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請封
紫禁城,乾清宮。
「皇阿瑪,兒臣府內側福晉之位空懸已久……」
「兒臣府上使女高氏德容兼備,舉止有度,堪稱大家之風。」
「兒臣請皇阿瑪冊封兒臣使女高氏為兒臣側福晉。」
雍正放下手中的毛筆,面無表情地凝望著跪在他身前的弘歷。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弘歷會為了一個使女而來求他。
弘歷頭捶地,恭謹的叩首,匍匐餘地的身影有種說不出來的倔強以及堅定。
雍正很瞭解他這皇四子,弘歷雖然有著不同於愛新覺羅家溫柔多情,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而骨子裡卻是極無情的,愛時他可以將人寵入骨髓如珠如寶,轉身卻能無情的任曾經無限寵愛之人從雲端墜落,萬劫不復。所謂寵所謂愛不過是他一時的興趣而已,而情,那般奢侈的東西怎麼容許出現在皇家?
正因為瞭解,所以才詫異。
弘歷懇求的跪於地面,那般低下的姿態,他還是第一次在極高傲的弘歷身上出現。由此看來,他這皇四子對高氏的寵愛比之粘桿處傳來消息中還要盛還要濃烈,甚至到了要為她求一個正經的側室身份的地步。
不過是一個包衣奴才罷了……
「你那高氏可是上月晉陞大學士的高斌之女?」雍正冷淡的問道。
「是。」弘歷深知雍正看不起高氏卑賤的出身,解釋道,「高氏雖然出身包衣,但她舉止有度,形容端莊,才德兼備,足以勝任兒臣側福晉之位。」
弘歷那急切的樣子令雍正不悅,身為他選定的繼承人正大光明牌匾後的儲君,怎麼這般沉不住氣?看來還需要再磨練磨練。至於那高氏……雍正眉頭皺了皺,高氏其人如何,他並不清楚,但從粘桿處穿來的消息來看,高氏足不出戶,時常在院子裡抄寫佛經,沒有半點恃寵而驕的苗頭,倒是知禮規矩的,然其能令弘歷寵之甚厚,必不簡單。其父高斌雖出身低位,但到底是有真才實學的,他日弘歷登基,這人倒是可用。
也罷,那高氏再得弘歷寵愛亦不過是個包衣奴才,她日頂破了天也就是個貴妃的份位,終究上不得檯面。不過……雍正眼底閃過一絲冷厲的眸光,他決不允許卑賤的包衣奴才誕下皇家子嗣,愛新覺羅家絕不需要出第二個胤祀!
「皇阿瑪……」弘歷見雍正半晌沒有反應,有些不安的出聲。
「你起來吧。」雍正揮揮手,語氣裡帶著疲憊。
「皇阿瑪,兒臣……」
「弘歷,你這性子太急躁,喜怒形於色,失了正統皇子的沉穩氣度,正好前些日子江西巡撫上奏,有流寇作祟,明日你便啟程去江西。」弘歷欲重提請封之事卻已被雍正打斷,「你府內側福晉之位空懸,是朕疏忽了,今年大選,朕會為你挑選個德容兼備的側福晉。至於高氏,朕自有主張。」
從乾清宮出來,弘歷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袖子下的手緊了又緊。
當天下午,一道冊封黎妃為側福晉的聖旨到了寶親王府,同時被冊封為側福晉的還有金佳氏。
北院內,弘歷神色漠然的望著四處張羅的金佳氏。
弘歷心裡很清楚,雍正這道旨意雖說是順了他的意願封了秀容為側福晉,但他又加封金佳氏的行為明顯是在警告他,同時也是不願意他的王府內只有秀容一個側福晉,從而導致包衣奴才一人獨大的場面。
弘歷無法反駁雍正的決定,但金佳氏卻是觸及了他的逆鱗。
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無事生非,城府頗深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與秀容平起平坐?
心底不滿,弘歷神色卻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
「爺,時辰不早了,是否需要妾身派人傳膳?」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道聖旨令金佳氏挺直了背脊,再加上爺已將府內大權交了大半到她手上,如今她的地位幾乎和嫡福晉平分秋色。至於一同冊封的高氏,不能下蛋的母雞又怎麼入得了她的眼?更何況自聖旨一下來,爺立馬就到了她的院子裡,這樣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
「先不急。」弘歷淡漠的駁回了她的提議,「我有話問你。」
金佳氏紅光滿面,笑吟吟的說道:「爺有話就問吧,妾身一定知無不言。」
「高氏可有對你不敬?」
「呃……沒有……」金佳氏笑容一僵,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弘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但她卻從裡面聽出了濃重的火藥味。金佳氏心底惱怒,該不會是高氏那賤人在爺面前編排她什麼了吧?
「高氏可有得罪過你?」
「自然是沒有的。」金佳氏露出愁容,「爺怎麼會怎麼般問,高妹妹溫柔可人,妾身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和她起衝突呢,妾身只怕自己做了什麼令高妹妹不喜的事,引出誤會來……」
這話說的倒是動聽的很,到了現在金佳氏竟然還不忘在他面前上眼藥,什麼叫『只怕自己做了什麼令秀容不喜的事』什麼叫『誤會』,秀容那般良善的人,可從未在他面前說過一句金佳氏的不好,即使生生受了二十杖責也從未到他跟前訴過委屈!金佳氏心思之毒當真少有!
弘歷壓下心頭猛竄的怒火,手握得緊緊,上頭的青筋清晰可見。
「金佳氏,高氏究竟哪裡礙著你的路了,以至於你處處針對高氏,三番四次欲至她於死地?」
這話說的誅心,金佳氏花容失色,猛地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首:「爺,此話從何說起?妾身行事以三從四德為準,自認雖算不得德行兼備,賢良淑德之人,但也絕不是心思惡毒之輩。豈會那般算計陷害高妹妹啊……」說到最後,金佳氏的聲音裡已然帶上了哭腔,「妾身不知道是誰在爺跟前進了讒言,但妾身萬萬不敢做下傷人性命的惡行啊,真的,妾身可以對天發誓……」
金佳氏哭的梨花帶雨,本就嬌俏的模樣兒因此而增添了幾分柔弱,惹人憐惜,然而弘歷卻只覺一陣陣的寒意從腳底心直竄進了心上,令他渾身發寒。
若非清楚的知道金佳氏的做派,弘歷幾乎就要相信了她是無辜的!
他竟從不知道他的枕邊躺了一隻時時擇人而噬的毒蠍!
金佳氏既然能對秀容下手,他日是不是也會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
砰——
一隻雪白的茶杯在金佳氏錯愕的瞬間砸在了她的額頭上,而後重重墜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同時一道殷紅的血跡順著金佳氏的額頭緩緩流下。
「你這該死的毒婦!」
弘歷惡狠狠的凝望著她,咬牙切齒。微微上揚的鳳眼瀰漫著熊熊燃燒的怒火,那怒火之濃烈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她灼燒成灰燼。
「爺,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沒有害過高妹妹啊……」金佳氏顧不得額頭陣陣的痛楚,驚慌的磕頭,毒婦二字若在她的身上落實,那幾乎是要了她的命啊,她以後還如何在王府內立足?
「你竟然還敢狡辯!」弘歷瞪著眼,怒極反笑,「你倒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死不悔改啊。」
「爺,沒有證據就憑高氏片面之詞就判斷妾身有罪,妾身不服。」見此,金佳氏索性也不求了,睜著委屈的眼,大聲反駁。
弘歷怒目而視,眼前的女人讓他湧現出深深的厭惡之情,連對戳穿她真面目都失去了興趣。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那目光充滿嫌棄,如同在看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蒼蠅毒蟲,直看得金佳氏冷汗涔涔而落。
半晌,他漠然盯著又驚又恐的金佳氏,聲音冰冷:
「既然高氏今後難有子嗣,那你也不用生了……」
「……你誕下的子嗣,只會成為爺刻進骨子裡的恥辱……爺不屑……」
金佳氏頓時癱軟在於地。
正文 第22章 贈玉
「明日,爺要啟程去江西剿匪。」
撤了晚膳,弘歷拉著黎妃坐在坑上,柔聲道:「這一出少說也要幾個月,這段時間你好好呆在院子裡,最好不要出院子一步。」
黎妃溫順的應下:「妾身知道了。」
「嫡福晉那你也不用去請安了。」
「……」黎妃詫異的望向他。
弘歷沒有說話,只是擔憂的眼神凝視著她,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富察氏那女人看著端莊賢惠,實際上和金佳氏是蛇鼠一窩,心思毒著呢。平常就敢找爺不在的空擋使計陷害秀容,他去了江西不正是那給了女人對秀容下手的好時機麼!
去江西剿匪麼……
黎妃安靜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蒲扇般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一絲光芒。
「爺把泰晃留給你,若是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泰晃去做,其他的等爺回來再說。」弘歷思考片刻,忽然說道。
「爺……」黎妃猛的從他懷裡仰起頭,目光震驚。泰晃是早年雍正配給弘歷的貼身侍衛,其武功在大內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向來只聽命於弘歷,是他的心腹之一。沒想到弘歷竟然把泰晃留下來保護她……黎妃心情有些複雜。
弘歷撫摸著她絲滑柔順的長髮,「你自己也要小心,萬事留個心眼,別傻傻的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黎妃沒有說話,有什麼東西湧上心頭,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感覺撞擊在她的心上。不知何時起,她已無法將眼前的男人與記憶中那典型的NC龍聯繫起來,似乎每一次在她危急的時刻,弘歷總是以英勇的姿態出現於她面前,那些笨拙的維護,拙劣的關心,以一種強勢的姿態侵入了她的生命裡。
她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其實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
黎妃不愛他,但不可否認,她是感動的,儘管她並不信任他。
君投我以木桃,我報之以瓊瑤。
想了想,黎妃從懷裡取出一塊玉珮,鄭重的遞給弘歷。玉珮晶瑩如玉,通體湛藍,雖然看不出材質但做工精緻,側目望去,表面隱隱有流光浮動宛如流水靜靜流淌。
「這塊玉珮名叫青紋玉,妾身年幼時偶然由一異人相贈而得。」對上弘歷詢問的目光,黎妃柔聲道,「那異人曾言此為仙家之物,妾身雖不信,但這些年來貼身帶著,總能化險為夷。爺此去江西剿匪,就帶上它吧,算是妾身的一片心意。」
「什麼仙家之物,不過是一玉珮罷了,也就你會信這個。」弘歷聞言無奈地笑道,「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黎妃窘住,怎麼這話聽著她很好忽悠似的?
雖然這玉珮的確不是仙家之物,頂多算個下品靈器,但就沖它能自主防禦,內有聚靈陣的特點,在築基期以下的修士中足以橫行無忌。更何況現在只是給普通人用來防身。若不是怕弘歷在剿匪途中發生什麼事,她又怎麼會送出玉珮?既然送出了玉珮,那麼弘歷總會發現其不凡之處,所以她才會用仙家之物來堵住懷疑,沒想到,這竟然成了弘歷認為她好忽悠的證據。
「好了好了,嘴巴都嘟起來了,」弘歷被她幽怨的眼神注視的渾身不自在,忙捏了捏她的臉哄道,「爺收下玉珮還不行麼!」把玉珮掛在了脖子上,學著她的樣子藏進裡衣內。
黎妃不爽了,怎麼聽著像是被她強迫的一樣?不喜歡,還給她啊!
「還在生氣啊,」弘歷吻了吻她的額頭,「明天可就見不到爺了,不氣了啊。」
弘歷,有你這麼哄人的麼?黎妃真想揪住弘歷的耳朵,狠狠的大吼,有木有搞錯,她不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她突然很懷疑,弘歷是不是一直拿她當女兒在養?腦子裡閃過弘歷端著一碗飯到處找她餵飯的情景,於是,黎妃窘了。
弘歷卻將她的窘當成了在使小性子,頓時呵呵一笑,通常他對待這樣的黎妃只有一種方法,撲上去,壓倒,然後蓋被子……
直到第二天,弘歷啟程的時候,黎妃還一直窩在床上躺屍。
而伴隨著弘歷的離去的,是留下來的一紙禁足令:側福晉高氏恃寵而驕,令其禁足三個月。禁足其間,不管是誰,無令不得踏入東院。
於此同時,內院已然二分天下。整個寶親王府邸的大權除去嫡福晉掌握的一半外,另一半盡入金佳氏的囊中。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其間黎妃一直窩在自己的院子裡,沒事抄抄佛經,足不出戶。後院內並沒有因為她的沉寂而平靜下來,金佳氏已經和富察氏耗上了。不知道為什麼,金佳氏自從生了一場病後,對府內的大權有了近乎偏執的狂熱,不計一切的想要從富察氏手中奪得更多的權力,似乎只要有權力,她才足以在王府內安身立命。
兩人的爭鬥幾乎白熱化。
富察氏掌權多年,府內多是她的親信,根基穩固,豈是金佳氏一個剛崛起的新貴能夠比擬的。但金佳氏憑藉著弘歷的寵愛堪堪和富察氏打了個平手。
這情況一直延續到富察氏生產。
而另一邊,弘歷經過半個月的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江西府衙。
弘歷翻身下馬,早已迎接在門口的大隊人馬立刻恭敬的下跪,在江西巡撫口中高呼:「奴才左汪晴參見寶親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弘歷將馬的韁繩交給衙役,轉身進入了府衙。
「王爺一路風塵僕僕,奴才已經讓人準備了乾淨的水,王爺可要沐浴淨身?」巡撫躬著身子問道。
「不用了。」弘歷果斷的揮揮手,「先把關於流寇的消息呈上來。」
「是。」巡撫招過衙役,片刻後一小碟資料被送到了桌案前。弘歷翻開資料一頁一頁看起來,看到最後額頭青筋凸顯,慍怒的重重一拳捶到了桌案上,巨大的聲音直將巡撫嚇的心驚肉顫。
這群流寇根本不是什麼流寇,而是倭寇組織的打家劫舍的匪類。日本是個海島,海產豐富卻資源稀少,像金銀布匹一類極度缺乏。而且此時日本正處於幕府統治時期,天皇名存實亡,一些無處可依的武士便乘海來到了內陸,組織了本土強盜,打家劫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禍害了江西大部分富縣,所過之處雞犬不留,簡直是天人共憤!
而那些和倭寇聯合起來殘害自己同胞的盜匪更是該千刀萬剮!
「左汪晴,那伙流寇可有據點?」怒歸怒,弘歷清楚的知道想要消滅這幫子流寇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
「有,就在五里外的向陽山上。」
「人數多少?」
「奴才派人察看過,大概有六千人。」左汪晴謹慎的說道,「那幫流寇極為狡猾,搶完殺完就跑,從不耽擱。奴才多次派人圍剿卻都一無所獲。而向陽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奴才手下不過千餘人,不敢跟他們硬碰硬。」
弘歷嗯了聲,揉揉發漲的太陽穴,拿出一塊兵符道:「你先去將駐紮在西山北面守雲山的一萬軍隊調遣一半過來,至於剿匪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左汪晴領了兵符立刻下去了。
弘歷望著資料,看著攤開在他面前的向陽山地形圖,手習慣性的輕輕敲打著桌面。漸漸的一個計謀在他腦海裡成形。
正文 第23章 剿匪
雍正十一年,九月。
月黑風高殺人夜。
子時,弘歷率領了七千多人的軍隊乘夜包圍了向陽山。早上弘歷收到消息,這群流寇劫掠了附近一個富縣,擄走了數十個頗有姿色的美人,於晚上大開慶功宴。酒過三旬,正是流寇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之時,他當機立斷派遣了軍隊,決定今晚圍剿流寇。
「王爺,線人來報,流寇首領梅川太郎已經摟了他擄來的女人進了屋。」左汪晴揮退了前來報信的官兵,走到弘歷身前,躬身說道。
「再等等,半個時辰後讓線人打開山門,我們攻進去。」弘歷道。
「是。」
夜風輕輕的吹來,捲走了夏夜的炎熱,林子裡蟲鳴聲聲漸漸微弱了下去,彷彿預料到即將到來的血腥,四周頓然寂靜無聲。
弘歷埋伏在足有繁茂的草叢裡,目光直望向千米外燈火通明的山寨,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山寨的瞭望台上暗黑一片,沒有絲毫的燈光,即使流寇再怎麼放鬆警惕也不該連一個巡邏的人都沒有,根本這不合常理。
從流寇的行事來看,他們經驗老道,能在江西為惡一年有餘,無惡不作,直到當地府衙多次剿匪失敗,對他們手足無措了才上奏朝廷,光憑這些就足以證明這夥人不是泛泛之輩,怎麼可能連著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
莫不成想來個將計就計,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府衙中有內線!
精光一閃而過,弘歷冷笑。
「王爺,時辰到了。」左汪晴小聲道。
「再等等。」弘歷冷靜的望了他一眼。
左汪晴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弘歷將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唇邊悄然勾勒出一抹寂冷的弧度。
一個時辰過去了。
天邊露出曙光,一抹紅霞漸漸出現在東邊的天際中。
弘歷一點攻山的意思都沒有,老神在在的緊緊盯著山寨,藉著極好的目力,他清晰的看見山寨裡綽綽約約的人影。
終於忍不住了麼?
「殺……」腦海裡剛轉過這一念頭,就見山寨裡無數流寇手拿著刀俯衝而下。
「殺……」
弘歷一揮手,身後的官兵從草叢裡呼喊著衝了出去,兩隊人馬頓時戰到了一起。弘歷首當其衝,浴血奮戰,手起刀落間,衝向他的匪類瞬間倒了一大片。這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的武功長進了不少,耳聰目明,幾乎能與那些個大內侍衛打個平手,直惹得教他武功的諳達大呼奇才。也正因為如此,他身邊只帶了一個貼身侍衛泰格,將泰晃留給了黎妃。
源源不斷的敵人殺來,血色染紅了青蔥的草木。
幾乎是在同時,山寨上一列列弓箭手佔據著地利的優勢正裝待發。與官兵戰在一起的流寇一邊打一邊向後褪去。流寇首領梅川太郎一聲令下,頓時無數箭矢如雨星般飛馳而落,直直射向官兵。
「不好……主子……」泰格猛地一怔,揮舞著手中的刀劍,直直殺向弘歷所在處,而此時弘歷已然被幾個學過外家功夫的流寇絆住了。
箭矢迅速的逼近,破空之聲簌簌而來,弘歷狠狠的砍掉一個流寇的首級,望著死死纏住他的剩下兩個流寇,冷冷勾唇,這樣就想要他的命了?他愛新覺羅•弘歷怎麼會窩囊的死在流寇的手裡!
轉眼間,箭矢已到了身前,只聽得幾聲噗的悶響,箭入人身,弘歷身前的兩個流寇重重的倒了下去,沒了阻擋,箭矢頓時飛射向他。弘歷揮舞刀劍,想要去劈開這些奪命的箭矢,然而他畢竟不是神,功夫再厲害又如何能在萬箭齊發中保全自己?
旭日初升,陽光下一支鋒利的箭矢劃過一道凜冽的寒光,穿透弘歷的揮舞的刀試,直朝著他的胸口猛烈而至。
然而就在箭矢即將刺進身體的那一刻,突兀的化作一陣輕煙突然消失了!
弘歷猛地瞪大了眼,於此同時,他感覺到胸前一陣滾燙如火。反射性的伸手摸上去,堅硬的觸感讓他猛然一怔。他迅速的抽出了藏在衣服裡的玉珮,只見玉珮上泛著微微的藍光,那藍光從玉珮上瀰漫而出在他週身形成一層淡的幾近透明的光罩,陽光下幾乎微不可見。
無數的箭矢並沒有因為弘歷一瞬間的怔愣而停止,前仆後繼迅速的飛射向他,然而就在箭支一碰觸到光罩的瞬間,直聽得嘶嘶的聲音輕微的響起,接著毫無例外都化作輕煙渺渺無蹤。
這下子震駭都難以形容弘歷的心情,腦海裡閃過黎妃那一句仙家之物,頓時怔在原地,難道這玉珮竟然真的是仙家之物不成?!
想著剛才所見的情形,心裡已經深信不疑。
望著流光溢彩的玉珮,弘歷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好在這會兒林子裡一片混亂,再加上官兵們都本能的趴下,根本無暇顧及弘歷,四周又是足有人高的草木,這一幕根本沒有被人發現,否則還不讓人直把眼珠子都看得掉下來!
弘歷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將玉珮又塞回衣服裡。
流寇畢竟不是正經的軍隊,哪來那麼多的箭矢,幾次射擊之後,寇首梅川太郎率領一竿子流寇直直衝殺了下來。弘歷一揮手,官兵立刻從地上敏捷的挑起,兩方頓時又戰到了一起。
太陽越升越高,正午時分激戰了一夜的弘歷抹去額頭的汗漬,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放眼望去,還活著的官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沾著殷紅的血跡,有些是從他們自己的傷口上流出來的,有些則是敵人身上的鮮血。人群中唯有弘歷除了衣衫凌亂了些,半點傷口皆無,整個人神清氣爽看不到一點兒廝殺了一夜的疲憊。
結束後,清點了下官兵人數,七千多人只剩下了三千不到,對比流寇全軍覆沒只有少數嘍囉乘亂逃出來看,這種戰績算是不錯了。
派人去山寨收繳了戰利品,又放了那些個擄來的良家女子,弘歷回到了府衙。
夜晚,弘歷拿出玉珮細細把玩,月光透過窗扉照在玉珮上,其內流動著蔚藍的流光,弘歷忽然想起了千年前秦始皇派徐福帶領童男童女前往蓬萊仙島尋訪仙人以求長生不死藥的事件,一陣陣疑惑湧上心頭。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仙人不成?蓬萊仙山真的如傳說一般有仙人居住麼?
正文 第24章 出手
「奴才參見側福晉。」
小路子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行禮問安。
「事情都辦妥了?」
黎妃放下手中的毛筆,拿起宣紙,在墨水未乾的字上輕輕吹了一口氣。
小路子是她在富察格格生產那一日因一時悲憫而救下的小太監,雖然身份低微,但身家清白知恩善報,在她被杖責之時,攔下弘歷救過她一次。之後小路子便被弘歷撥給了她使用,對她也算得上忠心。因此黎妃有意培養他成為心腹,放手讓他去辦一些事。
「回福晉的話,奴才辦妥了,事情做的乾乾淨淨,絕無半點破綻。」小路子說道,「不過奴才發現,這件事好像蘇格格也出了一把力。」
「蘇佳氏?」黎妃皺了皺眉,看來想要見縫插針的人還不少呢,「你沒被她發現吧?」
「沒有,奴才很小心。」小路子想了想道,「奴才在暗地裡幫著蘇格格留了一點她出力過的隱秘線索。」
「辛苦你了。」聞言黎妃露出一絲笑容。
「為側福晉辦事,是奴才的榮幸。」小路子受寵若驚,立刻下跪道。
黎妃淡淡的笑了笑:「你下去吧。」
小路子恭敬的行了個跪安禮,輕手輕腳的下去了,走時還不忘幫她關上房門。
黎妃的目光落在宣紙上劃開一抹冷漠的弧度。
宣紙上赫然寫著:富察氏,金佳氏。
富察氏與金佳氏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是府內皆知的事了,富察氏在金佳氏那兒暗中插了不少的眼線,不光是金佳氏,幾乎府內每個女人身邊都有富察氏的眼線,黎妃這兒也不例外。不過黎妃並不擔心,左右不過是幾個小蝦米罷了,留著正好反為她用,傳些假消息,以混淆視聽。
黎妃不急,可金佳氏急的很,她忙著除去身邊的蛀蟲,又想安插眼線在富察氏身邊,只可惜富察氏的院子裡猶如鐵桶一般,被她把守的嚴嚴實實,滴水不漏,金佳氏根本插不進手,氣得她生生絞碎了幾塊錦帕。
隨著富察氏產期越來越近,金佳氏的腦筋不可抑制的動了起來,她事先做足了安排,想要乘著富察氏生產的時候,渾水摸魚,安插人進去,順便陰富察氏一把。
至於暗中下殺手,她傻了才會這麼做,一旦富察氏有個萬一,她絕對會死的很慘。誰讓所有都知道她和富察氏不對盤呢。
只可惜,越是接近產期,富察氏越是把院子管的嚴密,光憑金佳氏怎麼能成事呢?黎妃很樂意不著痕跡的幫她一把。
黎妃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善茬,富察氏跟她之間的賬單都在她心裡清清楚楚的存著檔案呢,要她放過三番四次對她下黑手的人,怎麼可能!而且她也不想永遠躲在弘歷的羽翼下尋求保護,先不說弘歷是否真能護住她全身而退,光是弘歷那薄情寡性的性子就夠她懷疑了。更何況,黎妃從不覺得弘歷是個可靠之人,也許此刻弘歷對她真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但誰能保證他對她會永遠不變,一直保護下去?況且她也無法忍受自己窩縮在男人的保護裡躲避風雨,若不經歷風雨,她又如何成長?
女人的戰場,兵不刃血,終究要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黎妃微笑著,目光裡露出一絲堅定一絲精光,整個人有如脫胎換骨一般散發出強烈的光彩。
於此同時主院裡,嫡福晉富察氏在陣陣襲來的陣痛中臉色煞白,汗珠順著額頭滾滾而落,她一手扶著肚子,一手強裝鎮定的吩咐秦嬤嬤。
「快,快叫穩婆。」
「陽春去把太醫請來,讓他在隔間裡候著。」
「嬤嬤,我生產的時候金佳氏必然會見機插上一腳,不光是金佳氏,後院那些個不安分的女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小心,絕不定讓任何人乘虛而入!」
「還有,那些個穩婆,雖說是額娘準備下來的,身家清白,但難保不會在關鍵的時候出亂子,你一會一定要盯緊了她們,決不能給人下手的機會……」
「……讓陽春在門外盯仔細,決不能讓人渾水摸魚……」
「主子您放心,嬤嬤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會護得主子和小阿哥周全!」秦嬤嬤心疼的望著疼的變了臉的富察氏,小心將她府上床說道,「嬤嬤別的不行,但一些禁忌的藥物還是能識得一二,主子儘管安心生產,奴婢就在您身邊候著,絕不會讓您被人鑽了空子!」
得了這一番保證,富察氏總算是安心些了,躺在床上等著真正生產的那一刻。陣痛已經由每半個時辰一次轉而成了一刻鐘一次,一邊的穩婆觀察了下富察氏的宮口收縮情況,然後餵了富察氏一碗人參湯,又給她口中含了塊參片。
「福晉,宮口已經開了,小心的慢慢的像下用力……」
「啊……」一波強烈的疼痛傳來,富察氏頓時失聲大叫。
「福晉,用力啊,就快看到孩子的頭了……」
……
……
「哇……」十個時辰後,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天際。
「恭喜福晉,賀喜福晉,是個小阿哥。」穩婆擦乾淨了嬰兒的身子,用襁褓細心的輕輕抱住了嬰兒遞給富察氏,富察氏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汗水淋漓,聞言立刻露出喜悅的笑容,「快,給我看看。」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看襁褓中的嬰兒。她一動,一股熱流瞬間湧出,黏濕了床單。富察氏皺了皺眉,忽然聽的一個穩婆大叫:「不好了,福晉大出血了……」
富察氏頓時煞白了臉。
秦嬤嬤猛地衝向床,掀起被子看了看,鮮血不斷地從富察氏的身體裡汨汨流出,染紅了大片床單,於此同時,她似乎聞到了若有似無的一陣香氣,香氣很特殊,有些類似於梅花香,若不是她天生對氣味敏感,根本就聞不出來!
這會子秦嬤嬤哪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分明是被人下了暗手了!臉色又青又白。
「還不快叫太醫過來!」
穩婆立馬跑了出去,拉著太醫就是狂奔進來。
太醫診了脈,當即立斷開了方子,說道:「幸虧發現的及時,還能救治,一帖藥下去後,就沒有生命危險了,雖然還會流血,福晉可當是月事處理就好,只是福晉體內似乎含有一種能夠吞噬生機的奇毒……
「奴才學醫不精,看不出這是何種毒藥,且此毒為慢性奇毒,長此以往恐有礙福晉壽元。」太醫啪的跪了下去,「若是不能於一個月內解毒,福晉只怕活不過三十歲……」
轟的一聲,富察氏的腦子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一瞬間的空白。
她千防萬防,竟然還是被人下了手!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防範的滴水不漏,不敢有半點疏忽的地方,怎麼還會被人下了手,到底,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主子,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有負主子所托……」秦嬤嬤重重跪在地上,抽噎著。
兩個穩婆面面相覷,不安的緊隨其後跪下,發生這種事,她們脫不了干係,若是弄個不好……想到這裡,兩人嚇的渾身顫抖。
陰厲的眸光迅速越過眼底,富察氏緊緊抓著床單,整個人渾身都在發抖,怒火如狂風驟雨般席捲了她的身體,殺意蔓延,她控制不住自己,幾乎想要將那暗中下手的人撕裂成碎片!
「嬤嬤,把穩婆帶下去好生審問,我要知道是誰下的手!」富察氏眼底凶光畢露,一字一字狠厲的說道。
「福晉,冤枉啊,奴婢就是借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害福晉啊……」
「福晉,此事與奴婢無關啊福晉……」穩婆預料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急急磕頭哭著辯解。
秦嬤嬤從地上起來,派了人將兩個穩婆帶下去,命人嚴刑拷打。自己一臉悲苦愧疚的走到床前,撲了下去:「主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嬤嬤……」一開口,富察氏淚水滾滾而落,她殺氣騰騰的說道,「不怪你,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真是會是她們搞的鬼,這藥物連你都沒有發現,必然不是等閒的,我……」
「不管是誰,既然敢對我下手,我要她死無葬生之路!」
幾天後,嫡福晉富察氏所出之嫡子二阿哥被賜名為永璉。
隨著聖旨的頒布,富察氏進宮謝恩,伴隨她回來的是雍正,熹貴妃如流水般的豐厚賞賜,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午膳過後,富察氏抱著永璉坐在暖坑上,嬰兒一天一個樣,短短幾天永璉褪去了皺巴巴的皮膚,臉也長開了,紅撲撲的,皮膚雪白,配上那靈動亂轉的鳳眸說不出來的玉雪可愛,直惹的富察氏愛不釋手,整天整天的抱著,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福晉,」秦嬤嬤開門進來,「奴婢已經從穩婆口中套出話兒來了。」
福晉逗著永璉的手指微微一頓,收斂了笑容:「查出來了,是誰下的手?」
「奴婢懷疑是金側福晉下的手。」秦嬤嬤說道,「奴婢沒有證據,不過奴婢從兩個穩婆口中發現,她們進府之時,有個小丫鬟曾送給她們兩盒百花膏,奴婢已經仔細查看過剩下來的胭脂,香味和奴婢聞到過的一模一樣,奴婢找太醫看過了,太醫說胭脂裡含有一種能使孕婦產後大出血的香料。」
「後來奴婢根據穩婆的敘述讓畫師劃了畫像,發現這丫鬟是府內蘇格格院子裡伺候的芸香。奴婢趕緊招人去拿這芸香,可是好巧不巧的竟然在水井裡發現了芸香的屍體。事後奴婢查出一件事,這芸香雖說是蘇格格院子裡的人,她的主子卻根本不是蘇格格,是別人安插在蘇格格那的線人。奴婢還想往下查,可是線索就斷了。」
「奴婢問過和芸香同屋的紫桂,據說芸香出事之前曾和廚房的嬤嬤說過話兒,那嬤嬤好像和金側福晉身邊的二等丫鬟青梨有些交情……」
「金佳氏……」富察氏雙眼射出利刃。
「至於那毒,奴婢無能,查不出是誰下的手……」
三十歲,她竟然會過不過三十歲?!她只比爺小一歲,現今已是二十有二,若無法解毒,那她豈不是只有八年的壽命了?!富察氏臉色灰白,緊緊的咬住了唇瓣,不,她怎麼甘心!
「嬤嬤,你趕快派可信的人將此事告知阿瑪,讓他廣招天下神醫,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一個月內解了我的毒!我的命,富察家今後的希望可都繫於阿瑪之身了……」
正文 第25章 新人
剿匪回來後,弘歷在雍正的授意下開始掌管兵部,雍正漸漸放手將兵權一點一點的交付到他手裡。忙碌之中關於玉珮的疑問被他拋之腦後。
時間飛快,轉眼就到了雍正十二年春,三年一度的選秀開始了。
熹貴妃已經發了話,弘歷府邸伺候的人太少,今年的選秀要為他指一個側福晉以及幾個可人的格格。
富察氏得了信,早早的忙活起來了,東西奔走,全面去瞭解今年最有可能被指給弘歷的秀女。格格什麼的她不擔心,但側福晉卻是重點,一般能被指給弘歷做側福晉的秀女身家背景都在那兒擺著,不比出身旁系的金佳氏與包衣的高氏,身份高貴,幾乎能與她母家相較。
府內已經有了兩個不好相與的側福晉,若是再來一個難以把持的,她這福晉還不成了空架子?
同樣有這心思的不光是富察氏,還有金佳氏。
用過早膳後,宮內熹貴妃派來的馬車已經在王府外候著了。
富察氏和金佳氏收拾了一番後上了馬車,朝著皇宮而去。
本來作為府內唯二的上了玉蝶的側福晉之一的黎妃也是需要去熹貴妃宮裡去給熹貴妃請安,一同相看秀女,畢竟是未來共事一夫的姐妹,早早的接觸一下也是應該的。黎妃對這樣給自己老公挑小老婆的事沒有一點兒興趣,於是巧合的在進宮的前兩天晚上吹了冷風,第二天發起了高燒,直到要進宮的當天燒還沒有褪下來。
熹貴妃很善解人意的免了黎妃的進宮請安,還賞賜了一大堆的名貴藥材,囑咐她好好養病。
與此同時,府內傳言高側福晉是個病西施,甚至還有好事者猜測,她什麼時候會香消玉殞。丫鬟嬤嬤們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將流言傳的滿天飛,各院的主子們眼巴巴的瞅著她早早的撒手人懷。
對此,黎妃只覺得好笑。單以壽元而言,那些個主子只怕到死都見不到她紅顏薄命的一幕了。
倒是弘歷聽說了後,發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杖斃了府內兩個資格年老的嬤嬤用以殺雞儆猴才使得流言漸漸平息下來,不過已經晚了,流言傳播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越傳越誇張,到如今幾乎連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寶親王府的高側福晉命不久矣。
黎妃終於享受了一把公眾人物受人矚目的待遇。
「主子,該喝藥了。」
夏語端著熱氣騰騰的藥走到床前,扶著黎妃坐起身靠在她的身上,用湯匙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幾口氣,遞到黎妃眼前。
濃稠焦黑的藥汁散發著難聞的中藥味撲鼻而來,直熏的黎妃一陣反嘔,直皺眉頭。這藥她已經喝了兩天了,嘖嘖,那味道簡直慘不忍睹,喝的她都聞到藥味都想吐的地步。
「主子,奴婢準備了蜜餞。」夏語察顏觀色,看出她的牴觸,忙獻寶似的拿出一塊手絹兒,將蜜餞遞到她眼前。
黎妃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襯著蒼白的面容,說不出來的嬌弱,惹人憐惜。從夏語手中直接端過藥碗,黎妃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頭一飲而盡。同時趁著夏語不注意,心念一動將藥汁倒進了空間裡。而後含了顆蜜餞,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頓時沖淡了難聞的藥味,黎妃享受的瞇了瞇,神情宛如慵懶的貓兒一般。
「身體好些了?」幾乎是在同時,弘歷的聲音驟然響起,黎妃應聲望去,弘歷揮退了收拾好藥碗的夏語,身後緊跟著苦著臉捧著大堆文件的高吳庸。
「好多了。」黎妃下床行禮,弘歷忙上前按住了她的身體,看著她蒼白臉上一絲淡淡的紅暈,柔聲說道,「你才剛退燒,喝了藥就在床上好好躺著,睡一覺,醒來就痊癒了。」
黎妃也不矯情,順著他的話躺下,弘歷替她蓋了被子。
這邊高吳庸已經將兵部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站到了一邊。看那架勢,弘歷似乎打算在她房間裡處理軍務了。
念頭剛過,弘歷已經坐到了桌子邊,翻開文件看了起來。
屋子裡淡淡的熏香裊裊升起,似蘭非蘭的香味瀰漫了一室溫馨的氣氛,黎妃漸漸閉上眼,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傍晚,一則冊封烏喇那拉氏為側福晉的聖旨進入了寶親王府,婚期被訂於五月初五。同時被指給弘歷的還有兩個格格:珂里葉特氏,戴佳氏。
兩個格格在幾天後由一定小轎從後門被抬進了寶親王府。
而此時王府內都為寶親王五月的大婚而忙碌起來了。
五月初五,天朗氣清,寶親王府張燈結綵,敲鑼打鼓。
吉時到,花轎臨門。
烏喇那拉氏牽著紅綢,亦步亦趨的由喜娘牽著跨過火盆,入了王府。由於是側福晉沒有那麼多的禮節,也無需拜天地,直接就由媒人牽著入了新房,行合巹禮。
弘歷拿著喜秤挑了紅蓋頭,只見蓋頭下一張絕美的臉,明眸皓齒,美如璞玉。少女嬌羞的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欲語還休,道不盡千般風情。烏喇那拉氏•錦瀾不愧有滿洲第一美人之稱,顏色無雙,姿容絕世。即使是閱美無數的弘歷也不由眼前一亮,劃過驚艷的神色。
想起後院裡的各色美人兒,端莊如富察氏,嬌俏如金佳氏,嬌弱如汪氏,美好如高氏,對上錦瀾一瞬間都失了顏色!當下令弘歷愛美之心大起,溫柔的接過喜娘遞上來的酒杯和烏喇那拉氏喝了交杯酒,而後揮退喜娘一干人等,伸手抬起烏喇那拉氏的小巧的下巴。
烏喇那拉氏氏羞澀的抬眸看他,卻又躲躲閃閃的模樣,令弘歷的身體一陣緊繃,心頭有把無名火熊熊燃燒起來,當下抱著烏喇那拉氏被翻紅浪,一夜風流無盡處。
烏喇那拉氏不僅人美,連胴體也和高氏有的一拼。精緻的鎖骨,瘦削卻恍若天成的圓潤肩頭,肌膚白皙宛如凝脂,泛著溫潤如玉的光澤。直讓弘歷愛不釋手,流連整夜。
第二天,弘歷一臉饜足的起床,自從黎妃在床上裝暈以後,他又不願意委屈自己和富察氏金佳氏滾床單,府上的其他女人大都是他看不上眼的,他還是第一次這般盡興,於是心情很好的上朝去了。
烏喇那拉氏揉著酸痛的腰肢,望著他的背影,暗暗的低咒了一聲種馬,才在容嬤嬤的服侍下穿戴衣服。按規矩,新人進門第一天,需要給嫡福晉敬茶以及先她進門的側福晉行禮,然後接受位份低的格格們的行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