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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炎鳳天下》作者:玄月鏡【完結】(穿越時空)

炎鳳天下 第四十章 曙光1

西炎皇朝,禦帝年僅四歲即位至歿,四十九年以來西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內亂,於新帝即位更換新年號前,禦帝未年最後一次入冬的頭一天結束。

 皇族中兩名皇子與主要引起動亂者-前西炎左相董德昌皆死於動亂中,董氏一族因領頭叛亂、謀位、勾結外邦等罪名,將連誅其九族,因此董氏最後一名倖存者,也就是前大皇子妃董丹豔將於三日後的午時於丹豔宮中賜死,董氏一族全數財產收歸回國有,其餘參與叛亂者交與刑部量其參與之深淺來定罪之輕重。

 經歷了動亂的洗禮,整個西炎的皇城內,在炎傲焰、炎傲天與柳宗益等人的指揮命令下,很快的皇城內外事物,以很快的速度正慢慢回復常軌當中。

 氣溫慢慢轉寒,外頭夜露成霜,皇城內丹豔宮中卻燈火通明直至天亮,宮內外侍者來來回回的進出忙個不停。

 「別睡在這,換侍者照顧吧!」炎傲焰語帶不滿及不捨的立身於趴睡在床側邊的月翔鳳身後出聲,同時招手喚來了兩名侍者。

「呀!...一夜啦?」月翔鳳因聲而醒,玉掌揉了揉雙眼,抬頭朝躺於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均勻的呼息聲上下起伏的胸膛,那種種顯示人還活著的表徵,讓月翔鳳沉著頭同炎傲焰點了點,雙眸惺忪的他腳步不穩的站起身,劈頭就朝炎傲焰問道:「焰~~我請你幫我做的事,你有沒有做呀?」

 炎傲焰聞聲,一對劍眉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幽黑的眼眸瞅著一臉嗜睡媚態盡現的月翔鳳,薄唇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伸掌將月翔鳳那搖晃的纖身攬至懷中,同時以眼神號令侍者接手看顧。

 「嗯!已派人接允龍他們回皇城了,還有...依你說的下了皇令通告全國,鳳…..我不知道你為何救了他,卻又要發佈賜死他的消息,你這顆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炎傲焰收掌將月翔鳳攬抱起,踏著大步離開丹豔宮。

 宮外冷冽的空氣,使得原本還滿是睡意的月翔鳳,瞬間清醒了大半,怕冷的他努力朝炎傲焰的暖懷裡瑟縮。

「冷~~我要你發佈,可不是真要你賜死他哦!他的罪....不至死…..」

 「為何?」

 「嘖!允鶴還活著不是嗎?」月翔鳳用著一種『看白見癡』的目光,斜睇炎傲焰一眼後出聲回道。

 「鳳這回答,我可聽胡塗了,不才在下我還望愛人指點一二。」炎傲焰輕輕一笑,那俊逸的顏容在月光下煞是帥氣。

 「炎傲寒沉迷於聲色,這是眾人皆知的事,縱慾多年的他膝下卻無子,豈不是怪異,送進東宮大皇子殿裡的美雌倌,絕大多數皆無好下場不是流產,就是產死胎,唯一存活下來的卻只有允鶴一人,後宮爭寵手段本就多,抱養允鶴之人失勢後,按常理來說,允鶴根本就無法活過周歲,可…..除受了些許皮肉傷痛外,允鶴能安然的活至四歲,最大的原因則來自於董丹豔下意識為其保命。」

 「他……….?」炎傲焰濃眉深蹙的低喃。

 「嗯!修羅道上成修羅,初見時,董丹豔怨恨的同我說了這句話,三年前澤洲城郊那次遇襲,銀眸男人看我的眼神,這兩件怎麼樣也令人無法想在一塊的事,就在我救了那名銀眸男人後,卻意外的全串成了一串。」月翔鳳冷冰冰的手掌毫不客氣的直往他專屬的『活動暖爐』上貼。

 月翔鳳那冷冷的手掌就這麼貼於他的頸子上取暖,根本就不畏寒的炎傲焰神色無異,平靜無波,就連眉頭也未曾動過,黑眸微睨了懷裡極為怕冷的愛人一眼,大掌順手抓握住兩隻如冰棒般的十指,就往衣襟裡塞。

 「然後呢?」斂了眸,看著那擱於心口處的玉掌,炎傲焰那張英挺的臉龐,淺淺地漫著笑意。

「我救起的那個男人,化名叫丹風,是炎傲寒的左右臂之一黑閻門的頭兒,此人接與董家有關的暗令,巧的是,這男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竟喚不停的喃喚著丹豔二字。無風不起浪,我好奇,所以就請宗益幫了點小忙,借用一下三司部力量,查了兩人的過往,嘖嘖!這一查……翻出的事可駭人呢!」月翔鳳慵懶的靠首於炎傲焰的寬肩上說著。

 「宗益一直以來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會用三司部的力量幫你?這就稀奇了。」大掌擁著身形輕盈的月翔鳳,單手推開原就屬於他的殿門,不知何時,兩人一問一答的同時,己由丹豔宮走至烽焰殿。

 「呃….宗益的事不是重點,焰還記得大殿上,我對董丹豔說的話嗎? 『東宮裡的董丹豔』非死不可,但那始活於『宮外的董丹豔』卻不應遭受牽連,會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因為宗益替我探出…..二則互有關連的悲慘故事,我從未想到過,那高傲冷豔的背後,竟然是如此不堪,經歷了許多悲慘事的董丹豔,雖然我打從心底不認同『私刑』,但…董丹豔的怒,怕也只有親弒怨仇這樣方能平熄。」

 「可…..董丹豔並非無罪? 雖說殺了董德昌,他算大義滅親,但其餘無辜死在他手裡的人亦不在少數,服毒自盡對他來說,應是暗牢終身要來的更好不是嗎?」不知何時,兩人己回到熟悉的寢房,炎傲焰將懷裡的月翔鳳先擱於床上,轉上脫去外衣的他,仍舊與月翔鳳一來一往的對應著。

 「不~~~焰….『死』只是在逃避,根本就不能贖罪,董丹豔這種人不適用監禁終身的方式,他….那對沉痛的眼神,使我想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焰~~董丹豔的壞不是一開始他就壞,而是環境使然,若是給他機會,我相信董丹豔會變的不同,何必一定要用最激烈的手段,有時仁政更能使百姓臣服,讓世上多加個好人,不好嗎?。」柔軟的床褟上,月翔鳳一面說話,同時雙手亦也努力與外衣的衣結奮戰,低垂首,黑亮的青絲如瀑般,各分左右沿著肩頭、前胸,終至滑落於床褥上。

 修長纖細的玉指,能準確有力的拉弓放箭,持刃遊移,可…..卻對外衣那小巧的衣結…沒輒,月翔鳳柳眉微蹙,唇角一撇,十指開始不耐的亂扯了起來。

 炎傲焰始終立身於床前,僅著單衣的他,笑看著十指忙亂卻打不開一個小小衣結的月翔鳳,突然那高大的身軀一個俯身,俊容瞬間於月翔鳳眼前放大了數倍,薄唇緩緩吻月翔鳳,靈活的舌挑逗又煽情地緩緩探檀口中與月翔鳳的小舌熱切地交纏了起來。

 帶繭的掌覆握上月翔鳳的十指,領著他解開那衣結,炎傲焰刻意用指將外衣與單衣一並挑脫,黑與白的衣布順著月翔鳳的半身滑落至腰際處,鎖骨的優美,細瘦的胸膛,兩抹櫻紅挺立於白綢之上,唯一的遮掩,就只剩下黑瀑般的長髮。

 許久….未曾有過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吻,炎傲焰那帶點危險與掠奪的意味的唇舌,刻相互摩蹭交纏著月翔鳳,感覺就像是要準備吞噬他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吻直至兩人皆快要無法喘息之時,炎傲焰這才帶著不捨的放開。

 月翔鳳雙頰酡紅,張唇大口大口的吸氣,微仰首,漂亮的鳳眸就這樣掉入了,盡顯赤熱濃烈慾望的幽深黑眸中。

 俊逸的顏容上,那難得一顯的邪氣笑容,笑的眩人心神,那如狼般深邃的雙眸,眼神帶著致命的誘惑,凝望著月翔鳳。

 「唉~~~狼大爺這般繁工,不惜吵醒我,然後由這宮移至那殿…..原來是為了『這個』啊。」三年多了,月翔鳳又怎會不解炎傲焰現下望著他的眼神,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輕嘆了口氣,雙臂高環上炎傲焰的頸後,十指交握,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低喃道。

 月翔鳳那明顯傳達出『默許』意思的言行,使得炎傲焰眼裡的眸色驟然由淺轉深,有型的嘴角邊逸出了欣喜弧度,任由著月翔鳳環著他翻身上床褟。

 一陣人移星轉,只見床側的紗帳早以被扯落,床上…被褥凌亂,炎傲焰躺身在下,而月翔鳳則光赤著半身趴坐於炎傲焰的身上,一雙手臂並未因身形的移轉而鬆開,還是緊緊的環繞於頸後。

 「回到大都的這些日子,忙的我倆沒時間好溫存,今個說什麼也得將你那分散的心神全往我身上收回。」長指很不安分,順著月翔鳳光潔的背脊向下輕撫,沙啞低蕩的嗓音中,語帶報怨的說道。

 「嗯~~我….」月翔鳳纖身輕顫,濃羽般的眼睫輕輕扇動了,微瞇起的鳳眸,脫口而出的呻吟,難掩長指帶給他無法言語的愉悅感,使得原本要開口的他,變的有些力不從心。

 那邪氣的指突停在腰際處,右手掌微一使力,好似要將月翔鳳融入骨血般緊擁貼近,以自個的體溫去帶暖月翔鳳的體溫,黑眸半斂,目光沉迷地於月翔鳳的髮漩處輾轉吻嚙。

 「狼.大.爺….你今個…..發什麼神經呀?」月翔鳳一張漂亮的臉,幾近變形似的緊貼靠於肌理結實的胸膛前。

 「我想你~~想.要.你!」如此邪氣的一句話,炎傲焰卻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可….我不想你,也.不.想.要.你!」月翔鳳眉眼裡正因炎傲焰的話而欣喜,可嘴裡卻故意與炎傲焰唱反調的回答。

 「那怎麼成,我的後宮一人,除了鳳….沒別人了也?這因你而起的『那個』你要負責。」黑魅的幽眸裡目光像是能透視月翔鳳心神的直盯著鳳眸望,微勾的薄唇露著邪魅,突然一個大翻身,兩人上下的位置轉眼間又互換了。

 這一翻使得炎傲焰下身那勃發跳動的火熱硬物,正緊抵著月翔鳳的下身,意圖明顯,不容退怯。

 「喂!狼大爺,我不要至老至死都待在那『後宮』中。」雙臂扯下那邪氣的俊容,月翔鳳語帶威脅的開了條件。

 「那好!我也沒這個打算,鳳若想來個『後宮干政』也無彷。」原擱於腰際處的大掌,開始游移,炎傲焰不怎麼專心的應答著。

 「嗯……我也….不要穿帶那些金簪宮裙,不…讓叫『娘娘』。」鳳眸泛媚,咬唇低呻了聲,後卻仍不忘為自個謀福利。

 「…..若永蓮他們沒意見….那…我也沒意見。」炎傲焰的唇吮上了雪白的頸,大掌連扯去月翔鳳那半掛的上衣與礙事下褲,同時出語回聲,只是…..這聲回答,應允的不怎麼甘脆。

 「焰……我…..以後…..要…在….上面….嗯~~~~」下身的欲望,因那粗糙的大掌,而甦醒,月翔鳳半弓起纖身,微扭動著,得寸進尺的他於快感促升的同時,話語斷續的再要求道。

 「成!下回讓你在上頭。」埋首於雪胸櫻紅處的炎傲焰答應的異常爽快。

 「嗯.........啊…….喂…..狼大爺…..空…啊….口白…話…….無…憑…據….」上身下身兩個『重點』敏感處正遭襲擊之際,月翔鳳卓實佩服自個在這樣『艱困』的情況下還能思考。

 這短短7個字『空口白話無憑據』,卻讓炎傲焰俊美的面容上,那雙狹長魅惑的眸子,閃過數道異樣的光彩,一抹促狹笑意躍上性感的唇角,溫柔低沉的嗓音由月翔鳳的胸前傳出:「是呀!口說無憑,即然如此,那就給鳳一個憑據,日後…..『以憑為證』,雙方皆不可反悔哦。」

 隨後,只見月翔鳳鳳眸圓瞪,眼睜睜的看著炎傲焰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幾近『深紅』的印子。

 靠…..這算那門子的憑據呀!你誆我呀!

 只可惜,上頭那段話,月翔鳳沒機會說出口。

 許久沒有人聲的翔鳳宮內,微亮的燈火,映著兩道交纏的身影於窗上,房裡陣陣肉體的碰撞聲和嬌吟聲不斷的從房中傳出。

 「嗯.......啊.....啊..........焰!焰!..........別....動太快........啊..........。」此刻月翔鳳鳳眸含淚半開半閤,目光含媚如絲,朱紅小嘴裡則不斷的吞吐出不成句的嬌吟,雪白的纖身上,肌理鮮明的炎傲焰正持續的於那溫熱緊窒的體內衝刺著,雪白的雙臂無力的環掛於炎傲焰的頸上,纖細的身子隨著炎傲焰那有規律的衝撞跟著上下搖擺。

 「鳳…..我炎傲焰….這生,絕無三千後宮,只有鳳后一人,生當白頭、死不續弦,以命允你、永生不負。」炎傲焰於月翔鳳體內衝撞之餘,俯身以指拭去那濕黏於豔紅小臉上的髮絲,柔聲在月翔鳳的耳畔輕輕的、喃喃的應允道。

 「嗯..........嗯..........傻….這…可是…....啊..........啊......買…斷...終身.......嗯..嗯…嗯......啊.............焰......」情欲盈腦,卻不代表無法思考,來自生理的極樂,促使月翔鳳不斷低吟,媚聲中夾帶著斷續的話語,搖散滿頭烏髮的月翔鳳,盈蓄著喜與痛兩種極端神情的酡紅小臉,柔媚的笑望那正在他身上賣力『耕耘』的男人。

 雪白的長腿環挾於結實的腰際上,隨著炎傲焰每一次衝撞,皆得床上絲絲黑綢跟著變動。

 這是炎傲焰最愛看的樣子,那豔紅的臉、黑綢的髮、雪白的身,三極色所組成的畫面看在炎傲焰的眼中,似乎有很大的摧情作用,他加快了在月翔鳳體內抽送的力道,原始而有力的節奏,使得月翔鳳只能無力的隨著他一塊律動,並於最後一次用力的抽插下,兩人則一塊到達了頂峰,埋於柔軟溫熱體內的慾望亦也於其中釋出熱流。

 激情過後,月翔鳳趴躺於炎傲焰的身上,神情慵懶的抬眸,用那雙激情還未退去半瞇的媚盼看著炎傲焰。

 火紅色的小臉,鳥黑的長髮披垂於兩人身上,那不斷喘著氣息的雪白胸膛,不時牽動那還埋於緊窒中的慾望。

 微咬下唇,月翔鳳此刻的模樣別具風情,炎傲焰大掌微撫著黑髮,看著懷裡的人,那原本就美的小臉上滿盈著媚態模樣,惹得那對好不容易斂去情欲的黑瞳,再次變得….變得很邪魅,就好像是有股會吸引人向下沉淪的黑潭似,有種深不見底被吞噬的感覺。

 「呼….呼…….沒力的臣妾,斗膽請問精力旺盛的皇上,您滿足了嗎?現下…是否可以放人好好的睡一覺了?」月翔鳳目光帶著打量之意斜睨著炎傲焰那俊美的五官,氣息難平的略帶喘息的問道。

 「怎麼?鳳覺得我不夠『努力』?亦或是『功力』退步了?」炎傲焰帶著幾分調侃的味道挑起一邊的劍眉,低頭含吻住月翔鳳微腫的唇,半晌後,薄唇邊揚起一抹痞笑,嗓音沙啞神情狀似吃驚的回道。

 錯愕的視線停在月翔鳳那張紛色的臉上,全然無力、亦也不想理會男人調侃的他,抬著已快閤上的鳳眸,望著眼前說唱俱佳,可以去演戲的炎傲焰,語氣無力的回道:「未來皇上大人,您不累嗎?可我累了也?休息啦!休息啦!」

 「那怎麼成?別人三宮六院……可我只有鳳,這事一個人沒意思,鳳~~~又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對我說你想睡了呢?瞧~~~你的緊窒還緊含著我的火熱,好似…在吶喊著『還.不.累』三個字說。」炎傲焰那對幽黑眼眸裡笑的有些壞心眼。

 月翔鳳聽到這不正經的話,直望著那表面上看來總是沉穩平靜、看似無害的炎傲焰,其實…私底是匹壞心眼的狼,瞪大了那對嗜睡的鳳眸,不敢置信自個的哀兵策略竟然會失效。

 就在月翔鳳停工的大腦準備暖機好想下一步脫身之計時,那本應還需修兵好些時間的巨大慾望,卻又慢慢的甦醒脹大了起來。

 「誒?….你….你…. ...炎.傲.焰...你別又來了。」月翔鳳快昏了,某種詭異的恐懼突然襲上心胸,倒抽一口氣的他,雙掌緊抓住那正準備要在他身上重掀慾火的『狼爪』,才在暖機的腦袋,一時半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月翔鳳只得慌亂的隨口制止道。

 「來.不.及.了!」炎傲焰於月翔鳳的耳邊一字一字語氣曖昧的含笑說著,而炯炯有神的雙眼充滿佔有慾地注視著身上神色驚慌錯愕的月翔鳳,就其的慾望還在月翔鳳體內的情形之下,再度翻身覆上。

 「你….你…..是超人呀!想一夜七次嗎?不用睡的哦?體力怎麼那麼好?」重度驚嚇下的月翔鳳口不擇言的胡言亂語,很明顯的看的出來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無腦』的狀態,….不用想也知道方才的暖機定是失敗,看來大腦今夜可能無法再次開啟了。

 「超人?....雖不知那是什麼名詞,但….一夜七次還滿想試試的,咱們一塊試如何?多『練』有天也許能達到。」炎傲焰邪邪一笑,鎖住獵物般的銳利深瞳直勾勾的凝睇著月翔鳳,低沉悅耳的嗓音含帶著微吐出的氣息,說著令人臉紅的渾話,

 「嗯...............。」炎傲焰刻意動了一下,月翔鳳立刻感到體內的慾望籍由細微的摩擦變的更大,另加上方才那陣體內旋轉磨擦的過程,那還充血敏感的內壁頓時跟著強烈收縮,緊緊將焰的慾望吸附住,這樣的反應令月翔鳳絕望的不由自主輕吟出聲音來。

 輕微的一聲低吟,是妥協也是應允,聽得炎傲焰眸心漾暖,唇邊笑痕更加明顯,緩緩垂首覆唇,相互交纏,吻由淺入深,漸漸變得有些煽情,兩人的呼吸也粗重起來。

 「最…最後一次...再多….日後你準備就自個睡吧。」月翔鳳氣息不穩的幽幽嘆了一口氣,眼眸斜橫一瞥向心情『愉悅』的炎傲焰,語氣兇惡的威脅道。

 這話音尾才消失,炎傲焰卻早以迫不及待的採取了行動,修長的五指與略帶繭的掌心順著月翔鳳光滑的背脊順勢而下,最後停在那對渾圓的腰臀上,手頭只是極輕的撫觸微掃而過,竟引的月翔鳳弓身輕顫。

 「嗯.......焰。」檀口微微的發出嬌吟聲。

 炎傲焰低頭看著那在他身下扭動的雪白身軀,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似的。

 那被月翔鳳柔軟的內壁緊包裹住的慾望,突然像是猛獸出閘似的,再也忍受不住,開始猛烈的抽動了起來。

 「啊.......啊.........嗯.........焰.....別….別.......啊......」突然而來的抽動,驚得月翔鳳張口不斷的低吟。

 如媚如絲的吟喚聲,卻使得炎傲焰抽插的更賣力。

 黑眸深情的看著因他而媚的月翔鳳,大掌按住那纖細的腰際,領著愛人隨之一塊律動著。

 「如果…..能…..鳳….我想融你….入我骨血…亦或是…..融我入你骨血也成。」

 「嗯....................啊.......啊.........」月翔鳳已經累的微閉起了眼眸,意識模糊的隨著體內的騷動與官感吟喚著,炎傲焰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飄渺的跟本未入他的耳。

 經過一陣持久的律動後,突然月翔鳳整個人巨烈弓身顫抖著,柔軟的內壁更是強烈用力收縮。

 「嗯….」焰悶哼了一聲,火熱的慾望被月翔鳳柔軟的內壁緊扣吸咐的同時,一股熱液瞬間於月翔鳳的體內釋放而出,兩具緊擁的身軀一同顫抖、一同到達極樂的頂峰。

 雲雨後,炎傲焰滿足的抽出那深埋於月翔鳳體內的慾望,垂眸看著兩人激情後相互留下的濁液,低頭輕笑說道:「鳳.......你還真不給我面子。」

 輕移開那不知何時己陷入昏睡的嬌小身軀,炎傲焰悄悄起身,拾乾淨的巾布與清水,分別清理兩人的身子,打理完畢後,這才重新躺身回月翔鳳的身側,大掌將愛人重新擁回懷中,並拾被蓋上。

 歡愛了兩場,嗯....正確來說是一場又多一點點然後昏睡過去的月翔鳳,整個身子無力的躺靠於那充滿安全感的懷抱中,慢慢平穩的呼息聲,緊閉著雙眼,沉睡的麗容上,神情既慵懶又微帶著媚態,炎傲焰微收緊了手臂,用著深情低啞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像是唱著搖籃曲般地於月翔鳳耳邊低喃道:「鳳,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那聲雖小,但卻好似聽入了月翔鳳的心坎裡,只見蜷伏於炎傲焰懷中閉著雙眼的他,嘴角邊隱約露出一抹幸福的淺笑。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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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四十一章 曙光2

 而剛經歷過一陣動亂的大都,受損的街道、房舍與城牆,皆在軍隊的修復下,逐一回復了原狀,因新帝將即位,原先逃離避亂的百姓們,也欣喜的跟著紛紛回到皇城-大都,百姓的日常生活正慢慢的回到常軌中。

 朝中官職有了新的異動,重新注入新血,西炎中親董氏與親西宮派的縣城郡守,大多皆被逼退換任,除少數餘黨尚在追緝外,全數縣城原任或新任的郡守皆為新帝頒表『獻忠文』,國事政務、軍隊整編等重要大事,在炎傲天與柳家等人連手處理下,已為西炎新政在政治、經濟、軍事打不一樣的基礎。

 新帝即位前,禦帝末年最後一道詔告皇令,則是今日大都街頭巷尾眾人議論紛紛,前左相之子、東宮大皇子妃-董丹豔今夜將賜死於東宮中。

 大都城裡主要大街上,某間生意興隆的大客棧中,有名面帶刀疤銀色雙眸的男人,面色蒼白,手臂似乎受了傷包著層層白布,男人的身邊擱著一把長劍,充血的雙眸,目光冷冽的朝皇城處望,隨後伸掌拾起桌上的酒壺,朝嘴就是一陣猛灌,他坐在客棧的最西邊的一角,靈敏的雙耳細聽著客棧裡來來往往的客人討論著有關皇令之事。

 直至話題談到最後,那銀眸男人突然緊蹙起眉頭,蒼白無血色的顏容,表情十分痛苦,他用著別人無法聽見的音調低喃道:「豔別怕,我會去救你的…別怕。」

 夜裡皇城內丹豔宮主殿中,空無一人,和昔時那燈火通明,侍者來來往往的盛況實在無法比擬。

 「唔......這….這…是那?」躺在床上多日的董丹豔,勉強睜開了酸澀的雙眼,啞著嗓音出聲問道。

 坐在床前,桌旁木椅上略微打著小睏的月翔鳳,因聲而醒的他半瞇著眼,走到床邊伸手扶起床上那素著一張臉卻仍就豔麗的嚇人的董丹豔說道:「你醒啦!感覺還好嗎?」

 「我是個待死之人,無所謂的感覺好壞。」董丹豔雙眸空洞無神冷冷的回月翔鳳說道。

 月翔鳳無視董丹豔帶著嘲諷的回答,厚著臉皮自顧自的落身就坐於床邊,鳳眸細凝視著眼前這個看似一生富貴、實則命運坎坷的美人好會兒後,這才舉起手中的杯子遞予董丹豔說道:「渴不渴?逞熱喝了它吧!」

 「哈哈哈哈.....我還真不懂,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我與你之間卻有….著天和地的差別,老天…真是不..公..平…呀!」董丹豔容色淒厲的笑著,話才說到一半,那語氣卻哽咽了起來,手不客氣的搶接過月翔鳳手中的水杯,空洞的眼眸望著黑暗,突然安靜下來的他,容色悲淒一個昂首,便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月翔鳳笑看著董丹豔,整個人不發一語,半晌後….只聽聞『鏘』的一聲,杯子從董丹豔的手中鬆落,於地上碎成一片片,而董丹豔那原本空洞的雙眸緩緩閉,身形一軟,那模樣就好像是睡了,亦又好像是死了般,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月翔鳳走上前,扶著董丹豔僵直的身子躺平後,好整以暇的坐於床邊,玉掌細心的整理那凌亂的髮絲,那張帶著靈清秀美的臉上,正掛著淺淺的微笑,看著那看似無知覺,實則神智清醒的董丹豔。

 同時間丹豔宮主殿旁的偏殿內,沒有點上任何燭火的房室內,藉著微亮的月光,炎傲天坐在那優閒的品著上好熱茶,而炎傲焰則略為不安的於房內走來走去。

 「焰…你別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你這樣晃的我眼都花了,既然擔心,為何不直接就留在那?」炎傲天擰眉,交疊起長腿,朝炎傲焰拋了個疑問句的他,信手拈了桌上一塊精美的糕點就直往嘴裡送。

 聞聲的炎傲焰,猝然停下了腳步,轉首用那皮笑肉不笑的陰森樣模樣對著他的親弟弟說道:「呵呵呵!天…今個另一殿上之人若換做是柳宗益,我就不信你還能表現的如此閒適。」

 戲謔的精芒掛上了炎傲焰那對銳利的雙眸,俊容上那淡淡的一抹微笑,有著贏家才有的度雍容氣度。

 「誒!...焰,你那張利嘴,我可真是說都說不過你。對了……皇嫂今夜到底要做什麼?都等了二天了,今夜要是再錯過,那可就是第三天了,我猜….『那人』是不會來的。」炎傲天收斂起玩笑的態度,神色正經的擱下手中的杯子說道。

 「不!天….你這回還是猜錯,你聽.........。」炎傲焰閉眼、靜心,語調平靜的回道。

 沒有出聲回應的炎傲天,蹙起他那對好看的眉峰,與炎傲焰一塊張耳細聽。

 連綿的屋頂上,確實有道細微的腳步聲,若不是習武之人,恐怕難以聽出,那步伐正快速的朝著丹豔宮的主殿而去。

 「焰……?要跟過去嗎?此人不簡單,竟能避過重重武衛,直闖皇城。皇嫂那兒….會不會有危險?」炎傲天緊蹙的劍眉始終未曾鬆開,他語氣擔憂的朝炎傲焰徵詢意見。

 「不會,這個人的目標是董丹豔,況且從那人沒有遲疑的直往主殿而去,他可能進出這兒不下數次,看來....皇城的戒備可得要好好的檢討、檢討,再說鳳有交待我倆在這靜待即可,現下若是進去,他會生氣的。」炎傲焰那對總是無形間給人壓迫感的銳眸,隨著字句中提及月翔鳳的單名後,一絲輕柔的眸光,軟化了些許氣壓,那語雖說的輕鬆,可炎傲焰的耳,卻始終專注而仔細的『監聽』著一旁的主殿動。

 昏暗的主殿,微弱的燭光。

 月翔鳳就這樣背對著門扇坐於床邊,鳳眸凝望著看似沉睡,實則僵化的董丹豔。

 突然一聲輕微聲響,於寂靜的屋室中傳開,門扇緩緩被推開,月翔鳳聞聲,他頭也沒回的出聲朝著門外暗處直喚道:「你是楚風吧?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怎麼了?你們殺了他嗎?」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從楚風的口中說出,同時身形瞬移至月翔鳳的身後,一把銳利的劍刃就這樣橫架在雪頸前。

 「落崖前你那對銀眸..望著我的眼神,其實是在透過我的眼…..來看你眼裡的董丹豔是嗎?澤洲那場刺殺,起因於你認為我會危害到董丹豔是嗎?...原來你名為炎傲泉的手下,實則為董丹豔行事吧?」月翔鳳幽幽一笑,眸光瞅向他頸前的長劍,自顧自的提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楚風下顎線條微微繃緊,冷言說道。

 「若是董丹豔死了,你會殺了我嗎?」月翔鳳那美似謫仙的五官透著說不出的詭譎笑容,鳳眸黑瞳幽深不見底,平靜無波的語氣沉緩依舊。  

 楚風兩排牙一咬,氣息有些窒悶,銀色的眼眸無力地合起,他終是道:「不會....你曾救過我,不過,他的屍身,請你讓我帶走。」

 「為何我得讓你帶走?他可是炎家人,堂堂皇子之妃雖是因罪而死,可這屍身可還是不能任由不相干之人帶走。」月翔鳳冷然的回楚風說道。

 「丹豔這一生從來就不屬於任何人,董家亦然、炎家亦然,我和他有過約定,我楚風這生只護衛他一人,不論他是生還是死。所以請你讓我帶走他。」楚風的銀瞳略微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的說著,但架於月翔鳳頸前的劍刃卻不曾移開過。

 「哈哈哈!楚風,你認為這個理由夠嗎?足夠說服我嗎?」那句話,讓表面上看似毫無任何感覺,甚至抑首嘲笑回應的月翔鳳,心底微之動容。

 「你......皇后娘娘,請您放過丹豔,我楚風在此求求您,讓我帶他走吧!我愛他呀!我愛他呀!豔他已死,無法償還的所有的罪過,全由我來替他擔,豔他沒有錯,有錯的是我、是董德昌、是他的大娘,豔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們這些人的錯。皇后娘娘,算我求您了,我楚風此生除了師父外沒有跪過任何人,今個我在這給您跪下,求您讓我帶走丹豔吧!」由畢,楚風甩去那抵於月翔鳳頸前的長劍,『咚』的一聲,整個人便雙膝著地,額首重重叩於地板上,朝著床旁的月翔鳳就是一陣猛瞌。

 地....漾出點點水印,額首反覆叩擊處,開出了一朵紅花。

 冷眼看著楚風的月翔鳳,霍地..出手擋下了楚風那溢血的頭首,同時回首笑望著躺於床上因喝了藥,暫時無法動彈,但卻神智清楚的董丹豔說道:「你都聽見了吧!這藥效一會兒就會過去,你倆許久未見,聊聊吧!」

 說畢,月翔鳳伸手將僵化無法行動、開口與張眼,但卻淚流滿面的董丹豔,半扶坐起,接著轉身神情賊笑的對那還跪在地上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一臉震驚的楚風說道:「從頭到尾我可都沒說過『董丹豔已死』這五個字,我人到外頭等著,給你時間與『宮中的董丹豔』話別。」

 話還未說完,月翔鳳人卻早已起身朝門外走了去,就在要閤上房門之時,眉眼森冷的出聲對楚風提醒道:「楚風你最好別想強行帶董丹豔走,今日我既料到你會來,自當然這宮內、宮外定早有所準備,若不想讓董丹豔提早上黃泉,就別輕舉妄動。」

 語畢,月翔鳳反手替兩人閤上了門扇,轉身走進另一旁的偏殿。

 足才跨進門,炎傲焰那高大的身形,早移至月翔鳳的身旁,大掌自動自發的環上那纖細的要際,語帶關心的問道:「沒事吧?」

 「呵!皇嫂我還以為你會在那聽『故事』呢。」炎傲天手胝著那型的下顎,俊朗的顏容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語帶雙關地同月翔鳳說道。

 「焰….我沒事的,還有炎傲天…..我才不會留在那煞別人的風景,傻子才會留在那,要聽對話也得....偷偷的聽才行,不然怎麼能聽的到精彩的,說你笨你還不相信。」月翔鳳聞言邪氣的咧開嘴角,他鳳眸半瞇,利落地出言反激道。

 同時心裡頭暗想著,好呀!炎傲天你動不動就想拿我和焰來開玩笑,這帳待日後在跟你慢慢算。

 「.........皇嫂的嘴也很利呀!」炎傲天聞言,俊容上神情明顯一愣,接著低聲自喃道。

 與炎傲天短暫練習口才的月翔鳳,任由炎傲焰領著,兩人就著一張椅子坐下,螓首輕靠於炎傲焰的胸膛上,一隻藕臂邊悄悄地探到他腰後,環抱著,他語氣微悶的對炎傲焰說道:「焰,有時我覺得自己幸福的有點可怕。」

 「傻鳥…..想那麼多,幸福是好事?又怎麼會可怕呢?」聞言…炎傲焰一掌環抱住月翔鳳,另一掌微曲指輕敲了月翔鳳的額際一下,語氣沉靜地輕斥道。

 「我就是傻咩!~~對.不.起。」月翔鳳手捂住那炎傲焰方才長指『施暴』之處,柳眉眉峰微弛,抿著的嘴角,帶著一絲歉意回炎傲焰說道。

 主殿內,最後一道聲響,隨著兩扇門緊密閤起而消失,頓時,只剩下兩人的室內陷入一陣寂靜。

 相互凝望的神線,就好似在傾訴由死復生的驚愕。

 「風....你沒死.....。」短暫的藥效消失後,董丹豔那張美豔的素容上,神情激動的出聲朝著呆立於床邊的楚風喃喚。

 楚風俊容上神色複雜,銀眸裡閃過一絲愧疚痛苦的眼神,低垂著首沉默不語。

 「你為何不說話?...風?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的感受嗎?黃泉人間無行路,無盡淚,哭斷腸……你…你這個騙子……..楚風….你這個…大…騙..子……….」一滴滴淚,流成了泉,晶瑩的水珠順著董丹豔的臉滑落,媚豔的雙眸帶著指控,看著神色複雜的楚風語氣哽咽的出聲。

 盈蘊的水氣迫使楚風,伸出一隻微顫的手想拭去董丹豔臉上的淚水。

 『啪』的一聲,董丹豔整個人像是崩潰似的猛然揮去楚風伸來的掌手,他雙手環臂,緊擁著他自己的雙肩全身顫抖的瘋狂哭喊道:「我這骯髒的身子….我這雙沾滿鮮血的手,楚風…你嫌惡我對不對?這身子早不知道在多少骯髒的人身下承歡過,這雙手不知道殺了多少有怨無怨之人,我在你眼裡….早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董丹豔了,別碰我~~別碰我~~~~~~!」

 聞言,楚風再也忍不住,他一個箭步衝向前,將半坐於床上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的董丹豔緊擁入懷中,語氣同樣激動的回道:「我怎麼會嫌惡你?豔~~~你會落入這煉獄全是因為我,這世間人若會嫌惡你,那我楚風則是所有人當中,決不可能嫌惡你的那一個。豔,你說你雙手沾滿鮮血,我楚風也亦同!為了你,我也殺了許多人;你說你的身子很骯髒,我一點都不這麼認為,你還是從前的你,豔在我眼中永遠都是從前的那個董丹豔。」

 「那你為何現在才出現....為什麼?...為什麼不在我陷的更深之時就帶我走?為什麼?......楚風你好殘忍!好殘忍!」董丹豔眼中的淚未曾停過,他一面哭吼著,一面瘋狂的搥打那緊擁著他的楚風。

 「咻....咻....................。」無言默默承受董丹豔所有委曲與忿怒的楚風,只以雙臂緊擁住董丹豔的身子。

 經過了好一會兒後,董丹豔哭累也打累了,他人趴伏於楚風的肩上嘶啞的嗓音有一聲沒一聲的啜泣著。

 「豔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楚風完全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駁,口拙的他只是一股腦的對董丹豔直喚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罷了…..風....還活著…就好,.....能讓我在死之前見到你,這也算…..是上天補償我這一生….唯一也是最好的送別禮,我……死而無憾了。」平靜下來的董丹豔美豔的臉上滿是哀戚,玉臂緊環住楚風的頸子自我安慰道。

 「豔,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現下就帶你走。豔,我不再是從前那軟弱無用的孩童,這次我一定能帶你走。」董丹豔看淡生死的話,讓楚風整個人緊張的連忙解釋。

 「不...風,我心中的怨恨已有個了結,為除心中的怨恨,不論有怨無怨,我這後半生所害的人太多了,死於我手裡的人也太多了,所以這雙染滿血的手,需要用我的命來洗淨,所以…這一次是我不跟你走,而不是你救不了我,風…..懂嗎?」董丹豔原本埋於楚風肩上的臉,緩緩抬起,他伸手輕撫上楚風臉上的疤痕,語氣平靜的不似在談個人生死,而好似只是要出個遠門般的回楚風說道。

 「不........不….豔….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呀!豔,我應允過要護衛你一輩子的,所以….我決不會讓你死,任誰都不可以。」楚風俊容糾結的自語道,隨後,他大掌一抄便抱起了驚愕的董丹豔,人就準備朝門外走出。

 『咚』的一聲,一支黑羽箭從楚風的手臂邊,筆直地劃破冷冽的空氣,最後銀白色的箭頭,沒入一旁厚實的樑柱上。

 「楚.風!我說過你不能隨意帶走董丹豔,他至死都是皇家的人,若這樣隨便讓你帶人走,皇家的面子又將往那兒放?況且他還是逆臣叛賊-董德昌之子,光是這一點,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帶人走的。」門外數尺處,月翔鳳一身黑衣,那看似纖細的手正張弓搭箭,直瞄著楚風與董丹豔語氣淡默的說道。

 「娘娘!」董丹豔轉頭望向放箭之人後,語氣驚恐的對著月翔鳳尖聲喚道。

 「皇后娘娘,您若定要豔死的話,連我一塊射吧!不論生死,我楚風今生對董丹豔是絕不會放手的,同生同死,雙手沾滿血腥的人不只有豔一人,我的罪也同樣深。」楚風那對銀色的眼眸無視生死,由他嘴中說出話,硬是將自個的命與董丹豔套在一塊。

 「風.....!娘娘....您別聽他胡說,風他沒有錯,有罪的是我!您要殺就殺我,我不會走,只….只求您….放了風…..別為難他。」楚風的話,聽在董丹豔的耳裡如雷轟頂,他容色蒼白無一絲喜色的急忙出語撇清,同時在楚風的懷力奮力掙扭,明表不願同走的決心。

 楚風沉下臉,他一手箝住董丹豔的腰際,另一手壓制住董丹豔不停扑打他的拳頭,不發一語的挺直了腰脊邁著大步就朝殿門直走去。

 「楚~~~風~~~!」董丹豔渾身緊繃地僵在楚風的懷中,豔容上表情徹底絕望,神情萬念俱灰。

 「呵呵呵呵!好你個楚風.....有種!」月翔鳳凝望那無視生死,直朝著他走來的楚風,突然笑了出聲,鬆放下手中的弓與箭,語帶欽佩道。

 「娘娘.....?」

 「娘娘.....?」因月翔鳳那突兀的行為,神情錯愕,猛然止住步伐的楚風與董丹豔,雙雙一臉不解的同聲喚道。

 「來人呀!」月翔鳳沒有理會那吃驚的二人,抬手打了個響指,同時朝門外喚道。

 「娘娘,請問您有什麼吩咐?」三名侍者由殿門外小跑而進,在朝月翔鳳行完宮禮後,這才躬身垂首等著領命。

 「你,去請新皇擬皇令,稱『前皇子妃-董丹豔於前夜已賜死於丹豔宮中』,明早這皇令得詔告全國。另外….你們兩個,替這二人換身衣物後,做好出城的準備,那兩人天明前必需離開,時間不多,別浪廢,領命後就辦自個的事去。」月翔鳳沉聲對侍者下令道。

 「是!娘娘。」三侍者回聲領命。

 接著,一人轉身朝偏殿走去,而其他兩人則七手八腳的領著因情勢驟變而呆愣兩人準備回主殿打理之際…..月翔鳳再次出聲。

 「楚風、董丹豔,我讓新皇將你倆的處置全權交給了我。楚風,你刺殺我和私闖皇宮之事,我本就沒打算同你計較,你愛董丹豔之深,願為他死之情,證明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點讓我很感動。丹豔,你的過往我多少知曉了些,但你所做的事中,有許多皆是錯的,不論你殺的那人是和你有怨或是無怨,殺人本就不對,但是念在你頗有悔意之上,我願放你一條生路。處死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丹豔你的一條命是無法去抵已喪之所有人的生命的。」月翔鳳唇邊還掛著淺淺的微笑,嗓音輕柔,語調平靜的對著二人解釋著。

 聽完話後楚風和董丹豔全瞪大了雙眼,對於月翔鳳的見解而感到十分震驚,兩人皆是一臉不可置信之表情。

 隨後,楚風最先回過神來,他放下董丹豔,大掌拉著他便朝月翔鳳跪下,然後猛磕頭的說道:「楚風和丹豔在此謝過新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楚風今生來世定會做牛做馬回報您的。」
 
 「都給我快起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從今天起,這世上,沒有楚風與董丹豔這二個人的存在,因為....『他們』以死。日後,丹豔就叫『晨朝』而你就叫『晨陽』。丹豔,今日你出了這個宮門後,就不再是這宮中的人了,我要你記住,這是新的人生,今夜過後,你倆得為過去做錯之事贖罪,至於怎麼個『贖罪法』,那就得靠你倆自已體悟了。」月翔鳳垂眸凝視著跪身於地上不肯起來的二人,再度開口說道。

 「是!娘娘晨朝(晨陽)會記住您說的話。晨朝(晨陽)會好好的贖罪,此後我倆的命都是娘娘您的。」兩人帶著淚朝著月翔鳳再磕頭了三個響頭後回道。

 「好了,這兩人會為你們打理好出宮的一切,記住我說的話,『新生不易』!能重新開始就要好好把握,都起來,時間不多,天明前快走吧!」月翔鳳伸掌扯起還跪於地上的二人說道。

 「謝娘娘!」楚風難掩喜色的拉丹豔起身。

 「你們二人隨我來吧!」其中一名侍者對兩人喚道。

 就在楚風拉著董丹豔準備隨侍者而去,雙雙將要踏出這個誨暗人生的最後一步時,一身白衣的董丹豔突然回首眼角含淚,嘴角輕啟無聲的對月翔鳳說道:「娘娘,謝謝您。」

 月翔鳳眸光溫柔,嘴角帶著微笑,以唇為語無聲回道:「你要幸福,還有得為自己想個最好的『贖罪法』,別辱沒了『晨朝』這個名字。」

 看懂了月翔鳳的話後,董丹豔眼中的淚水如泉般不斷的掉落,他朝月翔鳳猛點了點頭後,這才轉過頭隨著楚風踏出了最後一步,而這也是新生的第一步。

***

 動亂結束後第十天,新朝成立後的第二日,依新皇詔命的新官逐一領大印依職走馬上任,朝中官缺補齊,全國上下正慢慢的回歸常軌中,而最後就只剩下一件大事未完成那即是新皇的即位大典。

 冬初,外頭枯枝寒霜,烽焰殿外園中的小亭裡,卻異常的熱鬧。

 厚狐裘緊裹成球狀的月翔鳳,鼻子紅通偶有出水的跡象,硬是藏於寬大水袖裡的手此刻正緊握著小暖爐,鳳眸意態闌珊的盯著雪地上,那三道飄來飛去的身影。

 「蓮…..手暖爐,不夠熱了。」月翔鳳猛吸回鼻水,勉強將手伸出衣袖,朝永蓮遞上那小巧精緻暖手用的暖爐。

 「主子,這才剛入冬呢!」永蓮清麗的顏容笑望那特別怕冷的主人。

 「是呀!您瞧眾人….可沒一人穿的像您如此誇張的。」永荷笑著接話,他拾起新材,就往小亭中的火盆裡擱。

 小亭裡算是暖活了,左有大火盆燃著烈焰,右有小火盆盈煮著熱茶。

 永蓮持火炭鉗朝大火盆中挾出幾小塊燒炭,擱於小暖爐那被打開的爐心中,隨後闔蓋起那上下蓋,一個熱暖的小暖爐又回來了。

 「吶,熱的。」永蓮將重新添炭後的小暖爐交回月翔鳳略冷的手中,同時神情溫柔替月翔鳳攏了攏略散的厚狐裘,重新圍了個密實。

 「我也不想這樣呀!」月翔鳳低喃著抗議。

 以前生長的地方….冬天可沒這麼冷,霜雪這種東西….可得上高山山頂才見得到,這兒可沒暖氣這種東西,不習慣….渡過了二十多年的冬,可沒這兒的冬天冷。

 亭外,炎傲焰一身薄衣無視天寒,單手負於身後,單手持木劍,俊容上神態從容的對著另外兩道不出式斷襲向他的小身影,一一地拆招解招。

 「一個時辰就要過,爹現下可未曾移開過半步,龍兒、鶴兒還得在加把勁才行。」炎傲焰銳眸環視著他身側,兩名模樣俊美,神態各異,小臉通紅氣息不急不喘,四歲就要滿五歲的兩名孩童。

 「約好的是兩個時辰,小鶴與我還有一半的時間。」允龍手持木劍,那張神似父母二人的漂亮小臉上,神情沉卓語氣不急不徐的回道。

 「嗯!爹要說話算話,我若與龍哥哥贏了,以後夜裡,可就不得直將我倆由房外扔。」允鶴乖巧的點著小小的腦袋應聲道。

 「當然,君子重諾,語出不回。」炎傲焰震氣,身側枯葉紛飛,那語氣認真並未將眼前的二人當孩童看。

 父子三人突然靜立,那一來一往的對話,讓月翔鳳當場顧不得茶燙,『噗』的一聲盡數噴出。

 而小亭內的永蓮及永荷則強忍著笑意,一人拿著手絹攃拭起月翔鳳的嘴角,另一人則連忙接下那還盛著熱茶的瓷杯。

 「喂……你們三人….在說些…….什麼…?」月翔鳳語氣還有些不順的朝亭外『對峙』的父子三人出聲問道。

 「沒什麼!公子間的約定罷了。」炎傲焰銳眸轉望向小亭中央的『球狀物』時,眼神瞬間替換上了溫柔的神色。

 「嗯!」允龍小大人似的點頭應聲。

 「娘!只要小鶴和龍哥哥贏了,以後娘的床上除了爹外,還會有龍哥哥與小鶴哦!」允鶴開心的順著父兄的目光一同望向那好美好美的娘。

 「…………」大冷天的被拖出暖暖的房,跟著杵在外頭當『見證』的月翔鳳,對於小允鶴的回答到感無言與不解,他連忙朝炎傲焰送出一際探問的目光。

 只見那狼般精明的男人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咳~~咳~~小鶴呀?不是和龍哥哥一樣要準備要在自個的房裡自個睡了嗎?」月翔鳳不怎麼自然的輕咳了兩聲後問道。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但是…..但是…..小鶴和龍哥哥都不希望爹和娘『在床上打架』。」月翔鳳輕柔的問聲,讓小允鶴大眼一濕,語氣可憐兮兮的回道。

 『在.床.上.打.架』五個大字頓時間在月翔鳳的腦袋裡炸開,怎…..怎麼…..是誰教這名詞給那兩小家伙的?莫怪…今早,兩個奶娃娃像門神般一左一右的老夾在他與焰的中間,莫怪…午後父子練劍過招前,兩小家伙臉上神祕兮兮的將他由暖被中挖起,原來………..是這個原因。

 臉…..一點…一點的充血漲紅,而小亭裡永蓮及永荷神情與他一樣不怎麼自然,目光視線根本不知該往那擱才好,所有的人中,就只有炎傲焰這個大人神色平靜無波。

 喂….狼大爺…..你不解釋就算了….還跟著胡鬧做啥?

 月翔鳳送了一際別有意指的兇狠目光給炎傲焰。

 炎傲焰那雙溫柔的黑眸瞅著一臉窘色的月翔鳳,帶著戲謔笑意的俊容裡逸出幾分煽情邪氣,微勾的薄唇露著邪魅,以唇形代語回了幾個字,『我這是在一勞永逸』。

 回了那不正經的男人一個大白眼後,月翔鳳決定放棄那個需要耗費過多『心神』還不見得能達到目的的男人,瞬間轉移了目標,朝兩名不知那根筋不對的小家伙招了招手,同時放軟了音調問道:「來!小鶴能同娘說說你是從那聽來…呃….那個…. 『在.床.上.打.架』…..這…這個詞?」

 孩子就是孩子,為娘的只需一個招聲與輕喚,只見允鶴那張清俊小臉上的大眼倏然睜大,一抹炫如陽光般的笑爬上了小嘴,他隨手擱下了木劍,立馬就將前一刻那與爹親過招的大事全拋至了腦後。

 還穿著一身秋衣的小身軀,變節似的朝著小亭內飛奔而去。

 「龍兒還要過招嗎?」炎傲焰神情淡然的撇了那早熟的允龍一眼。

 「不,以單人之力與爹過招,龍兒勝算不大,但再些許年後,可就不一定了,今日之約算孩兒們輸了。」允龍那小小的個頭,面容稚嫩隱約可見勃發軒昂的傲氣,眉宇間那股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與生俱來的高貴威嚴,難掩一身傲人王者之氣。

 「坦然言敗,王者胸懷,鳳….教的好,只是再些許年後,龍兒還是不會贏,因為只要有關於你娘的事….爹是不會敗的。」炎傲焰大步上前,掌撫上允龍那張神似愛人的小臉,笑著贊許道。

 小亭內。

 月翔鳳將允鶴那小身軀跟著擁入狐裘中,他眉色正經的拉開那埋於他懷裡的小臉,小心翼翼的問道:「小鶴?那話是那聽來的?又誰教你這麼說的?」

 「娘~~是鐘叔說的。」允鶴昂首望著神色有異月翔鳳、永蓮與永荷,漾出一抹天真的笑,回答道。

 「啥?」

 「有一次鐘叔肚裡的酒蟲在叫,小鶴和龍哥哥偷偷跟著鐘叔半夜到城裡大街晃晃順便找酒,結果在經過一間好漂亮、好漂亮但會發出好多怪聲的屋子時,鐘叔就要小鶴和龍哥哥留在外頭,他去去就回,結果等了好久,鐘叔都沒回來…….。」允鶴歪著小腦袋,一面想一面說。

 「然後呢?」月翔鳳…..那張漂亮的臉上,神情有些扭曲。

 「然後….小鶴不想等啦!就拉著龍哥哥跟著偷溜進去,那屋子裡有好多小房間,也有好多漂亮的叔叔與喝酒的叔叔,不時喝酒的叔叔會抱著一個漂亮的叔叔走進一個小房間,然後那小房間裡就會發出怪聲,最後小鶴和龍哥哥在一個小房間裡找到抱著酒罈喝的正開心的鐘叔,小鶴問鐘叔為什麼小房間會發出怪聲?鐘叔說那些人是在床上打架啦!像小殿下的爹娘一樣。」小允鶴很忠實的將那夜奇遇一字不漏的全盤托出。

 「………………」得知實情的月翔鳳頓時滿臉黑線不知該如何重新教育才好。

 「娘~~所以小鶴和龍哥哥決定要幫你,只要今個贏了爹,這樣以後晚上你和爹在床上打架時,就肯定不會輸了,因為咱們是三對一。」允鶴那滿佈『悍衛』容色的小臉,神情即開心又得意的說道。

 「那個…..小殿下……」紅著一張清麗顏容的永蓮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

 霎時間,小亭中氣氛變的有些古怪。

 「大.鬍.子!你.死.定.了。」同樣聽著話,同樣紅著臉的永荷,此刻則緊握著手中的火炭鉗,憤然地大力翻動著大火盆中的火炭,翻出陣陣火星,火光映紅顏永荷則暗底裡咬牙一字字低喃道。

 皇城外,正領著一隊兵衛巡城的雷勝鐘,突然打了一際又大又響的噴嚏聲。

 「怪了?誰在想我?」一手按於腰際邊的大刀上,一手揉了揉那高挺的鼻梁,自喃道。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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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四十二章 新皇

 晨政殿後殿御書房中。

 總為炎傲焰忙著打點細節的王傅-玄印,右相柳柏松,左相-炎傲天,三司部大臣-柳宗益,尚書部大臣-范聲仲等其他數名大臣,此刻皆列席在位。

 其中正席處除了本應就要在場的炎傲焰外,卻多了一位特別的人,一襲淺藍長衫,墨髮以同色布帶高束,絕色的顏容上毫無脂粉,靈慧的雙眸,眼神清澄無瑕的透過濃睫環視場中的新朝棟樑。

 「皇上,登基大典吉日己定,就差娘娘的名銜,皇上決定是東宮?還是西宮?」禮部大臣拱手抱拳出聲向炎傲焰徵詢意見。

 「毋需如此麻煩,朕此後就只有一后,一人後宮還分什麼『東』、『西』,日後皇居殿即是帝后寢居,沒有必要另留后妃宮殿,另外…原東宮與西宮之所有宮殿,更為一傅二相與各部司使用,季大人各殿之安排,煩請與王傅、二相及各部大臣參商,一個月內,朕要各司部等全數入駐,舊有殿門門匾亦必需撤下換新。」炎傲焰語氣持平不變,神態從容淡雅中卻散發出無形的壓迫感。

 「一國之主竟無後宮,皇上….這…..」禮部大臣聞言神情一愣頓時間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國主之勢,豈是單看後宮美人的多寡?是誰如此膚淺,以這為評?」炎傲焰之側,月翔鳳那朱唇鳳眼間帶著幾分笑意,長長及地的青絲以雙色長簪輕束在髻,其餘青絲隨性披灑於胸前,舉手透足間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瀟灑隨意的慵懶風情。

 「娘娘…….微臣恐怕….恐怕您…您會烙下善妒之名…..」月翔鳳的話,讓禮部大臣忍不住以袖偷拭額上汗水,語氣不順的回答道。

 「我都能不在乎史冊如何評價,又怎會在乎現世虛名?東宮、西宮名銜隨你們安,只是….我月翔鳳在的一天,炎傲焰這人就不可能會有『三千』,懂嗎?」月翔鳳那對深邃的鳳眸中透著精銳幹練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鳳即然說了不在意,季大人就依照朕的旨意去辦。」炎傲焰俊美無雙的面龐上,眸心漾暖,唇邊笑痕柔軟的望向身側那言行思想皆都特立獨行的愛人。

 「臣遵旨。」禮部大臣聞言,連忙斂去顏容上驚愕的神色,恭身拱手回禮後,退身落坐。

 月翔鳳環看屋內眾人,除了少許己與他相處過,知曉他本性的人外,其餘新科大臣們臉上的神情與那位新任禮部大臣之容,驚彩程度實在是不相上下。

 「若王傅、二相與諸位大臣無其他要事相議,那就今日就暫議至此,都先退下吧!」炎傲焰出聲遣退道。

 「諸位大臣且慢,今日在座各位,除了玄王傅、柳右相、恭親王等些許人外,其餘大人與我應是初次接觸,從稍早入房落座起,直至方才離座欲離,眾人的表情卓實精彩,一人後宮、太子之母、外邦皇后等內心私論,日後怕是會再加上『後宮亂政』這個大擔子,今日之語並非是翔鳳要為自己做辯駁,即嫁之於西炎,即為西炎之人,『督焰施仁政,教龍成明君』乃是我這西炎人之責,故翔鳳只希望其餘大人等踏離這屋後,未來請以鏡心、明眼來查視及言評我月翔鳳這個人,此生只求『問心無愧』、無愧夫兒、無愧百姓、無愧西炎爾爾。」月翔鳳語畢,便由椅座上站起身,同時朝眾位大臣行中尊儀。

 此儀仍意自尊、人尊、互尊,為重儀,主要是..結兄弟、祭先祖、拜師傅、崇父母、敬鬼神之用。

 月翔鳳清明澄靜的眼眸,堅定無疑的言論,在加上最後那個尊儀,頓時掃去了新朝臣眼裡難掩的濃濃擔憂,取而代之的則是新起皇朝才會有的新氣象。

 新任左相玄印那張看似尋常的顏容上,如古鏡深潭般睿智的眼眸及帶著贊許笑意的微揚嘴角,淡淡的轉首望月翔鳳一眼,輕點了個頭首後,這才又再轉首朝前輕揮著羽扇,同眾大臣的背影一塊離去。

 看來,他通過了玄師傅的考驗了。

 月翔鳳挺直了腰脊,唇畔隱隱勾起一抹自信恬淡的淺笑,目送著那名智者的背影離去。

***

 新帝登基前的那場御書房議政後,又過五日。

 今個西炎冬季的早晨空氣等別的寒冷,月翔鳳整個人像蝦米般蜷縮於被中,卻似乎感覺得不夠溫暖,被下的一隻白玉般的手掌,不斷的朝身側去探摸著。

 疑?奇怪?那個『活動大暖爐』呢?平時在床上總是死皮賴臉的家伙,怎麼最需要時候卻不在?今個又不是議政日?

 就在月翔鳳還瞇著眼,打算連頭也準備縮於被中時,突然一隻大掌猛然掀開了那維持月翔鳳整身暖意的厚被子,瞬間…冰冷刺骨的寒意由月翔鳳的頭直傳到腳底。

 月翔鳳的身子因失去暖物而以雙臂環抱住冷縮的身子,死都不願睜開的雙眸,堅持緊閉著,微撇的唇,語氣微怒道:「那個不要命的渾蛋,快還我被子!好冷哦!」

 「鳳?鳳?醒醒,今日可是個大日子,別在睡了~~你這樣會著涼的哦!」炎傲焰一把抱起著月翔鳳蜷縮的身子,同時柔聲低喚道。

 「皇上,您這樣是沒有用,還是交給我們侍倌來吧!」方進房門的永荷,笑看著那入冬就貪睡的主子,放下手頭中捧著堆滿衣飾的玉盤,恭敬朝炎傲焰說道。

 「嗯!那就交給你倆了。」炎傲焰點了點頭回道,然後轉身離開床邊,隨手拉著張椅子就坐下來。

 只見永蓮熟練的扶住月翔鳳的身軀,狐裘披風攤開直朝月翔鳳身上披,伸臂繞過月翔鳳的腋下,借力撐著雙眸尚未清醒的月翔鳳起身,並於銅鏡桌前坐下,而永荷則將浸過熱水的巾帕擱至月翔鳳的小臉上輕輕擦拭。

 溫熱的巾帕一摀上臉,月翔鳳還遺失於睡神那的神智,霎時間,虛遊的神智一個一個全給喚了回來,睜開了醒鬆的雙眼,語氣中還帶著睡意出聲說道:「還那麼早,為何不讓我再多睡一會兒。」

 「主子,今個可是西炎的大日子,你得隨皇上一塊出席於典禮當中,今晚還得開宴呢!」永蓮出聲回應,而雙手則熟練的開始為月翔鳳更衣。

 「焰….什麼大典?就在….今日?為何你都沒和我說?哇!.....永蓮..你拿這是什麼衣服呀?疑?永荷你拉著我的頭髮做什麼?」月翔鳳那個每到冬季便不太容易開機的腦袋,此刻正神智不清的對著那一大清早便擾人清夢的三人問道。

 「呵呵呵!這麼重大的事,鳳竟然忘了,沒關係等一下你就知道是什麼大典。」炎傲焰一身鮮黃五爪龍袍,領口、袖口上均鑲上深黑色的狐裘滾邊,頂上則是不同於以往的華麗金冠,一張俊容掛著月翔鳳熟悉的笑意,笑望著那張神色還帶些茫然的絕美顏容。

 「主子,這是西炎皇后的朝服,昨個才從織造司趕工出來的,今個在皇城裡,您可不能向先前那樣穿著公子的衣裳走來晃去的,您現在可是一國之后,不能再隨隨便便、沒規沒矩的。」永蓮囉嗦的說畢後,便將一襲月牙白,裙角邊繡著五彩各式飛禽的衣裙直往不怎麼合作的月翔鳳身上套。

 「是呀!主子,今個全部的朝臣皆會在場,永荷得為您挽個高雅的髮髻,今天一整日皆是重大場合,主子的髮飾衣著真的不能隨隨便便,唉呀!您別亂動呀!」永荷巧目倩兮的笑,一雙巧手左拿著玉梳,右持髮簪金鈿,靈巧的十指則於月翔鳳那柔順的髮絲間游移。

 「喂~~~你騙人!」月翔鳳氣極敗壞的朝坐於一旁的炎傲焰直吼道。

 「鳳….為何這樣說呢?」炎傲焰薄唇藏笑,溫柔低沉的嗓音慵懶性感,深邃幽眸裡精光微閃,俊逸的臉龐神情溫和的…..很….很….很吸引人。

 「那…那夜你允…..允我日後不用穿宮裙帶金簪的。」月翔鳳一想起那夜,臉就不由得直泛紅。

 「我允啦!可但書是『永蓮他們沒意見』。」炎傲焰故做沉思狀,唇邊別揚著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痞笑回道。

 「哇勒!你匡我呀!我就知道…你這…你這頭大色狼….怎麼可能會允的這麼甘脆。」月翔鳳氣急敗壞的整個人直跳腳。

 「鳳可真是冤枉我了,不過今個鳳還能有另一種選擇,你…..想不想聽聽?」炎傲焰那邪氣的俊容上,神色正經的有些詭異,醇厚的嗓音,一字一字的緩緩挑起月翔鳳的好奇。

 「還有什麼選擇?」月翔鳳好奇的如同那池裡張口準備吞餌的魚,接聲反問。

 「呵!若真不想突這身衣,也成!那咱們就一同都別穿了,再回床上滾個兩回如何?反正那登基大典對我來說只是場形式,有沒有到無所謂,怎麼樣?鳳選那一種呢?若是我的話,我比較愛這第二種選擇。」炎傲焰俊容上掛著優雅的淺笑,神態間高貴瀟灑,但嘴裡…..卻說著同那神情完全相反的邪氣話語。

 一時間,熱燙的紅潮,瞬間湧上粉頰,月翔鳳不甘心的微咬下唇,連送上好幾個大白眼,惡狠狠的白了那隻『大色狼』,沒種出口開罵的他,於內心暗罵道…. 靠…..害我白高興了一下,這隻大色狼,要說這話也該挑個沒人的時間吧!永荷和永蓮都還在也,你這樣說我還要不要做人呀!

 過後半晌,月翔鳳才從牙縫了蹦出幾個字來。

 「我.穿!」

 聞言,永蓮與永荷在也難掩嘴角上揚的弧度,只能強忍著不笑出聲來,放棄抗掙的月翔鳳,安份的任由那兩雙巧手於髮、身上游移,也因為月翔鳳的安份,使得永蓮及永荷打理的速度加快。

 經過了一段說不長也不長,說不短也不短的時間後,一道亮麗的身影出現於銅鏡前,永荷和永蓮同聲讚嘆說道:「主子好美!這身朝服穿在您身上,整個人豔若桃李,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呀!」

 「嘖,你們兩個嘴上都抹了蜜呀?就只知道耍嘴皮,這身行頭,都快重死我了,『美』雖『美』矣,但......卻不.實.宜!」月翔鳳沒好氣的朝著永蓮與永荷說道。

 鳳眸凝望著鏡中那熟悉又微略陌生的身影,二十出頭的年歲,身上一襲月牙白的裡衣,袖口、裙擺皆上繡著五彩各式飛禽的紋樣,外穿鮮黃色外衣,領口、袖口處均鑲著純白色狐裘滾邊,素色的布料上唯一的刺繡裝飾,即是一隻栩栩如生有如浴火而出的火紅色鳳凰。

 雪白的肌膚似如膩脂,小巧的鵝蛋臉上有著兩道如新月般的柳葉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紅潤的小嘴,烏黑滑順的秀髮挽成了簡單的髮髻,上面插上了二支華麗的金銀二色長簪,佐以十二支金鈿,眼前的人漂亮的不像個『男人』。

 炎傲焰的嘴在笑,他起身伸臂將月翔鳳拉進懷中,手由月翔鳳的身後穩穩的攬住,炯目淡瞇,嗓音極沉讚嘆:「美,真的很美,美的有如含露牡丹。」

 「皇上、主子,永蓮(永荷)為您二人備轎去。」善於察言觀色的永荷與永蓮,雙雙退身後屋外,雙掌閤門的同時,異口同聲說著。

 永荷、永蓮離去後,月翔鳳索性靠身於炎傲焰胸膛上,揚睫望著那離得好近的清俊臉龐,惑人地笑道:「焰,此生我只為君盛容飾。你瞧,這一身重的要命的行頭,和你相比,我可要辛苦多了。」

 炎傲焰聞言,噙笑低首朝月翔鳳那雪色的頸邊親吻道:「鳳這是為悅己者容,走吧!轎一會兒便會到,眾人想必已於殿上候著了!」

 月翔鳳朝炎傲焰輕點了點頭後,隨他起身,一同步出房門,只見外頭一遍雪白,天空中正飄著細細的雪花,這是入冬來的第一場雪,月翔鳳緩緩伸出手,一片雪花落於掌心中,冰冰涼涼的,不一會兒白白的雪花就因為掌心的熱度而化成了水。

「焰,下雪了!好美!」月翔鳳轉頭淡淡的笑望著炎傲焰。

 「嗯!真的很美,可雪景雖美,卻不如我懷中的人美。我喜歡冬天,那是因為….寒冬中你嫁給了我,寒冬中你為我生下了龍兒,今個寒冬中你依偎在我懷裡,咱們倆尚還有無數個冬景可以慢慢細看。」炎傲焰悄悄收緊那攬於月翔鳳腰際處的手臂溫柔說道。

 「嘖!巧言,轎來了,上轎吧!」月翔鳳紅著臉輕啐道。

 「錯,是真心話。」炎傲焰環扶著一身『重裝』的月翔鳳,兩人一同上了皇轎,朝今個辦登基大典的晨政殿而去。

 焰帝元年前的冬初,西炎奪位政變方結束,西炎政體開始有了很大的轉變。政變後的第十五天,新朝朝臣們紛於晨政殿上分立成兩排,左邊立著左相-炎傲天、王傅-玄印、刑部大臣-嚴勝文、尚書部大臣-范聲仲等;右邊則立著右相-柳寧遠、兵部大臣-趙家駿、三司部大臣-柳宗益、禮部大臣-季司澔等,眾臣全身著朝官官服安靜的立於大殿之上。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宣侍揚聲高喚:「皇上及皇后娘娘駕道。」

 典禮進行的很攏長,很緩慢,月翔鳳始終任由炎傲焰牽領下跟著祭天、祭祖、授印、正冠、上名、最後受獻忠禮,待玄印代百官念進忠文後,這累人的典禮這才結束。

 炎傲焰再次牽起月翔鳳的手,帶著月翔鳳隨同他的腳步,一步一步穩、緩的踏上皇位前的臺階,原本那階梯的盡頭,只有一座華麗的金龍椅,但今個龍椅旁卻多了一個大位,炎傲焰領著月翔鳳於那多出來的大位上坐下後,兩名侍倌由旁側竄出,並放下了一道竹簾,接著炎傲焰跟著坐上了金龍椅。

 就在月翔鳳震驚於那『垂簾聽政』的安排時,一道洪聲從下方倏然傳出。

「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萬安。」眾朝臣全都朝著炎傲焰與月翔鳳跪行著宮禮同時洪聲高喚道。

 「眾臣平身,今日是朕即位的第一個早朝,應各位之請,領鳳后一同聽政,雖自古以來,後宮並無佐政之先例,不過先皇要朕迎娶皇后即是希望能借其之力,興西炎之國邦,此次政變,幸賴鳳后之助,得以圓滿平定,日後將是新政的開始,朕要成為一個朝野穩定,不會再有亂臣禍國、奪權,不會再有皇子手足相殘,國運永昌的盛世皇帝,今日朕望眾位朝臣與鳳后,為朕、為西炎盡心力。」炎傲焰俊美的臉龐滿是帝王威儀,深銳的黑眸掃視朝下眾臣朗聲道。

 竹簾後的月翔鳳,晶亮的鳳眸凝望著那坐於龍椅上帝王的威嚴也自然而然地散發而出,令人肅然起敬的炎傲焰,心頭裡暗喃道,這男人真王者,不是因為身上的皇袍、更不是因為身下的龍椅,而是由其自身所散發出王者的威嚴和壓迫感,俊美的容顏上邪氣含威的雙眼迸出炯炯精光,令人甘心對其屈膝臣服,困於淺灘上的龍…脫困了。

 「天下定論分久必合,目前四國『北灃』、『金蠻』、『月里』與『西炎』,另加上一個稱不上是國家的『地泉』,各占一方拉據持衡的狀態,強國定不會滿足於目前的現狀,北灃年輕新帝即位後,便致力於軍武上,其顯而易見之野心,是不容乎視的,再過幾年定會形成小國被大國併吞,於強者恆強的趨勢下,國與國間必易引戰端,最後天下一將會一統。即然如此,朕眼下的西炎只有兩條路可走,不是亡國,就天下統一,現下西炎算不上是強國,也稱不上是弱國,但….亂臣禍國多年,西炎要算是慢上許多,諸位銜忠於朝堂上,叩首曲膝,不是為了別的,更不是為了朕,而是為了西炎,為讓西炎強盛,免於亡國之命,故新朝革新,險阻、停滯、壓力、挫敗等在所難免,但請眾臣牢記一句話,朕所選擇要走的那條最終道路就是『一統天下』。」炎傲焰的音調既洪亮又平緩,語氣中滿是自信與傲意。

 炎傲焰張狂的言論,使得位於下列的眾臣們,各個一臉吃驚。

 「皇上!要『一統天下』談何容易,未思未所聽來只是狂言爾爾。」玄印那對睿眸緩緩瞇起,似笑非笑的對炎傲焰出招。

 「呵呵呵!王傅大人眼銳,凡事只挑內裡看,計畫當然有,不過還得仰賴眾位大臣們的幫助才得以實行。」簾後,月翔鳳揚聲輕笑著接招道。

 「玄某不才,還望娘娘指點一、二。」玄印微垂下首,聰睿的眼眸藏於髮絲間。

 「想要完成『一統天下』之願,首要先圖個百年江山之大計,應該著眼的,第一是百姓,第二是百姓,其後的第三也還是百姓。『政』源於『教』,眼下西炎能受教之人少之又少,除非身為皇族,亦或是家中有人為官者,再者世家富人們才有機會能進『新苑』受教,這點大不合理,西炎第一革新是-『百姓受教、布衣朝官』。全國上下將於各地廣設『新苑』,而有意讀書者,得入新苑為學,要讓西炎百姓均得以受教育。日後西炎之朝官任用之準則就是『選賢能者當用之』,就算是平民百姓,只要有能者,就有機會為官,只要對國家有功,就算是一介平民,也有機會成為高官權相。第二革新-『農田私有』,田都為官商所占,百姓們要上繳田稅又得繳租田稅,而西炎國土本為皇上所有,所以得從官商那拿回,全國上下有農作者,依家戶人口分配放領田地,而上繳田稅之比例同澤洲,日後一切放領事宜比照澤洲城之模式,由各地郡守執行。第三革新-『四方均衡』西炎沿海江河多農耕也較為鼎盛,而內陸則少江河,相對的農耕就較不發達,我看過新任工部-錢有道的建言書,便命其以澤洲及臨城之水渠為軸,以縫線式築起能『蓄水行船』、『輸糧轉餉』,連通西炎四方水系,且能具有防洪、灌溉及航運等功能的『大水渠』,以興西炎之農商。先解決民生,待國庫有餘盈,在著重整備軍武,根基若穩,小樹又豈怕強風。」月翔鳳洋洋撒撒的未曾間斷的說了一長串。

 下列眾臣聞言,個個雙眼精亮,錢有道更是一臉神情激動,此時,右相-柳寧遠老臉淚濕的率先垂首曲跪下,並高聲喚道:「天佑西炎呀!皇上與皇后娘娘胸懷之深,眼見之遠,老臣今日總算明白先皇傳位之用意,此策興國興民,推策行力老臣不遺餘力。」

 隨後,大殿上的眾臣們彷受感染似的,紛紛跟著跪下喊道:「臣等願為新政盡心盡力,死而後己在所不惜。」

 坐在龍椅上的炎傲焰幽黑的銳眸難掩激動的對著椅旁的月翔鳳望了一眼後,用唇形代語低喃道:「鳳...謝謝你!」

 月翔鳳眉眼間那抹笑,笑得皎如月華,朱唇同樣以形代語回語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

  焰帝二年,西炎國大革新,第一完成的新政為『百姓受教、布衣朝官』西炎國內各郡縣大興學院,國內學氣豐盛,百姓們對於得以接受教育感到很高興,朝中有能者日增,大家對於國家都懷有希望,願意為西炎貢獻一己之力。

  焰帝三年,『農田私有』之政施行完成,全國農作產量大增,百姓生活大大改善,百姓們對朝庭不在有抱怨,取而代之的是對於西炎帝后實行的仁政的感謝。西炎國庫日漸豐盈。

  焰帝五年,『大水渠』完工,已經可以『蓄水行船』、『輸糧轉餉』西炎國東西南北交通更為便捷,商業往來開始興盛。西邊農耕就較不發達的洲郡,也因為得東水灌溉,闢建新田。東邊水患之澤洲,則因水渠疏洪,水患不在。

  新政實行五年來,焰帝、鳳后於西炎百姓心中樹立於崇高的地位,民間尚還有百姓立像感念,短短的五年整個西炎國力飛竄而起,日漸強盛起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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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四十三章 家常

 焰帝六年冬未,寒冷的氣溫,漸漸開始回暖,屋簷上冬雪微溶,午後的日陽暖暖。

 皇居殿內寢殿外的園子裡,陽光下貴妃椅,墨髮微遮半紅顏,嬌陽暖照光盈身,椅側小桌筆墨隨手擱置,桌上椅下紙書恣意堆散。

 「娘….真該打!」一道語氣沉穩,聲調卻還略為童稚的嗓音,由園隔處傳出。

 「厚…是呀!又趁蓮叔、荷叔在時,睡在園裡。」

 兩道年約十歲的孩童,一身尋常百姓般的衣著,手頭還抱著兩本書冊,看似方由外頭回來。

 微遮去了少數暖熱的日陽,其中一名孩童,就著貴妃椅空餘之處湊身坐下,一張神似椅上人的小臉,稍減陰柔卻多些英氣的眉宇微蹙,小手接過椅側半垂玉掌中的墨筆及紙卷。

 白紙卷上那數年未曾改變過的『草鳳體』點劃間飛舞留墨,瑩銳的眼眸在看清了紙上墨字之意後,頓時精亮了起來。

 「龍哥哥,是『三國』,娘在書寫『三國』的故事耶。」半身傾靠於允龍肩頭上的允鶴俊逸的小臉滿是欣喜伸指開口驚喚道。

 「嗯!是呀~~不過這情節才寫到『三顧茅廬』,小鶴別高興的太早,紙卷上沒有最新的情節。」允龍沒有回首,一雙黑眸笑睨著椅上生活習性比他們這兩個孩童還不如的娘親,雖不忍但還是出聲小潑了允鶴一際冷水。

 「是嗎?....我以為能偷瞧到最新情節勒,不過…….娘的字….這麼多年了還是沒啥長進。」允鶴那張擱於允龍肩頭上的俊俏小臉擠眉弄眼,那模樣淘氣極了。

 「嘖!你們兩個沒藝術眼光的小家伙。」不知何時睜開雙眸的月翔鳳,嘴角噙著笑,曲指朝兩個光潔的額際處,各賞了一個暴栗。

 「唔!」允龍擰眉喉際處發出單音節的悶哼聲。

 「哦!好疼!」而允鶴的反應就激烈多了,只見那個小家伙,抱額哼哼唉唉的,大眼哀怨的睨望著貴妃椅上的月翔鳳,像隻松鼠般的躍上跳下的。

 「怎麼新苑那方下課?」月翔鳳懶懶半伏於椅上將螓首埋於軟枕中,溫潤清幽的嗓子柔柔低問道。

 「嗯。」允龍乖巧的點頭應聲。

 「娘~~可小鶴比較喜歡上娘教的課,為什麼長大了就要去新苑?」允鶴像隻毛毛蟲般,小小身體像蹺蹺板般半懸趴掛於月翔鳳的腰際上撤嬌道。

 「龍兒也是這樣想嗎?」鳳眸慵懶的睨向一旁像個小大人似的允龍反問。

 「………..,小鶴別鬧,快從娘身上下來!」允龍刻意避開話題,俊美的顏容轉開,適時的伸手穩住允鶴那搖搖欲墜的小身子。

 「龍兒~~」自個生的,月翔鳳又怎會不明白允龍的心思,伸出玉掌,硬是將彆扭允龍的目光重新轉回自個的身上。

 「娘….夫子曾說過,『鳳后慧思,足育明皇。』,龍兒也覺得您教的很好,為什麼…..為什麼龍兒和鶴兒還得去新苑?是爹的意思?還是朝中大臣的意思?」允龍悶悶的凝望著滿臉慈愛的月翔鳳語帶不平的出聲說道。

 「啊哈~~!我家的龍寶寶可真是長大了,開始懂得護娘呢。」月翔鳳聞言揚聲笑了起來,他伸指輕捏了捏那張過份俊美的小臉,陰柔的臉上滿是感動。

 「涼(娘)……」被輕捏住兩頰的允龍,漲紅著俊美的小臉,滿臉無奈朝著那總愛對他和允鶴『動手動腳』的娘親喚聲。

 「龍兒這是娘的意思,和你爹等人無關,『術業有專攻』娘不是西炎之人,可龍兒與鶴兒卻是將來西炎的尖頂,身為西炎人怎麼能夠不熟知西炎的過去,新苑裡的夫子皆是精通西炎學識的人,他們可教你倆娘所不能教的,龍兒、鶴兒娘並不是神仙,所知道的東西有限,學海無涯要懂得虛心學習才行。」月翔鳳斂起臉上的笑意,正色對著允龍、允鶴說道。

 允龍聞言後,兩頰略紅的無聲垂首微點應允。

而趴於月翔鳳腰上的允鶴,心思不若允龍這般早熟的他,那容心中崇高的娘親自貶,小臉上微帶不滿的嘟起小嘴低嚷:「哦!小鶴知道了….。」

 「嘖!你這重死人的小家伙,回的這麼不甘心呀?」月翔鳳忍不住笑著偷打那壓在他腰際處的允鶴屁屁。

 「啊~~娘!會疼啦!」被月翔鳳單手壓住輕拍了三、兩下後,允鶴微晃著半懸於椅外的兩隻小腿,童稚的嗓音撒嬌意味濃厚地笑著哀喚。

 「娘…..您曾後悔嫁給爹….後悔…..生下龍兒嗎?」始終低垂著頭首的允龍,語氣帶著難掩的惶恐,突然出聲問道。

 「唉~~~真不知道龍兒你這性格到底是像誰呀?」月翔鳳聞言,整個人一怔,隨後輕嘆聲,抬掌便將那太過急於想要長大的允龍強壓按入懷中,這才順聲回答。「娘…從沒想過自個會嫁人,更沒有想過會有孩子…..」

 「娘….」埋首於月翔鳳懷中的允龍,十隻小指緊揪住月翔鳳的衣衫,氣息激動的出聲打斷月翔鳳的話。

 敏感的允鶴,自覺氣氛有異,他那小小的身形則整個僵於月翔鳳的身上,不敢出聲。

 「噓!龍兒不要插嘴,讓娘把話說完。」月翔鳳兩手分別撫上不知為何產生焦慮的允龍及被允龍的焦慮所感染的允鶴。

 「娘是有過『徬徨』、『焦燥』與『不安』過,但這麼多種感覺中,娘從不曾『後悔』,娘從小就希望有家有孩子,雖然…這個心願是有點偏離原意,但最終的目的卻有達到,龍兒…..娘知道你心疼娘無法如願成為公子,而娘也曾經迷失在這二個字之間,可你爹卻讓娘明白,就算不是公子,他亦也可以讓娘自在過想要的生活,做想要做的事。龍兒….娘是如此高興有你有小鶴…..當然還有你倆的爹,這樣的回答,龍兒的心頭裡可釋懷了?」

 「娘…..說的可是真心話?」允龍猛然抬首,那對幽黑深銳的鳳眸直朝著月翔鳳的鳳眸裡探望,像是想從娘親的眼眸中找出真假。

 「嘖!這樣傻的龍兒,肯定是遺傳你爹。」月翔鳳撇嘴出聲調笑道。

 「龍兒才不傻。」允龍眼眶微紅,那鳳眼裡明明有水氣,卻始終不肯放縱。

 「娘!小鶴也不傻,因為小鶴和龍哥哥都像娘哦!」允鶴感到周遭氣氛一緩後,這才笑盈盈的抬首接話尾,那原本僵直的小身體重新放鬆,兩隻小腿又開始晃呀晃的。

 「是!是!娘的小鶴不傻,可…..卻很……重……,小鶴呀!你要是在晃下去,娘的腰要斷了。」月翔鳳連聲喚『是』後,連忙按住允鶴那不怎麼安份的小身子,十歲的孩子….體重不若五歲時呀!

 「才不呢!小鶴才不重勒!是娘太虛啦!」

 「娘才不虛,是胖小鶴太重了。」

 「小鶴一點都不胖!」

 「不是小胖鶴?那就小肉鶴嚕!」

 「厚~~龍哥哥!你看娘啦!」

 「厚~~龍寶寶!你看小肉鶴啦!」

 頓時間,園裡不斷傳出母子笑鬧鬥嘴之聲,原本寂靜的冬未,開始出現初春才有的熱鬧。

***

 焰帝元年,入春的第一日,西炎各地一片喜紅,家家戶戶忙著掃舊佈置過新年,皇城自當然也不例外,新年三日不早朝,外加上昨夜宴酬眾臣,新曆年初春第一日的早晨,聖明的新帝-炎傲焰因宿醉頭疼而枕躺於月翔鳳的懷中。

 「還疼嗎?我叫永蓮煮些醒酒茶可好?」月翔鳳冰涼的手擱於炎傲焰的額際處,輕聲問道。

 「別~~鳳的手擱著就成了。」炎傲焰連忙伸掌按住原本欲離的冰涼手掌。

 「可….你賴在這,我沒法做事呀?」月翔鳳微蹙眉回聲道。

 炎傲焰大掌輕捂住那一入冬就冰到嚇人的手掌,冷冷涼涼的溫度正巧能讓他那疼痛的腦袋稍稍舒適些,俊偷緊貼在月翔鳳的胸和腰的中間,柔軟的身軀,甜淡自然的氣息,慢慢的滲進他最最細微的神經。

 「宮裡頭過年,清掃除舊有侍倌,年夜飯有膳房,鳳還需忙什麼?」炎傲焰傭懶地瞄了眼窗外,一雙健壯臂膀襲向月翔鳳的腰間,緊緊環抱他。

 「我當然也有事要忙的,昨夜答應允龍和允鶴今個要一塊貼春聯的。」

 「春….聯…..?誰寫的字?」炎傲焰微挑劍眉。

 「狼大爺您放心,反正貼上去的不會是我的字,成了吧!」月翔鳳沒好氣的回道。

 「呵呵呵….只是問問,又沒別的意思,鳳別想太多。」炎傲焰乾笑著轉移話題

 「嘖!沒眼光,哦!對了…你可有同天說要他帶宗益今晚一塊過來。」

 「鳳想要邀的人,那一個敢給我不出席的,那可真是找死。」

 「喂!我的皇上呀!你動用特權徵招呀?」

 「鳳~~這兒是皇居殿,不是外頭,在這兒,我是鳳的夫,而不是萬民之首的皇上。」炎傲焰語氣微慍,眉頭略微不悅的提醒著。

 「是!是!是!特大號的龍兒,你的頭還疼嗎?」月翔鳳送了一個大白眼,給那每次一提到稱謂問題就會耍性子的男人。

「疼,手捂好,別移了。」炎傲焰半閤上眼悶聲回道。

 冷冰的手掌捂久,五指連指尖也變暖了。

 「鳳會想家嗎?」

 「….啊?...為什麼…這樣問?」月翔鳳突然心頭一震,眼眶霎時間變的有些酸澀。

 那心裡頭,藏了許久…許久未曾想起,那在另一個時空中『家』的記憶,老媽的吼聲、老媽那滿頭髮卷子的模樣,老媽的容貌身影及說過的話,一幕幕就好似跑馬燈般捲動了起來。

 「鳳應有十多年未曾回到月里了吧?想回去看看嗎?」帶繭的長指伸至月翔鳳的眼側,適時接下一滴逃出眼眶中的淚水,炎傲焰對著月翔鳳牽唇歉然一笑。

 「我娘…在的…的那….個家…早….早已….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一滴逃淚所引出的,則是更多的淚珠,斷續的話語裡有著說不盡的悲哀。

 炎傲焰猛然坐起身來,單指無法承接過多的淚液,大掌輕攬將月翔鳳擁入懷中,那無法抑制的淚,就交給那個能為愛人頂起天地的肩頭吧!

 「唉~~~鳳!我可不是在開你玩笑,是真的,只要你想回去看看,我會帶你回月里,風光的回去。」炎傲焰一聲無奈的歎息,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頭著一頭墨髮順撫保證道。

 「月里!你瘋啦!堂堂一名西炎的國君,沒依沒據的跑到他人國土上,是想找死嗎?」被迫貼靠於炎傲焰肩窩處的月翔鳳瞠目驚喚。

 「我就知道鳳不會感動,沒良心的小東西。」炎傲焰燙灼人氣息,隨著輕佻的字句,噴的月翔鳳脖子上一陣酥麻,薄唇說出最後一字後,便緩緩貼上那雪頸,吮出一抹微紅,唇退,取而代之的指尖輕撫上那抹由粉漸轉深的紅痕,炎傲焰的唇角隱隱泛起笑意。

 「狼大爺….你這句惡趣的話,是打那學來的?」這肉麻的話,如一道響雷轟然劈進月翔鳳的腦中,聽的他腦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那學來的並不重要,重點是鳳想回月里嗎?只須回答『想』或是『不想』即可,其餘的話,鳳大可不必多說。」炎傲焰低沈且醇厚的嗓音於月翔鳳的耳邊再次響起。

 「如會能,我想!我想看看那個視我如『商貨』的國家,我還想帶我爹娘離開那。他倆生前走不得,死後還無法離開,身為人子的我….著實無能。」月翔鳳眼神順間變的木然冰冷。

 「想回月里,成!想帶爹娘離開,也成!鳳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

 月翔鳳緊擁著把自己說的好似阿拉丁神燈裡頭精靈巨人般神奇的男人,要說心裡完全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

 華燈初燃,皇居殿主殿內,圓桌上全是家常菜色。

 「蓮叔,八寶粥呢?」允鶴早就一臉期待的坐在他的小位上,大眼死盯著滿桌菜,等著大人們入殿落坐。

 「小鶴殿下,粥還沒爛,現整在爐上熱著呢!」永蓮手上端著方炸出來的炸丸子,溫柔笑答道。

 「啊~~還沒好哦!蓮叔炸丸子裡頭包了些什麼?」小允鶴很快的便將注意力由那未完成的八寶粥,轉移至永蓮手上那直冒著熱氣的炸丸子上頭。

 「是紅豆餡。呃….不行!小鶴殿下,今個團圓飯,得等眾人落座後才可開動,所以不行讓您先解解饞了。」向來總是怕兩小餓到的永蓮,那張帶著柔美笑意的臉上略為不忍的回允鶴說道。

 「啊~~~那還要等好久吶!」允鶴撤嬌似的半伏於桌上,兩隻小腿兒晃呀晃的。

 「不行!就是不行!小鶴殿下就別睜著大眼巴望了,不.行!」永蓮笑著連說了三次『不行』來加強自己決對不能提前餵食的決心。

 「疑?小鶴殿下,小龍殿下呢?」手上端著熱湯的永荷環望四周後,對著允鶴出聲問道。

 「龍哥哥去請鐘叔和雲叔了。」允鶴猛吞著不斷分泌的口水,語氣裡不能聽出明顯的餓意。

 「什麼?大鬍子也要來,厚….那就不能備酒了。」永荷雙手衩於腰上,神情好似雷勝鐘的管事般,俏麗的顏容上眉宇神色變化多端。

 「荷叔…...我覺得你和鐘叔兩個人都很奇怪說?為什麼荷叔你管鐘叔喝不喝酒做啥呀?鐘叔也很奇怪….荷叔你又不是鐘叔的誰?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端著酒罈喝的,卻老要搞的偷偷摸摸的。蓮叔….你知道為什麼嗎?」允鶴揚起那無邪可愛的俊美臉蛋,那聽似童稚的問題,卻當場將一名大人問的滿臉通紅說不出半句話來。

 「呃….小鶴殿下….您這問題……等您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永蓮抿唇忍笑望了臉紅的永荷一眼後,人隨意回了允鶴一個『通用』答案。

 「龍哥哥你好慢哦!鐘叔、雲叔好。」殿門外,二大一小走進的身影,瞬間吸引了允鶴所有的注意力,他躍身朝著雷勝鐘那大熊似的身軀喚聲飛奔。

 雷勝鐘笑看著那朝他直奔而來的小身軀,微彎身展臂,準確利落一抄收掌,接著便瞧見允鶴端坐於雷勝鐘的肩頭上,由高處笑呵呵的好奇張望。

 「永蓮見過凌將軍、雷將軍。」永蓮欲回膳房時,行經凌雲與雷勝鐘身側,垂長睫含點首福身喚道。

 沒想到會提早見到永蓮而怔愣的凌雲,於聽聞永蓮那優雅輕柔的嗓聲,這才整個人回過神來。

「蓮皇侍別…..你…多禮了。」凌雲強壓下過度飛揚的情緒,英俊挺拔的他,連忙伸掌扶住永蓮的兩臂。

 這一碰觸,高熱的溫度瞬間經由凌雲的掌心透過永蓮的衣袖傳遞至衣布下的雪膚上頭。

 永蓮的心好似快要躍出般,粉腮瞬間浮上兩抹迷人的嬌紅,與凌雲同樣無措的他,傻愣的任由凌雲的大掌搭在他的雙臂上,軟聲微顫的回道:「永蓮,謝過將軍。」

 「呃…嗯….」因聲才發覺自個唐突的凌雲,尷尬的連忙抽回手,愣愣的望著永蓮那漸漸遠小的身影。

 「永荷見過凌將軍,喂….大鬍子,我警告你哦!今個有酒…但不多…你可別全給喝了,知道嗎?」永荷大辣辣的走至凌雲與雷勝鐘面前,他先是有禮的同永蓮一般朝凌雲福了個身,隨後便像個管事似的朝雷勝鐘警告道。

 「囉嗦,今個是什麼場合,爺我知道啦!喂…雌倌兒你偷喝哦!怎麼臉這麼紅?....哦~~疼~~爺說錯什麼啦!雌倌兒你為啥踩爺的腳~~疼~~。」雷勝鐘沒頭沒腦的說了幾句話後,突然瞠目望著那被永荷狠狠踩過的大腳,邊喚疼大嗓門邊問理由道。

 「用你那個熊腦自個想!哼!」永荷丟下了一句話後,人便氣噗噗的轉身離去。

 「想啥~~爺我想不出啥來啦!喂~~~雌倌兒,你是不是偷喝被爺我發現所以腦羞成怒呀?」雷勝鐘撇首想了三秒後,轉身朝殿門外扯起大嗓回喊道。

 只見雷勝鐘聲才喊畢,遠處一隻繡花鞋伴隨著一聲咬牙切齒之聲,直朝雷勝鐘而來,「雷.勝.鐘~~你這隻沒腦的熊!」

 一雙小手臂環於雷勝鐘頸上的允鶴,大眼好奇的看著那原本應穿在他荷叔腳下的繡花鞋,筆直飛吻上他鐘叔那張毛絨的臉上後,再筆直的落地。

 「鐘叔?荷叔在氣什麼?」童稚的問話。

 「小鶴殿下,鐘叔只能同您說,世上最難懂的就是雌倌兒的心。」雷勝鐘搔了搔那始終沒啥開竅的腦袋後,語重心長的回允鶴說道。

 「那鐘叔,這鞋你得快點還給荷叔,夜裡地涼的,少隻鞋荷叔會不方便的。」允鶴好意的提醒雷勝鐘。

 「哦!對厚!小鶴殿下這乖乖等,鐘叔給那雌倌兒還鞋去。」雷勝鐘因允鶴一句話,有如醍醐灌頂般,他連忙放下臂膀上的允鶴,彎身拾鞋,順著永荷離去的方向,提氣追了上去。

 桌圓人團圓,名為『家宴』的宴席,氣氛輕鬆而不拘謹,開動的那一瞬間,眾筷齊飛地逐一分耗掉那整桌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

 飯飽後,侍倌為眾人添上陳年的『映月』,溫和不辛辣的暖胃酒。

 舉杯互賀新喜後,炎傲焰揚首飲盡杯中的溫液,銳眸算計般地看著那心不甘情不願被迫坐在一塊的同胞兄弟-炎傲天及柳宗益。

 「……皇兄….你有話就直說,收起你那獵狼似的目光。」炎傲天沒好氣的跟著揚首喝盡杯裡的酒。

 「天,我決定帶鳳回月里一趟。」炎傲焰緩緩擱下手裡的酒杯,語氣極緩的透露出他的打算。

 聞言,炎傲天蹙起了他那對好看的眉峰,靜默不語。

 「焰…咳咳…皇上,月里函邀,意圖不明,理應慎思而行才是。」坐於炎傲天身側的柳宗益那『焰』聲才出口,便慘遭柳家那位思想古舊的老大人一際暗襲而重咳兩聲後,面不改色地連忙改口進言。

 「柳伯這是家宴,毋需如此拘束,皇居裡,我就是我,不是皇上、亦也不是朕。」

 「禮不可廢,皇上。…不過,您…..真打算去『族月祭』?」柳伯松神情拘謹,語氣略微錯愕的對著炎傲焰問道。

 「族.月.祭?那什麼東西?」月翔鳳一臉不解的環視著神情微變的永蓮、永荷、炎傲天及柳家父子二人,最後視線停滯於炎傲焰那平靜無波的俊容上。

 「月里每年會有『盈月祭』,每十年才會有一場『族月祭』。」答腔的不是炎傲焰,而是坐於允鶴身旁的永蓮。

 「哼…盈月祭是月里皇室每年的重典,所有郡縣之首會領縣城里頂尖的美人及當年所生的虛子參祭,而每十年一次的族月祭除了,另亦會邀他國之君,以觀祭為名,攏絡為實,祭典裡的美雌倌是無數個可以為月里換取所想要利益的機會。」永荷冷哼一聲後,俏麗的顏容上滿是鄙夷之色。

 「蓮、荷….帶嬰兒參祭即不能歌又不能舞的…..這月祭與虛子間有何關連?」月翔鳳不意外月里函邀他國之舉,反到是好奇虛月與月祭間的關係,他鳳眸晶亮的望著三名月里人中,唯二清楚內情的永蓮及永荷,當然…他這個偽失憶的假月里人除外。

 「月里皇室因為一個古老的預言,而毀了不少虛子的一生,月里人暗底裡傳誦某句歌謠,『公子雌子凡人之命,水中游魚苦樂自取;月里虛子神人轉世,籠中之鳥命不由己。』,月里虛子頂著神人轉世的亮麗光環,可那富貴光鮮之下卻深埋無數芳魂血淚……」永荷喝盡杯中最後一滴溫涼的映月,美目朝著月里所在的方向遙望,話才說過一半的他,語氣裡卻微帶些鼻音。

 「預言?還有那歌謠又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瞞了些什麼…..」炎傲焰聞言後兩道英挺的眉一皺,臉色瞬間黯沉了下來。

 「月里的預言,玄某多少有聽過些,內容大約是說『月里虛子是神人轉世,其若生出公子,這孩子將來會是天下的共主』,不過月里虛子向來人稀,從知悉這預言起尚還無人生出公子過。」玄印那張平凡的臉上,睿智眸光中隱含著特殊的笑意,語氣輕淡的解釋其所知悉的他國傳言。

 「請皇上恕罪……這事……並非是有意欺瞞,依西炎與月里的局勢,主子特殊身份實在不能說。皇上….這一句神廟中求得的預言,造就月里皇室視虛子為『私產』,由於虛子稀少,有時隔數年才出現,所以在月里凡孕者產子,縣城內的隱婆官均會詳載各家戶孩子的性別,只要出生判定為虛子,這方才出生的孩子即會抱離另外養育,並於當年月祭上賜王家、喂誓貞水,育大後為月里孕子嗣。」永蓮那對總盈著柔光的雙眸緩緩抬望向與永荷、主子一塊護著育大的允龍,眼底那驕傲與欣慰難掩。
「….安排好的人生,若貌美還好,若相貌平凡而生的又是雌子,母子二人活不過當夜,月里皇室向來不養無用之人。」永荷語氣嘲諷的接話。

 「慢著!我不懂,月里對虛子如此管制且重視…..那皇嫂他…又是怎麼一回事?」炎傲天俊容上帶些困惑的長指指向月翔鳳,向來閒散的雙眸,突然間目光沉銳的睨看著永荷與永荷問道。

 「娘娘是虛子一事,月里那應完全不知情,只是….雌子那天生即有的額紋要偽不易,雖說兩位皇侍大人巧手繪的唯妙唯肖,可…這偽雌紋是怎麼通過檢驗的?」與眾人一樣,皆深感困惑的柳宗益輕撫著尖瘦的下顎,跟著問道。

 「我也有問題?『誓貞水』是啥東西?快說呀!我很好奇。」月翔鳳這位『失憶』的當事人,則對於他自個為何沒被發現而送至西炎一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鳳…..」炎傲焰擰眉伸掌悄悄的握住月翔鳳的手掌,出口的語氣聽似不太希望愛人再追問下去。

 「雌子額紋確實想偽不易,主要是難在繪紋與染料,額紋樣要自然,色要淡如浮水蓮又不怕水,主子用的紋樣與染料特殊,外加上被囚於皇城偏院主子娘親-芍夫人的特殊身份,早產的主子是由我娘親手接生的,我娘說芍夫人在知道主子是虛子後,氣若游絲的哭求我娘,不論如何要瞞住主子的性別,於是我娘豁出命來,為主子用染料繪上了額紋,待隱婆官到時,我娘己抱著主子於木盆裡淨身,滿盆紅水,掩飾過主子的半身,隱婆官只匆匆瞥了主子還掛著水痕的額際處那抹幾可亂真的額紋一眼,人便離去,就這樣主子被當成雌子養大。」永荷語氣微略哽咽的回道。

 突然間,月翔鳳感到頭沉目眩,一道道他所未曾見過的畫面由他眼前飛閃而過。

 貧寒的房內,白床褥上一名看不見面容的男人下身宛如浸於血海中,純白與暗紅交織出驚心的景色。

 腥臭的氣味,娃娃的啼聲,男人的弱息。

 「……純…..孩…孩子……」毫無血色的手掌,微顫的朝床側同樣沾染著血漬的男人伸去,一抹氣若游絲的聲音由床上傳出。

 「主…..主子~~~是虛子!」回應的話中,沒有喜悅,抱著新生兒名喚為純的男人哭喊道。

 那由床上顫緩伸來的手掌,因言而硬生停滯於半空中。

 「紗….!…純!….救翔鳳.....救他……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床上的男人突然神情激動的哭喃,原本因生產而耗去過多氣力的男人,隨後便因過度刺激而昏厥。

 「純…..去請隱婆官吧。」

 「紗?」

 「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去請隱婆官吧!純。」

 「小主子與主子就交給你了。」喚為純的男人將手裡的新生兒交至紗的懷中後轉身便離。

 紗垂首望著懷裡那滿是紅血與胎液張嘴啼哭的娃娃,面帶苦笑的輕撫上那乾淨無瑕的額際低喃道:「小主子,不論如何紗與純都會保住您與主子的性命。」

 隨著紗的話,月翔鳳暈眩的眼中,場景瞬間再次轉換,同樣的房裡,除了原有的人外,卻另外多了一名神態高傲,滿臉鄙夷神色的華服隱婆官,他雙眼環視房景,最後目光停滯於床側,小木盆紗手上、血水中的新生娃娃。

 始終垂首清洗娃娃的紗,刻意以手掬水,由娃娃頭上淋,沖去血漬後,娃娃潔白的額央出現粉色的紋路。

 「是雌子?」隱婆官吊聲問道。

 「是!大人。」紗木然的回話。

 「即然是雌子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隱婆官語氣冷寒的正準備離去回報結果之際,純卻跪身於門前,他高舉著雙手,掌心裡頭躺著數件華美的金簪,猛叩首的對著隱婆官喚道:「大人,求你替小主子美言幾句,雖是雌子,但承主子之容,將來不會無用的。」

 「哼!如此靈利,又夠忠心,只可惜跟錯了主,你的話,本官會轉達的,即有用那就殺不得。」隱婆官冷笑的取走純掌心裡的金簪,扔了句話。

 一個動作外加一句話,純知道小主子與主子的命是留住了,額上的溢出的血沿著面容緩緩流下。

 眼前的虛影如海市蜃樓般轉眼便消失,月翔鳳整個人失神呆滯的以掌捂額,眼角無意識的緩緩滑出一滴晶瑩淚珠。

 「鳳~~?人不舒服嗎? 怎麼啦?你為何而哭呢?」一旁的炎傲焰神色擔憂的以指拭去淚滴,幽眸頻探視著舉止有些失常的月翔鳳。

 「我沒事,可能突聞自個所遊遺忘的舊事,而內心感傷,沒事的!你們繼續說。」月翔鳳扯唇揚笑的頻搖首回道。

 那淚落的莫明,月翔鳳知道那不是自己所落,而是另一個『他』,這身子原本的主人,令月翔鳳不解的是,自己不是換魂嗎?為何…..為何還會有殘留的反應與印象?

 炎傲焰眉宇沉凝,黑眸直望身側那揚笑著說沒事的月翔鳳,緊覆著冷冰小手的大掌突感不安的稍稍收緊,那行為彷若掌中的小手隨時會消失般。

而造成氣氛有些沉凝的話題,則在炎傲焰等人刻意的轉移下,被略過不談。

一場迎新春的家宴,則於後期眾人刻意營造的快樂氣氛下結束。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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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決定

 宴後,寢殿內,暖室火盆中燒炭星火微燃。

 月翔鳳盤腿坐於火盆旁的貴妃椅上,乖乖的任由身後的炎傲焰以布拭乾他那頭麻煩的長髮。

 「對不起,鳳~~不該對你提起月里的事。」炎傲焰語氣略微懊惱,長指輕柔的於溼長的髮絲間穿梭。

 「焰,不論你有沒有提起這件事,我還是會想回去月里看看,遺忘不是我所願,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況且….我還有個承諾尚未完成。」月翔鳳舒服的半瞇起鳳眸,語氣慵懶的回道。

 「什麼承諾?」炎傲焰不解的反問。

 「狼大爺~~回到月里,我自然會說,你….會回帖吧?」月翔鳳仰首望向身後的炎傲焰,兵不厭詐的笑問著。

 「鳳若想,這帖我自當然會回。」炎傲焰大掌捧住月翔鳳那張別有意圖的笑顏,垂首吮吻光潔的額際後回道。

 「要!我想要回去,焰…..不!我不會以虛子的身份回去的,這身份….會為你、龍兒與西炎帶來麻煩。」月翔鳳望著那對閃動著異光的黑眸,語氣堅決的反對。

 「鳳….我不要你犧牲自已,西炎有能力抵外侮。」炎傲焰深瞅了月翔鳳一眼,他神情難以捉摸,沉靜地說道。

 「不行!就算西炎有能力,也不能因我成為眾國共同的目標,狼大爺你也幫幫忙,我沒打算以這樣的方式留名史冊,不過就是在額上繪個圖紋罷了。」月翔鳳沒好氣地說。

 「即然不計較?那鳳…為何落淚?」炎傲焰溫柔低詢。

 月翔鳳一時怔住,鳳眸朝著上方那對深邃的黑潭凝視,冰冷的手,輕覆上那捧住他雙頰的一對大掌上,語帶探詢的出聲問道:「你….很在意?」

 「我在意!鳳~你的淚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悲痛,敞若月里有負於你,那其欠你的公道,由我來為你討。」

 「前塵往事隨風散,己無關負與不負,焰….額紋之於我,早就不是公子、雌子之別,那淚是為其他虛子所落,悲其命運無法自己選擇,痛其為人卻活如商販貨,若換個角度來看,月里非但沒有負我,反而有恩於我。」月翔鳳雲淡風輕的回道。

 「此話怎說?」炎傲焰沉沉凝睇著月翔鳳淡聲反問道。

 「狼大爺~~這世間,只有一個炎傲焰,接納我的思想,放任我的所為,尊重我的自主,呃….除卻某些『小缺陷』外,月里到是為我這隻『黑羊』找了片好『草原』,所以無負而有恩,狼大爺懂了嗎?喂…..我頸子酸了,快放手!」語畢,一抹紅潮迅速染上雙頰,月翔鳳顯得羞澀的雙眸游移,不敢讓目光與炎傲焰那盈笑的黑眸對望。

 炎傲焰大掌一翻,月翔鳳的身形突然轉了個方向,小巧的臉被迫貼靠於炎傲焰的胸前,緊擁入懷。

 「我懂,鳳無法擁有的幸福由我來給,你的笑我守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現在的鳳不會消失。」炎傲焰笑喃,鼻尖埋進軟絲中,嗅著懷中愛人獨有清馨。

 「屁啦!…..那有什麼『性福』可言,我都痛斃了,…怎麼可能笑的出來。」溫醇嗓音逐字逐句,轉化成一股暖流流入月翔鳳的心田,溫柔話語所造成的效應,讓埋首於炎傲焰胸前的月翔鳳,久久不能自己,他雙手緊揪著炎傲焰的衣襟,好不容易出聲,卻語氣裡微帶哽咽,故意扭曲炎傲焰的話意回道。

 「是~是~~都是我不好,下次改進,別哭了,嗯?」炎傲焰聞言怔愣了一下,這才薄唇揚笑著將下顎輕抵於月翔鳳頭上,出口的答話中低蕩嗓音裡增添了抹沙啞。

 大掌一邊邊順撫著青絲,任由懷中之人恣意宣洩,隨著懷裡的呼息聲,由原先的激動絮亂而逐漸驅於平穩,炎傲焰垂首望著還沾染濕意閤眸的長羽睫,動作輕柔將睡著的愛人打橫抱。

 「主子!」一句輕喚,那語氣聽似提醒,聲由窗外暗處傳出。

 「我知道,等會就會過去。」炎傲焰未回首地出聲答應。

 「是!」

 原本就不見人影的暗處,在那最後一句得應聲消失後,便又回歸於寂靜。

***

 皇居殿主屋書房內。

 一名相貌清俊儀表堂堂,溫文儒雅書卷味極濃的灰衣男子負手立身於房內某張字畫前,眉宇時擰、時舒,神情過於專注,使得他渾然不知房內多了一人。

 「怎麼?看了這麼久,益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嗎?」炎傲焰端坐於位,雙掌十指交疊,身形慵懶的重心後仰靠於椅背,神情慵懶的笑問。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雖有些內意未曾聽過,故而不解外,大體上實為一篇好文….只是這字體….」灰衣男子話說至一半,便停滯於此無法接下說去。

 「恐難入眼?」炎傲焰那俊邪的臉上多了一絲興味幫灰衣男子接話。

 「焰…..」被猜中心底話的灰衣男子,清俊的臉上神色有些尷尬。

 「呵!益無需不自在,這字難入眼這是事實,書字者是鳳。」

 「怎未重謄在裱掛?」灰衣男子面帶疑惑的問道。

 「允龍說非出自鳳之手,掛於此便無意義了。那文名為『正氣歌』內含十二個故事,益若想祥知,去問問允龍或允鶴吧!」

 「娘娘果然不凡,莫怪那日『督焰施仁政,教龍成明君』之誓,立的如此從容,有此后,實為西炎之幸、百姓之幸。說了這麼久的廢話,焰還是挑明說重點吧!」溫文的俊秀之容上,神色突然變的陰鷙不耐。

 「嘖!益現下這神情若被老柳大人瞧見,介時場面肯定會很精彩。宗益呀!我與鳳己決定要去月里。」炎傲焰唇角隱隱泛起了充滿算計意味笑意。

 「少拿我家老頭來壓我,去月里,很好…….什麼?去月里!」方落坐正準備悠閒品茗的柳宗益,話說到一半,這才發覺不對,他驚聲高喚道。

 「我己決定,離開西炎這段期間,天代政,益佐政,允龍及允龍設坐觀政,由左右二相監國,此行精員簡從出發。」炎傲焰無視柳宗益的驚喚,自顧自的緩緩開口。

 「什麼?....炎傲焰,你叫我『佐政』!開什麼玩笑,你明知我和那人八字不合,怎麼?你嫌西炎礙眼,想滅國嗎?」柳宗益面色難看,聲調不由自主拔尖高提的說道。

 「呵呵呵!料你也不敢,有老柳大人在,放心!西炎會在你與天『一體同心』的維護之下,會完好的待我與鳳歸來。」炎傲焰撐著下巴,神情玩味的看著好兄弟那特別的神情與反應,略帶邪氣笑意的目光,望得柳宗益渾身發毛。

 「你...你....焰又算計我!」柳宗益氣到臉色都快漲成豬肝色了。

 此時一名身穿紫底繡四爪金龍長袍身形碩高的男子大剌刺的舉步踏入房中,那張與炎傲焰極為相似的俊容上面,和炎傲焰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些霸邪的氣味,他就是炎傲天,焰的親弟弟、西炎的恭親王。

 「炎傲焰~~~你這成天算計別人的人,大半夜的下什麼急詔,怎麼?西炎是都沒人材了嗎?為啥是我代政?況且…佐政的還是『他』?你最好給我個很好的理由與解釋。」炎傲天微怒的手指向柳宗益,聲卻直朝著炎傲焰吼道。

 「喂!炎傲天,我是那裡惹到你了?怎麼我能力不足佐政嗎?我告訴你!放眼西炎,我柳宗益堪稱十全公子,西炎是沒第二個像我這樣的人才了,恭.親.王大人佐政期間,還請多.多.指.教,這詔命臣領旨,若沒別的事,請恕臣先告退。」柳宗益因炎傲天的一句話,轉眼見斯文盡失,他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咪般,弓背、嘶牙、張爪的出言反擊道。

 聞言,炎傲天深邃犀利的眼神閃爍著一絲精芒,他凝望著柳宗益忿然離去的身影,帥氣的嘴角隱約露出一抹難以查覺的詭譎笑痕。

 「天…..你與益這等關係…..是何苦呢?」炎傲焰面帶苦笑的看著眼前那如望鏡般的親弟弟,語氣無奈的說道。

 「益與我,就如同水鹿與獵人,靠的太近…他會躲的更遠,待特定的距離,他反而會靜留原地,焰~~你可別多事瞎攪和,益與皇嫂不同….不能相提並論。」炎傲天收斂起俊容上那洩露出秘密的神色,語氣平淡的提醒炎傲焰說道。

 「你倆~~都糾纏了十幾年了,就這樣一輩子你追我跑的嗎?」炎傲焰緩緩站起身,他行經炎傲天的身側之時,腳步微頓,伸掌輕拍炎傲天的肩際扔下這句話後,人便邁步離去,獨留炎傲天一人於房中。

 「都二十三年了,宗益你還能逃到什麼時侯?看焰與皇嫂他們那樣,想想自己也該成家了,這個二愣子,什麼時侯才會明白我的心意呢?唉~~~~!」炎傲天撥去額前垂落的髮絲,神情帶笑輕嘆了口氣,他語帶嘲諷的望著桌上的燭火自言。

 躍動的火光,被觸動的記憶,炎傲天閤上雙眸回想八歲那年的初遇,那跪身於殿上吸引他所有注意的小身影。

 距離『族月祭』前十五日。

 西炎臨海大縣城-環河城這幾日特別熱鬧,因為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將由這個港口出航至月里。

 港口碼頭邊人潮擁擠有搬貨的、叫賣的、和送行的,其中就以送行者最多,有的是其他商船的親友,不過大多數皆是前來替皇上和皇后娘娘送行的百姓們。

 港邊停著數百艘巨大的帆船,最特別的是其中一個港口只停了三艘船隻,二艘戰船及一艘船上頭精雕著龍形船飾的龍船。

 三艘船上,忙碌不堪的船工們不斷的將物品搬入船艙內,而立於龍船船首的日影,指揮著船上的眾人做啟航的準備,而月影則在碼頭邊清點該帶的物資。

 因初次將於異空出遠門的月翔鳳,則滿臉難掩欣奮與炎傲焰立身於船側護欄邊,朝著來替他們送行的百姓們揮手致意。

 「喂~~狼大爺,不是說好不要帶那麼多人的嗎?你又騙人!」月翔鳳笑的臉都快僵了,環看前後兩艘欲隨同一塊出航的戰船,及船上、碼頭兩頭跑的永蓮、凌雲和日影,月翔鳳微傾身靠向炎傲焰,柳眉暗挑,咬牙切齒的低聲報怨並挾帶著指控說道。

 「沒法!這己是我所能掙取到的最少的同行人數,鳳若不滿意,大可同船下碼頭邊那位年邁老臣談談,他若肯讓步,這同行之人定會再少些。」炎傲焰一隻大手攬於我的纖腰上,用著下顎朝立於碼頭最前方的右相大人-柳柏松指了指,聳肩辯駁。

 「不會吧!柳相大人…..這些全是他安排的?」月翔鳳順著炎傲焰下顎所點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於人群中,見著了那『忠心耿耿』的老臣,猛然翻了個白眼後語帶絕望的大嘆道。

 「不然鳳以為你身後這一大群人是打那來的,對不起!」炎傲焰語帶歉意的回道。

 「….算了…你身上背負著西炎存亡這個大重擔,確實…沒有任性的本錢,不怪你。」月翔鳳體諒道。

 閤上眼眸,身周盡是海洋的氣息,帶著鹹味的海風搭載著日陽的暖意吹起長青絲,耳所聽聞的則是眾人滿滿的送行祝福聲,嘴角邊的笑意高揚,這些年來….所做的成效己顯。

 碼頭岸邊,奉獻了大半生歲月予西炎的柳柏松,那張滿是風霜刻劃的老臉上,白眉微蹙,暫時放下手邊政事的他,如同送子遠行的父親般,嘴邊的叮嚀聲不曾間斷過。

 「國禮可上船了?皇上出訪,面子可不能遺,你!去檢查看看,速來回報。去、回二程的飲食可有備妥了?水路上可沒客棧可解急,誰?誰去查數,你!就你了!去去船倉處點數,確實清點後回來報個數。此行…就帶這些衛士…實顯單薄..該不該在添幾?......」

 「爹……」柳宗益無奈的看著自家那碎念不停的老父。

 碼頭上突響起了準備出航前的預備哨,使得原本就顯得忙碌的碼頭,更加忙亂。

 「皇上、娘娘,途上要小心啊!你們這些人給本大人好好的保護皇上和娘娘。」碼頭上的柳柏松仍就不太放心的聲聲叮嚀著。

 「爹.........皇上、娘娘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他倆自知分寸的。您可是西炎的右相大人也,別這樣當眾大聲嚷嚷很丟臉。」柳宗益撇嘴立於一旁口無遮攔的回道。

 突然,『啪』的一聲。

 「哦!爹很痛也!」柳宗益捂著頭吃痛的回道。

 「你還知道痛!這麼沒大沒小,爹平時是怎麼教你的,還有你和王爺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近日總是遠遠見著他就想回避,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莫怪~~今個你明知王爺不會來,所以才會這麼乖乖的陪老父前來送行的呀。」柳伯松吹鬍子瞪眼的挑起那對白白的眉頭直念道。

 「那…那…那有呀!爹您別亂說話。」柳宗益眼色漂移,結結巴巴的回道。

 柳伯松無意間的一句話,瞬間挑起柳宗益的記憶,他回想起幾天前的夜裡,自個因受激而賭氣隨口接下差事的愚蠢決定,一想到要與炎傲天共事多日的他,眉宇頓時糾結了起來。

 「哼!最好是沒有,你這小子,若像你大哥一樣乖乖的少做怪,為父的我就謝天謝地了。」柳柏松絮絮叨叨的冷哼說道。

 不一會兒,立於船首的日影洪聲喊道:「吉時將到,船隊即將啟航,大夥手腳俐落些,沒事的人就先上船,其餘的動作快~~~~~。」

 「快呀!要起航了,動作快,最後一批物上船,眾人清點一下,可有遺漏。」船工們紛紛扯嗓,互相提醒道。

 起航哨響起,未上船隨行之人皆快速登船後,船工俐落的收起甲板,開船帆,接著船隊逐漸的緩緩朝外海處移動,最先出港口的是戰船,而龍船則航於兩戰船之中。

 岸邊歡送聲由大漸小,碼頭上的人群亦也隨著船隊漸行遠,而漸漸消失不見。

***

船隊駛離港口後,印入月翔鳳眼簾的是一大片波起浪沉的大海及那迎面而來帶著鹹味的海風,月翔鳳舒眉展身輕呼了一口氣說道:「呼!好險,要是再這樣持續揮下去我的手肯定要廢了。」

 月翔鳳的身後,炎傲焰身姿閒適的坐於永蓮所準備的椅上,幽眸睨望眼前那拋去宮廷禮教,更顯率真的月翔鳳,俊薄的唇勾起一抹笑弧,他微伸掌輕使勁,月翔鳳那立於他面前嬌小的身軀轉眼,便被他懷抱於腿根上。

「酸嗎?」炎傲焰帥氣的劍眉微揚,瞇著一雙狹長魅惑的黑眸,拉起月翔鳳方才隨著他一同高揮的雪白小掌就這麼輕柔的揉捏了起來。

 月翔鳳任由炎傲焰抱於懷,任由炎傲焰盈握掌,習慣自然的接受那來自炎傲焰的一切溫柔。

 垂首,望著那交握的手掌,靠首,聽那沉穩躍動的心跳,月翔鳳抿唇笑了。

 「鳳想到了什麼?笑的這麼開心?」

 「我笑,此時龍兒眉心糾結與鶴兒嘟嚷嘴的模樣,笑那暫代你坐於龍椅上,日後身側還跟著宗益,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炎傲天,噗!~~我只要一想到出城前,他那一副『你最好別丟著就跑』的神情,讓我現下心情好到想高喊,『出來真好』這四字。」月翔鳳枕於炎傲焰的胸前汲取暖意,嘴角邊那得意的笑,將他的好心情展露無遺。

 「天要我別多管閒事,鳳何時改行當起媒人的?」炎傲焰笑著輕捏了月翔鳳的鼻頭問道。

 「沒法,我看不慣有人動不動就用著戲謔的笑容朝我身上望,難得逮著機會,當然得整整他才行,哼~~那沒用的家伙,放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兩人間的進展卻少的可憐,我這樣做換個角度來看,反到是各推他倆一把,若那日『水到渠成』….嘿嘿…我再來恨恨敲他一筆媒人錢。」月翔鳳狡詐的笑道。

 「是呀!他倆也確實蹉跎太久了。」炎傲焰莞爾輕笑。

 「說到這….我到想起一件事,永蓮,你知道為何永荷不跟來嗎?怪了……那平常最愛追著我東奔西跑的人,今個竟然對我說他想留下,很奇怪?」月翔鳳突然轉首朝著一旁的永蓮問道。

「回娘娘的話,這事……永蓮不太清楚,不過….很有可能與雷將軍有關哦!」永蓮一手支著下顎,撇首回想了一會兒,並用猜測的語氣回月翔鳳。

 「雷勝鐘...?永荷與他能有什麼關係?」月翔鳳滿臉狐疑。

 「小鶴殿下曾說過,永荷時常會在雷將軍與兩位下殿下練功快結束時,提著食籃並送巾帕。那巡城的鳴雷營兵士幾乎人人都認識荷,若真要猜原因,永蓮我到覺得他倆很有問題呢!」永蓮笑著回道。

 「哈!不會吧!永荷和勝鐘也…….美人與…大熊的組合,哇勒!這永荷大剌剌的,勝鐘又是個粗線條的人,唉呦!我的天呀!這兩人與另一對….實在不相上下,哈哈哈~~~」月翔鳳捂額捧腹笑倒於炎傲焰的懷中。

 炎傲焰挑眉睇了睇懷裡笑很沒形象的月翔鳳,俊容沒轍的揚唇失笑,左掌連忙穩住懷裡那笑的前俯後仰的愛人,右掌輕拍笑到快岔氣的愛人背脊,為其順順氣。

 「哈~~這永荷都有心上人了?那永蓮你呢?」月翔鳳笑到一張臉紅通通的,伸掌索性環上炎傲焰頸上的他,咧嘴笑著轉首直問身側的永蓮說道。

「主...主…主子...我沒人喜歡啦!」永蓮被月翔鳳的話問到整個不知所措,羞紅著一張小臉結結巴巴的回道。

 同樣被這句大膽的問話引起注意的,還有那始終環臂靠身於船倉內,暗地戒護炎傲焰與月翔鳳的凌雲,原本半閤的眼眸,倏然睜開,火紅色的眸光朝著永蓮的身影偷偷一望,接著又匆忙將視線移開。

「這怎麼可能,我家的永蓮可是個美人兒,瞧瞧這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手巧、心細、人溫柔的,就是跟在我身邊接觸的人才少,改天抓幾個『良人』來給你看看,焰你說好不好?」月翔鳳揚笑故意逗著身側滿臉通紅的永蓮。

 「主子~~~~~」永蓮輕蹙起秀眉,咬了咬豐潤的紅唇,聲如蚊蚋嬌喚道。

 「哈哈哈!莫羞,莫羞。」月翔鳳嘴角邊滿是促狹的笑意。

微微吹拂的海風,上下起伏的波濤,伴隨之的則是船上不斷傳來的揚笑聲。


炎鳳天下 第四十五章 月里

 第五天的航程裡景緻全是無際千篇一律的遼闊海洋,除偶遇魚群、海鳥外,絲毫…..未曾有過任何改變,慢慢的月翔鳳開始感到有些無聊,並懷念起原來世界裡的各式快速的交通工具,仰躺於船艙內軟褟上,擁著薄被左右翻轉的他悶聲問道:「狼大爺!~~~還有多久才會到呀~~!」

「應該快了。」坐於一旁的椅上的炎傲焰,左手正拾著書卷專注的看著,他語帶敷衍的回月翔鳳說道。

 月翔鳳倏然側身支肘,臉蛋上鳳眸稍稍瞇起,他語帶不滿的回道:「你.敷.衍.我。」

「無聊嗎?」炎傲焰黑亮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他從容地擱下手中的本書,氣定神閒的起身,筆直的長腿優雅地向床褟邁進,性感的嘴角輕揚起一抹帥氣迷人的弧度。

 炎傲焰一連串的行為,經由月翔鳳的解讀後,所轉化成的訊息為……..『幽眸的異彩』等於『危險』,『溫柔的言行』等於『很危險』,『帥氣的笑容』等於『非常危險』。

 最後所有的訊息經過分析所得到的結論則是二個字…..『快逃』。

 「呵呵呵….呃…其實….也….也不無…無聊啦!」月翔鳳打哈哈的乾笑,他捂住自己那顆不受控制、未戰先降的心,隨著炎傲焰每靠近一步,就悄朝著空隙處偷移。

 知鳳莫若焰,月翔鳳那一丁點的小動作,那躲的過炎傲焰的銳眸,就在月翔鳳竄身下床欲逃離之際…,只是瞬間動作,炎傲焰就像只強悍的豹,一伸臂就將月翔鳳摟回,但著輕柔地將月翔鳳反壓回床褟軟被堆中,俊拔悍烈的身俯壓於月翔鳳身上,閃著笑意性感唇瓣刻意欺近,灼熱的氣息朝著月翔鳳迎面襲來。

 月翔鳳無處可逃,他苦著一張臉,內心暗嘆道,啊~~~~真沒用,『食.色.性.也』可悲的人性本能。

「怎麼啦?鳳的氣息…有些不穩?」炎傲焰低蕩的嗓音中添了抹沙啞,幽眸難掩愉悅,目光露骨的凝望月翔鳳衣下鎖骨的優美線條,大掌緊環著那令人愛不釋手的緊致腰腹邪氣的問道。

「呼~~~你…..重死了,快滾啦!..大爺你也幫幫忙…快給我收起那『意圖不良』的眼神。」那『大狼』似的眼神月翔鳳實在太過熟悉了,他氣息微亂、模樣狼狽,一手緊握自己的衣襟,另一手死命抵住炎傲焰那強健的胸膛。

「什麼叫『意圖不良』?鳳….要像我這樣才叫做真的『意圖不良』……」炎傲焰惡意故裝作不懂,俊逸非凡的臉上,嘴邊笑紋漸染邪肆。

話落,炎傲焰捧頰俯首,迅速地封住月翔鳳愕然微張的紅唇。

「你……」月翔鳳目光怔愣的任由炎傲焰的俊容逼近,千百句咒罵在口中盤旋,偏偏此刻的他卻一句話也嚷不出聲。

這是個徹底激烈的吻,灼熱的薄唇貼著月翔鳳,靈活的舌竄於挑逗著月翔鳳口中的丁香,誘惑、勾引兩舌瘋狂的糾纏,頓時…. 盈室正醞燃星,火點飛攛。

 「看到月里了!前方四海浬處,可看見月里的港口與城鎮,快去稟告。」帆上高台處的瞭望者扯嗓朝下方高喊。

 艙房外響起一陣嘹亮的高喚。

 「唔..唔…..」月翔鳳聞聲,瞪大鳳眸,被牢牢吻住的雙唇…奮力擠出了點聲音,被迫奪去吸氣權利的他,整張小臉漲紅的…誘人。

 炎傲焰眼神炙熱,他氣息微促的鬆口,長指依戀撫上愛人微腫的雙唇。

雙眸四眼凝視對望,許久後….炎傲焰斂去黑眸底的邪肆,壓下情慾的他,忽然抬手,理了理月翔鳳凌亂的髮絲,溫熱的大掌,順著滑順的烏絲,接著撫上月翔鳳的臉頰,溫柔的嗓音微帶點沙啞對月翔鳳說道:「瞧!這不就要到了,想去外頭看看吧?那個你本應熟悉…現下卻陌生的故鄉。」

 月翔鳳先是神色詫異的盯著眼上方那神色變化有些反常的男人,隨後的話語,讓月翔鳳頓時瞭然炎傲焰的心意。

 「嘻!謝謝大爺的尊重。」月翔鳳舒眉揚笑,主動送上一記輕吻後,伸掌推著炎傲焰一塊起身。

一個孩子氣的躍身下床舉動,月翔鳳邁步朝著艙室外奔去,就在玉掌一把推開船艙木門的同時,他展腰伸臂地大叫道:「哇!到了,總算可以脫離這無聊的航程。」

「都是二個孩子的娘了,還像個孩子似的。」炎傲焰帶著寵溺的笑意,朝月翔鳳奔跳的身影搖了搖頭,重新坐身回椅的他,拾起方才看了一半的書卷,於打斷之處重新閱起。

 半趴於船欄邊,月翔鳳看著眾人忙碌的在做靠岸準備,日影的指揮聲、眾人使力的吆喝,整艘船變的熱鬧了起來。

月里那率先前來的接引船,現下正穩穩的航於前方,而那名為月里的國家,正由小漸大的慢慢呈現於月翔鳳的眼前,港口、船隻、碼頭及街市容貌。

 隨著船愈來愈靠近港口,岸邊迎賓的絲竹樂聲就愈明顯,由船上隱約可見前來迎客的官與侍。

 「嘖!好華麗的陣仗。」月翔鳳抬起左手拂去被風吹亂的髮絲,單手支額冷眼笑看,唇輕吐出心裡的驚嘆。

 原本直航的船緩緩的朝左微偏,眼前港岸的景觀正隨著距離的縮短而清晰,月里大商縣城-迎丹城那沿著綿長海灣所建成的大港,共分為兩個部份,一為民用碼頭,碼頭與碼頭間的距離較狹隘,但各式船隻進出頻繁;另一部份則為軍用碼頭,廣闊的間距能同時停泊數艘大型軍船,而今日那向來只停軍用船隻的港口,此時卻出現了數艘船身漆著他國徽紋的軍船及….二艘大型華美的龍船。

 「轉舵!準備收帆,要靠岸了!」不知何時現身的日影站於船艙高處洪聲下令道。

 日影的一聲令下,船上那群因發現陸地而忙的眾人,為了準備靠岸而更顯忙碌。

 就在月翔鳳於船欄邊『礙事』之時,他身後突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喚聲,「主子!」

月翔鳳轉首回望,對著喚聲者回道:「是永蓮啊!怎麼…..」

 「我的天呀!主子,就要登岸了?您還在這,瞧瞧….您這一身不合格的衣飾,皇上真該好好的說說您才是。」永蓮柳眉緊蹙,向來就看不慣月翔鳳隨性穿著的他,忍不住碎唸道。

 「我說永蓮…….這身衣裝沒啥不好啊?不用換啦!」月翔鳳刻意揚起一抹惑人的淺笑,語氣裡頗有『很正常呀!沒啥好大驚小怪』的意味。

 「什麼叫做『沒啥不好』,在我看來,主子你這身衣裝完全不好,平日寢宮內穿就算了,今日外訪,說什麼您都得換下這身衣裝。」永蓮無視月翔鳳那炫惑的笑顏出言糾正,清麗顏容上,那對柔順如春風般的目光,現下正信念堅定的凝望著月翔鳳。

 「哦!不要………永蓮~~~我不要換衣服啦!穿這樣很好呀!那兒不妥?」眼見自個『攻勢』對永蓮完全無效的月翔鳳,腦袋瞬間一轉改變手段,改用起『耍賴政策』,只見月翔鳳一手緊握住船欄,陰柔的顏容上神情意志十分『堅決』,同時語調微帶哀鳴的對著永蓮喚道。

「什麼?您這一身怪裝束,還敢和我說『穿成這樣很好』,您可是西炎的皇后,在外也該為皇上想想,主子….別孩子氣了,快點過來,這身衣裝非.換.不.可。」永蓮那對柳眉都快擰成一團,他雙手叉於腰上,對著月翔鳳下『最後通牒』。

 這些天來,不時常會聽到這樣『主、從互換』孩子氣的對話,今日這段讓船邊正忙著的船工們,各個全捂起嘴暗地裡偷笑。

 「我不要。」月翔鳳無視永蓮的最後通牒,他仍就堅持不肯讓步。

 「很好!那主子~~永蓮只好得罪了。」永蓮聞言雙眸微瞇,唇角邊勾起一抹詭譎柔笑,語氣強悍的對月翔鳳說道。

 語畢,不待月翔鳳反應,永蓮就大步走向月翔鳳,他玉掌一伸,人便很有耐心的將月翔鳳那如八爪章魚般緊緊纏住船欄的纖纖玉指一隻一隻的扳了下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月翔鳳走回船艙去。

被永蓮緊揪回船艙的月翔鳳,其神情哀怨的看著那身形纖細,瞧不出有任何鍛痕跡,但力氣卻出奇驚人的永蓮,心裡則對自個將要面對『慘無人道』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永蓮拖著月翔鳳才進船艙,他那張清麗的顏容上,神色十分不滿的朝炎傲焰抱怨道:「皇上~~您太寵溺主子了,他那身奇裝異服….在西炎穿穿就算了,您怎麼能讓主子穿著出海呢?每次都要我這樣,原本的形像全給主子毀光光了。」

 炎傲焰閤起手中的書卷,緩緩站起身,那張溫文儒雅的俊容上,精銳的黑眸望著滿臉盡是不滿神色的永蓮,隨後再睨望向永蓮身後那一臉『被強權逼迫、不得不屈服』的月翔鳳,薄唇微揚,露出了一抹笑意,低沉的嗓音緩緩出口說道:「全西炎,鳳也只『怕』你與永荷二人能讓他乖乖穿上一身正式服裝,朕向來只管脫衣、不管著衣的,今個永荷沒來,委屈你了永蓮,回西炎後,朕定會為你加薪俸的。」

 「喂~~你在說那什麼風涼話!我.決.不.穿.裙~~。」月翔鳳不滿炎傲焰那『見死不救』的不義行為,他鳳眸努力睜瞪著準備遠離『是非之地』的炎傲焰,嘴裡仍不知死活的對永蓮『嗆聲』。

 「永蓮定不會姑負皇上所『望』的。」永蓮淡覷月翔鳳一眼後,便如『後娘』般的拖著月翔鳳朝船艙內大屏風的後頭更衣去。

 「鳴鳴鳴~~~~誰說『皇后』是『至高無上』的,騙人!~~~~~我沒有人權,我要抗議~~炎傲焰你這個大騙子!沒有良心啦!見死不救~~~~。」月翔鳳容色惱怒瞪視著轉身欲離的炎傲焰,嘴裡氣憤直嚷讓。

「永蓮,人家不要穿這一件啦!」

「永蓮~~~~可不可以不要挽髻,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帶那些啦!」

「永蓮~~~~~~~~~~~~~~~~~~~~。」

艙門緩緩推開,再緩緩的閤起,大屏風後,緊跟著響起陣陣哀號。

***

 明黃衣裙五彩飛禽繡邊,金銀雙簪長穗流蘇飄垂。

 椅上華服男子端坐,淡淡的細眉,細長的鳳眼,直挺的秀鼻,微薄的朱唇,清秀白質的小臉上一樣樣組合出精緻絕美的陰柔容貌。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哇~~~靠~~ ~怎麼看都不像個男人…..」銅鏡裡,那張美麗的顏容被迫擠出各式『破壞美感』的表情,原本還能說的『堅定』、『肯定』的語氣,卻愈說愈心虛、愈說愈洩氣。

 「主子在胡亂說些什麼?您本就是『男人』,不過…..話說回來,主子經妝點後,確實不像『人』反到比較像『仙』呢。」永蓮眼眸忙碌透過銅鏡,一臉滿意地檢視鏡裡那張面帶苦色的美顏,笑著接話。

 「唉……蓮你不懂啦!」月翔鳳無力的輕嘆,他自個的心境…這世間怕是沒有人可懂的。

 「是!是!永蓮不懂。」確實不解主子在哀嘆些什麼的永蓮,只好敷衍的隨口應聲。

 『叩』、『叩』兩道叩門聲驟然響起。

 「稟娘娘!皇上詢月里安排『憶芍殿』,娘娘您意下如何?」房門外一道身影站立,凌雲那態度恭敬的嗓音透過木實的木門由外頭傳進來。

 「不!主子不住憶芍殿!」永蓮面色難堪身形微顫,手中的木梳硬生落地,語氣激烈的反對著。

 「蓮?你是怎麼啦?」月翔鳳猛然回首,他伸掌緊緊握住永蓮發顫的手掌,心裡頭隱約覺得永蓮的對不勁是因為『月里』與『過去的自己』。

 「蓮皇侍?」門外看不見房內情況的凌雲,語氣帶著焦慮沉聲喃喚道。

 「凌將軍…麻煩回稟皇上,主子不住『憶芍殿』,請月里另排居所。」勉強壓下波動情緒的永蓮擅自替月翔鳳做主回道。

 「不!就住憶芍殿,凌雲去向焰回報,居所沒有問題,不需更動,這事我說了算,快去。」月翔鳳蹙眉駁回了永蓮擅自做出的決定。

 門外,凌雲領命應聲後,他俊容上薄唇緊抿,神色沉凝的轉身覆命。

 「主子……您…..」永蓮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月翔鳳喃喚道。

 「永蓮,放輕鬆些,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月翔鳳』,遺忘的種種,不論開心亦或是難過,現在的我都可以堅強的去面對,對不起….過去的『我』讓你與荷擔心,辛苦了。」月翔鳳展臂將眼前那亦兄亦母的男人擁入懷中。

 「咻~~!不~~主子沒有錯,永蓮…與荷不苦….一點兒也不辛苦….」頭首靠於月翔鳳肩際處的永蓮倒抽了一口氣後,便忍不住的淚水哭喊道,那種哭法,就像是暫時卸下所有重擔,欲把過往所累計而不曾宣洩的負面情緒,一鼓腦的全數傾出。

 輕拍著永蓮的後背,替他順氣的月翔鳳,失焦的眼眸中對於月里種種的過往而感到困惑,可此刻的他卻怎麼樣也問不出口,只希望待在月里的這段期間能得到解答。

 由船艙步出,外頭海風吹起月翔鳳身後的垂髮與裙袖,那被炎傲焰緊握於大掌中的纖手,暖暖的足以抵擋外來的『冷寒』。

 「焰,我有這麼惹人厭嗎?」月翔鳳半挑柳眉環視四周後,側首低詢身旁炎傲焰問道。

 「怎會,鳳在西炎可是人人敬愛,何來厭惡之說?」炎傲焰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低聲回道。

 「嘖!碼頭上那些人是什麼神情,不論怎麼說,我也都算的上是『光榮歸鄉』吧?」月翔鳳嗤之以鼻神情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問道,鳳眸裡冷光流轉間,月翔鳳那張漂亮的臉上,容色倏變,斂去平時慵懶神態的他,替換上冷峻傲然的神色。

 炎傲焰深如淵潭的黑眸凝視著月翔鳳,他將月翔鳳那倏變的情緒反應全納入眼底,薄唇邊掛上一抹隱含的笑意,俊容神色依舊雲淡風輕,似乎無意插手,頗有放任月翔鳳自行處理之意。

 雙足隨著炎傲焰由甲板上抬起,方踏上月里這塊『故土』的月翔鳳,整個人瞬間感到一陣暈眩,那詭異的感覺就好似吃團圓飯那夜般。

眼前再次浮現虛幻的影像…一幕幕…揮之不去。

 幻影裡,華麗的房間內,桌椅傾倒,純白色的紗帳被大力扯破,半垂飄掛於床邊,地上血跡斑斑,滿室觸目的紅讓月翔鳳好似能嗅到腥味般。

 床褟旁側的地上,大量血灘中跌坐著一個男人,雪白的衣,沾染著觸目的腥紅,低首垂?半遮面,令人瞧不出男人的模樣。

 突聞一陣嬰孩微弱的啼哭聲,始終維持同一種姿勢未曾變動過的男人,緩緩抬手撥去垂髮,微晃動另一隻手臂裡仰躺的嬰兒。

 「鳳…..我兒…莫哭......」垂髮下,男人露出一張消瘦蒼白又佈滿血漬的臉,那被血染紅的唇漾出一抹苦澀卻慈愛的笑容喃喚道。

 一張熟悉的面孔,一道耳熟的嗓音,短暫數秒鐘閃過的幻影,讓月翔鳳身影微怔,驚愕的神色,讓幾乎欲脫口而出的叫喚聲,硬生卡於喉間喊不出來。

 「鳳?你身體不適嗎?」炎傲焰敏銳的查覺到月翔鳳的異樣,他不著痕的靠身,伸臂攬腰穩住月翔鳳的身形,那包裹住月翔鳳玉手的大掌微收緊,語帶擔憂的低聲問道。

 「呼…呼….我沒事,先上轎吧。」聞聲回神,月翔勉強朝炎傲焰漾出一抹淡笑,用以掩飾那略微難堪的容色。

 「嗯!若不適,想回西炎也成,這祭並不是非賞光不可。」炎傲焰挑眉提議道。

 「不要!好不容易來了,說什麼也不能什麼都沒瞧到就離開,上轎啦!」月翔鳳二話不說,立刻反駁,他緊勾炎傲焰的手臂,人便直往停轎處走。

 原本就停於軍港內較偏僻的碼頭,僅有的迎賓隊伍,外加上三三兩兩冷眼旁觀的碼頭捆工,這冷清的場面,與數十丈外其他碼頭相比……..今個迎接他們的陣仗實不太像是在迎客。

 坐上月里準備的小轎,搖晃著朝落腳處前去,一路上月翔鳳透過轎窗珠簾,眼裡所見的全是街道眾人指來指去或是相互交耳不知說些什麼,望向小轎的目光不善且冰冷,更挾帶鄙夷的神色。

 回首傾身偎向身旁閤眼養神的炎傲焰肩上,月翔鳳心底的困惑正如漩渦般,隨著緩慢的轎行速度一點一滴侵蝕、佔據他所有的心思。

一陣煩燥爬上心頭,月翔鳳蹙眉閤眸,打算對於腦內絮亂,來個眼不見為淨。

 轎,經由大街,行入宮門,最終停於一座偏遠的宮殿前,方上過新漆的朱紅大門,還直泛濃濃刺鼻的漆味,奉命領路的官員躍身下馬,朱紅大門左右兩旁的侍倌,恭敬的推開紅門迎賓。

 「憶芍殿門開,眾人賓迎西炎國主與后!」隨朱紅大門敞開,領路的官員獨聲高喚,洪亮的聲音,回盪於空中。

 三兩侍倌由殿中竄出,垂首躬身立於朱紅大門後的兩側。

 「永蓮,叫他們繁禮都撤,鳳累欲先歇,餘事就全權予你和雲處理。」轎內,炎傲焰低沉無波的嗓音,如箭矢般筆直穿透過轎簾向外傳。

 「是!皇上。」從下船開始,臉色始終未曾好過的永蓮,冷著那張向來溫柔的顏容,應聲令命。

 奉命領路迎賓的官員聞聲,臉上那虛假的笑意瞬間僵化,他垂首抱袖彎下身腰,來至轎側,態度警慎的向轎內之人低詢道:「小人惶恐,不知西炎國主是否對於安排有所不滿?」

 永蓮掀起轎簾,炎傲焰伸臂抱起靠著他睡著的月翔鳳起身下轎,俊容靜默讓人瞧不出任何情緒反應,深銳黑眸僅睨望轎旁虛情的官員一眼,這才嗓音淡漠的回道:「鳳是月里人,此趟算是歸鄉探望,所謂的『迎賓』虛禮就無需用於西炎,撤。」

 炎傲焰的反應,讓月里迎賓的官員神情錯愕失禮抬首注視。

 『唰』的一聲,凌雲出劍駕上了月里迎賓官員的頸上,冷然的俊容明顯傳達出『無禮』、『該死』的訊息。

 「大膽!我國皇上與皇后之容,啟容你這小侍這般無禮凝望。」永蓮沉聲斥責。

 「請西炎國主息怒,小的初次擔此大任,失禮之處還請國主大量勿與小人計較,即國主不喜喧吵,小的自當會以國主之意為意,來人呀!撤。」白刃架頸,迎賓官員看似神色鎮定,但額際滴落的冷汗卻瞞不了他人。

 殿內、外,除了可見不到十人的侍倌,尚還有數道黑影因令閃身撤去。

 「雲~~把劍收起,焰~~我想入屋瞧瞧。」不知何時醒來的月翔鳳,下顎枕靠於炎傲焰的肩上,語氣慵懶略帶惺忪的解除僵局。

 炎傲焰含首,銳眸裡帶著溫柔,抱著月翔鳳入殿,離走前,獨拋下了一句別有意味的話…..

 「西炎尚未弱到無法護主,這裡是月里,敞若是在西炎,光你這眼神,就足以令你送命,你們棄之如敝屣,不代表他人亦同,滾吧!」

「小人謝國主訓斥。」

 月里官員語畢,便垂首彎身直至炎傲焰等人消失於朱紅大門之後。

紅門閤起,月里官員臉上那原本恭順的神情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鄙夷,他啐聲朝著朱紅大門罵道:「我呸!什麼皇后~~不過就是個以色惑主的賤倌,月里不要的雜種。」

 門後。

 「焰…..你…..」

 「這一路上,我的心與眼皆未盲,雖鳳不以為意,但我卻全看在眼裡,記於心上,當初….應先過問永蓮與永荷的意見後,在決定是否帶你回月里的,權勢、名銜竟無法在這為你掙取到一些敬重,我…果然太自傲了。」炎傲焰低首,將俊容靠至月翔鳳那仰起的臉上,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額貼額,月翔鳳伸臂環上炎傲焰的頸子,眉眼揚笑安撫道:「大爺~~拜託~~我沒那麼『脆弱』好嗎?那些目光對我來說跟本就不構成影響,焰...太過於自傲之人,易毀於自傲之上,人亦同、國亦同。」

 「月里到底是怎麼造就出現在的你,我想我也開始感到好奇了。」炎傲焰以下巴輕蹭月翔鳳的髮,那俊容上重新揚起淡淡的笑。

***

 獨自漫步園中,帶著海島特有鹹意的風微微吹過,明明應是陌生的宮院,卻有種莫明的熟悉感。

這裡的一屋一瓦,一桌一椅,樣樣能令月翔鳳產生片段似的幻影,幻影中那神似原世自個老媽容貌的異世男人,竟然是『他』的『生母』,這點發現令月翔鳳有種『似我非我』念頭。

 錯縱復雜的屋院長廊,月翔鳳無意識的走著,一拐一彎間,最後瞪目定身於宮院內某獨立的小院落前,梧桐新葉隨風搖曳,高大樹身下卻有著火焚的痕跡,兩小石碑相依,青苔滿佈碑上字跡己模糊不清。

 原本微微吹拂的風,突然變的強勁,『砰』的一聲,吹開了小院落旁屋室的門扇,一幅丹青人物畫因此而落入月翔鳳的眼眸中。

 回神,轉身。

 月翔鳳步入那屋室,他昂首望畫自喃道:「我該喚你『老媽』?還是『娘』?而你又想傳達些什麼?」

 伸手觸畫,一抹比以往更加強烈的暈眩感,襲向月翔鳳。

 樹下,男人一身雪色衣飾被黑紅色的血染成紅衣,他懷裡抱著熟睡的嬰兒,垂首低吻嬰兒的臉,最後含淚將嬰兒交至身後侍倌的懷中。

 「紗、純,今夜將是我最後一次毒發,鳳兒就交給你倆照顧,別讓鳳兒走上與我相同的命運。」男人依依不捨的忍痛鬆開緊抱嬰兒的手,語氣平靜的不似在交待遺言般。

 「主…子!」紗抱住懷中的小主子,在也忍不住悲色語帶哽咽的朝男人低喚。

 「主子,純與紗會用生命護小主子長大的。」較為堅強的純,神色剛毅的回道

 「有你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留下酒菜、燈燭與短刃,紗帶鳳兒先離開這,純暫時留下,外頭候著準備處理後事,這封信介時請純代為轉交給斂,別哭~~~生死有命,能見到他,雖死猶生。」男人臉色蒼白,微蹙起的秀眉,看的出一絲正隱忍痛苦的模樣。

 男人看著紗哭著轉身,目光緊凝著紗懷中安睡方滿一歲的嬰兒,始終強忍不流出的淚,頓時奪眶而出,手環上發顫的雙臂,原本就隱隱泛疼的胸口,好似更痛了。

 「對不起……鳳兒。」

 「主子,純於外頭候著等,盼您…好走。」純擱下手上端的酒菜與其他物品,刻意裝出的從容,被眼眶裡的微濕破壞的一乾二淨。

 最後目送純離去的身影,男人再也忍不住跌坐於地,背靠向身後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低喃:「這毒名取的真是好,交頸鴛鴦本成雙,怎奈鴛逝獨留鴦,相思蝕心淚成血,靜待黃泉鴛鳴鴦。」

 嘴裡一陣腥味,黑紅色的血由緊咬的齒縫緩緩於唇角邊溢出。

 暗夜裡,一抹火光隨著歌聲燃起。

 之後,樹下石碑從此多了一個伴。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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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湄斂

 月翔鳳討厭有著繁雜禮節的宴席,西炎這些年來,宴席為符月翔鳳的喜好,己變更趨向隨性化,也因為這樣的轉化,讓今日初次參加集眾繁文縟節於一身之『國宴』的月翔鳳來說,實在是件苦差事。

 宴席間,眾人目光來回穿梭,不斷堆起笑顏,不斷含首示意,一杯杯水酒吞肚,端坐於炎傲焰身側,頭頂金銀雙色長簪,配上青絲髮髻間交錯的金鈿,不輕的重量壓的月翔鳳有些頭昏眼花。

 望著席間其他國家的君王舉杯簇擁席間美人在懷,耳聽軟語低喃調笑聲與鏗鏘吵雜絲竹樂聲,月翔鳳伸掌按額際處那隱隱跳動的太陽穴,所性傾身靠首偎向炎傲焰。

 突然一陣重物壓肩….

 「怎麼了?」炎傲焰伸掌於桌底下輕握住月翔鳳的手,附耳輕聲問道。

 「焰……我酒喝多了,殿內人多吵雜,讓我感到頭昏氣悶,真討厭這種『青樓宴』,更討厭那些人眉來望去的眼神。」月翔鳳半抬鳳眸,微醺的臉上,容色很差的回道。

 「要不要差日影先送你回殿?」炎傲焰唇角微揚,大掌直接按上月翔鳳的額際,力道適中的緩緩推揉。

 就在月翔鳳準備回話的同時,殿外宣倌突然高聲唱喚道:「稟各國國主,月里皇上駕到!大皇子與二皇子隨駕同到。」

 宣唱聲方落,宴席間的談論聲不減反漲,言語間全是關於月里皇室的點滴,拼拼湊湊下月翔鳳約略知道,那走於最前頭滿頭花白的頭髮,下巴蓄著長鬚的月里皇上名喚月籐一,而跟於他身後的兩名華衣公子,則分別為大皇子名為月翔彥、二皇子名為月翔禔。

 始終偎身於炎傲焰肩上未曾移動過的月翔鳳,眼角餘光就這樣朝殿中央,領著兩名皇子朝各國主席前招呼致歉意的月籐一背影悄悄打量著。

 正當月翔鳳肆無忌憚的掃視之時,突然間月籐一身形一轉,月翔鳳那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就這樣與正卻上前向炎傲焰致意的月籐一對個正著。

 兩對眼眸互映著對方的身影,一道目光是好奇,一道目光是震驚。

 月籐一那張滿是風霜的老臉上神色難看,他下顎一緊,整個身子僵硬於原地,微張的口裡,幾乎欲脫聲喚出的名,讓月翔鳳肯定這老皇上,將他誤認為另一人,那個……在這異世裡『生』下他的『娘』。

 鳳眸神色瞬間冷凝,睨看著發現認錯人,而匆忙回過神來的月籐一,不著痕的迅速斂去老臉上那顯於表,過於激動的情緒,重新正色掛回笑意與炎傲焰互敬,並乾了手中裡的酒後,狀似從容離去的身影。

 這人與『他』的『娘』有什麼過往?

 為何對他露出這樣驚愕的神情?

 兩道疑問由月翔鳳的腦海裡瞬間浮出,除了月籐一外,他自當然也沒錯過後頭月翔彥那不自然的笑意。

 困惑的神情並沒有在月翔鳳的臉上停留太久,轉眼間一道近乎輕蔑的淺笑緩緩掛上嘴角,微瞇起鳳眸裡閃過異樣的光彩,視線始終凝望著那兩道背影上頭,未曾移開。


 「鳳再打什麼鬼主意?鮮少見你露出這樣的神情,這兒不是西炎,你可別亂來,頭還沉嗎?真不要日影先送你回殿?」炎傲焰以指輕扣月翔鳳的下顎,半強迫地將月翔鳳的小臉轉回,黑眸沉沉凝睇雙頰微醺,雙眸裡目光異常興奮的月翔鳳,嗓音低沉醇厚的出聲警告道。

 月翔鳳並不打算回話,仍掛著笑,重新埋首回炎傲焰的肩際,半閤上那微洩情緒的眼眸緩緩搖首回絕了炎傲焰的提議。

 這男人........實在太過精明,他的任何丁點細微的神情變化,全逃不過那對黑潭般的眼眸。

 月翔鳳假寐,試圖將今夜所發現的新『碎片』,拼湊出一些有用的訊息來。

 方才環顧場中,其餘國家的國主及隨行官員,除去金蠻與北灃不用說,這兩國向來一直都是西炎的大患,至於新起稱國的地泉,地位比起西炎更是搖搖可危,完全不需分神去設防,最後就剩下帶點神秘色彩的月里,雖然尚不明白各國到底想圖月里些什麼?為何願長途航至這小島國來,就為了取得聯姻的機會?不過單拿方才那身為宴主卻遲來,致歉時的姿態高而不卑來說,這個月籐一到是將『和親手段』玩弄的很高明,至少他是處於高姿態的那方,只可惜......這次恐怕西炎要不買這個帳了。

 一夜的華食美酒、絲竹弦樂和歌舞輕影,眾人都沉於酒樂之中,窗外弦月漾著淡紅色的月光,己爬至半空中。

 趁著炎傲焰忙著與宴上其他賓客說著客套話時,月翔鳳偷偷由炎傲焰的身側溜出了宴席,來到設宴的殿外園子中。

 淡淡的月光,白中帶著微微的粉紅,照映於月翔鳳那漫步於園中小徑的身上。

 「粉紅…..這意指愈到十五,月色會愈紅嗎?若真是這樣,莫怪會稱做『紅月祭』。而我…….是否還有回去的機會呢?」突然止步立身,月翔鳳抬首望月自問道。

 一陣涼風吹過,月翔鳳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花香,混於夜裡清涼的空氣中,隨著夜風吹撫,那香味時淡時濃。

 順著花香,月翔鳳果然於園中發現了一棵綠葉間開滿雪白花朵的大樹。風過引起枝葉颯颯作響,那聲微似哭泣聲,而帶著淡香緩緩飄落的花瓣,宛如雪白色的雨。

 月翔鳳仰首立身於樹下花雨中,鳳眸透過片片花瓣興枝葉的縫隙望著夜半空中的弦月,花雨、月光撒映於那纖細的身上,造就出如夢般的場景。

 伸掌欲觸樹身,一道凌厲的斥喝聲突然由月翔鳳的身後傳出:「別碰!」

 墨髮隨著月翔鳳轉身回望的動作,於半空中飛劃成圓,再絲絲飄落。

 兩道目光相接觸,隨即….那種令月翔鳳倍感熟悉的驚愕神情,便完整呈現於一名華衣羅裙,額中央有著淡淡額紋的男人臉上。

 「湄芍.........是你嗎?你回來看你最愛的月香樹了是不是?」那男人畏畏顫顫率先出聲對著月翔鳳喚道。

 「我不是湄芍,夫人您認錯人了。」月翔鳳淡淡的出聲糾正,同時也打量著眼前,那保養得宜隱約還看的出來當年的美人模樣的男人。

 「你不….是芍...?你說…..你不是…湄芍…..,不可能…..這容貌….明明就是芍…….」中年美男神色十分困惑,他嘴裡顛三倒四的似乎無法認同眼前所見的,不是他認知中的故人。

 「夫人….」月翔鳳微蹙眉正欲出聲。

 「啊!…..你是翔鳳!湄芍的翔鳳,天呀!天呀!湄芍~~~~我找著翔鳳了,我找著翔鳳了。」男人突然驚喚了一聲後,大步衝上前伸掌緊緊抓住月翔鳳的肩頭,那對微帶著細微的眼眸圓睜,神情激動朝著月翔鳳直喚。

 肩頭上隱約傳來陣陣疼痛感,來不及閃身的月翔鳳,一臉震驚的望向那雖纖瘦但力氣卻大到嚇人的中年美男,忍著痛月翔鳳不敢使力推開,只得試圖慢曼扳開緊扣他雙肩的手,柔聲勸喚:「我是翔鳳沒有錯,但…..也很有可能不是您所想的那個翔鳳,好痛….夫人您能不能先鬆個手再說?」

 「你確實是我娘口中要找的那個翔鳳,即然離開了月里,今個你還回來做什麼?母妃~~快放手!咱們不能讓父皇知道您出現在這。」一道不怎麼友善的聲音由中年美男的身後傳來。

 月翔鳳尋聲抬眸朝前方暗處望,只見一名清秀絕倫的男子,身著與中年美男同樣式的宮裝、髮髻上簪滿各式金飾,那俊秀柔美的臉上,有著皇室裡常見的高傲,額上淡紅色的額紋正凸顯出他是名『雌子』。

 「翔笙 ....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母妃嗎?」中年美男用著不符他年歲的天真神情,慢慢的鬆開了緊抓住月翔鳳雙肩的手,轉頭用著懷疑的語調對著他兒子問道。

 「我說的全是真的今個是父皇嘴裡重要的日子,您可不能鬧出什麼亂子才好,母妃乖~~聽話,您先回房去,想見翔鳳機會多的是,不差今日。」翔笙手掌攬住他娘親的雙肩,然後用著哄騙小孩的語氣回道。

 「母妃…會乖的,笙兒…..一定要帶翔鳳來見我哦!回房去,不能讓笙兒的爹瞧見,回房去….」

 月翔鳳神情怔愣的看著神智瘋顛的中年美男,言行孩子氣的喃喃自語轉身離去,隨著那身影漸漸淹沒於前方的黑暗處,他這才斂色回睨向那位始終目光不善,名為翔笙的雌子。

 「你對我懷有怨恨,為什麼?我和這位皇妃間又有何淵源?」月翔鳳神情淡漠的問道。

 「月翔鳳,你是在給我裝傻嗎?」不善的語氣裡音調明顯飆高,且變的十分尖銳。

 「呵!你難道看不出,我想『知』的神情多過於想『藏』的念頭?」月翔鳳笑斥著轉身,將目光重新移回那棵月香樹。

 「哼…..不論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別以為頂著『皇后』的身份,就能谷底翻身,我告訴你,在這你娘與你永遠都是月里抹不去的恥辱,這個狠狠印於血脈之上的烙印,連帶害得我母妃失去皇寵,進而神智變的瘋顛,我警告你….別再接近我母妃,要是因你而害彥哥哥無法取得太子之位,我會親手殺了你這禍種。」月翔笙的高傲,那容眼裡卑下的月翔鳳如此無禮對待,那張融合父母容姿的陰柔臉孔,此刻竟猙獰的像是要望穿月翔鳳的背影似。

 是什麼樣的過節….讓這人如此痛恨『月翔鳳』與『月翔鳳的娘』?

 那因『他』與『他娘』而變的半瘋半傻的皇妃,仔細回想那張美麗的顏容,隱約可瞧見眼熟的輪廓,那人…..應是『他』的血親吧?

 「…….恥辱?過去的『我娘』與『我』做了什麼?是什麼樣嚴重的事?….讓你們在我身套上這麼沉重的一個大枷鎖。」月翔鳳眉色困惑的轉首凝望身後猙獰的怒容。

 「你…….你忘了!你~怎~麼~能~忘!」月翔笙在確定月翔鳳臉上那困惑神色的真偽後,原本就不佳的語氣,變的有些咬牙切齒。

 「為何不能忘?有些事…….不是人所能掌握的,現下的我是月翔鳳,但卻不再是你們所熟知的那個『月翔鳳』。」月翔鳳故意略去月翔笙那張因憤恨而扭曲的臉,笑的苦澀。

 連他都深陷那『似我非我』的漩渦裡無法脫身了,又能拿什麼來同這些外人解釋說明此『他』非比他呢?

 「月里的恥辱…..一個月里虛子不顧自個身份與家族顏面勾搭外人、懷上野種的丟人往事,怎麼能讓你就這樣忘了!湄芍…你那不要臉的娘親,我母妃的親弟,本應同兄一塊嫁入皇室為妃的人,就因為戀上一名身份低下的走游雜商,於大婚前二日兩人私逃,兩個月後,兩人在乘船欲逃離月里時被抓,那雜商依月里律法立地處決,而你那不要臉的娘,卻在父皇仁慈網開一面下,帶著不明之身被迎回改立為夫人,父皇的不計較換來的卻是你娘的事事忤逆與羞辱,聽說他私葬雜商的骨灰,刻意在模糊時刻懷上身孕,讓人不易分辦孩子的爹到底是誰,產後更為了不讓父皇近身,他還自飲『鴛鴦』,嘖!一年後死於『鴛鴦』之毒,你娘任意而為的結果,害的我母妃於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失去父皇的寵愛。」月翔笙神情氣忿的訴說著不知從何聽來的往事,話說到一半,他語氣微頓後,便又接著說了下去。

 「至於你…..同樣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年是我母妃替你說情才留下小命的,為什麼外嫁的你還活著?為什麼要用月里的學識助他國成長?為什麼你就可以忘了一切後,在大刺刺的回來月里?因為你….母妃在眾人指責的輿論及目光下瘋了,因為你害的彥哥哥在父皇的眼裡總矮月翔禔一節,因為你……害得我有可能成為他國的獻禮,這一切全都是你害的。你忘了一切在他國樂逍遙,卻讓他人為你背苦受罪,敞若我因為你而成為『獻禮』,一定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的。」

 聽完,月翔笙用著憤恨的眼神及語氣說出的話,月翔鳳突然覺得很想大笑一場。

 「噗……你說了這麼多,在我聽來只覺得我那身為虛子的娘親很可悲,身為月里虛子很可悲。」

 「你在胡說些什麼!」月翔鳳的話徹底激怒了月翔笙,他一衝向前伸掌揪住月翔鳳的衣襟,另一手高揚欲摑月翔鳳巴掌,但那凜冽的掌勢卻硬生被人攔於半空中。

 月翔鳳面色微沉,他伸掌緊扣住月翔笙欲朝他面高揮來的掌,冷聲說道:「我沒胡說,你們這些人視虛子為『物』,而這座外表華麗宮殿裡,應埋葬了不少虛子的血淚與生命,我佩服我娘,因為他夠有勇氣,敢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凡事皆有因果,別老是把你父皇不愛你母妃的果,視為是我娘所造成的因。最後……我在西炎所做的一切,皆與月.里.無.關,你可不要忘了,身為『恥辱』又怎麼有機會能學習月里的『精髓』?少往自個臉上貼金,過去那個身為月里人的『月翔鳳』己死,現下在你眼前的,是身為西炎人的月翔鳳,請你給我記清楚。」

 「月.翔.鳳,你瘋了嗎?名可改、姓可換,但你那身血脈卻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你身為月里人的事實。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母妃是怎麼對你與你娘的,難道這恩惠就不用報了嗎?」月翔笙撫握住微紅的手腕,神色愕然地朝著月翔鳳怒吼道。

 「你耳裡聽的是事實嗎?可信度又有多少?我想你沒探究過吧?你娘對我與我娘所做的一切是在施恩惠?還是在贖罪?我想這其中的秘辛……..己隨你娘的瘋而消失。你身為月里皇雌子多少注意一下語氣與措辭,我現下可是西炎的皇后,請放尊重些,我的名…不容你這般隨意喊喚。」

 月翔鳳氣勢迫人的冷語尾音方落,突然間,園中刮起一陣異常的大風,月香樹枝葉交錯大幅度的搖晃,那半空與地上雪色的落花隨著風的氣流飛漩,於月翔鳳及月翔笙兩人間形成一道透明的花牆。

 狂風吹亂的青絲模糊了月翔笙的視線,透過氣漩與落花飛葉間,他含怒揮袖轉身離去。

 那陣突然吹起的異風,沒多久又突然停下,滿天飛漩的花與葉,紛紛筆直落下,枝葉還微晃的月香樹下,獨留月翔鳳一人背身站於樹前。

 樹後的暗處,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形,那人的影如黑絨般將月翔鳳的纖細全包裹了起來。

 大掌輕撫去月翔鳳髮際與肩上的落花瓣後,這才收臂將有些失神的人兒攬入懷中。

 「焰~~!」月翔鳳未回首,他憑藉著氣息認出身後之人,放鬆心神的他索性偎首靠入那令他心安的溫暖胸膛。

 「鳳怎麼可以不和我說聲就偷跑出來了呢?」炎傲焰埋首於月翔鳳的頸間,語氣略帶抱怨的說道。

 淡淡的酒氣,隨著炎傲焰的吐息,飄至月翔鳳的鼻尖,眉宇微擰,但唇角卻隱約向上輕輕揚起。

 「我是讓你有機會同席間那些君王一樣,嘗嘗看那『舉杯暢飲簇擁席間美人在懷』的滋味,怎麼樣?狼大爺的心得如何?」

 「呵呵!論嬌論色席間百花眾,怎比懷中蘭心玉顏香。怎麼鳳心情不好?」炎傲焰四兩撥千金的含笑轉移話題反問道。

 「嗯……」慢慢被揭開的過往,竟殘酷的令月翔鳳感到心驚。

莫怪那個『月翔鳳』性情如此灰暗,莫怪那個『月翔鳳』會自殺……。

 「鳳寒心嗎?」

 「焰…..我望不見『父母』、望不見『故鄉』,我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月翔鳳那似哭似泣的語調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淡淡哀傷。

 「鳳只要仰天,那最亮的星宿即是爹娘;鳳只要朝身側看,有龍兒、鶴兒與我的地方即是你的故鄉;在我身邊,鳳不需要分清自己是『誰』?是什麼『人』?因為只要我知道『鳳是鳳』,是我的妻,是龍兒、鶴兒的娘就成了。還有什麼心結困惑就一次說出,今個我很有時間能陪你一個一個拆結解惑。」炎傲焰低吻著月翔鳳的髮,語帶溫柔的說道。

「嘖!沒創意的解答….不過我很喜歡。誒?….焰….你怎麼能溜出來?散宴了嗎?」

 「佯醉出來晃晃,順道來尋我家『逃妻』。」

 「逃你的頭啦!說正經話。」月翔鳳雖瞧不見炎傲焰的神情,但由那略為輕佻的語氣,他到不難想像俊容上的不正經。

 「宴正行至高潮,『買』、『賣』雙方正議『價』挑『貨』,而我這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是沒有必要留在裡頭跟著攪和。」炎傲焰斂去玩笑,語氣正經,字句玄妙的回道。

 「哦!……月里沒圖西炎什麼嗎?我不信。」

 「呵呵呵!有,但現下的月里沒有什麼是我想圖的,所以『買賣』並未成立,好在…….月里人不識『貨
』,不然這下我可要成名副其實的肥羊,任人宰割。」正經不過數分鐘,炎傲焰再次說起了玩笑話。

 「是呀!你是該慶幸,不然我會『貴』的讓你『傾國蕩產』。」月翔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

 「為了你,值得。」健臂再次收緊,炎傲焰語氣堅定的吐出五個字。

 「笨,我可不想當『禍水』。快放手啦!你想勒死我呀!」月翔鳳紅著臉啐罵道,雖然他心裡因這五個字而很感動,可他腦中理智卻告訴他,這樣的感動只能放在心里,因為這男人肩上的擔…..是很『沉重』的。

 夜,重新吹起微微的風。

 風過花落,瓣瓣潔白似雪的飄落於緊擁的兩人周遭。

***

 微呈粉紅色的弦月,偏西垂掛。

 皇城另一處宮園內。

 「笙兒,翔鳳呢?為什麼翔鳳沒跟你回來?」風姿猶存的中年男子,柳眉緊蹙,神色慌張的揪住另一名渾身泛著怒意,方由外頭回來的年輕男子,無視那不奈的神色,追問道。

 「母妃!他不會出現的,在這個殿內,不准提到這三個字。」月翔笙朝那揪住他衣袖,喋喋不休的中年男子冷聲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成….笙兒,你得把翔鳳帶回,他受了太多苦,我答應芍要照顧他的,笙兒~~~快、快去將翔鳳帶回來~~~。」

 「母妃~~~!他們母子害你害的還不夠嗎?您清醒點……翔彥與我在您心中還比不上一個雜種嗎?他根本就不是父皇的血脈,我沒有這樣的同父異母兄弟~~~~~!」月翔笙神情激動的,伸掌握住男人的肩際瘋狂的晃動,語帶痛苦的怒吼,他似乎想晃醒、吼醒那半瘋半傻的母妃。

 「笙兒.........你嚇著母妃了….」中年男人被月翔笙的言行嚇著,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語氣怯生生的朝月翔笙喃喚道。

 「不要喚我!」月翔笙睨看自個母妃一眼後,便伸掌推開衣袖上緊扯不放的手,扔下一句話後,撇首飛奔離去。

 「笙兒.........」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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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鴛鴦1

 國宴後,距離族月祭只剩下不短短的五日。

 向來鮮有人出入的南宮某殿的殿門外,意外停了一頂明黃軟轎,兩排宮侍及配劍兵衛則分立軟轎的前後。

 殿內,頭帶金頂冠、身著藍底金蟒邊繡長袍的月翔彥,躬身迎領著一身帝王衣裝的月籐一入主座。

 「彥兒,你母妃呢?」

 「稟父皇,母妃這幾日夜裡鬧的厲害,他人方歇下,兒臣不知父皇來駕,這立命侍倌去喚醒母妃妝梳,來殿前領罪。」月翔彥躬身交掌低首,目光神色全掩於額前垂髮之後,語氣從容不迫的回道。

 「罷了!即然斂妃己歇下,那就毋需刻意去喚醒。彥兒,我月里與金蠻、北灃間的交易,朕今日來只是想聽聽你的見解。」月籐一擺手輕揮,制止月翔彥欲喚侍倌的舉動,他神態閒適依身靠向椅背,雙手交握,眼眸半瞇的對著月翔彥徵詢道。

 「稟父皇,北灃是以戰船十艘來換取聯姻,而金蠻則為鑄刀匠兩名暫留月里現鑄利器一年,表面上看來北灃條件優於金蠻,但就兒臣看來,北灃此行野心深藏,月里本無軍防,現所擁之兵將毫無實戰資歷,就算擁有精良戰船又如何?反之金蠻之提議,到是讓月里留下了能自行培育刀匠的機會。若父皇真有意要以皇雌子為餌,兒臣寧選金蠻而非北灃。」月翔彥分析道。

 「哼!彥兒心思果然細膩,沒錯,朕確實有意要以皇雌子為餌,兩國國主會開出這樣的條件,無非是為了想賭看看生出虛子的可能。」月籐一冷哼,那眼眸裡對他國的嘲諷顯而易見。

 「月里對於虛子向來防護周全,外嫁之雌子皆單服飲『鴦』,是故無人活過一年,自當然也無產子之記錄,不過….這得除去母妃動過手腳然後外嫁的月.翔.鳳。」月翔彥說到月翔鳳三個字時,俊邪的顏容上,目光突然暗沉,嘴角隱隱抽動。

 「當時斂妃的背叛,確實令朕震怒,但今日看來……到也意外幫上了大忙。朕是在想……月里雌子外嫁,好似並不一定要非『死』不可。」月籐一說著莫明的話語,嘴邊那抹笑,陰森的令人感到心底直發毛。

 「父皇!您……」突然明白月籐一意圖的月翔彥神色震驚的出語喚道。

 「敞若朕這一生無神子之所出,你與禔二人中,朕是必要擇一人出,這世間己變,月里非得尋出一條活路來,『虛子』這步王棋,月里非守住不可,而『嫁皇雌子』這步險棋,不論如何下子,皆需要以維持月里和眾國間微妙之關係為考量…..」

 「翔笙…….月翔禔到是提了個好.主.意。」月翔彥突然冷聲打斷月籐一的話。

 「這場棋局,你與禔非下不可,怎麼想逃避了?」月籐一挑眉問道。

 「不!父皇,這局我是贏定了。」月翔彥眸光一閃,語氣自信的回道。

 「哦?........彥兒何來的自信?敢於朕的面前如此誇口,莫忘禔兒與你自幼論文比武皆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是棄子….還是活棋,全端看下子之人如何去想,相較於手裡只有一棋可走的月翔禔,多他一子可用的兒臣有贏的自信。」

 「彥兒多早之前就開始佈局的?」月籐一半閤起眼眸,蒼老的臉上看不出神情,語氣微沉的反問月翔彥。

 「父皇當年多早佈局的,兒臣只是效法父皇罷了。」月翔彥面對語氣裡些許不悅的月籐一,他不驚不慌,語氣輕淡的回道。

 「…….眾子之中,就屬你最神似我。金蠻與北灃,你意欲那國?」

 「依翔笙的才智,要在金蠻的後宮立足,應不難。」

 「嗯,那就金蠻吧!翔笙與斂妃那,你自個看著辦吧!」語畢,月籐一笑著起身,他揮袖擺手負於身後,頭也不回的踏著大步離去。

 月翔彥恭送著月籐一離去,獨留殿中的他,目光淡淡的掃向大殿右側紙窗上,那未藏好的身影。

 殿外……月翔笙手捧杯盤,臉色難看的藏依於殿外一樑柱旁,止不住心底冒出的寒意,他渾身發顫,顫的盤中的瓷杯微碰並發出陣陣細弱的聲響。

***

 青絲帶、束烏髮,

 藍衣袍、裹纖身,

 白絹布、拭紅紋。

 銅鏡裡那張熟悉的顏容,正嘴角噙笑,鳳眸盈望著鏡外之人。

 「很好!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月翔鳳左右反複檢視鏡裡自個身影上的衣著,笑著自讚道。

 「主子,您此行目的若是來添亂,那麼這樣出門即可,若只是單純想見見市面,最好換張面容。」一道低沉、語調無波的嗓音,由月翔鳳的身後突然傳出。

 「日影此行是來阻擋?還是來幫忙?」月翔鳳理了理胸前交錯的衣襟,隨手拾起鏡桌上的白紙扇入衣袖暗袋,未轉身、未回首,他語氣淡然的朝日影出聲探問道。

 「皇上有令,日影之責只在於護主子周全。」跪身於月翔鳳身後的日影語氣淡默且簡短的回話。

 「日影你…..你這個愣木頭…….」月翔鳳雙眸向上一翻,臉上的神情明顯寫著『沒救』二字。

 「主子請更容。」日影完全無視月翔鳳誇張的反應,俊容上面無表情的再次說道。

 「…..月影怎麼受得了你呀?不更容就不給出是嗎?我更~~~影衛大人請準備!」月翔鳳雙肩微聳,轉過身兩手一攤的望向那一零一號表情的日影。

 一個時辰後,月里國都『望月』那因兩日以的『族月祭』,而顯得熱鬧異常的市街上,一名面無多餘表情的高俊男子手牽著上頭坐著一名相貌平凡公子的淺棕色馬匹。

 高大的駿馬上,一手扶握著鞍首,另一手輕揮著白紙扇那名身形嬌小的公子,一雙晶亮的大眼不時左顧右盼的望向那些領著倌衛們,於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各著名店鋪間忙碌穿梭的外邦顯貴們,尋常的容貌上,那張明顯不搭的紅艷小嘴突然嘟嚷出一句心得來:「無趣且沒創意,同大都沒啥兩樣。」

 俊容上神色平板的高大男子沉聲不語,他單臂輕擋不著痕的替那一人一馬於略微擁擠的市街上,隔出一條可走之路。

 「唉~~~如果月影有跟來那就好了。」馬上那名嬌小的公子,似乎對於不斷在自演『獨角戲』而感到沮喪。

 「主子,即無趣,那就回殿吧。」平緩無波不似生人的語調,由馬前那高俊呆板的男人嘴裡傳出。

 「哇勒!你還真是惜字如金,字字句句全挑重點來說。」嬌小的公子聞言,瞠目結舌的瞪視,手裡那把白紙扇還差點鬆手掉落於地,隨即回神的他半挑柳眉單手伸指,直指向那前頭那牽著馬匹的男人驚聲怪叫道。

 「主子是答應回殿嗎?」日影突然停下腳步,那張向來沒啥表情變化的俊容,劍眉緊蹙回望向馬上那性格有些『獨特』的公子,那平穩無聲調高低之分的嗓音,沒頭沒腦的再次探問道。

 「日影別試圖想擾亂我,好套出你想要的答案,要玩心眼,我或許比不上殿內那匹『大狼』,但他人卻未必會是我的對手,城內雖看似無趣,但真正能生趣的往往是陽光後頭那生影之處,若我就這樣被你勸回,那就真非我鳳之本色,走吧!咱們朝城郊晃晃去。」易容後的月翔鳳頂著一張凡姿,斜睨身旁那名『奉命』跟著出門的日影,用話否決了日影提出的爛主意。

 日影那張呆板的俊容,於聽聞月翔鳳的回答後,便轉首不在出言,重新牽馬動身的他,不著痕的將另一隻手悄悄按上了腰際間的佩劍上。

 出了城,月翔鳳眼裡的景色亦也跟著轉變,石面大街漸漸轉為沙土鄉道。

 「日影,前方是不是有家小茶鋪?」駿馬上,月翔鳳以扇遮日,挑望前方不遠處掛著『茶』字布旗的小屋出聲問道。

 「回主子,是家茶鋪沒錯,您累了?」

 「沒!只是想上那坐坐,叫杯粗茶與小點,聽聽尋常百姓間的『消息』。」

 小小的茶鋪內,角落小桌處,月翔鳳端坐於椅上,輕啜飲杯中那涼涼的茶水,而日影則喚住店小二,叫上些許小點後,便落坐於月翔鳳的身側。

 一杯杯茶水落肚,桌上的小盤中的茶點也漸空,月翔鳳單手支著下顎,一雙鳳眸半閤看似假寐,暗地裡卻高豎雙耳細聽人們閒聊談論中的內容。

 纖指拾杯飲盡最後一口茶水,看似平凡的相貌上那對異常晶亮的漆黑鳳眸,目光裡帶著淡淡的嘲諷遠挑遠方。

 「走吧!」月翔鳳擱下粗造的茶水杯子,起身撇首朝旁側的日影喚道。

 「主子要回去了?」日影將劍掛回腰際,銳利的眼眸裡始終保持著對於四周環境高度的警戒,低沉的嗓音刻意壓低的問道。

 月翔鳳睨看日影一眼後,紅菱唇角微揚,負手於背,笑而不語的朝小店外走。

 日影見狀,俊眉輕蹙,隨手於桌面置了個銀錠後,便快步跟上月翔鳳那纖細的身形。

 出了小茶店,兩人一馬就這樣漫步於鄉道上,兩旁綠林隨風微晃,暖陽曬令人感到通體舒暢,只可惜這樣的寧靜卻被身後一陣馬蹄急促的奔跑聲與眾人的吆喝聲所打斷。

 柳眉不悅朝額心收攏,月翔鳳猛然止步旋身回望。

 「主子,別生事。」隨著月翔鳳停下步伐,熟知月翔鳳行事風格的日影暗聲提醒道。

 「非官府追人,即是私刑,有罪無罪該殺該剮,不是任由他人隨意定論,就算不理會大人,我也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群人殺了那人懷裡的孩子。」月翔鳳向來溫潤的嗓音聲調驟降,語氣冷然的回話。

 「主…..」

 不待日影伸手制止,月翔鳳人己朝風暴處步去。

 日影望著月翔鳳的背影,向來少有表情的俊容似乎有些抽動,深吸重呼了一口氣後,便提步快速跟了上去。

 四匹快馬左右包抄著一名身穿連帽黑斗蓬的人,凝神細看…隱約可見那人懷裡緊擁著包裹在藍巾布中的嬰孩,急奔閃躲的步伐,看起來不太靈活。

 黑布帽下一對絕望的眼,在瞄見月翔鳳那奔來的身影,霎時閃過一絲光彩,只見那人撐著疲憊的腳,微調了個方向,朝著月翔鳳奔去。

 遠處馬上之人見狀齊聲喊道:「刀劍無眼,閒雜人等閃開。」

 「此人何罪,讓眾位爺如此追殺毫不留情?」月翔鳳於遠處洪聲回問道。

 「多事,再擋路連你一塊殺。」其中一人語帶警告。

 「喂!你的命還想要嗎?給我一個保你命的理由。」月翔鳳冷笑望著四匹馬上的人,語帶挑釁朝著那名逃命的人高喚。

 「我的命可不要,敞若兩人相愛有罪,我和他認了,但…..孩子是無辜的,我只求你,救救這孩子。」黑帽下的眼眸裡盈滿著護子的堅定信念。

 「那孩子非死不可!虛子與雌子所生之公子,是滅國之妖孽!」隨聲而來的則是一支尖銳的飛箭,銀色的箭頭,筆直朝著那人與他懷中的孩子而來。

 「快蹲身!」月翔鳳望著那與他只差一步的黑衣人驚喚道。

 「救孩子,反正我活不久,帶著孩子快走吧!」

 只見那人回話的同時,己將懷中的孩子朝月翔鳳的方向拋了過去,同時銳利的羽箭瞬間刺穿那人的胸膛,頓時黑帽朝後飛落,淺褐的長髮飛散,一張額上有著淡淡額紋的平凡臉孔,眼帶著眷戀與最後的慈愛望向安全落於月翔鳳懷中的孩子,唇邊黑紅色的血隨著開閤的嘴大量溢出。

 「…….不知生父….不知生母…..三月嬰孩…..不求富…貴….不求官….爵…..安平一生….托了…..托了……」

 月翔鳳知道那人在說著遺言,雖聽不清楚,但他卻懂,緊擁著懷中的孩子,月翔鳳朝著那名雌子點首應允道:「你所托,我明白,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這孩子的命,我月翔鳳護定了,你…..安心吧!」

 有了月翔鳳的誓言,那人笑著拭去嘴角邊的血,他由腰間抽出一把長劍,立身於鄉道中央,那身形筆挺的好似胸前的穿刺而過的羽箭只是幻絕。

 月翔鳳抱著孩子朝旁側樹林奔去,並朝空喚道:「日影,走!」

 那原本空無一人的林內,突然奔出一匹快馬,馬上之人利落的策馬朝月翔鳳奔去,接著伸臂一攬,便將月翔鳳與懷中的孩子攬上馬後,便又神速的消失於樹林之中。

 「該死!殺了他,你與你快去追,不論如何那小的都得找出來。」

 長劍再怎麼鋒利,持劍的手卻難以出利,隨著嘴邊的血愈溢愈多,漸漸模糊的眼,隱約可見愛人那張漾笑的俊容。

 『咻』利物高速劃破空氣的聲由遠而近,又一羽箭穿身,黑紅色的血沿著手臂、細腕、白刃,滴滴落地。

「xx,怎麼還不死。」一道粗鄙的咒罵聲傳出。

 「別拖了,不知另外兩人追上那小的沒,快斷了他最後一口氣,咱們也得快點追上去。」

 白刃進身又再抽出,長劍『匡噹』的落地,這一次那眼總算閤上,呼出最後一口氣,那破敗的身這才重重倒下。

 夜色微沉,盈燃著燭火的殿內,眾人神色各異。

 換下易容假皮的月翔鳳,正笑擁著一個小小才三個月大的嬰兒。

 「主子…..您該不會想養他吧!」永蓮纖指微顫的指著輕晃著嬰兒笑的滿臉溫柔的月翔鳳,語帶探詢的問道。

 「嗯!蓮你瞧,像不像龍兒小娃娃的時候?」月翔鳳高捧起嬰兒那軟軟的身形,無視永蓮那有些扭曲的麗容,牛頭不對馬嘴的回問道。

 「主子!」月翔鳳的回答,讓永蓮語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怕什麼,又不是沒帶過小孩。」月翔鳳笑看著正圓睜著小眼,完全不怕生的娃娃,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道。

 這一句大言不慚的回話,再次讓殿內的眾人感到無言以對。

 「唉!主子……這娃娃的生父母呢?」永蓮輕嘆了口氣,接手抱過那被月翔鳳高舉到心情開始有些『不悅』的奶娃娃,熟練的抱於懷中,玉掌輕拍著緊擰著小眉小臉,好似隨時準備大哭一場的娃娃出聲問道。

 「死了,娃娃的爹是虛子,娘是雌子,本來一家三口準備要在族月祭前絞處的,但那兩人不認命,拼死也想為這娃娃換條生路,而我…..大該在小茶店裡就被娃娃的娘給『相中』要來當貴人的,只可惜……我只能救一個,娃娃的娘在日影折返回去時,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反正遺命不可違,我和我娃娃能相遇也算有緣,即然有緣那成為一家人又有何不可的?」月翔鳳風清雲淡的說道。

 「什麼?娃娃的爹是『虛子』!」永蓮驚鍔的瞠目望向月翔鳳。

 「永蓮那些『虛子』、『神子』全都只是傳說,能成王者不是因為天命和血脈,而是要靠智慧與能力。嘖!說什麼這孩子是滅國之妖孽,那只是月里皇室殺嬰的藉口。」月翔鳳神情鄙夷的斥罵道。

 「……..」永蓮聞言,頓時無語。

 「永蓮…..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龍兒出生時,有我、有你和荷、有焰為他歡欣慶賀,而這小家伙…..的出生卻要面臨父死母亡與無數的追殺,我相信有命運,但更堅信人定勝天這句話。」月翔鳳接手抱過永蓮懷中那軟軟小小的奶娃娃,鳳眸斂色回永蓮說道。

 「主子….可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王者。」凌雲那火紅的雙眸,目帶擔憂的問道。

 「呵!雲,我知道,但我更相信自個教出的孩子,現下你腦海裡所想的事,日後一定不會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月翔鳳回頭,給了凌雲等人一個含帶著堅定信念的笑。

 月翔鳳滿是自信的神情與言論,終使眾人不再出言反對。

 就在月翔鳳輕笑著逗弄懷中的奶娃娃,同眾人一塊等待炎傲焰之時,突然間…窗外飛進一隻信鴿,凌雲伸手於細小的鳥爪上取下小竹管,抽出紙籤詳閱後,便隨手就著燭火燒掉。

 「回娘娘!皇上告知,月里斂妃想見您一面,您見?是不見?」

 「斂妃是誰?」月翔鳳抬首出聲反問道。

 「不見!凌將軍,咱們主子不見那個人。」

 月翔鳳擰眉睨看著那溫柔面容變有些猙獰的永蓮,聲調微沉地問道:「永蓮那個人是誰?」

 「主子…….」永蓮聞言身形一顫,垂於身側的雙掌微微收緊。

 「蓮,『知』與『不知』二擇一的選項,若是從前的『我』也許寧可不知,但……我已非過去的『我』,所以應有權選擇想知的權利吧?」月翔鳳笑望著永蓮,語氣低沉輕柔的探詢道。

 「…..斂妃本名湄斂,是芍夫人的長兄。」永蓮咬咬下唇,凝望了月翔鳳的笑顏許久後,這才正聲回道。

 永蓮的話,勾起了月翔鳳腦海中的一抹淺淡的記憶。

 那粉色的月夜裡,白花飛舞的月香樹下所見到中年宮裝雌子。

 「那人是否有個孩子叫….翔笙?」

 「主子……您與斂妃…..見過面了?」永蓮微抽口氣的顫聲反問。

 「嗯,那夜他將我誤認為我『娘』,而且順便聽到了一些前塵往事。」月翔鳳掛著嘲諷的神情回應永蓮。

 「您聽到肯定全都不是事實!」

 月翔鳳抑首凝望向那幅被他改掛於正殿主上『湄芍』的畫像,對於永蓮激動的反駁話語,他那張絕美的顏容上神色未變,亦也未出聲回應。

 「主子?」一旁靜待旨意的凌雲,他語帶警慎的對著始終望畫不發一語的月翔鳳低喚道。

 沉聲許久,月翔鳳這才對凌雲下令:「回焰,我見。」

***

 微微泛紅的月悄悄移至夜空中,殿外園中小亭,茗茶糕點滿佈。

 待永蓮送上最後一小碟那精緻的美食時,炎傲焰已領著一道身影由殿外朝小亭處走來。

 「鳳,想見的你人來了。」炎傲焰出聲的同時,人己大步上前伸掌輕環住小亭中那抹纖細的身影。

 月翔鳳回首,鳳眸裡的目光筆直穿透過炎傲焰,最後落至小亭外那帶著紗帽的身影。

 「焰…..讓我和他單獨談談好嗎?」

 「嗯!我會於小亭外不遠處,鳳若感覺有異就喚聲。」炎傲焰附於月翔鳳的耳邊壓低了嗓音交待。

 「放心,不會有事的,你若累,就先歇下,莫守無妨」月翔鳳埋首於那令人心安的暖懷中,笑著打發那虛應了一整天,俊容上隱約可見疲意的炎傲焰。

 「鳳莫大意,那人……的神智有些失常,今日明裡、暗裡已苦纏整日,求著要見你,若非鳳也有意見,否這人我萬萬不會帶回的。」炎傲焰張口輕含咬了月翔鳳柔軟的耳垂,語氣慎重的說著。

 「我知道。」月翔鳳伸掌鬆開炎傲焰環於他自個腰際上的大掌,美顏含笑推了推那不怎麼願離去的高大身軀。

 纖掌執壺,杯滿茶香。

 「皇妃娘娘這邊請。」落坐於石桌前的月翔鳳伸掌示意亭外那帶著紗帽之人入亭落坐。

 纖指揭去那遮面的紗帽,那張月翔鳳曾經見過面容上,神色略為不安的入坐,並朝著月翔鳳微顫聲地喚道:「芍~~」

 「您認錯人了。」月翔鳳神色微微錯愕的抬首,柳眉微蹙的他低聲糾正道。

 「我知道芍你還在生我的氣,可…..事情….都過了這麼久…況且..我也是為你好呀!芍~~莫惱為兄了好嗎?」男人交搓著手,語氣裡混雜著不安與半討好的心態,對著被他誤認的月翔鳳說道。

 「.......我不是芍。」月翔鳳額際間的太陽穴隱隱跳動著,他開始對於『正名』一事感到很無力。

 「你是芍!這眉、這眼、這顏容,明明就是芍,為何你始終不肯承認?」玉指緊握成拳,那張未受到歲月眷顧過的華美顏容上有著錯亂的神色,男人語氣忿然的朝月翔鳳直吼道。

 「芍已經死了,已死之人如殘風…..吹過不留痕。」月翔鳳無視對桌男人的激動神情,他容色沉穩,語氣冷靜的先遞了杯正泛著騰騰熱氣與香氣的茶水後,這才出聲答道。

 「芍…..芍死了?你說….湄芍死?....你若不是芍,那你又是誰?為何會有芍的容、芍的貌?」

 「我是誰?呵!我是你此行本欲見之人,芍的孩子,我叫月.翔.鳳。」以竹掏替換掉陶壺內減失香氣的茶渣,月翔鳳輕笑了聲,替自己正名。

 「芍死了?而你….是翔鳳…..翔鳳…」失神的眼眸目光遊移著,男人的嘴裡斷續著交替喃喚著兩個名,似乎想從一遍混亂的腦海中理出個頭緒來。

 月翔鳳含著輕笑,不發一語,他微伸手,執壺朝著男人面前那才喝了一口,而溫度漸涼的杯內,新添茶水,補滿一杯。

 「我想起了,今個確實是要來找翔鳳的。」男人凝望著面前那張始終令他感到錯亂的美顏,好似突然想通了般,那張冶豔的臉上舒眉展笑的說道。

 「有事?....能令皇妃娘娘屈尊前來,恐怕不是為了敘舊吧?」月翔鳳拾杯輕啜飲了一口淡香撲鼻的茶水,語氣輕淡令人聽不出情緒的提問道。

 「翔鳳…..幫忙,救救笙兒。」那身份高貴的男人,正用著卑微的語氣,向月翔鳳發出求援的訊息。

 「他有麻煩?」月翔鳳大略可猜出那『笙兒』應是那夜裡後來遇見的高傲雌子。

 「翔鳳…..求你,求你代笙兒遠嫁金蠻。」男人那對漂亮的媚眼,於月翔鳳接問後,瞬間睜亮,他仗著月翔鳳的話尾,說出了請求。

 『啪』的一聲,只見月翔鳳手中那薄瓷茶杯硬聲碎裂於白玉般的纖手中,金色的液體裡混雜著由淡漸深的紅,順著指節、手腕迅速滑落。

 「皇妃娘娘,我已嫁之西炎,又怎麼能再代嫁。」月翔鳳閤眸,語調冰冷的提醒著。

 「無彷,我會替你殺了那個人,反正出嫁前皇雌子是禁見的,你代翔笙嫁出,沒人會發現,這次…..這次也一樣,放心….我會想法子不讓你喝誓貞水的,只要你乖乖聽彥兒,我會保你命的,彥兒要一個能在金蠻國主耳邊吹枕邊風的人。」男人說的很急切,那雙媚豔的雙眼從未由月翔鳳的臉上移開過。

 「………..哈哈哈哈!你還真的是瘋的可以了,我不可能嫁到金蠻,就算嫁了,也留不久,因為…..原因出在這………」鳳眸猛然睜開,那如黑耀石般的雙瞳閃動著寒光,月翔鳳沉聲許久後,突然扯嗓大笑了起來,還泛著血的手突然撫去額際上頭的垂髮,以血為水,重力的拭去額上那永蓮精心劃出的淡淡額紋。

 隨著那本該是與生俱有,遮不住也抹不去的淡紅紋路逐漸消逝,男人原本稍顯穩定的情緒與正常些的思路,隨著眼眸瞬然睜大而燥動著。

 「你……你…..你竟然是是虛….虛子!」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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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鴛鴦2

 月翔鳳知道『虛子』這個身份在月里代表著什麼意義,也知道自己『虛子』的身份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暴,更明白這個身份會帶給面前這原本神智就有些錯亂的男人什麼樣的打擊,但他…..卻還是狠下心以用現實來逼退男人的混亂而不實際的妄想。

 只是….月翔鳳沒料想到,眼前那高雅纖細的男人竟然會因『虛子』二字而陷入狂暴的狀態。

 就在男人袖內銀光閃顯的同時,月翔鳳早以身手利落的仰身,雙手分別抽出髮髻間的金銀雙色簪刃,交擋阻突然朝他襲擊而來的凜冽攻勢。

 「嘖!是我退步了?還是這位皇妃大人吃了大力丸啊?」月翔鳳覺得擋的有些吃力,他輕啐一聲後,便自我解嘲道。

 「叛神者,殺!」男人神色木然,雙手分持有著精美鑄紋的短柄刀刃正不斷使力,想突破前方的阻礙。

 纖細的簪刃與短刀在兩股力道相抗下,不時磨擦出火光,月翔鳳的那承力的腰與臂,漸漸開始感到酸麻。

 「對不住,我必需動手了,雖然名義上你算是我的….長輩…..」月翔鳳帶著歉意對著男人說道。

 語畢,他抬起單膝朝男人腰腹重擊,同時在身體失去平衡之際,加重雙臂的力道,介力之失衡的原理順利擊開眼前那狂暴的男人。

柔軔的身形….於落地前,屈身護首,翻滾了一圈半,最後蹲身於男人三步之遙處,凝望。

 「呼!呼!為何出手?」月翔鳳面對突然失去理智對他出手攻擊的男人感到不解。

 「未有記印即為叛神,叛神者,非殺不可!」男人木然的回道,那公式化的答應,好似…..受到某種控制似的。

 「主子~~~!斂皇妃~~~!」

 就在月翔鳳與那喚作斂的男人互望之際,一道驚喚聲,突由小亭外響起。

 「永蓮危險~~別過來!」月翔鳳頭也沒回的對著驚喚出聲的永蓮警告道。

 「來人呀!快來人呀!主子出事了。」機警的永蓮,連忙扯嗓搬救兵。

 這一喚,就如同另一種暗示般,斂以短刀為鏢,毫不考慮的便朝小亭外的永蓮擲去。

 「糟糕!蓮快閃開!」月翔鳳瞄見斂手部細微的動作,他低咒了一聲,下意識跟著擲出手中的簪刃。

 簪刃雖準確的打落的短刀,但因永蓮而分散心神的月翔鳳卻無暇顧及到另一把朝著他自己飛射而來的短刀及隨著短刀之後跟著襲來的斂。

 「該死……」月翔鳳很勉強的以手中僅存的最後一把簪刃打落短刃,但卻已來及擋下接來的攻勢的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眸,以雙臂緊謢自己的要害,準備承受將有之巨痛。

 「不~~~~!」永蓮瞠大了美眸,雙手卻難掩住嘴裡溢出的驚喚,伴隨著驚喚聲而出的,則是兩道由暗處飛竄而出的身影。

 半晌,驚夜回歸於寂靜。

 月翔鳳猛然睜開眼,只見那抹熟悉且令人心安的身影,如山般矗立擋身於他的面前。

 「焰~~~!」那脫口而出,開頭還略帶欣喜的音調,瞬間轉變成驚恐悽厲的嘶喊。

 鳳眸裡,一雙幽黑的瞳孔急速收縮,月翔鳳眼看著上一秒還站立於自個面前的人,下一秒那高大的身影卻突然毫無預警的向後傾倒。

 月翔鳳早以驚駭到腦海呈現一片空白,他臉色蒼白的憑藉著身體本能反應,一衝上向承接住炎傲焰突然傾倒的身軀。

 月翔鳳因接不住炎傲焰後倒的力道,而雙雙跌於地上,他渾身寒顫緊擁著炎傲焰的身子整個人僵坐著,臉上有著罕見的慌張神色。

 炎傲焰緊閉著眼,容色好似沉睡般,無力垂落於身側的雙臂,右掌掌心正泛紅黑色的血,一件微閃著銀光的髮簪,尖細的簪身上沾染著相同的液體,落於右掌不遠之處的地上。

 「凌雲!喚大夫!」強壓下腦海中不斷湧起的不祥念頭,月翔鳳猛然收斂起心神,故做鎮定的聲調裡隱約還微微發顫的朝小亭外方領著兵眾趕到的凌雲下令道。

 「不!不…喚了…也沒用…」永蓮突然尖聲說道,他伸掌扯住方領命正欲尋大夫的凌雲,緊咬著下唇,一雙水柔的眼眸裡竟含帶著異常情緒的掙扎。

 「蓮!你在胡說些什麼!」凌雲聞聲回首,單掌不自覺的大力的壓按住永蓮扯著他衣袖的小掌,俊容鐵青著神色,瞠目回吼道。

 被凌雲不自覺握痛的永蓮突然變的很安靜,秀麗俊容上神情木然的他一言不發,突然一個抽手脫離凌雲大掌,人回首調頭如羽箭般朝著小亭內奔去。

 「你下的是單毒還是雙毒?」立身於小亭中那被日影架制住的斂面前,永蓮緊揪著斂的衣襟猛力的晃動吼問道。

 「你別浪費力氣了,這人已失神,聽不進也無法回應。」日影冷睨著激動的永蓮,說著殘酷的現實。

 「蓮!你別在鬧了,日影大人….這兒暫麻煩你,我這就速去找大夫。」凌雲無法理解為何永蓮會如此失控,那雙難掩濃濃擔憂神色的眼眸,先凝視著永蓮一眼接著再移至情緒反應異常沉靜的月翔鳳身上,最後他朝著亭內的永蓮及日影分別說道。

 「是『鴛鴦』……找大夫來也無用,凌將軍不用忙白了。」不知何時蹲身拾起那沾毒髮簪的永蓮,他深吸口氣後,顫聲再次吼住凌雲的步伐。

 始終看似冷靜,實際上內心早已沉痛到快要陷入瘋狂,卻還奮力強壓下所有情緒的月翔鳳,依仗著永蓮方才那幾句若有似無、片段式的回應,月翔鳳試著用冷靜的語調,向永蓮探問道:「不論單毒還是雙毒,蓮…..我只問你『鴛鴦』是否皆無解?」

 永蓮聞聲緩緩回首,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故作堅強的陰麗顏容。

 「永蓮…..回答我!」月翔鳳聽似冷靜的聲音裡,卻明顯的含著一股快要吞噬掉理智的絕望意念,手緊握成拳,拳越握越緊,直到指甲都深深的陷進肉中。

 隨著永蓮的不語,小亭裡氣氛變的冷凝。

 「『鴛鴦』是慢性藥毒,互為解。單服者,毒潛伏於心脈,每三十日為一周期發作,蝕心痛、氣血湧,毒發後若無法壓制毒性,第十二周期時,便毒性蝕化心肉為血水,全身筋脈盡裂,身血流盡而亡。解法….需有人服下分離出的另一單毒,經由交合化毒為藥,以藥解原先之毒。只是…….被解毒性之人,終身需以化毒為藥之人的精血用以續命,並終身不得再與他人交合,否藥性異轉為毒,兩人皆會無法活命,故『鴛鴦』成為月里皇室的宮庭祕藥,專用於虛子身上。」原本沉默不語的永蓮,突然拆下其中一支玉制的長管狀耳飾,旋開飾頂朝著沾毒髮簪傾倒出一滴透明的液體後,這才緩緩出聲回答。

 一抹寒意浮上心頭,月翔鳳那單環住炎傲焰的手微微收緊,彷若只要他一鬆手,懷中那男人就會消失似的。

「單毒如此,那雙毒呢?蓮,說下去。」月翔鳳語氣急迫的命令永蓮接著說下去。

 「服雙毒者,服毒後五時內會發作,蝕心痛與湧氣血之情況會較單毒來的嚴重,毒發後,每十二時發作一次,最慢一個月內,會同單毒最後一周期般,毒性蝕化心肉為血水,全身筋脈盡裂,身血流盡而亡。由於…..己無可化藥之物……服雙毒者………..」永蓮自顧自說著,突然間…..他噤聲雙手不斷地發顫,那沾毒的髮簪和那玉製的耳飾垂子,雙雙由他手裡筆直掉落於地。

 只見破碎的玉垂溢出一小灘不明的液體,而一同掉落地上,那沾毒染血的簪子,細長的簪身竟然冒起了陣陣白湮。

 永蓮瞠目望著,緊接著他雙腳一軟,整個人便跌坐於地上。

 「是雙毒吧!…..真無解了嗎?」月翔鳳又怎會不清楚永蓮那巨烈的反應意味著什麼,他仰天望著亭外那抹紅月,語氣頹然的說道。

 「有……還是有解…..可用有著相同血脈之人,服單毒,取活心,待心肉化血水,服之為分化融合的雙毒之引,藉由交合來過渡一半之毒性,並化毒為藥解另一毒之。此解…..有二難,一、難在血脈活心難取,二、難在過渡之毒的分量,過多….過少….是否真能解毒保命而不知,因為毒與藥需量相當,否….只是多一人中毒而亡罷了。」永蓮撇首不敢看向月翔鳳的神情,他顫聲接著說道。

 永蓮的話,讓月翔鳳心底燃起一絲希望後又重重摔回那絕望的谷底中。

 「......呵!蓮……以我之心救焰吧!」月翔鳳突然揚出一抹悽涼的笑,對著永蓮說道。

 「沒用…..取心之人需為交合者之血親,否毒還未引,交合者即會先因心血反噬而亡。」永蓮木然的搖首反駁掉了月翔鳳捨身的妄想。

 「哈哈哈~~~那我該如何,回西炎殺了龍兒嗎?......這是什麼混帳國家?....這是什麼混帳毒藥?.....炎傲焰你這個白痴,沒事當什麼英雄,該死的人…..應是我才對呀!…..該死人是我…….是我………」月翔鳳再也壓抑不住過多負面的情緒,垂首擁抱著懷裡沉靜像是睡著般的炎傲焰,整個人歇斯底里的胡亂哭喊道。

 你說過….. 要共白首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要是敢食言就是小人…..

 不公平…..你於我夢裡喚,我就為了你穿越異空而來,為何我人就在你耳旁喚……你卻沒為我睜開眼來?

 淚快掩蓋住所有的視線,突然間……月翔鳳感到一陣昏眩,淚眼朦朧之中,他彷若瞧見那掛著畫像的大殿外,好似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那張總令他分不清是原本世界裡的老媽,還是這異世苦命娘親的面孔上正掛著慈愛的笑,伸著一手搖指著宮內的某處,而另一手則朝著月翔鳳不停的招換著。

 老媽?..娘?......喚我?....那兒有些什麼?

 月翔鳳緩緩鬆開緊抱著炎傲焰的手,他將看似沉睡的炎傲焰小心翼翼的安置於身側後,搖晃著酸麻的雙腳站起身,木然的神情裡帶著些許困惑之色,朝著那向他招手的白影走去。

 「娘娘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凌雲你先帶皇上回寢殿安置,永蓮快,先跟上去看看!」向來少言的日影,發現了月翔鳳異樣的舉動,他一個手刀,先敲昏眼前那被他架制住的斂後,接著出聲喚道。

 不知怎麼了,月翔鳳無意識追隨著那抹白色的幻影,最終來到那棵埋著他『爹』、『娘』身骨的梧桐樹前。

 樹下,那張慈愛的臉正笑凝望著月翔鳳,而手則朝著樹下兩小石碑旁的土地直指著。

 「老媽….呃…..娘….我不明白?」月翔鳳傻愣著。

 白影仍就不語,手依然指著地面,淡笑著。

 「這地下有東西?」月翔鳳蹲下身,以手撥土,並抬首問道。

 只見白影笑著點了點頭後,便如雲煙般慢慢消失於樹下。

 月翔鳳就著『娘』所指的地方,雙手不斷的向下挖著,沒多久….那沾著沙土的指尖,便於土中碰觸到一個異物。

 還真的有東西…………..

 此一念頭飛閃而過,到更加堅定了月翔鳳清土拾物的動作。

***

 『以吾之心肉,替吾兒續命;以吾之心血,祐吾兒安康。

吾願此物不出土,吾兒此生不見信。

                  娘 絕筆 』

 月翔鳳無聲凝望著手中那張泛黃的紙,紙上有著斑斑褐色的痕跡,扭斜的字體中,隱約可預見當時提筆之人,是耗費多大的力氣才寫出這幾個字的。

 淚~~緩緩滴落,那外表還沾著沙土的小錦盒內,白瓷瓶裡所盛之物,月翔鳳已由這紙籤內短短的幾字中得到了解答。

 如夢似真的幻影是為了領他找到引毒的重要媒介,而這『難得』之物,則是他『娘』最後一次毒發前,於巨痛中,以刃剖胸,自取活心而來。

 「娘~~~!」月翔鳳將那泛黃的紙輕貼於懷中,語帶哽咽的低喚了聲。

 「主子~~~我~~和荷~~是兄弟,解毒一事讓我倆來吧!」永蓮跪身於月翔鳳面前,他睜著一對盈淚的眼,直揪著月翔鳳哭喊道。

 「蓮,我不會同意,焰也亦同。」月翔鳳擰眉望著跪身於地上的永蓮,沉聲回道。

 「雙毒…..無人解過,欲過之毒與化藥之毒兩者間分量若是拿捏不好,後果……不堪設想。主子與皇上……的命,遠比我和荷的命還重要,回西炎吧!主子~~~讓我和荷來解毒好嗎?敞若不過…..至少還能將毒全數轉嫁以保皇上性命。」永蓮顫聲求著月翔鳳。

 「傻永蓮,你的心思我怎麼會不明白?不論你亦或是荷,根本就沒打算要『解毒』,這事我不會同意的,對於西炎而言,焰的性命遠比我的性命重要,而對於我而言,犧牲兩人之命來換取一人活下來,這代價太沉重,我不願要。」月翔鳳板著臉嗓音冷然的輕斥道。

 「不~~這代價不大~~只要能留主子與皇上的命,這代價一點兒也不大~~~主子~~~永蓮求您了~~別試啊~~~~」永蓮含著淚跪著膝行至月翔鳳的腳前,猛搖首的反駁著冀望能改變月翔鳳的心意,哭喚道。

 「好了別多說了,此事我心意己決,最差的情況….不過就是一命換一命,但不論好壤結果如何,我為焰過毒一事,欺瞞也好、拐騙也罷,你們誰也不能同焰明說,等會我會寫封信,永蓮…..敞若我化毒失敗,你必需在炎傲焰情緒崩化前,將這信偷偷送至西炎的玄王傅手,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帶著我和爹娘回西炎。」月翔鳳冷靜的交待道。

 「不~~」永蓮氣虛的低喚了聲,他整個人雙膝一軟,攤坐於地上。

 「蓮,對不起!雖不想這麼說,但我仍舊要為最壞的結果做打算,黃泉門前我都走過一遭了,要我再走這麼一趟,實在是沒好怕的,放心~~我運氣向來還不錯,蓮快起來,我人還未上『賭桌』呢!別哭喪著臉,會壞我手氣的。」月翔鳳輕笑著伸手欲扶起永蓮,清潤的嗓音戲謔的回道。

 「主子……」永蓮胡亂以手背拭去臉上的淚,語氣抽抽噎噎的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傻人兒別哭了,生死有命呀!快去幫我備紙筆。」月翔鳳半強迫的扯起永蓮原本跪於地上的身子,刻意轉移了話題。

 燭光下,硯墨磨合聲不斷,月翔鳳坐身桌前,伏首拾筆於紙上寫著想說卻可能再也說不出的話。

 『玄王傅:

吾此生掛念之人,唯皇上與幼子們,今不幸遭逢橫禍而不知能否渡兇險安身而退。吾僅能盡髮妻之責護皇上性命周全,置己身性命於事外,敞若吾失神祐而與皇上天人永隔,吾望王傅代吾於皇上身側盡諫言之責。

吾觀今天下之勢,皇上需以西炎蒼生為重而輕喪吾之痛,吾不願皇上以此為由下達出兵月里此等不智之舉,落下眾國聲討之柄,此為吾望王傅代吾盡勸阻之責。

最後,勞煩王傅轉達皇上與年幼之皇子們,明君之難也,親賢臣、遠小人;一統天下也,民為主、官為輔。

                     鳳后 遺命』

待墨乾後,月翔鳳神情冷靜的折合入封,並將信交至永蓮的手中。

「永蓮,若明早天亮算起三個時辰未有人出聲或是走出這房門,你就著手進行我所交待的事,一定得將這信送至西炎玄王傅的手中。」

「是!主子,永蓮拼死也會完成主子交待之事。」永蓮再次於月翔鳳的面前跪下,雙手恭敬的將信收於懷中。

「嗯,等會命日影於寢殿外候著,並請凌雲送斂妃回宮。」

 「主子,這不妥!」永蓮強忍著眼眶內的淚,出聲反駁道。

 「跟一個失心瘋了的人計較什麼?殺了他…..能換回焰的性命嗎?罷了~~親情債易欠難還啊!」月翔鳳墨般的鳳眸半瞇起,他隨手拾起小錦盒內那盛著娘親遺愛的白瓷瓶,邁著看似輕松,實則沉重的步伐朝寢殿而去。

 「鳴~~~~主子!」永蓮怔然的望著月翔鳳的背影,豆大般的淚奪眶而出,他沙啞的不顧一切的哭喚道。

「傻人兒,我又還沒死,哭什麼!別忘了,我還得欠蓮一個『良人』呢!」月翔鳳未回首,他微揚起一手輕揮,半戲謔的應聲回道。

 月光下,那細長的青絲微揚,纖細的背影裡卻有著不成比例的剛毅。

寢殿內,燭火微光映纖身,光火亦照心惶惶。

 月翔鳳半坐於床側,鳳眸凝視著床上那看似熟睡的男人,若不是嘴角邊那抹異樣的血痕,實難看出此人之何異樣之處。

 「今夜突然覺得回來月里還真是一件很失敗的決定,而我除了暗惱過渡好奇的自己外,更惱你,多事!」月翔鳳伸手撫去炎傲焰嘴角邊的血痕,輕語中微帶怨懟的說道。

 俯下身,鳳眸裡全是炎傲焰緊閉著銳眸的模樣,長髮青絲如簾瀑般垂落兩人之間,緩緩以首靠額輕蹭,這般親膩的舉動,卻仍舊無法換得一丁點的回應,月翔鳳容色苦澀微咬著輕顫的下唇,硬是讓自己不流下淚來。

 隨著燭淚緩緩而落,時間正隨著長燭漸短而流失,突然間,炎傲焰那原本平靜的俊容出現了巨痛扭曲的神情,猛然睜開的黑眸裡赤色的目光木然而渙散,嘴角邊不斷冒出大量黑紅色的血,斗大的汗珠佈滿整張俊容,炎傲焰以手揪扯著衣襟,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月翔鳳以唇輕吻過那溢著毒血的薄唇,並以指輕撫著因痛而糾結的劍眉,眼裡全是故作堅強而硬是留住的淚,矇矓的目光緊凝著眼前那張神色痛苦的俊容,依耳低喃道:「十年呀!~~才短短十年,你我就要面對『生死兩茫茫』這殘酷的人生賭局,即然上天要以你命為本,那麼我以我命為籌碼,即然要賭,那麼就一同押上我倆的『命運』與『未來』,焰…..此劫….若過,生當攜手共白頭;若不過,死當同穴魂相隨,就這麼決定了,以吻為約,食言的是小人。」

 語畢,月翔鳳抬首起身,他於袖中取出那白色的小瓷瓶,開了封蓋後,人毫不遲疑地將瓶中液一飲而盡。

 一道腥羶且苦澀的滋味由舌根直達喉嚨深處,反胃欲吐的感覺不斷,月翔鳳強忍著不適,纖手扯開了錦織腰帶,那件繡著火鳳的長裙,隨著那寬長的腰帶滑落於細白的腳踝邊,接著以手撥去那掛於雙肩上前襟己散的外衣,纖細的指緩緩來到裡衣繫繩上,輕勾慢扯的解開了結,雪白的裡衣便順著臂膀飄落,最後雙手一左一右抽去了髮髻間那兩支鳳簪,霎時間黑髮如瀑,由上而下,順著頸、肩、腰、臀最後滑散飄落一地,略微精瘦的雪白胸膛,修長的雙腿,細腰窄臀半遮掩於黑綢長絲間,瑩黃燭光下,月翔鳳整個人就像是浴火而生似的,只可惜這樣的美………床上的男人卻無法看見。

 裸身上了床,月翔鳳顫著手脫去炎傲焰的外衣褲與裡衣,那熟悉精壯且結實的男體,便呈現於月翔鳳的面前,纖手不捨的輕撫觸炎傲焰那因巨痛而糾結賁起的肌理,眼眶盈蓄許久的淚,便如洪水潰堤般,傾盆而出。

 「唔….鳳……」模糊的呢喃,由炎傲焰那不斷湧吐著黑血的嘴中喚中,那雙長年練筆練劍帶繭的大掌,憑籍著本能環上了月翔鳳的腰際。

 那雙發燙的大掌,緊貼著光潔的腰際,時輕時重的撫觸著,好似籍由碰觸可減輕巨痛般。

 「焰~~你的痛,我來受,將毒都過給我吧!」話說畢,月翔鳳眼含著淚,雙掌捧住炎傲焰那緊擰著劍眉的俊容,低首封吻住炎傲焰的薄唇,四片唇瓣緊密貼熨著。

這一吻,對炎傲焰來說就像是服了顆止痛丹,那浮著青筋的健臂緊扣住月翔鳳的纖腰,猛然翻了個身,便將月翔鳳強壓於身下,狂霸的舌趁著月翔鳳微張的口蠻橫地直竄而入,貪渴地吸吮,猶不饜足的唇舌輾轉交纏、探索,血的腥氣在口沫交染間,於他倆嘴裡漫延開來。

 那雙原本有著深邃目光的黑眸,此刻卻因毒而失去那原有的神彩,俊容上汗水不斷的滴落,仍是吃痛的而情,健臂抵於床的兩側,被炎傲焰困於臂膀中的月翔鳳烏黑柔髮散於身側,羽睫半垂的大力喘息,一股悽然感由心而生,他哽咽的喃喚道:「呼~~呼~~~焰,在你眼裡,我…….似有實無啊!」

低喃聲方落,月翔鳳那纖細的身形突然一顫,他感覺到自己大腿內側有物漸漸硬起脹大。

 突然,一滴黑紅色的血,落於月翔鳳的右頰後,又緩緩滑落,回過神來的月翔鳳,紅腫的唇漾出了一抹淒美的笑,雪白的雙臂高舉,交握於炎傲焰的頸後,緩緩扯下那無意識的俊容,啟唇說著炎傲焰無法聽見的話。

 「很疼對吧?來~~~把你的痛交給我,我拿『快樂』跟你換。」語畢,月翔鳳奮力翻身坐騎於炎傲焰的腰腹上。

 月翔鳳那張漂亮陰柔的臉上有種『誓死如歸』的一零一號神情,鳳眸目光哀柔的凝望著容色極為痛苦的炎傲焰,不掙氣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叉開修長的雙腿,月翔鳳渾身不自住的輕顫著,他半跪起身深吸吐了口氣後,刻意放鬆地將自己的下身緩緩抵向炎傲焰那勃發的慾望。

 微咬下唇,一瞬間,月翔鳳毫不遲疑的,壓腰而下,用力狠狠將那巨大完全含納而入。。

 痛~~~!突然地撐大、撕扯所帶來的巨痛感,正源源不斷的由那被硬物穿刺,令人難以啟齒處傳來。

 鳳眼眼角邊濕熱的淚,順著臉頰滑落,緊咬著不讓自個喚疼的月翔鳳,原本嫣紅的唇,因緊咬過度而顯蒼白毫無血色,抵於炎傲焰胸前的手,指尖深陷於掌心中,一股溼稠黏膩的液體緩緩從那緊握成拳的指縫間溢流出,觸目的紅。

 未經潤滑,而強行進入,乾澀的穴口因吃痛而過度緊收無法放鬆,那如絲絨般的內壁正緊勒吸附著炎傲焰火熱的欲望。

 那緊湊、熾熱的又帶點微痛的包裹感,讓炎傲焰那被巨痛佔據的感官,獲得了另一個撫慰,本能驅使他開始抽動,往那令他感到舒適的深處探去。

 嘗到了甜頭的炎傲焰喉間發出低吼,那雙失去神智迷茫的黑眸裡,他看不見月翔鳳那緊咬牙關默默承受的模樣,大掌扣住月翔鳳的纖腰,藉由月翔鳳下身扯裂處所溢流出的鮮紅當成潤滑劑,狠狠的抬腰朝上挺送,持續著抽插的動作。

 從炎傲焰進入的那一瞬間,月翔鳳明顯感到下身兩人交合處不斷的有股異樣朝他襲來,全身燥熱血液流速異常,心臟處一點一點感到刺痛,宛如有人拾千針猛扎心肉般。

 開…始…過毒了吧?

 月翔鳳強忍著痛意,於心裡頭暗想道。

 那張陰柔的臉上,雙頰染紅,柳眉緊蹙,那霧氣氤氳半瞇起的鳳眸裡神態撫媚噬人,纖細的身,黑綢般的髮,隨著炎傲焰每一次熱切抽送的動作衝擊下,如風過細柳般搖晃不已。

 炎傲焰的眼中微泛起血絲,反覆侵犯月翔鳳的速度愈來快,到後來幾近瘋狂似的抽插,快感取代了痛覺,如潮水般的感官刺激,讓炎傲焰淪陷於生物原始本能中。

 月翔鳳強忍著任由炎傲焰於那有著撕裂傷的穴口處反覆深入抽動,偶有幾絲痛楚成分比較多的呻吟脫口而出外,胸口心臟處那一波波幾乎無法忍受的疼痛,使得月翔鳳那痛到痙攣的感官神經感到不到任何一絲性愛應有的快感。

 檀口微張,月翔鳳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隨著每一次炎傲焰大力的上頂,微彈起的身子,隨即又藉由自身重量坐吞下那碩大的硬挺,深入、再深入。

 「…天…下與我…若僅能…擇…擇一時……,焰…..只能..負我…..而不…能負天下….」微鬆開那緊咬的牙關,月翔鳳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撐著說完這段不知道炎傲焰還能不能聽見的話。

兩人交疊著的喘息聲,月翔鳳額際、髮際間全是細碎的汗水,蒼白的臉上神情痛苦難看,一股濃烈的疲憊感朝著月翔鳳狠狠襲來。

 若是此時昏過去了…..會怎樣?....我會死嗎?

 月翔鳳零散的意識裡,這念頭如電光般一閃而過,顫抖著染血的手,緩緩撫上炎傲焰那不在顯露痛苦神色的俊容,以唇代語留下快要昏厥前的最後一句無聲的話。

 …….我要你….活…下去……代我….看盡世間百景…..,百年….後….黃泉…道…上見….,欠你…..白首約…..若….還有…..來世….再來還………

 纖身墨髮隨著炎傲焰一次次上挺而如波般隨著晃動,持續貫穿的動作不曾間斷過,最後加大力度幾近凶狠地像是要朝著那深處穿刺而出般,快感累積達到了極限,炎傲焰的身體強烈地顫抖了一下,一股熾熱的液體猛地湧入了月翔鳳的體內。

 同時間,月翔鳳一雙鳳眸猛然睜大,緊揪著心口處,口中噴出大量深黑色的黑血,那血花四濺,好似落花般,一點一斑散佈於炎傲焰那上下起伏不停的胸膛、白如冬雪的纖身、床的四周,隨處可見。

 前所未有的巨痛,像是有人用手緊掐住原本即感到千萬針扎的心,全身血液朝上竄流,口中不斷的吐出大量的黑血,朵朵黑色的血花開滿於月翔鳳與炎傲焰兩人之間。

 失敗了嗎?...........至….少…..你還能活著吧?

月翔鳳閤眼前的最後一絲神智想道,接著他整個身子便軟伏於炎傲焰的身上,昏厥了過去。

 然而,剛才的釋放並沒有讓那炎傲焰清醒,他好像還要不夠似的,不顧已經痛昏了過去的月翔鳳,還接連狂暴地要了他二遍,己無知覺的身體內滿是炎傲焰的體液混和穴口處撕裂所溢出的血液。

 濁白帶紅的液體滿溢地,從兩人接合處,順著月翔鳳那雪白岔開的雙腿流淌了下來,紅黑色的毒血配上皮膚的雪白,兩種極端的?色混合出妖魅的景象。

 夜裡,一名美人裸著身子雙腿岔開用著坐伏之姿,如同殘破的布娃娃般的,伏趴於一名男人光裸的身上,四周盡是紅黑色的雪點,男人帶著滿足的笑意及均勻的呼吸聲,進入夢鄉,殊不知,稍早前他自己差點步入黃泉之中。

 若這是讓你活下去所必需付出的代價,那麼這痛就由我來為你承受,以我命換你命……為你…值得。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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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共生

 暗處濃霧四縈迴,隱約間….炎傲焰發現那抹他從不會錯認的身影,黑綢長絲披垂於那白衣纖身之後。

 鳳….要去那兒?

 炎傲焰微蹙眉心想,同時邁步想跟上那不斷前行的白色身影。

 霧氣愈是濃厚,白茫如幕般,幾乎要讓炎傲焰快要失見欲追之身影。

 「鳳~~~!」焦慮的低喚聲,於暗處漂盪了開來,炎傲焰腳下的步伐不自覺的加大。

 白衣身影並未隨聲止步回首。

 忽然炎傲焰的腳底下發出一踏水聲響,接著一股冰涼透骨的濕意,溶蝕過衣布….入侵體膚….轉眼間便化為冷寒直竄他心尖兒。

 「鳳~~!水寒,你快過來。」觸不到、追不上,炎傲焰從未如此心慌過,他不顧一切的扯嗓於濃霧中大吼道。

 冰冷的水深及腰,炎傲焰看著前方數步之遙處的那纖細的白身總算是停下了步伐。

霧隙間,那張陰麗柔美的顏容,隨著轉過的身形,而現於炎傲焰的幽眸前。

 蒼白的容色,蒼白的唇,鳳眸裡卻有著炎傲焰所不解的淡淡輕笑,一抹恐懼之意跟著爬上炎傲焰泛冷的心頭,他朝著那漾著飄渺笑意之人,緩緩伸出大掌,語氣急切中卻帶著難掩的溫柔低喚道:「鳳~~~!鳳~~~~!我在這~~~~~。」

 炎傲焰只見那垂於水中的手,有些遲疑的微抬起又放下,突然那身影微轉首朝著後頭那無盡的暗處望去,接著鳳眸又帶著困惑、且不知所措的無助目光回望向他。

 笑…..又是那抹笑的令炎傲焰頭皮發麻的淡淡輕笑,緊接著,白身墨髮當著他的面,轉身背著他,重新邁步那無盡的暗處走著,霎時間,炎傲焰覺得心.神.俱.裂,他一個箭步直衝上前,將那不知要去哪的人緊緊用臂膀圈禁於懷中,並狂吼道:「我不許你走~~~~!」

 雙臂、掌中、懷裡那冰冷的身…….讓炎傲焰明白,那種『冰冷』不是因為水寒…….

 猛然睜開眼,炎傲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息,房外天方白,晨起那微略冰涼的空氣經由窗縫不斷的傳來。

 是….夢…..嗎……….?

 炎傲焰試著想催眠自己,可惜胸膛前,雙臂間確實環擁著一具涼涼的身軀,墨髮如被披垂,雖看不見面容,可炎傲焰知道那是鳳。

 黑眸所見之處,斑斑點點全是乾掉的黑色血塊與血痕,那還半嵌於鳳體內的慾望,讓他原本就發寒的心,更冷了。

 不…..不會的……!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麼的炎傲焰,那向來冷靜自傲的腦子,好似也隨著冷寒的心,一塊冰封凍結了。

 突然,胸前一抹虛弱到令人難以查覺的氣息吹撫而過。

 「鳳!」炎傲焰冰凍的心內彷若燃起了一絲細微的火苗,他難掩欣喜的對著胸前之人低喚道。

 有希望則有動力,炎傲焰當機立斷的將自己還留於月翔鳳體內的慾望退出,隨著阻穴之物的離去,股股濃綢混著紅、黑、白三種對比強烈的液體,便由月翔鳳的股間緩緩溢流而出。

 接著,炎傲焰伸掌扯過身旁的被,將他倆緊緊裹在一起,同時於被內運起內力催化為熱,一手緊擁,而另一手則按撫那因失血而喪溫,離死就只那麼一小步的青紫色冷涼的身軀,想讓月翔鳳體內幾近停滯的血液加速流動。

 「日影!將永蓮找來。」炎傲焰朝著房外喚著。

 身為影衛,主子的影,於殿外守了一夜,向來總藏身於暗處的日影,此刻卻依身靠著殿外門柱邊,抱劍環臂閉目淺眠。

 聞聲睜眼,日影輕掃視了那己跪於殿門外,同他一樣幾近整夜無眠的永蓮,接著回聲恭敬的對著殿內裡屋中的炎傲焰回稟道:「回皇上,蓮皇侍已早於屋外久候,要喚人入屋嗎?」

 日影的回聲,讓雙腳早己跪麻的永蓮睜著紅腫的眼眸抬首,還盈蘊著水氣的大眼帶著濃濃的期盼等著日影同他說明現況。

 「命永蓮備大量熱水,鳳與我皆要淨身。另…..要永蓮屋外候著不許離開,有些事…….需要他來說個明白。」

 「領命。」

 日影那張少有表情的俊容,於領完皇命後,他嘴角微揚朝跪於地上永蓮說道:「皇上有命,蓮皇侍請備淨身用之熱水,娘娘與皇上二人皆要淨身。」

 強撐著酸麻不聽使喚的雙腳,永蓮一拐拐的上前一把扯住日影單臂,神情語氣激動的問道:「主子…..不……娘娘…….娘娘他………..還……還…………」

 最後幾個字,永蓮卻是哽在喉尖,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已哭了一整夜的他,本以為再也流不出淚來的雙眼又是一陣朦朧。

 「還活著,屋內兩道氣息皆在,只是….其一道太過虛弱了些。」日影很難說了這麼多話。

 「呼~~~呼~~~太好了,啊!水~~~對了!那還在灶上熱著的水,來人,隨我為主子們備浴去。」永蓮那清秀的臉上有著撥雲見日般的笑顏,原本沮喪的神智,因日影的一問話而重新振奮了起來。

 總是冷然的目光,凝望著永蓮提裙跑開的身影漸漸消失後,嘴角邊那輕淡的笑意,這才收斂起。

 「你不去幫忙嗎?」木然的聲調由日影口中響起。

 「你…..對他…………」不遠處的樹叢處,傳出了句略帶結巴的語,接著便緩緩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火紅醒目的髮色,在初昇起的日光下顯的閃閃發亮。

 「凌將軍放心…..日某是覺得蓮皇侍像極了一個『人』,並無其他意思。這我一人守著就成,凌將軍……你要是不追上去,蓮皇侍怕是要走遠了。」日影身形姿態絲毫未變,以手遙指永蓮離去的方向,俊容上神色仍就一如往常般….『木然』。

 「日大人,謝了!」只見那站於樹叢外的凌雲,雙手抱拳,向那難得肯浪費口舌同他解釋的日影施以武人之禮後,這才提步尋著日影所指之方向追了上去。

 寢殿內室裡,炎傲焰緊緊擁著懷中那漸漸回溫的纖細身子,好似只要他一鬆手,懷中人就會消失似的。

 一手微鬆開,那修長的指輕撫著,那帶有齒印和血痕的蒼白唇瓣,炎傲焰嗓音暗啞的對著那伏於他胸前氣息始終虛弱昏迷不醒的月翔鳳說道:「你怎麼就這樣犯傻啊?....你這是存心讓我疼…..痛入心骨的疼啊!」

 木屏後,一大桶子的熱水,在永蓮的指示下,讓凌雲與幾個兵衛一同扛進,永蓮手捧著布巾及乾淨的衣務一一置於木屏下方的橫桌上,他恭敬的隨同凌雲等人朝炎傲焰行了個宮禮便退出房內。

 「鳳~~淨身時要是痛,就朝著我咬,莫再咬唇,知嗎?那兒已傷不得….傷不得….了。」炎傲焰小心翼翼的打橫抄抱起月翔鳳,幽眸裡目光溫柔的附耳說著。

 那怕是聽見一個字也好,至少……我要讓你知道……你半魂、我半魂,同身肉、同苦樂,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你不願見我死、我又何嘗願見你亡呀!

 水裡直冒著熱氣,炎傲焰抱著月翔鳳兩人緩緩坐入木桶,隨著熱水淹浸過身,傷口觸水的痛,讓月翔鳳身形微顫,嘴裡發出細微的鳴咽聲。

 「痛嗎?」炎傲焰態度強硬的緊緊制住月翔鳳因痛而掙動的身軀。

 直至熱水完全淹至兩人的肩頭後,炎傲焰將懷裡的月翔鳳換了一個姿勢,大掌仍就緊環著那纖腰不放。

 月翔鳳跨坐於炎傲焰的腰上,炎傲焰一掌藉水的浮性,輕鬆的托住月翔鳳的臀,另一掌五指於熱水中由下緩緩至下撫觸著月翔鳳的脊椎,延著那分明骨節而下,最後來到那紅腫的傷處。

 「鳳~~忍著,若疼….就咬著我。」

交待畢,炎傲焰低首封吻住月翔鳳那才要張口呼痛的嘴,以吻吞去月翔鳳的痛,希望於舌尖交纏,唇瓣輕蹭下,能分散過於專注在痛感的神經感官。

 長指於水中直探入月翔鳳那微扯裂且紅腫無法閉閤的私處。

 「唔…..」柳眉痛擰,月翔鳳的指深陷入炎傲焰的肩上,牙關直咬上炎傲焰用以吻封他的唇,血腥味遍溢於他的檀口中。

 那探入月翔鳳體內的手指,一指不斷往深處裡掏,而另一指引領著熱水清洗著穴口。

 每一次在指節抽出又探入下,水觸及紅腫口與傷口處時,那痛…讓月翔鳳緊閉的眼角不斷溢出淚水來。

 痛苦的清理過程總算結束了,炎傲焰足足用了三大桶水,這才將兩人從頭到腳全清洗了一邊。

 更衣、拭髮並上藥後,炎傲焰抱著仍未能睜開眼的月翔鳳重回床褟。

 那原本血點斑斑之處,稍早前永蓮便親手清理並更換去那染血的床遮、枕巾及被褥,漸散去的濃郁的血腥味與歡愛後的氣味,房內乾淨的好似昨夜的一切不曾發生過。

 「永蓮,進來。」炎傲焰大掌輕撫那枕於其腹間的螓首,微揚聲朝門外那立身已久的永蓮喚道。

 「皇上…」入室後,跪身於床側的永蓮侷促不安的緊揪著衣角,低垂頭首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看你的模樣,鳳定有脅迫你什麼都不許說是嗎?」炎傲焰淡然的說道。

 「皇上…..」永蓮喚了第二聲,那略帶為難的語調,等於是間接的承認了炎傲焰所說的。

 「鳳….還有多久可活…。」炎傲焰目光蒼涼凝望著伏睡於腰腹上的月翔鳳,語氣飄渺輕忽的問著。

 「皇…皇上…您在說什麼?永.....永蓮….不…不懂……」跪於床側的身形微顫,永蓮語帶逃避的回道。

 「鳳的心口處出現異樣的淡黑色圖紋,他所流出的血….也全是黑色,脈象絮亂,這分明是身中劇毒之相,永蓮別裝迷糊,特意於殿外跪身一整夜的你不可能不.知.情。」炎傲焰聽似淡然無波的話語間,無形中自散發出一股迫人的壓力。

 「……出現了印記…….看來….主子…..只做到了『共生』……..」炎傲焰的話一字一句不斷重複顧永蓮耳邊回誦,那清麗的臉上,一對水靈的大眼目光飄渺,嘴裡則木然的低喃道。

 「鳳還有多久可活?回.答.我,永蓮。」炎傲焰挑起劍眉,語氣有些不耐的再次出口重問那未仍得到答案的問題。

 聽似冷靜的語到後頭漸漸變了樣,音調裡隱約可聽出些許超脫出控制的情緒反應。

 「.....呃….回…回皇上!您可活多久……主子就能活多久。」被炎傲焰那微變的語調,而拉回脫序神智的永蓮,連忙伏首回道。

 「………說明白!」

 「皇上你中的是一種名為『鴛鴦』的藥毒,此物是藥亦是毒,解法靠交合及份量。主子現下這樣子…….,恐怕是主子過身化毒的藥量….與皇上您那本以受藥而解的毒量…兩者應均分的份量…..看來主子並未拿捏妥當,另加上主子沒能撐過過毒、化毒及解毒三道過程中,那一次次不曾間斷過的巨痛而昏厥,過毒化藥、再過藥回身,此法只能用一次,再交合的過程中可一直重複直至藥毒均衡止,但是一但交合的過程被中斷,那就無力回天了………..,主子這樣…..只算是成功了一半…..」

永蓮說至一半,他微頓了口氣,便接著說道:「正常化毒後….化毒為藥之人與受藥解毒之人便為共生體,被解者需靠解者轉至他體內的精血藥性而活,並終生不得再與他人交合,以免破壞藥性,此狀況稱為『守生』。但皇上....現下您與主子的狀況…..而是『共生』,主子因岔氣散神而造成藥性逆轉回毒,己無可解之法,現下就只能靠您過繼體內的藥給主子眠封毒性,單毒每月會發作一次……若皇上想要讓毒完全沉眠,而不影響主子……..那麼每個月…..一定最少要…….過藥一次.......。」

「萬一……若遇有無法過藥之時呢?鳳會如何?」炎傲焰垂眸睨看那氣息如游絲般虛弱的月翔鳳,黯然苦笑的問了永蓮一個問題。

 「還可食血,皇上您的藥血亦有相同作用,只是…..無法百分百有效,也有可能會出現眠封失敗的情況。主子現下是單毒潛伏於心脈,敞若無交合過藥或食血,每月的今日即會發作,蝕心痛、氣血湧,毒發連續十二次未解,最後一次便會毒性蝕化心肉為血水,全身筋脈盡裂,身血流盡而亡。故…..永蓮才會說,皇上您可活多久……主子就能活多久。」

 「原來…這就是『共生』,….也好….還活著就好….」炎傲焰繃緊的俊容於聽完永蓮的解釋後,整個森冷的神情正如釋重負般的一一瓦解鬆懈。

 「皇上,該讓主子好生歇息了,若沒其他事,永蓮能否先行退下?」將首伏的更低,永蓮膽大的向炎傲焰提出退身的要求。

 「……嗯。…….且慢!蓮…….你是誰?..普通的皇侍怎麼可能懂這麼多……」炎傲焰先是含首應允了永蓮的請求,但待永蓮退身至房門前時,便又出聲喚住了他。

 「永蓮乃月里制毒師之後,也只懂『鴛鴦』這一味毒罷了,除此外仍是一名普通的皇侍…….,只可惜….千防萬防…..主子仍就逃不過『鴛鴦』這一關...,但可慶幸的是…至少主子的命是保住了。」永蓮帶著輕淡的笑意回首說道。

 語畢後,便重新舉步離去。

 夕陽漸沉,晚霞盈天。

 房內,炎傲焰深邃的眸全然無視時光的流逝,一心一意的專注、凝視著那伏睡於其身尚不知何時才能清醒的愛人。

 專注的凝眸創造出靜止的時空,幽黑如潭的眼中只有一人的身影。

…..驀地,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了下,炎傲焰感覺到懷中人兒好似有些動靜,深怕眼前的一切又是場夢的他整個人怔然,一動也不敢動,深怕…….動了…….夢…..也就滅了。

月翔鳳淡淡皺著柳眉,鳳眸緩緩睜開,睡僵的身子只要扯動就是一陣酸、痛、痛。

 「唔…….焰…..」月翔鳳乾啞的嗓音低低地響起的同時,他跟著吃力抬首,睜大那微泛起水霧,目光視線模糊的鳳眸,想看清那擁他之人的面容。

 「噓!別急著說話,人也別亂動。」炎傲焰出聲警告的同時,一手連忙按住月翔鳳那看似想要起身的身子,另一手則先行捂住月翔鳳那急欲說話的嘴。

 鳳翔鳳聽見那熟悉的嗓音平穩的於他耳邊響起,蒼白的唇緩緩扯出了一抹淡笑,這才乖乖的任由炎傲焰重新壓伏回那結實、有著熟悉且安全感的腰腹上。

兩人同步的心跳,沉而有力,平緩的呼息,則是活著的證明。

 「鳳,因為有你,所以...我還安然地活著。」炎傲焰語氣輕鬆,好似只是在訴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件般。

 「…你….不氣….嗎?...唔……..」月翔鳳再次犯賤似的猛然抬首,完全不顧那動作會引動到神似被坦克來回碾過,現呈半殘狀況的下身,瞠目瞪視著反應超乎預期的男人。

 「氣,我當然氣……..氣我放在手心裡小心護著的人,最終….竟是被我自己所傷,你說……我能不氣嗎? 」炎傲焰右手輕扣住月翔鳳的下顎,而左手那修長的指則撩繞著月翔聯鬢邊的柔髮,看似溫柔的黑眸裡微慍之意顯而易見。

 「焰….對….不…起….!」斂下鳳眼羽睫,月翔鳳低喃聲裡微帶懊惱。

 「我不要你的道歉,鳳….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能為我……自私些…….」

 「焰…..信念一但改變……..我…就不….是原來的我…..亦也非你….所傾心之人…..,敞若….時光能重來…..我…的選擇…仍舊不變,焰也亦同….不是嗎?」

 「是,鳳說的對,是我失言了。」炎傲焰似寵膩的口吻,話語間盡是『拿他沒轍』意味十分濃厚。

鳳眸跌落一雙幽黑色的深潭中,平靜的潭水,看似無風無波,而水面下卻暗漩不斷。

 再次犯賤,月翔鳳顧不著身子會有有痛,他硬是動手,以臂環住炎傲焰的腰際,蒼白的唇語氣虛弱的緩緩說道:「活著…..我…..只要你活著…….,只要烈火不熄…..鳳….就可附炎無限….重生,焰在…..鳳在….。」

 「鳳再低喃些什麼?餓嗎?還渴了?喚永蓮備些淡食小點可好?」大掌輕柔的碰觸,炎傲焰沒聽清懷中人的低喃。

 微搖頭….埋首於炎傲焰懷中的月翔鳳虛弱的…扯唇無聲輕笑著…

 美酒佳餚、權勢富貴、血肉靈魂…….這些…..對我來說….不重要…..皆可拋………

 但…..唯你…不行…..

 我…只要你…………

***

 微涼的夜,昏暗的房裡,敞開的窗前,一抹高大的身影披著薄衣佇立於窗前,血紅色的月光將那人的身影由腳下筆直拉得長長的。

 「南謹,事情安排的如何?」

 「回主子,屬下已全安排妥當。」一道恭敬的嗓音由房門外傳出。

 「這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南謹你懂嗎?」窗前的身影緩緩轉過了身,一雙鬼魅的綠眸於紅色的月光下閃爍著。

 「回主子,屬下明白。」

 「明白就退下,等….且慢……南謹派人通知玉,不論那人是否會現身於祭場中,本王皆要回程的船上見到那人。」

 「是!主子的命令,屬下會派人轉達,夜沉屬下請主子早歇。」話語聲落,只見房門外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同時間,月里後宮某偏殿內,正不斷傳出吵雜的聲響與人的嘶吼咒罵聲。

 鋪著華毯的殿內,月翔彥那俊容上神色惱怒的揮手,便將小桌上瓷杯連同熱茶一塊揮落。

 銳利的碎片與熱燙的茶水四處飛濺。

 「賤蹄子~~你想要壞我的事嗎?」

 月翔彥大步上前,伸掌直揪住殿中央那被兩名兵衛壓跪於地上之人的長髮。

 忿怒扭曲的俊容,瞠大充血的眼眸狠狠地看著那張過於掘強的絕色顏容。

 「唔~~~我不去!身為皇雌子,我不~……」

 話還未說完,那細瘦的下顎便被一隻大掌用力的扣住,力道之大…..五指幾乎深陷於雙頰雪膚中。

 「月.翔.笙~你非去不可,給我收斂起你的爪子,金蠻國主那兒就算是裝,你也得給我裝出個樣子來!」月翔彥危險的半瞇起眼眸,語氣森冷的出言警告道。

 「不~~~唔~~~~」

 「別試圖反抗我,金蠻國主與花樓,你給我二擇一!你慫恿老瘋子去殺月翔鳳的事….月翔禔那好似看出了一些端倪,要是再不處理,你倆捅出的馬蜂窩肯定會殃及到我,這事我會讓老瘋子一人扛起,你若想放著皇妃等身份不當,偏要為妓的話,我可以成全你的好.弟.弟。」

 「唔~~~唔.唔~~」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月翔笙臉色異常冰冷,他目光忿憤不已的怒瞪著,那以語脅迫他的月翔彥。

 「別浪費我的時間,嫁與不嫁,你自個決定,說!」

 月翔彥狠狠的放開了月翔笙那被扣住的下顎,陰狠的神色裡滿是不耐的等著月翔笙的答案。

 「哼!我還有選擇嗎?」挑高柳眉,月翔笙語帶不削撇首的說道。

 「是沒其他選擇了,很高興你選了個對你、對我皆有好處的答案,今晚你也夠折騰了,下去梳洗後好生休息,我要你明日有個完美的表現,來人呀!送皇雌子回房。」月翔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以指抬起月翔笙的下顎輕撫,同時朝月翔笙身後那兩名兵衛下令道。

 「是!殿下。」

 領命後,兩名兵衛瞬間改變了對待月翔笙的方式,由原先壓制更改為攙扶。

 「皇雌子大人,這邊請。」

 月翔彥冷冷的看著月翔笙明為攙扶,實際上是控制的被帶離。

 曲指打了個聲響,隨即門外便又跪著另一名兵衛。

 「你~~去!送桌上這三樣東西給皇妃,記住!不論選擇那一樣,你得監督並執行到底,我要看見『結果』。」

 另一側的小桌上擱著一個木盤,裡頭只有著三樣東西『白綾』、『銀刃』與『毒酒』。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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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墜羽1

 夜裡,天上的圓月呈現出詭魅的火紅異色,無雲遮,觸目盡是滿天的繁星。

 月里的海港左方三里處,一個隱密的石岩崖灣,萬丈岩壁上有座用以無法計數的巨木所搭建出懸於半空中的樓臺。

 樓體呈同心圓型,四周則以五層式的飛簷華閣,精雕樓宇環繞成壁,樓中央則是一個平廣的高台,場地以紅綢絲段做為裝飾,四處皆豎著難以計數的大小火炬,照映通明若似白日。

 隨著紅月漸昇,海岸邊微吹起陣陣海風。

 二樓露台雕欄邊,墨髮青絲隨風飛揚,素淨不曾用妝的絕色顏容上,鳳眸裡神色淡默的睨看著樓下,那些應邀參祭的人們魚貫而入及場內那些不斷領人就位、匆促做著祭典最後準備的侍倌們。

 「鳳身子未癒,人怎麼能在這兒吹風呢?」一雙大掌隨著聲起而環上站於露台圍欄邊之人那纖細的腰際上。

聞聲,月翔鳳的麗容上,唇角微勾而不語,人順勢依偎靠入身後暖懷之中。

 「累了?要先回去嗎?」饒富磁性的低沉嗓音語帶關心的問道。

 「我….開始想念龍兒與鶴兒…..,我….很想…回家。」微垂的細長羽睫半遮住那晶亮如黑耀石般的雙瞳,話語間那濃濃的思念之意顯而易見。

 「咱們祭典結束就回家好嗎?」指尖溫柔的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收攏後,重新勾回月翔鳳的耳啟唇回道。

 「嗯!」月翔鳳微含首應聲,可那對漂亮的鳳眸裡的目光飄渺的挑望著不知明的遠方。

 「鳳….?」月翔鳳那異常的神情反應,讓炎傲焰心底稍感不安,他微收緊環於月翔鳳腰際上的手臂,對著走神的月翔鳳低喚著。

 突然,樓中央的高台處響起陣陣低沉渾厚的鳴響聲,遮過炎傲焰的低喚。

 只見兩排手持長管樂器之人,分立高台下左右兩側,一聲聲的吹出特有的單音鳴響。

 「這聲…..?」因聲回神的月翔鳳容色困惑的轉首朝炎傲焰詢問。

 炎傲焰伸手輕撫眼前那張陰柔的美顏,低首就著月翔鳳高仰之姿,輕吻上那柔軟的唇。

 一個很輕很輕的吻,炎傲焰指尖輕滑上那輕喘著氣息而微啟的唇瓣,幽黑的眼眸微瞇,薄唇揚起溫柔的笑意。

 原本攬於月翔鳳腰際處的大掌,不知何時拾起了月翔鳳的手,十指交扣的緊緊握住後,這才出聲回道:「要開祭了,咱們回閣位上坐吧!」

 當著眾人的面,月翔鳳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讓狼大爺當成了零嘴….吃.掉.了。

 為此,月翔鳳整個人再次走神,他愣愣的微紅著臉,鳳眸微慍的瞪視著身旁那位厚臉皮的男人,可…..他所有的慍意,卻在鳳眸對上了那雙藏不住害怕的黑色眼眸後,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月翔鳳輕歎著閉上雙眼,將臉龐靠入之側那溫緩的臂膀,乖乖任由炎傲焰交扣的他,語帶無奈的說道:「走吧。」

 攜手離去的身影,完全落入對面樓閣內一雙罕見的墨綠色眼瞳中。

 「西炎鳳后.....果如傳聞所言般那身姿韻味確實獨特,只可惜…..現下這身榮貴將來頂多也只能擁有個『夫人』之銜。」那出聲惋惜的男子正立身於樓閣門外,他身著明黃錦袍、髮絲以金冠高高束起,渾身上下盡是顯貴之氣,那看似溫儒的眼眸裡,正毫不掩飾地顯露有天欲將此人收為己有的意念。

 「皇上此言定之過早,西炎國主尚在,還請皇上慎言之。」樓閣內的男人聞言,緩緩轉身的那一剎那間,那對罕見的墨綠瞳孔內微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嘴角微斂去帶著嘲弄的冷笑,躬身拱手語氣聽似恭順的回話道。

 「朕何需慎言,普天之下、四國之中,還未有一國能入朕之眼,吞併乃是早晚,今個是他國之境,明個便就會是朕腳下之土,區區一個美人又如何,相較之下…..皇弟比朕更應慎言之。」隨著明黃身影邁步入內,男人不以為意的高挑起眉頭,由帶狂妄的話,隨著身影的步入,同時於樓閣內響起。

 「是臣弟失言,還請皇上恕罪。」始終低垂的頭首,此刻垂的更低了。

 「皇弟,你與朕雖是兄弟,但應遵的君臣之儀仍不可廢,近些日子來,關於你的蜚短流長、閒雜聲論不斷,手握半數兵權、言行張狂的你,己令朝中大臣們深感不安。」明黃身影由綠眸男人的身後走負手走至樓閣露台,仰首微望紅月夜,平靜言道。

 「臣弟天性如此,不知竟會讓皇上難為,擔心重兵自擁是嗎?那..臣弟今個若不先自請卸兵權、歸印令,豈不是落他人之口實。」邪俊的臉龐蘊涵著風雨欲來的陰鴛氣息,眯起的綠眸森冷的凝望著前方那抹明黃,嘴角揚出一抹邪肆的弧形,語氣仍就恭謹的說道。

 「皇弟,朕沒有這個意思,但為了護你,這兵權非卸不可,但朕決不會因他人之言而削王爵之位的。」明黃男人回首,那看似平靜的臉上,眸裡難掩欣喜的接著話尾,打蛇上棍的說道。

 「臣弟明白。」清冷嗓音頓顯危險地輕輕盪開,重新低垂著大半張臉的男人,暗地裡那墨綠色的眼眸裡卻有股凶光飛閃而過。

 垂於身側的手,指節微動,閣暗處有道身影於指節停頓的同時,跟著消失。

 環樓天井,突然響起第二次長鳴。

 與祭眾人紛紛靜聲入坐,二樓共分四大華閣,入閣者皆為各國國主,而高台的中央那不知何時擱置上的長桌,月藤一那蒼老的玄黃身形則傲然站立於前。

 獻酒、焚香、祭天地,場中央,月籐一無聲於眾人注視下,熟練的逐一完成那古老繁雜的開祀程序。

 隨著紅月漸升,高台兩側沉渾的鳴響再次響起,接著兩名紅衣水袖之人緩緩步上高台,一人手捧金盆而另一人則端著置物盤,最後雙雙立足跪身於長桌前,起嗓緩緩唱起了祝文。

 隨著高低不同的音調所組合唱出的祝歌,長桌正前方步出四名同樣身穿紅衣水袖的男人,男人懷裡各抱著年歲大小不一,可全都是一歲以下的紅衣娃娃。

 祝文歌聲突止,祭桌前方跪身的兩名紅衣人高舉起手捧之物。

「上神恩澤,己近二年未有神子誕生的月里,今年新誕四名虛子,又遇上十年紅月,這重喜是吉兆,象徵月里國運昌隆的大吉之兆。」月籐一表情欣慰的高喚著,同時步至跪身的兩名紅衣人前。

 「請皇上為神子們落塵入籍。」雙手高舉著置物長盤的紅衣人出聲對滿臉喜色的月籐一提醒道。

 只見月籐一將手浸至金盆中清洗,隨後再以盆邊白巾拭乾。

 轉首,拾起長盤內一把銀製短刃,朝他的手腕處用力一劃,陣陣腥紅色的液體,緩緩由刀口處溢湧而出。

 白瓷碗承接下那紅沉沉的血液,接著原本端舉著金盆的紅衣人,放下手上的金盆,以雙膝跪行之姿來至月籐一的身側,小心翼翼的止血包紮。

 而另一紅衣人,則接過那碗盛著月籐一血液的白瓷碗,同時於那碗血中又添了些不知名的液體。

 「月里神子今飲皇室之血,終將為皇室之人,許太子妾室名銜,落塵。」月籐一朝著那四名紅衣娃娃宣喚道。

 兩名紅衣人上前,一人手持白瓷碗,而另一人則拿著方才月籐一用的銀製短刃不斷的沾染著不知名的液體。

 其餘四名懷中抱著娃娃的紅衣人則啟口吟唱起音調獨特的歌曲。

 『上神所許下那千年不變的誓約,

  這片土地孕育雙身,

  此乃神之子。

  汝為上神的孩子,

  吾為月族之後人,

  那以血為契之誓,

  字句皆刻印於汝之凡身血肉上,

  神所應允月族那千百年之夙願,

  望汝之身、應吾之願。』

 那清悠的歌聲,難掩嬰兒陣陣淒厲的啼哭。

 只見銀白色的刀刃於娃娃那敞開的紅衣間,於那右肩及額際刻畫出月里皇室的簡紋。

 刀刃劃出的每一道傷痕,溢出的血….瞬間染成了黑色,

 當紋刻劃完畢後,隨之,便有人撐開娃娃的嘴,硬是喂了幾口,那不知摻雜了不莫明液體的血水。

 二樓間華閣內,月翔鳳被眼前那殘忍的畫面所震懾,他驚愕到了極點,胸部急遽的起伏令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手緊糾著心口,鳳眸目眶含淚,望著高台那四名和他一樣…..心口處皆有著相同淡黑色紋路的娃娃。

 「這…就是所謂的虛子嗎?」

 嘲諷似的低喃,伴隨著是淤塞無法順暢的呼息。

 「鳳,立刻給我停止胡想,張口、吸氣。」

 月翔鳳無法呼息的痛苦,瞬間被那溫暖的懷抱、焦急的語調,所掃去一空。

 抬首睜眸,朦朧中….只看見一雙滿是擔憂的黑眸,背上那隻不斷輕拍的大掌,令人安定的節奏,讓他順從的張口大力吸吐起息氣來。

 「好些沒?心口還疼嗎?」

 還無法出聲回話的月翔鳳,只能靠點首來回應。

 炎傲焰那停於月翔鳳背後的手微一使力,便將那纖細的身形擁近,埋首低喃道:「這是他們的命運,不是你的。」

 「錯了,焰……這原是我的命運,是娘扭轉了命軌。」

***

 中央高台不知何時撤去了祭祀的長桌,轉眼間換上了美人歌舞,沉悶單調的祭樂聲,也跟著換上熱鬧華麗的宴席樂曲。

 「今日乃月里十年大祭,除神子歸塵之外,另本國主亦會於眾皇子選立月里太子人選,蒙諸國主遠到而來與祭共襄盛舉,故特命皇雌子獻舞一曲,親侍諸位國主身側,以示月里感激之意。」回至二樓主閣的月籐一站於露台外,明黃錦袖隨著那高舉相擊的手掌,懸飛於夜空中。

 白掌交疊於額際,嫩黃色的水袖輕遮於媚容前,曳地紗裙,屈膝福身,四道身影分立於四方次閣前,隨著悠然絲竹樂聲響起,嫩黃水袖隨著纖細款擺揚開,那如飛瀑虹光於夜空火光下輕舞了起來。

 蘭指、蓮步、蛇腰,舞者身段之柔,眼神之媚,每一移步旋身、抬手拋袖,動作皆如行雲流水般,絲毫不拖泥帶水。

 高台上、媚色間,依偎於炎傲焰懷中的月翔鳳,無意間對上了一雙盈滿忿恨的眼眸。

 「古制如鋼,親心如鐵,命運如籠,你無意去掙,而自甘為棋,那就…..怨不得人…..」月翔鳳輕吐了口氣自喃,鳳眸憐憫毫不閃躲的直視那雙望向他的不善目光。

 同時,對頭某個華閣內,美人輕偎,長椅上帝王側臥於軟枕間,臂擁軟香入懷,笑看高台中央豔治歌舞。

 而閣外,隨侍多年的親兵瞬間被替換為生冷而漠生的面孔,而沉醉於聲色之帝王,卻絲毫不知自個已沉陷於危險中。

 突然,帝王懷中美人那柔媚的唇勾起一抹神秘笑弧。

 「唔……..你………」帝王難以置信的瞠視著斂出柔媚面帶冷笑的美人,而手則緊捂著腹部,一股鮮紅的熱液則順著指縫間緩緩流出。

 「你做的很好!」一道冷冽的嗓音伴隨著魔魅的綠眸而現。

 「主子!」美人聞聲回首,盈笑低喚的同時,扔去了手中那把方才行兇之刃,麗容柔媚地上前偎身於綠眸男子的胸前。

 「…..皇…..皇弟…....為.......什.....麼..............」血越湧越多,帝王臉色蒼白,語氣斷續的朝綠眸男子問道。

 男子邪肆的俊容上,綠眸眸色轉深,嘴邊漾起了冷酷的邪笑,他推開偎懷的美人,踏步上前,彎身拾起美人扔於地上的短刀刃,俯身靠首於帝王耳邊說道:「帝王之家是不認血親兄弟的,為皇的你著實天真,當年若不是老派人馬聯合,紛以血統為名罷黜我而保舉無能的你為太子,否今日坐於北灃這皇位上的不是你….而是我。」

 「呼…..呼……放….肆………」不願相信綠眸男子所言的帝王忿怒之色形於言表之中。

 「傀儡就該有傀儡的樣,試圖斷線而為,則是自尋死路,你不知…..斷線….對傀儡而言….就是死嗎?可惜了……你本是我手裡最好的傀儡,要怪就怪那些煽動你的人,我會念你幼時曾於老太后的面前保我一命的份上,讓你死的痛快些的。」

 男人說畢,便於帝王的胸口處狠狠的補上了一刀。

 筆直插於胸前的短刀刃,華麗的刀柄上......刻著月里的...徽紋。

 綠色的眼眸森冷的凝視著面前,那含怨不甘最終隨著身形倒下而漸漸放大失去生意的眼瞳。

 「主子,接下來……」眼睜睜看著綠眸男人毫不留情的殺掉自個兄長、北灃皇帝的美人,他微微發顫的出聲問道。

 綠眸男人聞聲回首,他以指輕柔的畫過美人的眉,順著美顏最後停駐在雪頸柔皙的肌膚上,嘴角邊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但語調卻難掩森冷的回道:「接下來…..你的任務就結束了。」

 聲落的同時,大掌緊扣上那雪頸,接著『喀』的一聲,只見前一刻還活生生的美人,轉眼間便斷頸倒地無聲的死去。

 中央高台歌舞樂聲不斷,而二樓某個華麗的樓閣內,綠眸男人垂眸睨看了地上兩具冰冷的屍首一眼後,便朝閣外使了個神色,接著邁步走出樓閣。

 隨著高大的身影從容的離去,直至背影消失後,守於閣外的兵衛這才冷著面孔,閃進出事的樓閣中,準備收拾善後。

 絲竹樂聲由緩漸急,高台上舞者拾手抬步的動作亦緊跟隨著那逐漸激揚的樂聲而加快。

 就在樂音即將達到至最高點時,轟然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刺目的烈焰,打斷了激昂的樂舞。

 熊熊火光由二樓某個樓閣內向外開始竄燃,頓時….整個祭場內,尖聲四起,眾人倉皇亂逃。

 本應是場完美的祭宴,轉眼間變成了災難之地,身為主人的月里皇帝-月籐一臉色鐵青的怔立於雕龍木椅前,五指緊收成拳,看著那正將要被火吞蝕的華樓與慌亂的祭場。

 處於高樓層觀祭的百姓,個個有如無頭蒼蠅似的那兒沒火便朝那兒跑,一遍慌亂之中,卻有一行人反常似的匿行於倉逃的百姓間,順著亂打亂撞逃難潮,混入那原本守衛嚴謹,不容閒雜人等隨意進出的二樓。

 濃煙順著圓形的通廊漫延,大量濃煙伴隨著高溫爆裂的響聲不斷由起火處傳出,外頭那些擁擠竄逃群眾的腳步聲不時摻雜著哭喊與驚喚。

 手以袖微掩口鼻的凌雲,由內廊匆匆閃身入閣,他急忙閤上閣門以減少濃煙的竄入。

 「火勢可有辦法控制住?上層百姓都撤離了嗎?」扯著炎傲焰暫蹲身於露台,盡量減少吸入濃煙的月翔鳳,微蹙起眉頭凝看著俊容狼狽的凌雲,語氣難掩焦急的出聲問道。

 「啟稟皇上、娘娘,北灃皇上慘遭謀刺,起火的是北灃的樓閣,現下外頭漸大的風勢將會助長火勢的竄燃,月里那幫滅火的兵士,因承受不住內廊濃煙而倒的已有大半,救援用的水科根本沒法滅火,照這樣看來….火勢無法控制,肯定會向兩側延燒。除此外….屬下亦查覺不遠處有打殺聲,而且尚有武人的腳步正朝這兒來。皇上、娘娘….屬下認為情況很糟,此地不宜久留。」凌雲跪身於門扇後,恭聲回報道。

「皇上、娘娘,凌將軍說的沒有錯,請讓屬下們護您倆速離開這吧!」立於炎傲焰身側的日影站起身,他恭敬的止步於門旁,同凌雲一塊拔出了腰間的配劍,沉聲說道。

 「嗯!木樓不耐久焚,是該速離,眼下時局未明,等會鳳跟緊些,人多易混雜兇險。」炎傲焰微含首,認同凌雲判斷的他,果決的下了決定。

 「慢著!將這布撕成長巾,以茶水沾濕後,綁於口鼻後在出去,還有…給我一把劍,出去後,我會盡可能自保,以不拖累大家為原則。」緊接著炎傲焰語尾的月翔鳳,說畢後,他人便筆直的伸出雙掌,右掌上擱著一件雪色的披肩而空無一物的左掌則攤向眾人狀似討物。

 「鳳....可以走嗎?」不答反問的炎傲焰,俊容上神色冷靜至極。

 「能!我又不是斷腿,自當能走,屆時…..敞若遇險,焰你專心迎敵,無需分神顧我。快走吧!在火尚未燒至前,快離開。」

 炎傲焰爍亮的黑眸凝視著那總是掙著一塊站在風口,而不輕易藏依於他身後的愛人。

 突然間,炎傲焰的心口忽然掠過一絲莫明不安的感覺,尚未釐清為何會出現這樣情緒的他,人下意識中,卻已伸掌一把將眼前那總是在緊要時刻而堅強的愛人扯入懷中。

 原本要起身的月翔鳳,被炎傲焰這猛然一扯而重心不穩跌伏於那強健結實懷中。

 「焰…….」

因炎傲焰突然而來的舉動而感到莫明的月翔鳳,下意識地正想追問可才從唇瓣逸出一個字來,根本沒來得及問出他心底的疑惑時,唇瓣便被炎傲焰的雙唇所吞噬。

 半霎,炎傲焰緩緩拉開距離,粗造的指腹輕摩搓著月翔鳳那微腫的唇,深邃的眼眸內暗藏著異樣情緒的他,這才略帶不捨的扯嗓下令道:「蒙濕布,走!」

 一群偽成百姓混於人群中直闖入出事華樓的第二層,唰!唰!的數聲,伴隨著陣陣銀光閃於漆黑煙茫間。

 「瞧見目標就出手,四個樓閣內,一個也別放過,成者有賞,若敗….就以死謝罪吧,動手!」領頭者高舉起手中的那泛著冷光的長劍,高聲交待著。

 「是!」其於眾人紛紛跟著舉起手中的武器齊聲應喝。

 嗆鼻而高溫的煙霧中,長劍交擊聲不斷,吆喝及嘶吼聲亦不絕於耳。

 月翔鳳與炎傲焰等人,於瀰漫濃煙的通廊內,憑藉著入樓時的記憶朝樓外的方向走著。

 「哦!痛……怎麼了?為何突然停下?」濃厚的煙阻絕了遠眺的可能,刻意留神身周狀況的月翔鳳,硬生生地撞上了前方炎傲焰突然停下的背脊。

 「噓!別出聲。」炎傲焰轉首,神色凝重的說道。

 在陣陣烈火焚燃聲中,跟著靜心試著辨聲的月翔鳳,卻也從一片雜聲中,聽出了端倪,濃煙的另一頭不斷傳出鏗鏘作響的利器交擊聲和摻雜著音調焦急的嘶喊,聲由小漸大,擺明了就是朝著他們這個方向來。

 「擋不下了,想法子帶皇上與殿下尋出一條生路來。」

 「將軍快走吧!屬下們就算拼上一死,也會想法子多掙些時間的。」

 「地泉不可無皇,懇請皇上為地泉著想,帶殿下想法子逃生吧!」

 一聲又一聲的苦勸摻雜於刀劍聲中,由看不見的另一端朝月翔鳳他們這兒傳來,那聲越發清晰的同時,月翔鳳他們亦可隱約於煙霧中瞧見數道纏鬥的身影。

 「是地泉!凌雲、日影開頭陣,鳳….顧好你自個。」炎傲焰唰!的一聲,抽出腰際間的佩劍,語氣沉著的下令道。

 昏暗中,凌雲與日影手持長劍朝炎傲焰微含首,不需多餘言語即可會意的默契,已超越了正常的『君臣』模式。

 原本就不長的距離,轉眼間….月翔鳳他們己加入了戰局。

 「誰?」

 「是…埋伏嗎?」

 「慢!他們再出手幫忙!」

 「你們是誰?」

 「西炎-焰帝。」昏暗煙霧中,炎傲焰一面出手拾劍弒敵,一面出聲示明身份。

 「焰鳳西炎嗎?太好了……」出聲的是地泉國主,那語氣聽起來明顯的像是鬆了一口氣般。

 炎傲焰等人的來到,讓本就苦撐多時,就快要撐不下去的地泉國眾人感到欣喜。

 而炎傲焰的喚聲,同樣的也激起了刺殺者更濃厚的殺意,原本就出招兇狠的他們,現更是下手毫不留情。

 「這是怎麼一回事?孩子莫要再往裡退了!」混亂中,月翔鳳拾劍擋下一把朝著地泉小殿下後背砍去的長劍,而另一手則揪住那因驚慌失措而胡亂奔走的孩子衣領後襟,跟著出聲問道。

 「這一定是月里的陰謀,好一次除去四國國主。」地泉將軍奮力揮舞著長劍以身護主的他於濃煙中隔空回道。

 「這些人嘴裡全含咬著毒,雖身穿月里服飾,手持有月里國紋的刀劍,若我是月里國主,要真有意謀刺,絕計不這般光明正大的亮著『就是我做的』,月里國主不是傻子,膽敢一國挑四國,這事恐怕應是有人刻意栽贓,欲拿月里頂罪。」劍起劍落解決了身周蜂湧而上的殺手後,炎傲焰以染血的長劍輕頂開死人的嘴,目光則冷凝著那由死者嘴裡所滾出的藥丸,他這才出聲否定了地泉的推測。

 「西炎國主分析的亦也沒錯,現下要務應以脫困為第一優先才是。」有著溫文嗓音的地泉國主說道。

 一席話,讓眾人停止了揣測,專心清除道上那不斷遇上的殺手。

 「孩子別哭!跟好莫散了。」月翔鳳手緊握住那微顫的小掌,單手持劍逐一擋去藏於群煙中危脅。

 沉重的長劍,在一次又一次迎擊的重劈力砍下,月翔鳳的單臂已漸感酸麻,分神望向那緊跟於他身側,黑鴉鴉的小臉上掛著兩條明顯的淚痕,聽從他的話,而故作堅強不再泣聲的孩子,突然間…….月翔鳳隱約在那小小的身形上,彷彿瞧見了允龍的身影。

 「皇上~~瞧見梯口了!」打頭陣的凌雲出聲大喊道,他的聲於瞧不清前方的煙霧中激動的蕩漾。

 「那兒情況如何?」日影反聲回問道。

 「無人,地上死屍無數,看情況….金蠻方才已順利通過此處了。」凌雲回聲答道。

 「西炎國主,咱們得趕在下一波攻勢抵達前,搶先一步出樓吧!」地泉的皇帝急忙出聲提議道。

 「嗯!」炎傲焰反手一劍解決的最後一名殺手後應聲道。

 好不容易出樓的眾人,迎面遇上的…..還是那批如蜂群邊,窮追不捨的冷面殺手群。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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