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狗還是巫師?
六月似乎比往年來得更快,六月二號,考試周開始了,城堡裡一片不尋常的靜寂。
星期一上午是麥格的變形考試,下午是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考試。兩門課的考試都平靜地度過了。
星期二上午的神奇生物保護課簡直是有史以來最容易通過的考試了——我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證領到的弗洛伯毛蟲存活一小時。
下午的魔藥課我覺得做得挺好,即使斯內普教授仍然對我陰著臉,但是我相信他不會無故給自己學院的學生扣分。
接下來的考試都很順利,除了魔法史,我覺得我不太擅長記憶方面,儘管有關中世紀追捕女巫我曾看過很多。
星期三,德拉科的生日到了。他收到了從馬爾福莊園遞出的巨大豪華的蛋糕。我們邊吃邊聽他大聲抱怨著自己的生日每年都會被夾在考試周中間,以至於他沒辦法好好過一個。
佈雷斯和帕金森都送了他生日禮物,還有很多其他的斯萊特林。
我事前並不知道他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因此根本沒有準備禮物。我咬了咬牙將永久跛足咒的咒語寫出,打了個包送給德拉科,覺得心裡十分心虛。
「送我這個?」德拉科果然挺不高興的,「難道我不過生日你就不教我這個了嗎,西維亞?」
「真抱歉,」我說,「不過我真的沒有準備,你看,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就要到了……」
「你不知道我的生日?」德拉科不可思議地說,彷彿他的生日就像聖誕節那樣是全世界的慶典。
我說:「對不起……但是你從沒告訴過我。」
「你也從沒問過。」德拉科的臉看起來氣呼呼的。
星期四,當一切考試都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德拉科看起來心情挺好,看來他考得不錯。
我們一起在城堡外散步,等到太陽快下山時回到城堡裡面。
順著長長的走廊,我們向地窖走去。
德拉科突然停住,目光穿過窗戶,望向被血紅的殘陽照得發黑的草地。
「那是什麼?」他注視了一會,眼睛裡開始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啊哈,哈利·波特!他居然在這時候還留在城堡外面!他會被扣多少分?讓我想想……」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看見韋斯萊大喊著追著一隻貓,哈利和赫敏追著他。然後韋斯萊突然停住,三個人跌成一團。
「這樣的光線下你居然都能注意到他們,」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說,「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探查波特方面傑出地敏銳。他們在幹什麼?」
然後我們看見一條巨大的黑狗撲向他們,咬住了韋斯萊。
我震驚地叫了出來:「奈特!」
即使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下,我也能輕易認出奈特,沒有一條黑狗能像它那樣巨大而強壯。
「也許它知道你和韋斯萊不和,想要為你出口氣,嗯?」德拉科調笑地說。但他很快收起了笑容——奈特毫不費力地拖著韋斯萊走了,邊走邊晃動著腦袋,韋斯萊驚恐地慘叫著被拖過草地,看起來就像個可憐兮兮的布娃娃。
我和德拉科對視一眼,一起向外追出去。
「奈特!把他放下來!」我邊跑邊叫著。但是奈特看都沒看我一眼。
等我們到達波特和赫敏身邊之後,他們流著血。這裡已經屬於打人柳的範圍了。
「天哪!」赫敏眼睛一亮,她哭著拉著我的手,「幫我們叫教授!幫我們叫教授……羅恩的腿斷了……」
我看了看打人柳的根部,在波特的魔杖照耀之下,那裡有一個洞,韋斯萊剛才正是從這個洞口被拖走的。
我點點頭:「你們呢?」
「我們得下去!」波特狂亂地說,他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德拉科一眼,「那東西大得能吃掉他,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們:「帶好魔杖,注意安全。我們很快帶著教授過來。」
當我們敲響斯內普教授的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端著一大杯子魔藥,看起來似乎正要出門。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他不快地抿抿嘴,威脅地說,「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在天黑以後也要打擾一位教授?」
「是韋斯萊。」我氣喘吁吁地說,「他被我養的狗襲擊……一條非常大的黑狗。它把他拖進打人柳下面的洞裡去了。波特和赫敏追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不快地抿抿嘴,脫下斗篷向外走去。
「你們留在城堡裡,不准出去。」他嚴厲地說著,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魔藥,「……把它送到盧平的辦公室裡。盡快!」
「是……是的。」我驚魂未定地接過魔藥,看著他飛快地離開了。
我們敲響盧平教授的門。過了一會門開了,盧平教授疑惑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斯內普教授讓我們來給你送藥水,教授。」我說。
盧平教授吃了一驚,他把我們讓了進去。
「哦,是的,你知道……我身體不太好,多虧了西弗勒斯。」他溫和地說,「不過我以為他會親自送過來。」
「本來是的,」我說,「不過他去救波特他們了。」
盧平教授失態地說:「哈利?!」他迅速平定了下來,「他們怎麼了?」
我把剛才對斯內普教授的話重複了一遍,驚訝地發現盧平教授的臉突然變得蒼白得可怕。
「你們最好盡快回到宿舍裡。」他把魔藥一飲而盡,抽出魔杖向外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呢,教授?」
「我得去找他們。」盧平教授說。
我和德拉科並沒有回到宿舍裡。我們站在一樓的長廊裡,透過窗戶向外張望。
「你說,韋斯萊會沒事嗎?」我說。
「當然。雖然我完全不為此感到高興。」德拉科說,「要知道,兩個教授不可能連一條狗都無法制服。」
「奈特要倒霉。」苦笑著。喜歡它憐惜它,但是它既然作出襲擊人樣的事情,後果恐怕非常嚴重。
雖然已經有兩位教授趕了過去,但是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得及。半年多的時間裡讓我親身體驗了奈特是一隻多麼強壯有力的狗,如果它真的想做什麼,三個小巫師無法阻止它。
晝夜溫差很大,我們穿得都很薄,微微感到一些涼意。德拉科站得筆挺,少年人的軀體透出溫溫的熱度。我不禁往他身上靠了靠,他攥了攥我的手表示回應。
不知道我們在窗前站了多長時間。突然遠遠的,有螢光閃爍的光芒。
「他們出來了!」我趴在窗前努力看清他們,又驚喜又擔心。
他們漸漸走近了。
韋斯萊的腿上綁著白色繃帶,那東西在黑暗中顯得相當顯眼,赫敏和波特在旁邊扶著他。
在他們後面,盧平教授手中帶著手銬一樣的東西,把他和一個陌生的小個子男人連在一起。
再往後——
斯內普教授腳不沾地地漂浮著,顯然正在昏迷,臉上有斑斑血跡。一個高大的男人用魔杖指著他的後背。
我驚跳起來,惶恐地看著德拉科。德拉科焦急又憤怒地咬著嘴唇。
「我們去找鄧布利多!」我急促地說。
「鄧布利多?我不信任他!」德拉科說。
「我知道你不信任他,當然,但是整個城堡裡只有他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到教授,我去過校長室,我去找他,你去找麥格教授!我們沒有時間了,快走——」
我們分頭拚命奔跑。我很快來到了校長室門口,知道鄧布利多現在一定在他的校長室上方的起居室裡。
我瘋狂地拍打著石頭怪獸旁邊的門。
「雪寶球、滋滋蜂蜜糖或者其他,開開門,快點!」
門打開了。鄧布利多穿著晨衣驚奇地沖眨了眨眼睛。
「哦,霍普小姐——」
「斯、斯內普教授被襲擊!」我大口喘息著結結巴巴地說,「也許盧平教授也被襲擊了,我看到了——他們正在向城堡走來!」
「噢。」鄧布利多和藹的臉迅速嚴肅起來,他以一個老人所無法達到的速度快速向樓下走去,揮了揮手,身上的晨衣變成了一條紫色的巫師袍,「真遺憾不能招待你,不過我想你理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在後面追著他,竟然還是沒有追上。
等到我追出城堡外的時候,發現他正在施展守護神咒。在另一邊,盧平教授旁邊有一隻銀色的狼在救世主三人組和斯內普教授身邊來回跑動,驅趕著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攝魂怪,那至少有一百個之多。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瑟瑟發抖的奈特。
巨大的守護神鳳凰鳴叫著呼嘯而過,所到之處攝魂怪四下逃散。
麥格教授震驚的聲音傳了過來:「彼得·佩皮魯!」她穿著晨衣匆匆跑來,身後跟著德拉科。
一片混亂中,與盧平教授栓在一起的矮個子男人突然消失了,一隻老鼠出現在那裡。盧平教授和波特發出厭惡的聲音向它發射魔咒,它驚恐地尖叫了幾聲,留下了半截斷尾巴,向禁林方向跑去。跑到禁林邊緣的時候突然啪地一聲不見了。
攝魂怪全部被驅散了。鄧布利多平靜地看著他們。
奈特停止了發抖。它站了起來——變成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看起來相當英俊,穿著可笑的過小的袍子,那袍子簡直只能給他當上衣。
他慢慢向鄧布利多走來,暗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鄧布利多。」他說。
「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鄧布利多安詳地說,「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比如,校長室?西弗勒斯也需要好好安置。」
奈特——那個男人信任地點點頭。
「至於你們,霍普小姐和馬爾福先生,感謝你們的及時通知,不過,我認為你們該回到宿舍裡了,」鄧布利衝我們閃爍了一下他的藍眼睛,「這個時間你們該睡覺了,對嗎?」
「不。作為奈特——我是說那條狗,作為它的飼主,」我盯著那個男人說,「我認為我有權知道真相。」
「霍普小姐?」鄧布利多說。我固執地看著他。
最終他歎息了一聲:「好吧。」
德拉科擔心地向我看了一眼。我走過去擁抱了他一下。
「放心吧,我沒有危險,」我低聲說,「鄧布利多不會讓我在他的看護下受到傷害。」
他回抱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了。
94 所謂真相
一朵烏雲飄走了。這天的月色很好,皎潔無暇,我們在月光中沉默地互望著。
盧平教授看起來有些僵硬,他開始劇烈地顫抖。
麥格教授驚呼一聲,鄧布利多迅速在盧平教授身上施了一個咒語,讓他看起來模糊不清——但是他還是不夠快,我已經看見盧平教授的腦袋在拉長,軀體彎了下來,臉上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毛。
看到的這些已經足夠我作出判斷了——為什麼他每月都要請幾天病假,為什麼他的博格特變成了銀球——月亮。」
他是個狼人!
波特他們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萊姆斯,你還能聽到我的話嗎?」
那團模糊動了一下。
「很好。」鄧布利多說,「我認為現在你不適合進行談話,你知道——這對於在場的孩子們來說衝擊有些大。你能獨自回到你的辦公室呆著嗎?」
那團模糊點了點似乎是頭部的東西,向走廊的陰影移動過去了。
波特他們看起來驚魂未定,努力作出鎮定的樣子。
「我們知道盧平教授是狼人,也知道他喝了狼毒藥劑沒有危險,」韋斯萊故作鎮定地說,「不過近距離觀察狼人變身,這可不是能經常遇見的。」
不知道是誰通知了龐弗雷夫人,她匆匆地趕過來了。
「哦,梅林!這是……」她說。
「也許我以後能向你解釋,波比。」鄧布利多溫和地說,「不過我想現在還是應該先處理一下西弗勒斯和小韋斯萊先生的傷勢。」
龐弗雷夫人點點頭,抽出魔杖把斯內普教授和韋斯萊漂浮起來,帶回了醫務室。而我們則一起來到了校長室,將那間圓圓的辦公室擠滿了。
鄧布利多在辦公桌後面坐定,他揮揮魔杖,為我們抽出了隱藏在牆壁裡的扶手椅。麥格教授端正地坐在右邊的椅子上,看向奈特變成的男人的眼神仍然帶著警覺,但已經開始焦躁地絞著手指,像是對真相迫不及待了。
那個男人坐在鄧布利多對面,有些發抖,呆滯地盯著地面。
赫敏和波特坐在我右邊,他們擔心並關注地看著他。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鄧布利多溫和地說,「……西裡斯。」
我疑惑於這個名字的熟悉,但很快我就立刻意識到了——西裡斯-布萊克!
又驚又怒又後怕,憤怒地瞪著那個人。西裡斯-布萊克為他自己的名字顫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鄧布利多。
「是彼得-佩皮魯!」他狂暴地說,「是他背叛了莉莉和詹姆斯——」
「是的,」鄧布利多安撫地說,「當我今晚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意識到真相大概跟人們所知道的不一樣。但是——有許多地方我們不瞭解,西裡斯。」
校長室的門被人粗魯地打開了,斯內普教授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可怕。他的傷還沒好,仍然穿著已經破損的袍子,似乎一醒來就立刻趕到了這兒。
「西裡斯-布萊克!他一定已經跑了——」他看見了布萊克。
「啊哈……真讓我震驚,你怎麼還敢出現在別人面前呢,布萊克?」他用魔杖指著布萊克的腦袋,輕柔地說,「真遺憾你又要被關進阿茲卡班了。或許更適合你的是攝魂怪的吻?」
「不要衝動,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人們所知道的也許並不是當年的真相。」
「你被迷惑了嗎,鄧布利多?」斯內普冷笑著說,「又或者,你認為你曾經的獅子學生無論做過什麼都可以原諒,就像當年一樣?」
布萊克抬起頭,又能正常說話了。他沖斯內普教授譏諷地笑:「那次玩笑又在對你起作用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教授看起來很輕易地被激怒了。
「真好,你看,」他簡直要把魔杖戳進布萊克的腦袋裡,「你的值得原諒的學生直到現在也仍舊沒有悔意!」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再一次叫他的名字,平靜地說,「坐下吧,我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斯內普教授瘦削的身體憤怒地抖了起來,過了一會,他坐進一把扶手椅裡。
鄧布利多把目光轉向布萊克。
「我等於是殺了他們。」布萊克木然地說。
斯內普教授衝他大吼:「你就是那麼幹的!」
但是布萊克沒有理他,接著說了下去。
他痛苦地抖了起來,嘶啞地說:「是我讓莉莉和詹姆斯在最後一刻把保密人從我換成了彼得……誰都不知道這個……所有人知道我是詹姆斯最好的朋友,保密人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了……伏地魔肯定會到處抓捕我。而彼得則會安安全全地帶著秘密,確保他們和哈利安然無恙。」
「你願意做那個誘餌,那候最危險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彼得背叛,你的計劃確實是最完美的。」波特不忍心地說,「這不該怪你,西裡斯。」
斯內普教授冷了起來:「說得好,布萊克,只可惜所有人都知道彼得-佩皮魯被你炸得粉身碎骨……」
「那是真的!」波特衝動地大吼,「彼得還活著!我們都看見他了!」`
斯內普教授譏諷一笑。
「他們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去看過彼得。」布萊克沉浸在回憶裡,「但是我到達他躲藏的地方的時候,他不見了。我覺得不對頭。我害怕起來。我直接就到了莉莉和詹姆斯住的地方。我看見他們的房子的時候,房子被摧毀了,我還看見了他們的屍體——知道彼得一定已經幹了什麼壞事了。知道我犯了多大錯誤。」
斯內普教授不笑了,他的臉繃得緊緊的,一瞬間我以為看見了他露出來的痛苦,但是很快的,他的眼睛變得空洞洞的。
「我——我在那裡碰見了海格,小哈利在他懷裡,我放心了……我知道鄧布利多能安排好他。我把摩托車給了海格,然後去追彼得。」
「然後就是我們大家所知道的。」鄧布利多說。
「我以為他死了……我任由他們把我投進阿茲卡班……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如果不是我那個愚蠢的提議,詹姆斯和莉莉根本不會死。」布萊克顫抖著身子,「我以為我一直到死在阿茲卡班才能贖清我的罪。」
「之後你又逃出阿茲卡班。」鄧布利多點點頭說,「告訴我,是有了什麼變故,是嗎?」
「是的。」布萊克咬牙切齒地說,「福吉去年到阿茲卡班視察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報紙。我在裡面看見了變成了老鼠的彼得。它站在韋斯萊家男孩兒的肩膀上。……照片下的解說詞,這男孩將回到霍格沃茨上學……到哈利所在的地方……」
儘管鄧布利多已經見過了,但是他還是重複了一遍:「變成老鼠的彼得?」`r
「我和詹姆斯,還有彼得,在上學的時候為了陪伴盧平,我們學會了阿尼瑪格斯。」布萊克說。
「你們都學會了?」鄧布利多眨眨眼,避重就輕地說,「一項特殊的成就——不讓我知道,做到這一點就不容易。」
「我知道我無法再呆在阿茲卡班了,哈利有危險,我得幹點什麼。誰知道它呆在哈利身邊會做出什麼事來?」布萊克繼說。
「我,作為一條狗,從攝魂怪身邊溜了出去……作為狗,我游泳回到大陸……我向北方走去,作為狗,在霍格莫德我被西維收養,終於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霍格沃茨……」
「我用盡各種辦法想找出彼得,但是他非常狡猾……一年以來一直躲得遠遠的。終於在今天,我成功抓住了他。」布萊克顫抖了起來,「但是,他還是趁亂逃跑了。」
長長的一陣靜默。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拖著長長的調子說,「彼得-佩皮魯無法從墳墓裡爬出來為你作證,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波特怒火中燒地說,「——不是盧平教授忙著驅趕要親吻你的那只攝魂怪,彼得怎麼可能在我們手中逃走!」
「那是我的錯,我該為此道歉嗎?是誰把我擊倒的?」斯內普教授微微地笑了起來,「如果我醒著,我認為我有足夠能力自保。真可惜,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布萊克,恐怕你也只能做個逃犯了。」
波特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彼得是突然消失在禁林邊上的,對嗎?」赫敏突然插話說。
「對。」波特不耐煩地說。
「可是——」赫敏遲疑著說,「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行——」
「即使能夠幻影移行,一個阿尼瑪格斯在動物形態時也無法施展任何魔咒。」麥格教授說。
「如果說是這個,」我慢吞吞地說,「也許彼得其實根本沒有逃脫。」
所有人都看著我。
「你是什麼意思?」波特說。
「我在……私下裡練習魔咒,需要很多老鼠做實驗。」我說,「所以我在很多地方布上了施有混淆咒的捕鼠夾,禁林邊緣也有。我覺得他消失時的聲音像捕鼠夾合上的聲音。當然,我不太確定。不過也許我們能去禁林旁邊看一看。」
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非常複雜。
斯內普教授瞪著我說:「我從來都不知道霍普小姐是如此富有探險精神。入夜後攝魂怪經常在那裡遊蕩,你不知道今年禁林有多危險嗎?」
「那是去年佈置上的,教授。」我連忙澄清。
布萊克瘋狂地大笑起來。
「幹得——幹得漂亮,西維亞。」他說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灰色的眼睛裡閃著光,「我得去看一看。彼得彼得,可憐的彼得。我該說什麼呢?」
「我認為你更需要好好休息。」鄧布利多阻止了他,「米勒娃會去。她對付阿尼瑪格斯比你更擅長,她不會讓彼得再次逃脫。」
麥格教授點點頭,帶著她的魔杖出去了。
布萊克嘶啞地說:「不!我認為——我認為我該去看。」
「我很敬佩你對友情的堅貞,布萊克先生。」我看著我的手指,「你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掩護你的朋友,你為沒能保護他自責。你為他的兒子有危險,逃出了從來沒有人能逃出的阿茲卡班。你從阿茲卡班島附近施滿了魔咒的海裡游回來。你是多麼正義和真誠啊。」
「但是,」我緊緊地盯著他,覺得嗓子有些啞,「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從霍格莫德撿到奈特的時候,它還那麼瘦。」
「我照顧了它幾乎一學年,我為它洗澡,我跟它玩鬧,我給它我能給的最好待遇。」
「我幹什麼都不避諱它,我覺得它聰明得不像一條狗。」
「我信任它,喜歡它。我以為它同樣信任我,喜歡我。」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
「你把我的奈特弄到哪去了,先生?」`
95 解釋
布萊克長久地看著我。
「……我真的很抱歉。」他說。
我憤怒又屈辱地喊:「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抱歉,先生!」
「聽著,西維亞。」他的灰眼睛裡充滿了內疚,「這幾個月以來我感謝你的照顧。」
「是的!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你餓了累了就能回到我身邊,因為我能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留在我身邊只是因為做我的寵物能給你掩護……」我哽咽地說,「你……你利用我……」
布萊克傷心地看著我。
「……我無法否認這一點。」他困難地開口,「但是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只是利用你。我想讓你知道,跟你生活的這幾個月是我這些年來最愉快的日子。」
「那又怎麼樣呢?」我拚命抑制住即將湧出來的眼淚,冷漠地說,「利用就只是利用。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奈特信任你喜歡你,那當然是真的。」布萊克說,「幾個月以來我當然明白你是個怎樣的姑娘,你聰明有天賦,你是個優秀的小女巫。我真為你驕傲,西維亞。也許你認為我不該對你隱瞞……說實話我真的為此內疚過……」
斯內普教授發出一陣冷笑。
布萊克仇恨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你得明白……我無法,將全部的真相告訴一個你那麼小的姑娘。這並不是不信任你……」布萊克繼續說,「盧平是我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之一……但即使我知道盧平在這裡教課,我也從來都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念頭。」
「也許你該去找他,或者鄧布利多教授。」我冷漠地說,「說不定這樣你可以早一點擺脫你的寵物身份。」
「不,我不能保證他們看見我時會不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我不能冒這個險。」布萊克痛苦地說,「如果我再次被投入阿茲卡班,那真是給我的最好的懲罰……」
「或者攝魂怪之吻才是你最好的懲罰。」斯內普教授油滑地說。
「……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彼得還活著,他活在哈利的身邊。」布萊克看起來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與斯內普教授爭吵。他乾脆地轉過身無視他。
「要是他得到一點兒風聲,知道黑勢力正在聚集力量的話。從那裡開始採取行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布萊克厭惡地皺起眉頭,「我得保證我抓到他。」
波特用那雙充滿感情的綠眼睛看著他,我打賭他感動得不行。
我冷漠地說:「你說完了?」
「是的。西維亞,」布萊克真誠地看著我,「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我當然能夠理解。」我尖刻地說,「哈利波特,你好友遺下的唯一血脈,活下來的男孩,魔法界的希望。如果他被傷害了,也許魔法界就會陷入黑暗之中了?」
「也許魔法部該給你頒個梅林獎章。你怎麼不為我想想,布萊克?奈特?」我傷心地大叫,「你,一個成年男性,幾個月以來一直躲藏在一個少女的房間裡!」
布萊克的眼睛迅速睜大了,像是頭一次發現我是個女性。
「很抱歉,」他結結巴巴地,「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我是說……你還是個小孩。」
我氣得幾乎失去理智,抓起校長辦公桌上的東西向他丟去。
「這幾個月來你探聽到我多少小秘密?」我邊砸邊喊,「也許你該把它們全都上報出去?偉大的正義騎士?退學對一個愚蠢的偶爾發發善心的姑娘來說真是個好下場!」
鄧布利多笑瞇瞇地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會,西維亞,」布萊克敏捷地跳躍著躲開砸過去的東西,試圖安撫我,「我從來沒想這麼幹。我保證。」
「我穿著睡衣在你面前晃!我抱著你!我給你洗澡!」我說一句砸一個,「我……我還為你擠過肛門腺!」
布萊克被砸中了。
赫敏叫了一聲,摀住臉,耳朵赤紅。
波特的眼睛愚蠢地睜大了,一臉的不敢相信。
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他笑得那麼開懷。
「肛門腺。」他重複了一遍,黑色的眼睛裡愉快地閃耀著惡意的光芒。
布萊克從雜物堆中站了起來,額頭留著一塊淤青,原本蒼白的皮膚看起來簡直要滴血。
「我……」他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我充滿了怒氣的眼睛。
麥格教授的推門而入拯救了他。
「我把彼得帶回來了。」麥格教授說。她手裡拿著兩片板子,板子中間有一條縫隙,裡面傳來瘋狂的老鼠吱吱聲。
「非常完美的探測咒與混淆咒,」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禁錮咒也很完美,彼得在裡面根本無法動彈。我想我該為你加上五十分,霍普小姐。」
布萊克跳了起來,像是慶幸終於能找到一個轉移話題的對象一樣。
他拿著不知道是誰的魔杖走過去,怒氣沖沖地說:「好呀……彼得,你多麼可憐……你躲了十二年,最終也沒躲過去,是不是?」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向鄧布利多教授行禮:「我想接下來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觀賞。我該走了,教授。」
「哦,當然可以。」
在我即將走出校長室的時候,鄧布利多在我身後說:「我想,你會對他們的身份保密的是不是?西裡斯,還有萊姆斯。」
我頓了頓,轉過身來嚴肅地說:「是的,如果下學期盧平教授不再任教的話。」
「哦!你不能這麼幹!」波特激動地跳了起來。
「為什麼?」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他的課。」
「我確實很喜歡他的課,那很有趣。他是我入學以來見過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我猶豫了一下,「可是他是個狼人。」
「西維亞……」布萊克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萊姆斯不危險……鼻涕……斯內普給他配製過狼毒藥劑……」
斯內普教授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也冷冷地哼了一聲,無視他看著鄧布利多:「如果說狼毒藥劑的話……我猜我今天晚上給盧平教授送去的那份就是。他忘記喝了。」
斯內普教授用絲滑的聲音說:「永遠也不要指望一個格蘭芬多記得帶他們的大腦,霍普小姐。」
「想想一個狼人在一個全是孩子的城堡裡發狂的後果,」我說,「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讓我覺得膽寒。鄧布利多教授,我覺得你並沒有把學生的安危放在心上……你讓我……很失望。」
「我很抱歉。在這件事上,我確實不夠謹慎。」鄧布利多看了我一會。說,「不過也許我們能想到其他辦法來解決它。」
我疑問地挑起眉毛。
「比如說,在每個月那幾天的時候,讓他離開霍格沃茨怎麼樣?」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你知道有了狼毒藥劑之後他不再危險,不過雙重保險,也許我們能給他準備一個足夠牢固的地方,直到他變身結束。這樣你滿意嗎,霍普小姐?」
「我願意為他準備地方,」布萊克飛快地補充,「布萊克老宅足夠牢固。」
盧平是個合格的教授,溫和柔韌又堅強,他從不放縱自己狼人的本性,對霍格沃茨充滿了歸屬感。從平時的穿著就能看出他曾經有多困窘……他蒼白又瘦削,直到在霍格沃茨生活了一個學年,面色才稍微有些改善。恐怕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願意僱傭一個狼人了。
我對他充滿了同情和好感,說真的,我並不是真心希望他離開霍格沃茨。
我看著鄧布利多說:「也許早就該這樣做了,教授。我該走了。」
我又行了一禮,退出校長室。
我順著樓梯向斯萊特林的地窖裡走去。我覺得有些茫然,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身心疲憊。
打開休息室的大門,我看見德拉科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光澤的睡衣,那襯得他的膚色十分好看。
我坐在他身邊,把他叫醒。
他看了我一會,眼睛逐漸聚焦。
「哦!你終於回來了。」他抱怨說,「我等你等了好幾個小時!」
我看著他。也許今天這個夜晚讓我有些脆弱……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動得心裡發酸。
「真好,」我歪過去抱住他,喃喃地說:「你能等我。」
我聽見他在我頭頂咳嗽了一聲。
「那狗……怎麼樣了?」
我放開他,有些怒氣有些怨氣,也有些委屈。
「這不適合在這裡說。」我站起來。
德拉科跟著我來到了我的寢室,疑問地看著我。
「他是西裡斯-布萊克!」我咬牙切齒地說,「一個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
「西裡斯-布萊克?那個通緝犯?」德拉科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可他在你的宿舍裡躲了好幾個月。有很多機會,他為什麼沒對波特做點什麼呢?」
「別傻了,他可是波特的教父。」我說,「你不認識他?我記得佈雷斯說過他是你堂舅。」
「我當然不認識他!」德拉科說,「他入獄的時候我才一歲多。」
「不,我是說,也許你媽媽給你看過他的照片什麼的。」
「我媽媽才不會有他的照片,他是布萊克家的恥辱。」德拉科說,「說起來……他被逮住了嗎?有鄧布利多在,他不會再次逃脫了吧。」
我哼了一聲。
「也許他過了今天晚上就要恢復名譽了……當年背叛了波特家的不是他,是那個英雄彼得-佩皮魯。」我說,「你還記得那個變成老鼠的男人嗎?那就是他。」
德拉科看起來很意外。
「我倒不知道那已經是那麼常見的魔法了。」他說,「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是違法的。」
「我當然知道!」我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揭穿他,布萊克。」
德拉科連忙說:「西維亞,你不能那麼幹。」
「我答應了鄧布利多保密。可是為什麼你也這麼說?」我又委屈又傷心地看著他,「就因為他是你堂舅?」
「別傻了西維亞,我對一個從沒見過的遠房親戚可生不出什麼感情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也許你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很多人都知道它是你的寵物,跟你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你不要你的名譽了嗎?」
「斯萊特林的情侶有不少,誰都知道他們發生過關係!」我反駁說,「可是布萊克和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是我不名譽而不是他們?」
「未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那叫戀愛,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叫醜聞。不管怎麼說,他們只會看見你從布萊克是一個通緝犯的時候就把他藏在自己的寢室裡,你會被輕視的,西維亞。」德拉科說,「不僅僅我們不能說,我們還得保證他不被別人發現。」
我頓時覺得十分憋氣。我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後用被子蒙住腦袋一陣撲騰。
他利用我,糟踐我的善心,而我不僅得幫他保密,我還得隨時準備著給他善後!
德拉科像看一個白癡一樣看著我,說:「也許你該好好休息一下,西維亞。」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也許你能陪陪我,德拉科。」我掀開被子,坐起來說。
德拉科挑挑眉。
「哦,得了,不要在意什麼男女之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自暴自棄地說,「反正我已經不名譽了。」
「我願為你的清白作證。」德拉科輕輕笑了出來,掀開被子坐到我身邊。
「作為一個跟不名譽的女性有糾葛的人,」我做出莊嚴的表情,彷彿我已經坐在法庭的審判席上,「你的證言無效,馬爾福先生。」
連我的狗都是假的,只有德拉科是真的。
96 學年結束
砰地一聲,我又一次掉到了地上。
堅硬的地板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站起來,揉揉被踹痛的腰眼,看看德拉科。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臉頰像個小倉鼠一樣微微鼓起,胸膛在黑色的睡衣底下微微起伏,右腿還擺著將我踢出去的姿勢。
很好,這是第幾次了?
為什麼他的睡姿比上一次更差了?至少上一次他還沒能把我踢下床!
我有些怨氣地放棄了繼續爬回床上的決定,去盥洗室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決定看一會我的書。
走到書桌前,我看見了奈特的粉紅色墊子。在之前的七個月裡,它一直睡在那裡。
我微微怔了一下,打開門把它丟了出去。
昨晚我和德拉科聊到很晚……聊他小時候的事,聊我小時候的事。我們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我甚至連睡衣都沒換。
德拉科小時候像個小魔鬼——當然他現在也像——他把一個小孩子能闖的禍通通闖了個遍,我簡直能想像出馬爾福夫人和馬爾福先生到底有多無奈。
在他的描述中,一個寵溺孩子的馬爾福夫人活靈活現。德拉科說她很美,抱怨她總是想用衣服食物埋沒他。他說的時候皺著眉頭好像不堪其擾似的,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來他有多愛他的母親。
除此之外是他的教育,他向我絮絮叨叨地抱怨貴族繼承人教育有多無聊多苛刻,那必須在他十一歲之前完成它。
「得了,」我好笑地說,「那是你的責任。」
「身為一個貴族,我從不曾逃避過這點。」德拉科昂起他的尖下巴,他發自內心為自己的家族驕傲。
與德拉科豐富多彩的童年相比,我小時候的事情簡直乏善可陳。
德拉科不滿地皺起眉說:「只有這個?」
「只有這個。」我說,「我有時候會留在家裡做家務,然後去圖書館看書,到了布萊茲快回家的時候我就回家給她做飯。」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看我就像看一個家養小精靈似的。
「我很難想像。我是說,一般家庭不會讓小孩子做家務。」
「哦,你得知道我是單親家庭,布萊茲得出去工作。」我說,「她希望由她做家務……只可惜她什麼都做不好。她太年輕,一個獨身的媽媽帶著小孩生活已經夠辛苦了。既然我有能力幫她分擔,為什麼不呢?」
「年輕?」德拉科好奇地說。
「嗯。」我說,「今年她才二十九歲。」
「哦!」德拉科說,「在巫師界從來沒有這麼早就做母親的。」
「在麻瓜世界也不常見。」我輕輕笑著,「我記事很早,我還記得她那時候連字都寫不好呢。有時候她連工作都找不到,這個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搬去另外一個地方。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年來簡直走遍了英國的每一個地方。」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
「我無意說你母親什麼不好……」他說,「但是在巫師界這真是不可想像的。」
「巫師界沒有生活窮困的人嗎?」我好奇地說。
「不,不是這個。」德拉科說,「每一個孩子的到來都是恩賜,即使窮困的父母們也大多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聽起來小巫師可真幸運。」我說,「不過,我聽說巫師們的受孕率不高。也有那個的原因吧。」
「哦,確實不高,純血們尤其是。」德拉科粉紅著臉說,「你要知道像紅鼬家族那樣生孩子就像生小豬仔,那根本就是個奇跡。」
「我記得……麻瓜研究說,高生育率是能遺傳的。」我突發奇想說,「也許金妮-韋斯萊能為巫師界的低生育率再做貢獻。你不是說純血貴族們生育率不高嗎,德拉科?」
「沒有一個真正的貴族願意娶一個純血叛徒父母的女兒,那是家族恥辱。」德拉科不耐煩地說,「哦!梅林,我又被你轉移話題了。」
我好笑地看著他,無辜地說:「你知道我完全沒有個意思。」
「我是說,」他嚴肅地說,「如果你的母親如你所料是個巫師,如果你的父親也是個巫師,她就該將你交給你父親。」
我怔了怔。
「巫師們有父親擁有全部撫養權的法律?那對母親們可太不公平了。」
「不是法律,可大家通常都這麼幹。」德拉科說,「尤其是你的母親那時候年紀太小,無法照顧好你。如果你的父親真的要你的撫養權,那可不是什麼難事。」
「她現在能照顧好我了。」我微微放下心來,「我相信她當初留下我只是因為愛。何況,我父親並不一定是個巫師,也許我只是個混血。」
「哦,」德拉科低聲咕噥著,「我倒願意你是個純血。」
第二天沒有課,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裡我們只需要等待最後成績的下發。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看起來神清氣爽。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捋捋他的白金色頭毛,歎道:「你的屋子裡有什麼睡眠魔法嗎?我覺得我休息得很好。」
「我覺得我休息得很不好。」我從書本裡抬起我的腦袋。
我猜我一定有了黑眼圈,德拉科看見我嚇了一跳。
「哦!你昨晚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你昨晚做了什麼!」我怨氣沖天地說,「你把我踢下了床,四次!」
「不可能!」德拉科斷然否認,「我的睡姿才不會那麼差。」
我撩起衣服向他展示我腰側的青淤。
「這是什麼?」我怒氣沖沖地說,「我自己踢的嗎?」
德拉科把眼睛轉到一邊,咳了一下,轉移話題,「也許我們今天能去霍格莫德。」
我才不會被那麼低劣的移話題手法迷惑。不過看他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我決定算了。對於一個會隨時保持貴族風範的人來說,也許承認睡姿差是無法忍受的羞恥。
這天的霍格莫德裡小巫師不少,或許大家都想在假期回家之前來這裡瘋玩一次。
德拉科離開了一會,然後帶了一套自動廚具送給我,我覺得這是對他無法道歉的補償。
「霍格莫德也有賣這個的嗎?我以為只有對角巷有。」我說。
「這裡可是英國巫師最大的聚集區。」德拉科說,「怎麼可能沒有賣家用品的?」
「好吧,我只是對你居然知道在哪裡能買到家用品感到不可思議。」我把它們縮小放進小包裡,躍躍欲試地說,「也許你能帶我去看看?」
「當然。」德拉科說。他突然注視著我身後。
我回頭看去,看見一隻巨大的黑狗顛顛地跑到我面前,衝我討好地搖著尾巴。
在霍格莫德這種地方,再次碰見它只會讓我覺得更不愉快。
我皺起眉,無視它,拉著德拉科大步向走去。
黑狗可憐巴巴地了一聲,跟在我身側一溜小跑,一邊邊跑,狗臉一邊辛苦地向我扭過來。
德拉科換到我另一側,故意裝作沒注意,重重踩了他狗爪子一下。
黑狗疼痛縮了縮爪子,衝他一陣憤怒地汪汪大叫,然後眨著它圓溜溜的狗眼睛看看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它失望地趴在原地,委屈地哼哼著。
我和德拉科繼續向販賣家用品的店走去。
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心軟了?」
我心情複雜地說:「……有點。」半年多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舍下的。
德拉科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寬容,大度到原諒一個差點毀掉你的清白的男人,嗯?」
「我並沒有原諒他!」我咬牙切齒地說。只是布萊克夠狡猾,他居然用狗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
我承認一條狗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我確實生出幾分不忍來。
回到霍格沃茨以後,我們聽說巴克比克在昨晚逃走了。我很懷疑是救世主三人組干的,只是他們昨晚都沒有時間。
西裡斯-布萊克也恢復了名譽,許多記者得到了進入霍格沃茨採訪的允許。
據說福吉部長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也很難看。
第二天各種報紙頭版上都有一整頁的布萊克的照片,他已經打理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銀色紐扣的黑袍,黑色的卷髮垂在蒼白的臉前,帶著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貴族式優雅。他站在充當背景的霍格沃茨城堡前,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又有些悲傷,帶著點倦怠,充分詮釋了一個埋伏了十二年終於為自己好友報仇的英雄所能有的眼神。
他將在一個禮拜之後被授予梅林一級勳章,而彼得的將被收回。
我翻了翻那些報紙。
我原以為身為一個格蘭芬多,即使他無法說出真相來,但是至少會說句感謝我的話。但我發現他根本沒有提及我——一個字也沒有。
那之後的幾天裡,每一個我出現的公共場合裡都會出現一條巨大的黑狗。它對我百般討好,可憐兮兮地搖著尾巴,有時候甚至會故意作出滑稽的樣子逗我。
德拉科厭惡地看著它轉著圈追逐自己的尾巴:「也許他更適合做條狗。」
「我也這麼覺得。」我冷冷地說。
大狗停下,露出受傷的表情。那種表情讓我覺得心煩氣躁。
「你夠了吧?」我忍無可忍地對他說,「你為什麼還跟在我身邊?我已經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一切——已經結束了!」
在那之後,我就不再出現在公共場合裡了。
學期最後一天,教授們公佈了考試成績。我的魔法史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沒有得到一個「O」。不過赫敏也沒有全部得「O」,她在黑魔法防禦課考試上出了失誤。
德拉科對於成績能超過我們,顯得相當開心。
格蘭芬多雖然得到了魁地奇杯,但是斯萊特林得到了學院杯——因為麥格教授為我加了五十分,對外公開的原因則是由於我的魔咒優秀。
格蘭芬多們都有些不甘心,原本他們以為他們能得到學院杯。平時的課上,即使再優秀最多也只會加十分,他們認為這最後的加分並不公平。
斯萊特林們雖然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更樂意在最後的學年晚宴上用驕矜的微笑惹得小獅子們更加生氣。
然後第二天,我們踏上了霍格沃茨,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