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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易向天》作者:江別鶴【完結】

《易向天》作者:江別鶴【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ing5762 您是第17992個瀏覽者
江別鶴  易向天(穿越時空) 

孟婆湯

  「拿著,這是你的號碼牌,等會叫到你了,就進去。知道嗎?」

  「知道了。」

  「好!NEXT!」

  長廊裡面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容,老的、少的、貌美的、醜陋的,千奇百樣。他們和我一樣,手裡都拿和我樣的一個號碼牌,站在一扇小門前等著。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房頂,白色的面孔。

  「你怎麼來的?」

  「我?!癌症晚期,你看我這身骨頭,化療都不行了。」緊挨著我的兩人交談著。

  「看看也是,糟了不少罪吧?來了也好。」

  「是啊,看著我老婆跟著我一起掉體重,俺心裡也不是滋味啊。來了好,不會拖累她了。」

  「大哥,想得挺開啊!」

  「你呢?咋來的?」

  「我?!我找工作半年了,老婆跑了,想著也沒什麼活頭,就吃了一整瓶安眠藥,接著就來了唄。」

  「小兄弟!小兄弟!」

  「我!?」轉頭望了望他們倆。

  「對,就是你。你是怎麼來的啊?」

  「我啊!我給蛇咬死的。」

  「呀——什麼蛇這麼厲害啊!咬一口就死了!?」

  「一定是竹葉青那般毒的——」

  「一定是.....」

  他們又自顧自地聊開了。

  哎——不是竹葉青也不是眼鏡蛇,咬我的是這世界上最毒的也是最能媚惑人心的蛇—— 美女蛇!我何其幸也!

  對了,忘記做自我介紹了。

  我叫易向天,男,23歲,相貌平凡,為人厚道。大學畢業不久,在廣東某地工作。不吸煙、不喝酒、安分守己。屬於那種叫人過目就忘的平凡之人。

  當然,我也有叫人行注目禮的時候。那是我女朋友站在身邊之時。我能感覺到人們用一種不一樣的眼光看著我,那種眼光一般傳達著這樣的訊號:「快看、快看,鮮花插在那啥上!」而我一般也會低下頭去迴避一下。那個啥也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友,她年輕、性感、具有讓所有男人為她博命的資本。那她怎麼就看上我了呢??其實,我也不知道。

  再接著就是前天晚上,我不知就裡的死了。

  情況又要跟你們說明一下,當時的狀況是這樣的——

  我下班回到單身宿舍,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圖畫——漆黑如瀑布般的長髮披在兩肩,剛好遮住她飽滿的胸膛。但胸前迤儷的風景還是若隱若現地刺激著我腺上素的分泌。亮若繁星的眼眸向我傳達著一種無聲勝有聲的性感。火紅的嘴唇告訴我,今完一定有事要發生了。

  她撩起薄紗睡衣,修長如玉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我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了。「咚咚——咚咚——」心臟以每分鐘97跳的速度,向我的分身供輸著血液。

  「向天,不過來麼?」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媚惑,讓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當伸手觸及那片如雪凝脂時,我沉淪了。

  一系列前戲,我準備進入她。全神貫注之間,我的頸動脈竇被她用力地按住了。啊——

  「向天,不要怪我,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警惕性太弱了。」性感如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且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好的方法。」

  大腦嚴重供血不足,眼前開始發白,女友的臉變的猙獰起來。我試著抬起手去推開她,可是我知道,那——沒用!頸動脈竇被按住5秒以後,我就只能去和馬克思見面了。她的手法還真專業,這樣的死因,很可能會被認為是意外死亡定案,做愛時的意外!這個冤我含定了!誰教她的!?咦——好像是我自己呢!但、但、但——

  為什麼她要殺我!?

  ......

  「15494!」

  「哎——該你了!」後背被人頂了頂。

  「啊——我了?」是呀,我現在即要去轉世為人,小房間就是通往陽世的路。

  「15494!快點!」

  「來了,來了。」什麼號碼,要我死就死,不死也難啊!

  門開了。

  我被身後的人擠進了門裡。

  呵,房中裝潢如一間頗有品位的酒吧。雖說時代變遷很快,但陰間如此現代,還真是顛覆多年心中傳統啊!

  「喝點什麼?」吧台裡站起一個染了紅髮的小姐。

  「啊?!」喝什麼?

  「我們這裡有特調孟婆湯、孟婆咖啡、孟婆茶。你喝什麼呢?」

  「啊——給我一杯孟婆咖啡好了。」孟婆、孟婆,前世忘盡,今世重來。希望來世叫我活個明白才是。千萬不要再貪戀女色了。

  一口飲盡:「結帳吧!」

  「免費的,你可以去搭電梯了。」

  「哦,免費。」我摸了摸鼻子,難怪這麼難喝,咖啡劣質的。算了,一生也就喝這麼一次,走了,投胎去了。

  「這邊請——」

  順著另一位小姐的指引,我跨進3號電梯。嘩——門關上了。

  ......

  「孟婆姐,你回來了啊。」

  「嗯,叫15494進來吧!」

  「15494?!他投胎去了啊!!」

  「什麼?!他還沒有喝孟婆湯啊!」

  「喝了,這杯子裡面的不是你的孟婆湯麼?我加在他的咖啡裡了。」

  「這、這是我的茶!!」

  「啊——!?那他!?」

  「他投到那去了!?」

  「北宋。」

  「啊,那他只有自求多福了,可別嚇死旁人才是啊!」

  .......

  北宋年間,一小城縣衙內院。

  「快了、快了——」

  「老爺,你別急,二姐就要生了的,你別急啊!」

  「是啊!老爺,你坐下來,休息一會好了。」

  「老爺,你喝口茶吧。」

  「老爺——」

  「去、去、去。別來煩我。你們在這裡陰氣太盛了,幫我去把縣衙裡的衙役全給我叫來!我要旺旺陽氣。今天老爺我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

  「是、是、是,這就去叫,就去叫。」

  「啊~~~~~啊~~~~~~啊~~~~~~~」

  「夫人,你再用點力。」

  「再用力,看見頭啦!再用力。」

  「啊————」

  「生啦——是個小子!是個小子!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啊!」

  當我降臨到這個新世界,一睜開眼睛,我看到的一件事物差點沒讓我再投胎去,一張滿臉褶皺、頭帶紅花的老太婆抱著我,「大嬸,長成這樣就不要出來嚇人好嗎?」

  「啊——他會說話啊——」隨著一聲尖叫,我騰空而起,「彭」破窗而出,撞得我生疼、生疼的,接著做了一個720度的妥馬思旋轉,在一片喧鬧聲中,我落地了,根據落地的觸感,我是落在了一堆人身上了。呼——還好沒摔死我!

  「把那個穩婆把我帶出來,重打三十大板!敢摔老爺的兒子!」

  「是啊、是啊!易家盼了多少年的寶啊!」

  「哎呀,快些看看孩子摔著了沒啊!」

  「哎呀——孩子怎麼都沒有哭聲的,不會——」我被一雙軟軟的手抱起。

  看來那個孩子就是我了,我?!我!?我!?我怎麼還有語言能力!?怎麼還有前世的 記憶!?倒——一定是孟婆咖啡失效了。慘——難怪穩婆把我拋了起來,想必幾十年接生經驗,沒接過我這樣的怪胎。怎麼辦?對!先哭一聲穩定人心才是。

  「哇——」淚~~~~~~~~!一聲奶哭將我帶入了宋代。

  

大富之家

  隨著我一聲奶哭,注定我要以嬰兒的身軀,二十三歲的思維開始我的古代之旅了。希望我不要中途夭折才是。主啊~請保佑我,阿門!

  主果然是保佑我的,很幸運,我出生在一個大富之家,祖上一定積了不少陰德,傳下良田千畝、租屋幾處,所以俺爹不折不扣是個大財主。你想,人一但有財,自然就想謀權,於是乎,俺爹三年前以百兩黃金買了個小官花差、花差,當起了這一城的父母官來。雖說他被錦衣玉食泡得個腰滾肚圓、肥頭大耳,看起來的確是有那麼幾分面目可憎,但對小弟我,真可是千依百順、寵溺有加。這不,我八個娘都沒攔住他,現在正變做了我的跨下坐騎,這爹——沒的說!打我斷了奶的那天起,從早到晚,是精緻小點伺候、銀耳燕窩含著,讓我這個在社會主義新時代成長起來的好苗子,徹徹底底的被「封建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掉了。最後,還是由於我幼小的胃袋,實在無法再吸收高密集營養,害得小弟我差點送了小命,俺爹娘才謹遵醫囑換了食譜的。抹一把冷汗,還好我命大——

  總之,對俺這個爹,俺還是挺喜歡的,他那小鼻子、小眼睛幾多迷人,不是麼??

  是的!我八個娘一定會這麼回答。這一點我就不得不佩服俺爹了,其風流可比韋小寶,坐享奇人之福不說,還一娶就娶了八個!!當真是搏命啊!!!說起俺八個娘真可謂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大娘長的像極大S,就是那個什麼杉菜,可是俺這大媽黑口黑面、雙眼如炬,一瞪眼火光四射,是極具威嚴,主母風範不言而喻。二娘乃俺的親生母親,由於第一眼瞧見她的時候,是剛生完俺,正在月子中,對她的映像就只得一個字——「胖」!不過胖的來還是面容姣好、膚如凝脂,一看就知道昔日也是美女一名啊。其餘幾位娘親也極具特色,以後再一一道來。

  綜上,我是幸福的——真的!如果,沒有那五個五、六歲大的姐姐的話。蒼天,俺可是二十三歲了,看著這幾個姐姐流著哈拉子,天天往我臉上蹭,俺心中——

  別過來!別過來!現在俺正窩在三娘懷裡,二姐已經流著兩管「藝術冰雕」向我逼近了。

  「弟弟——抱抱——抱抱——」伸著她那兩隻肥嘟嘟、油膩膩的手向我步步逼近。

  不要、不要、不要——

  「啪——」粘在臉上了。

  「易苓,不要把鼻水弄到弟弟臉上!」

  含淚中,五娘你事後孔明了啦!!!

  想想老子好像有云:「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好像是這樣說的吧?!)什麼事都沒有十全十美,俺能生在個大富之家,所以,也就忍了吧!

  ......

  嬰孩都是嗜睡的吧,所以,我也嗜睡,在八個娘柔軟非常的胸口展轉了兩個月後,俺決定——顯示我的「天賦異稟」了!

  「娘——娘——」看不樂死三娘你!

  「哎呦——伢伢會喊娘了啊!!!」不好!忘了三娘乃國際大嘴巴,以其三姑六婆、無敵傳播術,不出一個時辰,縣衙方圓五里都會知道,易家小公子兩個月就會說話了,天資聰穎,異與常人啊——

  不出所料,一柱香的時間都布不到,俺就看著我爹——易如龍一路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

  「伢伢——伢伢——會叫娘了麼?來,快叫聲爹!!」眼瞧著他兩眼放光、興奮非常,哎——我一向心軟,怎見得了人如此求我,算了,就勉為其難的叫一聲吧。

  「爹爹——」

  「叫了、叫了!哈哈——他叫了!他叫了!」只見我老爹手舞足蹈,恨不能立馬來兩個後空翻,可惜體積太過龐大,只好作罷。

  大家也是一片歡騰,好比現代明星出場麼?我易向天幾時有過這種禮遇,頓時心中一樂:「拿酒來!」

  眾人跌倒。

  ......  

  兩個月會說話,一歲能被唐詩三百,兩歲讀完四書五經,三歲已然能握筆寫字......其實俺都嫌進度太慢、日子太閒了,不過俺爹為此是得意非常:「神童啊——神童——只有俺易如龍才生的出這樣的兒子啊!」俺爹到也真的順著我,所以當我提議將我的大名喚做「易向天」的時候,俺爹一口就應了下來,把族譜都改了過來。這個好啊!俺死都不要叫做「易耀祖」!

  如此慢慢悠悠,俺也長到了十歲了,這不——今日,是不才小弟我十歲誕辰,(23+10,啊啊啊啊——我是奔四的人了啊!!)俺爹出手闊綽,宣稱來者便為客,大擺流水席,包管魚翅伺候。引得方圓百里的村民齊聚易府,形成萬人空巷的局面。這個爹啊!難道就不知道節儉、收斂四字麼??樹大招風,也不怕匪賊盯上俺家。再說留點家底給我揮霍多好?所幸,宋代人丁單薄,要是擱在2004年方圓百里,只怕吃的連個屋簷角都留不下,如此一想,到也還好!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外面又是一陣鞭炮聲,接著聲樂齊鳴。

  「劉老爺到——」

  想必前廳已是人山人海、歡歌笑語一片了,又有誰知道俺靜坐在書房裡,哀悼我逝去的年華呢?

  今早,俺娘就給俺換上了一身紅裳,喜氣的像個紅包。胸前掛著一個其大無比的玉珮,哎——俺娘這品位啊!其實也不能怪她,嫁給我爹之前,她是豬肉鋪的閨女,自然覺著東西大就是好了!書桌上攤著其他七娘的賀禮,琳琅滿目的到也不乏奇珍異品。擱在八、九年前,我還能兩眼放放光,但過了十年這等生活,對珍寶也早已麻木了。但有比沒有好啊!留寶養老才是嘛!哎——人老了就是這樣,我又無兒防老,還是自己顧著自己的好。逝去的年華啊——

  「你是易向天麼?」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孩童。我斜眼瞄了他一眼,切~~那家的小屁孩。,誰理你!接著,我繼續哀悼我的青春。

  可能我的態度激怒了他吧,男童騰的就火了:「問你話那!」年輕人火氣不小啊!

  「是的,我是易向天。」啊——有點睏了,今天一大早就給娘親弄起來打扮,這會還真的是累了。

  「你就是易向天,易苓姐姐的弟弟?」囉嗦——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站起來拍拍衣裳,該去午憩了,「少陪,在下要去午睡了。」

  「你——你敢不睬我?!!」男童上前一把揪起我胸前的玉珮。

  跟我囂張?!老子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這我可說的是實話)「放手,再不放手,可別怪小爺不客氣。」

  「就不放,你敢把我怎樣?」男孩昂頭,氣焰到也高熾。你又是遇上別的十歲小兒到還真能唬唬人,可惜——

  「不放啊——」拉長了聲調、攥緊了拳頭,「叫你變成熊貓眼!」砰的一聲,揍在了他的左眼上。

  接著他向後坐倒,一用力,俺的玉珮被他扯走了,「啪」——跌在地上,爛了。

  啊——心痛啊!雖然它帶起來是沒品,但他玉質尤佳、做工精細,最重要的是——它很大啊!!你這一摔千兩銀子就砸了,嗚——心陣陣絞痛。不教訓你,俺今天就不叫易向天了!

  「咚咚——」又是兩拳。男童正式變為熊貓!

  「向天——住手!那是小王爺!!」

  「什麼?!小王爺!?」 牛刀小試

「咚咚——」又是兩拳。男童正式變為熊貓!

  「向天——住手!那是小王爺!!」

  「什麼?!小王爺!?」我掄起的拳頭緩緩地放下、展開,然後——摸在男童的頭上,親暱地說,「沒打疼你吧?」嗚~~~~!都打成熊貓了,能不疼麼?他不會叫他家老子滅我易家九族吧?俺可是聽說過封建社會有誅連之說的。

  「哼——」一見救兵到了,小王爺氣焰騰的高漲,噌的就把不反抗的俺掀翻在地,一個撲身,坐到了我的身上,作勢要打。

  算了,一貓還一貓,讓他將我打成熊貓得了。

  抬手就打,可是——

  「斐然——住手!」耶——俺也有人救!一個身著上等絲綢,面貌威儀的中年男子嚇住了小王爺,想必這位就是王爺了。呵呵,我易向天面子真大,不過一黃毛稚子的十歲生辰,竟引得宋朝王爺大駕光臨,當真是榮幸直至啊!!

  「爹——他將兒臣打成這般!你看!」告狀小兒。怒氣衝天,「兒臣今日一定要打還!」

  「咳咳——」一瞧著自己的兒子兩眼掛綵,王爺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我便知決無性命之憂。

  「向天,快些給小王爺賠不是,快啊——」看我爹在一旁點頭哈腰,「王爺,向天無狀,還請不要怪罪。至於小王爺的療傷費用,你看——五千兩夠麼?」

  五千兩?!娘啊!俺兩拳揍下去沒了五千兩,以後我還是以文「會」友好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就讓小王爺打還於我吧!」叫我爹如此卑躬屈膝,當真不孝。

  「老易,這就是那神童兒子啊?果然如傳言中,有點意思。」打量的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就叫他去審前堂的案子吧!審不出來的話,我就要追究其犯上之罪!」分貝突然高了八度,駭得我爹一個哆嗦。

  叫我定案?什麼案啊?先去瞧了再說。

  隨著王爺,我們一行朝著前堂走去,其間小王爺使陰,暗踹了我幾腳,那個痛啊!小子,今日先且忍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王爺到——」

  環顧四周,自然是人山人海,俺八娘五姐齊聚,難得的盛況空前,要知我的姐姐們早已嫁做他人婦無故是回不了家的。今日全數回家,到叫我幾分感動。

  出神之際,俺八個娘親已經知道我怒打小王爺之事,那個氣啊——怒啊——怕我被定罪啊——頓時哭的個個梨花帶魚、氣壯山河,全然沒了大富之家太太的儀態。

  「停——」我喊到,「王爺大人,可是今天我把這案件破出來,就不定在下冒犯之罪?」作揖問到。

  「決無須言!」點頭到。

  「好!何案當審?」

  「你且看了——堂下跪著二人,」順其手指方向望去,「左手之人喚做王竹、右手的乃是張威,今日他二人做客府上,片刻之前,王竹指張威趁其吃酒之際盜去其懷中五十文,張威稱五十文乃其所有,從家中帶來。兩人皆無人證,互稱對方撒謊。現在就請你判其真相。」

  「可將五十文呈上一看!?」

  「呈上!」一衙衛捧上銅錢一串。

  如此小案也用得著讓我出場,好沒用的王爺!

  靜觀銅錢,摸之。恩——「王竹,你做的是什麼營生?借你手掌一看,可否?」

  「回公子,小人是買豬肉的,請看!」他攤開雙手,右手虎口、左手食指有老繭,雙手指縫發黑,有殘油。

  「張威,你又是做的什麼買賣?」

  「我是買水果的,之前也買過牲口。」

  「好,借手一觀!」見其除了左手食指有老繭,再無其他異常之處。

  「好了——把錢給王竹吧,錢是他的。」揮手一擺,我也該入堂午睡了。啊——

  「何故如此?」王爺攔住我,「有何憑證?」沒見過你這種王爺,有夠蠢的你!

  「那錢卻是我的啊!」張威一副被受委屈地大喊到,「無知小兒之言豈可當真,還請王爺定奪!」

  「無知小兒?!」轉過身去,「好!張威,今日小爺就叫你心服口服。爹,附耳過來。」

  嘰嘰咕咕—— 嘰嘰咕咕——

  「爹可明白了?」

  「明白了。我就去請仙姑!」

  ......

  一口大鍋支起在堂下,鍋下柴火正旺。

  「倒油——」兩個衙役抬著兩桶油倒往鍋中。

  不出片刻,鍋中油浪翻滾、熱氣騰騰,景象好不可怖。

  「王竹、張威瞧見這油鍋了麼?」

  「瞧見了。」異口同聲。

  「好!現在我們就請油神來幫我找出說謊之人!請仙姑做法,請——油神!」

  身披道衣、頭帶道符的臨時神婆上場了,一進來就擺起神龕、十分敬業地做起法來。但見其圍著油鍋,手舞神劍、口唸咒語,片刻後,她一聲大喊——「油神到!!」

  「多謝仙姑,」俯身作揖後,直起身軀,「現今油神已經被仙姑請到,只要我們對著油神發誓,宣稱所說屬實,再把手放到油鍋之中。如果所言非虛,自然油神不會發怒,手也就不會有損傷,但若撒謊——自然會像炸豬油一樣,整隻手就會吱吱——熟透了!」

  眾人一聽,皆倒抽了一口氣,接著便是半信半疑。

  「眾人且看——」我挽起衣袖,舉手發誓,「油神在上,我易向天接下來所言皆是實話,若有虛言,就叫油神蝕了體魄!」環顧四週一圈,接著道:「我爹易如龍,今日乃我易向天十歲生辰。我所說屬實,請油神檢驗——」說完將手插入油鍋。

  「向天——不要啊!」耳邊就聽到八個娘的尖叫,「會毀了手的啊——」

  緩緩地、緩緩地,我抬起泡在油鍋中的右手,高舉:「請看——完好無損!證明我所說非虛,油神神明!」

  「啪啪——」眾人一陣掌聲,「油神有英明、好厲害啊!」

  「是啊、是啊!好靈驗啊!」四週一陣小騷動,看來皆是信了油神審判法了。

  「好!王竹、張威!你們來接受油神檢驗吧!不敢試者,還請王爺誅其九族!」

  「准!」他到是也配合。

  只見張威頭上迷汗早已如麻,王竹也是緊張異常。

  「只要撒謊,油神是不會懲罰的。王竹,你先來。」

  「好!我說的是真話,我不怕,我信公子的!」一副視死如歸狀,「油神在上,我所說如是假話,油神就懲罰我。這錢是我的!」

  「張威,你呢!?」斜眼瞧著他。

  「我、我、我——」「啪」的一聲,張威跪了下來,「王爺饒命,小人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偷了王竹的錢的,王爺饒命啊——!」

  「果真是他!?」傻B王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我,「還請易公子解答。」言辭之間到是客氣了幾分。恩——也算給咱爹掙回點臉面了。

  「好說——」一瞥之間發現那小王爺,早是一臉崇拜樣了。小樣!還不羨慕死你!「且看這銅錢,沉其入每一枚,水必定浮出油來,他們之前一定給一雙滿是油脂的手摸過,或者是在有油的案板上放過,王竹的營生乃買肉,所以其右手虎口有繭,指縫也儘是殘油,定是這雙手把錢摸成如此。再瞧這張威的雙手並無此等特點,自然說的是假話。再說他不敢叫油神檢驗,呵呵——寓意不言而喻了。王爺——向天想去後堂歇息了,還請告辭。」

  「先別退下——這油神又做何解啊?!」王爺滿臉期待。

  「那就只有等在下睡起相告了!告辭——」

  「向天,怎可這般無禮?」我老爹急道,還向我使眼色。

  「無妨,就等他睡醒再說!來——將張威帶下,其餘眾人繼續喝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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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奇案

  還記得那日是他的十歲的生日,我去尋他,待我走到書房的時候看到了他,一身火紅的衣服,胸前掛著一塊極其扎眼的玉珮,他的眼睛很亮、很亮,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明亮的眼睛有一種我看不懂的顏色,後來我知道那種顏色就叫做憂鬱。

  我問他是不是?回答我的是一眼不屑。我幾時受過這種閒氣,從小旁人便是待我若珍寶,就只有他、只有他對我如此不消理睬。一氣之下,我扯了他的玉珮。結果,我被他打成了熊貓,足足一個月都沒敢出門。

  後來,他在眾人面前顯示他的天賦異稟。那時我並不知道醋可以讓油翻滾,和眾人一樣陷入他的油神圈套,現在回想起來,十歲孩童如此計謀,當真好不厲害。叫我爹爹另眼相看、引為伺讀。誰知你卻一口拒絕,我爹堅持,你才出一題,讓我答出才肯伺讀,叫我王府上下一陣好忙。

  題目乃是如此:一大臣開罪皇帝,帝出題考他,兩庭衛手持美酒,其中一杯可至其於死地,兩人一人只會講真言,一人只講謊話,且只會答「是」和「不是」。現下,只准許大臣問其中的一個人問題,只能問一題,如何問,大臣才會逃出生天?

  堂堂王爺聘一小兒為伺讀,卻還遇如此刁難,我爹動了真怒,還是叫我勸下,才讓你免去杖責,我答應你幾日之後定將答案奉上,才結束那不歡喜宴。

  回至府中,我冥思苦想,王府上下也人人思題。最後叫我終得結果,才請你入得王府,成了我的貼身伴讀。從你進府的那日起,我才知道一顆心失落,是拿不回來了。

  今日是入秋,也是入府來的第六個秋,他的八娘一早就到了王府,說是家中有急事需其回府一趟,見其一臉懇求之色,於心終是不忍。放他回府與家人一敘,以慰你想家之苦。卻落得現下一人依窗思人,心中茫然。庭院之中金桂綻放、香氣四溢,待到他回府,再與其樹下暢飲一談天下事!

  ......

  呸!呸!呸!幸好八娘聰慧過人,前日捎回家中一包茴香,今日就編了個借口,把我解救了出來。上月回家是幾時,俺都忘記了,這趙斐然也忒誇張了一點,我左求右求,都不放人,就差將我軟禁於王府了。

  「八釀,你可真是冰雪聰明啦!」我摟過八娘,作勢要親。

  「別來,還叫你爹瞧見,定說是我教壞於你了。」八娘玉手將我伸過去的嘴掩了起來。斷了「輕薄」之念。

  「娘親,家中其他母親身體可佳?我爹刮民脂可沒遭天譴?」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爹除了脈象不穩,無其他不適,其他姐姐至從上次教會打那什麼『雙升』牌。現在日日開牌局,斗的不可開交。你大媽最是權威,定下不到三更不許散牌的規矩。你看八娘我的皮膚,哎呀呀——全叫這『雙升』給毀了。」說著,便是撫面自歎。

  呵呵——看來家中無甚大事,要不,也不會天天開局,這樣也好。還是先去衙門望望俺高血壓老爹好了,定是肥胖所致,待到回到家中寫個減壓食譜於管事,天天服食才是辦法。

  「娘親,還先去拜見爹爹,瞧瞧他可有相思兒子成疾啊!!」

  「貧嘴!去吧,娘也隨你一道去看看!」於是兩人折道往府衙走去。

  一路與八娘吵吵鬧鬧,朝著衙門走去。自是瞭解不少家中趣事。想想當年我逞一時意氣,惹的王爺大發雷霆,叫我身陷入王府不得自由。我爹雖愛我有加,但是終是不敢得罪權貴,叫一家上下身陷囹圄。

  也不知道最近城中有何案件發生,如有大案也可叫我過過案癮,呵呵——此種心態與社會無益啊!!

  「八娘,回家我給你一個妙方,叫你肌膚回春,你可千萬不可告知其他娘親,那不我可是要被他們罰的!!」故做神秘狀。

  「快講!快講!我決不告知他人。」果然是女人!!哈哈,一聽是駐顏之術,雀躍不已。呵呵,現代科學的美容之術可是五花八門,隨便挑兩個就可唬人一唬了。想想我若是開一美容院,服務貴族官眷,應該也是大大的生財之道啊!!

  「到了——那只好回家說給你聽了!」

  「向天——」呵呵,八娘本就生性活潑,一路打鬧進了衙門。

  才一進得衙門,碰的一聲叫一個人撞倒在地,抬頭一望:「王捕頭!如此之急,可是有大案發生啊?」這王捕頭至我打小就跟著我爹了,十幾年來城中大小案件幾乎都是他破出,為人老實,是個不錯的助手。我爹爹有其相助,好不幸運。

  「公子!是的——剛才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陸員外被人殺了,我現在準備帶人前去陸府。」

  「如此我現下無事和你一道去吧!」拍拍塵土,呵呵!看來有事做了。

  「向天——你還沒見你爹呢!」八娘提醒到。

  「呵呵,如此陸捕頭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技癢啊!!

  一跨進內堂俺就見著我那可愛的老爹了,哎呀呀——看來最近衙門事還不少,瞧他一臉愁眉苦臉,呵呵——本來只是想當個官,光宗耀祖一下,不想當官還要管理一城之大小事務,可是叫我爹爹始料不及。搜刮民脂錢財也要有點貢獻的啊!!

  「向天——想苦爹爹了。」抬頭才見我,就撲了過來,十多年熱情不改,當真也是愛我至深。

  「我這不是才逃了出來,第一個就來拜見爹爹麼?」老大爺們別蹭了,有礙觀瞻。

  「向天最孝順!」天——老小老小,比家中六妹還要好哄。

  「爹爹,好了!聽說,城中陸員外遭人殺害,我這就去看一看,替爹分些負擔好了。」在王府之中,最是學會賣乖。

  「向天,你可真是爹爹的——」話都沒說完,眼淚就已經盈眶而出。

  ……

  「王叔,是誰先發現陸員外身亡的?」趕到陸府,衙役早已把現場封鎖下來。

  「是管家,他叫人捎信通知屬下的。不過——」王捕頭面有難色,「不過,現在管家不肯承認是他叫人送信的了。」

  「送信的人你可認識?」怎會如此?

  「屬下不認識,不是本城之人。」恩——就是不想留下人證。人海茫茫,尋一過路客的確是大海撈針。

  「那仵作查出是何死因了麼?又是死於何時呢?」

  「被人從後背用匕首刺死,一刀致命。」

  一人見著我進到客廳,急步走了過來:「易大公子,我的確不知道我家老爺在書房裡,被人殺死了,更沒叫人送信去給王捕頭。昨日是我家員外的四十三歲的生辰,王捕頭與我家老爺素來交好,昨日他也來府上做客了啊!那時老爺還請他去了書房長聊呢!」這便是管事陸裕了,這陸裕長相猥瑣、眼神也時恍惚,且口舌很快,看來對王捕頭說其送信之事極為介懷。

  「是啊!我昨天走時,陸員外還沒出事,怎的——」王捕頭一臉黯然。

  「死於何時?」我問到,死亡時間極其重要,否則昨日此間眾人皆有嫌疑。

  「仵作驗屍稱昨晚戊時到亥時,看來就是屬下離開陸府之後的兩個時辰內,遭人殺害的。」王捕頭拿出仵作的驗屍筆錄,交直我的手中。

  「戊時、亥時,」單子上所錄死因也是銳器致命,「的確如此,好!王叔,我隨你去書房看看,可以嗎?」現場想必有不少犯罪者留下的痕跡。

  「公子,這邊請!」想必以前我的聰明才智,給王叔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他對我的能力深信不疑。

  順著所指的方向,繞了幾扇木門。主屋的右手裡間便是那陸員外的書房,也就是案發第一現場了。

  屋前左右都有兩排盆花早菊,已含苞枝頭。屋後是一片草地一直連到後院的涼亭之處。

  一進書房,見到書桌上擺有一封信箋,書籍也是散亂其上,罩著紙燈罩的燭台早已滅去多時。陸員外的屍體早就叫人搬走,以致現場的腳印已經凌亂,再無提取意義。想必指紋也留下不少,不過,我還是要提取,不放過任何可能。

  「王叔,還請去廚房要些麵粉過來。」

  「啊——哦!?」知我辦事出人意料,他也不多問。

  ……

  「你們照著這些麵粉顯出的紋路,幫我畫下來吧!」兩個衙役不知所以的看著我,「對案件破出有幫助的。畫吧!」

  「是!」

  「王叔,你昨日也在,你能將昨晚之事講於我聽麼?」我要推出具體的死亡時間!!

  「昨日戊時,我辦完府衙的差事,便趕來給陸員外祝壽。我素來與員外交好,所以員外有什麼事都願意與在下相議。昨日,我一進到府中,陸裕就告之我,員外在書房等我多時,其餘來客也都還在大堂之中喝酒。我就直徑先來了書房,在進書房前,我偶見丫頭茹菲慌忙從後院之中跑回。當時我也沒問其何故。」恩,丫頭茹菲。

  王叔繼續道:「推門進去,我看到員外面帶恐懼之色,一瞧著我,臉上才緩和下來。接著他叫我先去看看門窗是否關死,檢查了兩遍他才放下心來。待我落座後,便跟我說,他的仇人要來復仇了,問他怎麼得知的。他將桌上那信箋交給我,展開一看,一隻張牙舞爪的蝙蝠駭然畫在紙上,心中也是嚇了一跳。」

  「你說的想必就是桌上那封信了?」我示意了一下。

  「應該就是,我問他有何仇人,他才將十幾年前的舊事說了出來。當年陸員外還在江南居住之時,見一畫匠之妻貌美,奪之。後此女貞烈,投井自盡。畫匠外出回家,得知其妻已亡,便無故失蹤了。陸員外心虛,便舉家遷到了這裡。不想畫匠蟄伏多年,今日重現此城,歸來復仇了。員外心中惶惶不安,央我從明日搬到陸府小住幾日,我應承他明日就來,不想——哎!」不想他當晚就叫人給殺了。

  「王叔,你什麼時候離開的啊?」

  「嗯,戊時過後三刻鐘的光景。」

  「那麼他那時還活著。」

  「他還叫我不要吩咐陸裕,不要讓別人打擾他。」

  「是的,王捕頭來之前,老爺也不准其他人去打攪他。」

  我繞到打開的窗邊,窗戶沒有任何破損,應該是從裡面打開的,那麼就是陸員外自己把人放進來的咯!想必此人早就與他約好,或者是相熟之人,抑或是別的??

  「王頭!後院涼亭裡撿到一塊玉珮!」一衙役快步走了進來,遞上玉珮。

  「好,帶回衙門。」

  看著書桌,恩——「王叔,你看這房間可與你走時有何區別?」

  「嗯,書本亂了,窗戶叫人打開了,其餘我記不得了。」

  「陸管事,你看呢?與平時有何不同?」

  「回公子,燭台被人移動過,老爺的座椅也動過了。」恩,的確是職業習慣,對天天收拾之處細微可辨。

  聽後再環顧了一遍,再無發現什麼。不要緊,難得有借口不回王爺,明日我再來便是。

  「其他幾名賓客、表小姐和丫頭的證詞記下了麼?」王叔問幾名衙役到。

  「記下了。」

  「好,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兩個留在府中照看。」

  ……

  「向天——」我剛步入家中堂內,趙斐然就從偏廳走了出來。天!閣下也逼人太甚了吧!?我才從王府出來半日,問案回到家中,見著的第一竟是你陰魂不散的臉,遲早一天要心肌梗塞而亡!

  「你好!再見!不送!」我轉身就往後院娘親們的院子走去。

  「哎呀-----我也好些時日不曾見過八位伯母了,應該去拜訪一下才是.」說著便跟在了我身後.

  算了,跟他鬥法六年,他一年比一年聰明,一年比一年知道我的習性,現在我若是說要去書房的話,不出片刻,他也定會在書房出現.

  「如此,請問小王爺給家母都帶了什麼禮物啊?」

  「啊------我帶你回來不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麼?」

  絕倒!

  

  第一日

  幾位老娘當真時術業有專攻,日日專注此道,段數已非我輩中人可比。幾把牌下來,我差點連內褲都要輸給他們,真是一敗塗地:「大娘,能否不打了,孩兒今天辦案有些須累了,還請回房歇息了。」

  大娘瞥了我一眼,眼中的笑意盈盈,「向天今日的戰績還不錯,還能全身而退啊!」

  娘啊!我這也叫全身而退?難道定要輸到褲子都不剩下!?嗚——

  「啊!我也累了,也請退下行不?幾位好伯母?」靠!還對我眨眼,頭又痛了。

  「呵呵,小王爺自便啊、自便。」

  「哎呀——如此叫向天陪著小王爺吧!」我娘一臉媚笑。這不正中了小王爺下懷。

  「呵呵,我和向天告退了。」接著手臂一伸,拽著我就往後院走去。

  ......

  「放手,我之前是在我娘面前給你面子,別惹怒了我。」眉頭皺了起來。

  「向天,我在府中管家那學了幾招指壓之術,你且讓我試試靈驗於否?」一臉雀躍表情,「正巧你不是累了麼?聽說有退疲之功用哦!」

  「沒興趣,而且你的技術——?」相信我的眼神已經傳達了:誓死不做白老鼠!

  「你想好了啊!前個月我們去『醉香樓』的事——」

  「你狠!我忍你!」

  ......

  「會陰,頭部側面兩耳之後,可促頭部血液循環.」躺在臥椅上,他的雙指輕壓在穴位上,的確有認真在管事那學過,舒服~~~!

  「心俞,肩胛骨內側夾著脊柱骨的第五根.」緩緩地使力,每一次的壓下,我都能感覺緊張在釋放.

  「小王爺當真是閒來無事,學得這等好手法!」我翻了個身,難得有人主動為我服務,還是王爺一名,呵呵,」用力點!全身都按按.」

  「如此,好!向天-----外衣脫下.」

  「啊!?還要脫外衣?」狐疑!

  「你懂不懂指壓之術?」哦?古代要脫掉衣物的嗎?這樣啊!」外衣是吧,好的.那我可是全身要按到!」呵呵,累死你!

  「你確定要全身按到?」

  怕了啊?「是的,小爺我可是要帝王般的享受!」

  「王爺服侍你,你夠帝王了!」

  上衣一脫,「按吧,奴才!」

  「尊旨!盲俞,肚臍兩側一指之距處,促消化。」手指又開始遊走在我的皮膚上,趙斐然的指尖有絲絲冰涼,按在穴位之上,卻不覺寒意,到是身子在他的雙手下暖了起來。

  「缺盆,順暢呼吸之用。」

  「肩井、天宗、雲門......」身體舒暢到我想呻吟,慢慢地他的手移到了我的突起,「乳中。」

  他一緊一鬆地按著那裡,一用力。啊——我喊了起來,「住手!按這穴位是做何用的?」

  「啊?!忘了,這是治療孕婦乳汁不順的。」他一臉突然記起的樣子,「對不起,我不按這不就是了麼。」

   「給我好好按!」我瞪了一眼,這穴位能亂按的麼?

  「尊旨!」說著便賣力的上下按起來,舒服的讓我連腳指頭都唱起歌來.就因為這樣,我放鬆了警惕,忘記敵人是狡猾多變的,全然不知趙斐然的手已經放肆地滑到了我的恥骨之上.輕輕地、緩緩地揉捏著,「不好!」一陣警覺,心中吶喊,「不能碰這裡!」

  可是他的手似有一種魔力,整個身體都彷彿被他點著了.我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向天,恥骨這個穴位對男人來說,最為重要,每日指按此處,你就不用擔心『不舉』了!」說著手便撫到了我已經衣物支起的地方.「你看!功用如何?」言語之中的戲謔之意,不言而寓.

  唰-----血液一下全衝到臉面,「你、你、你-----」我拿起脫下的外衣,飛也似的奪門而出.奔出門外,忽然清醒,「趙斐然,你給從滾出來!」靠,是在我的地盤上啊!!

  ......

  趕走那惱人的趙斐然,我對著桌上的幾張供詞發著呆.

  從王叔那拿來的證詞攤在桌上,丫頭茹菲、陸家表小姐覃裳彤、管事陸裕、與員外素有來往的柳逸之柳舉人、還有就是管賬的財叔,再加上王叔,一共是六人,事發之時其他賓客皆已散去,也是無作案時間.

  最重要的是陸員外的具體死亡時間,王叔走後的半時辰後,陸裕見著覃小姐從員外書房走出,覃小姐也確認當時的確如此,還吩咐陸管事不要打擾舅舅.那麼最後見到陸員外的是覃小姐.

  而後,財叔走過後院時,還瞧見陸員外在房中走動,似乎很焦急,彷彿在等什麼人.看來就是在等那個讓他開窗的熟人了.

  看來,我要好好地與這幾位溝通一下了.

  ......  

  在陸府的偏廳裡,丫頭茹菲、陸家表小姐覃裳彤、管事陸裕、柳舉人、財叔全到齊了,「王叔,我們可以開始了.」

  「是,公子.」

  「覃姑娘,你好,根據昨日你之供詞,你是與你舅父商議完事情,才出來遇到管事的,那你是最後見到員外本人的,請問他當時有何異變沒有?」

  這覃小姐是那典型的大家閨秀小姐,與我那幾個姐姐的「氣質」相去甚遠,一雙水靈靈的單鳳眼,早已盈滿了淚水.「是的,昨日小女子,進去書房與舅父商議與表哥婚嫁之事,但舅父稱身體不適,叫我不用多慮.我便退了出來.一出門,便見著了陸管事.」

  「我的確碰到從書房內,出來的小姐.」陸管事點頭道.

  「而後,是不是柳大人看到,陸員外在房中活動呢?」側頭望向這位中年優雅男子,他身著青色衣袍,頭髮一絲不苟的梳成一個髻.鬍鬚也刮的乾乾淨淨,一看便知是個嚴謹之人.

  「確實如此,事發當晚,我與財總管去到後院閒談,望向員外書房之時,的確見到,員外在房中來回走動,焦急的很.」與證詞一般無二.

  「是啊!我與柳大人的確是從大廳走到後院聊的天,經過書房後面時,還看到老爺在走動的.」老實的財叔急道..「不過,公子,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哦----你說!」

  「前日,老爺讓我從庫房支一千兩銀票送到他的廂房,老爺也沒出門,但是,昨日我與陸管事去廂房尋這銀票時,卻發現少了五百兩.莫不是叫賊人拿了去,但為何他又不全拿走呢?」

  「哦,員外廂房在何處?」

  「書房的左邊走廊進去便是.」

  「恩,財叔,謝謝你告知此事.對了,我還想問一問,這陸家公子現下身在何處?」奇怪,家中老父遇害,為何遲遲不歸呢?

  「回公子,我家公子前日清晨離家,就不知下落了.」

  「哦----」

  「勞煩各位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不打攪你們了。王叔,我們走吧!」

  「是,公子。」

  ......

  「公子,你看這兇手是何人啊?」

  「王叔,你又怎麼看呢?」

  「拒我推斷,定是當日在府中之人。」

  「哦?對了,王叔,那日你出了陸府就回家去了,是吧?」

  「是啊,我沒把員外的話當真。對了,我出來時還碰到一個人!他帶了頂帽子,遮住了臉,但身形很像、很像——陸公子!」

  「哦,如此說來——陸公子當晚回過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啊,「王叔,你且與我說說這陸公子吧!」

  「其實,陸公子不是員外親生,是員外的續絃所出,但因為員外並無子嗣,所以也就當親兒養了下來。後來,這覃表小姐雙親過世,投奔到陸府,員外就想著讓他兩人成婚,這財產終究還是自家人拿了。不過,這陸玨遠不喜這覃小姐,但陸員外定下,如不娶覃小姐就不將財產予他的規矩,所以,這陸玨遠與其父吵了也不知幾回,不過,聽說近來,這陸公子又願意了,本來,陸員外還想在壽宴上將他們定親之事宣佈的,卻叫這蝙蝠書信阻下了。」

  「這麼說來,後來覃陸二人是答應這親事了,是吧?」

  「應該是答應了才是,那覃小姐不是還到員外房中,商議婚嫁之事麼?」

  「嗯,我想也是。」沉吟道,「王叔,我回家了,明日再與你一起學習辦案吧!」

  「公子嚴重了,那我先回衙門了。」

  「明日再見。」

  「告辭!」

  .......

  一人獨自散步在街巷之中,陸員外被殺一案已全城皆知,市井小民自是議論紛紛。我深刻的明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親近群眾能獲得更多我意想不到的線索。

  「你知道嗎?陸員外給人殺死了!」不知那家三姑在說。

  「知道啊!昨天我遇到王捕頭的時候,就知道了。」一位六婆答到。

  「你說怎麼這麼駭人啊?在自己家裡還給人害了。哎呀呀——」

  「是啊,聽說陸家公子還沒回去,你說是不是他把他爹害了啊,那天我還在樹林那瞧著陸家公子了呢,跟一個姑娘,可惜我不敢走近,沒瞧著那姑娘是誰呢!」

  「真的啊!」

  「真的——」我快步了過去,加入嚼舌根階級,「我還聽說陸公子不是陸員外親生的兒子呢!」

  「那誰都知道,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 他們兩父子經常吵架的。」三姑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彷彿在說:小樣,新來的吧,就你這點小道消息,也想加入我們八卦聯盟!

  「哦,這樣啊!你說會不會是那陸公子把他爹殺了的?」我還是不恥下問,要知道三姑六婆最喜歡的,就是有傾聽者讓他們大展所長。

  「呵呵,這你就是問對人了,」果不其然,六婆的臉上頓時得意的笑了起來,「公子,你沒見過這陸公子吧?」

  「沒見過。」實話實說,我點頭。

  「這陸玨遠公子啊,長的可是一表人才,與公子你的相貌是不相伯仲。」呵呵,六婆還會用成語,說出來時,眉角一抬,「從小就招人喜歡,雖然是浮躁了點,愛跟他爹吵架,但是說要他殺人,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再說,他吵架也就不是為了不和那覃家小姐成婚麼?我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他那股機靈勁,覃家小姐那配的上他!」

  「就是,那陸公子幾多招人喜歡啊!」看來這陸玨遠還是個「師奶殺手」,呵呵——呵,這一聲還沒笑出,我就見著那讓我頭大之人了。

  站在巷尾拚命地向我招手,接著大喊到:「向天——向天——」

  真想裝做不認識他,堂堂一個王爺,站在市井小巷之中,振臂高呼,亂蹦亂跳成何體統??

  「呀——你就是易大人的公子啊?」三姑六婆頓時炸開了鍋,「呀呀呀,我說這麼那麼眼熟呢?他十歲時我們不是還去喝過酒麼??」

  「是啊、是啊,都長怎麼大了。」

  「哎呀呀,長的這般俊,不知那家姑娘有福氣進得了縣太爺家的門哦!」

  ......

  該死的趙斐然,我的詢問計劃叫他給全打亂了!!小子,你行!看著站在巷尾傻笑的趙斐然,呵呵。

  「諸位大嬸啊!瞧見站在街尾的那位公子了麼,他就是趙小王爺,他今日是特意來體恤民情,邀諸位與其一道去郊外野餐的。看到他在招手了麼??還不去?」

  「真的啊??」

  「哎呀呀——小王爺多麼愛護子民啊!」

  「長的也多俊啊——」

  「小王爺——」

  我看到一群終年獨守空閨,正值狼虎之年的婦女同胞麼,大步流星,前仆後繼地奔向了趙斐然。於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佛曰: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初現端倪

  安坐在「清幽茗」內,與四娘品茶談天。

  「四娘,近來身子可有好些了麼?」要知道,她誕下六妹之後,身體就一直欠佳。四娘乃典型的古代美人,面如芙蓉、體若扶柳,生的是文文弱弱,眼角眉梢說不盡的嬌柔,一抬手一投足皆有道不出的風韻。八位娘親之中屬四娘長的最美,但也是心思最為細膩的。至小,她就對我呵護有佳,也許是因為未出子嗣,視我為己出,寵膩非常。所以,除去親娘,我最親近的便是四娘。

  「向天不必如此掛心,四娘只需休息些時日,靜養一段便會好起來的。」清風撫面,吹起她幾縷青絲,美的是不可方物。我心中一陣納悶,我爹怎麼就這麼好運,娶得這些個尤物娘親,嗯,該是時候向他老人家討教、討教了。

  「向天,想什麼出神呢?」

  「啊、啊!我在想上月我向胡太醫討的藥方,娘親可有一直在服用?」

  她淺淺一笑:「既是孩兒求的方子,娘親哪有不服之理?」薄薄的日光灑在四娘芙蓉玉面上,似有一層熒熒之光罩在上面。心中不禁感歎,既是造了這般天仙的人物,何故又不給其健康的身體呢?

  「四伯母有禮!」不速之客站在拱門前一個作揖,宣告這下午茶時間是不會清淨了。

  「呀!這不是小王爺麼?怎的有閒情雅致到這『清幽茗』來啊?」我端起一品龍井抿了一口。跟我原想的不一樣,頭髮沒有亂、衣袍沒有髒,這麼快就擺脫那師奶軍團來,趙斐然你也好身手啊!

  他嘴角一挑:「小王見得今日風和日麗,是個品茶賞花的好天氣,素聞易府『清幽茗』眾纜天下名菊,現下雖還不到花開時節,到也想一來品茗賞早菊。不知道伯母介意否?」介意!介意!非常介意!

  四娘噙住嘴角一絲笑意:「小王爺嚴重了,我這就吩咐下人,再泡一壺龍井。」

  滾!我用眼神告訴他,別來打擾我的美好時光。

  看不到,看不到。趙斐然左顧右盼的擺頭。

  好小子!今日於四娘面前,我且放過你,改日回到你王爺府——嘿嘿,別怪小爺我心狠手辣!

  「向天,你臉色怎麼發青,可是有不適?」四娘關切地問道。

  「哦,沒事,娘親你且坐下,我去喚蘭兒泡茶好了。」走過趙斐然身邊,一記拳頭擊在他腰間。

  「哎呀——伯母,向天他打我。」

  「沒有,沒有。我去泡茶、我去泡茶。」快步跑出了清幽茗。

  只聽身後落下他邪惡的笑聲。

  ......

  「你看著這蝙蝠一下午了,可是有什麼頭緒?」閒人趙支起下巴坐在書桌的另一端。

  「嗯,還沒有。不過,這蝙蝠一定藏著些什麼。今日收穫甚少,去陸府也沒問出多少線索來。」

  「哦,我到是從那些大嫂那知道一件事。」小樣,知道你眼睛大,別給我眨啊眨的。

  「什麼事?」

  「陸玨遠前日,也就是案發當晚戊時後的一個時辰左右,回過陸府。有人見到他了,還與他打過招呼。」哦,如此說來王叔所見之人,的確是那陸玨遠。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呀——不就是因為關心易大公子你麼,所以昨日我去拜會了一下王捕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別給我裝可愛了。我不吃這套!」

  「我還是挺有用處的,這不就帶了你需要的信息麼?」

  「你說,何故這陸家幾日不回家的公子,前日回家,陸府之中卻沒人見過他?」我望向那漆黑的蝙蝠,它彷彿要撲面而來。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案發之後他又離奇失蹤,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

  「我記得衙役在後院涼亭內拾到一塊玉珮。上面雕有一個——對了!就是『玨』字!那晚去一定是陸玨遠,或者與他有關的人去過涼亭。」我拍案而起,「斐然,與我去一趟衙門。」

  「得令!」

  ......

  「公子請看。」王叔用托盆捧著玉珮,遞到我眼前。的確,精緻的玉珮之上有一「玨」字。

  「王叔,你肯定此物是那陸家公子的麼?」

  「確是他屬,聽說此物乃其母所贈予他的。」

  「王叔,你與他相熟麼?」

  王叔怔了一下,答道:「相熟,從小見著他長大的。」

  「那前晚你怎麼沒認出他來呢?」

  「嗯,適才碰見他時並無燈光照明,也只是覺著身型較像而已。」

  「哦,對了,王叔,前日我叫衙役哥哥畫下的圖還在麼?」

  「在,給你包好了。等你來拿呢!」王叔從證物櫃中拿出紙包,遞了過來。

  「王叔,時辰也不早了,我與小王爺還有事情需辦,就不打擾了。」今晚我要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獲得這陸府眾人的十指指紋印。

  「如此,公子我還有要務在身,不送了。」

  「不勞王叔了,告辭!」抱拳後,拖著趙斐然出得衙門去。

  看看落日,已經是傍晚時分,不覺肚中已有戰鼓在擂,嗯,該是回家吃飯的時候了。

  轉了幾個街口,「哎,你說這人會不會是那陸玨遠殺的?你看,後院涼亭的玉珮是他的重要之物,怎的會遺落在那?深夜回家卻不與家人會面,奇怪!奇怪!」閒人趙托著下巴,裝冥思狀。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兇手,只知道,若是我若還不回家的話,就品嚐不到五娘天下無雙的廚藝了。小王爺,我們也就此別過,各自回家吧!」我可不想讓他壞了我的食慾。

  「哎呀,你不說我還不覺著。是啊!令堂的廚藝,在下懷念的緊,今日晚餐又要叨擾了。相信五伯母也樂意見著在下我的。不如——」

  「沒有不如!!」轉身就走。

  「向天——」他跑過來,拉住我的袖口。正想發怒,眼角瞟到一人,街角走來那人不是覃小姐麼?

  「噓——」雙指壓住趙斐然的雙唇,將他拉到牆邊。

  心中納悶,傍晚時分陸府也該是用餐之時了,為何深閨小姐這時還行色匆匆?直覺告訴我——跟蹤她!忽的,指尖一陣濡濕,回頭一看!趙斐然竟用舌尖舔著我的手指,一陣麻酥從指尖竄遍全身。

  「你——作甚舔我手指?」引的我全身一陣輕顫。

  誰想他一臉可憐的答到:「我餓——」

  「你——」作勢要打。

  「噓——」他抓住我舉起的手,「她走過去了。」

  好,辦案要緊,先且放過你!「跟著她!」走出陰影,尾隨那疾步而去的覃小姐。

  跟著她輾轉了好幾個街口,這覃小姐也當真奇怪,來來回回進去三家布莊、兩處飾品店。恩?其舅父新逝,竟還有閒情雅致出來購物?

  「斐然,你跟著她,看她還會去何處,我且去問問她買了何物?」

  「回頭何處碰面啊?」

  「望春樓見。」

  「好。」

  ......

TOP

  嚼著口中美食,今日收穫不少,嘴角也揚了起來。

  「向天,吃塊『孔雀鱸魚』,五娘特意燒給你的。」難得回家聚餐,小碗裡已經堆的跟小山一樣了。

  「嗯,好好吃!」細膩滑口、味美回甘,「爹吃、大娘吃、娘親吃、三娘吃、四娘吃......」只見我的筷子在飯桌上左右飛舞,大家庭就是這點可怖,想親暱的夾個菜就只能像長臂猿一樣。

  「向天,也吃啊!」九雙筷子往我碗裡一伸,小碗爆棚到不行了。

  「易——向——天——」

  含著鱸魚,端著碗兒,我頓了下來。死了,怎的把赫赫有名的趙小王爺給忘了。

  只見他雙手叉腰,兩簇怒火在晶亮的眸子裡竄動。看來真的是動了氣了,不知這小子在望春樓等了我多久。

  「啪啦啦——」老爹的筷子跌在桌面,滑到了地上,身子一顫欲要站起,『碰』的一聲將我手中的飯碗撞翻了,「小、小王爺,向天得、得罪您啦?」

  他死抿著嘴,瞪著眼睛看著我,怒氣直衝我的面門,我怎麼忘了,這趙斐然再不濟也是個王爺,是我易向天得罪不起的,看我這一大家子,任性不得啊我!

  「咕咕——」門口那茶壺狀的小獅子,忽地不是時候的響了一聲。

  「噗——小王爺啊,向天縱使有千般不對,你也先坐下來歇會。」大娘站起身子,款款地走到他的身邊,「小婦人家中剛好在用飯,小王爺如若不棄,還請來用些個粗茶淡飯。」接著大娘貼到趙斐然身旁,嘀咕了幾句。

  瞬時,只見那緊抿的唇線舒展開來,緩緩地彎成一道弧線,挺立的鼻子因愉悅皺了一皺,眼中的怒火噌的一下轉成了開心的光亮。「伯母,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大娘噙著笑意。

  恩,身子抖了一下,背脊一陣竄涼,娘啊!你不會把我買了吧??

  「易伯父,沒事,小王和你們鬧著玩呢,只是想來嘗嘗五伯母的手藝,伯父不會怪小王莽撞吧?」

  「不莽撞!不、不介意。管事,還不給小王爺備份碗筷,也給公子備一份。」

  「是,老爺。」

  ......

  「好吃、好吃,五伯母的手藝真的餓可比御廚了,不,比御廚還好!向天,你怎麼不吃?」這閒人被安排在我的左手邊上,含著滿口的食物,噴著飯沫星子問道。

  「我飽了。」我看著你就飽了,還用吃麼?堂堂一個王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用的著擺出一副餓死鬼的樣子麼?還盡挑我喜歡的夾,就算我還有半點食慾,也早叫你駭沒了。

  「向天,再吃點。」四娘招呼到,眼中儘是關切之色。定是發現,適才的小山打翻後,我就再沒動過碗筷。

  不忍拂了娘親們的美意,我抬起筷子向一塊鱔片夾去。

  「啪——」另一雙筷子奪了過去,「呀!這塊好像比較好吃。」已然給他含到了口中。

  不氣、不氣,我跟個小孩子較什麼真。舉筷再夾,又搶,放入口中。還夾,還搶,還是放入口中。怒目盯向了閒人,他自是一番得意的神情。

  再夾,再搶,再放入口中。

  「你看著我作甚?我就是比較中意你瞧中的食物。」

  嘴角一挑,「無妨,呵呵,小王爺請慢用你口中的雞屁股吧!在下少陪了。」起身作揖,笑著出了大廳。

  「死小子!你害我~~~~~」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最怕雞屁股~!

  ......

  「今日你在店家那打聽到什麼?」飯後精神百倍的趙斐然,捧著丫鬟送來的雨後龍井坐在我書房內。

  「小王爺,你當真清閒啊?這飯你是用過了,氣你也消了。何故還不快些回府去?據我所知,小王爺你可是落下三篇功課未做了。」

  「嘻嘻——到時夫子收功課時,將向天的功課替我呈上,夫子定是滿意的很!」暈,這就是伺讀的最大用處。

  哎——不說會被他纏死的,「那覃小姐不是去買東西的。」

  「哦?!」

  「她是去還東西。」

  「還什麼?」

  「銀票,五百兩銀票。」

  「銀票是她拿的!?」你又知道了?定是又問過王叔。斜眼看他,哎,橫豎都擺脫不了他的。

  「覃小姐在布莊與飾品點共欠下五百兩,而員外廂房失竊五百兩,這絕對不是巧合。我們該找這覃小姐聊聊了。」

  

  第二日

  早上第一道曙光,穿過打開的窗戶,整個房間亮堂了起來。刺得我不得不起身。

  「公子爺,起身吧,小王爺已經過偏廳候您很久了,老爺叫奴婢快些來給你洗漱。」伶俐的丫鬟早已備好清洗用品。

  趙斐然?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真是鬧不懂,他跟那些個皇親貴冑私混豈不來的痛快,偏偏纏著我這個伺讀作甚?嗚~~~~大清早不要想此等瑣事,壞了心情。

  「蘭兒,去吩咐廚房,今兒早飯的餐點給我準備芙蓉玉米羹、香酥黃金餅。回來時,你把那小王爺引過來吧。」我搽了搽臉道。

  「明白了,公子爺。」蘭兒退了下去。

  「公子爺,玲瓏給公子把頭髮束好。」

  「嗯。」望著銀盆裡映出一張少年的臉,眉如利劍,眼若晨星,鼻似玉峰,薄唇如月。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忘卻了吧,少時照過娘親的銅鏡,知道這雛子小兒的新皮囊生的是煞是可人,眾人是喜歡非常。當時也只是感歎遺傳基因當真重要,不想長到這十六歲,面貌卻變得美的驚人,心中卻有了 一絲不安,前世相貌平凡,但過順心安穩,從來不是不覺有何不妥。

  「束好了,公子。公子可真是長得俊俏!」玲瓏彎著眼角說到。

  「玲瓏,公子問你,容貌美醜予人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麼?」

  「美的自然人人喜愛,醜的自是比較沒人理睬的。」忽閃、忽閃的兩隻大眼答到,多麼直接、多麼單純的答案啊!

  是啊——美貌自是人人喜愛,醜陋是人人嫌的。可是人人喜愛就是好事麼?心中一陣難受,臉色暗淡了下來。

  「玲瓏,你且下去吧。」揮手示意。

  「公子,奴婢說錯話了麼?」大眼裡泛起霧氣。

  「沒有,是我突然想起些事,你先下去吧。」

  ......

  從前,我以為萬人寵愛的女友挑中我,是因為性格和順,做事沉穩,相貌美醜並不重要,我自有讓人欣賞的長處優點,定有過人不凡之處。要不,怎麼在眾多玉樹臨風、出類拔萃男生之中,他獨獨挑中我這平凡之人呢?

  與她交往,我是欣喜萬分的,畢竟,我愛她,全身心地在愛著。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份好工作,一個愛我的女友。

  直到——

  她挽著上司的手,從對面街道走過,身上穿著那日她看雜誌時,大讚的時裝。一陣天旋地轉,我嘗到背叛的滋味。試著安慰自己相信愛情、信任女友,試著用不知情去粉飾太平。

  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殺我??

  十幾年來我不去想,自以為自嘲一番傷口便會癒合,誰想傷口的疤還在,痂還在,扯一下還是痛澈心扉,被心愛的人背叛,那種痛——撕心裂肺。

  我的死能給她什麼??

  「向天、向天?你怎麼呢?」一雙手扶住我的雙肩。

  抬起頭來,看到的是趙斐然晶亮的雙眼,沒有瑕疵、沒有痛苦、有的只是無畏和青春,此時更是滿含關切。

  「你怎麼流淚了?」一隻溫文入玉的手握著絲質的錦帕在我臉上拭著。

  「斐然,若是我相貌平凡又胸無大志,你還會找我做伺讀麼?」

  「相如潘安?豈不是把我也比下去了?胸有大志莫不是想奪我大宋江山?此等伺讀,我是萬萬不要的!但像向天這種滿腹經綸,取之不竭,利用起來也十分便利的伺讀。嘿嘿,小王是絕對不放手的!」雙手用力拍了兩下我的肩膀,似有陣陣暖意湧入。

  「斐然,謝了!」

  「哦?!不用謝我,讓我再試一次指壓術便行了。」抬頭一望,兩眼之中儘是促狹之色。

  「你——滾!」

  「哈哈哈哈~~~~~~~快些個穿戴吧,今日不是還要去拜訪陸府呢!」心情被他一鬧,輕鬆不少,不禁也笑了出來。

  「趙公公,還不伺候公子穿衣!」

  「尊旨。」滿臉的陽光的趙斐然彎腰作揖。

  「呵呵呵呵」

  ......

  昨夜翻看了一晚,只有幾枚指紋印清晰可辨,而且不排查都是陸員外自己的,真正的兇手不一定就留下了指紋在現場,最重要的是——衙役們沒學習痕跡學,指紋特徵臨摹的面目全非。這古代提取指紋宣告失敗,其實原來也只想用作排查嫌疑人,現下看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各位,奴家有禮了。」覃小姐入得廳來,盈盈一福。

  是啦!我和趙閒人坐在陸府的偏廳裡了。

  「既是大家都齊了,在下再次耽誤一下大家的時間。有些許問題在下想再問明白一點。」

  「如此還請易公子快些問吧?」言語之中不耐之意盡顯,柳舉人舉茶。

  「哦,柳舉人不必如此不耐,大家相聚於此,也都是為了解開陸員外的案件。」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

  「你的意思是在下有嫌疑?」柳舉人一抬眼。

  「在下豈敢妄語。只是想問明白一些事情而已。小王爺,在下說的對麼?」

  「易公子所言在理的很。」趙斐然點頭道。

  「公子有事直問吧?奴家自是知無不言。」覃裳彤還是恬淡如風。

  「如此在下想問一問,你們覺得——那日失竊的銀票是何人所拿?」

  「不是賊人所拿麼?」財叔問道。

  「此錢絕非賊人盜走。」我輕輕放下茶杯。

  「哦,公子此言,是說銀票乃我們其中一人所拿?」陸裕急道,要知打掃員外廂房雖是丫鬟之事,但府中失竊乃管事失職之罪。這時說是其中一人盜走銀票,柳舉人是看不上那點錢財的,最大嫌疑便就是管事和丫鬟。如此一說,陸裕自是心急,「茹菲!那日我引王捕頭去書房之時——你不是從書房邊經過,去老爺廂房也是那條走廊!難道是你!?」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地聚集到了茹菲的臉上。

  一絲驚訝閃過茹菲的小臉,「不是我,我沒拿銀票,我根本沒去過老爺的廂房。」

  「那你那日怎會從那經過,還神情緊張?」我追問道。

  「我只是去後院散心?」小臉不卑不亢,引起我的興趣。

  「哦,你只是去散心?不是去見人麼?」我笑問。

  慌亂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我沒有去見什麼人,只是去散心,還請公子明鑒。」說著福了一福。

  「我知道不是你拿了銀票,相信這裡定也有人知道你沒拿。」我眼角瞟了瞟覃裳彤,果然,十指都絞到了一起,「覃小姐,你認為銀票為何人所拿?」

  「問我?我、我怎麼知道?」十指更緊了。

  「銀票是我拿的!」一個聲音從另一個角落響起,柳舉人站了起來。

  「你——」趙斐然也放下了茶杯,「你為什麼要盜走銀票呢?相信柳舉人不缺這五百兩銀票。莫不是想幫某一人吧?」

  「不錯!柳舉人不曾盜走銀票,」覃小姐嘴唇抿的死緊,「銀票、銀票是我盜走的。」

  「是你!」眾人皆是驚呼!文文弱弱的覃小姐竟盜竊銀票!

  但瞧那柳逸之臉上儘是不捨之意。有意思,其中乾坤我已知一二,示意趙斐然不要打岔,且瞧瞧楚楚可憐的覃小姐如何解釋。

  「覃小姐,還請將『借』走銀票原由相告。」

  胸口起伏了一陣,漲紅的粉臉漸漸平靜了下來,似做了極大的決心,櫻桃小口微啟:「我本是一官家小姐,自幼爹娘喜愛非常,從來是當作掌上明珠愛護著,不想天有不測,去年爹娘不幸病故,只留得我一人於世上,自是傷心欲決。」幾滴淚珠已滑下面龐。

  掏出絲絹拭了一拭,「大家自是以為舅父將我接入陸府是仁義之舉,誰人又知她將我財產全數佔為己有呢?舅父生性貪婪,想必陸管事比我還瞭解。我跟他商議了多次,我沒希望將家產全數拿回,但每月零用總是需給我些吧?你門可知女兒家的花費也是勝多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自是不可缺少,與舅父索要,他卻是分文不給。不得已我才——」

  「是故你才不多不少盜走五百兩銀票,是麼?」

  「是的。」點頭。

  「是故那晚你並不是從你舅父書房出來,而是從廂房『借錢』出來時,聽到陸管事的腳步聲,怕日後失竊之事懷疑到你,你才跑至書房門口,仿裝關門之勢,扮成剛從書房出來,是也不是?」

  「是、是的。」

  「所以,你當晚根本就不曾見過陸員外,而你並不是見到員外的最後一人。是也不是?」

  「是的,我不是故意的,」嚶嚀一下,覃裳彤便哭的梨花帶雨,「我只是不想叫人知道我拿了銀票而已,那裡曉得舅父給人害了啊,嗚————」說完掩面而走。

  「裳彤小姐——」柳逸之站起身來,欲要追上,忽的又頓住了。轉身望向我時,已是怒氣滿面了。

  我揚嘴一笑,「舉人不追出去看看麼?」

  我這一問,柳逸之頹然退回座位上,不出聲了。

  「如此,還想請問舉人與財叔一事,當晚你們確真見到陸員外在房中走動麼?」

  「千真萬確。」兩人點頭道。

  咦——如此說來,戊時過半員外還沒遇害啊,奇怪,心中才推開的門。轟然關了起來。

  看著那垂頭喪氣的柳逸之,趙斐然走了過去,俯身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見著那舉人欣喜萬分的奔了出去。

  「既是離席兩人,大家也散去吧,我與小王爺再品一杯茶便也離去,還請茹菲姐姐上兩杯熱茶。有勞!」眾人一聽如釋重負,翩然離去。

  「你覺得覃小姐說的可是實話?」趙斐然問道。

  「想必小王爺定是認為覃裳彤說的是實話,才會去點破她與柳舉人之間的那層膜的吧?」恩,眉頭一皺,茶涼了,棄置桌上。

  「這也被你瞧出來了,呵呵,厲害啊你。那柳舉人若不喜歡那覃小姐,不會席間就只有他瞧出了覃裳彤的緊張,若不喜歡又何苦為她頂罪,那小姐如若無意,也斷然不會將顏面盡失之事公諸於世啊?郎情妾意,我趙斐然何不送的順水人情?」得意之際,抿了一口茶,「哇,茶涼了,你怎麼不告之我?」

  「你不是無所不知麼?」哈哈。

  「王爺、公子,請用茶。」茹菲端著茶盆,婀娜而至。

  換做以前,我的確不會去留意這尋常丫鬟,現下去要好好瞧她一瞧了。

  剪水秋眸被密密的、垂垂的長睫毛遮著,一抬眼如珍珠般瑩潤的眼波稍縱即逝。小巧挺立的鼻子下是菱形小口。此等相貌與我家姐姐比起,自是不及,只要平時她不露出那機警的目光,旁人決計也不會注意到,一個丫鬟的與眾不同之處。可惜,她變的不夠快。

  那一絲機警落在了眼裡,我是不會錯過這個契機的。

  「有勞姐姐了。」

  「公子多禮了,奴婢分內之事。」福了一福,欲要退下。

  「姐姐留步,在下日前在這陸府中,撿到一物。想問問姐姐,是否認得是何人之物?」從懷中摸出那『玨』字玉珮。(事前予王捕頭處索得。)

  揚手一亮!

  清亮的眸子霎時閃過一絲恐慌,瞌上眼簾再抬起時,眼中已是一派泰然,「回公子,奴婢不認得。」

  「哦?!不認得啊?謝謝姐姐,」我微笑示意。轉頭做閒聊狀,「小王爺,聽王捕頭說,這玉珮的主人乃此案最大的嫌犯,擇日將全城緝捕了呢!」

  「真的啊?如此說來,八成就是此人殺害了陸員外了。」

  「應該是如此。喝完這杯茶,我們也該打道回府吧。」我端起熱茶,「姐姐,泡茶的手藝果真不錯,茶香四溢啊。勞煩姐姐了,姐姐可以去忙別的了。」

  「向天,我們待會去那『望春樓』小酌一番可好?」

  「甚好!」斜眼瞧見了,門前的那一抹陰影退去。

  .....

  望春樓

  「你確定她會來?」趙斐然拿著筷子,對四碟小菜興致缺缺地戳著。

  我清抿了一口酒:「確定。還有,你別糟蹋食物了,可知『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嘛!」他停住不戳,認真地夾起菜來放置嘴中。

  「你小王爺哪懂民間疾苦?」不免感歎。

  「你易家大公子可又體會過了?」反詰倒。

  好你個趙斐然,我站起身來,微笑地說到:「小王爺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下了樓去,對依在酒樓邊的一個丐幫朋友耳語一番。盈著笑意回到樓上。

  「哦,被我一說,良心有愧?去關心貧苦民眾啦?」

  我咧嘴一笑:「不是在下,是小王爺你。」接著扯開嗓子,「店家,今日趙小王爺借貴寶樓作體恤丐幫朋友,待會前來用酒菜的丐幫友人的花消,全記在小王爺帳上,如有怠慢了他們,小心你『望春樓』的招牌!」

  「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店家上得樓來忙不訟地點頭,「決計不會怠慢了丐幫朋友。這就去準備些酒食。」

  快步下了樓去。

  我回過頭去,料想那閒人定會心中有氣,卻見得他臉上堆滿了笑意,彎彎大眼中興味盎然,鼻樑處皺了兩皺。

  哦,沒生氣?我心中冒出了些些愧疚。

  誰知彎彎的弧線張口道:「向天,據我所知,你家爹爹好像也有不少『不義之財』喔,不如今日一併——」

  「無妨,只要你敢說出來,呵呵,俺家八位娘親各個會拿刀,狂追閣下你八八六十四天,只要閣下不嫌累,只管為我爹捐錢。」

  「呵呵,你當我會怕你這虛張聲勢?」張口欲喊。

  我眼疾手快,『啪』的一筷子菜塞進他嘴裡。

  「咳、咳、咳,你不想捐錢也不要害我啊,咳,要是給人傳出去,一個王爺給菜噎死了,還不遺笑萬年?」

  「哈、哈、哈.....」看著他眼淚都咳出來了,我也樂了起來。

  「還滿腹經倫呢!連三綱五常之首都不懂了。」他也是一臉笑意,忽然臉色一正,「來了,別笑了。」

  哦?轉身一望,那雙眼霧氣迷濛的茹菲站在了樓道口。

  「姐姐,請坐。」我起身讓座,換到了趙斐然左邊,他用力的掐了我一把。

  「謝公子。奴婢是來說,那塊玉珮是奴婢的,還望公子賜還。」沾著露珠的睫毛低垂著。

  「哦,茹菲姐姐,據在下所知,此玉珮乃陸家玨遠公子之物,怎麼會是姐姐的呢?」用力回敬趙斐然一腳。哦,還是一臉風清雲淡,好,忍著吧你。

  茹菲死抿著嘴,沉寂了片刻。

  「姐姐,你若是真的想幫這陸公子,就該據實相告,現下證據可是對他大大不利啊!」軟下嗓子,柔聲勸導。

  好,眼中有動搖之意了。

  接著道:「姐姐可知,現下王捕頭斷定是你家公子殺害了員外,要知,那日晚上,卻有證人瞧見了他回去陸府,且他們父子近些時日,不和爭吵的事情也是街知巷聞。況且,案發現場也表明案犯是員外熟悉之人,如今所有矛頭全數指向那陸公子,姐姐若還不道出真相,只怕在下想幫忙,也是枉然了。」

  「公子,公子,我、我。我告訴你。」

  好!

  抬起她濃密的睫毛,一雙清涼的眼睛閃著倔強的光芒:「公子聰穎過人,獨獨拿玉珮來試探與我,只是想確定心中所想。不錯,玉珮是玨遠公子送予小女子的定情信物!」果不其然,如我所料。

  她定了定,接著道:「從十二歲被賣到陸府,我就開始伺候玨遠公子,日日相對,互生出情愫來,我自知主僕有別,但我決計也不願與人同伺一夫的!表小姐入府後,老爺就想著他們成婚,玨遠不肯,才會與老爺爭執,但他決不會殺死老爺。後來,我從陸管事那得知,玨遠竟為了家產答應了老爺成婚之事,我不信他人之言,定要他親口所說。所以那日我約他去了樹林,我問他成婚一事是否屬實。他告之我,他與那覃小姐協議,兩人先定親以穩老爺之心,就算他日成婚,也是掛名夫妻。待老爺一死,財產平分,兩人婚嫁各不相干。」

  「哦?你如此說來,這陸玨遠公子與覃小姐可是很有嫌疑啊!」

  「不會的,他不會殺害老爺的!」茹菲很快答到。

  「好,先且不說此話,那日你既是日間與他見過面了,為何晚間還與他在後院相會?」

  「那日不歡而散之後,玨遠又送書信來,定在戊時一刻後院相見。於是我就在戊時一刻去了後院,但他久久不來,前邊客廳又需要人照應,我怕旁人生疑,匆匆趕回前廳,所以在書房門口見到了,陸管事和王捕頭。」

  「嗯,那玉珮是你在等人時失落的了?」

  「是的。」點頭道。

  「這麼說那晚你不曾見得陸玨遠,何故確定不是他殺害員外的?」

  「是故公子你會對愛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麼?」茹菲正色問我。

  「茹菲姐姐,好厲害的嘴啊!你可知道有關利益,父子關係那有如何?」

  「但玨遠絕對不會!」

  「如此肯定?」

  「肯定,我不是有心偏袒,而是長久以來相對的瞭解。」

  「謝謝茹菲姐姐的解答,還請說說你對財叔與陸管事的認識?」

  「好。」

  ......

  「你怎麼不換個地點問話?不怕隔牆有耳麼?」送走茹菲,走在回府的路上,趙斐然不解的文我。

  「呵呵,我就是想要這耳去發揮一下功效。時辰不早了,回府吧!」

  「向天,嘻嘻,時辰的確不早了,今日不如就去你家叨擾了。」一隻手搭在我肩上。

  把他的手打下,「小王爺,如此就請小王爺先回易府,在下還有事要辦。」

  「有事?讓我幫忙嗎?」

  「呵呵,謝謝,不用了。」相信我的眼神告訴他,不要跟著我!!

  「這樣——那好!我先走了。」轉身走了兩步,「我就走了!真的不用我幫?」

  搖頭。

  「真的?」

  點頭。

  他失落的轉身,靜靜的不說話了。

  看到他的背影,有一點可憐、也有一點好笑,「你別裝了!想跟就跟吧!」

  「哈哈,你想去那裡?」一副得逞的嘴臉。

  「找一個人!」

  「誰?」

  「王叔。」

  「王叔?!」

  「哎,公子有事找我?」

  「呵呵,不是,今日去了一趟陸府,心中有幾點疑問,想跟王叔討教一下。」

  坐在王叔的小屋之中,捧著剛泡的新茶。

  「哦,有什麼疑問之處?對案情有幫助麼?」

  「嗯,我今日發現失竊的銀票乃覃小姐所盜,也確定那晚陸玨遠的確回到過陸府。王叔,你現在看案犯會不會是陸家公子啊?」

  「我不認為是他,憑我多年對他的瞭解,他不會如此狠心。」

  「哦,王叔跟他很熟?」

  「我看著他長大的,他雖然為人輕佻,不夠沉穩,但決計不是一個凶殘之人。」

  「但證據現在對他極其不利,而且他案前離家幾日,案後也離奇失蹤,這未免也太奇怪了。」我望著王叔。

  「我正是擔心此事!公子雖說陸玨遠有作案嫌疑,但也有可能他回府正好撞到案犯,被案犯挾持而失蹤了,或者已經被——」

  「的確也有可能。那王叔還是覺得是那復仇蝙蝠?」

  「我想不到陸玨遠的殺人動機,除了那蝙蝠仇人。」

  「哦,王叔喜歡做木工麼?」小趙蹲在屋角,拾起一撮木屑。

  「回小王爺,沒事隨便做做而已。」王叔靦腆笑著。

  「哦?手藝不錯吧?我少時也曾喜歡搗鼓這些呢!」仔細去看,可以發現屋中的傢俱乃件件精細,不像出自平凡人之手。

  「回小王爺,我手藝只是一般而已。」哦?

  「哎呀!王叔,看我迷糊的,時辰已經如此晚了,再不回去,娘親們又要罵了。王叔,我們就此告辭了。」

  「我送你們出門。」

  「不用了、不用了,留步吧。」

  「小王爺、公子慢走。」

  ......

  「小王爺喜歡過木工?我怎不知道,你還有這等癖好?」捏著一片木屑。

  「是嗎?我有沒有喜歡過木工,閣下不是知道麼?」

  「呵呵,回去吧!」

  「不用我回王府了吧?」

  「准了!」

  「謝公子。」

  ......

  夜

  夜,很濃,很濃。

  今日我陪著他去了好幾處地方。

  陸府、望春樓、王家。

  他永遠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彷彿什麼東西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心中已有打算。

  陪著他走在回府的路上,看著他絕美的臉龐,幾年長久相對,仍舊是覺著他美的揪心。

  可是他的眼中,始終有那抹揮之不去的心傷。

  我想溫暖他的眼。

  我不想見著他今早流淚的雙眼。

  ......

  「斐然、斐然!」向天的臉放大在我的眼前。

  「噎——」被嚇了一跳,再美的臉放大了也是駭然。呵呵,失態了。

  「我在想你啊!」我笑道。

  「滾!」

  「滾!」

  異口同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看他一臉笑意。

  「知道,還這般無禮。」

  「我是王爺,我怕誰?」一抬嘴角。

  「哈哈,你還知道你是個王爺?」

  「是啊,呵呵。」

  「去偏廂安歇吧,明日還有好戲要看呢!」向天嘴角噙著笑意。

  夜的確深了,他心中總是運籌一切,但是他可知道我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

  今日,的確有些許累了。

  睡個好覺!!

  ......

  夜,可以美妙靜謐,純潔的不染一絲邪氣;

  夜,也可以藏污納垢。

  我躺在床上,等著某些人的來訪。

  今日我暗示如此之多,不會讓我徒勞無功吧?

  除非,除非他比我還耐的住性子。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了吧?

  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是我小窺了敵手的耐性。

  如此也好,明日把那事物再好好看上一遍,相信,他不會斗膽再回去陸府。

  一個激靈,不好!

  他不來我這,定是去毀證物了!怎的如此糊塗??

  易向天啊、易向天!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批上衣物,不知還來不來的及?

  ......

  獨自一人匆匆趕到了陸府,深夜中的府第有一種說不出的森森寒氣。先在眾人已經睡下多時,叫他們起來開門,一是會打草驚蛇,二是徒然增加旁人的恐懼,何必?

  找找可有矮牆或是小門,要知飛簷走壁之功夫乃本人最大的弱項。

  尋門而去,轉了一圈,發現一堵矮牆,量量高度,嗯,不錯,還能翻過。

  落到後院花園之中,不知那日陸公子可是也走的這條路?我傻,自家後院定有其他簡便之法。伏身往書房方向摸去。

  四週一片死的寂靜,我幾乎都聽的到自己的心跳了。畢竟十多年沒幹過這行當,心中有一絲緊張,易向天啊!沉穩點,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啊你,穩著點!可是、可是以前都有兄弟一起出任務啊!

  「吱——」一聲輕響,雖輕但仍舊撕破了夜的寂靜。

  真的來了這?!我心中一片空明瞭,伏在暗處。現下還是不要驚動他,明日自然見分曉!

  嗚——入秋天涼果然不假,好冷啊,出門太急,衣服穿少了。等他快些走,我就可以回家窩在家中的溫軟被中,夫復何求?

  好,那人翻身過牆了,咚——

  「哎呀——誰?!」死,趙斐然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陣衣炔翻飛、拳腳相加的聲音。趙斐然,你要不就把這人擒下,要不你就能把自己保全了。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小王爺在我易家出事的罪名,我可是擔待不起的!

  立馬起身站起,飛奔向矮牆那一方,心中不停地狂喊著:「斐然、斐然!千萬不要出事!!!」

  翻身過牆,落到地面。

  「哎呀!你想壓死我啊?」腳下踩到一片柔軟,低頭仔細看到,趙斐然橫在地上呻吟到。

  「你受傷了?」驚到。

  「唔,我小腿中了一招,好像受傷了。」黑色的夜幕裡,還是看得到他閃耀的眸子。

  「看你一派輕鬆,想必沒什麼大礙吧?」

  「唔,我傷的很重。」做出一副痛苦之色,扶住胸口。

  「大哥,麻煩你,你是小腿受傷,要騙人請不要扶胸口。」心中鄙視他,「賊人呢?」

  「他跑了。」一臉被揭穿受傷的表情。

  「閣下為何半夜三更不睡覺,出來賞月啊?」心中沒好氣,案犯沒抓住還叫人給傷了,無用之極。

  「啊,小王見今夜月色迷人,本想叫上向天你一道賞賞,卻發現你不在房中,出府發現你朝這邊來了,所以——」

  「所以就一道跟來了是吧?」這打草驚蛇你是做的十成十!心中狂怒,「這月不賞了,回去吧!」拂袖而走。

  「向天——」可憐異常的聲音。

  「別叫我!」頭也不回。

  「向天——我腿好痛啊!」更可憐了。

  「少給我裝,公子我不吃這套!」

  「向天——我腿真的傷得很重,你回頭便知了。」

  不會吧?心中一絲不忍,我轉頭望去,他擼起了褲管,一截光潔的小腿上那有一點傷痕!!好啊,騙我!心中大怒。衝回到他的身邊,「腿傷了是吧!?」一腳踹到他光潔的小腿上。

  「敖——你要我死啊?」他眉頭攥到了一塊。

  「本人生來不喜叫人欺騙。」我昂頭。

  「向天!」

  「毋庸叫我,我不會再可憐你的。」心中怒氣未平。

  「向天,你真的要背我回去了,我剛才與賊人的確傷了右腿,不信你看,」他擼起另一條褲腿,我的汗開始往下流了,右腿之上的確腫起老高,「現下你又將我左腿踢傷了,你若敢不背小王,小王就將你毆打犯上之事宣揚出去了。到時——」

  「小王爺,你喜歡仰勢還是臥勢啊?」淒苦的問到。

  「呵呵,何為仰勢?何為臥勢?」笑瞇瞇地看著我。

  「仰勢就是我把你打橫抱回去,臥勢就是附在我背上。選吧!」

  「那仰勢好了,可以看到你氣苦的表情!」

  「你——」

  「易公公,還不伺候王爺?敖——你要我命啊?這麼暴力。」我一把抱起了他,暈!這麼重!

  「呵呵,王爺可以選擇自己走回去,要不就不要怕痛。」

  不吱聲了。小樣,痛死你!

  我從來沒覺得夜路漫長過,但現在,我只有望月興歎,「天啊!你怎麼這麼重啊?!」

  「呵呵,是嗎?父王一向嫌小王不夠健壯呢!」他環抱著我的脖頸,噴著熱氣。

  「你還不夠健壯?那母豬都會上樹了。」脖子那塊癢死了。

  「是麼?小王也是覺得自己不夠強健呢?要不怎麼會叫賊人傷了小腿。」手指在我肩膀上無聊地劃著圈圈。

  「別劃,癢的很!」本來抱你我已經很累了,沒空還讓你折騰。

  「呵呵,這樣呢?」他竟然伸出舌頭在喉結上一舔,輕咬了一下。我如遭電擊,全身血液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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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重物墜地的聲音,「易向天!你想摔死我啊!?呀——呀——別跑啊!你跑了,我怎麼回去啊——」

  「滾回去吧你!」

  ......

  當然,最後趙斐然不是滾回易府的,管事八台大轎把他抬了回來。我爹惶恐非常,立馬將醫術高明的七娘喚到了廂房給他治傷。

  「冉冉,小王爺沒什麼大礙吧?」我爹雖只著一件單衣,但還是一邊拭著汗珠,一邊焦急地問著。

  「老爺,你別這麼擔心,小王爺左腿只是檫破點皮,右腿好像骨折了。」七娘緩緩道。她永遠都是一副雲清風淡的樣子,喜怒皆不露於人前。旁人只道她性格冷漠,卻不知其實七娘乃標準的仁義心腸,要不也不會學得一身行醫濟世的本事。

  「七伯母說沒事,就定當沒事了,伯父不用擔心,小王的傷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趙斐然笑意堆滿了臉,「敖——」一聲慘叫,笑臉擠到了一塊,全沒了一點俊容。

  「七伯母,你也打聲招呼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來。

  「接骨本就需趁人不備,」七娘仍舊是一臉平靜,「好了,敷上藥膏,夾上夾板,幾日便會好。眾人皆下去歇息吧!留下向天照應便是。」起身便輕移出去了。

  「七娘,我——」我不想留下。

  「孩兒,小王爺怎麼也說是因你而傷,你留下啊!」我爹拍拍我的肩膀。

  爹——我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報以的是我爹的無可奈何。一轉身,發現那人正揮手示意,讓我爹快走。

  好!叫你求生不得!!

  「還疼麼?剛才我不是故意扔下你的。」演戲,我也會在21世紀肥皂劇我也看過的。懊悔溢於言表。

  「其實,你摔的也不是很疼。」嘿嘿,這麼快就中計?不會,小心點,他沒這麼簡單。

  「你不能怪我,誰叫你!」一說我自己先紅了臉。

   「誰叫我舔你是吧?我只是想試試舔舔向天,看有什麼可愛的表情而已。」也就是想拿我開涮是吧,不動聲色。

  「斐然也許久沒去那『醉香樓』了吧?我也是呢!」眼神定定地往著他,緩緩得挪到他的床沿邊。

  「上月的事了,向天,你想了?」我看到了他上下移動的喉結,小子,憑俺的姿色,俺就不信今夜整不到你!

  「嗯,所以,剛才才會把你摔了下來。」迷濛、迷濛,老天,且叫我眼睛再迷濛有些。手指滑上了,他的衣服。

  「向天——」

  「噓——別說話!」手指壓住他的唇,順著唇線描畫,另一隻手撫上了他滑溜的皮膚。望下他的下面,呵呵,小子,站起了不是!

  他用嘴唇接住我的手指。

  「咻」的抽回,「呵呵,小王爺如此『精神抖擻』,不似傷瘓,就不用向天陪了吧!」撫了一把他已經昂然的事物,「啊——我就不能跟王爺相比了,倦的很,要去稍做休息了,如此明日再見!」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往外走,反正他雙腿皆傷,我想不到任何快步而走的理由,不如就盡情欣賞身後的那一陣怒罵吧!



  第三日

  一覺睡到大天亮!兩個字——舒服!我伸展開筋骨,嗯,今日可要好好得找上一找了,那物事既然已給他盜走,想必已經毀了,所以,我要另尋他證。

  早上神清氣爽,利於思考,好好的將這幾日來,所得的線索整理一番才是。

  首先,如我所料,案犯就是他——王叔!(也如大家所料。)蝙蝠故事也不會假,我問過爹王叔何時入衙供職的,年月與那陸員外搬到城中時間相仿,畫匠定就是昔日的王叔,且案發當日親眼見到陸員外的只有王叔!

  為什麼?很簡單: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王叔皆具,我想不到其他人還有什麼理由殺死陸員外了。至於柳舉人與財叔,那晚見到的書房人影,那很容易弄出來,就如在案發現場我問過陸裕,什麼物事與之前不同,答案是坐椅與燭台。這就解釋了人影之說,善於木工的王叔,早就做好機關,利用皮影技術於燭台之中,製造房中走動的人影,再把屍體擺到遮不了燭台的位置,便就推遲了死亡時間,抹去了作案時間,而後打開窗戶,造就熟人入室殺人的假像。出到大廳吩咐眾人不許打擾員外,是為了屍體不要被人發現。

  第二天根本就沒有人送信,是他自己演出的一場戲,為的就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趁眾人注意屍體之時,將燭台中的蹊蹺除去。昨日之前我都沒想到過是他,我與斐然去陸府,他已起疑心,所以在望春樓他易裝偷聽,後急急回家將木屑除去,可惜我與斐然去的太快,還是拾得幾片,心中頓時瞭然,適才他於夜間回到陸府,盜走燭台,總總只有如此才解釋的通。

  這陸玨遠也定是給他藏起來或謀害了。但就我對王叔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對無辜的陸家公子痛下毒手,藏起來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王叔啊,王叔,從我少時你便追隨我爹左右了,待我也不錯,你叫我如何是好啊!?

  

  「公子起身了啊,讓奴婢給你好些清洗一下。」玲瓏入得房來。

  「嗯,娘親們都起身了?」我套上靴子。

  「夫人們都起身了,大夫人讓奴婢傳話說,等公子醒了去西廳那請早安。」玲瓏一邊幫我檫臉,一邊說到。

  「哦?」奇怪,平時大娘從來不用我繁文縟節的,今日轉性?斷不會如此,其中一定有別的原因,「玲瓏,快些咯幫我洗漱,我趕去西廳。」

  「是公子。」

  

  「向天,聽聞你最近在查陸府一案。可有眉目?」大娘端坐在廳內,眼中波光靈動,嘴角因長年裝做嚴謹,自然輕抿著,雲鬢插了兩隻珠釵,身披難得一見的正式禮服。在我一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麼??

  「大娘,今日你還真好看。」我笑道,傾身坐到了大娘左下手。

  「別貧嘴,回娘親話。」大娘表情不變,但那雙美目中的笑意,透出她的心思。

  「嗯,有些眉目了,平日娘親不管向天做事的,今日怎麼有興趣來關心向天啦?」

  「小鬼,一向都是你自己愛在外面閒逛,我們那照應得到。說吧,案子進展到何斯程度?」

  「娘親,你怎麼看陸員外之死?」

  「死不足惜!」

  「哦,為何啊?」

  「向天辦案時,不曾聽得些陸員外生平麼?」

  「略有所聞。都說他貪得無厭、吝嗇異常。」

  「如此而已?」大娘側頭。

  「還是,還有不少孩兒不知之事?」

  「哎——向天,你在娘親面前就不用裝了,娘親知你聰穎。」

  「娘親,他來求你了?」

  「你也知道他也是為妻報仇,向天何苦把他逼至絕路呢?」

  「如此娘親是知道這件事的?」看來昨日王叔從陸府出來,並沒有回去,尾隨著我與趙斐然到了易府。在我熟睡之際,已經向大娘說明了一切,央大娘來保他了。

  「嗯,整件事我知道了,向天,這件案子出謀也有娘親的份,你若真要定王捕頭的罪,就將大娘也拿下吧!」大娘正色道。

  「娘親,你說的什麼胡話,你怎麼會替王叔出謀,再說我用什麼來定你的罪?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啊!」我衝著大娘眨了眨眼睛。

  「哦——我剛才有說什麼嗎?」她含笑站起身來。

  「娘親只是要向天今日留在府中,與母親們一較牌技。」我扶住大娘的手腕。

  「乖——不用你陪娘親玩牌,你這就與我去拜見寧王爺吧!」

  「寧王爺?!」我不解,什麼時候出現了個寧王爺?

  「昨日斐王爺給賊人傷了,今早王爺府的人知曉後,驚動了皇上,皇上已經叫寧王爺徹查此案了。」

  「什麼?!」這麼快??不會吧,我才睡了一覺而已啊!!

  「娘親之前所說,就是叫你在寧王爺面前保住王捕頭的命!」

  「娘啊——你不是為難向天麼?」頭開始痛了,原本一心要挖出來的案犯,如今卻是要去保護之人,我不會這移形換外大法啊!!!

  「你可是先答應了下來的,我可不管啊!」大娘整了整正裝,噙著笑。

  氣苦——

  

  「民婦與小兒參見寧王爺,願寧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聲音生疏的很。

  我抬頭望去,爹的大堂偏廳裡,端坐著一個人,與斐然一樣俊郎的臉孔,濃黑的眉毛似刀刻而成,一雙電目中似乎無神,但流轉之時稍稍現出智慧,又轉瞬既逝歸於平淡,告訴我此子與斐然不同,絕不是等閒之人,錦袍披身,髮髻別著一塊潤玉,自有其的威儀之處,叫旁人親近不得。這等人物最是難纏,案子交到他手裡,不懂案件也罷,若真是觀察細微之人,這一關決計不是這麼好過。娘啊! 你給向天出什麼難題!

  「易公子便就是斐弟的伺讀?」他抬起一雙庸懶的眼睛,定格在我的臉上,一絲疑惑閃過他的眸子。

  「回王爺,小人正是。」恭敬的回答,他不是趙斐然,容不得我放肆。

  「嗯,斐弟常說他的伺讀,比之別些個王爺的伺讀來的好,今日一見,果然是個人物。」

  「王爺過獎,小人惶恐。」

  「你也不用小人前、小人後的,既是斐弟在我面前喚你『向天』,我也就喚你做向天,你意下如何?」

  「一切王爺做主。向天謝過。」切~~~誰想人前人後稱自己是『小人』啊!

  「易夫人,昨日斐弟在陸府外被傷,承蒙易府照顧,父皇特賜你們黃金百兩。」

  「謝主龍恩!」大娘盈盈拜下。

  哎——此等談話,無聊之極。心中一陣乏味,還不如在家打牌來的痛快。

  「向天——」

  「嗯,王爺有何吩咐?」我作揖道。

  「聽聞你與斐弟最近查陸府一案,以少有眉目。而今我奉旨徹查此案,還要請教你一二了。」說著擺手示意,「易夫人,你先退下吧!」

  「民婦告退。」大娘低頭緩緩走了出去,廳中只剩下他、伺童與我四人。

  「向天且你將所查的案情,一一說來。」

  「是,王爺。」於是將之前總總能看到的,聽到的,句句如實的說了出來,只是不加任何自己的推斷。要知趙斐然與我一起辦的案,要隱瞞只會更保不住王叔。日後,我定有讓他洗脫罪名之法!

  「如此,嗯,現下斐弟傷了,你是他的伺讀,也就別管這陸府一案了,回琅王府好生伺讀吧。之前有涉及此案的證物,還有勞向天差人送到本王府中去。」他如玉的手指把玩著桌上的杯碟,「好了,本王也倦了,退下吧!」

  「向天告退。」躬身退了出來,抬頭望著當空的太陽,此簡單的案件看來要複雜了。

  ......

  「我來看你了。」我對著躺在臥椅上的人說道,他一臉欣喜的想坐起身來。我真的不懂,同樣是王爺,斐然卻可以笑的如此沒有城府。

  「向天,呵呵,你來的正好,我躺在這無趣的很。」我扶住他,企圖坐起的身子。

  「就你這斷腿,還想找何樂子。」

  「呵呵,如此勞請向天去把書房的兵書拿來吧。」

  「今日吹的什麼風?小王爺竟要看兵書了?」我驚訝。

  「北邊戰勢吃緊,保不了以後我就要征戰沙場,而今還不補足功課,難道日後戰死沙場啊?」他一臉正色。我怎麼忘了,大遼虎視耽耽立於北方,西夏也是狼子野心,雖說在我心中全都是中華民族不曾分過你我,也就不曾放注意力到此間。

  「兵書是吧?我這就是予你拿來。」一路往書房去了,看著偌大的一座王府,心中隱隱覺著,我一向以自己前世的所學自恃過高,卻從未真正為貧苦大眾做過什麼。從小錦衣玉食,早就讓我忘記了前世的艱苦,我現今身處亂世,卻只看到所謂的歌舞昇平,不去體會旁人的痛苦,只為自己喜好做事,當真辱沒了上天給我的「天賦異稟」。下起決心抱起一疊兵書,走出了書房。

  「向天,怎麼拿這麼多」他詫異。

  「斐然,從今往後,我會陪你一道研習兵書的。好了,看吧!」

  「向天,你生病了麼?」他伸手撫我的額頭。

  「你才生病了~!看書!」

  

  用過午膳,藉故出了王府,我必須回家一趟,早上我雖叫下人將證物送去了寧王府,但大娘保王叔一事也必須要給我個足夠的理由,如今皇家插手此事,已不是我說不查就可不查的。

  匆匆趕回家中,一進大門,就見著了一個人——王叔。

  「王叔!」我喊住他。

  「公子!」他作揖後,抬起眼來望著我,兩眼佈滿血絲,但毫無懼色,也算的是一條漢子。

  「王叔,有空跟向天聊一會麼?」我托住他的手,叫他拒絕不得。

  「公子但講無妨。」直視我的雙眼。

  「且與我去書房相談。」

  ......

  「王叔,我分析的對不對?」我望著他。

  「公子的確敏銳,已與實情相近了。」他點頭。

  「王叔,我知道陸員外確是對不起你,但你做下大案,衙門也放你不過啊!」

  「殺妻之恨叫我手刃仇人,我不會後悔的,公子若覺得為難,老王這就去那寧王府把罪認了。」他咬牙道。

  「我不是叫你去認罪,何況,大娘已經叫向天,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王叔。」

  「大夫人!?」他驚到。

  「不是你去求的大娘麼?」看到他驚詫的表情,我納悶道。

  「老王從未去求過大夫人!」

  「哦?」

  我沉吟了片刻。

  「王叔,你身手不錯,師承何人啊?」

  「恕老王不能相告。」

  「向天明白了,王叔,近日你照常回衙門當差吧,不用擔心案子之事。去吧!」

  「公子爺——」

  「放心。」

  「公子,夫人見著公子回來了,叫公子過廳去。」蘭兒立在書房門口。

  好細緻的心思,呵呵,娘親們,向天正要去找你們!我的父親母親

  「公子,夫人見著公子回來了,叫公子過廳去。」蘭兒立在書房門口。

  好細緻的心思,呵呵,娘親們,向天正要去找你們!

  ......

  「哎呀——今日好生奇怪啊!怎麼娘親們都不鬥牌了,在這擺八大金剛?」我一進門就她們的陣勢駭了一跳。

  但看八位娘親,大娘生的鳳舞威儀,眉目竟有聖光;二娘(也就是俺娘)杏眼不再迷濛,閃出我難得一見的精明;三娘也安分地緊抿著唇,不似平日的八卦新聞站;四娘雖說身若扶柳,此刻也筆直端坐;五娘本就安分,不過一臉正色掛在臉上;六娘還是一臉嬌笑,不過竟是勁裝著身;七娘如往常一般,面無表情;八娘卻在不住向我眨眼。

  眾位娘親如此架勢是我從未見過的,我又看不出其中絲毫端倪,「娘親,今日有什麼大事麼?」心裡有點慌。

  「向天,跪下!」大娘金口一開。

  啪——我真個跪下了,什麼大事啊?我沒做啥壞事啊!

  我娘扶著大娘,緩緩的走了下來。「向天今年十六了吧?」(其實應該是四十好幾了吧,可是我總有停留在23歲的感覺。)

  「回娘親,是的。」奇怪啊!奇怪,今天是怎麼了!?

  「十六歲,嗯,該懂事了。」大娘摸著我的頭。

  「大娘,向天做錯事麼?」我抬眼問她。

  「沒有,是娘親們做錯了,娘親不應該瞞你十六年!」瞞我?什麼事瞞著我?

  「孩兒不明。」如實回答。

  「易向天,你乃『寒』的第三代掌門繼承人!」大娘臉上閃出光芒。

  寒?什麼『寒』?什麼東西?我又什麼時候是幫派首領了?

  「向天定會困惑,『寒』為何物?『寒』是一個暗殺組織,中原最大的暗殺組織,你爹就是樓主!」啊——下巴脫臼中,我爹是暗殺組織首領!!我那個中年發福成圓桶般的爹!?

  「六妹,去把向天下巴扶起來。」娘親托著大娘坐回首座,吩咐到。

  接著,眼前一花,下巴已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抬了起來。

  定睛一看,六娘如花面龐湊到了眼前:「向天孩兒,下巴咬緊點,待會還有你吃驚的地方呢!」再是一花眼,六娘已飛回落座。絕世高手!心中大呼。

  心突突的一陣亂跳,那是懼意,對未知、不能掌控現狀的畏懼,至小身邊發生的事情,從無脫出過掌控範圍,但眼前的狀況確是用我的知識解釋不了了。

  「向天,有八個娘照顧,好麼?」大娘如是問。

  「好。」楞楞的回答。

  「嗯,你可曾想過,八個身懷絕技的娘親怎會跟著你爹爹?」

  「我只道爹爹自有本事。」其實我是以為他強搶民女有一手、馴妻馭妾有高招而已,當然我是不敢如此答的。

  「呵呵,你別看你爹爹現下身滾腰圓,要知道他三十年前,也是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翩翩濁世佳公子,你長得就很像你爹少時。」不會吧!?看著眾娘親沉醉在往事之中的陶醉樣,加上遺傳基因學,我——信了!不過,實在從爹現在的樣子,找不到任何玉樹臨風的影子啊!而且——我老了也會變成他那樣嗎????!!!!

  「向天,你知道大娘為什麼叫你保住王捕頭麼?」大娘正色道。

  「莫不是王叔也是『寒』成員?」

  「他不是『寒』的成員,但他曾經救過你四娘一命,就沖這個恩情,你必須救他!」往四娘望去,四娘點了點頭,的確這個恩情必須要還。

  「娘親,明白了。我會盡全力保住王叔的。你們且安心吧!」下決心的說到。

  「嗯,你明白就好。還有,從明日起,你就跟著娘親們學習各門技藝吧!總不能偌大的組織少主,什麼本事都不會!」

  「學藝?!」

  「是的!就從醫術開始,明早你跟七娘開始學!」

  我頭大了。

  「嗯,你爹也快回來了,向天、眾位妹妹去前廳用晚膳吧!」

  「是。」

  ......

  「爹——」看著狼吞虎嚥的爹爹。

  「嗯。」抬頭望了我一眼,繼續耙飯。

  「爹——」

  「什麼事啊?」爹又夾了一塊雞。

  「沒事。」我實在不能相信他三十年前長的跟我很像。

  「沒事,向天,你想吃爹夾的這塊雞?」

  「嗯,是的。」

  「向天乖,給你。」

  我真的不敢相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

  ......

  深夜,西廂房。

  「蘭兒,公子真的睡了?」

  「回大夫人,公子睡熟了,玲瓏還在守著他。」

  「嗯。」

  呼——八道呼氣聲。

  「好累啊!」

  「是啊!」

  「你沒看到。向天看他爹的樣子。」

  「看到了,好好笑呢!」

  「哈哈,好久都沒施輕功了。」

  「我都倦了,好久都沒坐這麼直了。」

  「大姐,你瞧我的眼神裝的精明吧?」

  「精明、精明,從來沒這麼精明過啊。」

  「對了。大姐!你起的暗殺組織的名字也太俗了吧!」

  「『寒』不好聽麼?」

  「不好聽,叫『龍』多好!」

  「俗——」 七道聲音。

  「你看向天相信了麼?」

  「我看他信了。」

  「我看也是。」

  「你瞧他掉下的下巴,從來沒見著他這般吃驚過啊!」

  「大姐,要是向天知道我們騙他會怎麼樣啊?」

  「不知道。」

  「那——大姐你還叫我們合夥來騙他。」

  「你們不想看他臉上除了淡然以外的表情?」

  「也是,這孩子從小就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全沒小孩子天真。」

  「所以啊!呵呵!也可以叫他學點其他的東西啊。」

  「別說了,現在騙也騙了,大家裝像點。」

  「知道了。」

  「散會!」

  

  「向天,起身!」

  「不要。」我翻了一個身。

  「起身!」七娘的聲音尖銳了一些。

  是了,我是什麼暗殺組織的少主,我從今日起就要學習暗殺技藝。我、我、我不想起床啦!

  啪——我被掀下了床。

  「馬上洗漱!半柱香後我要看到你站在我的別苑內。」拂袖而去。

  「這是人體穴位圖,向天今日的功課便是吧它全記下來,晚膳前我來驗收。」不會吧?這麼無聊?

  七娘停住腳步,「對了,向天,要是穴位認不准——就在你的穴位上扎一針!」

  「七娘——」

  「記住自己的責任,向天。」

  我頹了下來,拿起銀針,「扎你死穴」

  看了半晌,人體穴位圖上密密麻麻的百來個穴位,變成了小螞蟻一般在我眼前晃,晃的我眼前發花,心口發麻。咦——我只要記住幾個重要大穴,不就行了麼?

  呵呵,反正他們也捨不得我受苦的,到時叫的淒慘點不就過了麼?呵呵。

  「公子——」玲瓏飛奔了進來,「老爺出事了。」

  扶住玲瓏,「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寧王爺把老爺拿了,說他瀆職包庇啊!」

  「你且去通知大娘,我先去寧王府拜見寧王。記住,讓大娘安心,就說這事我能處理。」

  披上外衣,匆匆趕往寧王府。

  「易府向天求見寧王爺。」

  「嗯,候著。」應門的伺者瞧了我一眼。

  等了好一會,終於一個小廝帶我進了王府,隨著他圈圈兜兜走在寧王府裡,趙斐然的爹雖說是皇上的二哥,但終比不過這皇帝的親子寧王,但瞧這王府的氣勢,便知道權勢何如。

  帶到一間偏廳,小廝才開口:「王爺此刻身有要務,還請在此候著吧。」說完面無表情的出去了。果真是狗眼啊!!

  丫鬟奉了茶之後,整個廳裡就剩下我一個人。我知道要沉的住氣,這寧王不是斐然。這麼快就拿我爹,定是王叔之事給他偵破。

  這一候還不知道要多久,只是大娘她們可要沉的住氣。

  

  「王爺駕到——」這仗勢幾時在斐然家見過,這虛華的寧王,心中是半點好感都沒。宣聲才過,寧王身著絳紅錦袍走了進來,臉上浮著貫有的假面。

  「拜見寧王。」

  「免,坐下吧。」

  「謝寧王,向天不敢坐。」

  「哦,何故?」他微笑道。

  「向天為帶罪父親來討個說法。」

  「就憑你?」他庸懶的眼神落道我臉上。

  「就憑我。」身體挺直起來。

  「呵呵,本王已經查實,犯下陸府命案的是王懿德,也就是你父衙門捕頭。你覺得本王錯抓了 你父親?」嘴角噙輕笑。

  「是的!」

  「大膽!」

  「恕向天直言,王爺確實錯抓了我爹!」

  「哦,你如此狂莽,不怕本王定你犯上之罪。」聲色俱厲。

  「向天知道王爺清明,斷不會因向天無狀,定向天的罪。且向天乃為父伸冤,何罪之有?」

  「說的輕巧,本王拿下你爹,端的也是證據確鑿。」

  「哦?王爺肯定?」

  「放肆!難道本王還會冤枉一個小小衙門捕快。笑話!」

  「向天不敢,只是想求個明白。」

  「本王斷案那需向你一介草民交代。」

  「王爺——」

  「本王看在你救父心切,你既是斐然的伺讀,今日不與你計較。退下吧!」說完,擺手便走。

  

  出得王府,便被一頂軟轎截住了。簾子一拉起來,大娘的玉面亮了出來:「混人!怎的如此莽撞啊!」拉起我的手便往家去了。

  「你道天下的王爺都像斐然王爺那樣好說話啊?可知你今日跑去寧王府凶險萬分。」才進得府門,大娘劈頭就罵,「你是你爹爹的心頭寶、易家唯一的命脈,要是你出了岔子,叫你八個娘如何面對易家祖宗?」

  自知這麼樣闖到寧王府,的確是不智之舉,違背我向來處事風格,「孩兒不智,娘親莫要氣了,不過,向天既是之前答應了娘親保住王叔,現在爹爹也叫這事扯了進去。向天絕對會救出爹爹的。」

  大娘臉色平復了一些,點點頭道,「如今也的確不宜動用組織的力量,且看向天的本事,若是不行,娘親們再想辦法好了。」

  「去,把你七娘今日交代的功課做完。」

  「娘,不會吧!都什麼時候了!?」

  棋逢對手

  「大姐,大姐,怎麼辦啊?」四娘十根青蔥般的玉指絞到了一塊。

  「四妹不用如此焦急。」大娘安然落座。

  「大姐,老爺身嬌肉貴的,那受得了牢獄之苦啊?」一向賢良淑德的五娘開始垂淚了。

  「我去劫獄。」六娘已經勁衣束身。

  「慢著,你怎麼跟向天一般鹵莽!」大娘怒道。

  「大姐,現在我們誤打誤撞騙得向天說我們還有辦法,到時要是向天救不了老爺,怎麼辦啊?」

  一樣沒啥主意的二娘在房中急走起來。

  「眾姐妹怎麼這麼沒了方寸,大姐既是如此鎮定自然又她得方法,是吧?大姐。」伶俐的八娘安撫道。

  「是了,眾位妹妹去睡吧。我們的向天從小不是都很有辦法麼?我們對他要有信心啊!」

  「是的,大姐。」

  「散了吧!」

  

  「威~~~~~武~~~~~~~~」

  「伸堂!」

  「堂下所跪何人?」

  「回王爺,堂下跪的是原衙門罪官易如龍與兇犯王懿德。」

  「嗯,旁邊所站又是何人?」

  「回王爺狀師——易向天!」

  「一會是伺讀,一會是狀師。易向天,本王且看你如何打這個官司。」

  「開始審案!」

  「是,王爺。」師爺早已備好文房四寶。

  師爺宣佈開始審判之後,先查問了王叔和我爹的姓名和藉貫,便開始用平板的聲音宣讀王叔所犯罪狀。

  宣讀完後,師爺望了望坐在堂上的寧王。然後朗聲問道:「王懿德,你認不認罪?」

  王叔用徵詢的眼光看著我,我點了點頭,王叔大聲回道:「不是我殺的人,我不認!」

  師爺也不管王叔怎麼回答,自顧地把案發的經過念了出來。果然不出所料,與我之前推論大致一樣,從殺妻之仇到皮影燭台,細節之處寧王也一樣樣推測了出來。

  接著,寧王操著他庸懶的嗓音開始發問:「王懿德,你與陸福是何關係?」

  「回王爺,我與員外乃同鄉。」王叔抬頭望了寧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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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蝙蝠書信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不是。小人並不是那畫匠,與員外並無仇怨。」

  「哼,你竟然欺瞞本王。本王早己派千里良駒日夜兼程趕赴你原藉了,你是不是那畫匠,明日便知分曉。你可要小心說話!」

  「小人不敢。」

  我立在堂下不發一言,且讓寧王把他掌握的法寶一一使出,腦裡百轉千回,想著應對之計。

  沉吟之際,聽得師父扯著嗓子喊到:「傳柳逸之、陸裕、王一財上堂~~~」

  片刻之後,三人站在了堂下。又是一番唱詞,才又接著問案。

  證詞不變仍舊在我意料之中,心中小小竊喜,但不敢喜形於色,現下做人萬萬不可張狂,爹爹與王叔之性命還懸於我手呢!

  「如你三人所說,最後見過陸福之人可就是堂下跪著的王懿德?」

  「回稟王爺,正是此人。」柳舉人一揖身。

  「當日你與王一財所見書房人影,可有異常之處?好好想想。」

  寧王話一說出,二人都做出思考狀。

  「回王爺,當日書房中的影子彷彿沒發出過聲響。只是來回走動而已。」

  「恩,爾等退下吧。師爺,還有哪些人證?宣上來吧!」

  「傳覃裳彤、丫頭茹菲上堂~~」

  上的堂來,那覃小姐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與那跟在後面精明丫鬟茹菲的頹廢,形成鮮明對比。當然陸玨遠生死不明,而這覃小姐春風得意,其間差異自是不言而寓.

  ......

  待到寧王把他認為確鑿證供一一舉證完,我的五臟廟已經大唱空城計了。不能等了!且瞧我易向天如何運用21世紀的證據學,辯得這高高在上的寧王心服口服!

  「王懿德你還有向要說?」

  「起稟王爺,狀師易向天有話要說,」蜇伏許伏的我終於開口,「對於王爺所指控罪與證據,我有置疑!」

  寧王瞇眼瞥了我一下:「哦~有何不妥,你且說來聽聽。」

  我順了順嗓子:「請問王爺,何為證據?」

  他輕笑了一聲:「這與本案有關麼?」

  「有!有著不容忽視的關係!請王爺回答。」我正色道.

  「證據乃證明案件事實的根據。」

  「王爺所言極是,」厲害!回答竟與現代課本中的一樣,「那王爺知證據有間接、間接之分?」

  「哦?何解?」

  「且聽我說,能直接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證據稱為直接證據。就好像易某竊取他人財物時,剛巧被王爺親眼瞧見了,王爺的證言便是直接證據。」

  「那何又為間接證據?」他也起了些許興趣。

  「需要與其它證據相連才能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才叫間接證據。就如王爺見我與小王爺進了書旁,忽然聽得一聲慘叫,等王爺與侍從進得書房時,看見易某倒在血泊之中,而小王爺手握一把匕首。那麼寧王的證言之能是間接證據了。」

  「你的意思是不排除你自己在屋中刺傷自己,而斐然只是將刀拔出,並不是他持刀殺你。」寧王接道。

  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但這與本案有何關係,你不要在此拖延時間。」暈!才誇你聰明。

  「關乎王爺聲譽,小人家父前程,向天一定要王爺明白個中區別!」正氣之色溢於言表。

  「好!且看你辯出個黑白來。」

  「王爺,你難道不曾看出,你指王懿德殺人可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麼?王爺所例舉的間接證據也不能充分指明王懿德便是案犯。如此怎能定他之罪?」

  「怎麼不充分了?」寧王側了側頭,不解。

  終於步上案情分析,我頓了一頓,潤了潤嗓:「王爺,正如您之前所言,事出必有因。但凡作案必有動機。王爺指王懿德殺害陸員外,是因為擬王懿德乃復仇書信中的畫師,且這也是懷疑而己。且無人見過信中所提的復仇者,此封蝙蝠書信的真偽還有待考證,單憑此封就定王懿得之罪是不妥的。旦陸員外之死最大的受益者是何人?王爺可又懷疑過此人?不覺此人嫌疑最大麼?當日,他約得丫鬟茹菲與他在後院之中相會,在戊時三刻過後確有其他鄰人見其回家,但為何陸府之中,卻沒人見其回家呢?書房窗門打開,眾人皆猜乃熟人讓員外開窗,這陸公子與覃小姐有婚約,而又鍾情與丫鬟茹菲,為此事與陸員外爭執時日已久,案發之後此人又離奇失蹤,可見他也頗有作案嫌疑.」

  「陸家失蹤的陸玨遠確有嫌疑。」寧王頷苜。

  「其二,王爺說送書信予王懿德之人,極有可能是其捏造。的確,王爺也只是說可能而己。『可能』不是『不存在』,即不否定王懿德所說是實話。

  其三,王爺你石看供詞,上面很清楚的說明王走後,柳舉人與王一財仍在後院見過員外在旁中走動,也就是當時王懿德身處在幾里之外,請問其要如何殺人?」

  「呵呵,這就要感謝易狀師問陸裕的證詞。案發現場被動過的燭台與座椅被移動過了,再加上柳逸之等人見到的來回走動的人影,卻無聲響。使我想起民間的皮影之戲。易狀師不覺作案時間便只得王懿德一人最符了麼?」寧王庸懶面容稍稍顯露得意之人。

  「王爺可有證據?」反詰道。

  「證據?證據早叫他盜走毀去了。」

  「也就是沒證據了?沒據可證王爺之『推斷』了?」

  「小小平凡一個燭台竟有人去陸府夜盜,引得易狀師夜潛陸府,小王爺被襲。這便可說明此燭台內有乾坤!」

  「嗯,的確如此。但就算那燭台大有之章,也不能此乃王懿德所為啊!」

  「素聞王善木工。」

  「豈不天下精於此道之人皆是案犯?」

  「但既具作案時間,又精此道,且還能傷及斐然王弟的就只有此人!」

  「但以上皆是王爺推斷,無一實證輔之,你也知定案講的是真憑實據,現下一無實證,而眾人證詞也不能說明王懿德乃案犯.如此定案無以服眾!」

  一陣掌聲從堂外傳來,原來是旁聽民眾發出。王叔做人一向本份,兢兢業業為此城服務多年,人緣極佳,是故眾人皆站到了王叔一方。

  此刻我才稍稍放下心來,目光落到我爹面上。

  不虧是暗殺組織樓主,雖說在獄中過了一夜,絲毫不見落魄委靡之狀,面上也是安然如舊。心中生出對老爹的敬佩之感。恩——強人!

  再瞧王叔神情恍惚,全沒了開堂前的鎮靜。不過這已經無關大局了。寧王此刻不做聲響,想必我的說辭已然說服於他了。終是沒辜負老娘們的希望啊!我抬手抹汗。

  「王爺,我、我、我認罪!陸員外乃我所殺。」忽然神情恍惚的王叔一個晴天霹靂砸向我,震的我眼冒金星,他回頭望向我:「老爺、公子,我對不起你們,人是我殺的!」

  「王叔,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我顫著聲音問到。

  「公子,我負你所望。陸員外確是我殺!」我耳邊響起一片嘩然聲。

  「且將你犯案經過詳細說來!」寧王帶著一絲欣喜。

  勝利在望而臨陳變卦,此中必有玄機:「王叔,你是不是想保護某人?」

  「易狀師,莫要打斷犯人自供!是不是他殺的人,本王自會判斷。」

  「是。」王叔啊,王叔!現下你叫我如何幫你?

  「我確是昔日畫匠,當年之恨令我追查到此,經高人點撥我習得一身好武藝,於是投身公門。機緣巧合我與這陸福竟成了朋友。」

  「你為何至十幾年後才報殺妻之仇?」

  「機會,我一直在等機會。」

  「哦?陸福壽慶便是你的機會麼?」寧王繼續問道。

  「王爺不知道,人一老就容易想起以前,壽慶時更是容易心生感觸。他做得這虧心事,自然心中不得安生。我與他相交十幾年,自得他信任。知道收到我的復仇書信後,他定會與我商議,這時便是我復仇的最好時機。」

  「接著如何?」寧王追問到。

  「就跟王爺所推測的,一般無二。」王叔低下了頭。

  寧王得意的兩道目興射在我臉上,激起我一陣怒意,我決不要功敗垂成!

  「王叔,殺人乃死罪。就算你想幫人把此事扛下來,你也得證明你是兇手,斷不能憑你一面之詞。便判你之罪!」

  「公子還記得那蝙蝠畫麼?」

  「記得。」頷首道。

  「王爺,小人可否做一小小測驗,證明小人的的確確便是那騙蝠殺手?」天下竟有人獻計證明自己是殺人兇手,我的腦子裡開始混亂,但某個念頭卻異常鮮明起來。原本的某些疑點卻越發的清晰起來。

  「准!」寧王此刻定也不解吧。

  「且請在堂的各位各畫一隻蝙蝠,在下也畫一隻。」恩,難道他想用筆跡鑒定當中的同一認定原剛?

  片刻之後寧王、師爺、衙役連同我與我爹皆交上了蝙蝠畫,交到了王叔面前。他翻看了一會,叫衙役呈給了寧王。

  「寧王且看,眾人所畫的蝙蝠與證物中的蝙蝠有何不同?」

  寧王翻閱畫紙:‥千奇百怪,沒汁麼相同之處啊?‥

  「有!有很大的不同!」

  「哦?!」

  「眾人所畫之蝙蝠皆為五爪,而證物之中蝙蝠只有四爪!」

  啊……堂下又是一片嘩然,看來是己然認為王叔真是那兇手了。

  「果真如此!」快速查看一番後,寧王喜道,「如此,師爺,你將筆錄拿予他畫押吧!」

  「不妥!怎能只憑這就肯定是他所做?也可能是他在研究證物時發現的線索啊!」

  「公子,勿用再辯了。我自知罪重,連累老爺公子了。」說完舉筆在筆錄上畫了押。

  「將王懿德收押,秋後問斬!」

  我頹然退了幾步,跌坐在台階上。王叔之罪既定,我爹的包庇瀆職之罪是逃不了了。耳邊傳來寧王斷斷續續的說詞,我靜靜地看著老爹跪著背影,久違的挫折感湧上了心頭,枉我自恃見識比他們多長幾百年,竟連老爹也救不下來。革職查辦,他怎受得了那牢獄之苦?而且!陸府一案定有別情,不弄個水落石出,我易向天決不罷休!

  真相大白

  「向天,起來吧!」身後,一雙暖如溫玉的手將我扶起。

  轉身抬眼,望進一對如墨般的眸子。八娘竟有這般攝人心魂平的眼睛,而我卻從未發現過。心中一懍,是啊!我還有八個娘!我還有一個中原第一暗殺組織啊!

  站直了身體,「八娘,回家!」

  ……

  「大娘,我們這個『寒』的情報搜索迅速麼?」聚在西廳裡,我們召開這個小型會議。

  「還不錯,你三娘乃此門門主。」三娘?素有八卦之王的三娘?難怪、難怪!她沒事就喜與人閒聊,原來皆為業務需要。而那些看似平凡的長舌姑婆都是情報搜集員?失敬、失敬!

  「三娘,我想讓你找個人。」

  「何人?」

  「陸玨遠!」

  「他?!」

  「剛才眼見我就要大獲全勝,王叔不顧與爹多年情誼,臨陣翻供認罪,雖叫我措手不及,但也明確地告之我,他要保住陸玨遠!為何?王叔既以性命相護,自然不會傷他性命。所以,此人尚在人間,找出此人,真相才可大白。」

  「嗯,向天言之有理。三妹,你就去查找此人吧。」大娘點頭道,「至於老爺那頭,二妹,你取些家用去疏通—下,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是,姐姐。」老娘出廳籌備去了。

  末了,大娘吩咐道:「向天,你且隨你八娘去一趟大牢,看一下你爹。也瞧瞧你王叔有何要說!」

  「孩兒明白了。」果然是大娘,要想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定要從王叔那突破才行。事不宜遲,「八娘,走!瞧爹爹去。」

  ……

  「大姐啊!你看向天那深信不疑的樣子,耍是以後知道咱們合夥耍他,準得氣壞不可啊!」四娘憂心重重。

  「怕什麼,又不是說咱沒了全沒當年的能耐,這點小事還能難住三姐。」武藝超群的六娘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

  「嘻嘻,六妹這麼多年休身養性,怎的還是這般火爆啊?」五娘掩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五姐莫笑,向天要是知道吃了十幾年毒谷仙子做的飯菜,不知他會有什麼表情。」

  「我不是也是為了他好麼?」

  「別鬧了,向天面前前氣給我緊醒點!當務之急把老爺救出來要緊。且看向天做事!今目到此,散了去吧!」

  「是,大姐。」

  ……

  「八娘,案情我也與你講了,上堂時王叔突然翻供,你看這是為哪般?」自打小我便知道,八位娘親中當屬八娘最為聰慧。與她分析定會有所突破。

  「嗯,老王確是為了維護陸家公子。」

  「為何?錢財?」

  「老王向來不愛財。再說有命賺、沒命花,要錢幹嘛?」

  「有把柄在陸玨遠手中?」

  「什麼把柄,厲害到連性命不要了?」

  「那為何?」

  「情!」八娘突然開口。

  「娘啊!你別嚇我,王叔喜歡那陸玨遠啊?」古代這麼開放啊??那我確實想不到。

  「蠢!我說那陸公子不是陸員外親生,你看他是誰之子?」八娘輕點。

  「我明白了!」

  ......

  「八夫人、公子,盡量快點。別叫小的為難。」一番軟磨,守門的衙役終是答應通融。

  一進得牢房,撲面就是一股霉味。掩鼻進到裡間,發現老爹正與隔壁一牢友神侃。我的爹,你未免也太自在了。此等心態境界我是望坐莫及。心中對爹的崇敬又加深了一步。

  「爹,我與八娘來看你了。」

  「進來,進來坐。」當自已家啊?爹你當真閒適的緊哇!

  閃進牢房,「爹,孩兒讓你受苦了。」

  「沒事,沒事,」老爹擺了擺手,笑道,「還認識了兩個牢友。」

  接著竟拉著我向隔壁牢居的朋友介紹起來。望向八娘投去求肋的神色。

  「老爺,向天還有點事想去老王那,時間不多,放他去吧!」八娘掩嘴輕笑。

  「哦!也是、也是。那向天去吧!小清陪我說會話吧。」

  ……

  死囚的獄牢是不同一般的,霉味中滲著腐臭,鐵牆小窗射入的光也透出死亡的顏色。

  王叔依在爛草堆上,很平靜。干黃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王懿德,有人來看你了。」打賞了衙役幾兩銀子,他才走開。

  「王叔,我來看你了。」

  「懿德愧對公子,又毀了老爺的仕途,無顏以對公子。」王叔側過臉去。做捕頭十幾年,他一定深知我此次前來定是為了問清案情,側過臉去擺明不告之與我,不下猛藥,他定是不說的。

  我微微一笑:「為人父母,庇護孩兒。何罪之有?」

  「公子?」果然回過頭來。

  「我將那嫌疑盡力轉到那失蹤的陸家公子身上,眼見勝券在握。這時王叔認罪,袒護之心昭然。向天怎會猜不出其中奧妙呢?」雙眼緊盯在他臉上。咦一—沒反應,莫不是猜錯了?不可能,除此原因,我實在想不出王叔認罪的原因。

  「聽說陸公子不是陸員外親生,乃是員外續絃改嫁之時一併帶去的。不知這夫人的前任相公是誰?是不是也信『王』呢?」話說至此,王叔面上終是變色了。

  「公子,人是我殺的,你勿需再問了。我王懿得欠老爺與公子的情誼,來生定會相報。」好!還是不肯開口。

  「王叔,你見過向天自小有過幹不成的事麼?」

  「公子機敏,自小智謀過人。」

  「嗯,王叔定也知向天自幼好強。今日這案子破不出,我決不罷休的。」

  「此案已破,寧王也已經定罪於我。公子何苦再問!」

  「不服二字!我既已快要贏了這官司,卻莫名其妙輸掉。不查出我輸在何處,我不服。之前我推斷的案情與寧王一致,爾今發現別有乾坤,我之推斷錯在何處卻又不知,我不服。」

  「公子何苦?」

  「王叔若不明示,待我找到那陸玨遠,交予寧王也是一樣的。」

  「公子-----!!」

  「王叔,今日堂上我既能救你,他日也能還你一個活生生的陸兄。說與不說,王叔看著辦吧。」撂下此話,我反轉身去,且看王叔說是不說.

  沉寂一會,王叔突然疲累的開口了:「公子所料不錯,玨遠確是我親兒.十幾年前,我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考不中功名也做不了營生,玨遠之母愛財如命,見跟著我過不了富貴日子,便瞞著我帶著玨遠,與這陸員外跑了.當時我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解脫,我尋思大冬天跳湖便成了,決計是活不下來的.」

  「那你跳了麼?」

  「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北風刮的臉生疼生疼.我跳下水,那水刺骨的涼,身上的衣物吃重,身子急往下沉,我知道不會活下來了.」他一臉悲慼,陷入當年的回憶當中.

  「那是誰救了你?」生平怕冷的很,跳入那麼冷的水中救人,確實需要勇氣.我好奇地問道.

  「你娘!」

  「我娘?」我娘真勇啊!佩服!佩服!「啊~~~王叔,請問是那個娘?六娘?」沒辦法,娘多.不過,六娘武藝最好.

  「不,是你四娘.」

  「啊-------!?四娘?!!」我那脆生生的、被風一吹就似要折斷的四娘?!不是說是王叔救了四娘麼?

  「呵呵,我也沒想到啊,我當時見著有人從岸邊一躍就飄到水面上來了,到看清面目,我還以為是仙子下凡救我來了.你四娘立在一塊浮木之上,楞是將我從水裡攥了出來.」

  「這麼厲害?」我現在真心實意地相信我們家的確是暗殺組織了,又不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能將一人從水中拎出?娘啊!對你們的景仰是:黃河之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長江之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了!!

  「之後呢?」我焦急地問到.

  「你四娘救了我之後,將我交與了你六娘,讓我在她門下習武,雖說我資質駑鈍,學不到你是六娘一成武工,但當一名捕快卻也綽綽有餘了.」

  「所以你就去了我爹衙門當捕快?」

  「我本不想的,機緣造化,陸家遷到此城,我終究是念著我的孩兒,為了看他,老爺才給了我這個差事.」王叔一臉感激.

  「照你這麼說,並無奪妻之恨,更無蝙蝠復仇,那封信也是假的.告訴我吧!陸員外是怎麼死的?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玨遠糊塗,那日我進到書房,陸員外就拉著我說他決定當晚就宣佈玨遠與覃家小姐的婚事,問我婚事要如何籌備。兒子要娶妻了,我自然開心,聊了兩盞茶的時間才出了陸府。臨走之時才想起玨遠已負氣離開陸府幾日,外員就讓我當差時,尋他—尋。我答應了下來就出了陸府。」

  「你一出陸府便遇上了陸玨遠,是吧?」

  「是啊,只怪我不懂少年心事,一見他便將員外要給他定親之事說了。哪知他怒氣沖沖地便走回府中,我見那神情不似欣喜之色,忙又跟了回去.卻發現玨遠從後院的牆頭翻了過去,心中不解,遂也翻過牆去跟著.待我走近書房之時,他已與員外吵了起來.這時我才知道,他喜歡的是丫鬟茹菲,不願與那覃小姐成親,說是中午與茹菲見過面了,茹菲是斷然不會與他人共伺一夫的.所以玨遠怎麼都不肯答應與覃小姐成親.接著吵的更激烈了,但突然裡面安靜了下來.我衝入房中一瞧,員外已經叫玨遠失手殺死,整個人都呆住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心想,怎麼都不能叫玨遠給定罪了,他才小小年紀,根本無意失手殺人.看他一臉茫然,我把他一掌打暈過去.而後捏造寫了蝙蝠書信,偽裝成有人復仇入室殺人,在外人看來,我本就是最後見到員外之人,根據多年查案經驗,知道判案易先入為主的弊病,加上我乃城中捕快,所以我說的證詞是神是鬼別人都是易相信的.接下,我聽到一陣腳步聲,當時驚出了一身汗來.摒住呼吸,竟聽得那那覃小姐竟在房門為我驅走了管事,自己也沒進來.我心中大喜,做好皮影之術後,馱上玨遠從後門離開了陸府,第二日一早我就自己謊稱管事送了書信報案,而後的公子都知道了.」

  我心中一蕩,反偵查手段王叔做的真好啊!將我也瞞過去了,的確一開始我就對王叔所說的蝙蝠仇人深信不疑,你反偵查布的案中局也把我套牢,當真汗顏啊!「那陸玨遠現在何處?」我追問.

  「公子,我是不會說的.」王叔堅定地答到,「公子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知公子了,我現在只求一死,公子時候不晚了,請回吧.」

  「王叔,告訴我,我既是答應救他,那就是一定救得了他!」

  回答我是一片寂靜.

  「王叔-----」

  ......

  找不到陸玨遠,就意味著王叔秋後定會問斬,我爹的革職查辦也不知是如何個查辦法,哎----

  「向天,不用發愁了,就快到家了.給你其他娘親看到,又是一番折騰.」八娘軟語安撫道.

  「恩,八娘.」我定了定心神,「先回去吧!」

  才邁進大門,管事吳伯迎了上來:「公子,你可回來了,趙小王爺在書房候你多時了.」

  「小王爺?」對啊!還有他!

  「向天,你慢些個跑!」背後傳來八娘關切之聲.

  「呵呵,沒事!」

  一路小跑,推開房門便見到了趙斐然:「正要找你!」

  他咧嘴一笑,滿屋子儘是他的藥味:「不就是知道你要找我,所以不請自來了啊!」

  「幾日不見,腦子聰明了不少哇!」我敲了敲他的瘸腿,「又能活蹦亂跳了?」

  「敖----還請兄台高抬貴手.」他臉皺了一下,「我是為王叔一案來的.」

  「你知道了?」

  「知道了.」他答道.

  「那你可還願意出手相助?」我有點急切.

  「我為什麼要出手相助?」他挑了挑眉.

  「那你來幹嘛?」微慍道.

  「來看你啊!」

  靠!來看我的落魄樣麼?心中一激:「王爺想必是另一隻腿還沒瘸,骨頭癢得很啊?」

  「嘿嘿,我怕你、我怕你.聽說,今日你在府衙大堂上,把寧王兄駁了個啞口無言,所以特來見識一下易狀師的風采嘛!」

  「那你也知道王叔落獄,秋後就要問斬之事?」

  「恩,也知道你爹擇日查辦.」

  「所以你來了?」

  「恩,知你心性,決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我才來的.」他兩眼之中此刻盈的是擔心之色.

  「你要我放棄?」

  點頭.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背過身去.

  「你可知此案既是寧王兄接手了,誰人殺的陸員外已不重要?寧王兄才氣智謀都有過人之處,向來做事是雷厲風行,皇上一向疼愛這庶出的兒子,所以王兄有點自恃過高,怎容的下有人當面駁的他顏面無光.現在王兄定了王叔是兇手,他就是兇手.你再辨的話只會惹怒了王兄,到時只怕惹來易家的一場無妄之災.」一驚心,斐然若是不說,我決不會想到內中乾坤.

  「那我爹會怎樣?」其實我只關心我爹,救助王叔也多半為了洗脫我爹的罪名.

  「這本是小事,我向王兄求情便可小事化了.」

  「若是寧王不允呢?」

  「你爹本就不知內情,料想王兄也不會為難與他,只是以案論案罷了.」

  「真能小事化了?」

  趙斐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板著的面容才緩和了下來,「你的兵書讀的怎樣了?」

  「那天你一走,我就沒摸過封皮了.」他嬉笑著答我.

  「你不是要重振大宋軍威麼?」

  「你是伺讀,你不在旁邊伺著,我就讀不下.」啊?這就是伺讀的作用?



  兜兜轉轉,穿過一排排金瓦玉牆,我被管事領到一間王府靠西的偏廳裡。

  「王爺吩咐,公子就在此處相候吧。」一個作揖,管事閃的沒影了。

  站在廳內環顧了一番,心中泛起些許不安。

  昨日,送走斐然後,便去了西廂與娘親們一說,大家都說沒思慮到我的訴狀會激怒寧王,牽累到老爹。大娘問我,老王你救還不救?我尋思,爾今,三娘出去尋他才半日,找不找得到人,還是未知之數。就算給三娘尋到了,他甘不甘願冒著這殺頭的危險回來?更是不知。如此一來,我又去何處尋個人來替王叔頂下這命案?再則,聽斐然一說這寧王的心性,可能我已開罪他還不自知。貿然叫小王爺去求他寬限幾日,以待找出這陸玨遠。恐怕只會讓加速此案的了結。所以,我跟大娘說了一個字:等!

  「等!等!等!要等到何時?這官本來也是買來的,不做罷了!」六娘一向性急。

  「六姐姐,在大牢裡的老爺都沒嚷著出來,你就不用如此擔心了。」七娘道。

  我突然想起,牢中王叔所說,「四娘,王叔說不是他予你有救命之恩,而是娘親你在大冬天略施武藝,將他將從河裡拎了起來。四娘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要知,相處十多年的娘親竟有如此之多的不解之處,是我為人子的悲哀呢?還是這八位母親實在是天才演員?

  四娘自是聽出我話中酸溜溜的味道,微微—抿唇:「天兒,不是為娘的瞞你,只是四娘內力已廢了去了。」

  「啊?誰廢了四娘武功?」驚道。

  「你不懂的。」幽幽地低下眉去。

  我自知定有隱情,便不追問了。

  「向天想什麼這麼出神啊?!」天~~!寧王已經進得廳裡來了。他還是如往日一般,假笑的面具掛在臉上,襯的如玉威儀的面龐看起來那麼飄忽。

  「回王爺,我正在想我爹爹之案。」

  嘴角噙笑:「向天有如此孝心又有雄辯之才,難怪斐然一早就來為你爹求情。」

  見他似笑非笑,著實猜不到他真正的想法,不敢隨便答話,只好說到:「向天只是情急,為了救父才上堂訴狀,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恕罪!」

  「哦?」他扯起衣角緩身坐在首位,「向天怕是聽旁人說了些什麼,今日拘謹的很啊!」

  「是向天無狀,還望王爺高抬貴手。」

  「呵呵,案子已經定了,你爹只是個瀆職罪,會有什麼大事?你這不是小題大做了麼?」他把衣皺熨了熨。

  是不是小題大做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心裡自是嘀咕。當然我是不敢直說的,於是:「小人知王爺宅心仁厚,判案公正。」

  「你也不用如此奉承與我,讓我從輕發落也很容易。」他撫了桌上的茶杯沿。

  開口了吧,決知此事不會這般容易。

  「還請王爺明示!」一揖到底。

  他抬起頭來,眼中浮華盡散,爆射出灼人的精光。我心中一凜,這寧王果真不是池中之物,脫去那騙人的假面,竟是這般威儀攝人。

  兩眼給他精光奪去,竟有點看癡了。只見寧王說到:「本王見向天才智出眾,想收為己用。不知向天可願做我的僚幕?」

  「僚幕?我?」與這朝堂之事我是一點也不知的啊!

  「是的,不知向天允否?」寧王的口氣那似與我商量。

  「向天不才,雖說有些小聰明,但這政治之事確是一竅不通的。有心而無力啊!」給趙斐然當了六年伺讀,便失了六年自由身。這下再要是做了寧王你的僚幕,還不失了一生的逍遙啊!我不幹!

  「呵呵,向天不怕本王將你爹瀆職一事,小事化大?」他劍眉微挑。

  「向天怎會怕。但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爺以我爹爹性命要挾,向天自然投鼠忌器。但君臣之間的信任是決計沒有了,如此王爺留向天與身邊又有何用?」

  「你到是不怕本王,本王也是誠心相求,答不答應向天自己斟酌。」

  「還請王爺給點時日。」

  「好!」

  ......

  「他真與你這般說?」

  點頭。

  「你答應他了麼?」

  搖頭。

  「呼——」斐然吐出一口氣,坐了下來,「難怪今早我去求他,他不答應放了易伯父。原來是因為——」

  「我真的無心此道,皇家之事多是勾心鬥角,我不願去趟這混水。」

  「也不知寧王兄是真看中你的才能,還是另有打算。哎——事情給這樣一攪,全亂了。」斐然用手撥亂了頭髮。

  我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無從說起,只是覺著我既是暗殺組織的少主,也就不用理會你們的管家之事,不信天下偌大,寧王能奈我何,救我我爹後,一家人換個別處,專心經營組織便是了。但要怎麼與這小王爺說呢?

  「算了,我還是先行回家,與娘親們把事情商議一下。」還是回家和娘親們從長計議吧。

  「向天——」

  回頭。

  見著一張雖還帶著稚氣,卻初顯霸氣的俊臉。面上又都是關心之色。哎呀——趙斐然什麼時候已經長大,不是那個被我打成熊貓的孩子了。

  擺了擺手,「放心,我自有辦法解決的。」轉身離去。

  回到家中,穿過前廳,入得花園時。看到三娘已經從外回來,正笑意盈盈地與我娘嗑著瓜子閒聊。

  一見我踏進園裡,三娘立馬降『甘霖』在我面上:「向天回來啦!正說著你呢。」

  我微笑著:「哦,說我什麼呢?」

  「正想你長的比較像誰。」

  「我啊,相貌上自然是取爹娘之精華,去他們的糟粕咯!」

  「死小子,爹娘也敢取笑。」娘親一抿嘴,但面上有幾許得意。

  三娘卻尤自端詳起我的面容來:「二姐,天兒還真有幾分道理呢!你看他眉目取的就是你的長處,鼻子吧卻又像他爹了,他爹也就鼻子長得還成,其他,恩、恩,到是自成一派了。」

  「噗——三娘,什麼『自成一派』,還長的『別具一格』呢!」害我笑岔氣。

  「嘖嘖,二姐,我們家向天真的是好樣貌,怎生從前沒留意到呢!?」

  「唔,我看看。」我娘也湊上前來,煞有其事地研究起來。

  弄的我是哭笑不得:「說明兩位娘親以前沒有關心過向天,應當去自我反省才是。」

  「嗯,有道理。」三娘點頭。

  罷,跟她們說下去就不用做事了,正色道:「三娘,尋人一事可有眉目?」

  三娘一聽,笑道:「世上就沒有你三娘找不到的人,我若尋不出來,怎有臉回來?」那一仰頭中,豪氣干雲啊!

  「如此我們去找大娘商量一下吧。」事不宜遲。

  「嗯,走吧。」

  「哎呦——三娘你幹嘛?」

  「沒什麼,二姐,我說這年輕就是好,臉上的皮膚幾滑喔!!」

  「三娘——」

  ......

  「向天走了麼?」大娘問玲瓏。

  「回大夫人,少爺已經回房了,蘭姐盯梢去了。」玲瓏答到。

  「那你也看著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大娘吩咐道。

  「是,玲瓏下去了。」玲瓏笑著出去了。

  看著玲瓏疾步走了出去。八位身手矯捷地圍到了一起。

  「大姐,你看這寧王安的什麼心啊?」

  「嗯,天家的朝堂之事,向天再怎麼天資聰穎,也不能明白箇中的殘忍。」四娘黯然。

  「寧王想必也明白,所以才奇怪他為什麼找上向天。」八娘皺著眉頭。

  「他要是老爺威脅向天,你說他會不會在獄中加派人手?」

  「應是不會吧,這寧王從未派人探過我們這邊的底細,若是有探過,我是不會不知道的。」三娘說道。

  「這事到不用煩心,先把自己該辦的事先辦妥才是。」大娘發言。

  「二妹,錢莊的銀兩全數兌成通票了麼?」

  「兌好了,幾處私宅也變賣,折成銀票了。」

  「沒叫人看出端倪來吧?」

  「妹妹做的隱蔽,不會有人留意到的。」

  「好,今次三妹出去,可有尋安身之所?」

  「嗯,尋得兩處,一處在江南杭州,一處在川城蜀中。兩處皆命人去收整,隨時都可遷去。」

  「不錯。五妹、六妹的東西準備好了沒麼?」

  「明日清晨便能配好。」

  大娘微笑地點點頭:「苓兒他們呢?可有安置好?」

  「已叫他們立馬去杭州了。」

  「行,那我們到時也往江南去吧。」

  「大姐,真不與向天說?到時我怕他會生氣。」

  「現在不宜全盤托出,他素與小王爺交好,現在寧王又有心招攬。與他說了只會影響他的平常心,到時露了馬腳就不妥了,」大娘頓了一頓,「老爺那邊呢?」

  「已經知道計劃了。」

  「好了,大家去忙吧,」大娘擺了擺手,眾人退出房去,「四妹,你且留下陪姐姐說會話。」

  「嗯。」四娘靜靜地坐了下來。

  房中只剩兩人。

  「四妹,我們要走與你無關。這地呆了二十年原本就該換了。當初留於此也是為了向天,如今他已成人,該是走了。」

  「大姐——」珠淚輕滑,「宮中莫不是有所覺察?」

  「你不是聽你三姐說過了麼,若是有人打探怎會逃過她的耳目?」

  「累的大家如此顛沛流離,我——」

  「你莫說讓姐妹生氣的話。」

  「大姐!」

  「沒事,二十年沒動筋骨了,你沒瞧著姐妹們都開心的緊麼?」

  「呵呵,到是。三姐投入很呢。」

  「無妨,大隱隱於林,小隱隱於市。去杭州的話,咱們日後就要『仰仗』二妹,有她得意的了。」

  ......

  「你就是陸玨遠?」眼前這個有些失神,有些潦倒的青年,實在讓我聯想不起三姑六婆所說的玉樹臨風.

  他空洞的雙眼停留到我的面前時,我看到他的絕望.

  聽三娘說,他並沒有離開此城,王叔只是把他藏到了陸府的儲物庫中,果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儲物庫中食物具備,且沒有陸員外的吩咐,一般人是不能進去,不失為藏身的最佳之處.三娘找到他時,嘴快的很,已經將王叔之事相告.一聽自己失手殺死養父之後,生父為自己頂罪,竟要秋後處斬了.對本就茫然失措的他,不啻又是一大打擊,造就他現在這副模樣.

  「玨遠兄,你可怕死?」我問到.

  空洞的眼神稍稍有了神采:「生不如死.」

  「哦,如此說來,玨遠兄是已將生死不放在心上咯?那好,請問玨遠兄可否去自首?」

  眼睛中閃過一絲恐懼.懦夫,敢做不敢當!我心中一氣,就為了你這膿包,害得眾人奔波,害我遇上這寧王.正欲諷刺兩句,卻見八娘搖了搖頭.

  「玨遠,你爹爹現在身陷囫圇,我家老爺也被他牽連入獄,你爹雖說是死罪,但我們有辦法救他們二人,決不讓你以身試險,不知你幫不幫我們?」八娘懇切之意甚濃.

  「真有解救之法?」陸玨遠站起身來.

  八娘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們也已經安排好你日後的去處,且你看這是何人?」順著八娘的一指,一個嬌俏的丫鬟在六娘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玨遠----」

  「茹菲----」陸玨遠神情激動異常.

  八娘笑了一笑:「想必你們二人有許多貼己的話要說,我們就不打攪了.至於我的提議,你們考慮一下吧.」

  八娘走到門邊回頭道:「對了,茹菲的賣身契我已叫人贖過來了,日後你就是自由身.」

  「夫人----」陸玨遠喊住八娘,「謝謝!」

  「不用.」

  ......

  一出門,八娘就捏了捏我的臉:「若叫人說實話,或心服於你,攻心才乃上策,你若先沉不住氣,不是自亂陣腳麼!」

  「向天明白了,」枉我偵查訊問在考試時還拿了90的高分,實戰還是太過青稚,「不過,八娘,你不用捏我的臉吧!」

  「哦,這個是因為它看起來比較好捏的樣子,所以----哎呦!!」

  跑出十米開外,我才笑道:「呵呵,因為它看起來也很好捏的樣子!」

  「易向天----」



  醉香樓

  丹桂飄香,庭院裡零零星星的落著桂花.我坐在涼亭之中,看著眼前著生活了十多年的院子,熟悉到都覺著陌生了.

  什麼時候種的桂花?我不知道.

  什麼時候造的假山?我也不知道.

  但我卻真真正正的在這個易家大宅之中度過了十幾載.不知不覺中,我錯過了什麼?

  我認真地回憶我在這個年代渡過的日子.能讓我記起的事情太少了,思索一下.

  原來,是我自己把自己保護在殼裡面,帶上假面,沒有去在乎身邊在乎我的人,從來都是爹娘順著我的心意,我何時去瞭解過他們,瞭解過我的家庭?是我錯了.若不是這般,怎會到現在才知道爹爹是暗殺組織的樓主,而我也身有重擔,該是好好重新來過,回到現世了.

  「好!」我啪的一聲站了起來,「從今往後,好好學藝.當一個好少主!」

  ......

  七娘院中

  「七娘,這龍涎香有何功用?」

  「去,自己去查書.」

  「哪本?」

  「書架第二格從右數起,第五本.」

  「找不到!」

  「那就別找了,隨便看本書先.」

  「七娘----」

  埋頭研藥的七娘,頭都沒抬起來過:「沒見娘忙著麼?要不你先去你五娘那!」

  「五娘?哦,有道理,五娘的廚藝好,但我學廚藝沒什麼用啊!」

  「你五娘使毒的!」

  「啊!?使毒!?」我尖叫.

  終於七娘抬起了頭:「她呀----毒谷仙子!在組織裡管的就是毒藥,傻小子,暗殺組織,你還以為她管飯的啊?」

  我的嘴變成了「0」型.

  「那、那、那我豈不是吃了十幾年----」

  「是的!毒藥!」

  「啊----」

  「放心,你娘還能害你啊,向天,你要知現在一般的毒物,對你是一點用都沒有,你不還去謝謝你五娘!」

  「哦----」

  被攆出七娘的小院,我往五娘院中走去.看著錯落的庭院,心中感歎----藏龍臥虎啊!七娘醫聖、五娘毒仙、六娘武藝高強、八娘智慧過人、三娘情報專家、大娘統籌帷幄、四娘以前也是高手,那我娘呢?我娘擅長什麼?她只跟我說過,以前是豬肉鋪的閨女,為此我還鬱悶了一段時日,想怎麼不是溫柔綽約的四娘生的我?現在一想,恩,能被我爹爹看上的女人,定有過人之處,我娘一定瞞了我什麼,恩,一定!

  想著出神之時,「碰----」迎面撞上一人,啪,我飛了出去.六娘!我怎麼這麼不小心,武林高手啊!聽說有什麼蔽體的!我給撞出幾米,快要落地時.

  「啪----」我的腰落在了六娘手中.

  「小子,走路也出神.還好撞到的是我,若是你三娘,還不念死你!」

  三娘嘮叨固然可怕,不過六娘的反彈神力我也吃不消.嘴上卻說道:「還好六娘眼疾手快.」

  咦----你武林高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麼?怎麼還會撞到我,一定是你存心撞我.居心叵測啊!

  「我說,向天啊!你一個男人怎麼能讓我一撞就飛了呢!」沒幾個男人你撞不飛.

  「這麼弱的身子,日後怎麼接管『寒』樓啊?」如果沒必要,其實我是不想接管的.

  「我看,這些個日子你也不去王爺府中當伺讀了,你爹爹的案子,娘親們想辦法,你就跟著六娘學武功吧!」果然,重點是叫我學武.

  「你傻笑什麼,我說的是正經事.」六娘叉起了腰,怒目看著我.

  「我也是正經的笑啊!」

  「好多人求我教,我還不教呢!」神采飛揚.

  「我知道啊!」

  「你還笑!」

  「六娘,我笑,是因為我本來就想去找你學武啦.」

  「是麼?」她側頭瞥我.

  「我也想日後逃命時,有一技傍身啊!」

  「學我的武藝你是為了拿來逃命?」眉頭皺到了一塊,「你知我門的武學之厲害麼?」

  啊~~~!的確不知,好像打擊到六娘的武學自尊了.

  「向天說笑的,六娘的武藝這般高強,向娘你學,我也是為了日後接管『寒』樓不被人笑我無用啊!」

  看我一臉認真,六娘點了點頭:「懂事不少啊!明天三更起來,到花園等著吧!」

  「三更?!六娘,不用吧,學武也不用這麼早吧?」

  「你囉嗦什麼,學還是不學?」又做茶壺狀.凶神惡煞的,我能說『不』麼?

  「明白了.我學.」有道是:敵強我弱,避其鋒芒先.

  目送走六娘,我算算時辰,恩,等會就吃晚餐了.吃完就去睡覺,爭取足夠睡眠才行!

  一轉身,「呀----五娘,你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嚇出我有身冷汗.

  「剛剛,對了,向天,今晚你想吃什麼啊?」五娘有一張慈眉善目的臉,料誰也想不出她竟然是個用毒的高手.

  「我想吃香酥鴨.」

  「恩,那好,我去準備.」轉身欲走.

  突然想起剛才七娘所說:「五娘.」

  「啊?」五娘轉過身來.

  「聽七娘說,五娘你是毒谷仙子,你以前都用毒物給我做菜吃的.」

  五娘做恍然大悟狀:「是啊,所以現在天下只有兩個人毒得了你.」

  「誰啊?」

  「我和我師父.」做驕傲狀.

  「咳、咳,五娘,其實我只是想問,今晚你準備怎麼做這個香酥鴨?」

  「哦,先用加鶴頂紅的熱水清洗鴨身,然後放到加蠍子的油鍋裡炸.....向天,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沒事,沒事.我剛給六娘撞了一下,回房休息一下就好.對了,可能先睡了,所以五娘今晚不用準備我的飯了.」

  「給你六娘撞一下還說沒事,我找你六娘去,我看她存心故意的!」

  五娘快步向六娘院中去了.

  看著行遠了的身影:「呼----還是約斐然出去吃飯好了.」

  ......

  有生以來,第一次鬼鬼祟祟地遛出自家後門,走出了百米開外才放下心來.整了整衣服,向王府方向走去.

  陸府一案以來,我就很少回王府去了,王爺也不怪罪,畢竟俺老爹倒霉地被關進去了.所以除了跟趙斐然短暫的見面,像往日一樣的嬉鬧確實少了不少.呵呵,其實,那樣的日子挺單純閒適的.

  咦——前面那個和一個美女拉拉扯扯的人是——斐然!

  哈哈,小子!厲害啊!幾天不見竟然就認識美女啦!

  想上前打招呼,恩——不好吧,害人好事好像會被雷劈啊!算了,走吧。

  咦——街邊的人影不是向天麼?「向天——」想抹開青情的抓緊的手,「青情放手。」

  「不要,斐然——」青情淚水湧了出來。

  無力,人都快走了。他一定是來找我的!

  「青情,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找你。」

  「斐然——」

  「不要鬧,你不想日後我不去找你吧?」

  「嗯。」用絲巾拭了拭淚珠,「等你晚上來哦。」

  掙開青情的手,斐然急忙朝遠去的只剩一點身影追去,希望追的上。

  ......

  「咕——」還真餓了,家裡的香酥鴨是決計不回去吃的,而本來想找趙斐然A飯,所以出來時也沒得銀兩,現在怎麼辦?漫無目的地在這大街上溜躂也不能抵住飢餓啊!難道真的要回去吃鶴頂紅鴨?老天你不會怎麼絕吧!

  「向天,這麼巧?」一把軟磁的聲音在耳邊問到。

  抬頭一看,寧王!真是冤家路窄。老天,我是餓,但你也不用找他來把我氣飽吧?

  作揖:「見過寧王。」

  「無須多禮,向天怎麼會在此呢?嗯,想必跟本王一樣,素問望春樓酒菜了得,向天定是來品嚐此間手藝的。」

  呀——肚中饑蟲作祟,我竟不知不覺走到望春樓來了,只好傻笑:「向天的確是『想』品嚐一番。」只是只能用『想』的。

  「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小王做東,請向天小酌一番?」

  什麼,你請?吃你的還不如回家吃香酥鴨。以我爹作脅的事我還記著呢!那要怎生拒絕。

  「見過寧王兄。」哈,趙斐然一個作揖,插進了兩人中間,「向天,不是說好在醉香樓等麼?怎麼跑到望春樓來了?我等你半天還不見你人影,果然你是記錯地方了!」

  「呀——不是望春樓?難怪半天不見你。」從小煉就的騙人演技,默契自是不用說。毫無虎鑿之痕。

  「王兄,來望春樓品菜的?恩、恩,望春樓的廚子的確有名。」

  「寧淵確是慕名已久。不過既是見著斐然與向天,自是想小酌。既然斐弟定了醉香樓,就去那吧。改天再來這望春樓也不遲。」寧王微笑著一張臉。不急不慢地說道。

  「王兄可知醉香樓是何許地方?以王兄此種尊貴的身份,不宜去的。」

  「哦,那斐弟的身份就相宜了?呵呵,其實無妨的,莫不是斐然不喜與王兄共飲?」

  我與斐然對望了一眼,看來今日是趕不走這寧王了。

  「既是如此,王兄可莫要怪醉香樓儘是庸姿俗粉咯。」

  「無妨、無妨。」輕搖紙扇,寧王笑的是風清雲淡。(秋天你扇什麼扇子,附庸風雅,冷不死你!)

  ......

  醉香樓乃此城最火的妓院,能在眾多妓院之中脫穎而出是有其道理的。不為別的,此間的姑娘是此城中最最亮眼的不說,酒菜也自有它的妙處,但真真正正讓其風行不衰的卻是因為它的老闆——聞文妤。別於其他老鴇,這聞文妤年方十八,生得是絕代芳華。一雙妙目流轉之間風情萬種,叫人一身酥得無骨。而此女精於琴藝,一手古箏彈有如天籟之音,恨不得此生就耗在這醉香樓裡了,要聽她彈也是極不容易的,她對聽琴之人挑剔非常,貌醜者不彈,影響其心情;對其心術不正者不彈,因為她不屑;不喜風月者不彈,因為到了她樓裡來卻不花消,她如何賺錢?聽琴出價不高者不彈,此等技藝豈是隨便就可聽到的。所以,雖說聞文妤的琴技素有美名,卻是不常彈的。不過,今日她卻彈了,因為寧王。

  坐在廂房之中,檀香裊裊,琴聲飄渺,本是件極樂之事,但看著那舉杯淺酌的寧王,我卻一肚子氣。為什麼?還用問,說什麼吃著酒菜聽琴太過辱沒天籟之音,幾杯醇釀小酌一番,才是風雅異常。於是,我餓著肚子聽到現在,餓啊~~~!!!!附庸風雅是你家的事,憑什我要挨餓相陪?瞪著斐然打暗號,餓~~~餓~~~~餓~~~~~~!!!!

  回給我的是心領神會的眼神,其中卻又摻著愛莫能助的意思。

  我也知道,人家可是美女琴師,彈得又是那麼空靈入神。如果我現在開口說:對不起,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請問能開飯麼?牛嚼牡丹不識音律也就算了,撫了聞大老闆的面子,那還不被扁死啊!日後莫想再進著醉香樓的門了。

  不過,真的很餓啊~~!!早知就不堅持不在家吃飯了,都吃了是多年「加料」的菜色,我現在來嫌棄個什麼,報應了吧?哎~~~~!

  我有氣無力的匍匐在桌面,真的是不想在美女姐姐面前失禮,但真的卡路里業已耗完,心想俯身壓著腹部一點就不會太餓了吧?

  「向天,聽著如此思空之音,竟還能昏昏欲睡,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寧賤王,抬起頭來答到:「非也、非也,向天乃是心折到五體投地!」

  「也是,素來文妤姐姐的琴藝不輕易視人,我與向天也是因王兄才得以一飽耳福,如此妙音,向天心折到五體投地也不為過啊!」小趙急忙接過話去。

  這當口,忽聞一陣銀鈴之音:「看來是奴家平日怠慢了小王爺與易公子,奴家自罰一杯好了。聽琴半日,又值晚膳之時,是奴家疏忽,望各位擔待些。奴家這就叫小婢擺宴。」起身瑩瑩一福,逕直出去吩咐了。

  文妤姐姐,你真的是好比天仙一般,我心中感動啊!

  瞪起眼睛望了寧王一眼,只見他神態自若地搖著他那破扇:「向天,其實小王心中納悶,有一事不明,不知該講不該講。」

  沒好氣的回答:「請寧王明示。」

  「易老爺還在牢中受苦,向天卻與斐然相約風月之處風流,不知另家嚴做何想?」

  心中一驚,原來自己與斐然的謊話這般不高明,而他不戳破,就是瞧我笑話來了。心中一怒,我老爹還不是因為你的小事化「了」,要不何以至此?但口中卻說:「呵呵,家父有王爺照顧著,向天放心的很。」

  「呵呵,小王的確是有善待易老爺,不知向天對本王的提議又考慮的如何了?」眼角抬起,波光攝魂。可是,瞧著他那閃光的眼珠子,我只想把它摳出來。好!回家立馬問問五娘,有何種瞎人眼睛的無色無味好毒藥。

  「王爺,可是許諾時日予向天考慮,限期未到,王爺怎麼這般焦急呢?」

  「王兄,你讓向天答應你什麼啊?」斐然一聽急道。

  「斐然,王兄做事自有道理。你無須過問吧?」寧王輕握紙扇。

  「王兄——」寧王欲收我做僚幕之事,我還不曾有機會跟斐然講,他雖說頗討皇上喜愛,但終不能與寧王相提並論,惹惱了寧王,並非智舉。

  「王兄向斐然討個伺讀這麼難麼?」

  「王兄,向天予斐然並不只是伺讀而已。」

  「哦?!不只是伺讀?」寧王興味地瞧我望了過來。

  我腦袋一疼,斐然怎麼這般不會講話,看著寧王的眼神就知道斐然抗拒他,已經叫他更想要我入他府中去了。頭疼~~!

  稍做平靜,給朝著我一臉慘兮兮的小趙安撫的眼神,後道:「寧王,此事可否日後再議?」

  「向天——」斐然欲要說些什麼,投以遏止的眼色。斐然低頭猛飲起酒來。

  「呵呵,向天本王就再許你一些時日。」一派興趣盎然。

  既是有兩位佳客,席上的菜色自然是精緻出彩。聞文妤嬌笑著為我們添酒,隨口說著從別處聽來的趣事。可是我卻食不下嚥,誰叫趙斐然那銅鈴大的眼睛盯著,—臉怒氣衝天。都不會有食慾,縱然你已經餓到極致。

  「易公子若是不喜這些菜色,奴家去叫下人再準備幾個。不知公子平日用的是那些菜?」聞文妤朝我問到,眼角瞟的卻是趙斐然。料想她也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不用、不用。醉香樓的酒菜無可挑剔。只是向天自己食慾不佳,勞煩姐姐掛念了。」

  「若是這樣,公子嘗嘗這玉釀豆腐,清新爽口,不會膩人的。」說著便盛了一小碗予我。

  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肚子也早已大唱空城計。瞪了小趙一眼,將豆腐吃了下去。這一瞪,卻是沒瞧見寧王與聞文妤的相視一笑。

  ……

  喝醉了麼?怎麼身子輕飄飄的,兩腳好似踩在棉絮裡似的。

  有人過來扶我了,斐然麼?模糊視線叫我辨不出是誰。

  躺到了床上,嗯,呻吟出聲,四經百賅說不出的舒服。

  

  欲知下文,呵呵,下次再說吧!!

  我要更新了,自知罪孽深重的小江。救我

  喝醉了麼?怎麼身子輕飄飄的,兩腳好似踩在棉絮裡似的。

  有人過來扶我了,斐然麼?模糊視線叫我辨不出是誰。

  躺到了床上,嗯,呻吟出聲,四經百賅說不出的舒服。

  是聞文妤?不可能,此刻她定陪著那寧王。其他醉香樓的「姐姐」?哦,應該是了,果真是服務周到啊!

  衣裳被解開了,胸膛上一陣清涼,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撫上了我的肌膚,按著我的紋理,從我的喉結慢慢的、一絲不苟的劃著。這位姐姐好手法啊!我明顯的感覺到,她手到之處的肌膚像被點燃了一樣,燙了起來。

  模糊的視線叫我看不請她,卻叫我的觸覺異常的靈敏起來。她的臉貼上了我前面的突起,輕輕的摩挲著,原本就極其敏感的我,霎時挺立起來。我的呼吸亂了。

  「姐姐,」我乾涸的嗓子異與往常的沙啞,「你、你能給我一杯水麼?」與一個素為蒙面的女子肌膚相親,我還是做不來,就算我已經有感覺了。

  唔——兩片柔唇貼了上來,溫溫的茶水隨著她靈巧的舌尖滑了進來,我是渴,但不是希望如此解渴。抵出舌尖想要拒絕這個不希望發生的吻,卻引來更深度的舔舐,茶水從唇角溢出,潤濕了臉頰,滑到了脖頸。如此情色十足的深吻叫我氣息紊亂到無以復加,正當我喘不過氣時,來人放過了我的嘴唇,卻開始順著溢出的津液一路尋去。

  唇邊、臉頰、脖頸,她濡濕、狡猾的嘴唇在所到之處或深或淺的啃舐著,我扭過頭想逼開它,可是卻引來更放肆的熱度,那雙柔若無骨的手竟握住我的分身。整個身體一緊,我是個正常無比的男人啊!

  「啊——」我喊了出來,分身在它的柔搓之下開始變化了。我開始迷失在這遊戲裡面。

  「舒服麼?」一道軟磁的聲音。

  哄——我驚醒,是寧王!像有五雷在頭頂齊鳴,整個頓時清醒來起。天啦,剛才竟是一個男人在幫我做?腹中一陣噁心,原本就沒吃進多少的胃袋翻江倒海起來。

  「寧王,還請自重!」壓住噁心的感覺,我清嗓說道。

  「哦,剛才向天在本王的手裡,不是很享受的樣子。何故現在有要本王自重了?」他的聲音裡夾著幾分嘲弄。

  「當然,寧王不介意如青樓女子一般服伺向天,向天怎有不欣賞之理?」

  「你——好,把本王比做青樓女子是吧,本王就『青樓』給你看!」聲音竟有些發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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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此刻激怒他怎會有我的好處?心中有點發慌了,不知這變態寧王會使出什麼手段來?

  眼睛是看不到,未知的可怕是最為驚心的,我雖說是個男人,但如果被男人強暴,說出去實在——哎!顏面無存。頓時心中七上八下,對了,斐然現在又怎樣了?不知寧王會不會變態到連自己堂弟也下手?哎,自身難保啊!

  死!思緒至此,寧王的邪惡之手又爬了上來:「向天,你可知道女子都沒你這般細膩、光滑的好肌膚啊!叫本王愛不釋手。」說著開始一頓愛撫。

  沒有原來的火花,點不起我情慾的血液,有的是我難以抑制的噁心之感。

  微涼的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來,他強硬的撬開無力反抗的牙齒,靈蛇長驅直入,開始在我口中翻江蹈海。他伏到我的身上,肌膚相貼。沒有女人的柔軟,卻是涼滑的觸感。他身下的事物已然抬頭。

  男人的唇,男人的舌,男人的觸感,而且他還想「%¥#」。

  胃緊縮起來,惡——晚上的玉釀豆腐噴之而出。

  有人從我身上滾了下去,一陣嘔吐聲之後,「你竟敢如此對待本王?!」狂怒之聲。

  誰叫我沒法做出其他反抗,你能下藥叫我無抵抗之力,但總管不了正常的生理反應吧?心中有點小得意。

  衣物的悉數聲過後,屋中靜謐起來。嗯,寧王去清洗去了吧。也是,呵呵,本以為我毫無反抗之力,而已為所欲為。誰想防不勝防的被我如此「吐」了一口。哈哈,想必是什麼興致都沒了。心中大樂,到不去想待會變態寧王回來會如何對付於我。

  等了半天卻不見寧王回來,不會吧?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我還以為搞不好,他會換個花樣回來「#¥•%*」我呢,但也決計不會這般輕巧吧?

  屋中忽然有了響聲,嗯,靈敏的我感覺的出來。

  「呵呵,五姐瞧著我們家向天這個樣子,當真要叫好多人瞧著失了心神啊!」八娘!?

  「八娘,五娘!是你們麼?」當真問的廢話,除了我可愛的娘親,還有那些講出這些調戲良家帥男言語的中年婦女?

  「呵呵,當真是秀色可餐啊!難怪那小子如此急不可耐。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什麼

  情有可原,你家的兒子要被一個男人「那個」了,還同情失暴之人,真是暈厥。

  「嗯,你看向天那粉色的臉頰,誰不想親上一口?」

  「是啊,再看他緞子似的肌膚,誰不想摸上一摸?所以說,那寧王也是識貨之人啊!」

  「恩、恩,比起那趙斐然的確是個行動派!」

  「娘啊~~~~~~~!!!你們放過我吧!你們在買豬肉啊?」心中真是氣苦,我怎麼就會攤上這種娘呢?我怎麼就以前沒發現,還以為她們各個心如菩薩,愛我如寶。哎——走眼了、走眼了!

  沒好氣的求到:「娘,能給現在四肢無力,剛剛飽受摧殘的孩兒,披件衣服麼?」

  「什麼?那寧淵真的把你——」

  「停!他還沒來的及,孩兒還是清白之軀,切記、切記,不要胡說,要是給三娘聽到,我的一世清白就真的毀了!」

  「什——麼——?向天,你的清白怎麼了?」我最不想聽到的三娘的聲音由遠及近,哎,算了,我暈了吧,反正也講不清了,所以,我暈了。

  「呀——向天暈過去了!!」

  ......

  「大姐,如今怎麼辦才好?」六娘焦急問道。

  「嗯,既然已經出手了,那也不用按著原來的計劃救老爺了。五妹、七妹的藥是白配了。用不在老爺身上,那就用在那寧王小子身上吧。也算是給他點教訓。七妹,向天的一步散藥效退了麼?」

  「退了,力氣應該恢復了。大姐,用藥在寧王身上,不怕叫那人知道麼?」七娘擔心的問到。

  「不怕,老爺通知他自行出來,我們不去接他了。他呀,是牢裡待久了,都不想回家了是吧!三妹,去告訴他,既然想待就隨便他待多久,我們帶向天去江南了。」

  「大姐,我累了大家!」四娘已然流下了珠淚。

  「此事決非因你而起,再說該斷則斷,該走就走吧,我們反正都躲了二十年,再躲二十年又有何難?」

  「姐姐,」四娘握住了大娘的柔夷,「我不知要說些什麼----」

  「我明白的,你回屋去休息吧.這裡姐姐能解決了.」

  四娘轉身而出,背影如畫,卻也有說不出的別番味道.其中的道理也只有知情人瞭解了.

  「大姐,四姐她?」八娘憂慮地開口.

  「莫說了,這個心結始終得她自己去解的.來,我們再把事情安排一下!」

  ......

  「公子,你還不起來麼?」玲瓏盛著清水,問我.

  叫我怎麼起啊?醉酒不說,還酒後被人亂性,弄得一身不堪入目,我怎麼見人啊?而且,可惡的是,這個玲瓏不見平時那麼積極要幫我洗漱,今天卻如此堅持.你叫我怎麼起?不起,死都不起!

  「可是公子,都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再不起身.夫人就都要過來看了啊.三夫人尤其關心,她已經好幾次要來看了,還是大夫人阻了下來,你還是快個吧!」

  「啊,什麼?三娘?好,我起,我起.不過玲瓏,你閉上眼睛好麼?」

  「公子,扭捏啥啊,玲瓏什麼沒見過.再說下人本就是要服侍主子的啊!」嘴上這麼說,但我從她的眼睛中看不到下人該有的恭順,落入眼眸的是她看好戲的興奮樣子.

  哎----罷、罷,擺明了欺負我啊!

  「奇怪啊!玲瓏,平時不見你這麼乖順,今天?」

  「哎,公子,玲瓏覺得自己以前服侍不夠周到,對不起公子,所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伺候!」看著她憋住笑意的臉,我自知這丫頭是不會放過我了.

  「三娘!!」我大叫有一聲。

  「呀,三夫人。」聞聲,玲瓏轉頭,好就是這個機會。我立馬揪起內衣披上。

  「公子——」

  「哈哈,玲瓏,還不來給公子洗漱?不是覺得以前對不起我麼?」心中一樂。

  「哼!好!」

  看著玲瓏洩氣的樣子,早上受的閒氣頓時消失:「玲瓏,去廚房,公子今日要吃你做的密制魚羹。」

  「啊——」

  ......

  「五娘。」我低著頭在一邊,不敢吭氣,沒辦法。誰叫我乖,說是不敢吃香酥鴨才跑去的醉香樓。

  五娘一聽,氣啊!大喊,你都吃了十多年了,要不是我,你能練就百毒不侵麼?我就回答了一句,昨天不就中了人家的迷香麼。這一說不打緊,五娘沒差點氣出淚來,身子都抖了起來。哎,誰叫我又戳到痛處。不孝啊我!

  「五娘,向天不是說你沒用的意思,你別氣了。我給你倒茶好不?」

  五娘暈過去了。

  「娘,五娘怎麼暈了?」我扶住五娘。

  「哎,算了。她也自負這麼多年了。卻想不到折在不入流的迷香手裡,能不氣麼?」我娘答道。

  「娘,你說怎麼會連迷香都抵不住呢?」我也不解。

  「說來也好笑,你的身體現在是,只要劇毒是傷不了你分毫,而只要不危及性命的卻很容易中毒。呵呵,所以,昨天本來只是半個時辰的藥效的迷藥,你睡到今天早晨。」

  「啊!?你們又知道了?」

  「咯——你七娘昨天給你驗出來的。」

  「對了,娘,你們昨天怎麼知道我有難,來救的我??」

  「哦,更容易了。你三娘的眼線,六娘的身手,五娘的毒藥。救你很容易。」

  「那斐然呢?他中毒了麼?」我焦急問道,雖然好像有點晚。

  「小王爺啊,他沒什麼,溫柔鄉里呢!」

  「什麼?!」怒火中燒,他到好,溫柔鄉里醉生夢死,我卻差點給人那個了。不整你趙斐然,心理不爽!不過,先要把那寧王「處理」一下,才解氣。

  「娘,你們要給向天報仇!爹爹和王叔,我們把他們從獄中救出來便是,不名正言順便是。六娘武功非常,這難不倒她吧?」

  「這是難不住她,不過,向天你得答應娘親們一件事。」

  誠信尤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清白』顧,暫時皆可拋。

  「好,我答應了。」

  「我們現在也還不能告訴你,日後再說。不過你記得答應過的事就成了。」

  這麼神秘?不會有什麼可怖之事吧?心中突突地跳了兩下。

  「西西——」

  寒。

  先不管這個了,既然是日後之事,那麼日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賴不過去麼?呵呵。找趙斐然這不講意氣之人再說。

  「啪」一腳踢開了小王爺的房門,我端的就是那氣勢。(原因是下人全叫他支開了。)

  「趙斐然,給我滾出來!」沒有人答應。哦,被我的氣勢嚇到了?穿過門望去,只見他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昨天被男人輕薄的人是他。心中怒火直衝,你有什麼可憐的,昨晚有美嬌娘在懷,共渡良宵。可知我差點就給——

  「你幹嘛那麼一張臉?好像昨天是你被那個了是的。」

  話一出,他的臉更臭了,忽道:「向天——」斐然眼中含著一絲堅決。

  「怎麼了?」如斯模樣倒是讓我失了責難的底氣。

  「今日我一定要與你說明一件事!」語氣篤定異常。

  「那、那你說啊。」氣勢上我已輸了幾個身長了。

  「我喜歡你,我決計不會將你讓於寧淵的!」

  「當然不能輸於那討厭寧王——什麼?你之前說什麼?」

  「我喜歡你。」一臉堅定。

  口瞪目呆之餘,我腦袋短路了。什麼叫喜歡我?他向我表白嗎?但我是男人來的啊,怎麼喜歡我?恩一一那就是斷袖之癖啦!好好一個孩子怎麼會染上這種怪癖呢?應該找七娘給他好好醫治一下。……

  還沒等我想好對策,他的臉欺了過來,兩片薄唇貼到了我的唇上。「轟」大腦罷工了。

  靈巧的滑舌在我嘴中翻江倒海,奪去了一切思緒。良久,斐然才放開,還我自主的呼吸,兩眼含情:「向天,你知我思慕你口中芳香多久了麼?」

  神智頓時清醒,—把推開緊箍著的懷抱:「荒唐,你我皆為男人,怎可有為倫常?」我不爾今社會如何看待此事,但幾百年後文明教育出來的我能接受同性之戀,但此事卻不能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不理會旁人怎生看待,只知道我趙斐然中了你的毒,業已無藥可救了。」兩眼射出火來的望著我,「我知你一時接受不了,我給你時間,一直等到你接受為止。」

  你就是給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接受不了自己與同為男人你行雲雨之事。

  「斐然,你先冷靜啊!」

  「我很冷靜,倒是向天你需拭拭汗。」

  「天熱、天熱,斐然,你要知道我的性向是很正常的,中意的是女性來的。」

  「何為性向?」他到不恥下問。

  「就是性取向,概括而言便是說個人鍾意的人的性別取向。」這樣解釋不知他明不明瞭。

  「那我鍾意的性取向是你!」噴血!問題是不是這麼理解的,「何況我的向天若是女,那我便取向女,只要是向天我就喜歡。」

  「斐然,你可想過我予你只有手足之誼,並無燕好之情。」如此明瞭,相信他定知我意了。

  他低下頭去沉吟半晌,忽道「但是才吻你,你並抗拒之意,說明你是有些許喜歡我的。給你我點時間想個明白吧。」

  ……

  愴惶逃回家中,—進門便給六娘一把抓住:「向天快些收拾點重要之物,馬上出城去了。」

  定睛一看,家中人員已散了。留下六娘是等我的吧。

  「六娘,發生何事了?」

  「寧王已死。」

  「啊!?」錯愕,昨日才佔我便宜,今天就掛了?「他怎麼死的?」

  「猝死家中。我易家此時不走,定會遷怒降罪的。」

  「那爹呢?」

  「已與王叔越獄去往江南了,我們此刻追去可能還能追上。」

  「豈不是我們易家從此受朝庭追捕?」

  「怕是如此。」

  心中大亂,如此一來非走不可了,「六娘你等我片刻。」轉身去到廂房。

  翻開箱子抓了幾件貼身衣物,箱底露出早年娘親們贈予的諸多寶物,還記得當年是為了防老將它們藏了起來。觸手撫去,被趙斐然摔爛的玉珮殘玉還在。想起多年前毛頭小子的他被我揍成國寶的樣子就忍俊不禁。來不及去告別了吧?適才那小子才向我表白,說給我些時日,現下這個狀況怕是時日頗長了。希望他就此忘了我吧!

  望了望易家大宅,從我呱呱墜身到巧用神明審判之法。從我熟背唐詩到輸牌抵賴。昨日往事歷歷在目,人生卻在這短短幾日改變。回望了幾眼:「六娘,我們走吧!」再見了斐然、再見了被稱作十幾年的家。

  ……

  初入江湖

  「六娘,一定要嗎?」

  「一定要!」斬釘截鐵。

  「不要不行?」

  「不要不行,呵呵。」

  「六娘,你的笑聲有詐哦!」我伸手接過六娘手中的包袱。

  「沒有啊,你快點換上,我們還得趕路去追你爹他們。快點,快點!」

  「哦!」看著她些許惱怒的臉,我還是識趣的抱著包袱進到房中去了。

  我和六娘現處於離家幾十餘里的小鎮上,一向有點閉門造車的小易我,還是第一次「下鄉」,看著幾千年後不復存在的「古跡」、「古物」,心中大感婉惜。

  「六娘,這是何物?」我指著客房中一靠在牆角的帶長柄加蓋的木桶問道。

  「它?呵呵,向天不知?」六娘笑回。廢話麼,若是知道還會問麼?

  「自然不知道。」

  「放置物品用的,比如說你的衣物。你既然衣服都換上了,暫且把原來的放在桶內吧!」

  「哦。」我揭開桶蓋,正欲將衣物放入,一陣臭味噴了上來,「惡——六娘這是便桶?!」

  「哈哈哈哈——」六娘已經直不起腰來了,「誰知道,你真不認識啊!哈哈——」

  怒!!

  依著六娘的意思,我換上了一身羅裳,頭梳斜雲髻,略施芬黛,蓮步輕移,走的就是弱質女流路線。我實在想不通這對我們逃亡有什麼幫助,老實說,這一路移過來,已經招至不少非議的眼神了。這個打扮不就是人妖秀麼??

  哎——抹一把冷汗。

  「小娘子,這是要往何處去啊?」一個跟了很久的「阿三」過來搭訕道。

  「去往去處去。」

  「—……%!??」看他一臉傻B樣,就知道整一不學無術的草包。

  「小娘子頗為風趣啊?」要想在大街上泡妞也得有幾分「姿色」啊!你老長的人模狗樣的先且不說,穿衣品位還差成這德性。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說就說嘛,過來拉住我手幹嘛?我麻著一張臉說道:「非買品,請勿隨意觸碰!」

  一人手拿折扇半遮面,輕笑著走了過來:「這位老兄,既然佳人不喜閣下,何不識趣一點呢?」

  折扇落下,真的套用一句:長的真是仙人(女)下凡——臉先著地啊!(轉尉遲琳嘉語!)還好本人定力不錯,忍得住!

  「佳人可有興趣與在下小酌一番?」臉也湊了過來。

  我伸手擋住欲傾上前來的怪臉,心中一頓狂喊:六娘,你快些來救我吧!要不你家向天要慘遭狼吻了!

  就在我吶喊的那一瞬間,俗套的說: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刷』的一下擋在了我的面前:「閣下對我家小姐欲意何為?」

  小姐?還是我家的?我家何時有這般壯碩的家丁,我怎麼不知道?背影不熟啊!

  接下來的劇情十分老套,無非就是一個英雄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幫一個貌似「大家閨秀」的小姐解了圍。

  劇情發展到這裡,似乎是要「大家小姐」心存感激,想以身相許了。但——

  我這位小姐就在人家大打出手,為他解圍之時,蹲在路邊欣賞了一場螞蟻搬家的盛況,二十一世界很少見的!!

  就在我準備撥斷螞蟻大軍的時候,一個聲音說道:「小姐,沒事了。讓你受驚了,走吧,該上路了!」

  「?????」真的是我家的家丁?大娘他們派來的?應該是了,半天不見六娘的影子,莫不是聯繫上了大娘他們了。嗯,那走吧,天色也不晚了,「走吧,大熊!」

  「大熊?!」壯漢凝眉。挨呦呦!這個壯漢長的真好看!方才只顧著看動物世界,卻錯過了人間世界的精彩,罪過、罪過!

  「小姐,在下也是有名有姓的,請莫要隨意給我起名。」動怒了?

  「對不起?請問閣下尊號?」作揖陪禮道。

  「小姐也無須如此謙卑。」暈,閣下還真是有性格!天下有你這般挑剔的下人麼?「在下姓歌名驚魂。」

  哈哈!歌驚魂?這個名字起的藝術!想必這歌唱得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動聽。

  「好名,好名!有氣勢、有氣勢!」不禁感歎,喚你做大熊的確是委屈你了。

  「那小姐,我們上路吧!」

  「哦,走吧!」

  

  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

  大熊果然是大熊,不,歌驚魂的確驚魂。這輕功跟六娘有的一比,昔日武俠小說之中的日行千里,說的應該就是這種人了。不知道跟沒失武功前的四娘比,是否更勝一籌?在「寒」裡面應該是中上層管理人士吧!

  其實做女生是有好處的,可以享受特別待遇。比如說不想走路就——被抱在懷裡騰雲駕霧,縱身雲端。既然大娘沒跟他說明我是個男生,又有好處得,我也就得了便宜買乖。逃命在外還凡事有人細心照料,有何不好?(看來封建社會的享樂主義,已經完全侵蝕了我們這名社會主義時期成長起來的好苗子。)

  

  「小姐,就要回府了。請下來吧!」

  啊?!就到了?不是要去江南麼?怎麼就到了?難道計劃有變?嗯,可能!中途要是給官府知道了我們原來的去處,的確得換個藏身之處。

  呵呵,想必爹和大娘他們都沒見過我女性裝扮吧!嚇嚇他們?

  「驚魂兄,還請帶路。」

  ......

  傻了,真的傻了!完全傻了!我易向天也有今天!

  流淚啊~~~~!我怎麼就怎麼蠢!我怎麼就這麼容易跟人就走了?我怎麼就這個容易輕信別人的一面之詞?!我還是那個凡事皆在我掌控中的「聰明人」麼??我竟然跟著一個陌生人,到了另一個陌生人的家裡!?無語了~~~!!!

  他——歌驚魂!更是無語。

  真是聽者流淚,聞這傷心。故事是這樣的:歌驚魂的義兄與一戶人家小姐指腹為婚,(好爛的橋段),結果這位小姐十分「大膽」的與人私奔了。後傳說,這位小姐的心上人將其遺棄,但歌驚魂的大哥還是為此小姐魂牽夢縈。直接導致了,歌大英雄為兄尋妻,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他得知該小姐在某鎮出現,於是,他憑著他義兄畫的一副畫像,演出了小鎮救我一幕。最終造成了現在欲哭無累的局面。

  在吳府的大廳,兩位老人對著我們面面相噓。這那來的人妖女兒啊?!

  而我只能用一個字來概括自己的行為:蠢!

  最好笑的莫過他義兄見到我的反應,他撫著歌驚魂的肩膀:「驚魂啊!大哥知道你義氣,但找人的事,你先放下吧。我怕日後多出來幾個「男人老婆」。」

  「什麼?!」歌驚魂一驚。

  他義兄搖了搖頭:「一路上你就沒瞧見他的喉結麼?」

  歌驚魂掰起我的下巴,然後「......」

  一陣沉默之後,怒吼:「你是個男人,怎麼可以——!??」

  「大哥——一、我有說過我是女人嗎?我只不過是穿著一身女裝而已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不是。」我指了指他大哥——明眼人。

  「二,我在逃難躲仇家,易裝而行有錯嘛?沒有吧?」他大哥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

  「三,是你沒交代清楚,就把我帶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害我和佳人失去聯絡。你有立場來責難我嗎?」

  他大哥又十分配合地說了一句:「沒立場。」

  「綜上,此事你要負全部責任。所以,你必須保護我直到找到我的家人為止。這位大哥,你贊成麼?」

  「贊成。」大哥點頭。

  「大哥!!!!!」歌驚魂又是一記獅吼功。

  「驚魂,我看你最近也沒什麼事幹,所以才會這麼熱心幫我找人。現在這見事情,也的確是你錯在先。所以,你必須保護這位小兄弟,直到他找到家人為止。」

  歌驚魂一臉無可奈何,看來他是十分聽這義兄之言的。我沉靜下來仔細想了想,現在我一沒錢、二與爹娘失去聯絡了,自己還無一技傍身。孤身去江南?怎麼可能,既是有可以奴役的對象了,我絕不會虐待自己的身心的!

  所以,歌驚魂我是一定賴定了!

  ......

  騎馬是一項不錯的運動,但如果讓你一天不停的在馬背上顛簸,可能就不不這麼認為了。

  我不認為自己得罪了驚魂兄,但他滿腹的怒氣全發在了我身上。

  我要吃飯,他隨便扔了兩個饅頭給我。不是我不喜歡饅頭,十幾年沒吃過了,不怎麼適應罷了。如果可以去酒家吃一頓,我是不會嫌棄的。

  我要睡覺,他說山裡隨便躺下就行了。暈,住個小酒店不行啊?

  「我只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沒有義務安排你的食宿。再說,你不是說你被仇家追捕麼,還敢住店?」

  「我就想說,找一家比較偏僻的、仇家比較不會去的——小、小、小酒店啊!」你以為我不怕啊,寧王被我娘親們一整,猝死家中。這降罪是絕對逃不過的,且現在我舉家潛逃,沒有嫌疑也變的最有嫌疑了。現在想必我是處於全國緝捕狀態,不知道獎金如何。應該不會太低吧!不知道那些獎金獵人會不會盯上我。不會吧,那樣我現在真的很危險啊!

  「驚魂兄,我有一事跟你相商?」看著嚼饅頭仍舊津津有味的歌驚魂,他側頭瞧了瞧我。

  「易向天,是吧?有什麼事求我啊?」我的態度那麼明顯嗎?

  如若是我說出金聘他做我的保鏢,他定會恥笑與我。但憑他只是口頭承諾,護我周全到找到娘親他們,我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在心力上總是不會用個十成十吧?

  「歌兄,你答應你義兄一路保護我,我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畢竟也是我穿著上致你誤會,我既是累你與我同行,所以,我決定以重金酬你,不知你意下如何?」我一臉笑意盈盈,雙手扣合,做好人狀。

  歌驚魂輕笑兩下,肩膀抖了抖:「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不要你的錢!」

  「你——!!!」

  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體又何必。

  ......

  你在吃饅頭麼?

  你有嫌饅頭難吃麼?

  不要著急,我教你一個秘方。

  每當你咬下一口饅頭的時候,你就想——要不是一個普通的饅頭啊!

  芸芸眾饅頭中,它能獨獨被你挑中,可見它的與眾不同,況且——

  做為一個饅頭,它能在你極需要食物的時候挺身而出,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所以,我們要虔誠的去品位這個「絕世好饅頭」!

  在它入口的一瞬間,你能嘗到些許甜味,不是很重。但當你的唾液將它化開之時,整個口腔是滿滿的饅頭味,沒有任何雜味摻透其中......

  「易——向——天——,我答應你,我去給你買吃的,請你別再說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正當我捧著一個饅頭膜拜之時,我耳邊響起歌驚魂的慘呼,呵呵,若是趙斐然一定會和我一起演下去吧,哎——離開京城四天了吧,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呵呵,一定像以前一樣默不出詩詞,被王爺念叨吧!想起他每次默出來時,向我使眼色的傻B樣,就止不住笑了出來。哈哈——不過,想必他現在笑不出來了吧,寧王是皇帝的親兒,就算是趙斐然也會被責怪吧?不會因為我是他是伺讀,遷怒與整個王爺府吧?怎麼辦?我這麼逃出來,牽連甚大,趙斐然不會怎麼樣吧?

  「包子,給——」一個肉包突兀的出現在眼前,歌驚魂的俊臉也隨之出現。看著他稍稍凌亂的頭髮。這位仁兄不會用他絕步武林的輕功,在片刻鐘內去前面的市鎮買了包子回來了吧?我不愛吃饅頭他就去買包子,人的確不錯,就是品位也太低了點吧?難道在他心目中,包子就是人間極品美味了麼?寒——

  「你不是要吃包子麼?」硬著一張臉。

  「我有說要吃包子麼?」帥哥加包子真的不是什麼唯美的畫面,不過,算了,我接過他手中的包子,我現在逃難不能太挑剔啊!可能趙斐然連包子都沒得吃了呢?

  咬了一口,分明是帶餡的饅頭嘛!歌驚魂到是三兩口去了一個。

  哎——希望小趙此時不是在受苦啊!

  「咚——」身邊的歌驚魂突然身子一彎,倒了下去。

  「哎——驚魂兄!你不會吧,半夜暈倒很驚魂的!」急呼。

  上前欲將他扶起之時,樹林裡傳出一陣輕笑:「咭咭——想不到歌驚魂這樣的高手都中招了,你一個無名小子竟藥不倒?」

  

  以我娘親的名義

  「咚——」身邊的歌驚魂突然身子一彎,倒了下去。

  「哎——驚魂兄!你不會吧,半夜暈倒很驚魂的!」急呼。

  上前欲將他扶起之時,樹林裡傳出一陣輕笑:「咭咭——想不到歌驚魂這樣的高手都中招了,你一個無名小子竟藥不倒?」

  心中一緊,轉身朝聲響處望去,什麼人都沒有。但我絕對沒有幻聽啊!!

  「咭咭,你想見我麼,小子?」貼著我的身後,聲音又響了起來,「看來你真的是什麼武功都不會啊?!」

  脖頸一痛,我還沒見到來人的臉,就暈死過去了。

  ......

  「他是誰?你把他帶來幹嘛?」一個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脖頸一陣酸痛,想抬手去揉,發現手已叫人綁了起來。啊!?難道我已經叫獎金獵人逮住了?!不對,好像之前他們要捉的人是歌驚魂吧?小心翼翼地瞇開眼睛,觀察一下周邊的環境,傻B歌驚魂依舊睡的跟死豬一般,躺在我身邊。藥效還沒過吧?仔細一看,便發現我們的身子在左右搖晃,大概是在船上面吧。這是到了何處了?離我們不到三米的船倉裡,還有兩人。一人身著黑色緊身衣,聲音頗為尖銳,應該是先前下藥之人,另一人三大五粗的,跟歌驚魂體型有的一拼。偌大一個船艙裡,堆滿了雜物,也不知是開往那裡。這樣一來,大娘她們想尋我也難得尋著了。哎!指望何人來救我才是啊!!!

  「曹良,你把不知道名的小子帶上島,日後洩露了我們的秘密,看你如何交代?!」熊男惡聲道。

  島,什麼島?太湖的?那就可能是太湖大盜了?要也可能是桃花島呢!說不定傳說中的黃蓉在那桃花深處、婷婷玉立的等著我呢!不對哦,那只是武俠小說而已。

  還在我胡思亂想之際,聲音尖銳那廝朝我走了過來,「嚴二哥,你瞧瞧這小子長的像誰?」捏起我的下巴,往上一抬。下巴一吃痛,我睜開眼睛猛盯了曹良一眼。

  「像誰?」那被喚做嚴二的朝我的臉一瞧,「她——」吃驚之餘,下巴也合不攏了。

  「像誰?」我問,但看他們那驚駭的臉,就知道沒那麼容易知道答案。

  默不做聲的兩人,沉默一段時間後,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原來的桌子邊,在也沒開口。

  暈~~~~~~!什麼「尤物」啊!釣起了本人旺盛的好奇心,像誰?我爹還是我娘?根據遺傳學應該是這樣的,但曾經看過一則報道,世界上起碼有三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恩——」身邊的歌驚魂終於藥效散去,醒了過來。

  才睜開雙眼,他便驚呼:「曹良、嚴風!?是你們對我下藥??」

  哦?!認識的?看樣子好像還不只是認識而已,頗有點熟人的味道了。

  曹良嘿嘿一笑:「只有我的飄香散,才能讓驚魂你神不知鬼不覺啊!你不要怪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大哥不可能叫人對我下藥的!」歌驚魂大喊一聲。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誰能請動菩薩來唸經,還不是顯而易見的麼?激動成這樣,只會影響心頻率而已。

  顯然,小歌同志不明白這個道理,真氣勃發,佈滿了全身。

  身子一抖,我可是就躺在他身邊,這被他內力波及可是第一人啊!

  「驚魂,你身邊的小子好像是毫無內力的,你這般運功,怕是繩索還沒掙開,那小子就去閻王那報到了。」曹良竟然開口救我,恩——看來我一定是長得像大人物!要不然就是還頗有利用價值的,嘿嘿,這樣說來,我豈不是無性命之憂了?如此一想,心中不由的放鬆了下來。

  貼到小歌同志耳邊小聲嘀咕:「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委麼你?」

  歌驚魂聽罷安靜下來,接下來是四人互無言語,偌大的船艙裡說不出的詭異。堆在艙中的貨物有一種說不出的異味。

  就這樣,在沉寂中,船靠岸了。

  走出船艙,(因為向天毫無防範的必要。)漫山遍野的桃花湧入眼簾,清新的空氣將原本污穢的氣息掃了去,頓時心情好了起來,莫非這真的就是桃花島了麼??

  一片菲色之中走出一人,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身著淺黃色的水裳,小小的鵝蛋臉,一雙精靈的大眼忽閃、忽閃的忘著船這邊,菱形小巧的嘴巴噙著笑意,難道真的是黃蓉?

  「咯咯,驚魂哥哥你回來了?」一見著歌驚魂,靈性十足的女孩,蹦了過來。

  「哥哥?!呵呵,驚魂兄,看不出來,閣下還是『少女殺手』啊?」看著他的苦瓜臉作弄道。

  「什麼少女殺手?我從不做此種無恥勾當的!哼!」雙手被縛,他仍舊是那副讓人不爽的架勢。

  本來想給他解釋一下何為「少女殺手」的,但小女孩一瞧著我的臉直接喊了一句:「娘——」

  啊?!什麼?!娘?在我失神的狀態下,她八抓魚一樣粘在了我身上,我不會是長的像他們的壓寨夫人吧!?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島上大廳的,一路上,靈性女孩不再靈性,一個勁的在我身上蹭鼻水,讓我想起了易苓姐姐她們,許多年前的藝術冰雕又浮現在眼前,想她們了。我有這麼長得像她娘麼,雖說我不夠斐然那般高大,但也已經長到170了吧?(才十六歲,還是有發展空間的。)臉在像但還是男生的眉目啊?我隱隱覺得,恩——我的長相不太妥啊!這難道就是讓寧王對我伸出「魔爪」的真正原因?嗚——不能怪我啊!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我也不想長成這樣!再說,我以前也沒覺得自己長的女氣啊!(你身邊有八位娘親、三姐姐一妹,長久以來的影響,直接導致了基因複製成柔美外型。)啊!啊!啊!

  實在不能不忽視胸前粘著的小妹妹,這「桃花島」的大廳佈置的還頗為雅致,可見女主人的品位不差,華貴不失莊重,卻還不會凝滯。

  就在我左顧右盼時,一個白衣如玉的中年男子飄了進來。

  「幫主!」

  「大哥!」

  咦,不是歌驚魂的義兄麼?怎麼會換人了??

  「驚魂,你總算回來了。芙兒你還不放手,報著一個男人成何體統?」感動、感動,這裡總算還有個正常點的!

  「爹——他是娘!」我真的要懷疑這個喚做芙兒女孩的智商了,抱都抱過了,難道還分不清性別?

  可惡的是這位「爹爹」更叫人噴血!

  「那你先把娘放開先。」我倒!真的是有其父才有其女。

  「咳咳,小妹妹,哥哥快被你砸的喘不過氣來了,你送開一點點好麼?」再搭配一個自認為迷的死人的笑容。

  不想,小女孩被我這一笑迷的眼淚都湧了上來:「好好哦,娘會笑的!」

  我真的扛不住了,一個好生生,活潑靈巧的女孩怎麼會變得這般弱智呢?

  「歌驚魂!你倒是說話啊!」十分不爽的嚷到,起碼他還是正常的吧?

  我話還沒落音,後背一疼,頓時沉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

  當我再醒來時,躺在堆滿鵝毛的軟床之中,絲質的床紗隨著微風輕擺著,但這一切都不與這間華麗居室掛著的畫來的讓我震撼。

  滿滿的、整個房間裡全都是我的畫像!

  不,是一個得十分像我的女人的畫像!

  笑的、怒的、愁苦的......一顰一笑中儘是爽朗,咦——爽朗?!再仔細看一下,怎麼眉目之間有著俺娘的味道啊??

  我娘!!!!!

  難道我娘跟剛才那白衣男子,歌驚魂的大哥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還生了那個叫芙兒的小孩?不可能,那芙兒才約莫13、4歲,那就是說我娘必須是在我兩歲時「做的案」,但我清楚的記得,我兩歲時娘還天天膩在我身邊煩我,沒有作案時間啊!

  還在我分析當中,門吱的一聲開了,仍舊是男子,但他換了另一身素衣,顯得他年輕了許多。但他一入房來,並不看我,只是兩眼中滿是深情地望著牆上的圖畫。

  對著其中一抿嘴輕笑的畫卷,許久才開口問到:「你娘還好吧?」

  「嗯,我娘?」真的是我娘?確定?我從前怎麼都不覺得我長的像我娘啊!!

  「天下只有藺藍才生的出你這種氣度的孩子,不是麼?」他轉過身來,笑著對我。過了中年的臉依舊看得出昔日的風采。

  的確,我娘閨名喚做藺藍,看來畫上之人的確是我那賣豬肉的娘親了!?我娘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適才他為何要點我穴道?心中有不少疑問。

  「我聽驚魂說了,你姓易名向天,是吧?」剛才與大廳上,不覺得此人說話有什麼特異之處,現在到是覺得隱隱中,有著說不出的沉穩。

  不自覺,我點了點頭。

  「隨我去清風亭小酌一番可好,也讓我知道你娘的近況。想必你也有話想問我了。」

  「如此有勞帶路了。」

  清風亭在桃花林的一處高地,能將小島一側海景收攬眼中,濃烈的粉色連著碧海藍天,再加上清風撫面。不得不說,此人是頗有雅趣的。

  「二十年了吧!」他遠眺著遠處,「事情應該由認識你娘開始。」

  他用一種幸福的口吻開始說著與我無關的故事,沒不能說是無關的,因為故事裡的主角是我娘。

  「藺藍從小便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女孩,我與她出自同一師門。因為她年紀最小、又是師母從山下拾回的棄嬰,所以師父也最是疼她。雖說她習武的資質極差,卻對奇門遁甲天賦異稟。於是,師父將一身奇學傾囊相授。她那時還總是嫌學不了高深武學負氣,時常佈陣把我們這些武藝高強師兄,弄得灰頭士面。」他的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彷彿回到那些年月,「年歲稍長,師妹越發顯得靈氣逼人。於是,我便央師母將她許配給我。我自信我歌驚擎能給藍兒帶來最大的幸福。可是——」他的面容由豪氣干雲一下轉成了莫落萬分,「成婚的前一日她逃婚了。」呵呵,都是些勇敢的女性啊!之前歌驚魂義兄的妻子不也是與人私奔了麼?發現當他歌驚魂的兄弟都會有此類悲慘命運啊!

  不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叫這歌驚擎看在眼裡卻起了一番愁苦。「不想,蘭兒已嫁人生子。我留著這清風亭、思蘭居還有何意義?」

  他心中一番感歎,我對我娘她們的行為何曾沒有點想法?我娘既善奇門之術,我八位娘親都可謂是身懷絕技,堪稱女中豪傑。何故都看上了我爹?還肯八女共伺一夫?我現在真的對我爹的身份充滿了好奇心,十六年從未如此渴望去瞭解一下我可愛的老爹。

  「對了,還未請教令尊尊號。」他側頭問道。

  「家父易如龍。」作揖答。

  「易如龍?!易如龍。江湖上沒有這號人物啊?」他把老爹的名字放在唇邊咀嚼,似要找出些什麼。我老爹搞暗殺的,那敢明目張膽的打著旗幟啊?(向天是這麼想的。)「你爹對師妹好麼?」

  怎麼說好呢?「嗯,他對我娘都很好。」實話、千真萬確的實話。因為,在我八個娘的淫威之下,他不敢對她們不好。

  聽後,歌驚擎卸下什麼似的:「罷、罷、罷,只要師妹幸福便是了。」

  「那何故師伯(應是這麼叫吧?),適才點暈小侄?」既然你這般開通,應該不是小氣之人啊?

  「因為芙兒缺一個娘親!」他忽然笑了,笑的有點叫我發毛。

  什麼叫做芙兒缺個娘親????

  還在我頭皮發毛之時,師伯大人的話驚出我一身汗來:「你娘欠我一個妻子,所以母債子還,我要娶你為妻!以你娘親的名義!」

  

  哈哈,是我沒注意到,是我的錯,

  原來向天都被打了兩次了啊!呵呵,

  後一次是點穴啦!!

  所以,後者還是挺憐香的!!哈哈,

  不要緊,我已經在努力更新當中了,

  我寫————————迷局

  什麼叫做芙兒缺個娘親????

  還在我頭皮發毛之時,師伯大人的話驚出我一身汗來:「你娘欠我一個妻子,所以母債子還,我要娶你為妻!以你娘親的名義!」

  我猜想我現在一定已經表情石化了,下巴處在脫臼狀態。師伯大人用手溫柔地扶起我的下巴。配上他無害的微笑,我脊背竄上一陣冷顫。娘——啊!你師兄是不是個變態啊??

  歌驚擎臉上閃過一絲竊喜,我反顧卻又冷靜下來了。轉思一想,咧開嘴笑道:「好,既是母債子還,我也沒什麼理由拒絕師伯的『求婚』。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我父母能見證我們的婚事。師伯,不,驚擎,你不會反對我這不情之請吧?」

  只見那張貌似純良的臉微微一笑,眼睛裡盛的是促狹之色:「的確是該請岳父、岳母主婚。那還請向天通告一聲吧?我好去請回。」

  這歌驚擎從一開始於女兒面前裝弱智,接著在我面前裝深情,現在又是一副黃鼠狼的面容。能叫一桿高手聽命於他,性情變化之快,比寧王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來不是什麼容易應付的角色,我需要外援!「哦,你是答應我了啊,君子一言可是駟馬難追?」

  他也彎嘴笑道:「當然,你就要是我娘子了,自是什麼都聽你的。」惡——

  我壓制住扁他的衝動:「你自己去找吧,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等你找到他們,你再來娶我。我累了,少陪了!」說完,立馬走人,為了一示誠意,我奔出幾步回頭提示:「應該是去了江南一帶,我爹有八個老婆,我娘是老二,她你是認識的,尋不尋得著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完飄然而去,留下一個絕佳的背影。

  呵呵,我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聽到他在我身後的悶笑。

  或許是對《射鵰》裡,桃花島的憧憬,或許只是這爛漫的粉色美景吸引了我。離開往回走的小徑,步入桃花深處,似要醉在著綺麗海洋之中。不覺確越走越遠,然後,我、迷路了。

  一番胡闖亂撞後,我輕輕地笑了起來,算了,怕是進了八卦陣了吧,呵呵,還真的挺武俠的。我尋了一處乾淨的草皮,躺了下去。望向那已成玫瑰色的落日,心中平靜異常,尋思就這麼待著吧!

  人一靜下來,就會回憶,一回憶往事就一幕幕在腦中上演。

  老爹那憨笑的臉,讓我不由自主的挑起了嘴角,他還真是可愛,其實老娘他們還是挺有眼光的,一個男人吸引女人的地方並不一定是外貌、家世這些而已,其實我爹性情是極好的,從來都不曾見他發過怒,對妻子是千依百順。雖說是個貪官,但也沒見他貪多少錢財,到還常常為了些小案子愁眉苦臉。想起他眉頭縮起來的樣子,就像一個白麵包子,呵呵,還真的是毫無暗殺老大的威勢。他真的是老大麼??我一直都很費解。

  唔——不知道他們現在到了江南了麼?還是去找我了?這看起來什麼事都難不住的歌驚擎尋得到你們嗎?娘啊!你們千萬不要遺棄我啊!我以後不再會跟陌生人說話了,你們掉了這麼大個兒子就不心疼麼??快了救我啊!要不然你們就抱孫無望了!!!

  你們的兒子被逼婚啊!還是被逼嫁給一個中年老伯伯!我實在弄不懂,就算是在幾百年後,也沒幾個國家能夠接受同性婚姻,古代就這麼「開通」?兩個男人的婚禮?暈,還是和一個孔武有力的中年老伯伯,我就是要嫁也不會挑他呀!斐然多好,還跟我表白來著!

  停!

  STOP!

  我被自己的某項認知嚇到了,整個腦袋停止了思考。

  我、我、我,不,都是給中年老伯伯繞進去的,我怎麼可能——

  STOP!

  一定是我坐久了,胡思亂想,嘿嘿,一定是的,誤會、誤會!站起來走走就好,走走就好!

  看啊——夕陽多美啊!

  看啊——桃花多美啊!

  (註:太陽早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下山了,而夜幕降臨中的桃花根本就看不清了。)

  不遠處,歌驚擎含笑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在暗紅中大叫:「美景啊——大家快來看啊——」

  他微笑著走向向天,「未來娘子,可有興趣陪我一道進餐?」

  「唔——好!吃飯、吃飯!!」

  果真是他家的花園,轉轉兜兜幾圈,就走出了迷宮般的桃花林,遠遠的看到主屋裡一邊通明,嗯,掌燈時分了哦!

  隨著歌驚擎步入大廳,發現偌大的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桌豐盛到不像話的大餐擺在正中央。

  「你女兒呢?」我可不想對著他吃飯,有個活潑女孩調劑一下也是好的。在沒的選的情況下。

  「她叫歌芙,日後也就是你的女兒了,現在正陪著驚魂呢!」暈,我女兒?比我小兩歲的女兒,我造了什麼孽啊?

  興致缺缺地解決了晚餐,我被師伯送回醒來的那間「思藍居」,牆上娘的畫像不知什麼時候撤掉,整個房間顯得大而空洞。我將身體甩進羽毛墊成的床鋪裡,一路水路顛簸,早就累得不行,沉沉的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得確實很久,直到師伯歌驚擎來請我用午餐才起的身。吃完午餐整個人還是混混厄厄的,那叫芙兒的女孩,吃飯的時候就一臉幸福的盯著我瞧,灼灼的要被她盯出火來了。反思一下,我八個娘親,而她現在只得一個老爹,比起我可憐不知道多少倍,也就由的她去了,愛看就看吧!

  此時,她跟在我身後,想親近而又不敢親近的樣子,讓我看著有些好笑。只好溫和的招呼:「芙兒,我一個人悶得很,不如你陪我去賞下桃花好麼?」

  「真的可以麼?」她水靈的眼睛閃著光,你都這般期待了,我那能狠心打碎小孩子的夢呢?其實以我的實際年齡(40來歲)做她老爸綽綽有餘了。

  「嗯,我也想聽聽你和歌驚魂的故事呢?」

  「娘——」小小聲喊到,說到歌驚魂小女孩就臉紅。

  不過這一聲娘,激的我心中流淚,「芙兒,我大不了你幾歲,日後你還是喚我向天,要不天哥也行!」我好歹還是個男的。

  她眨了眨眼睛,「嗯,我叫你易吧?」

  易?!取姓來叫,是「姨」吧?也行,反正我是當不了你後娘的,隨你高興。

  「嗯,行。走吧,你帶我逛逛這個小島。」

  「好!」

  一路上芙兒嘰嘰喳喳地跟我說著她與她爹的趣事,歌驚擎對她如何如何好,卻隻字不提歌驚魂,看來小女孩的確對驚魂兄感情不一樣。但他們不是叔侄麼??難怪歌驚魂回來是一臉慘樣!原來如此——

  「易,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說的不吸引人麼?」

  「呵呵,沒什麼,因為你,我在想我爹了啊!」好像騙小孩子同情不太道德。

  「對不起哦,易。」稍稍愧疚的神色一過,彎著兩隻眼道:「不過,我不是放你走的。」

  果然是歌驚擎的女兒,那神色都極像。

  我暗下神色:「我知道走不了,算了,也不知道非怎麼樣了?」再做憂鬱、深情狀。

  「非?誰啊?你朋友?」

  「嗯,朋友。」嘴角挑起一絲笑,遠迢海平面,做甜蜜狀,處在青春幻想期的小女孩不用我做過多提示,我想我可以去角逐金像獎了。

  「很想、很想的朋友?」

  「很想、很想的朋友!」

  「一天不想就睡不著的朋友?」

  「一天不想就睡不著的朋友!」

  「原來你也是這樣的。」她抿著嘴走到桃花樹下,一卷春情萌動的仕女圖展現與眼前,「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想我呢?」

  「不知道,但我的朋友一定很想我的。」篤定的講出,笑意泛開在我臉上。

  「你好幸福!」歌芙羨慕的看著我,小孩子就是容易騙,我良心上有點點不安,不過,我需要一個內應,所以——對不起了!

  「好想回去見她,我都出來這麼久了。她一定很擔心!哎——」這不算欺騙感情,只是博取同情而已吧?

  背過身去,落寞的依在桃花樹邊,「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哎——」

  

  半晌,身後無語,我想造型是太到位吧?

  忽然,「未來娘子,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歌驚擎庸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倒——白擺了這麼久造型!

  「是麼?」我轉過身去,拍了拍手,「未來相公,請問有去找我娘親他們了麼?」在歌驚擎眼皮下發展內應該頗有點難度,我還是快點請求外援吧!

  「呵呵,我已經廣在江南布了眼線,很快咱們就可以成親了!開心麼?」他微微挑起嘴角的弧度,一手執起我的一縷髮絲。

  惡——

  但面上仍舊春風撫面一般:「無所謂開心不開心,這成親之事不就是為了芙兒開心麼?」

  「呵呵,藺藍有子如此,果真有福。」

  「請尊稱她為『岳母』!」嘔死你!

  「呵呵,用我的聯絡方式,岳母大人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向天,你等著我們的大婚之日吧!」

  「我也很期待!」我微笑著答道。雖然知道歌驚擎絕對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島上看起來也臥虎藏龍,但我爹他們也不會只是吃素的!我就不信中原第一暗殺組織是混假的!

  (實在不想告訴他,那是他們娘親騙他玩的!哎——抹汗中)

  ......

  我掉入陷阱了!一個迷局!第三天我才警覺,我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且不說,島上除了歌氏兄弟、歌芙與我,竟無其他人。原本抓我來的曹良與嚴二不知所蹤,伺候的丫頭、下人也一個也見不著了。偶爾刺探一下歌芙與歌驚擎都是笑而不答,至於歌驚魂更是悶葫蘆一個,板著一張酷臉,一見到我就飛身閃人。見到鬼似的,哎——

  我想飯菜裡面。歌驚擎是加了不少料的,根據曹良的下藥「不倒事件」,他一定留心了不少。之前還有點藥效,終究是身體的抗藥性起了作用。越吃反倒精神了,不過於人前依舊是一副行屍走肉狀。

  我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我是在一不知名集市與六娘走散的,後面歌驚魂鬼使神差地將我帶到了李府,在回頭尋六娘時,中招被縛。現在困在這小島之上。從頭至尾,都是一幹不認識之人牽著我在走。歌氏父女、曹良等人都說我像極了少時的娘親,何故歌驚魂在我身扮女裝時卻未識出?難道偏就他一人不識我娘?而今,見到我又避之蛇蠍。

  導致現在身陷困境,全是因為輕信,我最大的弱點,來自我過分的自信。同樣,也是因為我疏於對家人的瞭解與溝通。

  漸漸地心中平靜下來,認真斟酌一番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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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ching5762獲得本周補貼現金11Ds幣.


越想心中懼意越盛,這件事絕對不只是叫我嫁給歌驚擎這般簡單,因為我現在敢斷定一件事——歌驚擎絕對不認識我娘!我身陷孤島,又將爹娘行蹤洩露人前。一陣懼意不可抑止地在心頭氾濫開來,我太自以為是了,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未來娘子,可有興趣一道賞月?」歌驚擎踏進「思藍居」,如果還能這樣叫它的話。

  看著依舊純良無害的笑臉,此刻卻叫我身子瑟瑟地抖了起來。

  「天氣有點涼?那叫芙兒送件披風過來?」

  「不用,我累的緊,想早點休息了,請回吧。」壓住心驚,故做平靜。

  「如此不擾你歇息了。」幽明的眸子瞧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和衣躺進羽床之中,溫暖的柔毛煨不暖我顫抖著的身子,「爹、娘,千萬不要來尋我啊!!」微熱的淚滴滑過冰冷的臉龐,前所未有的自責與愧疚伴著我沉入睡夢。

  ......

  事情決不能再遲,我逮著一個空隙攔住歌驚魂:「驚魂兄,可否替我送一信予至交好友?」

  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懇切之意已經叫我兩眼冒出火來,歌驚魂是我唯一的希望,老天切莫摁滅我最後的希望之火。

  歌驚魂默不做聲,許久,就在我萬念俱灰之時。他攤開巨掌:「要我交予誰人?」

  心中狂喜道:「汴京琅王府趙斐然!」

  將信交予歌驚魂,他才納入懷中。忽然寒聲道:「我是不會帶你離島的,你斷了此念吧!」

  「我——」

  「你求我是決不會答應的!」猛的打斷了我的說辭,立馬轉身而走。

  心中正為之氣苦,轉身卻瞧見白衣男子正面如春風,嘴角噙笑:「小娘子想離島?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可以帶你走啊!」歌驚擎不知何時已立在了身後。

  難怪歌驚魂要走。扯起嘴角:「這島太悶了!」解局

  心中正為之氣苦,轉身卻瞧見白衣男子正面如春風,嘴角噙笑:「小娘子想離島?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可以帶你走啊!」歌驚擎不知何時已立在了身後。

  難怪歌驚魂要走。扯起嘴角:「這島太悶了!」

  「悶麼,呵呵,我到是覺得此島甚好,有你、有芙兒,如斯人生,夫復何求?」

  就算在心中,我很想痛扁他微笑著的臉,但面上卻仍舊平靜:「我想我是水土不服吧。到了這,身體一天比一天無力。難道是念家成疾?」擠出絲絲微笑,頗有點自嘲的味道。

  「無妨,我與你一道回汴京一趟可好?」

  我根本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頓了頓:「真的麼?」

  「真的。」他咧開的弧度,讓我有點上當的感覺,但是無論如何,我必須回去,就算汴京已經變成龍潭虎穴。

  歌驚擎比我還積極,第二天一起身,用完早餐,他便將手一攤:「走吧!」

  「去哪?」我無視他攤開的手掌。

  「去你家,汴京!」

  

  躺身於舒適的馬車上,一路裝死,靜心觀察周邊人與物。芙兒嘰嘰喳喳的驚呼:「爹,那是什麼?那、那又是什麼?」不知道歌驚擎是不是把她困在那小島上,十幾年沒出來過。

  「易,你起來看啊!易!」瞧著她興奮的小臉,我生出蒼涼之感。還是年輕好啊!無知無畏。我現在只想歌驚魂已經把信交給了斐然,而斐然還記得當年我跟他玩文字遊戲時定下的選字順序。他不會那麼笨吧?思慮至此,稍稍平靜的心又狂跳起來。希望他收到信,找到我娘他們了!

  斐然、斐然......

  

  「向天,怎麼默不作聲?身體還是不適麼?」歌驚擎深情望過來。

  我實在不懂,對一個並無感情的人,他如何能做出那般癡情的模樣。若不是我已識得內情,還當真他對我娘餘情未了,滿腔熱情轉移到了我身上。

  「還好,離汴京還遠麼?」

  「不遠,你歇下吧!」軟被覆上,合上眼簾。耳邊傳來一句:「芙兒,靜看、勿語。」若非敵方,難保不會動容啊!

  細想,我無故失蹤,老爹他們不會沒有提防,憑娘親她們的聰明才智,應該早有察覺。但他們很可能不知敵人是誰,況且我落如敵手,自然是縛手縛腳。要是他們能狠點心,不太顧及我的話,脫身應該不難吧?如果能收到我給斐然的信,他們也能有的放矢,一家團圓——還有希望吧?

  「哐——」馬車不知道撞上什麼,猛的一震。身子滾向一邊。接著一陣粉紅色的粉末漫進車裡。歌驚擎出掌一拍,整個身子升了起來。撞開了車頂,頗有點天外飛仙的意思。呵呵,這等陣式,怕是我娘他們到了。也真有他們的,我萬萬沒想到他們如此大膽,呵呵,且看這皇上派來的「歌驚擎」如何應付吧!

  因為我身體抗毒,瞧見身邊、馬上眾人皆倒地。想必這是五娘的傑作,越毒我越是不怕!歌芙暈倒在我身上,我本就被錦被裹著,她這一壓,一時我竟掙脫不了。尷尬地瞧著破開的馬車外的景象。

  六娘身如秋燕,上下翻飛著與歌驚擎交手。兩人的招勢都十分飄逸,像是飛天獻舞一般。六娘的武功好到什麼程度我是不知道的,今日一見,心中生出無數敬佩來。再瞧旁邊立著一個熟悉非常的身影,蹙著俊眉,緊抿著薄唇。待穿過一道道屏障看到我時,蹙著的俊眉舒展開來,緊抿的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眼中原本焦慮的神色慢慢的像化雪似的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愉悅的波光。他也來了!粉色毒物圍在他身旁,叫人看得不真切。他不管琅王府的存亡了麼?他不怕被降罪問斬麼?他、他而今確是站在那裡,對我微笑著。

  我也笑了,這幾天來,第一次從內心裡發出的微笑。

  我們就這樣傻笑看著對方。

  「砰——」頭部中了一記。

  「別傻笑了,還不走!」這樣打我頭的只有一人。

  身後娘的笑顏叫我好生想念。

  「老娘——」我咧開了嘴,「想死你了!」

  「你是想我死吧?你還不起來走人!」怒起來還是那麼可愛!

  推開趴在身上的歌芙,掙扎爬起來。

  「走吧!」斐然的手伸了過來,望了他一眼。

  看著他眼中的光,我心中一熱,伸手握緊了他的手,「走吧!」

  奔出一段,回過頭。瞧見兩娘仍舊與歌驚擎再游鬥,一切這麼順利?太蹊蹺了!

  「娘,大娘他們呢?」我急忙問到。

  「絆住埋伏在途中的人去了。」不回頭,答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會途徑此地?」

  「此路路人驟然增多。」逕

  「知道那歌驚魂為何人麼?」

  「大內第一高手。」

  「六娘可有危險?」

  「可全身而退。」

  今天我才發現,俺娘可以這麼言簡意賅。

  三人不做任何停留,我也不問斐然,為何不顧琅王府。

  因為,他身在此地,應該想到了結果。就算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寧王猝死,絕對是我娘他們的傑作,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寧王絕沒死,只是中毒而已。等到去我易家抓人,早已人去樓空。但還是有譴散的下人被尋著,否則歌驚擎不會知道我娘閨名。他們千方百計要引我娘她們出現,要的就是解藥!我就是誘餌。當天我出現在歌驚魂義兄面前,是機緣巧合也好,事前設計也罷。他本就是歌驚擎手下,早已知道到我就是寧王中毒之誘因,善丹青的他花了一天的時間,畫下無數我的女裝畫像。只是更柔和,更爽朗。接著,設下桃花島之計讓我娘他們現身。寧王素來深得皇帝寵愛,愛兒中毒更是傾盡大內高手,誓要將我一家抓到吧?呵呵,歌驚擎斷不會無聊到對一個男人含情默默,日日相對.因為他知道,我爹他們是絕對不會捨我不顧,只要到了桃花島,還不是甕中捉鱉?

  但他想不到,我爹他們那麼能忍,而我也不笨.根據我對三娘的認識,她一定有辦法知道我去了哪?被什麼人帶走了.所以,他們不會那麼蠢,自投羅網.再者,我想歌驚擎早就發現我識穿他了,只不過是將計就計.他也不揭穿,放心讓歌驚魂送信,我何不多把握此機會跟我娘他們多做交流?有我八娘在,她一定想到我會與斐然聯繫,因為他是我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裡應外合,成功脫逃的幾率總會高些吧?雖然不知道歌驚擎是如何算計我們的,但我不能讓我娘他們冒更大的險.

  我沒想到的是斐然也來了,這對琅王府不啻滅頂之災.

  但現在問他時間、地點都不對。所以,一邊快跑,我回望了他一眼。卻依舊是他的笑臉。不知為什麼,十多天不見而已,我卻覺得他長大了不少。人只有歷練才會成長,他十多天又有什麼不一樣的經歷?

  一路七轉八拐的進入到一樹林深處,娘親才停了下來。一把抱住我:「天兒啊——娘擔心死了啊!你要是給人家怎麼樣了,娘怎麼辦啊?」用力的擠出幾滴淚來,點綴在老娘的小胖臉上,說不出的可愛迷人。

  輕輕幫她拭去,咧著嘴笑:「其實我更新擔心你們為了我不要命。」

  「哪能?總是佈置好了,才去救你的。」溫軟的手摸著我的頭,心中說不出的溫馨。但我不會告訴她,免得她太過得意。

  「走吧,見你爹、大娘他們去,他們還在等著呢。」順手拉著我奔向一山洞。

  他們不會為了我。淪為山頂洞人了吧?都幾十歲人了,不知道山頂「凍」人麼?染上風濕怎麼辦?

  進了山洞,才知道永遠別想見著我大娘她們落魄的樣子。剩下的幾個人,竟然再打牌!!!

  「主牌拖拉機揭底!哈哈~~~~~~~!!!給錢吧!!!呀——向天回來啦!」三娘抬頭看到我,大喊一聲:「別動!」

  眾人停住。大娘、四娘、七娘握著簡易撲克的手停在空中。

  「呵呵,給錢先,別以為向天一回來,你們就賴帳!」三娘嬉笑著的臉說不出的俏麗。雖是與娘親們說話。眼光卻沒離開過我的臉,我看到裡邊除了贏錢以外的快樂。

  「娘——」齊刷刷的憐愛眼光,我轉過身去,斐然看到我無聲的快樂。

  待心情平靜稍許,轉身詢問:「爹和八娘呢,怎麼還不回來?」

  大娘寬心道:「放心,你爹與你八娘擺脫那些小兵還要點時間。」走過來,撫平衣服上的褶子,「怎麼搞的這麼髒?」

  「嘿嘿。」我摸著頭,傻笑了兩聲。

  「向天,過四娘這邊來。讓四娘好生看看,」一雙美目說不出的憂慮,「才幾天,怎麼就瘦了呢?」

  其實我想說,雖說是被挾成人質,吃香的喝辣的且不說,住房、休閒也是高水平服務,那裡會瘦呢?四娘是心理因素作祟啊!

  還不等我說話,娘親們已經一夥圍上,捏捏這裡,揉揉那裡。老實點說,若不是我是他們的兒子,真有性騷擾嫌疑了!

  團聚的興奮沒能持續太久,大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兩個時辰了,爹和六娘、八娘還沒有回來與我們匯合。我逃的那班輕鬆,的確是太過順利了、也太過詭異了。與歌驚擎相對幾日,天天與他較量演技。他絕對不是那般簡單、易對付的角色。我的擔心變成了現實。

  我爹他們,定是給歌驚擎他們抓走了。

  「嗯,向天,大娘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大娘打破沉寂的局面。

  「嗯,有什麼事,大娘您直說吧。」我依稀覺得她將說的事情,會左右我的一生。

  「我們並不是什麼暗殺組織的首領,當時這麼說,是想逗逗你而已。」四娘眾人面色一變,大娘卻依舊是沉靜的很。

  「妹妹們,如今老爺他們定是中伏了,天家是不會輕易放過老爺的。向天也該知道他是生在怎麼一個家庭,他的爹娘是何許人也!」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實在跟不上事情變化的腳步,心裡一陣恐慌。但忽然卻又平靜了下來,他們是誰不重要,我只知道他們是愛我如命的爹娘而已,不是麼?

  「這事該從何說起好呢?」大娘望想洞外,思緒飄的很遠......

  

  在江湖,人人都知道易則文機關技藝,巧奪天工。從小便與鄰家的小女孩——思靈青梅竹馬,兩人在易則文及冠後便成了親。過著平淡的日子。但隨著則文的手藝越來越巧,許多高官、大俠便上門來,聘他去設計暗室、局所。則文為人仁厚,凡設計的機關都留有秘道。機緣巧合救下了一個個身懷絕技的女子。其中有善經商的藺藍、武林中最精於情報收集的裴琳、毒谷仙子杜菲雪、神醫之後單小冉,眾女感恩,且被則文性情、才華吸引,竟遲遲不肯離去,最後都下嫁則文。如此一來,被了避開仇家視線。舉家從楚地搬至了汴京。接著,你爹遇到了你四娘——當朝皇帝的寵妃雪儀。事情開始走向了不可以控制的局面,因為他們相愛了。

  大娘溫和的聲音訴說著一個,本應該讓她痛不欲生的事情。我其實很想扁我老爹,他怎麼可以那樣花心,救一個娶一個。最後還有婚外戀!!當真是——

  看著我的樣子,大娘微微一笑:「向天,這本就是我們選擇的路,無關乎你爹的事。你爹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別人落淚。他也是胡裡糊塗娶了八個妻子的。」

  「大姐,你說的一點都不驚險,怎麼能把我們那麼精彩的部分用『機緣巧合』幾個字就概括完了呢!不如我再來說一遍,事情是這樣的......」三娘站了起來,準備開口。

  「我的故事也很精彩的啊!那我也要說——」七娘也站了起來。

  「你們都說了,那我的故事都還沒開始講呢,我要也說——」難得四娘也要湊熱鬧。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唧唧喳喳......」我頭開始發暈,無數架飛機在我頭頂盤旋。其實我爹一點也不容易,這才四個,八個同時開講是什麼局面啊!我開始佩服我爹了。我暈——

  我跌在了一個寬實的肩膀裡,現在我只想逃離這個山洞——

  「停——伯母!向天暈過去了!」斐然配合道。

  「呀——向天暈了,不行,我還沒講完呢。」

  「我也還沒講到高潮!」

  「我才開始講!」

  「把他弄醒來吧!」沒愛心,55555555555555

  「別鬧了,想想怎麼救老爺吧!」大娘冷靜的打斷,「天兒,起來,別裝暈了。我們好好計劃一下!」

  

  各位讀者大人,我準備完結《易向天》了,

  你們有什麼還不清楚,我寫的錯誤的地方,

  請快點指出吧!!

  我好一一解決、解答。

  還有——

  你們想要什麼的結局,

  我可是會一不小心寫成大悲劇的啊!!

  請暢所欲言,我會依照大家的意願來結尾的,

  呵呵,

  謝謝大家支持啊!!江湖險惡

  佇立在洞外,黑壓壓的一片林子看不出有什麼玄機,很難想像就那麼一片林子能擋住眾多高手。但的確此人穿過樹林尋到這邊來。

  我在想,老天對我爹是否太好?齊人之福先且不說,竟然還會玩機關,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秋風颯爽,吹得我髮絲亂飛,身子—個哆唆。再感覺時,已有人幫我擋住了那惱人的風。

  「斐然,此來可有告知琅王爺?」實在不願承擔一府上下數百的人命,是沉重到我背不起的。

  「我是私自離府的。接到你的信還不到半刻,我就被六伯母帶出府了。知道你有難,我執意與伯母們前來的。」他用低緩的聲音回答,很難得的平靜口吻。

  「你怎可做事這麼不知輕重?」第一次用這種惱怒的語氣對斐然說話,「你可知你並不是獨自一人,琅王府有百條性命繫於你身?小王爺!」

  「向天——你莫生氣。如今你氣,我也在此地了。皇上再如何,總是不會殺害我爹的。你放寬心!」

  「你又知道了!」從未聽說有皇帝不敢殺的人。

  「我爹是他殺剩的最後一個兄弟,他斷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再向我爹下手了的,再說我爹是他用來表現仁愛的工具之—。」斐然平靜地解釋。

  我只道斐然生在王府,從來是錦衣玉食伺候著,不思進取,整日只會想著法與我亂鬧而己。不想,他有著他的不幸之處。再說,他這般不管不顧的跑來,也是因為要幫我。—切皆是因我而起,我又何來立場責備他。

  「對不起一—是我的錯。」我望向他晶亮的眸子。那個需經陽光十足的男孩,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蛻變成一個男人了。

  「這是我的選擇,不是你的錯。」他溫和、堅定的回答我,「無論如何,我只想守在你身邊。」

  說不動容是騙人的,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娘,再無人像他趙斐然那般待我了。

  他張臂把我圈了起來,小心翼翼。看著他初顯氣魄的臉,我已不忍拂了他的情意。

  在他懷中,兩人半晌無語。我沒掙脫的跡像,他也無放開的意思。

  如此,就享受片刻的安寧吧!

  ……

  待到斐然將我輕開,才開口道:「我還想吹吹風,你讓我一人靜靜吧!」看著斐然欲言又止的表情,似有許多話要講。但我現在心亂如麻,實在不想來理清我們之間的關係。

  身後一片寂靜,我把視線調到那一片黑幕之中。混混沌沌的就像我們現在深陷的僵局。

  不管他了!不知我那被俘的老爹現下如何了?

  皇帝會不會看到我爹,一下子就從龍椅上跳了起來:「跟朕搶女人,把他給朕卡喳了!」可真的是會斷送了九個人的性福生活啊!

  沒有拿到解藥,算不得完成任務。歌驚擎應該不會這麼快押我爹面聖吧?

  剛才大娘的計劃可行性實屬不高,因好趙寧淵中的假死毒很快便會無恙,因為他本就是四娘的親兒,當初本就是小懲大戒的意思,不料卻生出今日這場禍事來。我們實在拖不起了時日,須速戰速決!

  我一家幸福全在此一搏了!

  翌日,送信於徘徊於樹林外的散兵,與歌驚擎約定午時於機關樹林談判,歌驚擎回函願前來赴約。

  大娘、七娘與我一同前往樹林,斐然與二娘、三娘、四娘留守洞內。

  早早抵達林中,確定確無人做得老爹機關,大娘才讓七娘將歌驚擎一人引出林中。

  這歌驚擎當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獨自一人前來赴約,這份氣魄是令人佩服的。

  仍舊是一襲白衣,衣執折扇,儒雅異常。嘴角噙著淺笑抱拳:「在下歌驚擎,拜見兩位岳母!」回過頭來對我璨然一笑:「娘子,別來無恙?」

  大娘輕輕地蹙了蹙眉,接著輕看地笑開了:「可問閣下的岳丈和另兩位岳母,現下在哪,可曾安好?」

  「岳母不必擔心,岳丈他們正於小婿府上做客。如果有幸的話,還請幾位岳母一同前往。」臉皮之厚甚稱一流。

  「嘻嘻,你這算盤到打得到挺響。可惜我們既沒那個雅興,也擔不起身份。你若想拿得解藥救回趙寧淵那小子,就立馬放了我家老爺和兩個妹妹。」大娘潤了潤嗓子,「如若你願意跟我們耗,到也無妨。了不起我們老爺在你家多長几斤肉。至於向趙寧淵怕是一命嗚呼了。」

  說笑著轉過頭:「天兒,你不知道那皇帝可寶貝這寧王了,你瞧連大內第一侍衛都出馬了。你說要是寧王翹辮子,這大內侍衛一家會如何呀?」

  「難說。」我接話,「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嗯,這樣呀,那我們就耗著吧!」說罷欲走,眾所周知她是裝的,但歌驚擎也不欲冒這等險。

  笑面如風狀:「你看岳母大人此話就嚴重了,小婿也都是為了岳母大人一家著想來著。不如坐下,慢聊,何如?」

  「呵呵,我也不是個不盡情理之人。如斯且看大人如何打算好了。」其實我覺得大娘有時還真像笑面虎,綿裡藏針真的是她的強項。

  「不如坐下飲茶商談,我命人備茶具,可否?」真的很像在他的家的後院,無論是哪般境地,他有閒聊的感覺。

  「大人隨意好了。」大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不愧是歌驚擎,出得林後,片刻就備好了飲茶的器具,用小桌托著步入林子。

  一番茶道,歌驚擎斯文有禮的捏起一隻茶杯:「岳母之中有對毒物頗有研究的,所以我也不會班門弄斧。請!」

  「我們都是誠心來此,不會如此猜忌大人。請!」大娘捧起茶杯,含笑淺抿。

  「大娘!」我欲出聲制止,卻見七娘眼色示意不用。於是靜下立在一旁。

  大娘放下茶杯道:「茶也品了,這林子風景確也不錯。但小婦人還是當以夫家性命為首要。歌大人既是明人,也毋用如此兜圈耽誤大家的時間。明日午時,還是此林。我們一手放人,一手交出解藥如何?」

  「夫人未免把天家想得太簡單也太仁慈了,的確解藥是首要,但雪妃之事,皇上一直耿耿於懷,不是你我說了便算的啊!」彈彈衣擺,露出一派愛莫能助的神色,轉眼神色又是一變,「不過,若你我乃一家人,情況卻又不同了哦!」說罷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你——」正要發作,給大娘阻了下來:「天兒,少安毋躁。」

  「大人若真有愛我天兒之心,就應當知道他是決計不會與一危害其家人的人交好的。不如大人就做個先前人情,我們家向天必將感恩。」

  「呵呵,聖上手段勿庸我說,諸位數年前便領教過了。今次便是我放走諸位,保全了我家老少。下次便是換了別人前來。麻煩依舊不斷,易家若想安寧絕非易事。如若有我從中互助,情勢定會不同!」

  「大人就不怕皇帝降罪遷怒你歌氏一族?」

  「真人面前我也勿庸虛言,不瞞大夫人驚擎就只有一弟—女,兩人武藝不俗,獨擋一面有餘。我既敢提親便是無後顧之憂的。」言畢,面上笑意浮現。

  他這一笑之涵意我不是不知道,他無後顧之憂便意味著並不受挾與我,我們竟無與其討價還價的籌碼。那他又來此地做何?

  頓時心中清明,看他一臉興味地看著我,血氣翻湧卻也奈何不了他。但爹他們……

  一咬牙:「歌驚擎,這門親事我應下了。你放人吧!」

  「天兒——」娘親們急呼。

  「如此甚妙!驚擎速回去放人,還請向天同行!」

  「不可!」大娘截斷話語,「此事我決不會答應!」

  「大娘——爹他們!」

  一陣沉默。

  「咻——啪——」林子外騰起信號煙,心跟著那刺眼的白煙一道往下沉了。山洞的,我娘她們——

  「現在這個情勢,怕是要請諸位岳母與向天,一家在大牢相聚了。」身形一閃已經扣住了大娘的脈門,「大岳母,請吧!」

  「大娘——」

  「大姐——」七娘急呼。

  大娘眼神一轉,七娘心領神會,展開身形向林子深處躍去。歌驚擎翻手吸起茶杯向七娘方向擲去,勢頭甚準,卻沒擲中七娘。只因它已砸在了我的飛起的身上。

  「噗——」一口鮮血急噴。耳邊只聽到大娘的急呼,便軟身下去了。

  ......

  「向天,不要怪我,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警惕性太弱了。」性感如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且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好的方法。」

  眼前出現的竟是前世害我的女友,如玉的容顏此時說不出的猙獰,十指丹寇像蛇蠍的信子。我身體軟綿的使不出任何力氣,只能再一次死去。我很想問,很想知道真相,當我眼神開始渙散之時,女友嘴唇湊了過來,親了親我。彎成性感的弧度:「向天,你看你這麼平凡、有沒什麼前途,不過好在你還有利用價值。」輕笑兩下,「你現在在查你們處長吧?呵呵,你手裡掌握的東西的確會害死他,所以,向天,不要怪我——」

  慢慢的女友的面孔變形、扭曲,我再次沉入黑暗......

  

  「向天,沒事吧?」我娘的聲音,「我都說了,不要這樣子作弄他嘛~~~嗚!!現在,你看、你看,都昏睡了三天了!!都怪師兄,你出手怎麼就那麼重啊!」

  「向天沒有武學根基,沒想到他反應會如此之快。我來不及收回力道啊!」我一聽心在不住下沉了,這明明就是歌驚擎的聲音,如此一來——我瞭解了。

  「也不是驚擎的錯啦,本來大家也只是想著說出逃太無趣,向天又沒什麼江湖經驗,想著讓他歷練一下嘛!」大娘平心而道,我躺在床上,為著有這麼一群想著法子「歷練」我的父母、師伯,眼淚只能往心裡流了。

  「不過講起來,我們的演技還真沒得說,向天那麼聰明的孩子,就沒懷疑過我們呢!」聽著三娘雀躍的語氣,我心裡不住的氣苦:那是我相信你們啊!誰知道你們這樣子耍自己的孩子!

  「還是我計劃的周詳啊,向天的確是一步步照著計劃在走啊!不過,他防備心忒輕點,怎麼能隨便就跟人走了呢!」八娘有著痛心疾首的感覺,在這點上我承認我蠢!

  「都怪老爺平時太由著向天了。」五娘埋怨,「都不讓他出遠門,整天圍在自己的身邊。」

  「我認錯,是我不對。」老爹又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哎——我知道為什麼我會被玩的這麼淒涼了,一切都是老爹你縱容惹的禍啊!

  「七妹,為何天兒還是不醒?」一隻溫熱的手覆在我的臉頰上,四娘憐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脈象已經平穩了,再過些時候定會醒了的。我再給他扎幾針就好!」扎針?!不會吧,但我現在真的不想睜開眼睛去面對這一屋子的親人。

  一點刺痛從頭部穴位延伸到全身,我咬牙不吱聲,江湖險惡啊!你看看我這一家人,我一定要逃!!!!

  突然一針扎到太陽穴位上,「嗚——好痛!」忍不住呼出聲音。

  「向天——他醒了!」

  我暈——

  「向天——」

  「他又暈了——」

  我能不暈麼?等到四下無人,我就逃。心裡打定主意,隨你們拿著我的身體擺弄了!

  ......

  吱————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盡量放慢了手腳。才發現我這屋子是獨立於後院的,看來是為了我休息特意安排的。其實他們對我挺用心的,但——這不足以抵消「前罪」,我離家之心已決!

  躡手躡腳往屋後一條貌似小徑的路走去,才到一處拱門。正想出門而去,手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

  不用回頭我已經知道是誰了,除了他還會有誰這邊握著我的手。

  「我跟你一起走!」輕輕的、柔柔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敲進我心裡。

  「你真想跟我一道?」我想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

  「看看你這屋子爹娘,可見江湖險惡,我不與你一道,沒了你的信息,我是不會安心度日的。」心裡麻麻的,但還有絲絲甜意。

  「與我一道就再沒有王府裡那邊的生活了。」

  「沒了你,王府的樣子再好也無濟於事。」

  「生活貧困先且不說,你當真能理解我的想法麼?」

  「我追不上你的思緒,但我願意守候,等你一切思慮妥當我去照辦。你沉思我時候,我安靜等你,你餓了的時候給你做飯,你想玩的時候陪你一道瘋,你累的時候給你按摩,......」

  「你自己說的啊!走吧,你以後就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伺婢了!」

  想不到我如此輕便的就答應了下來,斐然一臉詫異,慢慢的合不攏的嘴彎了起來:「不能後悔,我們此刻便走!」

  說完握緊了我的手,急步往門外走去。

  哎——

  看他一臉雀躍,我不知自己是對是錯了。

  忽地轉頭過來,輕輕在我臉頰上落下羽毛般的一吻,促狹一笑:「以後在你慾求不滿的時候,我也可以滿足你的——」

  看著他眼中的神采,我確定——我後悔了!!

  還不等我回擊,他拖起我的手狂奔起來:「七娘就要送藥來了,快走。」

  心中一顫,離開事先,日後有他趙斐然受的!呵呵,如此一想,到是有點期待了。

  抿嘴隱隱一笑,握緊手中那只不知在暗處等我到微涼的手:「那快走吧!」

  ......

  家庭會議:

  參加者: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八娘 + 易老爹

  時間:向天離家半年後

  會議內容:

  三娘首先發言:「根據線報,現在他們已經到了杭州,向天結交了天下第一名妓阮晶凌,日日夜宿其香榻。呵呵,小王爺每日是醋海滔天啊!」

  易老爹:「不愧是俺的兒子,天下第一都搞定了。呵呵!」

  二娘:「你得什麼意?要不是你當年造的孽,何至一家分離?」

  四娘:「這不能怪老爺的——」

  八娘:「向天離家該是因為我們『鍛煉』他所致,無關前事。」

  大娘:「出去江湖闖蕩一番,不啻是好事一樁,只是這小王爺也真個癡情啊!」

  七娘:「他二人之事只有他們自己掂量了......」

  五娘:「我是不是要去準備些個藥呢?」

  六娘:「什麼藥?」

  五娘:「蠢,給向天用的藥啊!」

  ......

  天下第一名妓阮晶凌的廂房之外,站著一俊朗非凡的年輕公子,不知情的還道是又一青年才俊又拜倒在天下第一名妓的石榴裙下。只聽他一開口卻是叫了一男人的名字:「向天,你原諒我,求你了!」

  「你回去吧,我斷不會見你的。」房裡回得是清清冷冷,看來那人是氣得不輕。

  「向天,你如若真不見我,我就在這裡把那天的事說出來了啊!」吃了一個月閉門羹的趙斐然決定使無賴招了。

  「你——「氣苦非常,但也竟是沒折了。

  只見小門吱的一聲,開了一道細縫。

  小王爺是見縫插針,身形一閃擠了進去。

  抱住那個尤自生氣的玉人:「向天,我是真的愛你,愛到什麼都願給你、都想給你!不要生氣了!」

  「我們很熟麼?」做了一個月的天下第一名妓,雖不掙脫趙斐然的環抱,卻也學會了面無表情。

  「我們不熟麼?你那裡我不熟?」

  「你————」

  「原諒我!」唇已落了下去,深情化成行動來表示了,「下次你在上邊,你罰我好了,行不行?」

  「你說的!受死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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