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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愛太慌張》作者:空夢【完結】(情跡三部曲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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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外面是什麼情況,關淩手機關了,但有小齊,事情還是挺一清二楚的。
  商應容要干什麼,准備干什麼,他都能根據線索猜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他沒打電話通知何暖陽,這時候,讓他不知道情況就是最好的方式。
  李慶他已經因為顧忌著商應容的立場做了他們該做的,商應容要是這個時候對他們不客氣,李慶也不是泥菩薩沒有脾氣。
  他雖然已經脫於李氏,但還是李家的子孫,商應容不可能一點面子也不給李氏。
  再說,關淩也沒打算逃。
  他只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要不,自我感覺總是壞不了的商總還是跟以往那般過得如魚得水,而他,卻快要抑郁到瘋掉了。
  他是真不明白商應容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居然把發放包養費的事情轉交給他……
  關淩以為商應容一點都不愛他是他犯賤十幾年最大的諷刺,可真沒想到,最大的諷刺還在後頭等著他。
  他讓別人認為他是那個上位的,但沒兩天,又讓他去管理他的情人們?關淩真是覺得他遇到了他人生最具諷刺意味的事了。
  就算不再覺得受傷,關淩也真是覺得商應容踐踏他那點所剩不多的尊嚴踐踏得不亦樂乎,他就必須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他以前愛他愛得有多輕賤?
  他是怎麼就愛這個男人愛了這麼多年的?
  是從何愛起的?關淩都不想再回想。
  視如珍寶的人到如今棄之如敝履,居然只用了短短的半年。
  關淩深夜想起時,悲傷再濃烈都被譏俏籠罩,無法再用單純的心去看待這場失去。
  
  姜虎的速度很快,回來的第二天他的表彰大會與升職宣布是同一天進行。
  當晚姜虎請局裡的人吃飯,半夜到了關淩的病房,在浴室洗了個澡,穿了個短褲就出來躺到了另一張床上倒下。
  他進門時小齊就說姜哥被灌倒了,所以白天睡多了,現在清醒過來的關淩看著姜虎還能鎮定地去洗完澡,跟他說了句“好好睡,晚安”才倒下後,著實瞠目結舌了一翻。
  驚訝完,看著倒下就睡了過去的姜虎還在滴水的濕發,看著水把枕頭染濕,他還是坐了起來,去拿了塊毛巾,輕輕地擦了起來。
  姜虎確實喝多,躺下後,再無醒來的跡像。
  關淩把他頭發擦完,給他換了個枕頭,搖搖頭回去躺著。
  他以為他會睡不著,但聽著姜虎平穩的呼吸聲,他居然沒怎麼掙扎就睡了過去。
  臨睡之前關淩想,愛情沒那麼靠譜,如果能行,找個能過日子的就已經是萬幸。
  對姜虎,他現在說不上什麼愛,但,喜歡與欣賞,就可以讓他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的話。
  
  姜虎這天來接關淩出院的時候,臉上帶著很明顯的傷,半邊臉都是青腫的。
  關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警覺地問:“商應容找你了?”
  “找了,打了一架,”姜虎領著收拾好了東西的關淩往樓下走,毫不在意地說:“你這段時間在家好好呆著休養一陣,別擔心,商應容那我給他找了點麻煩,他應該沒那麼多空來找你麻煩。”
  這時候他們進了電梯,人多,關淩暫時沒說話。
  等到了車裡他才開口,“他到局裡找的你?”
  “沒,約了我出來,”姜虎把墨鏡一戴,側頭看著關淩系好安全帶,這才開車淡淡地說:“在天一社那家茶館,沒說幾句就開打。”
  姜虎說得很是簡潔,也沒打算細說,關淩看著他青了一邊的臉完全無語。
  小齊在後座補充:“關哥,咱姜哥沒吃虧,是商應容先動的手,有監控為證……”
  關淩聽了搖了下頭,“你這才上任幾天?”
  “姜哥這是正當防衛,”小齊在背後笑嘻嘻地說,“關哥你就別擔心了,而且商應容被打得很慘,他也是個有身份的,多少也要講點面子,不會讓別人知道咱姜哥把他打得那麼怪胎,也不會拿這個做什麼文章,理都在咱們這邊。”
  姜虎這時也側頭看了關淩一眼,淡淡地說:“別操心,我知道分寸。”



說完他頓了一下。
  關淩淡笑著看了他一眼。
  在等紅燈的時候,他對姜虎說:“送我回我家吧。”
  姜虎這時皺眉,把墨鏡摘了下來,直視著關淩,本是銳利的眼睛這時更是鋒利。
  關淩想了幾秒,決定把話說清楚一點,“我這幾天身體恢復了,感謝的話我就不跟你說了,太介外,我不回你那是因為我要是住進你家,那就不是你跟商應容的事,而是你家跟商應容的事,我不認為局面必須要鬧開到那地步,至於我,我會回自己家,不再住他那……”
  “那商緋虹的事?”後面小齊接口。
  “就按我先前所說的辦,”關淩回過頭笑著對小齊說,“辛苦你了。”
  “關哥,我辦事,你放心。”小齊笑得露出了兩排白牙。
  姜虎見關淩已經著手處理商緋虹,也多少知道他的決心,所以盡管覺得關淩去他那才不被騷擾,但還是點了頭,“也好,不過讓小齊帶著人跟著你。”
  “行,回去我就把客房收拾出來。”關淩接受了姜虎的好意。
  他也不得不接受,他現在跟商應容,已經是到了魚死網破的境地了。
  
  
  關淩到家後,姜虎沒走。
  隨即有人過來裝安保,小齊的人也就位。
  關淩跟著他們把安保措施裝好,這時小齊讓人送過來的水果有飯菜也到了,十來個人吃了頓熱鬧的飯。
  姜虎晚上還有案要審,必須得走,走之前跟關淩在一邊說:“我那邊可能會壓我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會太有空過來,你自己照顧自己點,身體的話,別再糟蹋了,這身板總歸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難受了多不好?”
  “受教了,姜隊,哦,現在應該是姜副局?”關淩笑著連連點頭。
  他這幅沒正經的樣讓姜虎淺笑了一下,本是剛毅嚴肅的臉也柔和了不少,就算半張臉孔發青竟然也還是挺有魅力。
  笑著,他看著關淩帶笑的眼睛,伸出手,試探性地摸了下關淩的臉。
  關淩沒有躲避,只是笑著看他。
  姜虎摸了摸他的眼睛,手指在他的長睫毛上掠過,隨即收回手,很是認真地說:“等事情告了一個段落,我會好好追求你的。”
  說完這句算是告白的話他就打算要走,關淩好笑叫住他:“那現在不算追求?”
  “不算,”姜虎也笑了,他笑著搖頭,“現在只叫我有預謀幫你,還不算追求,等我們空了,再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下。”
  說完他朝關淩揮揮手,瀟酒地走了。
  留下關淩對著他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姜虎總是這幅直言直語的氣勢,老是讓他忘了他其實比姜虎還大兩歲的事情。
  
  知道姜虎有能力應付,關淩也算是松了一大口氣。
  至於他這方面,他不會給姜虎更多的添麻煩。
  他不會跟姜虎真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授人以話柄,而商應容那邊,姜虎也做了相對應的措施,不會讓商應容拿這事打壓他。
  而他,也算是主動地跟商應容斷了最後那點關聯了。
  關淩在愛上商應容的那天,想過自己會得不到這個人,但從沒想過,他跟商應容會決裂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愛情啊,總是伴著青春一去不復返,到最連想噓唏一句都找不到借口。
  
  
  商家大宅,清晨。
  管家照例去收大門外的信箱,在看到一張法院寄過來的信封後,眼皮莫名地狂跳了起來。
  他有點心驚地大步回了主屋,把信先交到了正在插花的商夫人手裡。
  看到信函的寄件單位是法院,商夫人美麗華貴的臉一沈,話都沒有說一句,自作主張地把信封拆了,把裡面的紙拿出來一看後,這位平時在社交界以貴氣沈穩聞名的女人竟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隨即抬起頭對管家淡淡地說:“叫緋虹下來。”
  盡管這不是商家大小姐起床的時間,但管家還是很快地轉過了背,找上了女佣去敲門。
  而五分鐘後,商應容就接到了他妹妹那冷酷中帶著殺意的電話,“哥,你該來看看,這段時間你非得護著的寶貝對我干了些什麼!”
  商應容不吭聲地聽她說完,然後,摔了手中手機。
  跟他做報告的洪康閉了嘴,沈默了下來。
  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只有右手可用的左撇子商老板坐了下來,用手支著腦袋冷靜了一會,然後抬起頭,雙眼平靜地跟洪康說:“上面請葛老幫我對姜虎那邊施壓,就說我欠他一個人情,至於查帳的事,工商的人來了就讓他們查,讓陳總全程跟著,把程總派到中部分部去查帳。”
  “程總……”洪康有些猶豫,畢竟,程總有老板的母親撐腰。
  “是我說的,有意見,讓他來見我。”商應容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就算常用的那只手不能用,但那氣勢沒有比平常少一丁點,或者說,那氣勢比平常還多增添了幾分外人看不出來的狠戾。
  “我知道了。”洪康見商應容不再有話,立刻出去辦事。
  有人的手腳太快,像是早有點准備,連他們的帳本哪裡有問題都好像事先知道了一樣,早前關淩提出來的他們已經抹平,可沒想到會有新的連他們都不知道的問題出現。
  洪康知道他們內部肯定有人有鬼,他要抓內奸,還得應付其它一時之間就層出不窮的問題,他已經做好了日夜死扛的准備了。
  他就知道,關淩不發飆而已,真把他逼到極限了,他也能要人的命。
  他們以為所有的證據都被他們處理了,可看情況,情況有變……
  在官司還沒開庭之前,他們必須查清楚,有什麼把柄抓在了關淩他們手裡。
  關總真是沈得住氣,開車在路上的洪康在路上忍不住地想,前段時間以為他把他的底牌全亮了出來,他們以為把那些漏洞全處理好了,可哪想,計中有計,亮是亮出來了,可有些要點還是沒讓他們抓住。
  他太聰明了,也太理解他老板的行事手法,那十年差不多算是隨意可以進出老板辦公室與臥室的時間畢竟不是白過的,洪康對他從沒掉以輕心過,但還是不是很明白他手裡到底拿捏了多少東西。
  “趙院長,我是洪康,今天有空沒有?一起喝個茶?”洪康見差不多到了地方時打了電話,笑著說:“我在老地方等你。”
  如果可以,洪康真想在多年前勸他老板把關淩弄得遠遠的那段時間再幫著商家的人再多下點力,也許那時候關淩完了,今天他也就不會要動用到這麼多資源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洪康的處世原則一直就是在敵人羽翼未豐時果斷掐斷他的脖子,免得後患無窮。

但那個時候,或者說一直以來,他老板從始至終就對關淩下不了狠心,連拒絕都從未有過……
  洪康掛完電話搖了搖頭,老狐狸眯著眼睛,想著這次事情裡,他得按他的立場給關淩含蓄地留幾份面子……
  他不管恩怨,只管好好在老板手下漂亮地辦事。
  
  
  關淩在第二天接到了何暖陽打來的宅電,何暖陽在那邊說:“你在家?”
  “應該是……”關淩看了看手中的電話筒,認為他得要在家才能接起家裡的電話。
  他昨晚睡得不太好,但精神還沒錯亂。
  “嗯,商總跟我一輛車上,我們正過來。”何暖陽在那邊淡淡地說,“或者你沒空?”
  關淩聽了閉了閉眼,平穩了一下呼吸才說:“他威脅你?”
  “沒有,”何暖陽在那邊雲淡風輕地說,“這幾天我那前姐夫又鬼迷心竅了,要何鑫的撫養權,我剛剛正在律師所跟律師談這個的時候商總恰好也在辦事,看到我,說你回家了,所以他就等我談完事一道過來看你。”
  關淩聽得胸口一陣猛烈地揪痛,他完全不能掩飾自己粗糙的喘氣聲,好一會都不能平靜下來。
  那邊的何暖陽沒有說話,也沒有掛斷電話,只是安靜地等著他的回話。
  “抱歉,暖陽,你帶他過來吧。”最後,平復了氣息的關淩不得不這樣說。
  何金是何暖月的命根子,何家父母唯一的外孫,也是這輩子跟李慶不可能有孩子的何暖陽的心頭肉……
  他現在要是不跟商應容來這趟,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關淩再明白不過了,除了別有目的,商應容是不會有那美國時間跟何暖陽出現在同一個律師所的。
  他太懂得怎麼掐中別人的要害。
  關淩知道,如果何暖陽不跟他一起過來,何鑫的撫養權就會被繼續糾纏下去……
  這個男人真狠,對別人的要害總是一擊即中。
  
  
  關淩在門口等的人,司機開的那輛奔馳快速地開過來的時候,他微皺了一下眉,隨即勉強舒展了開來……
  然後,他看到商應容先下了車,那左手打著石膏的高大男人身上帶著盛大的淩厲之氣大步走到了關淩的面前。
  他冷冷地看著關淩,就在關淩以為他要開口跟他說冷言冷語的時候,這個男人揚起了手,用關淩從沒想到過的速度——“叭”地一聲,那手掌狠狠地摑在了他的臉上。
  關淩的臉被劇烈的力道打得在空中猛烈轉動了一下,在那一瞬間,在他滿嘴的血因為太洶湧拼命往外噴的時候,冷酷如撒旦的男人死死地看著他的眼睛冰冷地說:“我說過,不要亂勾人,不要搭上姓姜的,是我對你太好?才讓你有本事當著我的面就逃?”
作家的話:
呃,這章,商總好像又刷新了下限?!


第四十章
  
  自電話掛後就強壓住的洶湧情緒隨著從胃底如火燒般湧出的那口血噴出之後,關淩就冷靜了。
  他甚至覺得臉上的那股連他五髒六腑剎那都順便碎成了粉末的痛也沒什麼。
  在何暖陽一臉憤怒地向這邊跑來時,關淩看著商應容的眼睛,微微一笑……
  緊接著,他走近商應容,靠近商應容的耳朵,一手抓住他的右手,就在商應容眼睛急縮以為他會說什麼的那一刻,他伸出握成的拳,用盡力氣往商應容的小腹迅猛打去,一下,兩下,就在商應容要反應的時候,他飛快退後三步,一腳猛踹了過去。
  他的行動像閃電般快迅,而完全猝不及防的商應容就這麼被他踢在了地上,盛痛之下的臉孔有著無以復加的強大暴怒。
  他試圖要站起來……
  就在何暖陽已經跑過來要伸腿補一腳的時候,關淩攔住了他,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商應容冷冷地笑,又往商應容的弱點那處重重地踢了一腳。
  誰能比他更知道這個男人身上的弱點?
  商應容被那一腳踢得抽搐了起來。
  而他那本來跑來的司機愣在不遠處,完全傻了眼,都忘了靠近。
  
  關淩又伸手拉開何暖陽,把嘴裡還剩著的殘血吐到地上,深吸了口氣,蹲下對著被踢到神經,肢體暫時麻弊站不起來的商應容說:“***給臉不要臉,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我把你當人看,你非得拆我的台,你非要下賤?呵,行啊……”
  他伸出手,臉色平靜,抽了商應容一個耳光,用的力道太大,以至於那聲音響得格外輕脆,“這個還你剛才的……”
  他又抽了一個,把商應容此時還冷笑著的臉抽到了另一邊,“這也是剛才的……”
  隨即,他連抽了六七個,抽得商應容的臉一片腥紅的血腫他的手也全血腫了才放了手,站了起來,冷冷地對著地上的人說:“這是還上次在醫院的,你這段時間給我的,商應容,有什麼意見,我等著就是,還有何家的事,你要是再敢給我動一下手腳,你就等著我殺你全家,我說到做到,你最好相信。”
  說完,他走到被隨之而來的小齊他們強力拉住的司機前面,對他說:“老馬,回去跟你們夫人說,就說她兒子要是再不要臉對付我,她們要是再敢對我動一下手腳,我就讓他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再逼我,我也不想要命了,大家一起死,有他們商家一家人拖著進地獄,我再樂意不過。”
  他淡淡地說完,回頭拉著一臉五味雜陳的何暖陽進了房子。
  
  關淩換了身衣服,坐上了去醫院的車。
  他強撐到病床上躺下的時候才昏過去……
  在醫生護士齊齊圍著病床診斷與上藥時,他再也沒忍住,走到窗口,捏著鼻酸的鼻子,想把眼淚眨回去。
  他一路都看著關淩面色平靜,甚至中間還朝他笑了一笑的表情到醫院的。
  只是,他的腳也抖了一路。
  何暖陽故意沒去看他抖動個不停的腳,他這個時候,不敢猜測關淩的心情。
  不敢猜測他那麼毆打一個他曾愛得比他的命還重的人的心情。
  是有多絕望,他才那麼平靜地說他連命都不想要了。
  何暖陽想至此,眼淚掉了下來,他不敢再深思下去,勉強地笑了笑,回過身,把情緒控制住了的他向著醫生走去。
  
   姜虎沒多久就到了,他到的時候,關淩還在昏迷中。
  “是全身虛脫,等一會就會醒過來,沒什麼大毛病,就是腸胃和食道有發炎,得休養幾天。”何暖陽跟一進病房就彎腰去看關淩的臉的姜虎簡單地說。
  “我剛聽人說了。”姜虎“嗯”了一聲,在床頭坐下,摸了摸關淩的頭發,轉頭問何暖說:“你說他是不是瘦了?”
  何暖陽眨眨眼,把眼裡突然又出來的酸意眨了回去,輕“呵”了一聲之後說:“可不是。”
  姜虎先是沈默,過了一會笑了一下,說:“以後好好養,會胖起來的。”
  何暖陽輕輕地點了下頭,站不住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關淩半晌無語。
  姜虎的手機響了,他走到窗口接了電話,接完回頭對何暖陽說:“商應容剛送進了醫院,他的智囊團也跟著去了一大半。”
  “嗯。”何暖陽點了下頭,換過一個涼的暖水包,放在關淩怎麼暖都暖不起來的手下面,又把被子輕輕地蓋到了上面。
  姜虎在旁默不著聲地看著他細心的動作,等他完了才開口說:“你們打算怎麼辦?”
  他問的是何暖陽與李慶。
  何暖陽依舊輕聲地回:“沒事,你不用顧慮我們,都到這地步了,商應容要是想全天下的人都想得罪,那就來吧,沒什麼好怕的。”
  姜虎沒料到他會說這種話,有些訝異。
  何暖陽向來是不會把話說死的人,他心思的慎密行事的謹密向來不比關淩差多少,看來,他也是被徹底惹怒了。
  
  關淩醒來後,先是發現自己的眼睛看不見,過了好一會,才有視線出現。
  首先映入眼斂的人是何暖陽。
  關淩看著老友,笑,“我差點以為我瞎了。”
  何暖陽卻一臉平靜,答非所問,“醫生說你應該算是神經性休克,應該是當即倒下,卻忍到了床上才倒下,都想拉你去做試驗。”
  關淩立刻閉嘴。
  何暖陽繼續淡淡地說:“你忍過頭了,再這麼忍下去,用不了幾年就會大腦癱瘓……”
  關淩更不敢說話了。
  平靜的何暖陽比任何一種表情的的何暖陽都可怕,關淩寧肯這時候他對著自己吼。
  他不說話,何暖陽繼續淡淡地說著他的:“說是讓你遠離刺激源,避免情緒起伏過大,要不造成的永久性神經損害就治不好了,我知道你平時裝逼裝習慣了,可還是沒料到你裝到了這種我都要仰望的高度,受不了難道你就不會說?”
  說到這,他就頓住了話,不再說下去。
  關淩知道他說下去的話,話會很難聽。
  他不笑了,看著何暖陽,輕輕地嘆了口氣,任由胸口的疼痛漫延,漫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時他無聲地流出了眼淚,卻還是習慣性地笑了一下才說,“我不忍了,以後會好好過。”
  何暖陽點頭,背過身,把眼淚眨了回去才轉回頭淡淡地繼續說,“也不能吃安眠藥了,你得戒。”
  關淩看著何暖陽眼角的淚痕,很是安份地說:“一定。”
  說著他捏了捏何暖陽的手,安慰他。
  何暖陽這時再也繃不住了,他伸出另一手擋住眼睛,崩潰大哭出聲:“我真怕你就這麼死了,你才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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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聽說商應容出院那天,關淩都沒有出院。
  這天何暖陽提了飯菜過來看他,說何鑫的事已經沒事了。
  “他找你了?”關淩拿勺往嘴裡塞了口飯,雲淡風輕地問。
  “不算,”何暖陽搖頭,他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他找到了家裡,李慶跟我都在。”
  關淩不無意外地挑了下嘴角,不算笑的笑容裡有說不出的嘲諷。
  何暖陽看了他一眼,輕搖了一下頭,“他說他們一家人都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商緋虹的事也會走正式法律程序……”
  關淩皺了眉,突然不想聽下去。
  何暖陽也皺了眉,眉目間皆是不情願,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不想讓你欠姜虎太多的人情,姜家畢竟是當官的,比商場更復雜。”
  “什麼意思?”關淩飯都忘了吃,警覺地問。
  “姜家上頭那邊好像出了點事,”何暖陽眉頭深鎖,他站起身,去了門邊,看了看走廊,把門關上鎖了,走到床邊輕輕地在關淩耳邊耳語:“出了大事,姜虎要上京,商應容上午找的李慶和我,姜虎也來了,商量的結果就是確保把你得拉出來。”
  “關我什麼事?”關淩疑惑,輕問。
  何暖陽繼續俯耳:“是小齊,他以前跟著的人現在出了事,進了局子的那個重要人物的心腹,他手上經手的所有的事都會被徹查,最近幫你辦的事怕是會查出來,現在姜虎跟商應容都答應把這些事抹過去。”
  深知權利鬥爭其中利害關系的關淩拿碗的力氣都沒有了,深吸了口氣。
  何暖陽見狀把他的碗拿開,沈默了一下,說:“你出院後,住我家。”
  “商應容要保我?”關淩在腦海裡把何暖陽所說的事過了一遍,撇頭看著何暖陽。
  何暖陽干脆躺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肩,嘴唇微動,“小齊昨晚就失蹤了,商應容那邊的人得了第一手資料,早上就找上了我們,讓姜虎過來,一起商量確保你這段時間跟小齊接觸的事被抹平。”
  他說完,病房沈默了好一會,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何暖陽嘆了口氣,打破了平靜,“商應容說這次他會幫姜虎。”
  關淩眉間全是陰霾。
  “他說你欠姜虎的人情,他幫你還……”何暖陽淡淡地陳述著上午會面的情況,“姜虎答應了雙方把你的事共同抹干淨,他這時候保不了你,不得如此,但拒絕了商應容的幫忙。”
  “你的意思是?”關淩看著何暖陽。
  何暖陽看他,嘆了口氣,“算我們對不起姜虎,我沒勸他接受商應容的幫忙,他們要決定怎麼辦就讓他們怎麼決定去,我不想你再跟商應容有什麼牽扯。”
  “事情凶險嗎?姜虎?”關淩胃口盡失,擰緊的眉頭已經糾在了一塊。
  何暖陽“嗯”了一聲,“他父親進去了。”
  關淩剎那心涼一片。
  
    何暖陽見關淩的飯不能再吃下去,准備給他辦出院手續。
  黎江明過來的時候,何暖陽出了門把門關上。
  關淩跟黎江明走到窗邊,先開口問:“嚴重嗎?”
  黎江明客氣地笑笑,沒說話。
  他無反應,就是最大的反應。
  關淩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說:“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不客氣,”黎江明依舊微笑,“好好照顧自己。”
  關淩知道,他們的事,他們是不會跟他這個外人表什麼態的。
  他不給他們再添麻煩,就是最好的幫忙。
  
  關淩出了院,才知道事情在一夕之間已經壞到了什麼地步。
  他剛進何暖陽的家門,前面保安室就打來電話說有關部門的人進來了,於是他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何暖陽從後門拉走。
  剛走兩步,何暖陽的手機就響起來了,他聽著匆匆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掛了電話,拉著關淩急步換了個方向。
  “後門被他們堵住了,我們暫時去別的地方躲一躲。”
  關淩抿著嘴,跟著何暖陽進了一幢房子,何暖陽從一個角落裡翻出鑰匙,進了門,關淩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這房子其實是商應容的了——何暖陽這片地方的開發的一期商應容先期也有小投資,別墅群建立後,有一幢劃入他名下。
  房子沒人住,有不少灰塵。
  關淩進去後拉著何暖陽進了廚房,關上門,檢查完之後在一片沒有多少光線透進來的黑暗中,嚴肅問何暖陽:“事情非常嚴重?”
  何暖陽點頭,“小齊身份不簡單,身上背了不少內幕,聽商應容跟姜虎的意思,你必須跟他撇得清清楚楚,要不事後難辦。”
  關淩正要說話,卻敏銳地聽到門響了。
  “關淩……”幾聲腳步聲之後,是有人低聲叫關淩的名字。
  關淩聽著耳熟,把門打開,然後看到洪康走向了這邊。
  
  “這時候不能跟你說別的,”洪康一見到關淩臉上的冷肅是關淩以前在他臉上從未見到的,“現在開始要你往哪走就只能往哪走,今晚確定是呆這還是去別的地方我們要根據情況變動,出事的小齊是在你的房子裡被帶走的,現在只要你被他們抓住就是一個窩藏他的帽子,進去後,無論是姜虎還是老板,都不能確保把你撈出來……”
  “老板在周旋的這段時間,你必須不能出現在公眾場合……”洪康說著,看著關淩皺著眉的臉非常直接冷漠地說:“他在保你的命,不管你願不願意,還是恨不恨他,跟老板仇深似海,還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命了,這些事後再說吧,關淩,你要是現在進去了,你人出不來不說,也會給姜虎添麻煩,你也很清楚明白,人只要一進去了,萬事都不是你,和我們這些在外面的人說了算的。”
  洪康沒說得更多,說完就給了他和何暖陽一人一支手機,“你們的都關了,這段時間拿這個用,先呆這,保持聯絡。”
  說完他又悄聲走了。
  
  
  關淩和何暖陽在這幢房子呆到半夜,何暖陽才接到李慶的電話,說他們可以回去了。
  他們一進去,就看到了滿身都是疲憊的李慶。
  李慶看到關淩,搖搖頭說:“暫時解決,現在不能確實確定你跟小齊的關系,他們要有了證據才找你。”
  何暖陽已在李慶身邊坐下,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李慶朝他笑了笑,對關淩繼續說:“在姜家麻煩解決之前,誰也拿不准事情變化的方向,所以你只能住我們這了,見機行事。”
  “剛才的麻煩是商應容解決的?”關淩不得不問清楚,雖然他很想不知道。
  “嗯,”李慶點頭,他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對關淩說,“你們之間的事,我說不出什麼好壞,但有點我想我們都要承認,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也許換個角度想想,他以前不照顧你是你表現得毫不需要他照顧,可你真出事,僅一天一夜,他就調動了他最大的關系網,強保拉你出來,關淩,我剛跟他處理的事,我也坦白跟你說一句,就算他自己出事,他也就這力度了。”
  他說完,何暖陽“啪”地一下打了他的腦袋,罵:“***跟他共事一天就倒戈到過去了?這麼欣賞他你怎麼不找他過?”

  李慶被打,不悅地看了何暖陽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又不喜歡他,怎麼跟他過?我只是實話實說,再說了,人哪有不犯錯的?至於鬧得這麼驚天動地的?當演幾百集的肥皂劇給人看啊?說得難聽點,他也配合著關淩演了這麼久了,他要是真不在意關淩,他演個屁啊,你看他包養的那兩個,誰敢對他有個屁的放?他什麼時候對人真的手軟過?多年前我還見過一個他當時喜歡的人就說了句不順他耳的話,人再驚才絕艷不也沒兩天從此就消失了嗎?”
  “嗯?”何暖陽聽了危險性地眯起了眼,“你剛說什麼?”
  李慶疲憊之下說漏嘴,縮回腦袋,屁股迅速往旁邊移了幾下,怕被何暖陽打。
  何暖陽“呵”地一聲像冰冷的刀刺出一樣笑了出來,“多年前?是哪年?是你跟著一群人鬼混的時候的多年前?我說難怪你怎麼老跟商應容簽合同,原來是曾經有堅固的**友情啊,還別說,跟你過了這麼久,我今天才頭一次知道你還和商應容鬼混過,是誰告訴過我只跟人出去喝過幾次酒的?”
  他越說,李慶的身體就縮得越小,何暖陽看得更是氣得額頭青筋突突亂跳,對著他就是一聲暴吼:“姓李的,***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李慶聽著身體猛烈地一抖,抱著頭干脆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
  滿臉蒼白的關淩看得哭笑不得,他揉了揉頭疼的腦袋,朝何暖陽說:“李慶沒別的意思,再說這都是以前的事,這事當年其實我也知道,人沒幾天就被商應容送走了,李慶估計也不過是大家一起喝酒的時候看到了這事。”
  李慶聽了,滿臉感激地看向充當和事佬的關淩,然後衝著何暖陽為自己申冤,“我都忘了,這事也是臨時想起,當時沒多久你讓我回去了之後我就一直沒跟他們有什麼接觸了,再說了,你看我不一直幫著關淩嗎?我什麼時候倒過他的台?”
  何暖陽看他滿臉急躁又欲要討好的臉,冷笑褪了下來,走到他面前狠狠揪了下他的頭發,恨恨地說:“現在暫且饒過你,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慶在他走過來揪他頭發的時候已經抱上了他的大腿,聽了之後臉沈了下來,“那先讓我睡一覺再說,明天還有事要處理。”
  
  連續一個星期,關淩住在何暖陽家一直沒出門。
  商應容沒有來過一次。
  倒是姜虎打來過一次電話,在電話那頭非常誠懇地說了聲“抱歉”。
  關淩無奈地回:“你抱什麼歉?當時是我首先找上你的,你幫我辦了這麼多事,最後還讓你幫著我抹事,怎麼說都是我欠你。”
  “呵,”姜虎在那邊輕笑了一聲,就在關淩想問他現在情況怎麼樣的時候,姜虎在那邊又說了一句,“真是抱歉,關淩,我沒有說到做到。”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等關淩打過去,卻是查無此號碼。
  
關淩現在只能從李慶和何暖陽口裡知道事情的發展,這天晚上知道姜虎的母親也被帶走了之後,他突然說:“我想去見一下商應容。”
  “你瘋了?”原本在喝茶的何暖陽一下把茶杯摔到了桌上,“你還非得跟他糾纏下去?有完沒完了?你要去找他說姜虎的事?你這自我犧牲的蠢勁什麼時候才消停!”
  “我沒法坐視不管,”關淩自我解嘲地笑了一聲,“要是我幫不上也就算了,現在知道商應容能幫,還有會幫的可能性,你說我坐得住嗎?”
  李慶在旁這時開口,“你不用管了,商應容說這事他會幫。”
  他一說,關淩跟何暖陽都齊齊看向他。
  “看我干嘛?”李慶挑眉,一臉平靜,“商應容不是一開始就說要還姜虎前段時間幫關淩的人情了嗎?所以他一直在幫著。”
  說完,他頓了頓,跟何暖陽道:“老婆,我接下來說點事,你能不能別再跟我算帳了,我就說一下事實情況,免得關淩不知道。我說的其實也算得上告密了,我還是不小心在商應容那聽到的。”
  何暖陽眯眼看了一下他,過了幾秒,“嗯”了一聲恩准了。
  李慶得到允許,朝關淩說:“這事商總搭進去了不少線,尤其是韓老那,他出資和韓老兒子辦了個公司,名義上是他的,但股份大半都是韓家和其它七七八八用得上的那些人的,這錢多少算是算不清了,資金,技術全是他的,股份卻不是他的,我不是為他說情,告訴給你,也是想讓你明白一下你的身價,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商總故意讓我知道告訴你的,但有一點確實是真的,他為了保你的命和為了幫姜虎,折損的不是一點兩點的錢,而且姜虎家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他把手插進去,他把他的公司前途也算是搭進去了,這是事實,你自己衡量好,要是真不想過了,也別覺得你欠他,就像你前十來年死心塌地為他什麼事都做一樣,他現在做的也是他願意的,別讓他拿這個來拿住你,你不欠他的,就像陽陽所說的一樣,你別顧忌得太多了,你誰都不欠。”
作家的話:
PS:不算洗白商應容,他還是有他致命的缺點,但同時,他確實在某些方面很男人,強大,強硬。這種人過日子如果沒過對就會一團糟,不擅長情愛,也不願意在這種事上花費過多時間及精力,但天要是塌了這種事一旦發生,他會是先站著頂住的那個人。
嗯,我又鎮定地潑了一大盆狗血,歡迎大家吐槽兼扔板磚,但切記要是真想打人不要打我的老臉。。
另外,晚上那更會晚點,十一點左右吧,大家准時即可,早睡的同學請早睡,明早看也是一樣。


第四十二章
  
  幾天後,商緋虹的案子開庭。
  其間商家兄妹鬧開,商緋虹從家裡搬了出去。
  官司打到商緋虹快要失敗隔天,商緋虹又搬了回去。
  案子最後商緋虹勝訴。
  何暖陽這天接到電話後跟正在躺椅裡要死不活閉著眼睛的關淩淡淡說:“我看商家母女也快被商應容搞定了。”
  關淩微微一笑,沒有睜開眼睛。
  
  沒有人比關淩更了解商應容,而關淩現在想,商應容其實也是足夠了解自己的。
  那個陰險的男人知道他不是那種足夠灑脫的人,他不喜歡欠別人什麼,哪怕別人給他送個雞蛋,他也得回送只母雞回去他才安心。
  他就是這種人。
  所以,他在等著他回頭。
  商應容哪會做賠本的買賣?他這輩子就從沒做過一樁。
  關淩沒辦法把這樣的商應容攤開在何暖陽他們面前說,就算說了也無濟於事,因為商應容幫了他的事實確實存在著。
  把商緋虹搞定,又是做給他看?
  真是……決心可嘉。
  
  關淩想得明白,知道自己逃不過自己這關,最終會束手就範。
  他的性格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明明知道也只能這樣下去,就像一場已知結局的宿命,他無力改變結局。
  不過,結局改不了,他可以改改過程。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過了。
  沒死,就得好好活下去。
  
  關淩一直在何暖陽家慢悠悠地過著日子,何暖陽一直是一個人在家,有著他,更是如魚得水,兩好友每天研究下菜譜,看看比賽,聽聽外面的八卦,這樣兩個月下來,直到開春,兩人臉色紅潤,皮膚有著天然的光澤,雖然不像十五六歲的少年那些生嫩,但也要比三十歲的大老爺們要強太多了。
  他們實在把自己照顧得太好了。
  李慶每晚回來看著他們都覺得在這個家裡他不過是個干活掙錢的長工,每天早出晚歸的,回來後還得不到注意力,實在讓他有些覺得不滿。
  於是,他在得知姜虎可以回來的那天,剛確定完消息後電話都懶得打,驅車回來專門告訴正在跟何暖陽研究花卉的關淩。
  關淩聽了微笑,點頭說:“真好,等著他回來一起喝一杯。”
  說完,轉過屁股,繼續跟何暖陽商量著他家院子裡種什麼樹好。
  夏日快要來臨,何暖陽明顯對他家院子裡的樹比對李慶要關心多了,很認真地跟關淩研究著,對李慶眼神也懶得奉上,氣得李慶摔了門,負氣開車繼續回公司掙錢。
  李慶走後,何暖陽無奈地朝關淩笑,“他就是這種人,你啊報復夠了吧?”
  這段時間,李慶總是若有若無地提示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商應容也不錯,人無完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恰好就適合你,跟誰過都需要磨和。
  關淩也知道李慶其實並無惡意,他們這種折騰過來的人都知道,日子只要能過得下去那就過下去,實在不行了就撤,猶豫不決才是生活最大的殺器。
  可他不是猶豫,而是,已經做好了決定,能拖一天算一天。
  總不能一切都按商應容的步調來。
  

既然姜虎已經能回來了,隨即洪康也打來電話明說他可以出現在公眾場合了,關淩這天晚上在電腦上忙到半夜,仔細把條款列了出來,第二天睡到九點,吃好早飯,把條款打印了出來,開了自己停在何暖陽家的車,往容廣開去。
  他直接上了8樓,安娜像是知道他來了,站在電梯門口,一見到他就彎腰,“關總……”
  關淩朝她微笑,安娜踩著高跟鞋跟在他身邊說:“商總就在辦公室裡,您直接推門進去就可以。”
  關淩笑著道了聲謝,推開而入。
  商應容就坐在大辦公桌後,手拿著桌上的一份文件,關淩走進去後他抬眼沈默地看著關淩走到了他的面前。
  關淩靠到辦公桌前,把袋子裡那張列好條件的紙放到商應容眼前,“你看一眼,沒問題就簽字,我今天就搬你那。”
  五官過於分明而讓臉顯得冷酷不近人情的男人拿過那張紙,眼睛迅速地往紙上掃視,看到第三條時他的眉毛已經微皺,看到第十條時,眉毛全皺。
  盡管如此,他也沒張口說話,拿過筆,在簽名處簽了字。
  “蓋你的私印。”關淩提醒他。
  商應容沒說話,甚至沒看關淩一眼,起身去了保險櫃那邊開鎖拿出私印,在那張單薄的紙上蓋了章。
  關淩拿過紙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先前還以為至少還得按商應容的意思修改個幾條呢,哪想商應容這麼痛快。
  他隨意折起重塞回了口袋,然後對商應容說:“那好,你忙,我先回。”
  商應容冷漠地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從衣兜裡掏出家門鑰匙,伸到了關淩前面。
 

 關淩挑眉,接過,然後頭也不回走了。
  走出門的那刻,他嘲諷地想,商應容居然沒被條款給氣死,也算是奇跡了。
  既然如此,那就搬。
  反正搬了也不吃虧,也沒多少束縛,還能給商應容多多少少找點麻煩,憑什麼不搬?
  
  關淩沒有立刻離開容廣,他去了陳曉遙的辦公室。
  陳曉遙正忙著,見到他,愣了。
  “抱歉打擾,有時間?”關淩微笑,彬彬有禮。
  “有,快坐。”陳曉遙出了辦公桌,手一伸,請關淩到沙發上坐。
  “不用了,我來是跟你要商應容的私人帳目,所有在你手頭上的都給我,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今天交接。”關淩眼睛都帶笑,氣色很好的臉上因笑容顯得性感極了。
  “啊,這個?”陳曉遙剎那頓住了腳步。
  “你可以打電話問商總。”關淩笑得很是溫和。
  陳曉遙也笑,對關淩說了聲“抱歉”就拿起了電話。
  沒兩秒,那邊像是接起,陳曉遙口氣遲疑地說了句:“商總,關總……”
  他說了幾個字就住了嘴,然後過了幾秒,他說了聲“好的,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掛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明顯慢了不少。
  之後他轉過頭看著關淩的時候滿臉都是真摯的笑容,“關總,我的事不忙,如果你有空,我今天就給你做全面交接。”
  關淩點頭,笑,“辛苦了。”
  
  幾個帳戶的簡單解說後,關淩看了看其中一個,沒再讓陳曉遙說下去,他開口問:“那明天就是轉錢的時間?”
  “是。”陳曉遙點頭,看著關淩的眼神的有點試探。
  關淩看著他笑了一笑,拿起手機,打了商應容的號碼:“你把花旗的操作密碼告訴我,還有拿台我能用的電腦給我。”
  他說完,那邊聽完,掛了電話。
  “繼續。”關淩看著陳曉遙笑,陳曉遙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此時難掩臉上的驚訝。
  十分鐘左右後,安娜過來了,手上拿著台電腦,交給關淩時輕聲說:“商總說這台電腦你可以拿回去,你要的東西在D盤的第一個文件夾裡,密碼是你們家裡的門鎖密碼。”
  關淩“嗯”了一聲,說了聲謝謝。
  說著他打開電腦,輸入密碼調出文檔,看到了一長串的密碼,他挑了挑眉,找出了花旗的。
  他當著陳曉遙的面,把那帳戶裡的錢全部轉到了他自己在花旗的帳戶。
  操縱完成後,他對陳曉遙平靜地說,“以後這兩人的錢就不由商總支付了,麻煩你等會電話告知他們一聲情況。”
  陳曉遙臉僵了僵一聲,但還是說了一聲“好”。
  關淩朝他笑笑,“那我們繼續。”
  陳曉遙又不得不又說了聲“好”。
  
  
  很明顯,關淩的條款讓商應容憋了一肚子的氣,哪怕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晚上他回到家的時候,把門關上的重量重得嚇得在廚房裡的兩個廚娘都在原地跳了一跳,拿手直拍胸口直呼觀音菩薩。
  “沒事,沒事……”關淩笑著安撫她們,人走到客廳,商應容這時正把公文包大力地扔到沙發上,看也沒看走出來的關淩一眼。
  “先上樓洗澡換衣服,二十分鐘後下來吃飯,換的衣服放在床上,把頭發擦一下再出來換。”關淩把他的外套脫了,而商應容也是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把公文包帶上去。”關淩叫住了他,臉上也沒什麼笑意,顯得有點冷。
  商應容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但還是回來把公文包拿到了手上才再次轉頭。
  該死的條款,商應容厭惡地想,如果不是真想讓他回來,跟關淩這樣的人,這輩子最好兩不相見來得好。
  
  
  關淩在樓下想了想,還是上了樓。
  這時商應容已經在洗澡,關淩把浴室的門大打開,抱臂靠牆,對著裡面的人悠悠地說:“陳溪米那我已經讓陳曉遙最後給他轉五十萬過去說明情況,至於那個天才導演的,恐怕以後就不能在你那拿一毫一釐了,這個月的那一筆也不可能給,你那花旗的錢我轉到我帳上了,明天就去給你銷戶。”
  商應容根本不想理他,不說話。
  關淩早習慣了他這死德性,他不說歸他的不說,他交待他要交待的,“你別私底下背著我給他們錢,別忘了,我要是發現一次,你就得給我轉你手頭上容廣百分之一的股份給我……”
  說到這,關淩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說起來,其實我還挺樂意你給他們錢的……”
  他說著就笑出了聲,還沒幸災樂禍完,全裸的高大男人已經走了過來,當著他的面,把浴室門,再次重重地,甩上了。
  關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還是沒忍住,嘴邊的笑容越扯越大,扯到最後,他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差點笑得跌在地板上。
  而裡面的商應容回應他的是,把浴室裡的音響開了,並且開到了最大。

  晚上商應容**的時候發了狂,不僅射了關淩一臉,還射了關淩一肚子,像是要把白天所受的氣全都報復回來一樣。
  關淩到第二天接近黃昏的時候才勉強扶著腰起了床,艱苦地下了樓,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給姜虎打電話。
  電話這次總算能打通,姜虎在那頭說他晚上的飛機回來。
  關淩問他哪天能給他洗塵,姜虎說就這兩天,等他把手上的事一處理好就成。
  說完這句,姜虎沈默了一秒,對關淩又說了句抱歉。
  關淩無奈,“說什麼抱歉,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姜虎在那邊短促地笑了一聲。
  關淩在這邊開解,“你這是欠商應容的,以後你還了他就是,用得著跟我愧疚什麼嗎?至於我,不趁著這個時候回頭,他也有得是辦法讓我回頭,你知道他手段的,他這種人就做不了賠本的買賣,何況我還打了他,還說要殺他全家,他哪可能真放過我。”
  姜虎聽了在那邊也挺無奈地說:“我也打過他,比你只差沒說要殺他全家了……”
  關淩被噎住,半晌無語。
  “好了,回頭見面再說?”
  姜虎那邊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了起來,關淩知道不方便說話了,說了聲“好”就道了回頭見。
  
  關淩是在靠近窗邊能曬到夕陽的沙發上趴著說電話的,說完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爬不起來了。
  這時候做飯的兩個廚娘已經過來了,關淩也不好意思讓人扶他,就干脆閉著眼睛在沙發上假寐。
  只是沒想,閉著閉著就真睡了過去,等到睜開眼的時候,外面天全黑了,客廳裡已經亮起了燈。
  而商應容就坐在他的身邊,看著手中的文件,不聲不響的。
  關淩抬眼看了看他的側臉,扶了扶自己的腰,試著動了動……
  結果,還是起不來,腰根本就是動都動不了,僵硬得堪比石頭。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逞強了,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商應容的大腿,“喂……”
  商應容賞臉地轉過臉看了眼他。
  “我起不來,扶我一下……”關淩吹了吹額前因這段時間沒出門而沒有修剪,長得有些過長,攔了點眼睛的頭發,決定明天一好點就去把毛給剃了。
  商應容看著他,想了一想,沒動。
  關淩被尿憋得實在忍不住了,干脆推了推他的腿,“快點……”
  商應容看著他有些急躁的臉,挑了挑眉,“就你這態度?”
  此時此刻,關淩敢用他昨天剛轉進他銀行裡的那些錢跟任何一個人打賭,他在商應容的死人臉上看到了赤裸裸,完全毫不掩飾的惡意。
作家的話:
PS:沒打算洗白商總,商總這種人也洗不白。
但跟現實裡咱們的日子不管好壞都得過下去一樣,小說裡的人,也得按照因他們的性格而形成的人生軌道繼續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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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你還想怎麼樣?”關淩也挑眉,他眼睛一挑,正好看到餐桌上擺好的飯菜,此時客廳裡也只有他們,他不禁柔了口氣說:“腰實在動不了了,快扶我起來吧,我上趟洗手間咱們就吃飯。”
  商應容冷眼看著他,不說話。
  哪怕是他等著他一起吃飯,他還是擺這姿態?
  關淩真是無奈,再下火力,去摸商應容的手,此時的臉上的溫柔堪比以前他對商應容最好的那段:“你扶我去吧,明早起來我給你下面條吃。”
  商應容瞄他一眼開了口,“明晚商務部有宴會……”
  “我去。”關淩痛快點頭。
  “面條。”
  “我下。”關淩實在是憋不住了。
  商應容冷冷地嘴角一勾,起身,彎腰,把人抱上了。
  關淩纏著他的脖子時想,以後得玩陰的,讓他有苦報復不得,這才高明。
  途中商應容的手抖了一下,想著事的關淩抱著商應容脖子的手立馬緊了一下,待穩定後,他不禁翻了下白眼,“您可別摔死我了。”
  商應容把他扔到洗手間裡,上下掃射了一下關淩,那不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還不配讓我摔死。
  把關淩哽得屎都差點撒不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關淩爬起來做了早餐,和商應容一起吃了點,就又趴床上了。
  睡到中午才又勉強爬起來,隨便吃了點,打電話給商應容,“把今晚要去的人傳真過來。”
  跟著商應容過,其實並不輕松,難伺候不說,事也多。
  如果不是以前對這人死心塌地,關淩也不願意選擇這麼個身份的人。
  他以前打理著一部份商應容和官員來往的事。
  這種事,他跟商應容從不明說。
  哪怕後來撕破臉,彼此之間也沒拿這種事做過文章。
  關淩可以殺他全家的話都說得出來,但這種動根底的事他還真沒動過腦子。
  沒想動,也實在是動不得。
  光一個韓老,有人寧肯先自行把脖子抹了,也不願意去得罪這號人物。
  
  前段時間故意忽略的事,得撿回來。
  關淩看過宴會名單,先打了個電話到韓家。
  那邊先是在韓家開了近三十年車的老司機接的電話,一聽是他,跟著關淩呵呵聊了幾句,等關淩問到下午可否拜訪後說韓老正好在家,有時間。
  電話一完,關淩進了書房後的保險庫,拿了本裝在木匣子的書,又挑了罐茶,這才退出保險庫。
  以前商緋虹說他圖她哥錢,這都是淺顯的笑話。
  他跟商應容彼此都心知肚明他貪圖的是他的感情,在商應容的心裡,他貪圖的怕還是有地位。
  僅一個保險庫,裡頭就不知道藏著多少事了,哪是錢可以估量的。
  
  關淩准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安娜上次問他韓會長送的東西在哪的事,不禁在心裡暗咒了一聲,從門邊折返了回來,打電話給商應容,那邊一接起,他先確定:“商應容?”
  “嗯。”
  還好這種時候沒跟他拿喬,關淩這時候也懶得腹誹什麼,直接說:“你上次讓安娜問我書房的事?”
  商應容先沈默,“嗯”了一聲。
  “你那時候是要把事交給誰?”
  “陳曉遙。”
  “你還沒跟他說吧?”關淩警覺地問。
  “沒有,洪康不確定他的一些背景,”商應容頓了頓,“等會我讓洪康把資料給你送過來。”
  “先別,我等會要去韓老那。”關淩拒絕,口氣很衝,“你不是姓陳的都想上吧?你跟他有一腿?”
  商應容在那邊先是沈默,然後冷冷地回復關淩:“要是可以,我寧肯上他也不願意上你。”
  這時候還他媽嘴賤,關淩氣得笑了,“承蒙您看得起,忍著惡心可著勁上我……說正事,安娜那邊呢?程小習還在你們公司上班?”
  “安娜沒問題,我讓洪康帶過她幾天。”事實上,關淩離開的那陣商應容那幾天不對勁,安娜又是秘書,不想先和關淩開口的商應容就讓安娜問了句,過後他就知道自己太掉以輕心,就讓洪康直接去處理安娜。
  還好安娜足夠聰明,之後到現在表現得還是可圈可點的。
  關淩想起安娜這段時間對他的態度,原來是被洪康帶過一段,難怪比以往要好上太多。
  
  
  路上關淩的車被攔了,洪康上了車,笑著說:“捎我一程。”
  “來干嘛?”關淩皺眉,他不太喜歡洪康,洪康這個人太厲害,為人也過於忠誠。
  尤其他的忠誠是商應容的,其次是商家的。
  “商總讓我送東西過來。”對關淩的態度洪康不以為然,遞給了關淩一張紙,“你就看看這個,心裡有個數就好,其它的公司裡的檔案上就有。”
  關淩拿過掃了幾遍,看清楚了,把紙還他,沒有吭氣。
  洪康接過,沒有說要下車,看著關淩就是笑。
  關淩瞥他一眼,“有話就趕緊說吧,前段路段就要出市區了。”
  關淩總算開了口,洪康哈哈地大笑了一聲,然後微嘆了口氣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都不可能分得開,老板早就認定了你的死心塌地了,哪可能輕易放你走,你又不是隨便哪個癟三癟四代替得了的,十年啊,你跟他上了多久的床就替他辦了多少年的事,他說你走了的那天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你這樣的人哪是說走就能讓你走的,可他偏偏就答應了,你不想想是為什麼嗎?”
  關淩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事後不又讓我回去了嗎?”
  “那又是另一回事,”洪康搖頭,“但他當時確實是有點對你不住,所以才讓你走,他嘴裡說不喜歡你,但你想想哪可能讓一個不喜歡的人呆在身邊這麼久?還讓他接觸他的這些事?”
  關淩把他的話當放屁,洪康和他關系也就那麼回事,盡管他們都是不多的知道商應容私底下的那點事的人,但洪康因著商應容的態度其實對關淩也是抱著隔岸觀火的態度,也沒少提供商家母女他的訊息的。
  說什麼一直覺得你們都不可能分得開,騙鬼吧,關淩很清楚洪康因為他知道太多起過不少次殺意,還好因著他行事周密從沒出過差池,沒給洪康下手的借口才活到如今。
  商應容的身邊,哪是那麼好呆的。
  
關淩臉上的嘲諷洪康也不是看不出來,他知道這時候討好關淩也為時已晚,他也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說,“你一向行事心思慎密,也具有足夠殺伐決斷的能力,偏偏老板一直都不這麼認為,有時候我都覺得在他眼裡的你和在我們眼裡的你是不同的。”
  “行了,”關淩沒想在別人口裡聽到太多的自己,眼看要出城了,他把車停到一邊對洪康說:“你一向都是忠人之事,以前我對你沒意見,以後也不會有,你沒必要說這麼多廢話,讓我相信你也會對我有點忠心?表的哪門子的忠心?你說我會信?再說除了商應容,你還會對誰有忠心啊?”

關淩說完,也覺得自己說得太直接了,和緩了口氣跟洪康說:“別人看不清,我還是看得清的,你跟商應容看著是上下屬,但哪有你們這樣死活都會系在一條線上的上下屬,兄弟間都會反目,你說你們哪天可能會散夥?我跟商應容哪天說不好還是會散夥你們都散不了,你沒必要跟我表什麼忠心,我直接跟你說,我雖然不喜歡你,但也不討厭你。”
  說著,他挑起嘴角,笑著調侃地朝洪康說:“你也別想跟我成為朋友了,你再努力也沒用,你也得蒙得過我才成,我也不想跟你成為朋友,我防你都來不及。”
  
洪康見話都被關淩說破,臉皮厚得已經量不出尺度的老狐狸也笑了起來,自嘲地笑了一聲之後說:“我以前就跟老板說了,論一針見血的狠辣,也沒幾個人比得上你,偏偏怎麼說他都認為你好拿捏,非得認定你不可能不愛他。”
  “他看不起我,”關淩不屑地挑起嘴角,“老子倒貼,就認為我不值錢唄。”
  洪康聽了,咳嗽了一聲,瞄著關淩說,“跟你說個真事,你那天打了他,他進醫院的時候都是蒙的,半夜的時候還問我,他是不是真被你打了……”
  “敢情他還以為是在做夢啊……”關淩發出不屑的嗤笑,笑了一聲之後想著商應容大半夜的不相信他被打了還找人問的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洪康在旁也沒忍著,跟著笑。
  
關淩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邊笑邊朝著洪康說:“你都不知道,當年為了不讓他在談判桌上發火,為了讓他睡個好覺,我差點愁白了頭發,每天都為這個休息不好,差點自己都倒了,為著這個還落下了個失眠的毛病,那時候我真的是把他捧在手心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著,哪敢想過有朝一日會連他的命都想要……”
  說到最後,兩人的笑聲都止了,洪康抽出張紙巾給關淩,在旁淡淡地說:“老板是個硬脾氣,對你的事有些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你再了解他不過,讓著他點吧。”
  “憑什麼讓?”關淩挑起嘴角,眼角還帶著大笑出來的眼淚,這時整張臉都有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你看我讓了這麼多年,讓出了個什麼結果?”
  洪康見求情無望,只好閉了嘴,心裡暗嘆老板命再好也沒用,這中途變成妖怪的關總看來是沒想打算恢復到以前那個溫柔的狀態了。
  
  關淩把茶給了老司機,老司機打開一點聞了一下,滿臉驚喜:“這怎麼能給我?”
  “喝著吧,庫叔,沒了我再給你帶。”關淩笑。
  老司機沒推托,帶著他往內庭走跟他邊走邊說:“你可有一陣沒來了,我聽說你們前陣吵架了?”
  “吵了,沒完沒了的吵,這不,吵厭了就干脆糊弄著過算了。”關淩無奈地笑。
  老司機老庫也笑,“哪對夫妻不是這樣過來的?再說你們都還是男的,脾氣都大著,像以前那樣不吵架才不正常,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嘿……”關淩搭上他的肩,跟他聊著,“說的也是,也不能老讓著他不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氣不是?”
  老庫直點頭,“就是就是。”
  說完,瞄關淩,“可不許跟商總說是我說的啊。”
  關淩哈哈豪爽大笑,“您放心。”
  
他們進去見韓老,韓老正在給花樹剪葉呢,一見到他們,老人把鼻梁上的眼鏡給推上去了點,“還沒進門就聽見你們笑了,說什麼呢?”
  關淩連忙把隨意匣子放下,走過去扶他,嘴裡笑著說,“這不,在跟庫叔說我跟商總吵架的事,您看,就因著吵架,好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
  “你們這架……”韓老慢騰騰地坐下,“吵的動靜可有點大啊。”
  關淩跟著在他身邊的椅子坐下,連連點頭嘆氣說:“可不是,魚死網破的心都有了,我跟您說,幾年前他為了那個叫程彬的讓我離開公司挪位置,你看我說過什麼話沒有?一句話都沒有是吧?可他接了這個人去家裡住,那個家我都沒住過一晚,還是我一手親自布置的,您說這置我於何地?我剛跟庫叔說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氣,何況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呢,所以就想干脆挑撂子不干了,這不,就一直鬧到了現在,昨天剛搬回去的,今天就想著要是您有空就得來拜訪下,還好您正好在家。”
  關淩都挑了真話說,沒哪句是假話,他可不敢隨便應付韓老。
  說實話,韓會長都在他這老爸面前畢恭畢敬,何況是關淩。
  關淩向來得這個老人的喜歡,平時完全不見外人的老頭隔三差五的見見他,連韓會長本人都對關淩頗有幾分客氣。
  關淩想著這次是韓老親自開的口幫的姜家,姜家差他人情,商應容欠的算是還了……而他這裡,不管怎麼樣,憑著以往韓老對他的那點待見,他其實也是欠的。
  這世上無論哪,不管是因為什麼,沒有憑白無故誰幫誰的事情,你就算給流浪狗扔條火腿,也是因一時憐憫心而起,這都是起因。
  關淩是個通透人,從不拿喬,也不忽視誰,也不憑白占誰的便宜,這是他一路走來都把握住了的尺度,連唐浩濤都因此對他有幾分尊敬。
  
  這時庫叔正要拿著匣子放到裡屋去,韓老瞄到,哼了一聲。
  庫叔嘿嘿笑著拿著跑了過來,“我剛就想著給您放裡頭去。”
  “我看看……”韓老瞄了一眼,這才揮手讓庫叔走,回頭對關淩說:“有心了。”
  “這還是去年年初找的,知道你喜歡,一直想著給你送過來,”關淩把茶杯送到他手上笑著說,“哪想一架吵了近一年多,就一直放在家裡頭。”
  “我看你是真不想過了。”韓老哼了哼,讓關淩擺棋盤跟他下棋。
  被說中,關淩摸了摸鼻子,沒說話,擺著棋盤。
  “韓湘的事?”韓老下了著棋,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
  關淩跟著下了一步,笑著說:“您剛回國的那位小公子?說到這,我正想跟您說,哪天要是他有空,我和應容想在家請他吃頓飯,您要是有閑心,要是能一道過來就是最好不過了,我下廚給你做幾道正宗的徽菜嘗嘗。”
  韓老聽了,嘴角微有了點笑意,關淩以為他會答應韓湘來,他自己就會推托之時,哪想,老人家直接點了頭。
  “也好,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你們現在住的什麼地方。”
  關淩聽了掩下心中的驚訝,哈哈笑出聲,“還真別說,市中心的房子我們那商總占著最好的那套,那您給我定個日子,看方便什麼時候來,我好提前准備。”
  他是真沒料到,這“菩薩”一樣的老人家還會出門。
  看來還是挺疼愛他這個一直在國外的小兒子了。
  關淩腦袋轉著,邊跟老人家邊閑話家常下著棋。
  
  關淩回去的時候是五點,他打電話讓商應容提前下班回家換衣服。
  一到家,商應容已經回了,關淩說了韓老會和韓湘一起來做客的事,時間定在了這個月的中旬,農歷初八那天。
  “韓湘拿的股份是多少?”關淩給商應容挑衣服的時候問。
  “75%。”
  關淩挑著衣服輕“嗯”了一聲,過了一會才說,“不少了,你多少?”
“5%。”
  關淩就不說話了。
  給商應容穿衣服的時候才張口:“也好,拿得多了,你給足了他們面子,韓老這次來也是給你補面子來了,我剛才還沒想明白,他怎麼就答應來了呢,原來是補這個。”
  商應容沒說話,他投資研發的近七年的成果就這麼被人拿走了,不可能沒一點想法,但想想以後,他也就忍了。
 
這項研究打了水漂,就再嘗試別的,多想無益。
  不過,他不打算開口跟關淩說什麼,也不想開解,他確實是為了讓關淩回來才把多年的研究成果拱手讓人。
  研發組的負責人都認為他瘋了,商應容也不想讓關淩太好過。


第四十四章
  
  人類似乎天生就適合勾心鬥角,很多人都非常樂於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表面笑語吟吟,私底暗箭難防。
  商應容是出櫃了的,這個被大眾所知的事實沒人能拿來攻擊他,但今晚關淩一出現,但凡能跟商應容說得上話的,都要過來調侃再次一起出現的他們幾句。
  聽著沒什麼惡意,但已經是最大的惡意。
  關淩也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人家來說幾句,他也能照樣不動如山地回敬過去,有人能說他跟商應容快要搶了所有人的風頭的話,他就能笑著說出風頭哪能搶過得XXX的話。
  那XXX是那說的人包養的情婦,跟原配到這個月已經是打了第三架了,要說風頭,在八卦圈裡也是扶搖直上的趨勢。
  如此來往幾個人都在已經做好准備了的關淩手裡鎩羽而歸,圍觀的人就少了,商應容也就老神在在地找能跟他說得上話的人去了,一點感激的意思也無。
  關淩也根本是不看他一眼,轉過背,找他需要交際的人去。
  
  一圈之後關淩有了點酒意,趁著酒意去找了韓會長。
  韓會長正跟幾個人在一間房打牌,他下屬放了他進去,商應容也在。
  關淩一看在坐的都是熟臉孔,走韓會長身邊,坐到招呼的人隨即拉過來的椅子上,湊過點身,“這牌,呃……”
  他“呃”了一聲,坐在韓會長上家的他的前任老會長不再思索,立馬打出了手中的牌。
  韓會長胡了,清一色。
  老會長瞬間臉都綠了,朝著關淩吼:“你來干什麼,老子都打糊塗了。”
  關淩立馬哈哈大笑,坐他身邊去,給他點煙,“沒事,我來幫您。”
  “你這害人精……”老會長還在嚷嚷。
  “叔,得了,下把讓你胡……”韓會長嘴角含著笑,搖頭失笑。
  關淩點好煙站起給老會長捶了下他背這才坐下,對老頭說:“您多擔待點,我這不要拍韓會長馬屁嗎?他兒子結婚的時候我沒去,要不幫著點,都沒臉見他了……”
  “你還知道沒臉見我了?”韓歸威是個挺有官威的人,要笑不笑地看了關淩一眼,氣勢還是有著七八分。
  “唉,唉……”關淩連連嘆氣,不答話,只是幫著老會長洗牌砌牌,完了對著商應容不耐煩地喊:“得了,得了,趕緊的多給韓會扔幾個炮,多輸點。”
  商應容冷眼看他一眼,而其它幾個在哄堂大笑的人於是笑得更大聲了。
  關淩也就閉了嘴,見氣氛好了,也就不再拿自己開涮。
  等著商應容連放了幾炮,起身告辭,他也跟著走了。
  
  
  等到了車上關淩才真正放松下來,車子開了一段,洪康上了車,對著電腦給商應容說今晚調查到的情報。
  容廣能在這麼十來年裡能一直持續著水漲船高的趨勢,也是因著商應容對時態與市場從不掉以輕心的原因。
  別人事情發生時才知道的消息,他一般都會提前知道,稍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嚴加打聽調查。
  也因此,他的精力和時間絕大部份耗在了工作上。
  商應容以前包養人的時候,頂多一兩個星期找一次人,有時似乎是床都沒上就得回來加班工作。
  要是關淩不是每天早晚都會跟商應容見面,時間交集得過於緊密,都會察覺不出這個男人有包養的人。
  這人床上表現倒是神勇,但性欲確實不重,他的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公事上。
  所以關淩認為商應容這段時間對他的折騰簡直就是吃錯藥了,每次都要鬧半宿,把他給弄得連去浴室清理自己的力氣都沒有。
  真是有毛病。
  
  車開到家裡,商應容他們進了書房,沒多久,智囊團的人也來了。
  關淩則進了臥室,洗好就在床上倒下。
  半夜他被商應容一腳踹醒,然後在地上爬起來的他是相當憤怒的。
  他臉色難看,但商應容臉色更難看,扔下句“我餓了”轉身就走。
  關淩忍了忍,才忍住了去拿新買的台燈砸上他腦袋的衝動。
  他以前到底是瞎了怎樣的眼,才至於看上了這麼個人?
  
  關淩沒好氣地煮了面,又削了盤水果扔到了商應容面前就去樓上繼續睡。
  半夜醒過來,並且是被那麼粗暴地弄醒過來的他試圖再次入睡,焦躁地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這時候商應容就上樓了。
  關淩就沒動了,聽著浴室裡的水聲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起身去把商應容的睡衣准備好,扔到床角,免得等會這瘋子又來折騰他。
  然後關淩躺下裝死,打算商應容今晚要是再動他,他就把商應容從樓上扔下去,然後明天去自首。
  他不再偷著吃安眠藥,好不容易睡著,這次醒來想再睡也不容易。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睜開眼,哪怕商應容這時已經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感覺到人走到他面前時,關淩想著哪怕,哪怕這個人只說一個字,我都要拿刀把他捅了。
  所以當商應容拿手推他的時候,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對著商應容就是一頓怒吼:“我睡個覺你都要叫好幾次,你干嘛不請個奶媽天天拿**伺候你?”
  商應容一聽,他忙得半死進來看見關淩卻睡得好好而勉強壓抑住的怒火這時也全起了,平時完全不會提高音量說話的人也接著關淩的聲音大吼:“這是我家,你住進來了就得聽我的,我答應你那麼多事,就算是伺候,你伺候下我又怎麼了?我就知道你這種人得到了就會完全不記得過去,我就不該縱著你。”
  說完,他氣得在臥室裡暴走了起來,他想把關淩暴打一頓,但又得守住那條該死的不得打人的條款,這讓他尤如困獸,不得已,他把台燈拿到手中,打開臥室的門,砸到對面的牆上。
 
 然後,感覺舒服多了的他轉頭對著關淩惡劣地笑:“你得去找個一模一樣的來,得一模一樣的!”
  關淩對著這樣的商應容真的是心力都全部衰竭了,完全沒辦法的他把被子一裹,干脆當縮頭烏龜,安慰自己睡一覺明天會起來的,他會見到一個對他冷言冷語也好過現在的表現的商應容的。
  可他還沒安慰好自己,商應容就又在吼:“我頭發還沒干。”
  關淩連對自己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有氣無力地爬了起來,去拿吹風機。
  好不容易干了,把人推到床上,過了一個多小時,他以為商應容睡著了,正要吁一口氣的時候,他聽到那非把手臂塞他脖子下的人突然吼了一句:“憑什麼你睡得比我好?”
  嚇得要嘆氣的關淩被自己的口水嗆倒,沒忍住輕咳了兩聲。
  咳完沒聽到動靜,他轉過身,看著商應容在昏暗光線下的那張沈睡的還略帶著幾分不滿的臉,關淩剎那哭笑不得。
  他也忘了剛剛想捅商應容一刀的心了,可能是因為在暗沈的光線下,商應容此時的這張臉長得太像他曾經心底最深愛的那個人的臉。
  他曾經就是看著這樣的睡臉,才覺得愛商應容的心可以直到天荒地老,哪怕每次他都得需要靜靜離去,不能睡在他的身邊醒來,他都認為他都不可能再會這樣去愛另一個人。
  愛情怎麼就能這樣呢?它怎麼就不能長在一顆柔軟的心上呢?
  非得面目全非,才知過去可貴。
  
  關淩忙著手頭上的事情一個多星期,何暖陽打來了電話,說何鑫想他了。
  他這一說,關淩事情也顧不得忙了,忙說今天下午他去學校接何鑫,晚上到何家吃飯。
  何暖陽在那邊說了聲好。
  關淩這天也提早從容廣離開。
  他這幾天都跟洪康耗在資料室裡查一些要用到的資料,也沒什麼時間,連前兩天上洗手間與臉色不好的程彬狹路相逢他都沒空說句像樣的話,點點頭就回了資料室,實在是太忙了。
  他現在辦事也等於是幫自己辦事,條款裡有一條是商應容再征他做事,他得拿到像樣的工資和獎金,而不是像過去那樣白干。
  他厭倦了充當一個勞而不得的角色。
  關淩開車去何鑫學校時打了電話叫洪嬸去容廣送晚飯,另外讓她把宵夜也送了。
  這幾天商應容都在加班,今晚估計也免不了。
  但關淩今晚就不奉陪了。
  他交待完,就關了手機,怕商應容又有事沒事地找他。
  這一個來星期商應容就沒消停過一天,忙著調查事情的關淩算是怕了他了,連喝杯咖啡都要安娜過來讓他過去泡,他真是給這情商低能的白痴找個奶媽的心都有了。
  
  何鑫看到關淩,高興得直尖叫,關淩把他舉到自己肩頭坐著往停車場走,問頭上的小子:“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是點名想我了?”
  何鑫拍拍他的頭,滿意點頭,“是的,關淩舅舅,你好久沒來看我了,我怕我忘了你,所以叫舅舅讓你來見我,舅舅說你忙,不能我想打電話就給你打電話,所以我就只好拜托舅舅通知你一聲了。”
  關淩被他小大人一本正經的口氣給逗笑,把他轉下來抱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還是咱們家何鑫最疼關淩舅舅了,你可要一直記得我……”
  何鑫被他親得也哈哈大笑,還要故作嫌棄去推關淩的臉,關淩作勢偏要親,一時之間兩大小朋友玩鬧了起來。
  關淩一路跟何鑫玩得開心,車開到何家,下車的時候也是滿臉笑容。
  剛進小院子的門,突然看到了正站在門口,拿著啤酒跟何暖陽說話的姜虎,笑容一凝,然後笑容更大了,“怎麼來了?”
  姜虎也轉身看了他,幾月不見,他剛毅的臉黑了點,也瘦了點,但精神很不錯,雙眼也很有神,他看向關淩微笑道:“你可是大忙人,你沒時間來見我我只好來見你了……”
  他回來後約了關淩兩次,但關淩忙,推了兩次。
  何暖陽在旁笑道:“姜虎剛好路過這邊,他車上有箱水果,想著給我爸媽送過來就走,哪想,這麼趕巧……”
  關淩看著姜虎笑,一臉燦爛,“這巧趕得好,我今晚要來吃飯,何爸何媽肯定做了不少好吃的……”
  姜虎聳聳肩,向他舉了舉酒瓶,“那我吃完飯再走。”
  
  這邊是趕巧了,商應容在那邊散完會,找關淩沒找到,本來不想把沒找到人當回事的商應容在一陣心浮氣躁後還是給洪康打了電話,口氣是毫不掩飾的厭煩:“這人又哪去了?”
  洪康在那邊沈默了幾秒,隨後用近乎嘆氣的口氣說:“去何家了,姜虎好像也在。”
  商應容聽了,拉領帶的手改拉為扯,他以能勒死自己的力道把領帶給扯了下來狠狠摔到地上,咬著牙像是說給洪康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就這麼個不消停的東西,干脆弄死得了。”
  說完,掛了電話,出了辦公室,對著秘書處扔了句“八點的會議延遲到十點”就向電梯走。

而正好,這醫生缺的,他有,何暖陽那能給他騰出點來。
  關淩打電話讓安娜人來了讓他進來,他用最後一點自制力把自己趴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算是成了具不能再動的木乃伊,只等著人來救命。
  醫生很快來了,給他針灸按摩,關淩在一個小時後才算是松了口氣,眯著眼睛要睡不睡地睡著。
  只是沒睡多久,商應容就進來了。
  他先是與老醫生客氣攀談,然後不動聲色地自然而然地問到了關淩在他那治療的時間等等情況。
  關淩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也不打斷他們的話,任由他試探。
  反正這等事,只要商總起了興趣,他早晚會知道的。
  關淩不想跟他兜什麼彎子,免得浪費時間。
  既然什麼都剖開了攤開了,真刀實槍地應對就好。
  
  直到淩晨兩點,關淩的治療才算結束,腰也算是能動了,盡管還是酸疼,但這比動都不動不了,一碰就刻骨地疼的感覺要強太多了。
  這時候商應容的班已經加完,兩人上了回家的車。
  關淩以為商應容有話會等到回家再說,哪想,老馬的車才開到半路,商總就冷冷地開了口:“你以前不是跟我同一個理療師?”
  關淩閉嘴,不想說真話。
  他能說他覺得那些理療師沒老醫生合適他本人,所以才不經常去的嗎?
  再說了,以前商應容也沒管過這些,以前他也提起一次,但商應容只是不耐煩地回答他很滿意他的理療師,看來他現在是忘了。
  而他現在無論怎麼說,商應容都認定了他不把好醫生也給他治療的結果了,怎麼說都會是錯,關淩干脆閉嘴,免得在車上當著司機的面又吵起來。
  
“你一直在他那治療,怎麼不跟我說?”商應容臉色難看地看著關淩說,“他行醫都四十多年了,比那些人要強了不知多少,我脖子疼得要命也沒叫他過來幫過我。”
  說完,他臉色更難看了,看著關淩依舊冷冷地說:“我看你以前說的都是騙我的,什麼什麼最好的都給了我……”
  說到這,他的臉扭開了,看著窗外,不再發出一語。
  
關淩正視著前方,漠然地坐著。
  每天商應容都要找出事,要挑事,沒茬他也要找出茬,在前幾次還會反唇相譏的關淩現在干脆要理不理。
  他要是傻得什麼事都商應容認真計較,這還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他就得先被商應容煩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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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第四十五章,有好心人提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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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渣攻的改善進度實在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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