駕駛室裡,免得禍及池魚。

那個五光十色,同樣快被擠爆了的公園據說是一個香港人開的,本來聖誕節就夠人氣,再加上他請來不少明星前來助興,生意紅火得夠他笑掉牙齒。一路上肖騰都緊緊拽著他的手,不肯放開,護著他艱難地前行。雖然有點擠,但華澤元一點都不覺得難受,畢竟有男人替他開路,有男人的笑容一直在旁邊散發著濃濃溫情。

這的確是美好的一天。每個人都似乎心無城府,一味沈浸在單純的快樂之中。滿眼都是各式各樣的面孔,唯恐放得不夠誇張,不夠火熱的笑容,但皆是就此別過,唯有男人的笑顏久留心中。

他想他會記住這一刻,那恰似戀愛般的感覺。這是最後一次無需有任何負擔的放縱。在他三十二歲時,有這麼一個人,陪伴著他,和他一起逛這沸沸揚揚的夜市。這就足夠。

燈,五光十色,射得人快要騰空,彷彿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亢奮得要瘋了。那些無憂無慮的靈魂,真是美極了。

但遺憾的是,時間不會停留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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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我帶你去個地方。」在一個人聲不太鼎沸的角落,男人挨過來悄悄對他說。「我敢保證,你會喜歡。」似乎怕他反對,那人眼神很是真誠,怎麼都叫人信得過。不過華澤元心情真的很好,也就同意了,反正明天上班時間推遲了一個小時,為的就是今晚可以盡興。

今天的男人很好說話。當握住對方的手,沒有意料之中的掙扎,肖騰微微地詫異了一下。
而且和平常很不一樣,簡直迷人太多了。淡淡的表情,柔和的眼神,挽著弧度的嘴角,以及側過臉時,從他周圍淌過的溫潤,肖騰彷彿看見,他身上罩著一層朦朧的光輝。
對他的親近很自然,從容自如,行雲流水。肖騰有點受寵若驚,感覺對方的轉變,是真正讓他如嘗所願。畢竟他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不帶任何掩飾,洗去一切雜質的互相陪伴。
肖騰有點緊張,身邊的人終於在這一刻觸手可及。幸福絲絲縷縷,讓他傾心。他不禁猜測,從今以後的日子裡,他們是不是如同現在一樣,可以向對方敞開胸懷。不會再有芥蒂,不會再有懷疑,只視對方為一生的伴侶。
終於守到霧散雲開,他不禁高興得笑起來。千萬不要是鏡花水月,更別是迴光返照。他相信,這是順其自然的心態回饋給自己的驚喜。又暗自慶幸,自己錯了一次,沒有再錯一次。如果沒有精誠所至,又怎會有金石為開。

雪一片,一片,旋轉著,甚是飄然。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獵光閃閃。
天空披著懶懶的黯淡。周圍是一種銷魂不已的悄然。他握緊對方的手,時不時搓著他微冷的指縫。心中滿足,海闊天空。
漸漸與男人十指相扣,他轉頭看了那人一眼。他的睫毛低垂著,上面掛著小小的雪花,瞳孔輕閃,專注地看著腳下的路。
肖騰不禁停下腳步,將人掰過來,吻了吻他的嘴角。男人很安靜地站著,卻顯得咄咄逼人的肆無忌憚。促使他更加大膽,撬開那緊閉的嘴唇,與他的舌輕繞癡纏。
肖騰感覺自己像脫離了這個世界,站在廣袤的雲端。他現在享受的一切太不真實了,面前柔順的男人彷彿會突然不在。於是抱緊了他,往自己懷裡不捨地壓。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許多的滋味他都糾纏不過來。
「阿元,我要一輩子對你好。」用頭抵著華澤元的額頭,他有些迷濛的喃喃。「所以……」他微微笑起來,又不好意思地斂了斂:「你不要離開。」
華澤元依然垂著眼睛,眼角有些滄桑地撅起,底下的目光千回百轉,終於落到他的臉上。肖騰抬起視線,試探性地與他觸了一下,很是惦惦不安,卻又無法形容的坦然。
華澤元飛快地轉開眼神,躲開他往前走,肖騰趕忙拉住他的手,追上去,與他齊頭並進。

「這座山,我小時候經常來玩。」他邁著有力的步子,眼睛往很遠的地方看。「每到夏天,這裡雜草叢生,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綠意。有很多蜻蜓,大的小的,各種顏色,串來串去。還有蚱蜢,這麼大個。」他用手比了比,「有時候就算捉住了,也會從手心蹦出去,扇著翅膀飛很遠,別想再捉它第二次。」說著拉住他的手搖了起來,彷彿回到了童年的歡快,「沒想到這麼多年,這裡還是沒有變。只是站在山頂上,再沒有密密麻麻的矮房子可以看見,更沒了繚繞的炊煙。我也再沒來過。」突然拽住男人的手臂,上去貼住撒嬌地:「阿元,等我一會,我要尿尿了。」
華澤元抿著嘴,翻了個白眼。他『哈』了一聲,在他屁股上拍了拍,走出一步又忍不住回頭抱了他一把,才屁顛屁顛地閃人。

撒完尿回來,他們繼續爬山。
這山很普通,只是比一般的要高一點。但有無盡的天然。
越往上走,風越大,吹得雪跌跌撞撞,兩人不由自主地挨得更緊,腳步你粘著我,我粘著你。
肖騰在他耳邊低低地說著話,都是小時候的趣事,旁邊的男人有時啞然,有時會輕笑一聲。肖騰很會講故事,表情豐富,語氣生動,惹得華澤元全神貫注地聽。一路上不但不覺得冷,反而出了一身大汗。他們便越走越慢,在曲折的山路上擁抱和親吻諸類小動作也多了起來。

「啊,終於到了。」登上山頂,肖騰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懸崖邊,小孩子一樣的雀躍,「阿元,你看。」
華澤元不禁莞爾,走過去,在他身後站定,越過他的肩膀往外探看。
山下的風景一覽無餘。比天更廣漠,比海更浩瀚。
高樓大廈,爭相聳立。燈火輝煌,一片燦然。長江滾滾,一去不返。大橋橫貫,遊船嗚鳴。
完全看不出,這只是大千世界的區區一角而已。眼前的一切美得,恨不能讓人長出一對羽翼,振翅高飛,嘗嘗凌駕的滋味。
「是不是很美?」背對著他的人亢奮不已地問,轉過來時,華澤元看見一片雪擦著他眼睛飄過來,接著無影無蹤,再也找不見。「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經常帶你來玩。」
肖騰笑得開懷,眼裡像是落入了一顆星辰,灼灼發亮,頑強地永恆。
「阿元?」見男人盯著自己,不吭聲,肖騰不禁叫了他聲,手摸上他的臉,同時變得深邃的眼朝他挨了過來,鼻息廝磨著他從額上搭下來的微濕發尖。
「阿元……」肖騰用兩隻手捧著他的臉,指頭摩挲著他的髮鬢和耳根,目光無限愛憐。嘴一點點地朝他靠攏,見對方慢慢閉眼睛,默許般地唇瓣微啟,他幾乎是謝天謝地,百感交集地撲了上去。
兩人終是深吻在一起。用盡靈魂地撫慰著彼此。天往更高的地方退去,黑暗往更深的地方隱秘。遠遠地觀望著他們來自生命,燃燒不盡的熱情。
「唔……」終於被放開,華澤元狼狽地偏過頭,一邊擦著嘴邊的水漬一邊喘著氣。耳根通紅,眼神慌亂地飄逸。肖騰笑了聲,聳了聳脖子,手圈住他的腰,將人抱過來,摁進自己起伏不定的懷裡。

很久,肖騰才放手,重新轉過去,停滯在空中的眼神很是優柔。

華澤元在他身後,也沒開腔。都格外享受著激情的餘韻。

肖騰眨了眨眼睛,不復剛才的邪氣。他按著猛烈跳動的心,頭擺了擺,很想轉過來說什麼似的,好幾次側了臉卻欲言又止。他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時機,但又特不好意思,既害怕又忍不住期待。於是掩飾地搓了搓手,跺了跺腳,蠢蠢欲動,但始終突破不了心理障礙。終於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用盡全力,像是要顛倒乾坤,煞有介事,身體一轉,剛轉了一半,腰上便多了個觸感。他的心一顫,有些神遊太虛的思維還轉不過來,那一刻他太緊張幾乎血液逆流,因為要對男人說的話很重要,是維繫他一生的轉折點,他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好點,在那全盤托出,孤注一擲的時刻。



但,在他終於靈光一現,正為有了一絲把握而暗自竊喜,磨刀赫赫,遲鈍的大腦恢復了活力,確認對任何狀況都反應得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傾斜,有點莫名其妙的漂浮感。他錯愕,很是錯愕,抬起眼,竟然看見男人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他簡直懷疑自己是做夢了,這怎麼可能呢?他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對方的身影在他眼裡詭異地往高處走,越發模糊不清,他才隱隱記起,剛才男人推在他腰上的猛力。但他還是不太明白,自己似乎在往下墜去?墜入下面深不見底的黑暗裡。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在沈下去,沒有理由的,沒有挽回的,什麼都沒有的……



他不敢相信。

真的。



劇烈的疼痛,毫不留情將他拉入,無邊的黑暗,永遠的靜寂。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閉上眼睛。

他那麼愛那個人,多想再看他一眼的。多想一次,再一次,給他最好,最真的吻。然而他不能。橫在眼前的,是死神的冰冷。

他不明白,剛才明明是拉著他手的。一輩子都不願放開,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不久,他們才有過深深的親吻。他很喜歡。現在嘴裡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像火一樣的躥動,像血一樣的蔓延。那麼溫暖,那麼溫暖。

他準備許他一生的溫柔,一生的感情。他承諾天荒地老,他保證海枯石爛。真的。窮其一生,他深深地愛著他,不管是前一秒,或者這一秒,還是下一秒,都只有更深。也許從來都是,最深……

可是現在。他只覺得冷。看不見的冷。摸不著的冷。流不出淚的冷。

除了冷。便只有冷。



風突然變大了,吹得雪柔若無骨的凌亂。

華澤元的臉,冷酷,凝重,還帶著刀刻的殘忍。

他的一隻手握成拳,放在背後。微微地顫抖。這是剛才,推那個人下去的元兇。

他咬緊牙關,才能止住自己的身體不在寒風裡劇顫。那狂亂的風,像是審判的刀鋒,欲將他從中截斷。

他忍耐。等在體內激烈衝撞的心臟,安靜下來。

但,這似乎是遙遙無期的等待。有種坐以待斃的愚蠢感。他再次緊了緊牙關,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邁開腳步,走到懸崖的最邊緣。



短短幾步,像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不斷地安慰自己,已經結束了,華澤元,都已經結束了。你再無需忍辱負重,再不怕被危及底線,再沒人阻擾你,再沒人知曉你的秘密。

所以不要害怕。沒什麼害怕的。這是他應得的,難道不是?



但是心依然顫抖得厲害,隨時都像要四分五裂。他不得不反覆提醒自己,難道你忘記,那個人以前是怎麼對你的?是如何讓你生不如死?他剝奪你的自由,你的尊嚴,你最重要的東西,都盡數失去,你正常的生活,被他殘忍地終止。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不,我沒有忘記。

是的,只有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你才能夠徹底解脫。你才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才可以找回失去已久的自我。你想這一刻幾乎想瘋了,現在終於成功擺脫了,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你欣喜若狂的呢?



更可惡的是,這一切明明不該發生在你身上,男人加諸於你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的,難道你不該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給自己個公道?

何況蒼天無眼,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沒錯。



華澤元想,我沒錯。於是他鎮定了。面無表情,若無其事地上前確認,只要確定對方沒有生還的可能,便可以乾脆利落地轉身。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不該看這一眼。真的不該看這一眼。

當他以為已死的人讓他猝不及防地,突然闖進他的眼簾,他就知道,自己也沒逃脫,上天的報應。



懸崖下面凸著一大塊石墊,最邊上,仰躺著一個人,他大睜著眼。

那雙眼,正望著他。似乎正等著,看他最後一眼。

華澤元頓時一陣驚嚇,全身上下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冷汗濕透了。他想把視線轉開,但怎麼都轉不開,彷彿冥冥中有股力量抓緊了他。

他感到深深的恐慌。但是躲不開,逃不了,那雙像一抹血色般詭豔悲絕的眼。

他最初以為他死了。就算沒直接掉下深淵,但直直摔下去的高度至少五米,不可能毫髮無傷的。但是他的眼睛仍有一絲光,很微弱,很微弱,與之形成恐怖對比的是,那裡面太過強烈的絕望。除了深深的絕望,蒼白如斯,空無一物。被這樣的絕望直直地望著,華澤元有種被洪水猛獸狠狠衝擊的錯覺。男人沒有表情,渾身癱軟,唯有絕望暴烈地綻放。

華澤元一動也動不了,像被吸去魂魄一般的木然,潰敗。他用盡力氣與對方吸著自己的眼神拚命拉拽,終於讓他奪回神智,退了一步,卻是元氣大傷。

他不知該怎麼辦,他不能讓他活著,更不能讓他的屍體留在那裡,他必須毀屍滅跡,讓人找不出蛛絲馬跡。然而力不能及。於是四下張望,在腳踢到一塊巨石時,心陡地狠了下去,他蹲下,將它拾起,站起來舉高,盤算著如何砸下去。

等他再作鎮定,望下去時,男人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身體抖了一下,表情痛苦地張了張嘴,臉一歪,有氣無力地吐了口血。華澤元的手一軟,石頭掉下來,還好他及時閃開,不然就砸到了腳。

他有些洩氣踢了踢石塊,在懸崖上急得團團轉。男人一向很聰明,如果找到方法求救,自己便危在旦夕。猛地轉身,他惡狠狠地朝對方再次瞪去,男人恰好張開了眼睛,但這一次,裡面什麼都沒有,

空空的。他也不那麼害怕了,而是精明地若有所思,望著對方的眼睛瞬息萬變,突然之間,放大了整整一圈。

他竟然看見男人的手動了動,撐在旁邊,突然向外一翻身,落入了旁邊的深淵……

「……」當他從萬分的震驚中醒悟過來時,發現自己蹲在地上,沖那個剛剛還躺著男人現在已空蕩蕩的地方,急切地伸著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次又一次地確認這究竟是不是真的。這明明是他希望的結果,但最後竟然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但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叫肖騰的男人選擇了屬於他的方式,終是決絕地從華澤元的生命中將自己徹底抹去……

他的目光從滿滿的懷疑和惶恐,終於歸於死水般的平靜。

華澤元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下了山,這匆忙的一路似乎還殘留著他們來時的足跡、他們溫暖的低語,影影綽綽,草木皆兵。

手抖得很凶,連鑰匙都拿不穩,他不知道是怎麼打開車門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沒了適才胸有成竹的鎮定。

關上車門,發動引擎,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握住方向盤的右手一直顫抖個不停,畢竟自己殺了個人,第一次怎麼都會緊張的,沒事沒事。他重重地安慰自己。

他試圖放鬆心情,不要胡思亂想,但是男人絕望的目光總在眼前揮之不去。他的心一陣一陣地猛悸,幾度窒息。他不得不讓車走走停停,搖上車窗把不停灌進來的風連同空氣統統隔離。



攤在座椅上,雙頭捧著額頭,他頹然地長呼一口氣。心臟時不時的抽搐,在他不懈努力下,終於有所緩解。但看見上面擺著一盒男人沒抽完的煙時,情緒再度波動起來,頭痛欲裂,他趕緊將那東西丟到腳下,踢到後面。

聽點音樂也許要好些。他模模糊糊地想。

在耳邊傳來充滿磁性,緩慢深沈的嗓音時,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蹦起來,想要將音樂關掉,但手指觸到聲源時眼神陡然變得迷離。

張國榮用他好聽的嗓子在深夜裡動情地唱著: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愛也真,我的情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不知不覺,華澤元已經淚如泉湧。

他彎下腰,抱頭痛哭。

他嚎啕大哭。



他似乎聽到肖騰在他耳邊溫柔地說,阿元,我要一輩子對你好。

但他終是逼男人對他撒了謊。


回到家,他輕輕推開門。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特意為他等門的吳萱,從亮堂堂的客廳跑出來,看見他雙眼紅腫,愣了一愣:「你怎麼了?」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起來,過去挽住他的手,親切地問:「華大哥,我老哥呢?」

華澤元渾身一震,不著痕跡地掙脫她的手,面無表情地往臥室走。

吳萱不依不饒地追過來,手背在手頭,笑嘻嘻地繞著他走:「嗨,嗨,我哥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麼?」見他不理,便繞到他面前,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眼睛閃著狡黠的光,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表情很是俏皮:「你走哪去?還沒告訴我哥他人在哪裡。對了,」她賊笑著踮起腳,湊向他木然的臉,神秘兮兮地:「今晚過得怎麼樣?我哥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還是……」她有些不安地猜測,但還是樂觀地笑了:「還是他對你表白了,你接受不了?不會吧?嗯?我哥是真心的,不然哪會照顧你這麼久。」

吳萱見男人不吭聲,臉變得煞白,簡直是不明所以,覺得這事似乎不太順利,便繼續勸他:「我覺得沒啥啊,雖然你們都是男人,但真情可貴,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哥他人這麼好,給你我還捨不得呢,畢竟這麼大個便宜……嗯,」她臉上的笑慢慢消失,眼神很認真地:「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華澤元嘴唇顫抖,臉白得透明,轉開頭,一句話沒說,就進了門裡。

回到臥室,他像斷線木偶般,脫力地倒在床裡。那熟悉的氣味,輕輕地縈繞在鼻間,悲愴至極。

他一點一點地睜開眼。又一點一點地閉上。感覺自己像一隻浮萍,顛簸在過去。

算了。都過了,一切,都沒了。糾結又是何必?

他似乎想通了。他想,自己的確是對那個人有感情。但也是暫且。畢竟兩人一起這麼久,他不可能對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漠不關心。

剛才也許是一時衝動。悲從中來。可現在,又覺得,一部分的悲慟和懺悔實在多餘。

相信時間會讓他真正做到了無痕跡。總有一天,也許是不久,他便會忘記。

他一向習慣高估自己,或許也高估了自己對他的情意。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今晚的月亮太過陰霾,而明天的陽光很燦爛也說不一定。

生活之所以是生活,那是因為,無論少了誰,都會依然繼續。

而華澤元之所以是華澤元,就是自己也可捨棄,更沒有什麼人是不能離開的。



天濛濛亮了。他洗了臉,剃了鬍鬚,穿戴整齊,面無表情,夾著公事包,駕車使向公司。

後來,他把車好好洗了一遍。把房間的佈置也換了。沒住幾日,乾脆搬了家。放眼望去,一切都是新的。

他專注工作,事業突飛猛進。一天又一天,風調雨順的。

坐在辦公室,享受著香濃的咖啡,和往常一樣,心無雜念,算了算時間,再過幾日,便要大婚。

西裝革履的男人笑了。旁邊的玻璃窗上,和他如出一轍的臉,也同樣笑容滿面。

窗外,有鴿子飛過。由於窗戶關得緊,並且隔音,所以聽不見翅膀撲騰的聲音。

他站起來,將窗戶拉開,久違的陽光撲面而來。照得他滿心暖意。

似乎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那個人和那些事。

都不過是一個既灰暗又璀璨的夢而已。



如今醒來,不復記憶。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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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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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激情裹緊的心臟艱難地收縮。
  滲進骨血裡的,是似曾相識,仿又前所未有的糾纏的熱度。
  他們像從頭到尾絞在一起的蛇,手在對方身上盲目而急切地摸索,情慾勃發的男根貼著彼此瘋狂地聳動。
  空氣裡如同燃起一把大火,整個世界都化作灰燼飄落,只剩翻滾的兩人在一滴血漸漸暈開的背景中。無邊無盡的抵死交融,深不可測的困獸猶鬥。
  彷彿處於隨時會支離破碎的不堪負荷之中,體內的血液劇烈沸騰就快要融掉血肉。肆意的暴虐下,蠢蠢欲動的渴望像破了個口,化作一發不可收拾的烈性衝動……
  華澤元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臟狠狠扭曲,彷彿承受著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疼痛。
  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剛才撼動他靈魂的一幕,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是一個夢。
  每每在這個夢裡,他本已死去的東西,竟然生龍活虎,迸發得如此淋漓盡致。
  它情色而邪惡,偏激而叵測,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他的意識掀起浩然大波。
  華澤元抓了抓頭髮,深深吸了口氣,扯開被子,手一把捏在濕透的襠部。
  掌心的潮濕好似嗜血的惡魔,除了心底深深的厭惡,便是比茫然還要茫然的無助。
  又是一年了。月亮總是不計前嫌地照著物是人非的孤獨。
  他抬起手,擋住窗外明晃晃的月光,感覺自己像吸附在床單上的一抹洗不去的污濁,那樣可悲而可惡。
  凌晨四點。鍾滴滴答答,在空曠清冷的房間裡走著看不見的腳步。
  華澤元打開燈,下床,脫掉弄污的內褲,腿間軟軟垂下的分身留有發洩過的白濁。
  忍著下身的不適快步來到衛生間,撕了卷紙往那擦拭,沒想到濕液越擦越多,全是從後面難以啟齒的小孔流出的粘稠。
  他惱火地向牆壁砸了一拳頭,打開花灑,任冰冷的水將他猛烈地沖刷著。閉上眼睛,他感到心中難以訴說,瑟瑟發抖的寂寞。
  實在睡不著,他只有提前去公司打坐。
  上班時間是九點,他呆了四個小時,才陸陸續續來人了。
  除了各個部門的員工,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進來的時候,華澤元正在泡咖啡。又濃又苦那種,看上去比泥漿還要過火,他卻甘之若怡甚至食髓知味地,大口大口地喝。
  穿著時髦,臉蛋光鮮的來者被嚇得差點連與身俱來的傲慢也維持不住,朝著那咖啡杯,趕忙去奪。
  華澤元本來就看不慣她大驚小怪,更別提多討厭她的多此一舉了。放下杯子,他面無表情地開場白:「婚紗選好沒有?」
  面前的女人收起自己不太高明的關切之情,轉而偽裝成對男人迫不及待的專註:「親愛的,你說我選旗袍作婚紗可好?」
  華澤元睜著眼睛說瞎話:「簡單清爽,落落大方,有何不好?」
  女人手捂著嘴,輕輕一笑,搖著苗條的腰身走過來,高跟鞋叩擊地板的聲響,咄咄逼人的刺耳。當懷裡多了抹香噴噴的柔弱,華澤元屏住呼吸,彷彿身上從天而降一茅廁。
  這個矯揉造作的女人是卓華地產執行董事的千金林雅姿。在同行中,卓華雖然獨樹一幟,但算不得鳳毛麟角。在他眼中,一鳴驚人卻不能持之以恆的,跟三教九流差不多。要不是在那次酒會中,他醉眼朦朧,滿心失落,也不會恍眼看錯。不過那個時候,化淡妝,穿一身毫不張揚的晚禮服,模樣羞怯,懵懂無辜的女人的確吸引了他。當時他甚至覺得在場所有的女子都沒她一根腳趾頭精緻。
  然後他們交往了。華澤元並沒嫌棄對方不出彩的產業,且十分地助人為樂,幫卓華漸漸顯露頭角。然而對林雅姿,他不是從沒懷疑過。他也有細細觀察,也有暗暗考驗她,同時也是給自己量體裁衣,不管怎麼樣,早點有個家總是好的。
  不知是對方太會偽裝,還是自己智商下降,直到她露出女人貪婪的本性以及商人對利益的執著,他才剛剛困惑。後來他們分手了,他繼續在茫茫人海中選擇,希望能找到一個,即使沒真感情至少有真性情的女子,門當戶對並不重要,是不是處女也不在乎,但是他最低的標準也沒人入圍過。他並不是不懂得他的要求都太飄忽,只要伴侶有可圈可點之處就該知足,而且緣分這個東西越是走捷徑越是受折磨,但是他已經沒順其自然的時間了。
  後來他又想,人都是這樣,嫌貧愛富,能往高處走就盡量走得多,便也懶得強求了。不如和第一任女友復合,有貌合神離也有郎情妾意,一半的一半說不定是最好的。
  「爸爸叫我們晚上回家吃飯。」女人小鳥依人,一邊玩著水晶指甲,一邊笑嘻嘻地對他說。
  華澤元點點頭,將她抖下大腿:「你先出去,等我把手頭的事做完,再來陪你。」
  林雅姿不太高興地橫了他一眼,又湊過來用她打著口紅的嘴唇,在他臉上吻了吻:「我在美美百貨看中了一件衣服,打折下來不過幾萬塊,你可不可以當作新婚禮物送給我?」
  華澤元依然面無表情,手一揚唰唰開了張支票給她:「夠不夠?」
  那女人立刻變臉,完美的笑容像是高檔化妝品在臉上勻稱地塗開:「老公,你好帥!」
  可惜對方不解風情,直接按鈴叫秘書把花癡狀的女人拉出去,人剛一消失,他冷漠的臉便隱隱現出一絲作嘔的神色。
  「喂,是我,今天怎麼樣?」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華澤元眉間浮現一抹失望。
  「不必再查了。」交代一句,他掛了。起身又泡了杯難喝至極的咖啡。向來他都喝不出什麼味,今天卻喝得直皺眉。
  想到不得不去見那個人,好像所有的感覺突然恢復正常。酸甜苦辣又再次地真切了。近來心理影響生理的情況越來越多,讓他慢慢變得堅固的意志會突然地把持不住。
  也許是隨著事業蒸蒸日上,壓力逐漸增大的緣故。不久從北京過來一家大型企業,剛站穩腳跟就與遠皓角逐本市地產龍頭的地位,他不敢大意,要讓自己品牌不倒就必須全身心投入,以免走錯一步全盤皆輸。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2
  「今晚我有事,明天再說。」華澤元冷冷屏蔽了殷大小姐的催促,收線專注開車。
  在一家名叫『帝皇』的五星級酒店前停下,男人無視迎上來的侍者,直接進到大廳,乘電梯達十五樓。
  用卡劃開暗紅色房門的時候,他的心無法抑制地激烈跳動。
  剛打開門,就對上一男人的面孔。
  華澤元衝他點了點頭,一邊反手關門一邊問:「他還好不?」
  那人側身,讓開一條通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華澤元繞過自己花大把錢請的保鏢兼看護,朝裡走。房間的佈置繁瑣,華麗暗沈,高雅得有點過分,讓人不敢恭維。他的眼睛掃過一件件價值不菲的裝飾品,最後落到坐在牆角里那個單薄的男人身上。
  「誰叫你給他帶上銬子的?」
  保鏢從他身後晃出來,臉上掛著不削的冷笑:「不過戴個手銬,也值得你煞有介事?」他輕傲的眼神在觸到對方嚴酷的面容的時候,雖不服氣還是噤了聲,乖乖給那人解開手銬。
  華澤元畢竟是他的金主,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你下去吧,我要單獨和他說句話。」其實他也明白,要保得男人安然無恙,對他使點小伎倆也是無可厚非。之所以阻止保鏢,不過是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罷了。
  等腳步聲遠去,華澤元蹲下來,視線與男人的頭齊平:「告訴我,他在哪裡?」
  男人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轉著手腕,半晌他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粗獷得一團糟的臉,但是始終沒調轉放在別處的視線。
  瞥見對方佈滿鬍鬚的嘴角有一團淤青,華澤元皺了皺眉,當下就在心裡做出辭退保鏢的決定,表情保持波瀾不驚,繼續說道:「我已經調查到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你們很要好,而後來也是他一直在照顧你。所以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
  男人回以沈默,華澤元等了很久,其實他並不完全在等那個至關重要的答案,而是在等自己不耐煩的時候好做點什麼。
  終於,男人搖了搖頭,垂下腦袋,讓半長的頭髮蓋上雙目。
  「你撒謊。」華澤元進了一步,狠狠地縮短了兩人之間的間距,單腿跪進男人的警戒線裡,臉帶著一種複雜的神情湊過去:「那至少叫他把定金還給我。」手扯開對方的衣服,摸上沒多少肉的胸膛:「但恐怕你的妹妹我就不能保證她還活著,而且也休想讓我放你走了。」
  說完,不等對方下意識地閃躲,就猛地壓過去,抓住他的髮絲,逼他的臉暴露在自己能夠親吻的範圍內。
  男人在他身下掙扎,只微微一下,便沒了反應,任華澤元騎在自己身上,用彪悍的肢體語言向讓他咆哮:「別以為我傷了你一次,就不會傷你第二次!聽見沒有,肖騰!」
  半夜三點,華澤元才回到家。夏末的風退掉了燥熱,而變得清爽,幽幽可人。
  最近幾天積下的煩躁,在與那人粗暴的對話中一掃而空。只要在他面前演示自己壓倒性的強勢和冷酷,任何煩惱都不了了之,但物極必反,總是避免不了心底深處又有盤根錯節的糾結長出。
  沒有了男人的一年多,他過得不算好但也不太壞。他也並沒考慮肖騰是不是自己隱藏的快樂,只要不去回顧就不會有悔悟,再說,虛偽的交際並不是一點也不能掩飾身旁的空洞。
  男人被自己推下去的第二天,他就找人著手調查,據照片反饋,懸崖下面是一個湖泊,不過深水的面積遠遠小於淺水,從上面掉下來九死一生,除非運氣好刮過崖壁上的樹得以緩衝,再恰好沒入深水區域,但他還是沒有放棄,雖然會因為這個消息而擔驚受怕,可沒有沈溺在男人有可能還活著的猜想裡更讓他寢食難安了。沒來由的,他知道他們不會就這麼結束,兩人的命運早就拴在一塊了,也許是那個吻,也許是那個承諾,但從今以後,再沒有如此令他心潮澎湃又失魂落魄的也許了。
  帝手下的棋局,充斥太多的玄機,直到最後一個子塵埃落定,勝敗也不見得分明。
  接著他瘋狂地找他,四面八方地調查,懸崖下的每寸土地都被挖掘三尺,任何一個疑點,都不曾放過,絲毫的線索,無一不追根到底。不知花了多少人力財力,不知經歷了多少艱難坎坷,多少一驚一乍,多少空悲切空歡喜,才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的。
  找到人之後,又是焦頭爛額,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去挑戰自己穩輸不贏的當面對質。兩人再見面,沒有意義。他不會演繹浪子回頭,悔不當初的肥皂劇,想必男人也不會理會他痛改前非的一言一行。他們已經毀了。破鏡重圓只是天外幻境。
  無論失去什麼,人總要活下去。何況經歷這麼多事情,他大概已經人格扭曲。他已經分不清被太多是非混淆的感情。他已經不再去想,還需不需要,能不能夠去爭取。當一切都無可挽回時,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利益,過得更好以至於讓躁動的心徹底安靜才是當務之急。於是他決定監視他,以免對方收集證據,揭發自己。他只有不打擾他來補償男人,來放過自己。
  本來以為這樣下去就很好了。不料給他做手術的醫師人間蒸發。事發突然,他一擲千金也一時難以找到,萬分可靠,醫術過硬的人取而代之。同時,他又不得不焦慮,那個人捲走了自己的病例資料會不會散播出去。既然不告而別,自然不能奢望他守口如瓶。而且那人說過,他的情況十分典型,用來科研的價值不言而喻。所以他擔心,對方會因為對醫學的狂熱,或者出於某種惡意,狠狠地出賣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可以一直站在頂端,名利和聲譽,要兩全其美,才對得起他的孜孜不倦,出類拔萃。但是世事無常,命運多舛,任他千算萬算,還是會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不得超生。為了這個目的,他犧牲了最愛他的人,同時也傷害了自身。所以說,不能夠重蹈覆轍。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3
  終於挨到下班,華澤元感到一種身心俱毀般的疲憊。
  窗外的夜色格外冷淡。路邊的樹,光禿禿的,更顯淒慘。
  他關上窗,拉下窗簾,放下手中喝得一乾二淨的咖啡。夾著公事包,出門。
  他只想快點回家,這鮮有的迫不及待讓他腳步加快,但想起家裡空無一人,更不會亮起為他等門的燈,唯一的安慰,生生潰散。
  他試圖讓自己的心堅硬起來,卻發現它早被寂寞浸染得一觸就碎。
  公司大門外,站著一個人。
  光線朦朧,人影黯淡。卻突如其來,帶給他一分溫暖。
  但這份溫暖,太過短暫。讓人猝不及防地如夢如幻。隨著兩者距離縮短,得以辨認,他只覺受了一悶錘,胸中迴盪著一縷悵然,一點悲哀。
  站在燈下,對著手中的小鏡子正在補妝的女人,聽見腳步聲,轉過來,臉上揚起笑,卻不天真。
  華澤元硬著頭皮,忍著對方迎上來,親密地挽住他的手臂,那份違和感。
  林雅姿緊緊地挨著他,身上的香水味和敵敵畏一樣刺鼻難聞。華澤元往邊上躲了躲,但躲不開,只得盡量無視,聽她碎碎念一大堆:「親愛的,昨天打電話給你,怎麼不接?害我爸爸白白擺了一桌酒席,跟我埋怨你太不領情。呵呵,我在這等了你幾個小時,總算堵到了你,今晚怎麼說都得和我父母聚一聚。」
  男人點了點頭,甩開她的手,打開車門,也不招呼她,自顧自地坐進去。
  那人蹭上副座,打著紫色眼影的眼皮朝他輕輕掀起,撩了撩長髮,自以為風情萬種地嬌嗔:「你為何總是對我這麼冷?這麼沒有安全感叫我如何與你結婚?」
  華澤元將車開出地下車庫,目不斜視地啟唇:「你想多了。我不愛你,還能愛誰?」
  聽聞,林雅姿驚喜地捂著嘴。表情很是有些幸福的小女人。看上去彷彿連漸漸落下的月亮都不及她沈淪。
  他們在一棟山頂別墅前下了車。
  進了門,大廳富麗堂皇到極致,就是連上帝登堂入室也再不能蓬蓽生輝。
  這裡的奢華和高雅,的確是首屈一指。很難不讓你對主人的財力想入非非。
  華澤元坐在酒紅色的沙發上,嗅足了噁心的銅臭味,他的岳父才姍姍來遲。
  來人個子不高,稍微顯胖,本來就是不夠入眼的貨色,笑起來,滿臉的虛偽更是和他女兒如出一轍,襯得他不僅大腹便便,甚至極其猥褻。
  「哈哈,我的好女婿,大家等你好一陣拉。」喬貴走過來很熱絡地拍了拍他的背,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我曉得,你一直都很忙。年輕人,有奮鬥的精神,是好樣的,但要懂得分寸,要愛惜身體,以後你還要顧家的。」
  華澤元點點頭,不忘彬彬有禮地謙虛幾句,把買的東西遞過去,以表心意。
  雖然各自的為人處世,統統無懈可擊,卻免不了商人的習氣。本來門當戶對的婚事,都是捉摸不透,少不了利益的權衡,多不了純粹的情意。彼此心照不宣,便皆大歡喜。
  雖有些反感,華澤元還是樂於周旋。和未婚妻的父母吃頓飯,聊聊天,乃分內之事。他可以對林雅姿不聞不問,對雙方的合作是務必全力以赴的。
  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直接。一來就彰顯將他徹底利用的趨勢。
  當他看見飯桌邊還有兩個外人時,已經對他們的齷齪心思有了深刻的瞭解。
  那兩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X區區長,身兼X區人民政府黨組成員,X區大學城建設委員會等要職,一個是市國土房管局副局長,市地產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蓋房之前的很多重要環節都由他們把持。
  這隻老狐狸,如意算盤打得精。因為他知道,遠皓和卓華雖欲串通一氣,但還有很長的一段磨合期。兩者固然有共同的利益所在,但各有各的嚮往,再說,畢竟是遠皓佔得優勢,仗著有些地方是對卓華單方面的扶持,而耀武揚威的。要想平起平坐,就得消除兩者的強弱差距而造成的隔閡,而這一點,得由自己的心計來彌補,靠人情味來消滅。
  而華澤元人脈廣,後門多,有時可以撈到別人撈不到的好處。所以喬貴以遠皓之名,請來兩位關鍵人物,他們因為位高權重,所以不能直接賄賂,只能靠華澤元引見,步步為營地佔得便宜。
  而他是華澤元的岳父,都是一家人了,幫個忙是應該的。當然這裡面還得機關算盡,要叫對方騎虎難下,那得火候十足。
  然而華澤元這邊心下有火,但又發作不得。轉念一想,還是先不要把臉撕破的好。於是在喬老頭子的招呼下,拾起了筷子,觥籌交錯間,幾人慢慢也談開了。
  華澤元對付這樣的場面,自是得心應手,他向來出手也闊綽,從來不虧待對自己有求必應的恩客,大家也都願意賣他面子,但還是不忘故作矜持。飯桌上好說話得很,只需必要的隱諱加點精妙的忽進忽退,就能掌握主動權。等眾人喝醉,心中都有了數,便不再言語。
  喬貴沒料到華澤元談判能力竟然這般如火純清,比他會忽悠一百倍。男人給他的印象,除了不苟言笑,便是說一不二。深藏不露他有,但超出了他意想之中的精髓。不禁對他刮目相看,並暗喜不已,慶幸自己找了個出色的金龜婿。
  開發商托人之事,不過拿地免稅,打打暴利的主意,動動政府的工程,而分那些辦事的人不過小小一杯羹。當然也有出了紕漏的,被揭發出來,造成不好的影響,唯獨遠皓從沒這些負面新聞。只能說華澤元的手腕,太過高明。但要這般天衣無縫,得需多少處心積慮?喬貴看了一眼男人,眼尖地瞥見他頭上的零星白髮時,便心知肚明。
  華澤元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
  幾杯酒,就快醉得不省人事。
  飯局結束,送走了客人,他拒絕了喬貴給他的司機,自己沿途返回。
  夜靜得令人窒息。彷彿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人。單薄得很。
  他像處於某個輪迴。模糊的腦子閃現往事。腳下的路漸漸失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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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4
  死一般的寂靜裡,空虛將他密不透風地包圍。他細細地品味著寸步難行的滋味。
  忽然懷疑他所追求的到底是錯還是對。他所放棄的是否真的那麼無所謂?
  但是答案太過尖銳。如果去追究定會被劃傷,從而血流不止。
  可他不能欺騙自己太甚。他終究是個人。不足以達到六親不認的狼心狗肺。
  那自己曾經傷害那個人,到底是如何下了手去?那時候他滿心仇恨,以為睚眥必報是他維護尊嚴的本能。
  想來,他終是一無所得的殘忍。他後悔,然而後悔不能。如今,他只得獨自品嚐被七情六慾千刀萬剮的滋味。
  夜越來越深。曙光就要乍現,淹沒天邊所有的星辰。
  男人倚在一堵舊牆上抬眼,想著與那人破鏡重圓,空空如也的期限。只覺淒涼和無言。
  明明醉得那麼深,卻一點都不想睡。
  房間不可思議的清冷,彷彿死過人。
  華澤元坐在床上,漸漸有些無法忍受自己神經質的焦躁不安。
  誰叫孤獨,比任何都強悍。
  打開電腦,翻到一部電影看起來。
  看到一半,才發現講的禁忌之愛。
  兩個男人的情深意重,隨著平淡的故事,彷彿算計他似地緩緩展開。
  他支著手肘,掌心放在額上。在看也沒在看。
  偶爾一個回神,只見屏幕上那兩人正抱作一團,讓他豔羨地相互取暖。
  男人有些恍惚,因為身體漸漸鮮明的熱度。
  他伸出手,解開褲頭,猶猶豫豫地探進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搗鼓。
  身體燙得仿若被一個人狠狠抱住。那個人一臉溫柔,看著他的眼令人心悸地專注。
  不帶一點情色,卻是比誘惑更要誘惑。
  他說,阿元,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得下你呢?
  華澤元不知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抓緊他的衣服。逼他和自己相偎。
  不要走。他在心裡說。
  你一動,我就會有種你彷彿要離開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發現手抓著的只是一抹虛空。
  適才那沁人心脾的溫存,只是一個銷魂的夢。
  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了,但還是,能掩耳盜鈴一分鐘就一分鐘。
  「把他給我帶過來。」終於,華澤元對電話那邊說。
  聽到門打開的哢嚓一聲,華澤元關掉電腦,在邊上隨意坐著。
  有人進來,途中有輕微的拉扯。他沒有回頭。
  接著是重物被扔上床的聲音。那個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解雇的保鏢湊過來,對他說:「老闆,我先走一步。」
  他揮了揮手,表示不送。
  起身時,看了一眼鐘。五點正。
  常常失眠,讓他養成了看鐘的習慣。但他總是看不清,時間到底是怎麼在走。
  怎麼會走得這麼慢。明明無怨無仇,卻要給他折磨。
  華澤元移動腳步,走到床邊。男人側躺在上面,蜷縮著。
  他打量他。肩膀,腰,修長的腿。以及對他不削一顧般緊閉的眼。
  他覺得喉嚨發乾。於是給自己到了杯水。用平靜的聲音說:「我要結婚了。」
  對方沒有理會,連呼吸的痕跡也不讓他看見。不動於衷地躺著。
  華澤元繼續說,像是話家常般地:「你應該知道,我一日不能動手術,就不能好好地生活。」
  「肖騰,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整我?」他深吸一口氣,有些惱怒男人的置之不理,盡量掩飾住自己的莫可奈何意以外的複雜心情。
  「我要你回答我。」他心平氣和,卻是咄咄逼人地命令著。
  肖騰還是沒有反應。當自己死了般,與世隔離。
  華澤元終於怒了,撲上去,揪住男人的頭髮,在他耳邊輾轉著商量而又霸道的口氣:「把他的藏身之所告訴我,我就放過你。讓你出國,還給你一個驚喜。」
  聽聞,肖騰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眼神沒有焦距,也沒有溫度,不知遺落在何處。只聽他淡淡地說:「放開我。」
  華澤元忍不住,再次吸了口氣。手放開了。
  「你還要怎樣?不就是想和我撇開干係?我成全你,你還要怎樣?你說!」
  被這麼利誘威逼,對方卻連看他一眼都懶得:「不怎樣。」
  華澤元的眼睛猛地凌厲。但隨之又柔之又柔地蕩漾著:「我知道你恨我。我都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的交易。我勸你還是不要意氣用事。」
  男人面無表情好一陣,才很淡地笑了。其實那並不算得笑容,只類似而已。但僅僅如此也給華澤元一種震撼的感覺。他竟然笑了。
  然後他聽男人說,他仔細地聽著。
  然而對方卻沒有開口。埋下了頭。眼睛閉著但隱約有條讓他忍不住想細看的縫。
  華澤元感覺自己抵達崩潰的邊緣了。他問不出什麼。接下來除了發狠他當真做不了什麼。
  然後他按住有些發疼的胃。卻不想去緩和心如刀絞的痛。
  是的,白天他可以用忙不完的工作,將深處的心灰意冷統統淹沒。可是其他的時候,他逃不過心情的莫測。
  他突然覺得很委屈很委屈。但最後,總要狠狠地嘲笑自己。以為可以與自己時不時的脆弱就此別過。
  但這注定,是天真的。
  那誰告訴他,如何處置心中不能述的苦?
  沒有人。喜怒哀樂,早在一年半前,就變成他一個人的事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這個男人可以什麼都不做,便足以懲罰他了。
  媽的!
  華澤元想不通,只好發狂了。他皮鞋也沒脫,西裝還整齊地穿著,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壓上去了。
  男人在他身下,終於在他身下。他想。但想不出成就感為何一點都無。
  見對方一根指頭都無法動彈,他當下便明白,保鏢一定給他用了什麼藥。於是他更加肆無忌憚,扯開他的衣服,扣子唰唰地直掉,布料撕裂的聲響動聽極了。
  「你滿意了?」華澤元窮凶極惡地盯著他說:「肖騰,是你他媽先毀了我!」
  男人轉開臉,表情漠然,並不懼怕,也不懷疑,他的憤憤不平會爆發成壯觀的蘑菇雲。
  但是那又怎樣呢?他再如何振振有辭,都不過是些空洞的理由而已。人,總是要承受的。如果真放下了一切,又有什麼承受不起?
  下章H~~~~~~~~~~~~放心,非反攻~~~~~~~~~~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5 H的前奏~
  華澤元不是沒想過。是的,他何嘗不想看開點,看淡點,看遠點,最好往事隨風,可以無慾無求。
  不管什麼,想多游刃有餘都成。但是面對男人,他始終不能。
  這也是困擾他已久的。像心頭的暗瘡一直擱淺在那裡。不敢觸碰,就連看一眼,都是匆匆。
  華澤元再次深深吸了口氣。這回,他有點昏了。先前喝的酒,當真後勁十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搖搖晃晃的視線朝男人對準了。
  面前的容顏,有種哀豔的模糊。但還是勉強能夠分辨,那張臉冷硬的弧線。下巴變得尖了,瘦削得快成了一條豎線。華澤元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那抹尖尖,感受著它毫不領情的過分骨感。身體也不甘示弱地燥熱起來。
  他雖然知道,這樣的自己,是不正常的,正一點點地暴露出無人垂憐的渴切。但是他控制不了,他想,反正都醉了,在酒精的促使下的所作所為,不足以表明他一向不為人知的弱點。
  一波醉意過去,視線逐漸清晰,肖騰依舊漠然的表情,給他的胸口輕輕一擊。華澤元卻有種差點被狠狠打倒的錯覺。他想吸口氣,得以緩解,但是發現自己的喉嚨開始了節奏紊亂的喘息。他禁慾太久了,半點淺之又淺的旖旎就能激發他劇烈的生理反應。
  他一邊解著西裝扣子,腿笨拙地將褲子蹭下去,身體慢慢伏低,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與男人的零距離。臉色詭異的深紅,隱著蒼白微微的顫抖。他的手指糾結著衣扣,越朝下越朝裡解,越不靈活。他半閉著眼,堅持不去觸摸那份微妙的屈辱。下體像是被擰著,緊得厲害,某處不停地在蠕動,已經顯露貪得無厭的醜態。雖然盡量無視,但體內還是蕩漾著若有若無的羞恥感。讓他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興高采烈的迫不及待。
  等褪去了內褲,身上的衣服也脫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件敞開的,單薄的襯衫,華澤元張開腿,跨坐在男人身上,抬頭,對上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莫名其妙,很是得意地笑了聲,自以為是這樣的自我作踐是對別人的掌控,他突然喜歡上了這種無知的狀態。他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那點不動產,儘管那個女人讓人恨不得給她一巴掌的虛偽,但還是帶來了一份希望。他竟然以為那頓飯只是話話家常,雖不那麼虔誠至少逼真。畢竟他那麼渴望親情和理解。甚至渴望一個陌生人對自己的溫潤。他需要一些愛來填補,被自己踐踏成空的那段緣分。
  肖騰微偏著臉,跟屍體一樣麻木不仁。事到如今,他再也不需要洞悉,那些與自己有關還是無關的人或者事。華澤元當然知道,他是萬念俱灰,事過境遷對他來說更是殘忍。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再任性一回,但沒有男人深情的縱容,這不過是對自己的詆毀。
  無所謂。他想。只要順從自己的意志,對方一味的漠視只會加深他的心安理得。他不會生氣。因為他已經不奢望結局。
  華澤元笑起來,手明目張膽,探進他的褲子,握住裡面的軟物,輕輕地弄起來。循序漸進的力道,巧勁十足的揉搓仍沒叫那玩意站起來,他並不洩氣,手自顧自地在上面流連忘返。
  男人雖然瘦了不少,整個人也沒原來的意氣風發了,但那話還是沒變。依然很大,而且沈甸甸。「你有沒有搞女人?嗯?」他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輕佻而下流,帶有侮辱的意味,「還是摔下去,把它摔壞了?」華澤元居高臨下,衝他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見他不理,便也不輸他的更為若無其事:「肖騰,你儘管把我當空氣,我不怕你桀驁不馴。」俯身,冷酷地咬牙切齒:「既然你不把自己當個人,那也別怪我把你當畜生。」
  說著猛地拉下他的內褲,低頭,用嘴惡狠狠地含住他的陰莖,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連他自己都有些怔忪,但隨之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把那家夥往深處吞。
  華澤元從未做過,所以動作難免生澀。嘴裡濃重的檀腥味刺激著他的味蕾,忍住嘔吐的感覺,他下了決心似地,換著角度吸吮,非要他勃起不可。雖然這般無聊的逞能真的很蠢,但要快速找回原來那個對自己充滿慾望的肖騰,他不得不奮不顧身。他不相信,這個人可以和自己斷得那麼乾脆。畢竟曾經,男人愛他勝過一切。
  最後嘴都酸了,那東西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只好把它吐出來,喘了會氣,再平息了一下怒火,調整了下表情,才慢條斯理地重新低下頭,如法炮製,並苦苦回憶之前看的那些毛片,用舌尖逗弄脆弱的龜頭,以舌腹舔舐著裹在上面的包皮,再整個放進溫暖的口腔,細細地吮吸,還故意發出淫糜的聲音。在他一二再再而三的挑逗下,男人的陰莖終於硬了,有越發抬頭的趨勢,他心中大喜,更加賣力,大張旗鼓,添油加醋地活靈活現著自己的口技。
  「看來你裝得也不那麼高明。」華澤元冷冷一笑,撐起來,坐在他倒在腹部的堅硬上,將早在之前的意淫中充血而潮濕的花瓣壓上去,前後動了動,一剎就有種電流走過全身的快感,他不禁仰著頭倒吸一口冷氣。緩了半天,才扭了扭脖子,低眼,看了看肖騰滿頭大汗,硬憋著,不肯動情的樣子,嘲笑道:「你不是想狠狠操我?以前我沒被你少插過,每次你都插得我爽死了……」他故意提及往事,那些不堪入耳的事實,來擾亂男人的心神,戳他千瘡百孔的心,以達到某種卑鄙的心理平衡。「那些女人都沒我棒是不是?都沒我吸得緊對不對?」他臉上出現一種扭曲的快意,以口不擇言來衝擊他的沈默是金。「你敢說對我沒有感覺?你敢說不喜歡我這個樣子?嗯?」感覺到對方那根越來越硬,越來越火熱,他挪動臀部在上面擦了擦,然後吊著眼,衝他嘖嘖了幾聲:「你騙誰呢?肖騰!」
  華華好浪哦~~~~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6 激H~~
  肖騰把頭慢慢轉了過來。一雙漆黑的眼睛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那是種平靜得似乎死去、深邃得近乎哀傷的眼神。彷彿一瞬間,周圍一切都褪盡顏色,時間也停頓。全世界就只剩窮途末路的他們。只要伸出手,就能握住彼此的靈魂的兩個人,縱然近在咫尺,卻是無邊無盡的遙遠。血淋漓的傷害橫在中間,怎樣彌補都無可挽回。
  華澤元臉上的洋洋自得漸漸消失,轉而露出彷彿心臟被揪住般的,深不可測的痛楚。他垂下眼,手抓住額上的瀏海,像是軟弱無力,悲哀難抑地緩緩搖了搖頭。千言萬語都化作一下艱難的哽咽。
  因為男人蒼涼的無言,讓他看到了最後一點希望的泯滅。有那麼一刻,他並非不害怕自己失去被愛的可能而孤獨地過一輩子。這種任何人都可以享有而對他來說卻是特殊的權力,只有肖騰可以給予。
  又或許,他曾經做過某個人的唯一而食髓知味,貪婪難平。他曾經感受過那樣真誠的愛意而念念不忘,身不由己。時間讓他看清了得失,煎熬令他生不如死。但是,現在,他對肖騰所做的一切,並沒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就像自己究竟要什麼等同於他有什麼是不想要的一樣,是同一個道理。
  有些時候,越是想,越是搞不清自己。既然這樣,索性如此,就算是錯,也就讓它錯下去。華澤元咬了咬牙關,抓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半勃起的陰莖上,臀部稍微抬高,搖著腰,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對方。
  他閉上眼,只要不去看男人的臉就不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質疑。他只需要感受那只粗糙的手帶來的興奮感覺。在讓人昏眩的快感裡,華澤元握住男人的堅挺,上下套弄了一會,再對準自己的蜜穴。
  「唔……」在龜頭碰到耷拉著的花唇時,引起一陣微妙的震盪,小穴禁不住收縮起來,粉色的內裡若隱若現,蒙著一層旖旎的水漬。一隻手拽緊了床單,華澤元把腿張得更開,再一點一點地屈膝,被堅挺的前端頂開小巧厚實的唇瓣,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甩了甩腦袋,華澤元咬緊嘴唇,英俊的臉皺得厲害,彷彿在上刀山般痛苦又像下火海般難耐。碩大的龜頭卡在入口,緊緊箍住它的媚肉不斷地絞吸著,肉棒也還以顏色般地越漲越大,直到皮下爆出根根青筋,蓄勢待發。
  很久沒做,那裡異常緊致,彷彿從不曾被進入。而肖騰那話過於雄偉,無論怎麼弄都只能擠進半個頭可讓華澤元傻了眼。再加上這場情事來得倉促,一鼓作氣沒有成功,就會因為羞怯非常而變得更加緊繃。特別是這樣不上不下的情形最叫人難受,華澤元只好紅著臉將那東西拔出來,向前跪了幾步,抓起男人的手指插進內部鬆弛,自己則揉著花唇,裡外開弓,循序漸進地軟化著門戶。
  那人的手指很冷,但很快就被穴內的高溫捂熱了。華澤元一邊哆嗦著一邊夾著它反覆摩擦,揉搓花唇的動作也隨之加大。快感慢吞吞地往上爬,隱在深處的花心似乎也蠢蠢欲動了。
  華澤元專心致志地用男人的手指安慰著體內的空虛,不再想其他的,只拜倒於肉慾。甬道裡最後一點違和感也化作絲絲縷縷的旖旎纏綿開。感到下面徹底軟化,叫囂著大大的慾求不滿,華澤元趕快趁火打鐵將手指拔出來,抬高臀部將打開的穴口朝那尚未冷卻的昂揚坐下去。
  遠遠比上次容易,但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華澤元撐起發軟的腿,讓身體緩緩降低,一點一點把肖騰的肉棒納入嗷嗷待哺的洞裡。
  誰知剛吞沒一小半,就險些被卡住,還好他極力放鬆自己,耐心十足地含著那半截來來回回摩擦了一陣,才終於得以繼續。兩人結合得太過緊密,整個過程艱難而刺激,華澤元的臉早就緋紅一片,目光慌亂地游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失去控制,落人笑柄。而肖騰也漲得滿臉通紅,有些經不住那媚穴對自己不知疲倦的吞吐,以及重重的吮吸。
  「呃……」待一屁股將整根坐到底時,一瞬間被擠得滿滿的花穴讓他片刻失神,不由呻吟了一聲,不僅牙齒打顫,連腳趾頭也蜷了起來,床單更是被他的手揪得嚴重變形。
  華澤元滿頭大汗,痛苦地喘著氣,連緊貼著甬道的肉棒最細微的反應他也承受不起般地全身震顫不已。肉棒強烈的存在感貫穿著自己,彷彿還在往深處蠕動著爬去。它淺淺的脈動正引發著可怕的蝴蝶效應。華澤元感覺一把火衝了上來,把大腦都燒成了廢墟。他幾乎憑著本能提腰,在堅挺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擦著快要哭泣的肉壁。
  「唔……啊……」大概是禁慾太久了,他如饑似渴地貪婪著那巨物的力量和溫度。欲浪排山倒海,劈頭蓋臉地向他打來,他像被高高拋起的魚,斷絕了空氣接著又落入充沛的快樂裡。「嗯……嗯……」輕輕低吟著男人,渙散的眼神漸漸凝結成懵懂的迷離。佈滿汗珠的蜜色腿根,搖頭晃腦的陰莖,以及忘乎所以,吞嚥著碩大,時不時被帶出媚肉的穴口,還有那在陰囊的拍擊中硬得發紫的花唇,皆是淫蕩畢現,春色無邊。
  華澤元紅得滴血,皺得緊緊的臉,以及在單薄的布料下若隱若現的乳頭,結實的臀部所呈現的性感曲線,不可思議的豔。他騎在肖騰身上,起起伏伏,越是受不了越是兇猛地在肉棒上放蕩著。所表達出的承受的極致,令人歎為觀止。自虐的美感,簡直活靈活現。
  而與他狂歡的姿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肖騰的面如死灰。他的靈魂在對方瘋狂的壓搾中,全然破碎。男人奔向極樂,而他正化作飛灰……
  華澤元慢慢睜開眼,瞳孔覆蓋著一層微顫的濕潤。那是莞爾的樂極生悲,怎麼也發洩不盡的陰鬱頹廢。再度閉上眼時,他將腿張到極限,臀部也隨之拉扯成兩個並排的半圓。從翹得高高的棒子到蠕動得不亦樂乎的肉穴,每個淫穢的細微末節都一覽無餘,全部暴露在強光下面。像是某個非主流畫家直接到變態的作品。
  編輯在,我就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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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7 激H 虐心~
  房間裡迴盪著肉體相貼的響聲,以及男人高高低低,斷斷續續的呻吟。
  華澤元大睜著眼,像中了邪,用花穴發狠地折騰著那根肉棒。身體像是狂風中的樹快折斷般失控地搖晃著。
  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毫無節制地讓花心迎向暴烈的撞擊,被過度摩擦而頻頻痙攣的內壁,將那話吸得更深,裹得更緊。
  「唔……唔呃……」這一刻他腦裡一片空白,完全被洶湧的快感所支配。促使他顧不得脆弱的花穴在毫無章法的搗鼓中有受傷的危險,只想著還要,只覺得不夠,近乎瘋狂地盲目索取。
  男人的花穴像是餓死鬼投胎般,狼吞虎嚥著嘴裡的肉塊。吃得形象全無,面目猙獰。快速進出著甬道的肉棒沾滿透明的粘液,全是受盡鞭撻的媚肉吐出的蜜汁。兩者熱火朝天地親密接觸,深深地嵌在一起,結合處淫水婆娑,集結著前所未有的熱度。
  進到深處的肉棒在一次又一次變本加厲的衝擊中,壓抑地顫抖,彷彿再也隱忍不住,蠢蠢欲動的龜頭裡像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華澤元猛然醒悟,趕緊起身,將肉棒從穴中拔出,不料腿一軟,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回原位,把男人即將火山爆發的陰莖吞得一點不剩,連兩個小球都壓成薄薄的一片,他心下慌到了極點,想要逃走而深陷在體內的肉棒恰好一陣異動,噴出大量的滾燙打向粘膜,五臟六腑都被融化殆盡只剩無邊無盡的火腹中燒,「啊──」華澤元不由一聲慘叫,捉著陰莖的甬道劇烈收縮,排出與男人的精液不相伯仲的淫水,將內裡攪作了一鍋漿糊。
  「嗚……啊、啊……嗚嗚……」強烈的餘韻讓華澤元欲哭無淚,喘息不止,他全身抖得像篩子半伏在肖騰腹上,弱弱地咬牙切齒:「你……你……」剛才的高潮太過霸道,讓他小穴現在還適應不了失去極樂的空蕩,但一想起對方把東西留在了裡面便氣得炸掉,他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揪住男人的髮絲恨恨地亂扯一通,羞紅的眼圈,以及蠻不講理的眉眼,別有一番風情。
  肖騰抬起手肘,想把他從眼前隔開,華澤元本來就在氣頭上,如此一來,更是有理不饒人了,越發胡攪蠻纏,兩人你來我往了一會,那人突然用力把他推開,猛地伏在床沿上,痛苦地乾嘔起來。
  華澤元的臉『唰』一下血色全失,愣愣地看著男人,心往下墜得厲害,全身發冷,他簡直不敢相信,在與自己做完愛男人第一個反應竟然恨不得把以前吃的飯全部吐出來。
  他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什麼時候自己在他心中變得那麼噁心?還記得原來,肖騰巴不得與他歡好,似乎將他拆吃入腹都不夠,把他當祖宗一樣疼愛。天天督促他吃飽穿暖,生病了更是急得團團轉,想方設法地讓他健康起來,唯恐他受到一丁點傷害。可現在,可現在……
  他一手抱著肩膀,在冰冷的空氣中凍得簌簌發抖,穴中的硬物早就癱軟,掉了出來,他無限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吐得一塌糊塗,臉色青白的男人。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而失去溫度的精液沿著肉壁流出穴口,淌在大腿內側的感覺讓他在吃吃的鈍痛中突然抓狂起來:「肖騰,你他媽的什麼意思?你就那麼討厭我?誰叫你吐的,我叫你吐,叫你吐……」
  其實他剛才,已經全然忘記,兩人早就不那麼近了。還以為,和曾經很多次做完愛一樣,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戲弄著男人的緊張,可以半任性半撒嬌地賴著對方。原來他老是不甘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無法自拔地深陷在那溫暖的律動裡。總以為肖騰欠他,所以常常小題大做,要被他哄得結結實實才勉強算了。也從不給他面子,率性任為,以自我為中心,被人佔了點便宜都得連本帶利拿回來,根本不削他對自己百分之百的小心以及隱忍著避免激進的感情。
  所以在肖騰當著他的面吐得人仰馬翻時,華澤元被狠狠地傷了自尊心以至於很生氣很生氣。覺得仍抱著某種幻想,眷戀著他們的過去的那個自己,真的是遜斃了。他還沒責怪男人在自己體內射精的可惡至極,反而就被對方牢牢牽制,雖然前者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而男人的反應也是因為心有陰影而逼不得已,但他就是不爽,說白了就是接受不了自己不再佔優勢的與肖騰之間的現實。
  「你為何不想想,最開始你是怎麼對我的?難道我就不難受?我就應該那樣被你無緣無故的傷害?你憑什麼闖進我的生活攪亂了一切?憑什麼要我接受你就拿出那麼一點誠意?」華澤元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地瞪著他,像面對仇人一樣眼睛都是血紅的:「是,你好偉大啊,強加給我那樣的愛情,還做出多麼無辜的樣子,卻根本就不給我機會做下最起碼的選擇,我不喜歡男人完全不喜歡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是?你應該會想到再這麼下去遲早會魚死網破,你說我不那麼做你什麼時候才會從我眼前消失?讓我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肖騰閉著眼睛,整個人透明的蒼白。臉上隱約浮現著厭倦透了的神色,死氣沈沈地躺在那裡無論他怎麼嚴詞厲色永遠都是讓人猜不明白、自我保護的無言以對。這讓華澤元勃然大怒,手下更加用力,情緒越發狂亂,在他就要發飆連後果都不顧了,男人突然顫抖起來,差點把他抖下去般劇烈:「是……是……」他張開嘴,表情淒哀得讓人不忍再看,「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放過我……呃……」
  華澤元正要說話,男人突然痙攣一下,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類似毒癮發作般肢體不連貫地掙扎,手緊緊地捂著心臟,臉色極其難看。
  「你……你怎麼了?」華澤元大吃一驚,「肖騰?」他伸手,半途中又縮回來,看對方的樣子像發了什麼急病,可據他所知,男人的身體狀況一向很好,從無隱疾,難道……?都怪自己說話太重了,他手忙腳亂地把對方抱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解決危機。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籌莫展之際,肩上落下一隻手,那隻手猛地捏緊,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一股駭人的力道甩了出去。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8 虐~
  雖然身下鋪著厚厚的地毯,華澤元依然摔得不輕。眼冒金星自不必提,脊椎彷彿移位了似的痛得鑽心。
  不等他叫出聲,頭頂便罩上一抹濃重的壓迫氣息,撐起身體,勉強抬頭,竟對上一張如修羅欲大開殺戒般暴戾的面孔,上面的五官充滿憎恨,滿貫邪惡,有力地扭曲著,令人不寒而慄。
  華澤元半天都沒認出是誰,況且在這種情況下,也毫無心思去糾結這個無足輕重的問題。但對方盯著他那恨不得將他四分五裂的眼神,讓他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而男人閃電般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五根指頭因為極度壓抑而發出劈里啪啦像要折斷的聲音:「華──澤──元!」
  野獸咆哮般的,帶著撕裂感的嗓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吼出他的名字。華澤元感覺彷彿有一道滔天巨浪砸在身上,連靈魂都震顫不止,接著腹部一陣劇痛,他瞳孔放大,張著嘴抽搐著倒下去的身子,被那個惡魔抓起來提到半空,順理成章的,一擊又一擊接踵而至。
  肉體被重擊的沈悶響聲裡,混雜著男人暴怒的質問,暴風驟雨般將空氣捲得粉碎:「華澤元,你他媽還是不是人?啊?是不是真的要逼死他你才滿意?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
  華澤元早已被疼痛淹沒,半明半滅的意識像隨時都要熄火。但那聲聲怒罵他卻聽得一清二楚,不但不覺得過份反而還快意起來了。都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他華澤元便宜還沒占夠,就被肖騰翻盤了,恐怕注定自己這輩子只能被那人牽著鼻子走。是,他成心報復,故意對那個被他徹底傷害過的男人痛下殺手。對他來說,除了一錯再錯,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來切斷這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孽緣呢?難道他就不痛苦?而他的痛苦又有誰知道呢?
  這個時候,儘管他心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隨波逐流的頹然。
  身體像壞了般,他疼得蜷了又蜷,仍是不得要領全身上下都不可抑制地在抽。幸而來人停下了他以為要在自己身上持續不斷直到他嚥氣的暴力。男人只將他頭髮扯起來,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轉著輕蔑、冰冷的語氣:「我真的不明白,他對你那麼好,把你當他老子一樣,你竟然把他推下懸崖,那麼高的地方,你的心被狗吃了?啊?!」一陣劇烈的搖晃,華澤元感到拽在對方手裡的頭髮彷彿要和頭皮分家,腦髓似乎都搖散掉,胃裡的酸楚隨著那越發粗暴的動作把五臟六腑都潮濕了。「虧他那麼大度,好不容易沒死竟然不去告你,還不准我把資料透露出去讓你這頭豬身敗名裂!媽的,你這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家夥,值得麼?不值得!」
  聽到這裡,華澤元隱隱知道他是誰了,但令他更為吃驚的是,肖騰被自己那樣對待竟沒有萌發一點復仇之心。這算什麼?男人死裡逃生竟也不忘偷偷地憐憫自己,他這個罪魁禍首怕是天下最大的笑話連灰塵都不削的?他真的想笑。很想。這他媽也太搞笑了。是不是這一生他華澤元不失敗到底就對不起命運無常,對不起人生如戲?
  他掀開眼皮,有氣無力地瞥了眼在男人腳下的狀如螻蟻的自己,有種無盡悲哀無盡空洞的感覺。似乎全世界都認為華澤元是那個壞人,絕對該死,甚至連他賴以生存的空氣,睜開眼就能看見的景物都成了控訴他的角色。他還能說什麼?還能掙扎麼?
  他仰了仰頭,讓抵在額上疑是槍口的觸感好對準一些,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男人已經找到了靠山。他笑了一聲,承受力嚴重透支的身體輕輕地垮了下來。「你笑什麼?」睜大眼,猙獰在面前的果然是一桿大槍,全身噌亮,自己何能何德,竟有幸嘗到這般重量級的威脅?
  他不知死活的反應讓男人極其不悅,說話盡帶著要扎死人的刺:「你還笑得出來,我佩服。我看你是一點都沒醒悟。別看你華澤元在商場可以呼風喚雨,在感情上面可不一定就火眼金金。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也用不著偏袒誰,你們兩人誰對誰錯關我屁事!但現在連我這個不喜歡管閒事的人都看不下去,你的愚蠢你的卑鄙你的下賤可想而知!」男人湊近他,惱火地盯著他不以為然的神色:「你知道那次,他摔斷了幾根肋骨?光是顱內出血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你知道,他一度瘦成什麼樣子?你知道他自殺了多少次?!你知道他現在能站在這裡是多麼不容易?你能夠想到裡面那些足以讓你負罪幾輩子的細微末節?你不知道,你永遠不知道!華澤元,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
  華澤元那種無所謂的表情漸漸地變了,也許是男人的口氣太激動,把這不為人知的一切渲染得過於逼真,他不得不相信,不得不生出些震驚繼而愧疚的情緒,就算那不是他的本意,但也是情不自禁。
  要知道,很多人說的故事,都是不完整的。然而他也習慣了別人逮著這個片段樂此不疲地糾纏。突然就很後悔,實在不該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在商場上,他使過的陰險,層出不窮,數不勝數。為什麼偏偏在處理肖騰時那麼窮凶極惡,欠缺考慮?
  哈,也難怪別人會把他看作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
  但不管他多麼願意替自己辯解,對肖騰不可能一點愧疚都無。即使錯已釀成,他也彷彿無數次回到將男人推下去時的前一刻,生生的於心不忍。或者他真的,不該這麼做的。
  「袁風。不要再說了。」正當男人身臨其境般越發氣勢洶洶外加滔滔不絕時,被一個沙啞而黯淡的聲音打斷了。
  肖騰把剛才用過的藥瓶還給了隨同袁風一道來的男人,起身,晃了一下才站穩。表情平淡,仍是那種空白的眼神。「我們走吧。」
  華澤元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僅剩的一點堅定被那人對他的視而不見打回軟弱而狼狽的原形。他衣不蔽體,差點被打得吐血,肖騰竟然沒有關心一句。連一點假裝的同情都吝嗇給予。
  這不是肖騰,然而這就是肖騰。他接受不了,可也必須接受。自作孽不可活,華澤元倒在地上,在心中對自己又哭又笑地搖了搖頭。
  這一刻,他情願,那時候被推下懸崖的是自己就好了。
  放屁在推,所以這周可能兩更~~~攻的胼頭是不是很可怕?啊哈哈
  說愛你不是放屁(強強雙性生子)下部 9
  「什麼?就這麼算了?!」男人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滿臉的不可思議,和他的憤憤不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肖騰始終淡淡的表情。
  「不行!」狠狠剜了他一眼,袁風拒絕了他的心慈手軟,更杜絕了任何商量的餘地。「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可以便宜任何一個龜兒子,但是華澤元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不等肖騰說話,便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搭檔:「把他帶走。這裡我會處理。」
  華澤元知道今天在劫難逃,不過缺胳膊斷腿都是小事,唯一讓他介懷的是肖騰的態度,他不相信那個人會見死不救,陷他於危難之中。但男人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的那個果決的動作讓他失望透頂。直到被袁風狠狠一腳踢到胸口,身體撞到牆壁,鋪天蓋地的疼痛席捲著無與倫比的恐懼向他打來時,他依然沒有鬆口,只是死死地瞪著肖騰離去的方向五味雜陳。
  他可以叫他的,讓他阻止這場暴行,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就算喊出對方的名字也不一定就能化險為夷,反而示了弱,丟了骨氣。風險太大的買賣他一向不會做,如果肖騰本來就決定置之不理他只怕輸得血本無歸,連頭都抬不起。
  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讓人看低。就算心疼得不能呼吸,也不肯試探男人對自己到底還剩幾分感情。如果不去試探,至少還有一線曙光,可以撐起他的生命。一旦捅破,他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會不會立刻變成一座冰冷的廢墟。
  「唔……」華澤元蜷著身體,護著要害,盡量避著那人的拳打腳踢。但對方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對他欺軟怕硬的本質相當鄙夷,下手越發不留情,抓著他的腦袋就往地板上撞去,根本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又是一腳踢在他不小心敞開的腹部。「啊……」華澤元咬緊嘴唇,顫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痛苦不堪地呻吟。他感覺快要死了,眼裡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唯有千瘡百孔的心有著格外清晰的痛覺,自己彷彿正沈入渾噩的死水裡,空蕩蕩的靈魂剎那間注滿了惶惶無措以及悲慟欲絕。
  這一切不知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只曉得,到後來,他痛得麻木,對什麼都沒了感覺。蜷在牆角,他睜著一雙空茫的眼睛,看著天邊那抹夕陽漸去漸遠,在越來越濃重的夜色裡不著痕跡地消失。
  就這麼躺著,彷彿失去了活著的意義,而時間依然走得中規中矩,對任何事物都不動予衷的堅定。
  躺了很久,華澤元才動了動,艱難地爬起來,檢查傷口。雖然沒有明顯的出血,但身體每一根骨頭都像斷過,時不時地發抽。男人到底沒對他下狠手,不過牛刀小試一番也讓他夠嗆的了。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無法忽視的是被肖騰棄之不顧時那種抓狂的感覺。話又說回來,人家沒冷眼旁觀,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在黑暗中一蹭一蹭地挪動,摸索著地毯的手竟然碰到一個硬物,他愣了愣,將它拽緊,再沿著牆壁撐起來打開了燈。若有所思地瞧著掌心裡的石塊,他仰起頭視線在周圍巡視了一圈。當看見窗戶上破了一個大洞,心中的困惑便迎刃而解了。努力回憶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剛才自己意識模糊中聽見的響聲,不禁大大的詫異,漸漸雀躍起來的心情和不可抑制的激動讓他暫時忘記了渾身叫囂不止的疼痛。
  你到底,還是捨不得我啊,肖騰……
  華澤元也不上班了,專心在家養傷,經過這麼一場,那種為事業不顧一切的心境到底還是衰退了。
  李先還算盡職,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對他照顧還算細心,但比起肖騰那可差遠了去。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醫生充滿感激,因為這樣的比較根本毫無意義。再說人心隔肚皮,這個時候即使被落井下石也無可厚非,然而有個人在自己面前做著肝膽相照的樣子就已是大好的慰藉。
  「李先,你跟我多久了?」他一邊屏著呼吸將藥朝嘴裡灌下去,一邊淡淡地問。
  男人正忙著給他打點滴,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半晌才幽幽地:「也不太久。幾年而已。」
  華澤元放下碗,讓自己躺平:「我並不是個好人。你跟著我不見得多明智。」
  那人失笑:「話不能這麼說。人都不願意違背自己,所以難免會損害他人的利益。我知道你一直為肖騰的事耿耿於懷,但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何況一生不止一伴侶,往前走才是真的。」
  華澤元點頭:「那是。最開始,我也這麼想的。就算遇不到最好的,總有一個最合適。」他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無所謂,因為沒有哪一天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但是他一走,我就真的,感覺是觸了霉頭,事事都不順心。原來我是巴不得一個人清淨,可能現在人老了,就有點受不得孤寂。」
  李先點點頭,表示他懂。其實他說不清楚華澤元是怎樣一個人,那是因為他不需要研究這麼深。無親無故,只靠一個錢字說話而已,只需偶爾施捨給彼此一點義氣。今天,對方用這種談心的方式來試探他,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兩人除了主顧關係似乎多了一些兩肋插刀的意思,當然這不僅多餘甚至是危險的,華澤元一向講究分寸,不過這回恐怕會破例。
  果不其然,他聽見自己的老闆用那種不太一般的調子輕言細語:「正如你所說,人都不願意違背自己,所以勢必會損害他人的利益。」頓了頓,續道,「其實我並不想委屈你,畢竟你一直在我背後默默地支持。」向他抬起的眼睛,既溫潤又銳利:「我從來不知道,給我動手術的那個人竟然有黑社會背景,當然我不是責怪你,但你至少得給我提個醒。」
  隨即又緩和氣氛般地隨意笑了笑:「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你和他有點交情,不妨幫我個忙。你也知道,我一直想和肖騰斷了,但始終斷不了。一日斷不了,我就一日不順當。以前我犯的那些事,也只對你講過,我對你的信任可想而知。既然他不追究,我也徹底作罷,而你,只需要幫我通個信,搭個橋,就這麼簡單,別的都不需要。只要我和他的恩怨能夠當面算清,一筆勾銷,我也就解脫了。」最後加了一句:「放心,你的恩德我定不會忘。恐怕整個公司最後也要靠你了。」
  華華賊心不死~~~~~~~~啊哈哈,不久又有H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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