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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銀河+複聯)偏執者的進化史》作者:黑妖小五【完結】

山達爾星

  羅南親自去了一趟克裡監獄,本以為抓住那個偷球小偷和蓋莫拉應該十拿九穩,誰知道他們在那之前就已經成功逃跑。

  「他要是知道,恐怕早說了。」星雲雙刀擱在那個失去假腿的囚犯脖子上——據說他是最後一個接近星爵的人,腦門儀器一閃,抬頭說道:「羅南,新星軍□□了艘航母來保衛監獄。」

  「那麼……」

  羅南面無表情的轉身,「派死靈艦隊搜遍仙女星系每個角落,不擇手段,不計代價,無論如何也得給我找到那顆球,它必須是我的。」

  「那這裡怎麼辦?」星雲收刀,迅速跟上他的腳步。

  「不能讓新星軍團知曉我的目標,摧毀它。」

  星雲會意的扭頭,手一揚,薩卡士兵同時舉起武器。

  「砰!砰!砰!」

  慘叫迅速消失無蹤,暗黑星號離開犯罪現場,給敵人留下一個被炸毀的監獄廢墟。星雲看著氣勢越發強盛的羅南,勾了勾唇,問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去接艾澤瑞爾。」

  艾澤瑞爾這些年不僅僅只跟著薩諾斯做事,在星際遊蕩了那麼久,總能結交到不少能提供幫助的「朋友」。

  比起勢力範圍大多在大麥哲倫星系的克裡人,她在仙女座想找到誰,能採取的手段更多。

  ——只要她想做。

  當羅南聯絡過來時,諾瓦已經落到了她的手裡。臨時租借的地下室中,艾澤瑞爾打了個手勢,身邊的卡爾魯特便按住抓到的目標。炙熱的火焰舔舐著諾瓦的皮膚,後者卻依舊還在沉默,緊守著格拉爾的秘密。

  「你問我在哪?」

  艾澤瑞爾沒開視頻,與那頭人通話的聲音始終帶著甜意,手上卻惡劣的扳住諾瓦的下巴,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他,「怎麼,想我了嗎?」

  諾瓦白稻草似的頭髮沾滿了血垢,艾澤瑞爾一邊語氣愉快的跟羅南對話,一邊竭盡所能的折磨著他。

  卡爾魯特剛把諾瓦綁住,老樹人就把他拉到一邊,又看了眼牆角嗚咽著的另一個人形生物,小聲問道:「你不覺得她現在有點可怕嗎?」

  「不會。」卡爾魯特回想自己血腥的任務生涯,難得露出一絲森然的笑意,「現在很好。」

  老樹人聽到他的答案,轉頭看著風格大變的艾澤瑞爾,不由得開始懷疑人生,有點相信自己才是不合群的那個。

  「接我,現在嗎?」

  羅南那邊似乎又說了什麼,艾澤瑞爾掐住諾瓦的脖子,看著對方快要窒息的慘白表情,嘴上輕笑道:「不,沒什麼重要的事,很快就能搞定,待會見吧。」

  關掉通訊儀,艾澤瑞爾鬆開手,明白單純的痛苦已經無法讓這男人妥協,於是決定換個思路。

  「跟你一起被抓過來的人,你們原來的感情一定很好吧?」艾澤瑞爾看了眼老樹人,後者會意的把捆成粽子狀的人質拖過來,「但他最後還是為了賞金出賣朋友,為了讓你心情愉快的給情報,我是不是該割他兩塊肉,讓你也開心一下。」

  諾瓦抬頭,盯著人質痛哭流涕的臉,遲疑了半天,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放,他。」

  「憑什麼?」艾澤瑞爾冷笑,雪亮的小刀在她手上轉了一圈,最後橫在了人質眼前。

  人質哆嗦的看著渾身殺氣的艾澤瑞爾,意識到她想割自己肉的想法是認真的,頓時驚恐的叫道:「錢、錢我不要了,放我走,求求你,真的不要了。」

  「放你走?可以啊。」艾澤瑞爾壓低嗓音,冰冷的刀尖在他側臉輕輕劃開一道血口,「但該求的人可不是我。」

  濃稠到具現化的殺意,宛如一條陰冷的毒蛇,將這個可憐的男人逼入崩潰的邊緣。

  「諾、諾瓦,救我,救救我,我老婆孩子還在家裡,我不想死啊!」

  諾瓦沉默的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依舊沒張口。

  艾澤瑞爾嘖了一聲,銀刀緩緩往下,在血肉中挑開更大的裂紋,「真可惜,明明只要一句話就行,他卻不肯救你呢。」

  「諾瓦,愛麗莎明明那麼喜歡你,你卻要害死她的爸爸!」

  人質被瀕臨死亡的恐懼占滿了心靈,完全忘記是自己舉報的現實,不敢反抗拿著武器的惡徒,反而怨毒的盯住諾瓦,惡毒的詛咒著他,「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收留你。」

  艾澤瑞爾的餘光始終注意著諾瓦,見他臉色微變,刀鋒便越發朝人質的要害移動,嘴上繼續笑道:「真遺憾呢。」

  「求求你,別這樣……」人質嚇得渾身發抖。

  眼看一場慘劇即將發生,諾瓦還是開了口,死氣沉沉的說道:「住手。」

  「當然,沒問題。」

  艾澤瑞爾鬆開手,任由嚇得渾身發軟的人質倒下去,嘴上帶著一抹輕笑,「好了,現在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寶石,格拉爾。」諾瓦目光掃過人質,眸色微沉,「靈魂,重要,其他,不能說。」

  艾澤瑞爾揉了揉額頭,苦惱道:「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的說話方式,真的。」

  話音剛落,諾瓦眼中爆出紅光,身上所有的繩索一瞬間全部繃斷。艾澤瑞爾正警戒著他的下一步動作,不料諾瓦飛快撲向人質,抓起他就不要命往門的方向沖去。

  」攔住他!「

  艾澤瑞爾急忙追上去,諾瓦還沒來得及碰觸門邊,前方的路就被卡爾魯特攔了下來。兩人這麼一前一後夾擊,就算冷靜如諾瓦,此時也不由得產生一絲絕望。

  諾瓦低頭,盯了眼死命扒住自己的人質,歎氣道:「命,還你。」

  說完他整個身子就炸成了團紅霧,一條紅線卷著人質沖出大門,其餘光粒卻擴散到整個室內,將剩下三人團團圍住。

  艾澤瑞爾明白他這是自爆了,頓時咬牙道:「該死。」

  煙霧流動著,像薄紗一樣繚繞四周,使所有人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艾澤瑞爾懶得去追那個已經毫無價值的廢物,只是不渝的看著漫天的紅色。抬腳邁向諾瓦消失的位置,動作卻突然頓了頓,似乎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空氣聞著有些辛辣,讓她胸腔似乎也跟著燃燒起來。

  ——不,應該是胸前那顆寶石在發燙才對。

  拽起寶石,艾澤瑞爾近距離盯著它,卻沒有從表面發現任何異樣。冰藍色的表面劃過一絲流光,她微眯了眯眼,視線忽然恍惚了起來。

  「艾澤瑞爾……」

  老樹人的喊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以至於越來越輕微,明明這裡應該是個不大的空間,可周圍給她的感覺卻十分空闊,連那兩個人也消失在肉眼可見的範圍。

  「沙沙——沙沙——」

  球體滾動的聲音響起,艾澤瑞爾聞聲低頭,看到一顆有些眼熟的皮球滾到了自己腳邊。她握緊手裡的小刀,警惕的退了兩步,這才發現球底下居然有血滲出來。

  「嘿,麻煩把球踢過來。」

  又一句熟悉的話被人說出來,艾澤瑞爾盯著從紅霧裡走出來的小男孩,驚訝的看著對方的紫色皮膚,終於想起這個場景從何而來。

  「你怎麼不說話。」男孩額心上有個大洞,但他卻沒有絲毫痛苦,只笑容滿臉的看著她,「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呢?」

  艾澤瑞爾安靜的看著他,對方始終是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沒有因為她的打量而表現出任何不悅。

  「我從那之後……查過資料,你應該大我兩歲。」艾澤瑞爾注視著這個自己親手殺掉的第一個兄弟,表情逐漸歸於平靜,「所以,這個幼稚的遊戲不適合我,哥哥。」

  男孩仰起頭,臉上的笑容一瞬間被陰沉所代替,語調更是冷得嚇人,「你這時候應該說,‘不了,我現在就要離開’。」

  「我憑什麼要按你的想法去做?」艾澤瑞爾慢條斯理的回答道。

  「妹妹,看看你的腳。」

  男孩並未回答她,身影逐漸風化,但他嘴角那抹陰冷的弧度,卻暗示著事情還沒結束。艾澤瑞爾低頭,卻發現之前踩到東西的那只腳,套著的靴子已經沒了,只剩下光溜溜的腳板落在外面。

  深翠色的溶液黏在皮膚上,連她腿部的變形也開始不穩定,膚色在白紫之間來回變幻,顯得有些詭異。

  「嘖。」

  艾澤瑞爾一揚手,勉強蕩開五米內擾人的迷霧,「塔特,卡爾魯特,你們在哪?」

  「……在這裡。」

  艾澤瑞爾尋著那微弱的聲音,抬腳找過去,卻發現老樹人緊緊貼在卡爾魯特身上,生怕自己擠出了對方那層薄薄的力場護盾。

  艾澤瑞爾眉頭皺了皺,把兩人一起拉入自己的庇護範圍,「怎麼回事?」

  「不知道,反正這霧一碰就出問題。」老樹人哭喪著臉,乾枯的枝蔓從頭頂鬆開,連那株小苗也顯得虛弱無比。

  艾澤瑞爾有種感覺,包括諾瓦的自爆在內,這些攻擊能產生這麼大的破壞力一定跟那顆寶石有關係。

  或許……還得加上她的兄弟?

  反正他也已經死過一次,再殺掉也沒什麼大不了。

  點開羅南的通訊請求,艾澤瑞爾帶著兩人走出危機四伏的地下室,捏著被綠液腐蝕發軟的泥土,這才對另一頭的人柔聲道:「抱歉,等久了嗎?」

  「恩,放心,馬上就到。」

  艾澤瑞爾勾起唇,翠綠的眼眸隱隱浮上一層藍光。


虛無之地

  「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

  艾澤瑞爾回到暗黑星號,正想要前往主控制室,結果才穿過一條走廊,就聽到柯拉斯這聲咆哮。

  老樹人朝那群挨訓的士兵處看了眼,便又無力地將視線轉了回來。他死活都想帶著艾澤瑞爾去弄雙鞋,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不僅她沒把赤腳當回事,連卡爾魯特認為沒什麼大不了。

  這讓在行星操心族人幼崽習慣了的老樹人非常抑鬱,雖說當初成為艾澤瑞爾的保姆只是權宜之計,但這麼年過來,他教育孩子的態度已經非常端正。

  看著艾澤瑞爾離自己的預期越來越遠,老樹人糾結的心情,大概只有他剛出道養了頭蜥蜴去賣肉,結果被人嫌棄用了植物肥料的悲劇能夠比擬。

  艾澤瑞爾可不知道自己才被人跟食用動物做了對比,盯著快把道路占滿的士兵,她冷眼道:「借過。」

  「把槍拿好,再亂開就弄死你們。」柯拉斯又訓斥了聲,這才轉過頭來,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滿,「回來了?」

  「恩。」艾澤瑞爾對他這幅態度有些莫名,她現在的心情不算好,但也懶得跟這傢伙計較什麼。

  「知道你浪費了羅南多少時間嗎?」

  柯拉斯一把從身旁的薩卡人手上奪過槍,拉開保險栓,槍口若有若無的瞄準她的心臟,警告道:「那顆球出現在虛無之地,要不是你,我們早就已經趕到那裡了。」

  「哦,所以呢?」艾澤瑞爾聽到這句指責,埋頭按著手指,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接下來你最好別生事,不然的話,就算羅南寵你,我也——」

  話還沒說完,艾澤瑞爾驟然捏緊拳頭,他手上的射線槍立馬隨之爆開。在周圍薩卡士兵驚恐的注視下,柯拉斯就像單獨被罩進了一個透明罩子,爆炸跟他困在一起,連逃跑也無法做到。

  「轟!轟!轟!」

  低頭看了眼躺地不起的柯拉斯,判定他還沒死後,艾澤瑞爾抬頭,表情冷靜的將周圍的薩卡人掃了一圈,目光宛如最鋒利的寒刀。

  「自己沒本事就不要扯上羅南,更別對我指手畫腳。」

  士兵們下意識的齊齊給她讓出一條道路,艾澤瑞爾踩著柯拉斯濺出來的血,帶著老樹人和卡爾魯特揚長而去。

  柯拉斯過了好一會才從爆炸中緩過來,低聲咒駡道:「邪惡的雜種。」

  「首、首領……」

  「什麼事?」柯拉斯不耐煩的轉開視線,在士兵整齊的抽氣聲中,他的表情也逐漸呆滯。

  暗黑星號是克裡帝國最新的傑作,連地板金屬也是號稱全宇宙能排上前十的硬度,但那幾個被艾澤瑞爾沾血踩下的腳印,卻滋滋的冒出嗆人煙霧,將附近的一切全都腐蝕出了痕跡。

  主控制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艾澤瑞爾走進去時,羅南正拿白布條擦著武器。但一聽到老樹人沉重的踏地聲,他立刻抬頭,然後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光著腳?」

  艾澤瑞爾還沒回答,老樹人卻已經熱淚盈眶,不顧羅南的冷臉接話道:「對吧,我就說她這樣不好,光腳真的是……」

  「沒什麼。」艾澤瑞爾打斷他的嘮叨,面容在缺少光線的室內顯得有些陰暗,抬腿走到羅南座位邊上的臺階,直接就在那坐下,低頭一副閒人勿擾的模樣,「別問了」

  羅南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老樹人,這才沖下首的星雲吩咐道:「拿鞋過來。」

  「是。」

  星雲正盯著艾澤瑞爾的腳不放,聽到這個命令表情陰晴不定,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轉身就走。

  羅南在這之後又沉默了會,除去老樹人自以為小聲,實際所有人都聽得到的碎語,所有人都在等待誰來打破僵局,結果卻沒一人開口。

  明明不久前的通話還很正常,現在問她又不說,難道說自己跟嗒嗒的年齡差距太大,此時終於迎來了溝通不良嗎羅南這時候才發現,一旦艾澤瑞爾表達出不想理人的意思,他心裡居然會有些焦慮。

  但他在兩人的互動中向來處於被動位置,只能試探性的問:「你心情不好?」

  「……我把柯拉斯打了。」艾澤瑞爾沒說那堆關於父親的破事,反倒提了提剛才讓自己不爽的衝突。老實說,她之前沒關注過那個不怎麼強的星際獵人,結果今天才知道,原來對方也看不上她,居然把她當成了羅南的附庸。

  羅南寵她嗎?——當然寵,但除此之外呢?

  連星雲和蓋莫拉這種養女都能受人敬仰,她憑什麼要被當成次一等的存在?論戰鬥力,她毫無疑問才是最強的,結果羅南的手下卻看不起她。

  艾澤瑞爾被薩諾斯寵壞了,連霍克斯號都曾恭敬的稱她為「小船長」。薩卡人那種沒智商的低等種族就算了,但柯拉斯挑釁的作法,無疑是在她怒火中燒的心裡再澆了盆燃油。

  「你受傷了嗎?」

  羅南這話倒很奇怪,沒關注手下反而先關心她,艾澤瑞爾有些受用,搖頭道:「沒有。」

  「那為什麼心情不好?」羅南側身,指頭急促的敲了兩下椅子,表情有些僵硬,「坐我這來。」

  「不了,我身上髒。」

  艾澤瑞爾隨口拒絕,正如星雲認定的那樣,她對羅南的感情並沒有太認真。偶爾親近可以,但長時間獻殷勤就讓她有些無趣。羅南的性格偏於沉悶,並不是讓她放鬆的類型,只因為參雜著一些跟父親作對的莫名快感,這才讓她把決定堅持了下來,「說起來,父親他……罵你了嗎?」

  這問的是羅南單獨去聖殿的事,雖然聽了點星雲的轉播,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並不怎麼清楚,只知道父親表揚了一下蓋莫拉。

  「他不同意。」

  羅南頓了頓,感覺答案有些生硬,又迅速補充道:「同意我帶你走。」

  老樹人對他們之前的約定一無所知,聽到羅南這句話,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塔特視薩諾斯為宇宙最強大的禍害,頓時嚇得散成一堆藤蔓,哆嗦道:「帶、帶她走,跟船長說?」

  不管是誰,被人用你怎麼還沒死的目光看著也會不舒服,羅南也不例外。值得慶倖的是,在老樹人嘴賤之前,卡爾魯特及時拽住他的幼苗,才沒讓羅南出手幹掉他。

  在這場混亂中,星雲無聲的提著雙鞋走回門口,卻沒有進去,反而斂住呼吸開始偷聽。

  艾澤瑞爾看了眼驚嚇過度的老樹人,撐住臉,嗤笑一聲,道:「你怕他?」

  「我不是怕船長,我是怕沒命回去照顧那些孩子。」老樹人陷入內心的幻想,聲音更加沉重,「要是船長認為我沒看好你,一怒之下殺了我這個保姆,我行星上的私房錢在哪還沒人知道呢。」

  卡爾魯特眼睛一亮,「私房錢?」

  「這不是重點!」老樹人認為這傢伙在覬覦自己死後的財產,怒氣衝衝,連苦情牌都無法繼續打下去,「那是我留給族人的生存資本,你想都別想。」

  卡爾魯特聳了聳肩,艾澤瑞爾卻因此想起來,自己肩上還擔著顆行星的責任,心情頓時為之一振,表情也開始隱隱興奮起來,「別怕,關於父親我有一個計畫。」

  「計畫?」羅南對於薩諾斯的處理也有些頭疼,倒不是說怕他,而是不管怎麼做,都得考慮艾澤瑞爾這個女兒的想法。一聽她似乎有解決方法,他簡直樂見其成。

  「沒錯。」艾澤瑞爾站起來,摸出那顆被無形力場包裹起來的綠土,拿在手裡拋了拋,眼眸中的藍意漸深,「殺了他的計畫。」

  「別鬧。」羅南冷下臉。

  艾澤瑞爾不滿的看向他,「我才沒有鬧。」

  原來她之前提起的那次不是開玩笑,老樹人完全陷入呆滯,連卡爾魯特驚得一時失手,狠狠捏了把小苗也沒有發難。不僅是他們,連門外的星雲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羅南察覺到那邊的動靜,冷聲道:「進來,星雲。」

  星雲坦然抬腳,走近因為被所有人質疑而滿臉不甘的艾澤瑞爾,躬了躬身,輕聲道:「主人要是知道大小姐的計畫,一定會很高興。」

  「這次又想去給父親告密嗎?」艾澤瑞爾想起聽到的那段音訊,不由得開始警惕。

  「不,與此相反。」

  星雲盯著她,臉上浮現出一層顯而易見的癡迷,「您現在的樣子真美,就算會被主人懲罰,我也想一直待在大小姐身邊,就這麼永遠追隨您。」

  羅南在一邊看的眉頭直皺,忍不住道:「……你就沒感覺她有哪點不對勁?」

  「完全沒有。」星雲轉過來,眼神也變得鋒利,「像你這種純種克裡人怎麼會知道,大小姐這才是真正的覺醒,就連主人要繼承兩個種族的能力都付出了不少代價,這點性格改變又算什麼。」

  「代價,就像父親的精神病嗎?我應該還沒有。」

  艾澤瑞爾毫不在意的把以前自己忌諱的詞說了出來,順帶接過星雲遞來的鞋,彎腰套上,「你拿鞋的速度還真快。」

  星雲蹲下來,仔細給她整理著鞋扣,聲音越發溫柔,「因為我時刻都在關心著大小姐啊。」

  「關心到了早就準備過我的尺碼?」艾澤瑞爾感受著新鞋極高的合腳度,似笑非笑的程度。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滿足您。」

  星雲不承認自己事先監控過她,答非所問,「關於計畫,那顆球也是不弱于主人王座的強力武器,你可以考慮一下。」

  「難道說……無限寶石?」艾澤瑞爾一愣,「那我還真想要。」

  羅南也被這個話題吸引了注意,但比起這個,他更關心艾澤瑞爾的心理狀態,見她真打算執行那個計畫,不由遲疑道:「你確定自己還正常?」

  「你什麼意思?」艾澤瑞爾踩住星雲越發不規矩的手,隨意給了他一個眼神,沒等回話,轉頭又開始折騰星雲。

  老樹人歎了口氣,想起艾澤瑞爾那個只生孩子又沒什麼關係的奇葩理論,看向羅南的眼神便又多了幾分同情。

  「你在看什麼?」羅南問。

  老樹人再次歎了口氣,結果被看不下去的卡爾魯特拽走,後者還冷聲對艾澤瑞爾說道:「過來,管一下你男人。」

  「嘖。」

  艾澤瑞爾踢開星雲,走過去抓住羅南的手,余光注意對方臉色好了不少,這才輕笑道:「別管他們。」

  「你……」

  羅南感覺心底的空洞越發擴大,看著心思似乎並不在自己這裡的艾澤瑞爾,心裡的話脫口而出,「真的願意跟我走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她真的願意跟自己生活嗎?但直覺告訴他,那麼問的答案一定不會是他喜歡的。

  「當然,我會和你走。」艾澤瑞爾用臉貼住他的手,感受著羅南身上溫暖的熱度,平日用變形術遮起來的紫膚隨著詭異的笑容緩緩浮了出來,「只要沒了父親。」

  就在羅南為她的親近而僵硬的那刻,無數男孩的聲音在她腦子裡瘋狂叫囂。

  殺了他!

  殺掉父親!

  殺光泰坦人!

  殺意在血液中湧動,艾澤瑞爾勉強還記得面前的是誰,因此思維只是恍惚了一會,理智也慢慢恢復過來。

  「怎麼了?」

  羅南聲音很是關切,艾澤瑞爾抬眼,發現那只手被自己掐出了淤痕,但羅南剛才卻一聲未吭。

  「抱歉。」她低聲。

  「有問題一定要說。」羅南表情依舊很冷淡,另一隻手卻摸上她的腦袋,語氣放柔,「我會擔心你。」

  「……恩。」

  艾澤瑞爾臉上微熱,顧不得感動,她撫摸著羅南手上的淤青,回應道:「放心,我也會保護你。」

  老樹人被卡爾魯特壓住,總算沒把那句你們兩個男女角色是不是弄反了的話說出來。


虛無之地

  艾澤瑞爾摸了摸胸口微微發燙的寶石,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幻聽,她總覺得頭有點痛。

  羅南注意到她不適的表情,「難受?」

  「有點。」

  「變小,我抱著你。」羅南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壓低嗓音建議道。

  一隻紫色浣熊縮進他的懷裡,羅南滿意的給它順了順毛,又拿肉掌捏在手心裡,這才把視線投向座位下方。

  看不到人形的艾澤瑞爾,星雲倒是恢復了一點理智,談起正事,「這次關於球的情報,來源倒有些奇特,居然是那個叫星爵的小偷那邊主動聯繫我們,聽對方的口氣,想要跟羅南打一場的欲望似乎很強。」

  「星爵?」老樹人總算找到可以吐槽的地方,「這名字挺霸氣的,不過我怎麼沒聽說過。」

  「星爵原名彼得·奎爾,從犯罪記錄來看,他調戲女人的事情幹得比較多。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他跟大小姐一樣,都來自銀河系。」逐漸邁入癡漢這條不歸路的星雲照例秀了下自己的資訊儲備,本打算迅速將這個話題代過,沒想到老樹人卻突然叫了一聲。

  「奎爾!這個名字……」

  塔特嚼了口自己長出來的葉子,呆呆的說道:「我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卡爾魯特冷笑兩聲,刺激道:「別掙扎了,你腦容量沒有那麼多。」

  「別瞧不起人,好吧,我一般的確不怎麼記人名,除非讓我感覺到有危險……唔,來自銀河系,和艾澤瑞爾一樣,對了!」老樹人找出記憶,頓時咬牙。

  卡爾魯特斜了他一眼,「怎麼了?」

  「那小子對艾澤瑞爾有企圖!」老樹人毫不猶豫的出賣隊友,「而且我記得,那時候艾澤瑞爾對他也有些特別,所以我才記住了這個名字。」

  主座上的兩個人同時抬起頭,不過一個在思索自己什麼時候對人特別過,一個在思考該如何把那個特別的人幹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挺有默契的。

  艾澤瑞爾精神不濟,打了個哈欠繼續假寐,反倒是羅南微微挑了挑眉,一邊摸著她背上的絨毛,一邊分心聽著老樹人對當年那個混小子的編排,心裡的主意漸漸成形。

  對嗒嗒有企圖是嗎?

  ——呵。

  虛無之地是一位上古神靈的頭顱所化,暗黑星號進不去那麼狹窄的入口,全員都得乘坐艦隊的飛船進去。

  羅南把受傷的柯拉斯留在星艦上,抱著艾澤瑞爾登上飛船,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頭還是疼嗎?」

  「好點了。」艾澤瑞爾輕聲答著,爪子半搭著眼睛,懶洋洋的擋住視野裡的光。

  「暫時忍耐一下。」

  羅南眸色漸沉,「很快就能結束,也用不著你動手,睡吧。」

  艾澤瑞爾含糊地應了聲,閉著眼,聲音更是發軟,以至於頭頂又被他輕輕揉了一下。

  彼時,收藏家的老巢才剛剛爆炸,星爵拋了拋手裡那顆力量寶石,正提議換個更有誠意的買家,卻被蓋莫拉一把搶了過去。

  「你真卑鄙,真無恥,還不要臉!」蓋莫拉麵無表情轉身,順便瞪了眼建議交給羅南來免災的火箭,決定自己去找新星軍團。

  火箭那只浣熊邁出小短腿,連蹦帶跳的追著她,「嘿,別這樣,我可不認為新星軍團肯給錢,再商量一下吧,等等,那是什麼——」

  蓋莫拉注視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死靈艦隊,表情一瞬間變得空白。

  「哈哈哈終於來了!」

  被一致認同缺根筋的德拉克斯張開雙手,正左右持刀狂笑,喊道:「仇人來了,這次我一定要消滅他們!」

  「你聯繫了羅南?」星爵呆滯著,偏偏禍不單行,滿星系通緝他的掃蕩者們這時也追了過來。

  勇度費力擠著停下看熱鬧的人群,大聲叫道:「奎爾,孩子,別想逃!」

  「快走。」星爵下意識說了句,結果扭頭一看,身旁那個女人早朝礦工停泊區跑去,根本就沒有一絲顧忌他的意思。低咒了句,他趕緊也跟著那沖,火箭和格魯特緊隨其後。

  四人不約而同無視了還在挑釁敵人的德拉克斯,雖然後者也不怎麼在意。

  「指控者羅南!」德拉克斯抓住刀,死死盯住從飛船上下來的羅南,但注意到仇敵此時的姿勢,表情不由得陷入呆滯,「你抱著的……是什麼?」

  羅南捏著紫色浣熊的肉爪,只給了他一個冷眼,「是你發的資訊?」

  「算了,誰管那是只熊還是你的玩具!」德拉克斯因為他的表現顯得更加悲憤,「羅南,你殺了我的女兒和妻子,是你殺了他們,我要報仇!」

  星雲並不打算插手羅南的恩怨,但發現三艘工業機飛走時,她卻變了臉色,「是蓋莫拉,她帶著球逃走了,快追。」

  羅南聞言轉身,背後的德拉克斯瞧著他這幅輕慢的態度,喘了幾口粗氣,提刀直接揮了過來。

  「不准走!」

  羅南面色不改的彎身,懷裡的艾澤瑞爾臥姿依舊,德拉克斯卻撲了個空,踉蹌著沖到前面。

  德拉克斯轉回來繼續攻擊,「繼續!」

  「星雲,你先去追。」羅南冰冷的看著叫囂者,正打算動手,艾澤瑞爾卻慢吞吞的爬上他的肩膀,聲音陰沉道:「喂,吵死了。」

  羅南偏頭,只能瞧見她微眯的小眼睛,雖然這幅模樣在他看來也很可愛,但她語氣裡的不爽也很明顯,「吵到你了?」

  「這是當然的吧。」

  艾澤瑞爾拿他的兜帽磨著爪子,一旁的德拉克斯幾度要衝上來,卻被無形的力量重重彈開。咧嘴,嘲笑的看了眼這個腦袋轉不過彎的傢伙,艾澤瑞爾才扭頭,看向在星雲走時留下來的卡爾魯特,「星雲不靠譜,卡爾魯特叔叔,麻煩你也去一趟吧。」

  卡爾魯特點點頭,踹了腳嘀咕著「好久沒被叫過爺爺」的老樹人,正才燃起火焰,朝星雲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艾澤瑞爾轉回來,盯著德拉克斯冷笑道:「喂,大塊頭,想好怎麼彌補你的錯誤了嗎?」

  「錯誤?」德拉克斯一愣,揮刀的手停在半空,「殺人償命,我報仇有什麼錯?」

  「吵到我睡覺了。」艾澤瑞爾理直氣壯。

  「我不記得殺過你的家人。」羅南皺著眉,阻止她說出更刺激人的話,「按照克裡的法律,拿出相應的證據,否則我不能接受你的指控。」

  德拉克斯拿刀的手都開始顫抖,「但大家都知道啊。」

  「這不算,圖片,錄影,再不濟也要個目擊證人。」羅南提起武器指住他,「如果拿不出來,我將以誹謗的罪名指控你。」

  「我……我在地球出生,克裡人的法律跟我沒關係,少說廢話,快讓我殺了你!」德拉克斯垂死掙扎,結果被艾澤瑞爾瞄了眼,直接被力場強壓到了地上。

  「在首位立法者寇斯的法典石碑上刻著,不管克裡人的腳步踏到哪裡,克裡的法律就影響到哪裡。」

  羅南舉起長錘,藍光迅速纏住德拉克斯的四肢,「事關公正,我必須給予你制裁。」

  雖然他本想把人打一頓了事,但有艾澤瑞爾在,想著她這幾天的殺父計畫,剛好做個側面教育——只知道喊打喊殺,卻不動腦子的傢伙,絕對沒有好下場。

  卡爾魯特這時正好回來,三艘被捏爆引擎的工業機表面破破爛爛,被他變成橡膠的手拖著,乓的一聲砸到地上。

  見事態發展不對,圍觀群眾默默從這條街撤開,就連一心想抓住星爵的勇度,此刻也不得不按捺下來,不願跟大批戰鬥飛船硬拼。

  星爵被薩卡士兵從駕駛艙扯出來,戴上手銬,跟火箭站到一起,目送蓋莫拉被星雲拽走。又看了眼羅南以及他肩上的紫色浣熊,他的表情突然古怪起來,低聲道:「你看,恐怖分子居然也養寵物。」

  「……」

  「要是德拉克斯待會還肯犧牲自己,我們千萬別浪費他的心意,必須得再跑一次,你說對吧?火箭。」星爵半天沒得到反應,低頭盯著浣熊抖動的耳朵,語氣有些疑惑,「火箭,你怎麼了?」

  「我是格魯特。」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們身後的格魯特冒出聲音,不僅把星爵嚇了一跳,連火箭也炸起了尾巴。

  「還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是浣熊。」火箭暴躁的用拷鏈敲了敲腦袋。

  「她?」星爵先注意到這個女性人稱代詞,但又覺得這問題不怎麼重要,隨即壓低聲音看向格魯特,「我說,你過來的時候,那些薩卡人沒攔著你嗎?」

  樹人因為被他們嫌棄體積太大而沒登上工業機,此時特別無辜,「我是格魯特。」

  「他在說什麼?」星爵拿膝蓋撞了撞火箭的後腦勺,「快翻譯一下。」

  火箭捂著頭,惡聲惡氣道:「注意你的態度,格魯特腦子不清楚,說根本沒人阻止他過來,怎麼可能,你信嗎?」

  「不信。」

  格魯特很想表達這就是真的,可惜火箭不肯再翻譯,他也只好四處張望,直到發現從羅南飛船上下來的塔特,眼睛頓時一亮,「我是格魯特!」

  「你的同族?」火箭轉頭,看到頭頂一株小苗的老樹人,吃驚的張大嘴,「名氣大了就是討厭,這說不定就是在模仿我們,也想出一個浣熊和樹人的隊伍。」

  「……我是格魯特。」格魯特害羞的捂住臉。

  星爵瞧著陷入妄想的兩人,打擊道:「那只紫色的比你胖多了,說不定羅南是準備養肥吃肉。」

  「你想死嗎?」火箭踩住他的皮靴,猙獰笑著咆哮。

  「那邊的,吵死了!」

  伴隨著艾澤瑞爾這句話,德拉克斯從天而降,砸出來的灰塵足有幾米高,逼得最矮的火箭嗆了好幾口,臉色發黑道:「好吧,她居然也會說話。」

  「我是格魯特。」樹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對,如果可以,一定要問出她哪個實驗室出來的,不知道我再去進修一下行不行。」火箭想著艾澤瑞爾一爪拍飛壯漢的場景,默默擦了把不存在的口水,「原來我也可以變得這麼厲害。」

  「我是……格魯特?」

  火箭瞪了夥伴一眼,「就算顏色不一樣,改造之前我們絕對是同一品種,你有意見嗎?」

  「我說,在討論出結果前,你們好歹關心一下德拉克斯。」

  星爵蹲下來,發現地下的人胸膛還在起伏,這才松了口氣,「還好,沒死。」

  「我又沒下重手,他當然不會死。」

  艾澤瑞爾打了個哈欠,無視見到她過來而越發警惕的眾人,「放心,看在這位樹人的份上,你們也不會死。」

  格魯特莫名的指了指自己,身旁兩個同伴也詫異的看向他,顯然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上吧,塔特爺爺。」艾澤瑞爾抬起下巴,遠方的老樹人就像顆棒球一樣飛了過來,徑直沖向格魯特。

  「嗷嗷嗷王子殿下,我終於找到你了!」

  數千根藤蔓竄地而出,把感覺不妙的三人牢牢縛在原地,只能任由老樹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來了個環抱。

  「我是格魯特?」

  老樹人死都不鬆手,幸福的給他刮著縫隙裡的綠苔,還順帶拼命揉著另外兩個小傢伙的腦袋,「王子殿下,我們現在不缺錢了,你以後出門千萬記得要帶上通訊器,我再也不想花十多年來找人。」

  「……我是格魯特。」

  塔特淚花閃爍,「我明白,王子殿下你也很高興,不用多說了。」

  「白癡,他是說被你弄疼了。」

  火箭掙扎不開藤蔓,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給不遠處的紫色浣熊,「請問,我跟你是不是也有宿命的聯繫?」

  艾澤瑞爾還沒回答,羅南就把她抱了起來,冷聲道:「你剛才說什麼?」

  「你還缺小弟嗎?」火箭沒節操的改口。

作者有話要說:

  火箭:為什麼沒人找我當王子不開心!

  長肉還是沖胸來.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1-15 1443

  土豪躺大腿,各位晚安麼麼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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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無之地

  火箭看見羅南時縮了一下,但發現對方冷臉歸冷臉,卻沒有給自己同德拉克斯一個待遇的打算,膽子立馬又肥了起來。

  「嘿,真的不缺人嗎?」火箭為了墊腳還翹起尾巴,費力望著羅南手裡的艾澤瑞爾,還滑稽的擠了擠眼睛,「美妞,你發情期是幾月,要不要考慮一下我,能力絕對夠強。」

  羅南手上頓時青筋暴起,拳頭握緊了好幾次又鬆開,看著底下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竭力克制著自己出手的欲望。

  艾澤瑞爾卻笑了聲,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火箭,目光裡並無一絲善意,「對不起,我對你沒意思。」

  「不可能,你一定沒認真觀察過我的肌肉,見過的姑娘們都喜歡它。」火箭瞪大眼,如果不是雙手被手銬束縛,他一定會擺出自己優美的姿勢。

  雖然知道跟只浣熊計較不太好,羅南此刻還是多了分愉悅,以為艾澤瑞爾拒絕的時候一定想到了自己。

  「我對已經配過種的雄性不感興趣。」艾澤瑞爾收回視線,在羅南懷裡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火箭做出悲痛欲絕的表情,「你怎麼可以計較男人的過去,而且我們是動物,像我這麼大的年紀還沒點私生活的浣熊,肯定是因為被閹了,怎麼可能輪得到你。」

  「真吵。」

  艾澤瑞爾睜開半眯的眼睛,從羅南懷中跳下來,瞬間變回人形。她目中的冷光猶如一把寒刀,直戳進火箭的心臟,「我是斯克魯,不是你的同類。」

  「哦,不!」火箭轉身,悲憤的踢了腳周圍的草叢,「我的強熊夢,騙子,騙子!」

  「我是格魯特。」樹人伸長手指,戳了戳浣熊的背,險些沒把它推倒。

  火箭咬了口他的樹皮,尾巴卻不聲不響的纏上格魯特的手臂,悶聲道:「雖然很想罵你,不過,還是謝謝安慰,兄弟。」

  火箭這邊失去戰鬥力,星爵死命從塔特手裡擠出半個身子,看見艾澤瑞爾直接眼睛一亮。

  「嗨,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艾澤瑞爾聞言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的看著星爵,對此,老樹人訕訕鬆開藤蔓,讓他走了過去。

  「恩,越看越眼熟。」

  羅南忍了又忍,在星爵就快要摸上艾澤瑞爾臉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沖他背部砸了一錘。

  艾澤瑞爾看著星爵趴地的狼狽模樣,勾了勾唇,「活該。」

  「……你一定是故意的。」星爵才剛說完,手又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腳,他怪叫了聲,抬頭正好對上蓋莫拉那副看人渣的表情。

  星雲瞄了眼餘怒未消的羅南,轉手就把那顆鏤空銀球遞向艾澤瑞爾,「大小姐,這應該是真貨。」

  「蓋莫拉,辛苦你啦。」艾澤瑞爾正沖假想敵挑釁,但一想到那句最愛的女兒,她立馬又興致缺缺的把球塞給羅南,「喏,你的。」

  羅南抓住她伸來的手,握著不放,眸色微沉。

  蓋莫拉早練就了對這兩人的無視方法,低頭看著用手按住肚子,一臉痛苦狀的星爵,她反倒低聲罵了句,「無恥。」

  靠著喉嚨上的萬能翻譯器,星爵聽清她在說什麼,毫不猶豫的反駁道:「我又沒幹壞事,還有那個小辣妞明顯就對羅南沒意思,我憑什麼要被他打。」

  「撒謊。」蓋莫拉不信他的判斷。

  「我拿我最高的榮譽起誓。」星爵見她表情緩和點,這才頓了頓,接著把話說完,「以調戲公爵夫人入獄的最強罪犯的名義。」

  「下流!」

  蓋莫拉黑下臉,在星爵的傷處狠狠又踢了一腳,引得後者痛苦喊疼。

  只有艾澤瑞爾聽到他的分析,下意識抬頭看了眼羅南的側臉,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對他沒意思……嗎?

  暗黑星號主控制室旁的船艙,之前被羅南當作播放薩諾斯影像的放映室,現在抓到蓋莫拉,自然也要把她展示給還沒撕破臉的同盟看看。

  「過去!」柯拉斯渾身綁滿繃帶,吊著夾板,一邊指揮士兵用槍抵住囚犯腦袋,一邊呵斥他們加快速度進入放映室。

  星爵連續幾次挨駡後,終於感覺不對,「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他?」

  「你破壞了他的任務。」艾澤瑞爾看了眼星爵,然後拉了拉羅南的手,示意對方彎下腰來。

  踮起腳,在星爵的抽氣聲,她淺嘗輒止的吻上羅南的嘴唇。

  「祝福你,親愛的。」

  羅南對艾澤瑞爾突如其來的親近毫不驚訝,摟住她的腰,只挑了挑眉,道:「不進去?」

  「我會去見他的,不過是在他死的那刻。」艾澤瑞爾輕笑著,那雙藍綠交加的眼睛底部,無數紫膚孩童的冤魂正在哭嚎,以至於讓她面上都隱隱纏繞著一圈黑氣。

  星爵湊到蓋莫拉前面,不記打的又問道:「你剛才說,她也是滅霸的女兒?」

  蓋莫拉哼了聲,沒好氣的點點頭。

  「那一定是收養的吧?我親爸那麼人渣,我都沒想過要幹掉他。」星爵深沉的分析道。

  「與此相反。」另一個負責押送他們的星雲插話,臉上泛起極淺的笑容,嫵媚的橫了他一眼,「蓋莫拉才是收養的,大小姐可是最像主人的孩子。」

  蓋莫拉冷笑了幾聲,星爵才從星雲的美貌裡清醒過來,聳了聳肩膀,道:「好吧,一家子的怪人。」

  羅南一錘橫在他的面前,冷聲道:「管好你的嘴。」

  「我說的又不是你,好吧,你是不是已經自覺把自己看成他們家的一份子了?」星爵說完看到羅南陰沉的表情,拔腿就往放映室跑,「我自己進去,不用催我。」

  艾澤瑞爾目送他們離開,這才走回自己在星艦上的住所。房間似乎被人重裝過,床變得又大又軟,周圍還擺著十來個毛絨絨的玩偶,簡直讓知道經手人是羅南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坐在床邊,翻出通訊器最底部的連絡人,艾澤瑞爾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點開她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用到的號碼。

  這還是那年在泰坦星上,阿拉爾斯硬給她加上的。

  只等了兩秒,另一頭的人就接受了通話請求。

  「你好?」

  艾澤瑞爾聽到聲音,遲疑片刻才道:「你好,爺爺。」

  對方也跟著沉默了會,才試探性的問:「艾澤瑞爾?」

  「恩,是我。」

  阿拉爾斯聽到孫女的聲音,壓抑著內心的喜悅,正要說些什麼,自家屋裡卻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爺爺,這邊也有人找你。」

  「月龍,你讓他先等一下……」

  阿拉爾斯隨口應付著,把心思重放回通訊器上,孫女對他語氣卻突然冷了下來,「爺爺?看來你跟父親一樣,都迫不及待的找了新的家人。」

  艾澤瑞爾躺在床上,盯著手裡的通訊器,陰鬱的黑氣從她皮膚裡滲透出來,將雪白的床板腐蝕出數百個暗色斑點。

  「等等,艾澤瑞爾,你別誤會,月龍只是個被薩諾斯迫害的可憐孩子,我只是暫時收養,遲早要把她還給她父親。」

  「是嗎?」

  艾澤瑞爾勾了勾唇角,腦海裡勾勒出阿拉爾斯慌忙解釋的模樣,臉上不由得帶上諷刺的笑意,「不過這也跟我沒關係,阿拉爾斯,我來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說說看?」

  「我現在跟你一樣,也想殺死父親,所以想得到你的幫助。」

  「不,我的孩子,傷害親人的感覺非常痛苦,這份罪孽由我一人承擔就夠了。」阿拉爾斯堅定的拒絕。

  「你還是那麼多愁善感。」

  艾澤瑞爾冷笑了聲,眼神空洞的看向周圍的玩偶,語氣更是平板無波,「我發現有種液體能讓我產生幻覺,我把資料發過來,你研究一下,看看是否能對父親也起效果。」

  不想聽阿拉爾斯接下來的廢話,艾澤瑞爾關掉通訊器,隨手把它扔到床下。

  如果能困住父親,計畫也算成功了一大半吧。艾澤瑞爾想著這幾年聽到的傳聞,說什麼薩諾斯遭到死亡女神的詛咒,成了永遠無法接近死亡的不死之身,不由得輕笑著拿手按住臉。

  閉眼,是一片純黑的世界。

  鼻腔無時無刻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就像耳邊越發清晰的哀嚎聲,都快成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這些都是父親帶給她的,艾澤瑞爾蜷縮在床上,忽然想起老樹人這次出門前,似乎絮絮叨叨給她裝上了不少行李。

  心中一動,她走下床,翻出那個大的嚇人的拖箱,扔了滿地的東西,總算找到壓在最下麵的銀色盒子。

  這是薩諾斯送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禮物。

  艾澤瑞爾打開盒子,把那雪亮如新的小刀拿出來,回想著當年看見父親分屍就嚇了一大跳的自己,不由得開始嗤笑。

  指尖抖了抖,刀鋒順著皮膚的紋路,居然輕輕割開了一條小口。

  「這是……」艾澤瑞爾抽了口冷氣。

  現在哪怕是炮彈都無法傷害到她,偏偏這麼一把其貌不揚的小刀,卻讓她流出了鮮血。

  連她都這樣,那麼父親呢?

  艾澤瑞爾舔著指尖上的血珠,笑容越發詭秘。

作者有話要說:

  蓋莫拉居然睡過鋼鐵俠,給跪了!

  以及本文最大的伏筆,薩諾斯當年送給女兒一把能殺死自己的刀,滿滿的「愛」意你們感受到了嗎?


虛無之地

  「蓋莫拉,我很失望。」

  薩諾斯隔著螢幕,聲音冷的就像能夠滲進人的骨頭裡,「你以前非常聽話,是誰影響了你?」

  「你殺了我的父母!」蓋莫拉身體還在反射性的打顫,表情卻是堅韌的,想著洛基告訴自己的「真相」,她的眼神滿是仇恨。

  「讓我看看,是你身邊這個小子嗎?」薩諾斯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嘴角裂出一條細縫,嘲諷的看向星爵,「比羅南還不如。」

  羅南對於這個說法很無所謂,這也算薩諾斯側面承認了他和艾澤瑞爾的關係,他向來要求不高。

  但星爵不甘躺槍,摸著鼻子道:「嘿,嘿,聽著,我連她的嘴都沒親過。」

  蓋莫拉握緊拳頭,面無表情的踩上他的腳背。

  「好吧,是差點就親上,嗷!」星爵痛的抽氣,「你女兒真酷,好吧,我閉嘴。請放過我的鞋,這可是限量版的,全宇宙只有一份。」

  薩諾斯眼中閃過一絲趣色,「你很有意思,小子。」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娶她的,嗷!」

  這次的慘叫聲要更淒厲一點,薩諾斯本來就沒把蓋莫拉當回事,見她這時候還有心思搞小動作,直接不屑地無視掉這兩人。

  他的視線轉向羅南,「正如我們之前的約定,把球拿給我,我替你毀掉山達爾星。」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

  羅南把玩著手裡的銀球,「既然知道這裡面有顆無限寶石,那我還要你幹嘛?」

  「你最好考慮清楚。」薩諾斯眼睛眯起來,紫眸瞬間變得漆黑無比,隱隱在其中燃燒著猩紅的火焰,「小子。」

  「你居然還叫我小子!」

  羅南出離憤怒,面對薩諾斯一如既往的居高臨下的輕蔑口吻,他粗暴的打開銀球,「看著吧,我馬上就能比你強。」

  薩諾斯沒來得及說什麼,圖像就被外力突兀的切斷。

  羅南還沒摸到寶石,那顆散發著刺眼紫光的圓球就憑空飛了起來,擦著他的臉頰沖向門外。

  艾澤瑞爾邁步進來,寶石安穩的落入她手,收回外放的力場,她冷冷的看向羅南,「你想死嗎?」

  「我的盔甲能吸收能量。」羅南辯解了聲,但也沒指責她多事。雖然有點遺憾沒能示威給薩諾斯看,但艾澤瑞爾這麼關心自己,也很讓他滿意。

  星雲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指尖輕按著嘴唇,神情格外輕佻。卡爾魯特注意到她這幅表現,眯了眯眼,決定要找個時間好好提醒一下他的小同族。

  「既然寶石到手,那就先把你的目標搞定再說。」

  艾澤瑞爾重新把圓球裝回去,手指擦過那閃爍的紫光,卻只有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她嘖了聲,面色不改的把球關好,這才繼續道:「反正只是毀滅星球,不管過程,直接把這玩意扔到山達爾的地上怎麼樣?」

  「喂,你不會是認真的吧?」星爵聽到這麼兇殘的提議,感覺自己的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

  蓋莫拉對他翻了個白眼,「看吧,這就是不把球給新星軍團的結果。」

  這女人還計較著星爵那個拿球換錢的建議,嫌棄的盯著他,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後悔的表情。

  同是建議共犯的火箭卻一點也不心虛,只撓了撓下巴,不解道:「羅南和山達爾星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的父輩為戰爭付出了性命,而政府軟弱的求和態度,讓以前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羅南看了眼毛絨絨的小動物,聲音中的冰冷微收,「沒有深仇大恨,我只是在完成使命,徹底毀滅他們的敵人。」

  火箭聽到熟悉的詞彙,眼睛瞪大,舉起爪子叫道:「等等!我有一個情報,只要兩萬就賣,你們誰要?」

  「……」

  眾人陷入沉默,只有格魯特從長輩的肢體中探出頭來,虛弱的跟著說道:「我是格魯特。」

  「兄弟,我知道這消息很重要,但是星爵現在成了我們的朋友,那四萬塊的賞金空缺總得找個人來補吧。」火箭堅定的搖搖頭,顯然在拒絕格魯特。

  老樹人聽完翻譯,也開始按著格魯特的頭嗚咽,「王子殿下,您還是那麼的善良,但那可是兩萬,求您閉嘴吧。」

  「……我是格魯特。」

  聽懂聲音裡的妥協,老樹人瞬間就跟火箭找到了知己的感覺,兩個財迷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結果下一刻,他頭上的小苗就被人狠狠揪住。

  艾澤瑞爾壓制住叛變的老樹人,轉頭又盯住想從她和羅南手裡騙錢的浣熊,嘴角的笑容變得陰暗起來,「不說的話,閹了你哦。」

  「對不起,這情報免費!對,為了世界和平,這單怎麼可能不免費!」

  火箭用尾巴裹住下.身,訕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跟格魯特今年路過大麥哲倫星雲的時候,半路沒錢加油就決定去偷……不,是劫富濟貧,順便就聽到克裡人的那什麼至高智慧在殺人滅口。」

  「我是格魯特。」樹人補充道。

  「對,還說要清理議會和執政家族,然後我們就被發現了。」火箭撇嘴,「接著一路躲到仙女座,就遇到了你們。」

  羅南皺起眉頭,「你們之前為什麼不說?」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而且說出來也沒錢拿。」

  火箭感受到他暴增的殺氣,默默退向格魯特的位置,「拜託,我們只是賞金獵人,組織有規定,不准參與政治鬥爭。」

  「我是格魯特?」樹人疑惑。

  火箭聽到他拆臺,悲憤的按住頭,「閉嘴,反正我說有就有。」

  星爵從頭聽到尾,原本苦著的臉終於舒展開來。

  「所以說,這些有可能都是至高‘聰明’的錯,山達爾星是無辜的。」他輕快的用腳打著節拍,「太好了,上次在那邊搭訕到的妹子,看來還有機會請她喝杯咖啡。」

  蓋莫拉瞪了他一眼,「閉嘴,人渣。」

  「夠了,戰爭是否有至高智慧插手,我會查清楚。」

  羅南目光泛冷,目光從星爵的臉往下拉,最終停在火箭的頭上,沉聲道:「但在那之前,你們得在牢裡好好待著。」

  出於小動物的生存本能,火箭縮了縮脖子,一句異議也沒敢提出來。

  星雲笑眯眯的扭斷蓋莫拉手臂,拽著她手上的鎖鏈,眼波一轉,聲音更是柔的讓星爵眼睛發直,「走吧,姐姐。」

  「少噁心我。」蓋莫拉不屑的開口,結果肩膀又被星雲卸了下來,痛得發出聲悶哼。

  「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單獨給你準備一個牢房。」

  星雲摸上她的脖子,轉頭看向艾澤瑞爾,眼角眉梢都帶著媚意,「大小姐要一起來嗎?」

  「不必了。」艾澤瑞爾此時的臉跟蓋莫拉一樣黑,正要走,衣角卻被根藤蔓拽住,邁出的腳也被迫停了下來。

  艾澤瑞爾頭也不抬,直接冷淡的點出罪魁禍首,「塔特爺爺,你還想幹什麼?」

  「王子殿下很乖的,從不亂跑,還不像我這麼貪錢。」老樹人可憐巴巴的揪住她,「牢房又小又冷,他晚上能跟我一起睡嗎?」

  艾澤瑞爾轉頭,眯眼打量了他好一會,這才惡劣的笑道:「可以啊。」

  「真的嗎?」

  老樹人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愣了下,得寸進尺道:「那他的手銬是不是也……」

  「沒必要。」艾澤瑞爾抬手,直接把他壓成了一個球,拋到星雲腳邊,「交給你了。」

  星雲勾了勾唇,一腳踩住想溜的老樹人,順手就把能量鎖按到他頭頂上,「放心。」

  「艾、艾澤瑞爾,你想幹什麼?」老樹人哆嗦著。

  「不是你說的嗎?牢房又小又冷。」

  艾澤瑞爾牽住羅南的手,冷酷的無理取鬧道:「所以,你們擠在一起不就可以互相取暖嗎?」

  無視老樹人的呼喊,艾澤瑞爾走出放映室,偏頭看著欲言又止的羅南,突然鬆開手笑道:「你有事要做?」

  「的確。」羅南感受著手指上她殘留的溫度,「如果你願意,可以一起……」

  「剛好,我也有點事需要解決。」

  艾澤瑞爾點了點唇,搭著羅南的肩膀,墊腳,一手按在他還想說什麼的嘴上,輕聲笑道:「待會見吧。」

  「……恩。」

  羅南沉默的看著艾澤瑞爾逐漸消失的身影,發現這個自己看著從幼崽長大的女人,對他簡直一點尊敬也沒有。

  依舊是那張軟綿綿的新床,艾澤瑞爾拿濕布擦著銀刀,靜靜等著阿拉爾斯給自己一個預想中的答案。

  「時間太短,我只來得及做初級檢測。不過你發來的那些資料,能夠分析出的材料成分跟希阿帝國的毀夢藥劑有87%的相似度。」

  艾澤瑞爾擦刀的動作並未停止,冷靜的問道:「所以?」

  「毀夢藥劑雖然沒有流入市場,但號稱連希阿女王都可以溶解,泰坦人自然也抵擋不住它稀釋基因的威力。」

  阿拉爾斯苦笑了聲,看著被自己臨時弄出來的藥劑腐蝕完全的手掌,卻沒有把這個狀況告訴孫女,「我對比了一下薩諾斯的基因序列,從理論上來講,這個藥劑應該也能對他起到效果。」

  「我記得你當年走的時候,實驗室所有的資料都被父親毀掉了吧。」

  艾澤瑞爾頓了頓,忽然想到阿爾拉斯從自己身上抽取樣本的可能,語氣立馬冷了下來,「有效果就好。」

  「等等,孩子,刺殺的事還是該由我來——」

  掛掉通訊,艾澤瑞爾掏出綠壤,不緊不慢地將上面的顏色塗在刀上。絲絲白氣從上而起,但和其他東西碰到溶液反應不一樣,這把刀依舊毫髮無損。

  艾澤瑞爾眯了眯眼,用刀輕輕挑起床單上的孔洞,結果就在床單碰觸到刀的那一瞬間,斑點周遭就腐蝕出了一個可怕的漩渦斑紋。

  挑了挑唇,艾澤瑞爾把刀重新放回同一個材質的銀色盒子裡,聽著銀盒關上時的響動,耳邊再次產生她兄弟的低喃聲。

  喂,妹妹,父親會死在我們手上吧?

  「當然。」

  艾澤瑞爾按住熱到有些發痛的眼睛,跟著心底數百個哀嚎的亡魂一起,聲音輕到近乎於無,「他只會死在我們手上。」

  暗黑星號的艦長室很大,羅南剛聯繫完在克裡帝國的家族成員,靠在沙發上,思維松緩了會,艾澤瑞爾就敲門就來。

  「有什麼事,唔——」

  艾澤瑞爾把羅南強壓到身下,像個失去理智的野獸一樣咬著他的嘴唇,唇舌第一次彼此交纏著,分享那滿腔的血腥味。

  羅南先是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後,手按住她的腰,用更加兇狠的力量回應著。

  呼吸像是要被人奪走了一樣,艾澤瑞爾被腦內聲音蠱惑出來的熱情一消,在無法掌控節奏的時候果斷推開羅南。

  「我說,既然你現在不急。」

  艾澤瑞爾居高臨下看著突然笑起來的羅南,「不如先陪我去殺掉父親。」

  羅南本來還在為她的主動而愉悅,聽到這句話,臉一下子僵了起來。


黑暗聖殿

  暗黑星號緩緩駛入薩諾斯的領域,艾澤瑞爾踩著聖殿幹硬的土地,感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

  薩諾斯高坐于王座,在天空俯視著她,「我的女兒,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躲下去。」

  「不,怎麼會。」

  艾澤瑞爾偏頭,唇角上揚,彎出神經質的弧度,「我明明那麼愛你啊,父親。」

  羅南站在不遠處,對於父女倆此時讓人難以插.入的詭異氛圍,心情有些複雜。

  艾澤瑞爾踩著自動彙聚起來的石梯,一步一步走到薩諾斯面前,抬起手,想要觸摸此時看起來真實無比的父親。

  薩諾斯抬眼,不以為意的敲了敲扶手,任由她撫上自己的臉。女兒難得想要親近自己,就算有什麼陰謀,也完全無關緊要。

  「我愛你,父親。」

  艾澤瑞爾埋頭,貼近他的胸膛,聽著那平穩的心跳聲,手抑制不住的興奮著顫抖起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讓我殺了你!」

  薩諾斯挑了挑眉,胸前的盔甲閃過刺骨的冷意。低頭看去,艾澤瑞爾正握著自己送給她的那把刀抵在上面,嘴唇微翹,仿佛還在笑。

  ——刀刃緩緩擠入心臟,薩諾斯眼睛始終注視著女兒的表情,終於在那微笑的標識後面,發現了只屬於惡鬼的猙獰面孔。

  抿住的嘴唇鬆開,薩諾斯笑了,連那棱角分明的輪廓也在這個笑容下變得柔和起來,「很好。」

  「你也這樣認為嗎?」艾澤瑞爾緊緊握著刀,笑得十分乖巧,「看,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們,但最後……」

  還不是死在了我們的手上!

  冰藍寶石發著熱,色澤變得渾濁起來,與此同時,艾澤瑞爾心底的聲音釋放出最大的咆哮!

  去死吧!父親!

  殺死我們,背叛我們,去乞求死亡那個噁心玩意垂青的父親!趕快離開我們的世界!

  麻痹的毒素逐漸滲入薩諾斯的身體,他盯著面孔猙獰起來的女兒,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眼睛卻無法抑制的沉重下去,最終緩緩閉上。

  王座在刹那間下落,但艾澤瑞爾手一指,它又停在了半空。

  艾澤瑞爾面無表情的拔出刀,鮮紅的血液濺到她身上,看著父親如雕塑般僵硬的身體,腦海中的聲音仿佛一瞬間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世界,好安靜……艾澤瑞爾移開視線,提刀從王座上跳了下去。她扔開武器,半跪在地上,忘掉自己所擁有的力場控制能力,徒手在地面生生挖出了一個深坑。

  羅南走過來,從王座上的血滴下來,剛好落到他和艾澤瑞爾之間,他抬頭看了眼天,表情有些莫測。

  「你在幹什麼?」

  「埋人。」

  艾澤瑞爾招了招手,薩諾斯的身體緩緩浮了過來,在她的控制下,小心的進入坑底。就在眨眼間,泥土迅速回歸原位,如果不是強壓在上面的王座,連艾澤瑞爾自己也不清楚曾經的坑到底在哪。

  「瑪莎應該會高興見到他,走吧。」

  艾澤瑞爾轉身,就像薩諾斯當年在泰坦星做的那樣,她踩著親人鮮血侵染過的土地,拋下了貫穿自己整個少年時代的最重要之人。

  ——但與那天不同,這次有羅南在她的身後。

  兩人走後很久,阿拉爾斯匆匆趕到,順著王座的標識,跟自己收養的孩子一起,把薩諾斯猶帶余溫的身體挖了出來。

  「呼,不死之身果然是真的。」

  阿拉爾斯看向身旁的人,想著孫女臨行前自信滿滿的聲音,不由得歎了口氣,道:「要麻煩你了,月龍,請幫助我,把他的靈魂真正送入死亡。」

  「好的,爺爺。」

  艾澤瑞爾對這一切毫不知情,打開暗黑星號的牢房,她揚了揚下巴,對裡面的人說道:「你們可以走了。」

  「這麼快?」星爵迷糊的揉了揉眼睛,顯然還沒睡醒。

  「掃蕩者出了筆錢要贖你,反正你也沒多重要,走了也沒關係。」艾澤瑞爾甩著鑰匙扣,語氣非常冷淡,卻讓人硬生生聽出了殺氣,「如果外面出現不好的傳言,你應該清楚會發生什麼,對吧?」

  「沒問題。」

  星爵瞄了眼她手裡的鑰匙,又估摸了一下火箭牢房跟自己的距離,果斷放棄搶奪的念頭。

  艾澤瑞爾轉頭,凝視著另一邊的牢房,嘴角抿成條直線,「你也可以走了,蓋莫拉。」

  「你有這麼好心?」

  蓋莫拉警惕的回望過去,結果看到她身上的血跡,心底冒出一個極為驚悚的想法,「難道星雲說的是真話,薩諾斯真的被你給……」

  「恩,我親手殺的。」

  艾澤瑞爾打開牢門,沒得到對方的感謝,臉上反而迎來一個響亮的巴掌。

  「人渣!他對你那麼好!」蓋莫拉按著隱隱作痛的手,暴怒而走。艾澤瑞爾捂著臉,卻突然狂笑起來,好似剛才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

  星爵目瞪口呆的看著事態發展,半天才說道:「呃,看在我們都被她叫過人渣的份上,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來再笑?」

  「自己滾吧。」艾澤瑞爾把鑰匙拋給他,笑得什麼也不想去管,轉身就去找羅南。

  羅南此刻正在收攏家族的勢力,哪怕至高智慧做事再怎麼小心,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單靠這些資訊,羅南家族都恨不得從它身上咬下肉來,將這個妄圖顛覆克裡數千年政權的超級電腦輾成碎末。

  艾澤瑞爾盯著他認真做事的側臉,突然開口道:「我把蓋莫拉送走了。」

  「恩。」羅南眼睛不離螢幕,表示隨她高興。

  「無敵艦隊我也送給星雲了。」

  「恩。」

  羅南又應了聲,卻被不滿的艾澤瑞爾按住肩膀,被她如此詢問著,「你答應過要帶我離家出走,現在還算數嗎?」

  「恩。」羅南看著艾澤瑞爾越發不安的神色,握住她冰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暖光,「當然算數。」

  艾澤瑞爾把頭埋在他脖頸間,呼吸著對方的味道,忽然就想起了送走星雲時的場面。

  「大小姐,格拉爾其實真的死了,諾瓦是我故意放到你面前的。」星雲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龐,聲音輕柔,說出的話卻宛如惡魔的詛咒,「洛基說的對,要執行格拉爾的那個計畫,只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選。」

  「我知道。」艾澤瑞爾冷聲。

  星雲這才有了絲驚訝,「那為什麼……」

  「就算沒有你們,我腦子裡的那個傢伙,也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了他啊。」

  艾澤瑞爾笑得無懈可擊,星雲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最後只能道:「我明白了,大小姐,但羅南真的不適合你,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說這句話的你,到底是星雲,還是分享了父親思維的那個人?」

  回憶到此結束,艾澤瑞爾握緊羅南的手,嘴邊的笑意慢慢消了下去,悶不做聲的把人壓到床上。

  老樹人跟著越獄的火箭和格魯特一起走了,只有卡爾魯特還在,從暗黑星號一直到克裡帝國的範圍,兢兢業業履行保鏢的職責。

  艾澤瑞爾過慣了肆無忌憚的海盜生活,對克裡人的刻板不能適應,再加上斯克魯同克裡千百年的舊怨,讓她對這個國家的好感一直在跌。多次跟羅南爭鋒相對後,她終於產生了厭煩的情緒。

  「恭喜,你已經懷孕了。」

  護士是個混血的粉膚克裡人,此時正笑容滿面的看著她,「根據檢測,孩子大概有三個月。」

  「……」

  艾澤瑞爾不顧護士的挽留,迅速走出醫院,在召喚卡爾魯特的同時,順手還給羅南發送了一個通話請求。

  「怎麼這時候打過來?」羅南的聲音有些疲憊。

  艾澤瑞爾挑了挑眉,「打擾你了?」

  「我以為你還在生氣。」羅南從那嘈雜的背景音中聽到艾澤瑞爾的嗤笑聲,他壓低嗓子,用生平最小心翼翼的態度哄著她,「嗒嗒,議會的事我已經解決了,我的精子也不會提供給別人,所以別鬧了好嗎?」

  「我才沒有鬧。」

  艾澤瑞爾看著在自己面前停下來的飛行器,嘴角上勾,「聽好了,親愛的指控者大人,我不想要你了。」

  「嗒嗒?」

  掛斷通訊,艾澤瑞爾轉過來盯著卡爾魯特,平靜的說道:「我們離開這裡吧。」

  「終於玩夠了?」卡爾魯特給她打開車門,表示從一開始就沒看好過他們。

  艾澤瑞爾摸著肚子,想了想才答道:「恩,玩夠了。」

  大麥哲倫星雲的夜空和銀河系沒什麼兩樣,艾澤瑞爾坐上起航的公共星艦,裹著毯子沉入夢鄉。

  一個黑髮小女孩從陰暗的角落裡走出來,推了推她,表情極其惡劣。「喂,薩諾斯太煩人了,能不能再殺他一次?」

  「你是誰?」

  艾澤瑞爾睡眼惺忪,卻被對方強掐著臉頰弄醒,道:「在你沒殺掉他之前,你孩子的身體暫時借給我用吧。」

  「你是誰?」艾澤瑞爾目光變得銳利,再次重複了那個問題。

  女孩嘴角向上牽扯起冷酷的弧度,「裝什麼傻,從我身邊逃出來的女孩,我就是死亡啊。」

  艾澤瑞爾瞪大眼,僵硬的轉頭,發現卡爾魯特正皺著眉頭盯住自己。她指著那個黑髮小女孩,不抱任何期待的對他問道:「你看的見她嗎?」

  從卡爾魯特莫名的眼神裡,艾澤瑞爾得到答案。黑髮女孩像幼時瑪莎安撫她的那樣,從背後環住她的脖子,笑聲卻同那柄殺死父親的刀刃一般冰冷。

  「你心中那頭怪物,已經覺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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