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無月(衛風)-[冷香第3部]定風波番外01-番外之【春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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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喵咪
我踮著腳尖,悄沒聲息的溜下床,一手撿起落了一地的衣裳,一手勾起鞋子,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那人氣息深沉,一床錦被密密蓋著,空氣中還有些許殘留的香氣。
迷情香,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做什麼用處。不過,不過我沒想到……這個用藥的後果……
昨夜的風情旖旎,極樂之美還都歷歷在目,鼻端餘香未散,肌膚相親的觸感還留在身上……唔,不能再想了。
我揉著鼻子溜出門,胡亂套上衣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個安全隱秘的所在躲起來--那人醒來發現我的所作所為,怕是會把我的皮都剝下來也不夠出氣的。
我也不是……也不是存心有意,其實說起來,那個贈給我迷情香的罪魁禍首,現在還逍遙的置身事外。
我站定了腳,想了一想,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來。
哼哼,最安全最隱秘的藏身之處……
嘿嘿……
我在宮裡混的也是如魚得水,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直進到皇后的寢宮去。外頭已經朝陽高照,裡頭卻還是帳垂簾墜,靜寂無聲。
揮手把小陳攆下去。雖然總是小陳小陳的喊,其實他也已經是後宮裡,地位僅次於裴老頭子的第二人,下頭的人陳總管、陳公公叫的好不親熱,難得這個傢伙對明宇對章竟都是忠心之至,而且每天章竟的起居,他還是親力親為,不肯讓旁人接手。
我掀開帳子的時候,章竟已經睜開了眼,清澈的眸光一點看不出是剛睡醒的樣子。他推被坐起來,攏了一下頭髮,笑著說:
「真沒規矩,外頭等著去。」
我笑著去擰他鼻子,他抬手打開我的手,「臉皮越來越厚了,蘇教主也沒好好訓誡你。」
三個字就把我的氣勢戳破了,矮了半截在床邊坐下來,「別提了……」
他雙目一亮,湊上來說:「難道你真受了訓誡了?來來來,說給我聽聽。」
這人對別人倒楣的事情特別有興趣,上次尤哥被盡歡釘到腳,他就很沒同情心的大笑一場,還傳信給姚鈞叫他一起樂樂,信末公然寫:幸災樂禍乃人之本性,觀旁人灰頭土臉而慶自身太平無事,不亦樂乎。
我不懷好意,瞄瞄他猶有點點玫瑰胭痕的肩膀,「請問皇后千歲,您昨兒召哪位美人侍的寢?」
他也算臉皮厚,居然一下子鬧了個面紅耳赤,從被底伸出腳來狠狠踹我一記,一把將被子拉到脖子上,裹個嚴嚴實實。
我捧腹狂笑,一下子沒有坐穩,從床邊滑坐到腳踏上。腳踏上空著,並沒有他的鞋子,一眼望到一隻鞋在窗下,另一隻根本就蹤影不見。
他看我眼睛到處亂瞄,終於忍不住,喊道:「來人。」
小陳差不多是從外頭跌進來,我估摸著這小子剛才,肯定在外頭聽門縫來著,要不哪來的這麼快。
「請孟公子外頭坐去,我要起身了!」
等他從屋裡出來時,已經穿戴齊整。頭髮梳的光滑順服,別著一根玉貅琳的簪子,穿著月白錦袍,外罩天青的雲肩。
我一面嘖嘖讚歎,一面又覺得奇怪……我這算不算是自吹自擂了?要知道這原是我的身體啊……
又想了想,這問題實在複雜之極,與其費神,不如不想的好。
他命人傳膳,我笑嘻嘻的問:「看皇后容光煥發,想必昨夜一定魚水盡歡,甚是和諧……」
他狠狠剜我一眼,裝作沒聽到,也不搭腔。
門外腳步聲響,傳報的只剛說到:「衛前署左侍郎明……」一個人已經走了進來。
章竟坐在窗下,聞聲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那笑容極是溫柔,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愛意來。
明宇看到我倒是很意外,停下來問:「你怎麼來了?」
我別過頭權當沒見他。這個人,這個人……奸滑的厲害,我吃他虧、上他當不是一天兩天,那個迷情香……
想起來後背上就是一股子涼氣。
不知道師傅起來了沒有……他痛定思痛,再想昨夜的事情,肯定知道是我動了手腳的……
嗚,也不知道章竟這裡,能不能躲過去這一劫。
早膳很快呈了上來,我現在已經看出,昨天在章竟床上過夜的絕對不是明宇,那麼除了他,能爬上章皇后鳳榻的人不做第三人想。看明宇把肉鬆什麼的和在粥裡,拿調羹喂皇后千歲進食,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理會他們,我自動自發也拿了碗粥用早膳。
想必昨天是皇帝大人在這裡過的夜,所以一早明宇就來獻殷勤。
有時候我老覺得奇怪,明明三個人裡,最笨的就是章竟,可以說,勾心鬥角、以進為退、欲擒故縱、剛柔並濟什麼的花招手段他一樣不會,不僅不會,別人對他用手段,他根本笨的看不出來。可是到頭來,最後得便宜賣乖的人就是他。
這是不是明宇他們機關算盡太聰明,反不及大愚若智的笨蛋了呢?
明宇拿絲巾擦擦某只豬仔的嘴角,閒適之極,向我問道:「粥不合口嗎?」
我搖搖頭,快快的把大半碗粥倒進嘴裡。
「不是。」
忽然章竟嗤的笑了一聲:「那肯定是晚上累著了。」
我橫他一眼,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這個操守嚴重有問題的傢伙,我還沒笑話你,你倒來笑話我。
「我倒沒有皇后這麼操勞,哪敢說個累。」
他一點不以為忤,笑了笑,非常非常非常無恥的說:「我是光享受不幹活的人,當然沒什麼累。」
這句話像根針似的,平時聽沒感覺,現在卻因為心虛,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
話說到一半,其實我心裡明白,昨天的事他肯定也有份。
章竟笑著抿了一口茶,「你換我一次藥,我也換你一次。喏,昨天你從明宇那裡摸走的藥,很好用吧?」
啊啊啊--
這個小雞肚腸的傢伙,我換他的藥,可是為了他好。把他的死藥換成良藥,他應該謝我才對!
可他給我換了什麼藥?我,我,我明明只是想和師傅……沒想……
他分明是有意陷害我!
在宮裡……確切說,是在皇后千歲身邊賴足一整天,白吃了三頓飯。
可是想賴在這裡過夜是不可能的,不要說他不答應,就是他答應,另外兩個人絕不會答應,哪怕把我殺了滅口都不可能會同意。
可是,我不想也不敢出宮。
可以說,章竟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各方勢力的手都伸不過來。就算是我師傅他……也對這位皇后千歲有份莫名其妙的敬意在,就算氣急敗壞也不會到這裡來抓人。
天黑了,吃完了飯,再也沒有留下的藉口,我也只好起身告辭。
師傅他……這會兒在做什麼?
肯定是早就醒了,也一定發覺了我昨天晚上對他做了些什麼……
是不是氣瘋了?還是已經磨好了刀子,等著我回去?
一步一拖,雖然知道伸頭一刀縮頭還一刀,早晚免不了。可是人總是這樣,就算是避不了的事情,還是想盡力的試一試去躲開。
我轉了一個圈,月亮升了起來,身體被宮牆的陰影擋住。
哎!有了。
我想起來,還有個地方可去!
文史閣起火後又重建過,現在叫藏書樓,裡面的書不能算多,可是皇家藏書,規模也絕不會小,那裡安全愜意,是藏身的好去處。況且那裡守衛鬆懈,誰會大晚上去偷書?是以最安全不過!
我打定了主意,腳步輕快,沿著牆根走動。宮裡的地形沒有我不熟的,很快就摸到了藏書樓底下。隔著窗戶就聞到了淡淡的書墨香,久違了……
想當初我也在這裡抄過書,校過書的,不過後來……
嗯,過去的事,想來做什麼。
拿發簪輕輕撥開窗閂,輕輕向裡推開,我悄然無聲從窗子翻了進去。
屋裡的空氣不大流通,是我最喜歡的書香紙氣。我聞到這種氣息,就像酒鬼聞到陳年美酒香一樣,無法抑制心中的快樂。
嘿,真好,躲人又可以自娛,不錯不錯。
屋角有白蠟燈,為了防止起火,燈是不能夠移動的。
我先在黑暗中讓眼睛適應了一會兒,等在黑夜中也能漸漸看清東西了,先擋上窗戶不讓光線外泄,再晃火折點著燈,在書架上慢慢找書。
靠桌的小推車裡還有許多本書,想來是今天有人借出去過,還沒來得及一一按分類放回去,我信手抽出幾本。
倒真不錯,是坊間新刊的《詞話》,還有本《鄉聞野記》,都是挺合胃口的。
我靠牆坐好,拿了書慢慢翻,藏書樓裡靜的厲害,連風聲都只隱隱的聽到,翻書頁時沙沙的輕響,心頭很快寧定下來。這本子上的詞都極
經典,讀來琅琅上口,意思卻是很重的,反復嚼味也不覺得平淡。……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
看題時,作者那裡卻是佚名不詳。
我覺得可惜,繼續再向下翻……唔,這一首也極好……
燈光有些暗,沒看幾頁眼睛就開始酸痛發澀。我放下書揉眼,輕輕歎了一口氣。
昨天夜裡我把那藥丟進香爐……沒過一刻鐘師傅便面色發紅,眼睛水汪汪的,只說了句:「你使……」
下面的話卻說不出來,眼光迷離,唇色如嫣,眉宇間極力壓抑的春情再也按不住,全浮了出來,讓人心旌搖盪,難以自持。
師傅……師傅……
我不後悔,再重來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不會後悔。
多年的夙願,一夕得償。
顛倒床笫,被翻紅浪。
師傅的身體好熱……銷魂而緊窒。
在那種情形下,誰能忍得住?
況且我根本……也不想忍。
我想和師傅親近,怎麼都覺得不夠。再多些,再多一些……
深深的把自己埋進他的身體裡,那一刻兩個人的血脈似乎都連通了一起來,心房跳動的頻率都一樣的……有力而急促……
師傅,我愛你。
至死不悔。
可是,我……我在下那個藥之前,並不知道,事情和我想的,基本一樣,只是掉了個兒。
我不知道我會……我還以為,還以為……
我會向你獻上我的情衷和熱情。
可是,卻被人反過來擺了一道。
章竟換了藥,令我衝動勃發,卻令你……
軟如春水。
嗚,師傅現在一定把我碎屍萬斷的想法都有。
師傅啊,嗚……你徒兒我也是誤中圈套,並非有意冒瀆侵犯你的啊……
可是,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師傅他也不會相信的吧。
又拿起一本書來翻,可是翻了一大半去,卻半個字都沒看進腦子。
師傅他……
昨天我的動作未免太急切,師傅他那裡,好像,受傷了吧?
恨自己太膽小,早起就落跑,多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麼?
萬一,萬一師傅他自己不當一回事,連藥都不上……
那、那可怎麼好?
這麼一想,我再也坐不住,合起書來,在書架行間來來回回、走來走去。
師傅他臉皮這麼薄,又那樣自愛自持,他肯定不會讓人看到他的窘狀。他自己會不會,懂不懂,又肯不肯上藥呢?
肯定是不會的吧?
那可……怎麼辦?怎麼可以不上藥?
我心裡像好幾隻老鼠爪子在不停的抓撓,焦躁不堪。
怎麼辦?師傅他不肯上藥怎麼辦?那傷怎麼會好?那,那,萬一發炎了……
我忽然站住了腳。
不行,我要回去!師傅要打要殺要罰我,都隨他!可是,就算他要殺我打我罰我,我也得先給他上了藥再說!下定了主意,我熄了燈,悄悄翻出窗,然後出宮。
月色下層層屋脊溫柔起伏,一點看不出白天的巍峨和嚴肅。我和師傅現在住在城西明宇的別莊裡,深院閂門,靜靜的沒有聲音。
我翻牆跳進莊裡,隔著錯落有致的花木,看到師傅的窗子上還是亮著的。
我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似乎這樣做可以讓自己的心虛退去,勇氣倍增。不知道這說法靈不靈,我趁著這口氣的勁頭還沒消,舉起手在門上
輕輕敲了兩下。
師傅恍如天籟的聲音說:「進來吧。」
師傅坐在燈下,眼波盈盈掃了我一眼,並沒有慍怒氣惱的神色。
可是我心裡一點兒也沒有鬆懈。師傅他從來都不把七情擺在臉上,有句話叫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種人雖然不多,可也不少。
我師傅當然是一個,明宇是一個,龍成天只怕不但面不改色,還會談笑自若呢,要沒有那股氣勢,他的帝位也沒有那麼穩,立一個男後,
做了許多奇事。言官們諫折如山,他還不是依然故我。
師傅指指一邊的椅子,「過來。」
我乖乖的挨過去,半個身子斜坐下來,眼睛偷著遞著打量師傅。他並沒有形容憔悴,我先放下一半心事;再看他坐的穩穩的,氣勢如靜雪
深潭,又下了另一小半心。
師傅只管看他的書,好像旁邊根本沒有坐著一個大活人一樣。
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
要是師傅一見我就劈頭照臉揍我一頓,或是痛矃一場,我心裡倒踏實了。可是現在他的表現,好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半點火氣也
沒有,倒讓我心裡沒有底。
我咽口口水,試探著說:「這麼晚了……師傅還沒睡?」
雖然無數次在張口之前都想喚他名字……可是遠生這兩個字,比實心的鐵砣還要沉重,怎麼也喊不出來。
心底苦笑,大概是我太尊師重道了……或者說,是師傅太有威嚴了吧。從我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時,就總在他面前不敢大喘氣兒,那時候他只是文弱書生,可是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就從骨子裡透出來。
被他打過手板,罰過站,抄過書,罰過跪……還……打過屁股……
這樣的師傅,就算我再想直呼其名,可就怎麼也喊不出來。
並不是我不想……實在是……師傅他積威之下,我不敢造次。
「不想睡,看會兒書。」師傅淡淡的說,眉眼在燭光下幾乎流轉生輝,像漂亮的珍珠一樣。
真是……我偷偷咽口水。怎麼說師傅也該是三十開外的人了,可是看他的臉龐,眼睛……那麼美麗清雅的他,只像個飽讀詩書的少年。
「……」我張了一下嘴,猶豫了下,還是說:「師傅,對不起……」
再讓我裝若無其事,我真裝不下去。
他眉尖微微一動,卻說:「沒什麼。」
歎口氣--我老老實實蹲下身,下巴擱在他的膝上,「師傅,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氣……」
他淡淡的說:「你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下藥?」
我馬上垂頭認錯,「藥是我下的……這個的確是我不好。」
「只是錯在下藥?」
我再低頭,「後來……更不對。」
他把書輕輕放下,語如綸音:「既然知道錯,那麼你自己說,該怎麼罰你呢?」
我愣了一下。
啊,這是要我作法自斃麼?
我試著說:「我……我去拿竹鞭來?」
他正眼也不看我,又捧起書來。
「師傅,我替你斟茶……
「師傅,我幫你捶背……
「師傅,你要不要歇息了?我替你備浴水好不好?
「師傅,要不,你睡著,我跪著……跪到你覺得可以起來我再起來……」
還不行麼?
「師傅,給你……」我有氣無力。
他看了一眼,眼中寒芒一閃,「這是做什麼?」
我托著短劍,「我任你處置,你看我哪兒不順眼,就把哪塊兒割下來好了。」
他不動,我也不動,就這麼僵持。
師傅他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我的膝蓋已經開始刺刺的作痛。
師傅一手搭在我手上,聲音總算有了些溫度:「起來。」
我一手扶著他的腿想站起來,可是跪太久腿麻了,身子一歪,竟然撲到了他身上。
「師傅,師傅……我真不是有意的……」手慌腳亂的要趕緊起來,手亂扶了一把……
扶……
扶……
我扶到了師傅的……
他垂下眼簾看看我的手,又抬起眼來,居然淺淺一笑,「我看你就是有意的。」
我像被火燙到一樣急忙縮手,期期艾艾說不上來話。
師傅收斂了笑意,轉過頭去,還是不理我。
心一橫,我直接了當說:「師傅,讓我看看你的傷。」就算下一刻會被他殺人滅口我也認了,我的性子急,這樣磨來磨去,我都快磨死了還沒個明確說法。
要殺要剮,咱乾脆的說明白不行麼?
他極淡定的點點頭,說:「好。」
咦?我是不是幻聽了?
師傅他說……好?
接下來的時光像是中邪……啊啊,打的什麼破比方……
像是做夢。我讓人送進熱水來,自己避到外室,師傅在屏風後沐浴。儘管我一千一萬個想進屏風裡去……不是好色!我沒那麼色!我又不
是章皇后那個沒節操的……我只是想看看師傅他,有沒有被我昨晚的莽撞傷到。
水聲淅淅瀝瀝,聽的人心裡一點一點的發軟發熱。
師傅……
他其實面冷心熱。要是不喜歡我,萬萬不會讓我近他的身……
其實我心裡明白,就是……就是有時候會胡思亂想一下……
師傅不是那等迂人,他不喜歡我的話,就算我為他做再多,他也不可能因為愧疚感而對我……對我……像現在一般。
我捧著下巴傻笑,屏風後的水聲慢慢變小,然後師傅清聲喊:「你過來吧。」
心裡發顫,手直哆嗦……師傅他……他……
他讓我看傷……
他的傷在……
我……啊,怎麼覺得鼻腔這麼熱熱的……大口吸氣,想讓急促的心跳慢下來。
「藥在桌上。」他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過熱水的關係,聽起來有些偏軟。
不……不行,沒有用,心跳還是一樣快,甚至感覺是要越來越快。
師傅姿勢慵懶的坐在床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袍子,說不上什麼料子,棉袍大概沒有這麼光滑,而絲袍沒有這麼柔軟。燭光映在他的眼睛上,那兩泓深潭似的眼睛上面,有跳躍的火苗。
很奇異的組合,他明明是那麼冷冽清淡的一個人,可是卻被黃暈的燭光,映得有些微微的金紅色,在他的衣衫上肌膚上還有……那美麗的眼睛裡面,都有流光熠熠,婉轉綽約的一份光。微豔的光弧,一下子就圈住了雙眼。
「過來吧。」
我一步一步像踩在棉堆裡,飄飄然、悠悠然、不知所以然,站到床前,只會看著他發愣。這張臉孔……明明已經認識了這麼久,卻還在每一次看到的時候,不能自己的驚豔。「師傅……」
他懶懶伏下身,輕輕指了指床頭。那裡有一個精緻的小匣子,像是漂亮的珠貝,帶著珊瑚色……和他的指甲一樣的顏色光澤。
我手抖了兩下,好不容易才把那個拿起來,打開蓋子,有點涼涼的藥香,聞不出來是什麼做的。屋裡很靜,香鼎吐煙,紅蠟滴淚。
師傅靜靜的說:「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竟然坐在床前發起呆了,「我……」
「你能隔著衣裳看傷?」他輕笑了一聲,笑聲像是一枝柔韌鵝毛擦過耳郭,連心裡都像被根細絲,密密的勒起來,一抖一抖的吊著。
好像全身的血一下子全沖上腦袋,耳朵裡嗡嗡響,眼睛發燙髮漲……
呼吸困難。師傅他這是……這是要便宜我,還是要罰我?
伸出去的手抖得像得了瘧疾,我狠狠掐了一下掌心,終於將他的衣帶拉開。
柔滑的衣料向兩旁滑下,我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所有的念頭,都被眼前看到的美麗身體抽空,一點都沒有剩下。
「你不冷吧?」
我忙說:「就……就好。」
咬一下舌尖,強迫自己把所有的綺思逸想,全從心中割開,手沉穩輕快,輕輕分開他的雙腿,對眼前的美景視而不見,指尖蘸了藥膏抹上去。
他身體輕輕一震,卻保持著柔順而安靜的姿勢不動。
我上完藥,急急替他將衣裳拉好,飛快縮回手,小聲說:「好……好了。」
聲音一出口就嚇了自己一跳,嘶啞得像是渴了三天沒有喝水的人。
心跳的像要鼓破胸口,某個部位開始發熱發脹……
「你,你早點睡。我……我出去了。」
「倒杯茶給我。」
我急匆匆的步子一頓,心裡叫苦,嘴上只能答應:「好……」
我從壺裡斟出茶來,走路如釘樁似的走近,「喝……喝吧。」
他靠著枕,衣衫還是淩亂欲落的模樣……突然想到活色生香四個字。
清醒點清醒點,笨蛋,師傅是什麼人,能讓你這樣隨便的意淫嚮往!
可是,可是他這樣子,簡直……就是章竟說過那個什麼,誘人犯罪。
茶杯是細膩的白瓷的,卻還顯得不如師傅的指尖晶瑩光潔。
鎮定,鎮定……今天可沒有中春藥,沒有藉口做衝動之舉……
師傅把水杯遞還給我,淡粉的唇上沾了些微水光,可口的……讓人想撲上去用力咬……把他吃下肚去。喉頭上下滑動,一口口水咽的困難無比。
伸手去接水杯……師傅忽然微微一笑,一瞬間像是春風盈盈,拂面而來。
好像哪裡一根繃的緊緊的弦,拉伸到了極點,一下子斷掉了。
理智這兩個字徹底粉碎飛散,連點渣子也沒剩下。
接下去就是一片空白。
等我終於復原點理智,我正伏在師傅身上,重重的吮吻他胸口單薄細緻的櫻紅,他輕輕呻吟如水晶玉石輕擊脆響,澄澈醉人,聞之銷魂。
「師……」
「叫我,名字……」
我深吸了口氣,顫聲喚:「遠、遠生……」
「唔……」他輕輕應了一聲,那甜醉的聲音恍如天籟。
我分開他修長的雙腿,將自己置身其間。
剛才讓自己有意去忽略的美景……
指尖顫抖著撥幽尋秘……
他握住我一綹頭髮,身體輕輕顫抖,似是不勝歡愉。
耐心細緻的開拓,就像采珠人的心情。撈起珍貴的珠蚌,精心的尋隙,小心翼翼的撬開秘密,內裡柔嫩滑軟,緊窒誘人,藏著稀世珍珠。
深深的將自己埋了進去。快感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好像心中有一塊空處瞬間被填滿,巨大的滿足感遍及全身,頭向後仰過去,閉緊眼,卻有水珠沁出來。
「遠生……」
遠生遠生遠生……
這是個已經深深銘刻在心裡,永世不能忘的名字。
「遠生……」
他溫柔的答應,仰起臉來與我接吻。他的口中涼潤絲滑,蘭舌如糖,我吮住不放……
遠生,我愛你。
這世上,我唯一的摯愛。
我的師傅,愛人,生命,我所有的幸福快樂……
「下次……不用再用什麼春藥……」他臉上緋紅如抹了一層胭脂,在我的動作下氣息紊亂,「我並不……」
下面的話被一聲長長的抽氣替代。
「師傅……」不,我說錯了,是遠生。
「遠生,你的意思是……」
他眼中有蕩漾的春意和情意,那份真摯我絕對不會漏看。他的唇瓣微微抖著,似是不勝我的目光灼灼,喉間「嚶嚀」一聲,唇貼上來與我纏綿一處。
似乎要將全副神魂吸去的深吻,身體熱的如置熔爐,汗如雨下,滴在他晶瑩美麗的身體上。我像除去了所有束縛的野獸,在他身上快速的動作著……
所有的焦慮,猜疑,不安,傷害,苦澀……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濃濃的甜蜜。
我已經抱住了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和夢想,全部內容就是三個字。
蘇遠生。
番外《春藥事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