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連謀
主屋內正位上左右分別各坐著兩個人,旁位上則另有一名揮著羽扇的男子,三人神情各異的聽著立身於屋子正中央的小官員濤濤不絕地說道。
「殿下呀!澤洲情況不佳,郡守大人為了百姓生計,率眾官於城裡城外四處奔走,實在忙的無法親身前來見您,殿下您勿怪罪。」小官員口沫橫飛,面部神情多變化的朝著坐於主位右側的炎傲焰直說道。
總是讓人感到一派溫文的炎傲焰,深黑色的眼眸直接跳過面前那礙眼的小官員,直朝著遠方望著,許久,那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一會,這才出聲開口問道:「情況不佳?有多糟?澤洲眾官為百姓奔走之時,你為何沒跟著『走』,反而『站』於本殿下面前?理由說來聽聽吧!」
「這………這情況….就是…….」沒想到炎傲焰會如此問話的小官員開始結結巴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原本說話就像在背稿的他,這下可沒『例稿』可用了。
「本殿下還等著呢?怎麼不說下去呢?」炎傲焰平靜無波的神情上,看不出喜怒,他音調降低幾度,冷聲催促道。
「說個現況有這麼難嗎?你的職位是什麼?郡守派你來當代表,應該也是要員之一吧?」月翔鳳垂首說道的同時,十隻指頭正奮力的想將自個的髮絲,於小允龍那雙濕漉漉的小掌中搶救出來,這好奇的小傢伙果然是身旁那男人的『種』,最近不知道如何,開始對他頂上那頭青絲很感興趣,可惜……..允龍那雙小手不若他爹那般靈活,每每都得犧牲上數根長絲。
雖說月翔鳳從入屋開始就忙著搶救自個的青絲,可這卻不代表他沒用心神去聽那小官員滿嘴的胡扯,再怎麼說炎傲焰也是皇子,月翔鳳從他腦海裡的認知中,尚還不知道皇子遠到,身為地方要官的郡守,卻敢推拖不來,要是真的是忙於職務那也就算了,可…….事實上肯定不是這樣。
「為何不回話?」炎傲焰氣勢逼人的冷聲說道。
「回殿下、娘娘的話….小的….小的只是名掌管文庫的小文官,對於城內災情也…..非全盤知悉,若….若殿下……..一定要知道….請容小的….回去在請郡守大人回覆。」從未見過世面的小官員,被炎傲焰那冷冽的氣勢一嚇,連忙跪地回道。
「那麼本殿下的問話,你完全無法回答是嗎?沒關係,你回去告訴何郡守,他公務繁忙不便撥空前來,明後日,本殿下親上郡守府代皇上慰勞,請你回去傳話,即然你什麼也不知道,那也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下去吧!」炎傲焰神情淡默地掃視渾身顫抖的小官員一眼,冷聲交待道。
「呃??」傻愣的小文官聽完了炎傲焰的話後,他傻里傻氣地應聲道。
一直坐在旁側,沒有出聲的玄印,停止揮扇的動作緩緩由位上站起,信步走至小文官的面前,彎身輕拉小文官起身,同時出聲提醒道:「這位官爺請起吧,殿下所托之事,請官爺回去後速轉與郡守大人知,大門在這,請官爺讓玄某親送。」
望著小文官輕顫著手腳隨著玄印離去後,月翔鳳有些不解地出聲問道:「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你好歹也是位皇子,那郡守竟敢用一個小文官來打發你,嘖!嘖!你這皇子當的真失敗。」
「呵呵呵!就因為當的失敗才得以活至今日,若是太成功,無母護幼的我,又怎麼有今日?人有時要懂得收斂其鋒芒,那何坤日的姿態愈高,對於要拉他下來的我來說是愈有利的。」炎傲焰輕笑地拾起一旁的茶水,輕啜一口後,風輕雲淡、語氣平靜地回月翔鳳說道。
「焰~~」突然間月翔鳳的胸口猛然地感到一陣刺痛,他抬眼望向身旁的男人,出聲輕喚道。
「別擔心,在宮裡多年,我早己學會如何折腰,能沉寂多年,又何嘗不能再多忍上些時日。」炎傲焰能領會月翔鳳那聲輕喚的含意,一雙黑眸對上另一雙黑眸,輕笑地回道。
坐於月翔鳳懷裡的小允龍,在炎傲焰說畢後,就像是回應般地咿咿呀呀喚道,好似也想表達什麼意見似的,看著允龍的舉動,月翔鳳靈光一動,他抱起小允龍走至炎傲焰的身旁,然後一把抓住允龍的小手輕拍了拍他爹的肩頭,接著出聲說道:「你是你,不是你爹 ; 當然我也是我,不是你娘,所以龍兒不會同你一樣需要靠偽裝才能平安長大,我相信你會給我和龍兒一個和樂的家與天下。」
炎傲焰那對幽黑深邃的眼眸裡,正泛著難以言喻的溫柔,目光激動地注視著立身於其面前的妻兒,大掌朝前輕帶,便將月翔鳳及允龍一同攬入寬大的懷中,微微地指向月翔鳳額上那重新繪上的額紋笑著說道:「為何還再額上重繪紅紋?」
順著炎傲焰的視線,月翔鳳下意識地輕撫上永荷重新繪上的紅色紋路,半閤起雙眼輕聲回道:「是什麼身份,就得要有那個身份應有的,即然是以雌子的身份在眾人面前嫁給你,那我會一直維持這個樣子直到就算額際上沒有紅紋也不會成為他人攻擊你的話柄為止。」
「忘了過去的鳳,想回去月裡看看嗎?」大掌覆上月翔鳳那置於紅紋上的手掌,炎傲焰輕聲問道。
「忘卻的『過往』對現在的我來說並不重要,但若要說不想去月裡那看看,肯定是騙人的,不過現下的情況並不允許,等到真的能去月裡的那天,我要你和龍兒陪我一同去那看看。」月翔鳳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後出聲回道。
藉由『他』的身軀而活下來的自己,也總該用這個身軀替『他』做些事才行,月翔鳳於心底輕喃道。
才送完小文官的玄印,踏入屋內見人一家三口溫馨擁在一塊後,他人揮動著羽扇,斯文睿智的面容上帶著滿滿地笑意,低聲輕咳道:「咳!咳!打擾了,關於方才一事殿下有何打算?」
「師傅認為我會如何呢?」炎傲焰並不在意玄印滿臉看戲般的輕笑,仍擁著妻兒,黑眸精亮地不答反問玄印說道。
「若玄某是殿下,則不會先打草驚蛇,蛇要打在七寸方才得其最佳成效,只是這澤州城裡的不是小蛇而是蟒,玄某若是殿下在手頭裡的『杖』還未備妥前,斷不會冒然出手,當心呀!蛇可是能吞象的。」玄印還是維持著一慣打著啞謎的回話方式,回炎傲焰說道。
「呵呵呵!玄師傅所授,傲焰會銘記在心,這手頭裡的『杖』還沒拿穩前,我這『虛象』可得小心被吞了。」炎傲焰同樣用著啞謎的方式同玄印回道。
月翔鳳看著師徒二人說著高深莫策,讓人完全聽不懂的話,一臉疑惑地望著炎傲焰的面容看,試圖想從那對黑眸裡看出答案來。
「鳳在看什麼?從方才到現在,一雙眼直盯著我瞧,連龍兒扯落了幾根青絲,也未見你擰眉喚疼的?」炎傲焰將允龍那忙將替他娘親『結髮』的小手,拉離那頭飽受口水及小手肆虐的長髮後,俊容突然靠近、近到緊貼於月翔鳳的額際上,幽深的黑眸裡帶著擔憂對看上月翔鳳那出神許久的黑眸。
「嚇~~~沒事靠這麼近想嚇死人呀!」聞聲猛然回過神來的月翔鳳,一臉驚愕地連忙推開炎傲焰的俊臉出聲喚道。
「在想什麼?」炎傲焰滿臉好奇地地望著月翔鳳看,那模樣同懷裡的小允龍簡直是一個樣。
「想你和玄師傅間的對話。」月翔鳳輕輕捏了捏懷裡那同炎傲焰是一個樣的允龍,刻意將那小臉弄的和他爹不一樣,並出聲回道。
「想通了沒?」炎傲焰嘴角邊揚起他慣有的淡笑,反問道。
「應該是通了,你想扮豬吃老虎,雖然不知道你打算怎麼『扮』成一隻豬,可你眼底裡想『吃』的意味卻太過濃厚,玄師傅也許是想對你說,方纔的氣勢表現太過頭了。」月翔鳳無視懷裡小允龍揮手踢腿的舉動,纖指則不停地在那張肥嫩嫩的小臉上東戳西捏的,笑看允龍那擰眉『唔..唔…』地發出可愛的抗意聲,一面分神回炎傲焰說道。
「呵呵呵!鳳果然聰慧,我想借你的想法一用成嗎?」炎傲焰看著兒子被他娘親玩的團團轉,小臉上神情多變,眼看允龍那小巧的鼻頭就要皺起之時,炎傲焰連忙大掌合握住月翔鳳惡意的小手,他知道允龍雖不常哭,可一哭起來那可驚天動地,好不驚人。
「隨便,想用就用,只是…..你想借用的是那個想法?」自知鬧過頭的月翔鳳連忙將允龍擁至懷裡,垂道連親了三、兩下後,回頭望向炎傲焰說道。
「殿下希望能藉由娘娘的計畫,好達到事半功倍之效。」玄印坐於一旁的椅上,適時地代答道。
「哦~~~~!你們想連一拉一呀!」月翔鳳稍思索一下後,『哦』的一聲回道。
「滿嘴怪語,我要經由曹鐸拉下何坤日,官商、官商、自古以來官商總是相互遷扯,這曹鐸能在澤洲成為米糧大盤,何坤日定幫上不少,而何坤日能於朝裡各勢力中悠遊遊走,曹鐸的金源且也幫上不少,即然鳳想扯曹鐸,那就連何坤日一同扯,這兩件看似不同的事,其實原為一體的。」炎傲焰伸掌輕柔地為月翔鳳分開那糾結在一塊的髮絲,俊容上的精銳之氣盡散,此刻的他,黑眸裡只有無盡的溫柔。
「成呀!不過我先說好……..曹鐸的事,是我的想法,你要借用,可,但是我的計畫,我定是要自行處理到底,你可不許叫我收手。」月翔鳳對著炎傲焰笑著,那張漂亮的臉上正掛上帶些猙獰的笑,雙臂緩緩爬上炎傲焰的頸子,鳳眸半瞇語帶威脅地回道。
炎傲焰微挑起劍眉,俊容笑而不語,雙臂突然一個始勁朝懷裡收隴,只聽見月翔鳳悶哼一聲,額際狠狠地撞上炎傲焰的額,長長的青絲卻還纏繞在允龍那短短肥肥的十隻小指上,額際、頭皮兩處疼的讓他圓睜著鳳眸怒瞪身旁的一大一小。
「搞什麼呀!很痛也~~~~小傢伙你跟你爹全是一個樣。」月翔鳳捂著痛處直嚷嚷道。
「娘娘,玄某有一疑惑,還望請娘娘代為解惑。」玄印笑看著眼前和樂的一家,直揮動著手中羽扇的他,趁隙出聲問道。
「嘻!同他取糧呀!」這句題到轉移了月翔鳳的注意力,他笑的很神秘地回道。
「娘娘想救澤洲百姓,但這糧您又能取多少?」玄印那總是能看透人心的灰色雙眸望向含笑的月翔鳳,進一步的想求證道。
「那就要看曹鐸從百姓這『取』了多少,我月翔鳳就能從他那全數取回來。」月翔鳳臉上的神情一變,原本輕笑的麗容,轉眼間多了一股駭人的氣勢,剛毅的和那溫柔的外表全然不相符。
「不!鳳,若我是你,會連同夥分到的贓一塊加倍討回。」炎傲焰輕撩起月翔鳳的青絲,接著用那低沉的嗓聲,冷聲說道。
「殿下果然非池中物,看來收服澤洲城,殿下心中己有萬分把握,在您為百年江山之業邁出第一步後,玄某定會率先為殿下送上一份無價之物,這禮就當作是殿下拜師後的第一道回禮吧。」玄印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緩緩的由椅上起身,輕揮著羽扇,朝著門外準備離去,就在他那略微瘦長的身子跨出房門的同時,玄印頭也沒回地出口說道。
語畢後,那抹文人般瘦長的身影便消失於主屋門前。
「喂!同夥指的是何坤日吧!」月翔鳳語氣粗魯的出聲問道。
炎傲焰還是笑而不語地,庸懶地半瞇起黑眸,雙臂緊環著眼前那表情動作活靈活現的美人,好似只要他一動、一出聲,眼前的笑的很美的人兒,就會如雲煙般消失一樣。
「嘖!又不回話了。龍兒~~~你以後不可同你爹一樣,老將我的問話當耳邊風,知道嗎?」月翔鳳輕啜一聲後,再次抬手輕輕捏了捏小允龍那肥嫩嫩的小臉,語氣裡帶點哀怨交待道。
同一時間,澤洲城東的一家客棧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原因無它,看看客棧一樓西邊角落裡坐著的黑衣人,冷若如霜的臉上還有道令人害怕的刀疤,那雙特別的銀眸裡直散著冷寒的目光,腰間配著長劍,就連同桌之人也都全是一身黑衣,一付『我非善類』的模樣,讓客棧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害怕到不敢靠近。
向來以客為尊的掌櫃則不斷用眼神示意道,小李,快點上去問那些客倌要吃些什麼?人還愣在那做什麼?
收到掌櫃眼神的店小二,連忙回了一記很忙怕的眼神示意道,掌櫃的,好可怕~~我不敢啦!您來。
同樣怕死的掌櫃急忙端出老闆的架子,回了店小二一記非去不可的眼神,小李說什麼話?我請你可是來幫忙的,快點給我上前去詢問。
小二紅著眼眶,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示意回道,掌櫃的一定要前去詢問嗎?
為了生意,掌櫃的牙一咬,眼神帶著少的可憐的歉意,堅決地對店小二示意道,沒錯,別囉唆了,快點問吧!
店小二敵不過掌櫃堅決的眼神示意下,顫抖著雙腳靠近問道:「客倌...要用膳嗎?這..是..店裡的菜單,請您....過目」說完抖著手拿著菜單遞上。
銀眸男子頭也沒抬,只用著冰冷的聲調對店小二交待道:「上花凋酒三罈,和一些下酒小菜,咱們要這住宿,準備三間較清淨的上房。」
聽完那『非善類』又『冷寒』的客倌點完菜後,小二好似忘了剛才還嚇到發軟的腳,飛也似的跑離了那可能會要命的一桌,連忙揚聲朝掌櫃說道:「西窗二桌,花凋酒三罈配酒小菜,另外上房三間。」
「頭子,別喝太多!」其中一名黑衣人小聲的說道。
「少囉唆,別管我,人可有盯好了?」銀眸男子對於屬下的規勸感到十分不悅,他煩燥地低吼道。
「頭子!屬下們辦事您可放心,人全給盯的牢牢的,不論是那大都來的,還是城裡的,一個也沒放過。」黑衣人被銀眸男子一吼之後,便不再出聲勸阻,他反到是
「嗯!暫時將人全盯著,別輕舉妄動,咱們要做,就得做得乾淨。」原本就是一種冷色的銀眸,在說出這句話後,溫度頓時又下降了好幾度。
「是,頭子。」
店小二上完酒菜後,原本一杯接著一杯喝的銀眸男子,突然甩去了手上的酒杯,直接拎起酒瓶大口大口的灌起,那模樣好似想一酒解千愁般。
***
澤洲,水澤之洲,午後後則下起了豆大般的雨點,淅淅瀝瀝的由空中朝地面直落下,滴滴答答的雨點聲,若於屋簷、泥地、樹叢、花群間。
院落的寢房外,窗台的小桌旁則坐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垂著頭正努力地不知道在寫些什麼,身影旁的小椅上,似乎還有其他人影。
「呼…….總算完成了。」月翔鳳開心的拿著一張上頭畫著直橫交錯,不時還摻雜著怪異符號的紙張,漂亮的小臉上儘是滿意的神情開口說道。
而月翔鳳身旁,另也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小小的臉上左一撇黑墨線條,右數點黑墨點的,同樣學著一旁的月翔鳳,對他的『傑作』展現出讚歎。
「漂漂!」
「龍兒是在說娘的很漂亮嗎?」月翔鳳以為兒子讚揚的是自個的作品,心裡頭正得意時…….
「不,龍龍漂漂。」小允龍馬上直潑他娘一盆大冷水回道。
龍兒那如此童稚的話,連忙遭到他娘親反駁說道:「錯,龍兒的和娘比,還差的遠呢!娘的才漂漂。」
「不,龍龍漂漂。」才一歲多的允龍,到也滿堅持主見,不畏『強權』的回道。
突然間,月翔鳳及允龍手中的紙,皆被一雙大掌由他們身後毫不費力的直接抽去,然後一道月翔鳳死都不會認錯的低沉嗓音由他和龍兒的身後傳出。
「你們母子倆在爭論些什麼?」炎傲焰垂首擰眉看了手頭上兩張…….半斤八兩,看不出想表達什麼的紙張出聲問道。
「沒什麼,龍兒覺得他繪的比我好,這小傢伙什麼都不懂,和他的『亂畫』相比,我這張可有是大有內容的。」月翔鳳躍身搶回炎傲天手中的寶貝『大作』,珍惜的撫平紙上的皺折後,不甘示弱的回炎傲焰說道。
「哦?什麼內容,說來聽聽。」炎傲焰含笑地將允龍的大作還給那小傢伙後,大掌輕輕拍了拍允龍那小小的腦袋,劍眉微揚的對月翔鳳說道。
「這可是要向曹鐸那色鬼討糧用的契約,怎麼?聰明的你看不出嗎?」月翔鳳翻了個大白眼後,回問炎傲焰說道。
只見炎傲焰俊容神情有些古怪,他重新接回那張滿是奇怪符號的紙章再次細看後,這才發現原本認為很奇怪的符號,其實………..只是歪七扭八的『字』。
「呃………..重點不再內容,鳳……..這字……….」
「怎麼啦?用字遣詞太過艱深嗎?」月翔鳳歪著頭出聲問道。
「咳!是字可能不太好認。」炎傲焰輕咳了一聲後,順手接過月翔鳳手頭上的毛筆,有些不忍心地回道。
那熟悉的氣息,將月翔鳳團團圍在那結實的胸膛及強健的雙臂中,只見那修長帶著劍繭的大掌,提筆展紙一揮,瀟灑的於白紙上龍飛鳳舞,舞出行行妍勁清剛,骨氣神采的黑色字體。
月翔鳳張目結舌地看著重新謄寫過後的『契約』,和原來的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醜小鴨變天鵝』般。
放下手中的筆,炎傲焰輕笑地摸了摸月翔鳳那未束起的長髮,出聲說道:「寫字沒那麼難,這筆頭雖軟,可若多下點功夫靜心定性練寫,想要像我這樣意動於疾徐緩急之間,力用於游刃有餘的運筆寫字,也非難事的。」
「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這時間…..你不應該還在郡守府嗎?」收回一臉震驚的月翔鳳,疑惑地出聲問向不應該出現的炎傲焰說道。
「郡守大人『公務繁忙』,說是一早上山探查河道,因為雨季有提早之跡象。」雙臂環上月翔鳳的腰際,嘴裡說的很平淡,但那對黑色的眼眸裡,卻有股一抹陰鬱瞬間閃過。
「結果呢?你撲了個空,哇靠…….這郡守當的有夠威風,連皇子都敢放鴿子…..嘖!你不會在那乾坐著空等吧?」月翔鳳很沒氣質地翻了個大白眼後,直語說道。
炎傲焰曲指輕敲了月翔鳳的腦袋後,語氣狀似不悅,實則帶著濃濃的寵溺意味回道:「都當娘的人了,說話注意一下,小心教壞龍兒,還有….你會傻愣地在那空等嗎?」
「不會。」月翔鳳輕撫著頭頂,當機立斷地出聲回道
「那我也不會,所以這不就回來,剛好順道替你重謄一邊,還有…..我這兒有件東西,你定會很感興趣的。」炎傲焰語帶玄機地對月翔鳳說道。
「什麼東西?」果然~~月翔鳳滿滿的好奇心全被挑起,他連忙回過身,雙手緊緊揪住炎傲焰的衣襟,大眼裡閃動著『莫明』的躍動,語氣同動作一樣激動地問道。
「好奇嗎?」炎傲焰不打算太早公佈答案。
「你現在問的是廢話,不說嗎?我自個找。」月翔鳳不太滿意成為炎傲焰被逗弄的對象,他承認~~自個的腦袋一遇上炎傲焰,就全面性當機,可這樣並不代表他樂意化身為一隻被逗貓棒逗弄的小貓,切!~~他也是有骨氣的。
話一丟出,人便雙手齊下地朝炎傲焰的衣裡準備翻找,一旁的小允龍還小,尚還不知道他爹此刻正在享受所謂的『夫妻情趣』,小小的腦袋裡,將其爹娘間的舉動認定為,是在玩好玩的『遊戲』,於是……..那小小黑黑的手,也跟著加入了戰局。
炎傲焰任由大小兩雙手這樣『肆虐』過後,一身狼狽的他,俊容上帶著些許無奈的苦笑,看著兩臂間因搜到紅帖而喜孜孜的月翔鳳,以及那在他衣衫上留下數道黑色小掌印,現下轉巴向他娘親衣袖看起來『玩』的很開心的允龍,那對總是隱約閃動著算計的黑眸,此刻卻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目光。
「嘖!來討人情的,看在他讓我和曹爺搭上線的份上,嘿嘿~~~我就賞他一個『大人情』。」月翔鳳盯著手頭上的紅帖,笑的一臉賊兮兮的。
小允龍正揪著大眼看著著笑的很詭異的娘,接著再抬首望向那同樣表情『怪怪』的爹,神情困惑的小允龍,不自覺地吮起了指頭來。
「鳳想怎麼賞?」炎傲焰大掌一伸,輕輕將允龍口中吸吮的小指頭拉出,並用衣袖拭去短短胖胖指頭上的口水後,眉眼未抬地出聲問道。
「咱們說好的哦!我的事,我要自個處理,你不許插手。至於賞什麼?送禮要送到人的心坎裡,現下那何建傑想要的,正巧在我這兒,嘿嘿~~~~他想樂樂,我就讓他樂上天去,你想聽呀!…..來….我說給你聽………。」月翔鳳開心的神情全展現在那漂亮的臉上,長指朝著炎傲焰勾了勾後,便於其耳旁低語說道。
「……真是胡來。」聽完後的炎傲焰微微擰起眉輕斥道。
「那有……我設想的很好呀!不然你來幫忙好了。」月翔鳳一把抱起身旁像毛毛蟲般,不斷朝他懷裡蠕動,渾身東一塊黑、西一塊黑的允龍,並將鬼主意打到了炎傲焰的身上。
「不是不許我插手的嗎?」炎傲焰帶著幾分調侃的味道挑起一邊的劍眉說道。
「嘿嘿!是呀~~是不許你插手,可我沒說不許你幫忙呀,這事由你來做,那是再好也不過了,龍兒說對不對呀。」月翔鳳一雙美目不斷地朝炎傲焰的身上瞄。
「爹~~~爹~~~」窩在月翔鳳懷裡的小允龍同他娘一樣,睜著神似的美目,側著頭幫腔般地朝炎傲焰喚道。
炎傲焰雙臂環胸,幽深的黑眸流轉間變的更為深沉,嘴角向上微揚,於那張俊容上組成一種….別有意味的危險表情。
…..哦!哦!….月翔鳳被盯的渾身發毛,心裡頭的警報器大聲作響,允龍不懂那是理所當然,可他若不懂………那就十成十是大白癡了。
「龍….龍兒…..娘想爹可能很忙…..沒空『幫忙』….走….咱們找日影叔去。」月翔鳳腦子正用超高的運轉速度,思索著所有可能讓自己免於『屁股開花』的各種逃離的可能。
「忙~~~忙~~~?」允龍撇著頭,小臉滿是不解地,發揮他那不怎麼完美的『錄音』、『重撥』功能,希望他那漂漂的娘親可以為他解惑。
「嘿….嘿….龍兒呀!走…..咱們到外頭解釋去。」月翔鳳努力從驚恐的臉上,硬是扯出一抹免強能看的笑,很敷衍地抱起小允龍正準備要拔腿就跑時……….
「鳳連話都沒聽完,就這麼急著走,我可沒說我很『忙』,所以這事我自當會『幫忙』的,不過…..天下沒白吃的午餐,鳳應該是知道的。」炎傲焰看著月翔鳳那一臉精明全失,驚失措的搞笑表情,一指輕勾住那準備逃跑之人的後襟,淡淡然然的瞟一眼,,語氣慵懶地回道。
眼看唯一撤退的道路被封殺後,月翔鳳抱著允龍,用敷衍的乾笑來代替回答,同時於他自個的心低暗罵哀號道…..靠……該死…..失算了……狼大爺怎會不知道小羊心裡頭在打什麼主意,這下跑不掉了……龍兒呀!你娘的屁股……要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