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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黑色灰色》作者:虎半蓮【完結】

77 雨天的魁地奇

  比賽前一天,天陰沉沉的,狂風捲著豆大的雨滴撞擊著窗子,走廊和教室燃起了很多火把和燈。
  斯內普教授推開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門走上講台,黑色的斗篷在身後洶湧地翻滾。他摸出魔杖將窗戶和門通通關緊,面無表情地說:「翻到第三百九十四頁。」
  
  我雖然有些驚訝進來的不是盧平教授,但是還是低頭默不作聲地翻開課本。我覺得他不會喜歡被詢問,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的最近——誰都能看出來斯內普教授心情不好;最近他的臉色越來越壞,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除了斯萊特林,其他三個學院積分漏斗裡的寶石已經非常可憐地要見底了。
  
  「抱歉,教授,」哈利·波特帶著些不安說,「請問盧平教授怎麼了?」
  斯內普教授的黑色眸子冷冷地看著波特。
  「這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波特?格蘭芬多扣十分。」他的嘴角微微一卷,冷笑著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今天病得不能上課。翻到第三百九十四頁。」
  
  第三百九十四頁是最後一章,課程的內容是——
  「——狼人。」斯內普教授冷冰冰地說。
  「但是先生,」格蘭傑吃驚地說,「我們才剛學到紅帽子、卡巴和格林迪洛,還有好幾個禮拜才會教夜行生物……」
  「安靜。格蘭傑小姐,」斯內普教授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我認為是我在教課,而不是你。格蘭芬多扣五分。」
  
  接下來的時間,即使是最受偏愛的斯萊特林也噤若寒蟬。下課鈴終於響了之後,斯內普教授說:
  「你們每人寫一篇論文,交給我,內容是……」他的黑眼睛裡閃動著惡意的光,「……識別和殺死狼人的方法。」
  
  第二天就是魁地奇比賽了。早晨我們在禮堂裡用餐的時候,風雨還沒有停歇。狂風呼嘯著以摧枯拉朽之勢撞擊著城堡的牆壁,遠處的禁林傳來樹木被折斷的聲音。雷聲像就在耳邊炸響一樣巨大而陰沉。
  
  我擔憂地看了看窗戶外面昏暗的天空:「我覺得這樣的天氣裡,魁地奇賽應該取消。」
  「別傻了。不管什麼天氣,魁地奇都不會取消。」德拉科看起來沒精打采的——這很好理解,不管對魁地奇有多熱愛的人恐怕也不太想在這種天氣裡出賽。
  我竭盡全力安慰他:「實際上……哦,在狂風暴雨中打魁地奇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不是嗎?」
  「也許。」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魁地奇非常受歡迎,因此即使是在這樣的雨天,全校師生仍然像前幾次那樣傾巢而出。德拉科早就跟著弗林特隊長去做出賽準備了,我和佈雷斯、帕金森、高爾和克拉布坐到了斯萊特林觀眾席上。
  佈雷斯被帕金森拉著坐在了只剩下兩個座位的第一排,她挑釁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衝她笑笑,坐在佈雷斯後面,左右分別是高爾和克拉布。
  
  狂風捲著暴雨打得人的皮膚生疼,衣服上加了再多層防水保暖咒,在這樣的天氣下也顯得有些無力。帕金森在前排的座位上偎依著佈雷斯,凍得瑟瑟發抖。
  我嗤笑了一聲。高爾和克拉布又高又壯,體型碩大,熱烘烘的。兩人剛好能把我夾在中間,為我遮風避雨。這樣的天氣裡,高爾他們比佈雷斯有用多了……
  
  沒用的佈雷斯轉身遞給我一個黃銅望遠鏡,又給了帕金森一個。我拿起來望遠鏡,向場中望去,看見斯萊特林已經出場了,他們被風吹得東歪西倒的。德拉科是球隊裡年齡最小,體重最輕的那一個,他一向梳得整整齊齊的白金色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看起來像要被吹到天上去,膀大腰圓的弗林特隊長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拉住他。
  
  斯萊特林的弗林特隊長和格蘭芬多的伍德隊長用一種敷衍又挑釁的態度相互行禮,霍琦夫人吹響了哨子。
  比賽開始了。
  



78 又見攝魂怪

  天越來越黑了。
  
  我拿著望遠鏡追逐著德拉科的身影。他臉色已經凍得青白了,繞著球場慢慢飛行,尋找著金色飛賊的身影。
  「該死!」帕金森緊張地揪著佈雷斯的衣服,將它揉得皺巴巴的,「這樣的天氣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金色飛賊!他們怎麼就不能換個日子呢?」
  「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在暴風雨中搏鬥更有利於幼雛的成長。」佈雷斯無奈地說。
  「別說話!」我粗暴地說,「看!德拉科好像是發現金色飛賊了!」
  
  德拉科向著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什麼追逐過去,斯萊特林席上的小蛇們禁不住都坐直了,緊張地注視著。我抽空注意了一下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波特,他剛才像是滑了一下,掃帚往下墜了幾英尺。但是他緊接著調整好了,並且注意到德拉科的行動。他旋轉著向德拉科衝了過去。然後——
  
  我的黃銅望遠鏡結冰了。視野內一片模糊。
  「這鬼天氣真是該死的冷!」帕金森憤憤地說,然後尖叫起來,「噢!」
  我急忙擦掉了望遠鏡鏡片上的冰霜,向德拉科看去。
  
  波特已經追上了德拉科,他飛到了德拉科的上空,試圖超越他。德拉科抿了抿嘴,驅動著掃帚加速,手指向前張著,似乎已經很靠近金色飛賊了。而他們下方……
  
  我拿著望遠鏡向下看去。
  「德拉科!」我禁不住尖叫起來。
  正在急速飛行的德拉科和波特下方二十英尺左右……出現了幾隻攝魂怪,再下面還有更多。它們煙霧一樣的黑色袍子在風中飄搖,和陰暗的天氣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它們在向他們靠攏。
  而他們還一無所覺。
  
  波特的眼鏡結了冰,他抓著掃帚的手劇烈地抖動著,然後他向下墜去,撞到了德拉科的掃帚上。
  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們一起摔到了地面上。
  
  所有教授都站了起來,奔到球場上。鄧布利多的臉色看起來嚴肅極了,他向天上揮動著他的魔杖,一隻巨大的銀色鳳凰從他的魔杖裡衝了出來,撲向那些想要衝進球場的攝魂怪。它們發出了無聲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退散開來。
  
  斯內普教授的嘴唇緊緊抿著,將德拉科和波特漂浮起來,向醫療室匆匆走去。
  
  「波特沒事。」龐弗雷夫人檢查後說,「不過馬爾福先生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手臂骨折,斷了三根肋骨,波特剛好掉在他身上。」
  斯內普教授從鼻子裡重重地噴出一股氣,他厭惡地看了波特和他身邊環繞的格蘭芬多一眼,走出醫療室的門。
  「那麼我去配生骨劑。」他說。
  
  波特已經醒來了,他急切地問:「那場比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還能再賽嗎?」
  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互相望望,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們沒有——失敗,對嗎?」波特絕望地看著他們。
  
  「很遺憾你們失敗了。」佈雷斯冷冷地說,「在被你撞下來的前一刻,德拉科抓住了金色飛賊——斯萊特林勝。」
  他沖波特惡意地微笑了一下。
  波特憤怒地瞪著他,但是接著他眼中的厭惡漸漸消失了。他結結巴巴地說:「是我……把馬爾福撞下來了?」
  「是的,是的……真高興救世主哈利·波特能夠注意到被無辜牽連的可憐同學。」佈雷斯冷淡地微笑著說,「說真的,我真感動。」
  
  「別理他,哈利。」韋斯萊厭惡地瞪了佈雷斯一眼,「那個混蛋罪有應得。」
  「羅恩!」格蘭傑嚴厲地說。
  
  帕金森憤怒地尖叫了一聲,飛快地抽出了魔杖對著韋斯萊。
  我連忙握住她的手:「別衝動,帕金森。」
  「你居然阻止我?」帕金森瞪著我,「你們是一夥的,是吧?我早就知道你們關係不錯,你為什麼不滾到救世主的床邊呢?」
  「如果你想被龐弗雷夫人趕出去,我當然懶得多管。」我冷淡地說,「不過我還想看著德拉科醒來呢。」
  
  格蘭芬多們走掉之後,醫療室靜極了。帕金森抽泣著,一會看看德拉科,一會仇恨地瞪著發呆的救世主。
  但是直到我們被龐弗雷夫人趕走,德拉科也沒醒過來。




79 探望

  晚餐我們誰也沒有心情吃,帕金森看起來擔心極了。就連高爾和克拉布也放棄了他們的飯後甜點——鑒於這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的不容易,我非常相信他們確實十分擔憂。
  
  「即使是斷了骨頭也不該昏迷不醒。」帕金森擔心地嘀咕,「會不會龐弗雷夫人沒有檢查出其他的傷?比如說摔了腦袋什麼的……」
  「閉嘴帕金森。」我說,「我相信龐弗雷夫人的醫術。」
  「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她氣得渾身發抖,衝我尖叫,「你這個噁心討厭的女人!低賤的泥巴種!」
  「我得提醒你我不是泥巴種。」我冷淡地說。
  「父不詳跟泥巴種也沒什麼區別。」她惡毒地說。
  我懶洋洋地看她一眼,離開了斯萊特林長桌。
  
  帕金森向來看我不順眼,我對她一樣也沒什麼好印象。少了德拉科做緩衝,我跟她之間的爭執不可避免地爆發出來。
  她是有權有勢的貴族,可我的家庭根本不在魔法界,對她的背景也沒什麼可畏懼的。我不憚惹怒她,但是現在我的確沒什麼爭吵的心情。
  
  我回到了我的寢室開始看書,但是我發現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竟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我心煩意亂把正在酣睡的奈特從毯子底下扒出來,用臉在它軟軟的肚皮上蹭了蹭。它迷迷糊糊地醒來,毫不留情地一爪子蹬開我。
  
  我歎口氣。
  好吧……我承認心裡確實有些嘀咕,帕金森說的正是我所擔憂的。
  
  想了想,我披上斗篷,出了醫療室,悄悄向醫療室走去。
  如果我不去看一看,恐怕我今晚也不能安睡。
  
  龐弗雷夫人正在外間忙些什麼,我趁著她轉身很輕易就混了進去。
  波特的床幔已經緊緊地拉起,德拉科一見我就瞪大了眼睛。
  我鬆了一口氣,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波特的床位。
  
  「沒關係,他喝了藥,不到明天早晨不會醒過來。」德拉科壓低聲音說。
  我小聲對著門施了個禁聲咒,然後轉身說:「真高興看見你醒來了,感覺怎麼樣?」
  「還好。我喝了生骨水,明天骨頭就能長好,不過龐弗雷夫人說我得休息到週末。」他說,「你怎麼來了?」
  
  我要說什麼?我來看看你的腦袋摔壞沒有?
  「我只是猜,」我微笑著說,「你恐怕不願意跟波特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看了看波特拉得死死的床幔,補充了一句,「即使他睡著了。」
  「是的,你猜對了,為什麼醫療室沒有貴族包間!」德拉科抱怨。
  「波特家也是貴族,德拉科。」我提醒他。
  「哦……這真令人絕望,他玷污了貴族的名譽,」德拉科說,「他更適合去做巨怪的貴族!你知道他今天向我道歉時的表情有多噁心嗎?」
  「他向你……道歉?」我吃驚地說。
  「是的,不過我覺得他更像在嘲笑我。」德拉科憤憤地說。
  「是的,是的。」我敷衍地說,努力控制住不讓臉上浮出笑意。
  
  德拉科哼了一聲,轉移話題:「你過一會怎麼回去?」
  我奇怪地看著他:「走回去。」
  「笨蛋!」他大聲說,「現在已經宵禁了!」
  
  我張了張嘴,然後閉住。
  「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宵禁。」我無奈地說。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時間嗎?」德拉科看起來很想衝我咆哮。
  「哦……」我甜言蜜語地說,「你得知道,我太擔心你了。」
  他看起來很吃這套,小聲說了句「白癡!」轉過頭去。
  
  「看來我今晚得在醫療室度過了。」我走到他旁邊的床位,坐下。
  「如果被龐弗雷夫人發現,你會被殺的。」他轉過頭來說。
  「即使被殺也比被抓住然後扣分好,」我義正詞嚴地說,「我是一個斯萊特林,我有責任維護斯萊特林來之不易的分數。」
  
  「好吧,隨便你。」他懶洋洋地說,「幫我把床幔拉上。晚安。」
  「晚安,德拉科。」




80 夜半探望

  半夜的時候,我被門外的聲音吵醒。
  「現在?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不行!」龐弗雷夫人說。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哦,波比,放心,我們不會把他吵醒的。只一會就好。」
  一聲不屑的鼻息聲。我猜是斯內普教授。
  
  我連忙跳下床,拍平床鋪,嗖地鑽進德拉科的床幔裡。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說:「怎麼了?」
  我連忙摀住他的嘴:「小聲……好像是鄧布利多帶著人來看波特。」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揉揉臉,清醒了一下。然後他惡意地對我笑了。他在我耳邊悄聲說:「你要是被發現的話……」
  「我要是被發現的話,我就倒霉了。」我皺著臉說,「我聽見斯內普教授的聲音了。」
  他往旁邊移了移:「上來吧,從床幔外面能看到你的腳。」
  我縮上德拉科的床,緊張地等待著。
  
  門被推開的聲音。
  「盧修斯。」斯內普教授絲滑的聲音響起。
  
  「我想……你猜錯了……」德拉科緊張地說。
  「什麼?」我疑惑地說。
  他跳了起來——然後無力地躺了回去,一張臉疼痛地皺著。但是他看起來簡直顧不得這個,他小聲地說:「下去!藏起來!」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一個沒聽過的聲音說:「德拉科?」並且向這邊走來。顯然,他們已經聽見了這邊的聲音。
  
  我慌亂得團團轉,跳下床,掀開另一邊的床幔一彎腰準備鑽出去。
  但是床幔被刷地拉開了。斯內普教授驚怒的聲音傳來:「霍普!」
  「霍普小姐!」是龐弗雷夫人的聲音,「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只來得及套上一隻鞋子,另一隻腳還光著,頭髮凌亂,雙手掀著床幔,只鑽到一半,像只做賊心虛的老鼠。
  我的內心在絕望地呻吟。
  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尷尬的時刻嗎?
  
  我竭力平靜地套好鞋子,僵硬地轉過身。
  「……教授。」我勉強微笑著說。
  龐弗雷夫人看起來非常驚訝,斯內普教授黑著臉,冷酷地看著我。鄧布利多笑瞇瞇的。
  還有穿著黑袍,拿著銀色蛇頭手杖的男子,是我曾經遠遠見過的德拉科的父親,斯內普教授叫他「盧修斯」的人。
  
  這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白金色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泛著冰冷的色澤,眼睛是金屬的銀灰色,皮膚蒼白。他與德拉科長得很像,如出一轍的傲慢氣質讓任何人見到他們都會意識到這是一對父子。
  不像德拉科那些小小的邪惡和囂張,我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整個人充滿了讓人無法忽視的邪惡和強大的氣場。德拉科漂亮得有些中性,相似的容貌在他身上卻只能用英俊來形容……金屬一樣冷酷的英俊。
  
  他驚訝地挑挑眉,眼神從我身上滑過,就像看到了一個桌子、椅子或者其他什麼無生命的物體,連一絲情緒都沒有給我。
  「德拉科?」他用優雅的貴族式長腔說,「或許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是的,父親。」德拉科蒼白著臉說,我簡直沒見過他這麼乖巧的樣子,「這就是我曾經跟你提過的西維亞·霍普,父親。她因為擔心我才來到這裡,因為宵禁之前沒來得及回到宿舍所以不得不在醫療室過夜。」
  「哦?是那位救過你的霍普小姐?」盧修斯·馬爾福轉頭向我點頭示意,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淡的假笑,「幸會。」
  「幸會,馬爾福先生。」我維持著僵硬的微笑,向他行禮。
  
  「我想我不得不打斷你們了,雖然我確信你們還有很多話想說。」鄧布利多笑呵呵地看著我們說,「不過霍普小姐在這個時間應該回到她的宿舍了,是嗎?西弗勒斯,你能送霍普小姐回到她的宿舍嗎?」
  斯內普教授用他黑色的眼睛瞪著我。最後他轉身向外走去。
  「跟上,霍普小姐。」
  
  我一路上低著頭跟在斯內普教授的身後,他的斗篷在我眼前氣勢洶洶地翻滾著。直到我們到了斯萊特林休息室,他才又轉身看著我,說:
  「或許霍普小姐充滿了芨芨草的腦袋不能明白,不過我想作為一個教授,有責任提醒你,男女之別?」
  我垂著脖子,無力地申辯:「教授,我發誓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斯內普教授怒氣沖沖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息,轉過身非常有氣勢地拖著他的斗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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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耶達&變聲

  我直到星期一才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見到德拉科。
  「你還好嗎?」我說。
  「還好,我真難以置信我竟然跟波特在一個屋簷下呆了這麼多天。」他噁心地皺起眉,「你不知道探望波特的人有多惹人厭惡,他們吵得像一群博爾格尼博!」
  「聽起來很可怕。」我敷衍地說。
  「確實很可怕!他們讓我簡直無法入睡!說起這個,西維亞,」德拉科譴責地瞪著我,「這幾天你沒有去探望我!」
  「我只是覺得無法面對龐弗雷夫人。」我無力地說。
  「哦?」佈雷斯好奇地說,「看起來我錯過了什麼?」
  「我進醫療室的那天晚上西維亞去看我,因為宵禁了所以不得不留在醫療室,」德拉科簡短地說,「不過半夜的時候來人了,她躲到了我的床上。」
  「我以為他們是去看波特的。」我悲傷地說。
  「結果他們是來看望我的,我父親。所以她被發現了。」德拉科幸災樂禍地說。
  「真高興我的悲痛娛樂了你,德拉科。」我說。
  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哦,說真的,那真不幸,西維亞。」
  帕金森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把叉子丟到了餐盤裡。
  
  下午沒課,德拉科也因為受傷沒有訓練。
  我趁著休息室沒人時,迫不及待地將他拉進我的宿舍。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的進度比我預期的要緩慢許多!」我抱怨,「佈雷斯根本就是來搗亂的!」
  德拉科衝著我的滿室蕾絲和荷葉邊挑挑眉。
  「我還以為我來到了潘西的寢室裡。」
  「佈雷斯的全部精力就放在這上面了,看,還有這些花!奈特現在除了睡覺根本就不肯呆在這裡。帕金森的寢室也是這樣?真可怕。為什麼他們總是以為沒有毛茸茸和花邊就不像個少女呢?」我說,「嗯?你還去過帕金森的寢室?」
  「去過。」德拉科轉移話題,「你們研究到哪裡了?」
  
  「哦……」我找出筆記本,「強光咒已經研究出來了——看這裡,我發誓這完全是我一個人研究的,在讓人精疲力盡的騷擾下。」我合上筆記本,「下一步……我想試試能不能研究出一個能起到降落傘功效的咒語。」
  「降落傘是什麼?」德拉科好奇地說。
  「麻瓜的玩意,德拉科。用它從高空上跳下來能安全落地。」我說,「我覺得魁地奇太危險了,如果有這麼一個魔咒,像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說:「如果能夠成功,我想把它教給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
  「哦,當然!」我說,「不僅僅是斯萊特林,別的球隊,哪怕是格蘭芬多也沒關係。」
  「幹嘛要教給格蘭芬多?」德拉科皺皺眉。
  「魔咒只有有人用才有意義,我以為你知道,德拉科。」
  
  奈特推開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趴到它的粉色墊子上。
  
  「那是什麼?」德拉科指著奈特。
  我無奈地說:「佈雷斯給它佈置的,很蠢吧?奈特很討厭它,不過後來它發現即使是睡粉紅色墊子也比睡地板要強得多。」
  「不……我是說那個。」
  
  我走過去,撥開奈特柔軟的半長毛,在裡面發現了一個棕色的小毛團。
  「耶達!」我吃驚地說,轉頭對德拉科解釋,「我家小貓頭鷹。」
  我將它往上舉了舉,發現它的小爪子空空的,並沒有帶信來。「哦,你是來找我玩的?」
  
  小貓頭鷹咕咪咕咪地叫了兩聲,跳起來往我頭髮裡鑽。
  「哦,不,我的頭髮可不是奈特的毛。」我把它從頭髮裡拿出來。
  它不滿地用力啄了我兩口,鑽進奈特的卷毛裡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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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達在我的宿舍裡玩到了晚上,德拉科為它拿來了一袋高級貓頭鷹糧。我打開餵它吃了幾顆,剩下的給它打了個小包裹繫在腿上。
  它親暱地啄啄我的手指,搖搖晃晃地飛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像平常一樣的生活。斯內普教授總是對我陰著臉,我有幸在魔藥課上成為了唯一一個受到格蘭芬多式待遇的斯萊特林,即使我做得再好也沒有得到他一絲讚揚。
  不過幸好他還沒有討厭我到要給斯萊特林扣分的地步。
  
  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還是那麼有趣,他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教授,我們在他的課上學到了很多早就該學到的東西。
  
  海格的神奇生物保護課仍然是那麼糟糕,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仍然在照顧弗洛伯毛蟲,或許我們會照顧它到永遠。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有時候會在自以為隱蔽的地方內疚地看著我,這讓我很不自在,我覺得巴克比克的行為並不是他的錯,如果算起來……其實也是德拉科自討苦吃。
  
  最終我忍無可忍,在又一節照顧弗洛伯毛蟲的課之後問他:「我們還要照顧這些討厭的蟲子多久?」
  他不安地扭動著他黑乎乎的大手絹:「哦,這些毛蟲其實挺可愛的……我是說……它們至少很安全……」
  「安全的神奇生物有很多,」我說,「你為什麼不找些可愛點的?比如小仙子什麼的。我認為這樣會使我們對保護神奇生物課更感興趣。」
  
  下一節課上我們終於擺脫了該死的毛蟲。雖然小仙子並不是什麼珍稀的生物,不過至少它們非常漂亮,有著透明或者五彩繽紛的翅膀和纖細的小手小腳,煞有介事地揮動著小小的魔杖,可愛得讓人想從課堂上帶走。
  也真的有女生這麼幹了,她們把小仙子揣在衣兜裡,帶回宿舍做裝飾。
  
  科菲學長已經七年級,忙於N.E.W.T,我只能在兩週一次的黑魔法研究社裡見到他。在黑魔法研究社裡我認識了瑪蒂娜·霍齊亞,她是斯萊特林五年級學生,有一頭柔順的棕髮和棕色眼睛,看起來就像一個家教良好的溫柔淑女,非常擅長黑魔法,社團裡歷代積累供人學習的二十三個黑魔法中就有三個是她提供的。在黑魔法的學習上,她幫助了我很多。
  
  德拉科開始變聲了,即使他是個巫師,也無法避免變聲期。他為自己的公鴨嗓有些鬱悶,最近不到情非得已,一般不輕易開口說話。
  其實我倒覺得啞啞的挺好聽的。
  
  「哦,變聲期?」佈雷斯興致盎然地把煮蛋之類不愛吃的東西通通堆到德拉科面前,「你得多吃這些。你發育得倒是挺遲的。」
  德拉科發育確實挺遲的,外國孩子發育都比較早,斯萊特林三年級男生只剩下他還沒開始發育,佈雷斯早在上學年就度過變聲期了。
  德拉科厭惡地皺著眉:「不吃行嗎?」
  「這個時候是你發育的關鍵時期。」佈雷斯笑吟吟地將布丁從德拉科面前叉走,「除非你想一直聲音粗啞,或者身材矮小。哦,你能想像出一個聲音粗啞又矮小的馬爾福嗎?」
  德拉科看著佈雷斯把他的布丁吃掉,悶悶地戳著盤子裡被堆積過來的食物。
  
  「佈雷斯……」我遲疑地說,「吃這些就能促進發育嗎?」
  「當然。」佈雷斯斷然地說。他瞭然地挑挑眉,看向我的胸部,「……或許你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帕金森噗地笑了出來。
  我頓時覺得臉上發熱,瞪了他一眼。
  
  聖誕節很快就要到了,斯特朗級長開始統計留校名單。我非常悲傷地被告知,今年的斯萊特林只有我一個人留校。
  「我想,」德拉科看著我坐在地毯上,說,「也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馬爾福莊園。」
  「不,」我懶洋洋地依在奈特身上說,「馬爾福先生和馬爾福夫人不會歡迎我的。」
  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於是沉默了一會。
  「可是布萊克還沒有落網,你一個人呆在宿舍不會害怕嗎?」
  「不會,放心吧德拉科。」我用力摟了摟奈特,它現在被我養得很好,一身毛皮豐美油亮。即使還是有些瘦,至少不再是以前那種虛弱的模樣了。「我還有奈特陪著,它現在簡直強壯得能殺死巨怪。親愛的,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奈特嗚了一聲,我大笑著在它鼻樑上親了一口。



82 解劑&回信

  學生們離校前一天是霍格莫德周,我們把高爾和克拉布安放在蜂蜜公爵之後,一起去三把掃帚喝了黃油啤酒。帕金森就連座位也一定要坐在我和德拉科中間,把我們遠遠地隔開,然後扭過身咯咯笑著說些傻話吸引德拉科的注意力。一整天我都不得不面對著她的屁股,這讓我有些不痛快。
  
  下午回到斯萊特林地窖後,有個高年級的學生站在我面前:「西維亞·霍普?」
  我微微愣了一下:「是的。」
  「院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他說。
  「好的,謝謝。」我說。
  
  「怎麼了?」在旁邊的德拉科說。
  「不知道。」我悶悶地說。
  帕金森興高采烈地說:「也許是斯內普教授再也無法忍受霍普小姐了,決定在假期開始之前告誡她一番,以免她再因為得意忘形而作出什麼不規矩的事情來。」
  我瞪了她一眼,走出公共休息室,向魔藥辦公室走去。
  好吧,其實她說的我也在擔心。
  
  我敲響了魔藥辦公室的門。
  「進來。」斯內普教授絲滑的聲音響起。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斯內普教授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手裡抓著一隻羽毛筆,面前擺著一摞作業,眉心深深地皺起。
  
  我忐忑不安地說:「教授。」
  他看也沒看我一眼,站起來走向旁邊的魔藥櫃,取了一瓶魔藥,重重地放在桌上。
  「把它帶回去。」斯內普教授板著臉說。
  
  我把它拿起來。它非常清澄,微微有些發藍,像最純淨的水。
  我當然不會認為魔藥大師的水晶瓶裡裝的會是水,所以我禁不住問:「這是什麼?」
  
  「禁魔藥水的解劑,如果我是你,霍普小姐,」他冷冰冰地說,「就不會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用不保險的貓頭鷹郵遞回去。」
  頓了頓,他又怒氣沖沖地說:「順便讓你那蠢媽媽,行行好,不要再打擾你可憐的魔藥教授的私人時間了!」
  
  我瞠目結舌,我猜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什……什麼?」我說。
  
  「哦?霍普小姐的空腦殼裡殘餘的腦漿已經讓你無法聽懂人類的語言了嗎?」他冷冷地說。
  我真的覺得無法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斯內普教授看著我,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令人不愉快的笑容。
  「啊。我當然不能寄希望於巨怪腦袋的霍普小姐能發現自己母親的異常,但是,」他譏笑地說,「十幾年來,霍普小姐……最親密、最親愛的母親,居然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她是什麼嗎?」
  我呆呆地重複著他的話:「她是什麼?」
  
  「我想我沒義務為你解答,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重重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現在,出去!」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魔藥辦公室,腦袋裡一片混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斯內普教授會讓我帶禁魔藥水解劑回去?
  布萊茲怎麼會和斯內普教授有聯繫?
  布萊茲隱瞞了我什麼?
  
  我回到休息室,發了會呆。
  大概我的臉色太奇怪,德拉科不停地在旁邊追問我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然後我語無倫次地寫了封信,走入貓頭鷹塔把它寄給了布萊茲。
  
  等到晚上躺到床上的時候,我才想起:因為衝擊太大,我忘記告訴斯內普教授今年聖誕節我並不回家……大概他根本就沒看留校名單。
  
  ------------------
  
  第二天醒來,我對著空蕩蕩的休息室發了好一會呆,才想起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學生們都已經離開了。
  
  我現在心情已經平靜很多了,我覺得即使布萊茲說出多麼讓人驚駭的真相來,也無法讓我再次失態。
  但是當我看到等在休息室門外的貓頭鷹來,我還是無法否認我有些急切的心情。
  我急迫地抓起它,解下它腳上的信。
  
  像往常一樣,布萊茲絮絮叨叨地用很長的篇幅為我描述了她的生活。
  「……耶達挑食了,從你給它打包了高級貓頭鷹糧後,它對麻瓜們賣的普通貓頭鷹糧就看不上眼了。現在它只肯吃鮮肉,不然它就會非常高傲地拒絕為我服務。……」
  「……說起來,我聽說你有了一個小男朋友?方便的話,暑假可以邀請他來我們家玩。……」
  
  我嗆了一下,快速掠過長信,在最後面看到了我想要的回答。
  
  「……至於斯內普教授,哦,」她寫道,「寶貝,與自己女兒的教授保持聯繫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嗎?我從他那裡瞭解到很多關於你的事。」
  「……我想你是正確的,他的確是個內心溫柔的好人。嗯,雖然有些害羞。」
  
  我驚恐又無力地扶住額頭。
  害羞?你對斯內普教授的感覺到底出了多大的偏差?
  
  「我正在追求他。」
  
  我擦擦眼睛,把那句話反覆讀了好幾遍,才確定布萊茲沒有寫錯。
  我簡直能想像出她當面對我說這句話時輕描淡寫的樣子。
  她不知道她這句話會起到什麼效果……我覺得像被雷劈了一樣……我真的……無法用語言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她是認真的嗎?追求那個生人勿近的教授?
  我承認作為一個斯萊特林的院長他很稱職,並且他是一個強大的巫師,威嚴又恐怖,睿智並博學。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也無法否認我對他的仰慕和尊重。
  
  但是追求他?
  斯內普教授會把這個當作是對他的羞辱!絕對!
  
  我覺得我找到了這一個學期以來,斯內普教授總是對我陰著臉的原因了……
  
  我深呼吸了一會,直到確定我已經再次平靜下來,才繼續向下看起來。
  「……至於其他的,親愛的,暑假我們當面再談好嗎?——無論如何都在一直愛著你的布萊茲」
  
  我憤怒地把信紙丟了出去。等在旁邊的貓頭鷹嚇了一跳,翅膀撲騰著,落了一地的羽毛。
  
  好嗎?我能說不好嗎?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把信撿起來放好,將五個納特放進貓頭鷹腿上的小袋子裡,怏怏地走出了斯萊特林的地窖。
  
  儘管留校的學生很少,不過聖誕節慣有的壯麗裝飾都做好了。沿著走廊掛起了冬青和槲寄生做成的厚厚的飾帶,每一副盔甲裡面都透出了神秘的燈光,禮堂裡擺放著十二棵聖誕樹,樹上閃耀著金色的星星。
  
  禮堂裡顯得空蕩蕩的,斯萊特林長桌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救世主三人組坐在格蘭芬多的長桌頭上,三個人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我興味索然地吃完了我的午餐,離開了霍格沃茨禮堂。
  
  救世主三人組從後面趕了上來,期間持續著他們激烈的爭論。
  「霍普!」格蘭傑小姐擺脫了她的兩個同伴,抱著十幾本厚厚的書本。
  我微微停頓了一下等她趕上來。
  「你好,格蘭傑。」我將鬱悶壓到心底,勉強保持著禮貌說,「或許我能幫你拿一些書本,那對你看起來太重。」
  「哦,謝謝……」格蘭傑浮現出一個微微羞澀的笑容,「實際上……我想我們需要談一下。」
  
  「不會有用的,赫敏!」韋斯萊在後面叫道,「別指望她!」
  「閉嘴,羅恩!」格蘭傑嚴厲地說。
  
  我接過格蘭傑的書抱好,看看她。她臉上浮現出熱切又期待的表情。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本來是不想跟人說話的。不過……
  
  我沖韋斯萊露出一個挑釁又輕蔑的笑容,典型的斯萊特林假笑。他立刻厭惡地皺起了臉。
  「我想,這裡並不適合談話。」我說。
  
  「哦,當然!我們可以去變形課教室,那裡是空的。」格蘭傑高興地說。




83 巴克比克&聖誕節

  我把書本還給了格蘭傑,在空蕩蕩的變形課教室坐定。
  
  「是這樣的……」波特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屁股,說,「嗯……我們今天上午去了海格那裡。」
  「他接到了指控,盧修斯·馬爾福投訴了他。」格蘭傑截斷他的話說。
  「是因為巴克比克吧,我猜。」我說。
  
  格蘭傑吃驚地看著我說:「是的。你似乎對這不感到意外?」
  「她肯定早就知道了,赫敏。」韋斯萊插嘴說,「我就說找她幫忙是個錯誤,她跟馬爾福是一夥的。」
  
  「這並不難猜,既然有關馬爾福先生和海格教授。而且我注意到了你的書。」那些書裡都錄有神奇生物犯罪的著名案例。我挑挑眉沒有理會韋斯萊,「海格教授沒事吧?」
  「是的,鄧布利多教授為他做了擔保。」格蘭傑小姐放柔了聲音說,「上次巴克比克傷了你我很遺憾,可是那不是海格的錯。」
  
  「我也這樣認為。」我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既然他沒事,那麼……今天你們找我是想談論什麼?」
  
  波特和格蘭傑對視了一眼,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我。
  
  「……我們已經決定支持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的正式投訴,因此這件事將交由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處理。四月二十日將於該委員會倫敦辦事處舉行聽證,我們將要求你和你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於該日出席。在此期間,鷹頭馬身有翼獸應予拴系並加以隔離……」
  
  我把信紙反扣在桌面上,疑問地看著他們。
  「我認為這是一封非常正常的通知。」我說,「很遺憾我沒看出來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
  
  「如果敗訴的話……他們會殺了巴克比克,危險生物委員會。」波特乾巴巴地說。
  「那麼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說。
  
  「我想……或許你可以勸說馬爾福取消投訴?」格蘭傑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哦,不,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我聽說你們關係不錯。」
  「去求馬爾福?絕不!」韋斯萊吼了起來,波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厭惡的表情。
  
  「很遺憾這個我幫不上你,格蘭傑。」我說,「我不認為我能勸服德拉科。」
  我也不想勸服他。如果這是德拉科作出的決定,那麼我的勸說無疑會讓他覺得被背叛。
  
  格蘭傑似乎也沒有對此抱有多大的希望,很快轉移了方向。
  「好吧……至少……你能為巴克比克出庭作證嗎?」她說,「我認為如果有一個受害人願意出庭作證的話,巴克比克的勝訴把握大概會高一些。」
  
  我停了一停。
  「你們是說……」我慢慢地說,「想讓我,一個受害人,去為巴克比克作證?」
  
  「是的。哦,我知道……你不像其他的斯萊特林那樣……」波特結結巴巴地說,「你甚至還為海格提了建議……讓他的課變得有趣了一些。」
  「感謝你對我的評價。」我冷淡地說,「真遺憾我得說……不,我拒絕。」
  「為什麼?」波特微微惱怒地說,翠綠的眼睛裡帶著對我的失望。
  
  我頓了頓,慢慢地說:「我想你大概還能記得,我因為它差點死去。它很危險,波特。」
  「可那全都是馬爾福的錯!」
  
  「當然,確實是德拉科引起的,我對這點毫不懷疑。」我點點頭,「但是你想過嗎?如果不是佈雷斯恰好隨身攜帶了高級止血劑,我就死了,波特。」
  他們沒有經歷過,他們不知道在我面對巴克比克鋒利巨大的爪子時,當我看見自己的身體被輕易撕裂鮮血四濺時,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膽寒和恐懼。
  我放柔了聲音說,「麻瓜動物園裡的猛獸致人重傷的話,也會被處死,波特,不管因為什麼。」
  
  「很抱歉。」格蘭傑難過地說,「你真的不能幫助海格,是嗎?」
  「是的。我只能保證我對這件事不插手。」我說,起身準備離開。
  
  「我就知道。」韋斯萊譏諷地高聲對他的兩個夥伴說,「你們在指望什麼呢?指望一個邪惡齷齪的斯萊特林放棄跟她在一個蛇窩的馬爾福,突發善心幫助一個可憐的動物嗎?」
  
  我猛地轉身。
  
  「不要把自己定義為正義,韋斯萊。」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說。
  「當然,當然,」韋斯萊冷笑著說,「對於斯萊特林來說,馬爾福那樣的才叫正義。」「
  
  「我從未認為德拉科的所有行為都是正確的。」我冷漠地說,「但是我無法否認他對我不錯。他認為我幫助了他,所以他就該對我好。作為一個朋友來說這就足夠了。」
  
  「你還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我承諾不會作為受害人舉證巴克比克的罪行,我認為我這樣做已經足夠了。」我譏諷地說,「退一萬步講……我不幫他,難道要幫你嗎?韋斯萊?」
  
  「正義的韋斯萊先生讓我記得,在我對你們釋放了足夠的善意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用一個女孩的戀情當武器打擊敵人,了不起的韋斯萊先生。如果當時我真的愛慕著波特,你認為我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
  
  「被全學院的學生排斥!被捉弄!當然,」我拖長了聲音說,「也許高尚的韋斯萊先生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小事。」
  
  波特微微歉疚地垂下眼睛,韋斯萊的臉漲得像他的頭髮一樣紅。
  
  「格蘭傑的好學和勤奮讓我欣賞,波特有足夠的正義和善良,韋斯萊,你有什麼長處?」我輕蔑地轉身離開,「你只讓我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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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為跟韋斯萊的交鋒會令我的心情好起來,可是一番談話之後,我發現我的心情更加差勁了。
  那之後格蘭傑和波特找我道歉過,格蘭芬多的勇氣和爽朗讓他們並不羞於道歉,我欣賞這一點,可是該道歉的並不是他們。
  
  我保持著怏怏的心情一直到聖誕來臨。
  奈特並不常在宿舍裡,它更願意出門溜躂。有幾次我出城堡散步的時候,看見它趴在禁林外面,身邊還帶著它的小玩伴,一隻薑黃色的有巨大大餅臉的貓。
  奈特不常陪我,我也沒什麼心情再開發魔咒之類的,於是天天泡在圖書館消磨我過多的時間。
  
  聖誕那天早晨我早早地醒了,發現床腳堆著一小堆包裹,下床之後我發現那是我的聖誕禮物,看來霍格沃茨的聖誕禮物並不像其他包裹一樣一般是在早餐桌上收到的。
  布萊茲送了我一本麻瓜的講解青春期性知識的書……,德拉科送的是一張古老的魔藥配方,高爾和克拉布送的都是甜得膩人的糖果和巧克力。佈雷斯送的是《怎樣提升女性魅力——美容魔咒一百條》。
  
  真見鬼!
  我把佈雷斯的禮物挑出來丟在角落裡。
  
  奈特還在熟睡,它的旁邊放著一個盒子,那是我送給它的聖誕禮物,裡面放著一大包最高級的佩爾·博格狗糧。它非常貴,但是物有所值,只要是狗狗沒有不喜歡這個牌子的。
  
  午飯的時候我離開了宿舍,進入禮堂,發現那裡的桌子都移到靠牆的地方了,房間中央只放了一張可供十二人用餐的桌子,上面堆著成堆的烤火雞。
  鄧布利多教授、麥格、斯內普、斯普勞特和弗立維都在那裡,費爾奇先生也在。學生有三個,除了我,還有兩個看起來十分緊張的一年級學生。
  
  斯內普教授看見我,哼了一聲。
  「霍普小姐居然沒有回去陪你的巨怪媽媽?真令我感到驚訝。」他冷淡地說。
  我有點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眼睛,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我媽媽說她這個聖誕節有事,不讓我回去,教授。」
  
  他的臉看起來更陰沉了。
  「哦,放輕鬆,西弗勒斯,今天可是聖誕節!」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我感激地看了鄧布利多一眼。
  
  救世主三人組推開禮堂的們走了進來,韋斯萊一看見我就漲紅了臉扭著頭。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對他們說,「我們人不多,用各院那些桌子就有點傻了……坐下,坐下!」
  他們並排著坐在桌子一端。
  
  「爆竹!」鄧布利多熱情地說,把一個銀色大爆竹的尾梢遞給斯內普,斯內普不情願地接過來一拉。那爆竹就砰的一聲,好像放槍那樣,散開了,露出一頂尖頂的女巫大帽子,帽頂上還有一個座山雕標本。
  斯內普的嘴抿了起來,他把帽子推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馬上拿它換下自己的巫師帽。
  「吃吧!」他對全桌的人笑著說。
  
  斯內普教授的身上突然有什麼東西瘋狂地叫了起來。
  我們禁不住一起向他看去,他面無表情地揮揮魔杖,那個聲音消失了。
  
  我連忙收回目光,向火雞舉起刀叉。
  但是斯內普教授身上的東西又叫了起來。
  
  斯內普教授的臉變黑了,他又揮動魔杖,使那個聲音消失。但第三次,那個聲音不屈不撓地響了起來。
  「哦,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看看他,「我想有人找你,不是嗎?」
  斯內普教授冷淡地向我們離席致意,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像被風裹著一樣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禮堂,並且直到飯後也沒有回來。
  
  「怎麼回事?」我聽見韋斯萊小聲對波特說,「雖然他不在我更高興,不過往年那個油膩膩的老蝙蝠聖誕節不是一直留校的嗎?」
  我切了塊火雞肉堵住我的嘴。



84 假期結束&瑪蒂娜

  從禮堂出來的時候我給奈特帶回了一隻肥美的烤火雞,即使是狗也有過聖誕的權利。
  
  回到宿舍,我看見它從盥洗室鑽出來,一身卷毛濕乎乎的。
  「哦!」我吃驚地看著它,「你學會了自己洗澡嗎?」
  真是神奇,我知道魔法界的寵物們的智商比麻瓜寵物要高得多,可是我沒想到它們居然能夠自己洗澡。它是怎麼做到的?用它毛乎乎的爪子嗎?
  它響亮地噴了噴鼻子,抖了抖身上的水。
  
  我找出來毛巾給它擦乾毛,聞到它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我不滿地說,「我明明給你買了狗用香波!」
  
  聖誕節後,我在圖書館碰見了格蘭傑。
  「你好,格蘭傑。」我看看她身邊的空位,「今天你一個人?」
  「哦,是的,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遠一起行動。」格蘭傑硬邦邦地說,一臉倔強。
  我猜她和兩個男孩吵架了。
  
  之後的事實驗證了我的猜測。救世主三人組向來形影不離,而格蘭傑現在總是形單影隻的呆在圖書館裡,一直到元旦過後,學生們逐漸回到學校,他們也沒有和好。
  
  一天從圖書館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我發現德拉科他們回到霍格沃茨了。
  佈雷斯懶洋洋地靠在壁爐旁邊的沙發軟墊上,兩條長腿交叉著,火光一跳一跳地映著他黑黝黝的皮膚,看起來像只吃飽了消食的幼豹。
  帕金森坐在他旁邊,興奮地對坐在對面的德拉科說著什麼。她的頭髮用魔藥增長了,燙了淑女大卷,深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薔薇一樣的皮膚,嘴唇艷紅,看起來像個大姑娘了。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現在已經不再梳雞蛋頭,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灰藍色眼睛低垂著。柔軟的淡金色髮絲垂在他臉前,讓他看起來十分柔和——我萬分確定只是「看起來」。
  高爾和克拉布坐在德拉科左右,一邊吃著糖果,一邊聽著帕金森的話傻笑。
  
  「嘿!」我高興地衝他們打招呼,「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早。」我發現我比我想像中的更想他們……哪怕是帕金森也讓我有些懷念。
  
  佈雷斯上挑的眼角瞟了過來,笑吟吟的。
  德拉科假笑著說:「禮儀,小姐。」
  「哦不,你要知道我見到你們是如此激動,稍微失儀一點也是情有可原。」我一屁股坐在帕金森的旁邊,「這個假期糟透了。」
  
  「你幹嘛坐在我旁邊!」帕金森不樂意地說。
  「相信我,我更願意跟佈雷斯或者德拉科坐在一起。不過佈雷斯旁邊是你,而德拉科,」我指指對面,「我不覺得那裡還能再塞下一個人,哪怕是像我這樣瘦呢。」
  高爾和克拉布傻笑起來。
  
  「說起來,德拉科,我聽說你父親投訴了海格?」我說。
  「對,既然傷害到一個馬爾福,那麼就應該付出他應該付出的代價。」德拉科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鄧布利多為海格做了擔保。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救世主三人組那裡知道。這件事讓我不痛快了一整個假期。」我做了個厭惡的表情,「討厭的韋斯萊。」
  
  「他們?哦?」德拉科彷彿不在意似的說,「你們以前好像關係不錯?」
  「不,我認為不能說『關係不錯』,只是認識罷了。」我說,「他們讓我出庭為巴克比克作證。那只可憐的動物。」
  
  「嗯……你不會……」德拉科看著我說,「……答應了吧?」
  「別開玩笑了,德拉科。」我皺皺眉說,「不過也許你們想看到韋斯萊先生聽到我拒絕時的樣子。」
  「不,謝謝,我確定我不想。」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我更希望他從我眼前永遠地消失。」德拉科假笑著說。
  
  「還有一件事……」我沉吟著說,「……你們知道禁魔藥水嗎?我在圖書館查不到它。」
  「那種東西?」德拉科厭惡地皺起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哦,從斯內普教授那裡知道。」我含糊地說,「佈雷斯?」
  「如果它的作用就像它的名字那樣的話……」佈雷斯說,「我想你在圖書館是查不到的。即使有,它一定也在禁書區。」
  「哦,別說了,那真噁心!」帕金森大聲說。
  「難道你知道嗎?」我向帕金森說。
  
  她瞪著我。
  「不!那種惡毒的東西,我連想都不願意想!」
  她說的是真的,我的座位緊緊貼著她,透過我們相貼的肌膚,我甚至感覺到她起雞皮疙瘩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們。
  「如果真有這種東西,那麼它一定是黑魔藥,這毫無疑問。」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說,「在……社團活動的時候,你不妨問一下學長們。」
  
  ---------------
  
  第二天,學校就重新開始上課了。
  海格的神奇生物課不再像之前那樣糟糕,新學期第一節課上他為我們燃起一堆火,我們一邊烤火一邊看著火怪們在裡面鑽來鑽去。
  盧平教授看起來更加疲倦了,破舊的袍子看起來更加寬大。他臉色蒼白地為我們上了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課,態度依舊十分溫和。但我總懷疑他會在課堂上倒下。
  
  下課後我們在走廊上聽見韋斯萊和波特在談話。
  「他仍舊滿臉病容,是不是?」韋斯萊邊說邊向禮堂走去。
  「你認為他怎麼了?」波特憂心忡忡地說。
  
  格蘭傑正坐在盔甲下整理她的書包,她的書太多,書包都合不攏了。聞言她發出一聲響亮而不耐煩的「嘟」聲。
  「你對我們嘟什麼呀?」韋斯萊不耐煩地問她。
  「沒什麼。」格蘭傑高傲地說,又把書包放回到肩膀上。
  「不對,有什麼的。」韋斯萊說,「我剛才說不知道盧平有什麼不對勁,你就——」
  「啊,那還不明顯嗎?」格蘭傑說,帶著一股讓人氣得要發瘋的優越感。
  「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們,那就別說。」韋斯萊厲聲說。
  「好。」格蘭傑傲慢地說,說完就走了。
  
  韋斯萊憤怒地瞪著格蘭傑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她只想讓我們再和她說話罷了……你看什麼?」韋斯萊衝我敵意地說。
  
  我衝他拉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德拉科從我身後走過來,惡意地微笑著說:「瞧瞧,這是偉大的救世主三人組的內訌?」
  「那不關你的事,馬爾福!」韋斯萊厲聲說,並且拔出了他的魔杖。
  「你在挑釁我嗎?」德拉科傲慢地看看他的魔杖,慢慢從他面前走過去,「我打賭你不敢對我發魔咒。」
  我認為他的話更像是挑釁。
  
  韋斯萊氣得要發瘋,幸好波特還殘存了一點理智,他死死地拉著韋斯萊拿著魔杖的那隻手。
  「別!」他青著臉說,「你會被扣分的!」
  波特和德拉科的敵對從他們踏上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如果攻擊同學不會被扣分,我猜他也想對德拉科來一下。
  
  我跟在德拉科背後往禮堂走,回身對著韋斯萊嘲諷地一笑。
  韋斯萊掙扎得更厲害了。
  
  新學期第一個星期四,我進入了斯特朗級長的寢室,穿過他的起居室裡的一幅畫,來到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
  
  瑪蒂娜·霍齊亞早就到了,她垂著頭,專心致志地研究些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靠近她。她敏感地抬起了頭,溫和地對我笑了笑。
  「瑪蒂娜……」我猶豫了一下,「你知道禁魔藥水嗎?」全校學生對黑魔法最瞭解的人,除了科菲學長,就只有她了。
  
  她驚訝地看著我:「不,我從未聽過它。你是從哪裡知道它的?」
  我有些失望地說:「從院長那裡。」
  她沉思了一下,說:「既然從院長那裡得知,那麼必然它就存在,再沒有比院長對魔藥更有研究的了。」
  「是的。」我打起精神說,「德拉科說它一定是黑魔藥,我原以為你會知道。」
  
  她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你要知道,即使我對黑魔法如此熱愛,也沒辦法全部掌握它。黑魔法在英國斷層很嚴重,現在只有一些古老家族內部流傳。他們不會冒險將它們教授給外人。」
  「是的。」我說,「我知道幾乎每個純血貴族家庭會有自古流傳下來的攻擊魔法。」
  「它們通常都會是黑魔法。」瑪蒂娜微笑著說,「或許禁魔藥水也是其中一種。畢竟這樣惡毒的東西如果真的存在,我認為不會有人沒聽過它。」
  
  我猶豫了一下。
  「帕金森也說這是惡毒的東西,她甚至起了雞皮疙瘩。」我疑惑地說,「我不太瞭解……?」
  「你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對嗎?」她溫和地說,「所以你不瞭解。如果現在剝奪你的魔力,讓你再也無法進入魔法界,看到霍格沃茨,你會覺得怎麼樣?」
  「我想我會非常失落。」我說。魔法早已經融入了我的生活,我已經無法忍受像以前那樣活著。
  
  「失落,是的,」瑪蒂娜說,「我們這些純血,魔力與生俱來,我們從小就習慣了魔法,它是我們的半身。失去魔力,像一個啞炮甚至是麻瓜那樣,那比死了更加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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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詛咒&獅院三角的決裂

  我向瑪蒂娜道了謝,從櫃子裡找出詛咒類的資料開始看起來。
  
  「霍普小姐。」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往後看去,發現是現在已經很少出現的修·科菲。
  「你好,科菲學長。」
  
  他在我面前站定,金棕色的眼睛看起來清澈又冷淡。
  「詛咒?」他審視地看向我手中的資料,「我以為所有的黑魔法裡你最不感興趣的就是詛咒類。」
  「你是正確的。」我謹慎地說。
  
  「那麼為什麼霍普小姐放著仍然沒有全部掌握的黑魔咒和黑魔藥不管,先來查看詛咒類?」他冷淡地笑了笑說,「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在這裡學到的任何東西,非特殊情況不得使用。」
  「是的,」我微微有些沮喪地說,「我本來想詛咒一個同學。」
  
  「顯然我高估了霍普小姐的自覺性。」科菲學長冷漠地說,「我認為任何時候,不管任何狀態,詛咒同學並不是好做法。」
  「……不,我當然沒有傷害同學的意思!」我震驚地說,「我發現這些詛咒的殺傷性太大……我的本意……只不過是想捉弄一下對方而已。」
  
  科菲學長的眸子漸漸回暖。
  「很遺憾,我想你恐怕無法在這間活動室裡找到沒有殺傷性的詛咒資料。」他說,「不過,看來我不得不為誤解你而道歉。」
  我大著膽子說:「或許科菲學長能給我一些建議?」
  
  他看著我。我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畏縮,一瞬間我為自己的莽撞有些懊惱。
  但是他在轉身離開前還是說了一句。
  「為什麼不試試普通的方法?」他說,「有時候普通的東西也能造成很有趣的後果。」
  
  佈雷斯注意到我們,他向我走來。
  「哦,」他感興趣地說,「你們在聊什麼?看起來很愉快。」
  「並不。」我歎口氣說。
  
  「梅林,你知道你的話被某些人聽見的後果嗎?他們會把你殺死。」佈雷斯大笑著說,「科菲學長很受歡迎,這毋庸置疑。他們都很敬佩他。不過他並不是那麼好接近。」
  我點頭贊同:「他是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
  「同樣毋庸置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告訴我,你們說了什麼讓他轉身時微笑了一下?我看見了。來吧,滿足一下可憐的科菲學長仰慕者的好奇心吧,他已經嫉妒得發狂了。」
  
  我斜瞥他一眼。
  「能使你嫉妒真讓我感到榮幸,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只不過是請教他如何詛咒人。他告訴我普通的方法也會很有趣。」我說,「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怎樣去做……」
  
  「哦,你要詛咒人?」佈雷斯挑挑眉毛。
  「韋斯萊。」我看他一眼。
  佈雷斯邪惡地笑了。
  
  「關於普通的方法……你認為縮齡劑怎麼樣?」他清清嗓子說。
  「縮齡劑?那能幹什麼?我認為他本來就很年輕了。」我不解地說。
  「不不不,」佈雷斯搖著他修長的手指,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又誘惑又邪惡。「能做的有很多……把他變成他很小時候的樣子,然後你就可以盡情地欺辱他……戲弄他,而他憤怒得要發瘋,卻無力阻止你……想想看,這是多麼讓人愉悅的事情……」
  
  我動心了。
  不過我還是做出非常正直的樣子說:「欺負小孩子?哦,不,你太齷齪了佈雷斯!」
  
  -------------------
  
  情人節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寢室裡用坩堝做巧克力。
  佈雷斯最近愛好給奈特綁蝴蝶結,奈特大吼大叫跳來跳去地反抗他。他們兩個總是弄翻我的坩堝,最後我不得不轟走了佈雷斯。
  
  德拉科舉著他的魔杖走了進來,滿臉笑意。
  
  「發生了什麼事?」我把巧克力倒在模具裡,「即使是魁地奇你們打贏了拉文克勞那一天,你也沒有這麼高興過。」
  「你知道嗎?」德拉科興高采烈地說,「救世主三人組終於決裂了!徹底的——」
  「德拉科,這沒什麼可高興的。」我忍俊不禁地抿抿嘴,「你怎麼知道?」
  「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德拉科聳聳肩,「聽說格蘭傑的貓把韋斯萊的耗子吃掉了。真是……可憐的……耗子。格雷戈裡的手指上還留著它的牙印呢。」
  
  奈特直起身,憤怒地汪了一聲。
  「別吵,奈特,我說過不會給你吃巧克力的,狗不能吃巧克力。」我不耐煩地說,然後轉頭看向德拉科,「所以他們就對格蘭傑不理不睬?」
  「不理不睬?」德拉科說,「不,不止。韋斯萊在能看見格蘭傑的每一個地方惡言相向。」
  「他一向都是這麼愚蠢。」我愛憐地看向奈特,「不過我大概能稍微理解他的心情。要是有誰殺了奈特,我一定也會非常憤怒。」
  
  「哦,得了吧,不是奈特,那只不過是一隻噁心的老鼠而已!」德拉科厭惡地皺起臉說,「況且也不是格蘭傑殺了它,是貓。不過說真的,西維亞。」
  「嗯?」我漫不經心地應著,把已經晾涼的巧克力包裝起來。
  「格蘭傑能跟韋斯萊和波特斷交是好事。作為格蘭芬多唯一一個勉強看得過去的人,如果被韋斯萊和波特傳染了魯莽和愚蠢,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驚奇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想你的意思是,」我試探著說,「你其實……有些欣賞格蘭傑?」
  
  「不,沒有!」德拉科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堪的紅暈,他矢口否認,「她是一個泥巴種!」
  「至少叫她麻瓜種,德拉科,我不認為一個良好教養的紳士會對一個姑娘說出那樣的話。她值得你尊重。」我笑笑說,「即使她是一個麻瓜種,你也無法否認,她比很多純血更優秀。最起碼……德拉科,你從來沒有考過她。」
  
  德拉科皺起鼻子說:「因為她死記硬背,西維亞,她的天分其實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麼高。更多時候她只是照本宣科。」
  「死記硬背,」我笑起來,「我以為一個勤奮的普通人也比一個懶惰的天才要好得多。全學校有誰能比她對學習新知識更加熱情呢?」
  「好吧,我必須承認這個。為什麼她會被分到格蘭芬多?」德拉科有些不忿地說,「她更應該去拉文克勞。」
  
  「你說的對。」我聳聳肩,繼續包裝巧克力。
  他訕訕地湊了過來。
  「怎麼做了這麼多?」
  
  「你的,佈雷斯的。」我指著給他看,「高爾和克拉布的。哦,還有這個……」我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指著包裝得漂漂亮亮的一個,「這個是韋斯萊的。」
  「你居然想給韋斯萊巧克力!你怎麼可以!」德拉科憤怒地跳了起來。
  
  「啊哈,當然,這不是普通的巧克力,這裡面……」我看著德拉科孩子氣地一把把包裝撕下來,三口兩口將巧克力吞下去,「……加了料的。」
  
  德拉科瞬間從我眼前消失了,地上堆著他的衣服。
  
  過了一會一個小小德拉科從衣服堆裡掙扎出來,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頭髮亂七八糟地翹著,柔軟的襯衣領口掛在他的腰上。
  他那雙屬於孩童的圓圓的灰眼睛看起來有些茫然,看到我時禁不住往後退了一下。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發出一陣憤怒的尖叫。
  「這是——怎麼回事!」
  
  我頭痛地揉揉眉心。
  「呃,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從手底下含糊地發出聲音。




86 小小德拉科

  「什麼?」小不點點的德拉科生氣地說。
  「呃,我給韋斯萊的巧克力裡放了縮齡劑。你沒聽我說完就把它吃掉了。」我先發制人地譴責地看著德拉科,「你被傳染了格蘭芬多的魯莽嗎,德拉科?身為一個斯萊特林居然會吃不明的東西!」
  
  德拉科憤怒地說:「因為是你做的我才毫無戒心地吃掉的!」
  「哦?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好心到送韋斯萊情人節巧克力?」我非常難過地說,「告訴我,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嗎?德拉科,你讓我傷心了。」
  
  他看了看我,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算了。」他說。
  奈特像大笑似的發出一陣咳嗽。
  
  我暗暗呼出一口氣。小包子德拉科在自己衣物中掙扎扭動,想要從裡面出來。
  
  「那個……需要我幫忙嗎?」我略略同情地說。
  「不!」德拉科惱怒地說。剛說完,他就被自己的衣服絆倒了……大頭砰地摔在地上,那聲音我聽了都替他痛。
  
  我強忍住笑意,找了條大毛巾包住他,把他從衣服堆裡抱了出來。
  他圓圓的灰藍色眼睛裡已經疼出一圈淚花,小小的身體肉嘟嘟的,帶著甜甜的香氣,軟乎乎地趴在我的脖頸處。我的心一瞬間柔軟了起來,禁不住歪了歪頭,蹭蹭他柔軟纖細的頭髮。
  
  他僵硬了一下,嫩嫩的皮膚熱得發燙,熱度順著我們相貼的皮膚傳到我的脖子上。他用力撐起他的小身子,帶著四個坑的小手攥成拳頭很不客氣地敲打著我的腦袋:「放我——下來!你這個巨怪女人!」
  
  小孩子力氣小,不過我還是被他敲得有些慍怒,轉頭瞪他時看見他的臉,怒氣卻立刻無影無蹤了。好吧,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在馬爾福家那樣一個斯萊特林家庭裡,德拉科還會長成現在這個幼稚天真驕橫跋扈的樣子。如果將來我的孩子是德拉科這個樣子,我絕對也會把他寵得無法無天。
  
  「好吧好吧。」我有些不捨地把他放在地上。
  他用他的小胖手拉了拉身上的大毛巾,皺著眉頭厭惡地說:「你不會想給我穿這個?哦,見鬼,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高!不准站著跟我說話!」他抬起他的小短腿踢了我小腿一腳。
  
  「德拉科,我猜縮齡劑對你的心智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你平時是不會對我做出這樣幼稚的動作的。」
  德拉科的臉氣得肉鼓鼓的,對我怒目而視。
  
  我假裝沒有看見,從善如流地蹲下與他平視,攤攤手:「真遺憾我沒有小孩子的衣服。」
  
  「用縮小咒!」他指著地上的衣服。
  「我想,」我清清嗓子,「我無法做到。」縮小咒從來都是盡自己的最大可能將對像縮到最小。把衣物縮到正合身不是不能,但是需要經過大量練習。
  
  「白癡!」他很鄙視地白我一眼,撅著屁股在衣服堆裡摸索了許久,摸出來自己的魔杖。「速速縮小!速速縮小!速速縮小!」
  
  一堆巴掌大的小衣服攤在地毯上。
  
  德拉科臉紅了。
  「哦,至少我確定你的縮齡劑對魔力掌控有影響。」他嘟嘟囔囔地說。
  
  我把頭轉過去,笑得幾乎抽筋。我不確定該不該提醒他,其實這個咒語跟魔力掌控沒什麼關係……
  「還是讓我來幫你吧。」我伸手過去,替他把大毛巾系成一個小斗篷樣式,這次他沒有拒絕。他的手小小的,根本無法做到給毛巾打結。
  
  系完之後,他拉了拉,低頭看了看,像在確定是否有皮膚露出來。不過看樣子他很滿意。
  
  他揮動著是他一半身長還多的魔杖,飛來一個坐墊在上面端端正正坐定。
  「很好,」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浮出一抹完美的假笑,用軟軟糯糯的童音嚴肅地說,「現在讓我們來談一談。」
  「當然,當然。」我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斟酌了一下說,「也許我該把你送到醫療室去?」
  
  他想了想,問:「你在巧克力裡放了多少縮齡劑?」
  「不多,」我有些猶豫地說,「大概能持續十二個小時。」不過是特意加了料的……我故意在製作縮齡劑的過程中多加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它是否真的能持續十二小時,或者不止十二小時,我真的不太確定……
  
  「那麼,等藥效自然過去。」他做了決定,「反正去龐弗雷夫人那裡,現做增齡劑的話也差不多要花這麼長時間。」
  「那麼你今天晚上?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嗎?」
  
  「回去?」德拉科衝我叫喊,「你是想我被嘲笑死嗎?」
  我驚訝地挑挑眉:「那麼,你要留在我這裡?」
  「當然!」德拉科憤恨地向我指出一項事實,「這全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嗎?你需要負責!今晚我在你這裡睡!」
  
  我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你是說……跟我一起睡?」
  他傲慢地站起來,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床:「我在這裡。至於你,」他又指指床尾的灰色地毯,「在這裡。」
  「為什麼是我睡地毯?那可是你自己吃的,你還毀了我的計劃!」我不痛快地抱怨著,當然只是抱怨。小孩子身體都比較柔弱,他就算真的要求睡地毯,我還怕他著涼呢。
  
  我看了看德拉科。他小時候簡直漂亮得要死,小臉上氣呼呼的,看起來就像一個生動的會跑會跳的娃娃。真的,他留在這裡我求之不得。
  
  「……我也有些責任。」我臉上做出不情願的樣子,想了好久痛下決心地說:「好吧!今晚收留你。」
  「你應該明白,一個馬爾福肯留宿在這裡是你的榮幸。」他傲慢地抬起下巴,臉上浮現出一絲遮掩不住的得意,像是驕傲於他小小的勝利。可愛透了。
  我在內心瘋狂地尖叫,簡直想把他揉進我懷裡。
  
  ……我那樣做了。
  他氣喘吁吁地從我懷裡掙扎出來,難為情又有點惱怒地說:「你非得這樣做嗎,西維亞?」
  我心滿意足地親親他的小指尖,愛憐地說:「真的,你得相信我,我已經很克制了。」
  
  他迅速抽回手,古怪地看著我:「我以為你知道,我快滿十四歲了。你就不能有點性別意識嗎?我是男性,西維亞。」
  
  一個小小的嫩嫩的德拉科一臉正經地說他十四歲,那有多可愛?
  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不,現在你四歲。」我堅持說。——即使仍然是十四歲,那也不足以讓我產生性別意識。
  
  「我猜你的腦漿已經燃燒殆盡了,是嗎?」他哼了一聲說,「我不知道你是戀童癖。」
  「看見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德拉科。」我說,「再讓我抱抱你?像個朋友那樣。」
  「朋友不會像你那樣。並且,」德拉科嘲笑地看我一眼,「我可不想再被你的骨頭硌到了。」
  
  我的笑容窒了一窒,好吧,我確認,即使他外表再可愛,也仍舊是那個十四歲的小惡魔。
  「哦,我以為它變大了一些。」我鬱悶地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堅持說,「我最近一直在按佈雷斯說的在吃,我認為至少我長了不少肉。」不像以前那樣乾癟了。
  
  他嗆了一下,咳嗽得臉都紅了。他把我伸過去替他拍背的手甩掉,搖搖腦袋,站起來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巨怪女人」「白癡」,搖搖晃晃地向盥洗室走去。
  
  「你要做什麼?」我說。
  「洗澡!」他怒氣沖沖地說,「我以為這很明顯。」
  我挑起一根眉毛:「需要我幫你嗎?」
  回答我的是巨大的關門聲。以他現在的力量,恐怕他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
  
  我大笑著在地毯上滾到奈特身邊,抱著它一起滾來滾去。它用力一掙,一爪子把我蹬遠了。
  
  我揉揉被蹬得生疼的後背,坐起來。我突然意識到,沒有聽見水聲。
  「德拉科?」我靠近盥洗室的門說,「你怎麼了?」
  盥洗室裡沒有回答。
  「我要進去了?」
  仍然沒有回答。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他正捏著大毛巾,一臉為難地仰著頭,看著高高的水龍頭。
  「我夠不到。」他悶聲悶氣地說。
  我的臉孔扭曲著,把水龍頭打開,又把洗漱用品都拿下來,放在他能夠得到的地方。
  
  一直到退出盥洗室,我才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趁著他在洗澡的時間,我找出我二年級的睡衣,做了些小小的改動。
  半個小時後,德拉科從盥洗室裡出來,身上帶著我的沐浴露的香氣,白金色的小軟毛上滴著水。
  我扯過一條毛巾替他把頭髮擦乾,遞給他睡衣:「換上吧。」
  
  德拉科嫌棄地說:「馬爾福不穿舊衣服!」
  「如果你願意光著的話,請隨意。」我說,「不要指望我會男生宿舍幫你拿衣服……我不知道怎樣進去,就算知道怎樣進去我也不會,現在大家都已經睡下了。好啦,我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德拉科果然已經換好了睡衣,乖乖地坐在床中央,睡眼惺忪的樣子。儘管我已經做過改動,但是那睡衣對於他來說還是過大,袖口和褲腿厚厚地挽起,露出白玉一樣晶瑩的小手小腳。
  
  「睡吧睡吧。」我把他塞進被子裡。
  他一下子睜大眼睛,拽緊被子坐起來,堅持說:「你睡地毯。」
  「我知道,我會。」我伸出一個指頭把他推倒,掖好被角。「晚安。」
  「晚安。」他說。
  
  不過最後我還是食言了。
  地毯太冷,蓋在身上的毯子又不夠暖和。我本來想涎著臉在奈特身邊湊合一晚上,可它死活不願意給我取暖。
  我凍得有些哆嗦了。
  
  最後我忍不住輕輕掀起被子,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直到身體有些熱氣了才往床中間移動。德拉克正在床中間,睡得沉沉的,抱起來大小正合適。
  
  既然他那麼害羞,等明天早晨他醒之前回到毯子上也就是了。
  
  他依在我懷裡,小小的,軟乎乎的,呼吸又輕又細,呼出的熱氣暖暖地噴在我的脖子上。
  我覺得心裡癢癢的,軟得不行。




87 玫瑰與巧克力

  我做噩夢了。
  夢見高高興興地去爬雪山的時候,突然遇到了雪崩,積雪把我埋了起來,又冷又沉重。
  然後我嚇醒了。
  
  醒來之後我發現了讓我做噩夢的罪魁禍首。德拉科睡相極差,被子被他牢牢地裹在腰際,睡衣皺皺巴巴地躺在地板上。他一條腿伸在外面,牢牢壓住我的腿,一隻胳膊沉重地壓在我的胸口睡成了一個大字型,我可憐地被他擠到床邊,幾乎要掉下去了。
  縮齡劑的藥效已經過去了。
  
  我抖抖索索地吸吸鼻子,怨憤地看向他的臉。
  他不再像昨晚那樣鼓鼓的像個小包子,下巴尖尖的,臉頰瘦削,看起來已經有了幾分少年的清雋秀美。他還在沉睡,淡金色的睫毛長長的,隨著呼吸一顫一顫的。
  往下是優雅的脖頸,再往下是赤 裸的胸膛。作為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他還是太瘦了些,白皙彈性的皮膚下甚至能看到肋骨。
  我瞪著他的小肋排。挑食帶來的惡果正在眼前,我覺得我需要吸取教訓。
  
  不過……
  以我實際活過的年頭,我總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真的很難對他生出什麼男女之心。但是就在這天早晨,我突然意識到,是的,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小小少年了。
  
  我心裡微微有些感歎,在他的臉上身上來回打量。……嗯,我突然意識到他是全 裸的。
  
  我輕手輕腳地將他的胳膊從我的胸口拿下來,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搬他的腿。
  他哼了一聲,突然毫無預警地睜開眼睛。
  
  我尷尬地與他近距離對視,手僵在原地。
  他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後逐漸清醒,眉頭漸漸皺起。
  
  他一把攥住我僵在原地的手。
  「你居然趁著我睡覺摸我的腿!」他說。
  我恨不得把他掐死。
  
  「你的腿並不比我自己的手感更好。」我相當鎮靜地回答,「我需要澄清這只是個誤會。」
  他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然後挑起眉毛說:「當然,或許你出現在我的床上也是個誤會。」
  「首先我要申明一點,這是我的床。」我說,「其次地毯太冷,而我認為跟一個小孩子共處一床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縮齡劑提前失效這是一個失誤,不過我願意原諒你差點毀了我的清白。」
  「感謝你的大度。」他假笑著說。
  「不,感謝我因為太冷穿得相當整齊。」我從床上下來,目不斜視地說,「作為朋友我得提醒你,在一個穿得相當整齊的淑女面前暴露身體並不是什麼高雅的事情。」
  
  「噢!」他臉色又紅又白,相當迅速地拉起被子——然後像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情一樣打量著我。
  「你臉紅了。」
  「沒有。」我矢口否認。我才不會對著一片小肋排臉紅。
  
  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慢吞吞地從枕頭底下抽出魔杖,召來一件乾淨的睡袍套上,抱著地毯上他那堆小衣服施施然向盥洗室走去——這次倒是不嫌棄我的衣服是舊衣服了。
  等他穿著整齊地出來之後,我已經收拾好了床鋪,穿好校袍了。
  
  「西維亞,」他看我一眼,「你該不會不洗澡了吧?」
  「是的。」我說,「今天我不想洗。」
  他嫌惡地皺起眉毛:「你真髒。」
  「或許。」我聳聳肩。跟一個小孩子共處一室時洗澡和跟一個少年共處一室時洗澡,那感覺並不相同,我不想把氣氛弄得更尷尬了。
  
  我把昨晚做的巧克力收拾好,放進我的書包裡背上,跟德拉科一起向外走去。如果不是昨晚出的問題,我早就把它們都通過貓頭鷹遞出去了。
  
  這時候天色還早,女生宿舍長長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拉住我的手向休息室走去。
  我下意識地甩了甩手,沒甩開——他攥得相當牢。
  
  我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德拉科表情相當自然,目不斜視,彷彿根本沒有這回事似的。
  好吧,我也只能當作沒有這回事。
  
  公共休息室裡居然有人,是佈雷斯,他正在倚在靠壁爐的沙發裡,兩條長長的腿交叉著,悠閒地看著書。
  「早安。」我帶著濃濃的鼻音向他打招呼。
  「哦。早。」他驚奇地看著我和德拉科從女生宿舍那邊走出來,眼光在我們拉著的手上轉來轉去。
  
  德拉科鬆開手命令我:「你在這裡等我。」
  「你要做什麼?」我疑惑地說。
  「換衣服。」他皺著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彷彿無法容忍穿過一天的衣服在他身上多呆一刻似的,「你要知道,我可不像你那麼髒。」
  我沒多做申辯,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目送他的背影進入男生宿舍。
  
  佈雷斯興味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來轉去。
  「嘿,佈雷斯,」我勉強打起精神,睡眠不好真要命,「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起得這麼早。」
  「啊,當然,」佈雷斯感歎地說,「你要知道,自己的舍友一夜未歸,這多讓人焦急。」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知道你們竟然……」
  
  「梅林啊,請不要讓我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塞了什麼奇怪的想法,」我從書包裡拿出他的巧克力,「我不希望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齷齪了。這是給你的。」
  「我在你心中那麼不堪嗎?西維亞,這真讓我傷心。」佈雷斯看著巧克力,挑挑眉:「我的?德拉科或許會介意。」
  「他不會介意,」我近乎粗暴地將巧克力塞進他手裡,「我連高爾和克拉布的份都準備了。」
  
  德拉科一身光鮮神清氣爽地從男生宿舍走出來,看見我們,昂起下巴說:「看來你們互動良好。」
  「顯然。」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我堅信所謂互動良好只是個誤會。」我說。
  
  我們一起去禮堂吃早餐。去得早了些,但禮堂裡有人來得更早——今天是情人節,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迫不及待。我們吃到一半時,學生們陸陸續續湧入禮堂。
  
  貓頭鷹們呼啦啦地飛了進來,向女生投擲著玫瑰,向男生投擲巧克力。
  我笑瞇瞇地把巧克力分別遞出,高爾和克拉布看起來挺高興的。
  
  德拉科懷疑地看著手裡的巧克力說:「我假設這次的巧克力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然不會。昨晚只是個意外,」我抬起下巴說,「我想如果不是你過於魯莽,現在我們就可以看到韋斯萊先生意外了。」
  
  「哦,什麼?意外?」帕金森從花束中抬起頭來,興致勃勃地問。她是個漂亮的姑娘,這次收到了很多玫瑰,其中一捧粉色的簡直能把她整個人都淹沒。
  「帕金森,你的花很漂亮。」我轉移話題說。
  「當然,只有最漂亮的才最適合我。」她傲慢地說,「倒是你,沒有收到任何花不出我所料。」
  「梅林作證,我才只有十三歲,」我笑吟吟地說,「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帕金森撇嘴說:「我很懷疑。」
  
  「看,教職員席。」佈雷斯說。
  
  我們抬頭向教職員席看去。一隻毛乎乎的小貓頭鷹拖著一個巨大的袋子,搖搖晃晃地向斯內普教授飛去。
  「梅林!」長桌上大家齊聲吸氣。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比他的袍子還黑。
  
  「那隻小貓頭鷹看起來很眼熟。」德拉科說。
  我目瞪口呆地說:「耶達。」
  
  耶達在斯內普教授面前砰地掉下來,撞翻了他的杯子,把咖啡撒得滿桌都是。它躺在袋子上一動不動,我禁不住擔心它是不是受傷了。不過它很快精神十足地翻滾著爬起來,沖斯內普教授咕咪咕咪地叫了幾聲,抬起它的小爪子。
  斯內普教授陰鬱地瞪了它一會,把大袋子從它爪子上解下來。
  
  「我原以為斯內普教授會直接把巧克力消隱掉。」佈雷斯意外地說。
  我沉痛地想起那是一年級的時候我的待遇。
  
  耶達驕傲地鼓著它的小肚子等了半天,發現斯內普教授完全沒有打賞它的意思,於是非常自覺伸嘴把他的食物每樣嘗了一點,然後很親暱地啄了啄他的手指,順著胳膊一路跳上肩膀,鑽進他的頭髮裡。
  斯內普教授把它從頭髮裡摘出來,忍無可忍地扔了出去。
  
  耶達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憤怒地衝他尖叫幾聲,然後繞著禮堂飛行了一圈,向我……飛來。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小貓頭鷹停在我身上。我第一次從帕金森身上收穫到了欽佩的目光。
  
  耶達可憐兮兮地蹭著我的手指,彷彿在控訴它所受到的可怕待遇。
  我竭力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切好火腿丁,放在小盤子裡推給它。
  
  「解釋?西維亞。」佈雷斯似笑非笑地說。
  「嗯,」我咳嗽了一聲說,「我媽媽在追求他,你知道,斯內普教授。」
  
  佈雷斯半晌說不出話來。
  「偉大。」他最終說,「這需要斯萊特林的慧眼以及格蘭芬多的勇氣。」
  看來他的意見跟我相同,斯內普教授令人尊敬和仰慕,可是同樣令人畏懼。
  
  「你的麻瓜媽媽?」德拉科皺著眉說。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哦,」我阻止了耶達鑽進我頭髮的意圖,「事實上我也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一個麻瓜了。」
  
  「那麼她是女巫?」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無奈地說。




88 又進醫療室

  情人節上午有魔藥課,這真不幸。
  
  「霍普小姐,你能告訴我,標準的藥水是什麼顏色嗎?」斯內普教授盯著我交上去的藥水說,「又或者你那神奇的眼睛完全看不見寫在黑板上的要求?」
  「橘紅色。」我乖乖地說。
  「啊哈,橘紅色。」斯內普教授用他蒼白的手指轉動著我的藥水,「那麼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
  
  「橘……紅色,」我不確定地說,「或許有些偏黃。」
  「你不知道一點點,一點點小小的不一樣,藥效或許就會完全改變?」斯內普教授用低沉絲滑的聲音說,「告訴我,你不知道是嗎?」
  「可是……」可是克拉布把雙角獸的角磨得太細,而鼻涕蟲碾得太碎——我向梅林發誓在這種情況下我已經做得足夠好,或許我不該把材料處理交給克拉布。
  
  斯內普教授當然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他對著我的藥瓶施展了一個清理一新。
  「留堂,霍普小姐。」他冷淡地說,「你需要把教室清理乾淨。」
  
  好吧,我懷疑即使我做到完美,斯內普教授也能找出其他理由。在之前將近三年裡,他在救世主波特的身上充分證明他擅長這個。
  作為一個強大的巫師,斯內普教授只需要揮揮魔杖就能將教室恢復原狀。不過鑒於我的母親在早晨的舉動已經讓他陰沉地飆了一上午魔壓,好吧,或許做受害人的出氣筒是身為子女的應有責任。
  
  佈雷斯同情和理解地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
  「怎麼?也許扎比尼先生願意留下來幫助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冷冰冰地說。
  佈雷斯抖了一抖,他迅速收回手,向斯內普教授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真過分。
  
  我歎口氣,等到全部同學都離開之後,舉著魔杖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走過去,挨個施展消隱無蹤和清理一新。我有意做出微微吃不消的樣子,我覺得這樣能夠充分娛樂到受害人。
  不過斯內普教授看起來並沒有太高興。他站在講台上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會,黑色的眼睛空洞洞的。
  然後他陰著臉回了他的辦公室。
  
  等到我把每張桌子都清理乾淨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
  我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一邊期望著餐廳裡還能留下能吃的食物,一邊向外走去。
  
  德拉科正在門外不耐煩地走來走去。
  
  「真讓人高興,」我迎上去說,「你讓我知道最起碼我還不是被斯萊特林毫不猶豫拋棄的小可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傲慢地抬著下巴說:「別誤會,我只是以為我的課本落在教室裡,想來取而已。」
  「顯然你的課本並沒有落在教室裡,」我差點笑出來了,「也許你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不過現在還是讓我們先去餐廳吧,我覺得我餓得能吃完一頭牛。」
  
  「我聽見你的肚子發出聲音了,這真不文雅。」他哼了一聲,手肘微微向外彎曲了一下,「我已經讓佈雷斯留了食物。」
  「是的是的,」我挽上去,和他一起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我不僅不文雅,簡直能稱得上粗魯,也許分院帽應該把我分到格蘭芬多里去。」
  「顯然那裡更適合你。」德拉科說。
  
  休息室裡,帕金森正在興高采烈地跟佈雷斯臆測著我在魔藥教室裡的種種遭遇。
  「總之,我敢打賭,斯內普教授絕對不會讓她那麼順利。」她說。
  
  「真抱歉,」我在她背後說,「我順利地回來了。」
  「哦!」她失望地歎息一聲,回過頭來,瞬間睜大眼睛尖叫,「你們在幹什麼!」
  她的目光惡狠狠地瞪在我挎著德拉科的胳膊上,簡直要把它燒出一個洞。
  
  德拉科若無其事地放開我的胳膊,懶洋洋地坐在佈雷斯旁邊。
  帕金森的怒火當然不可能對著德拉科燃燒,她敵意地瞪著我。
  「鎮靜,帕金森。」我說,「你把休息室裡的目光都引過來了。」
  
  「如果你告訴我剛才在幹什麼的話。」帕金森深吸一口氣,傲慢地挺直了腰。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我說。我相當不滿地盯了德拉科一眼。
  
  他在……變小。
  
  顯然這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帕金森和佈雷斯齊齊地抽了一口氣,幾個注意著這邊的斯萊特林甚至都站了起來,似乎想要往這邊走。
  
  我在事態更加嚴重之前跳了起來,一把抄起已經滑落到地上的校袍蓋住德拉科,把他夾在懷裡向醫療室飛奔而去。
  
  「哦,你應該保持安靜!」龐弗雷夫人憤怒地衝我喊。然後她疑惑地看著我,「你看起來很好。現在醫療室也沒有人可以探視。」
  「不,不是我。」我氣喘吁吁地說。我從袍子裡把德拉科扒拉出來,將他舉高給龐弗雷夫人看,「是他。」
  
  「縮齡劑?」龐弗雷夫人看他一眼,果斷地說,「把他放到床上去!」然後她匆匆出去了。
  
  德拉科憤怒地踢騰著他的小短腿,氣得渾身都發抖了:「你說過給我的巧克力不會有問題!」
  「你吃了?」我小心翼翼地抱著他,把他安放到床上,「不,當然不會有問題,我確定。這可能是昨晚的後遺症……」
  「昨晚的?」德拉科平靜了些,問。
  「事實上……」我看他一眼,「呃……昨晚的巧克力裡摻的縮齡劑,我故意加了多餘的材料。」
  他瞇起淡色的眼睛:「你昨晚沒有告訴我。」
  
  「我以為那不會有太大問題……我是說,之前我曾經做過好多藥劑的改良……哦,好吧!」我深吸一口氣,「確實是我的錯。」
  「當然!」德拉科冷笑著說,「院長罰你留堂果然是正確的,你應該把藥劑標準記到腦子裡而不是你的眼睛上!」
  
  龐弗雷夫人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身後帶著黑雲一樣的斯內普教授。
  「我得給他做個檢查。」她說,手裡的魔杖對著德拉科發出魔咒。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斯內普教授絲滑一樣的聲音響起。
  「是西維亞·霍普,教授。」德拉科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我,「她在巧克力裡摻雜了不成功的縮齡劑。」
  在斯內普教授面前,我總是像脖子斷了似的抬不起頭來。我低著頭從眼角偷偷瞥著德拉科,真絕情……明明剛才還是挽著手親密無間的關係呢。
  
  「又是你,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向我轉過身來,「那麼,你能告訴我嗎?為什麼要在給德拉科的巧克力裡摻雜縮齡劑?」
  
  並不是給德拉科的。但是即使面前站的是斯萊特林的院長,我也無法說出那巧克力實際上是為了陷害韋斯萊。
  我悲傷地低著頭,覺得無法洗清我身上的罪名了。
  
  「十五天的禁閉,每天晚上六點到九點。」斯內普教授冷淡地說,「你的縮齡劑用了什麼?告訴我。」
  我欲哭無淚地說:「……雙份水蛭汁液,教授。」
  「為你雙份水蛭汁液的縮齡劑,禁閉增加到一個月。」斯內普教授說,「你應該慶幸它至少成功起到了應有的作用,而不是變成毒藥或者其他。現在,出去!」
  
  我在醫療室一直磨蹭到龐弗雷夫人同意我進入探望。
  德拉科已經恢復成了十四歲的小小少年,他正翹著腳躺在床上,看見我進來之後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去。
  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陪笑說:「看到你恢復了我真高興,德拉科。」
  他瞥了我一眼。
  
  好吧。我知道這次跟昨晚的性質不同,昨晚是在我的宿舍,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而今天是在公共場所,有十幾個目擊者。
  他的貴族的面子和男性的自尊都因為我可笑的僥倖心受挫了。
  
  「我知道我無法補償你……」我難過地說,「儘管你大概不會稀罕,不過我還是要說,我真抱歉。」
  他沒理睬我。
  
  我勉強笑了一下,吸吸鼻子,準備離開。
  
  在我打開醫療室的門的一瞬間,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我絕對不會再吃你做的東西了!絕對!」
  「德拉科?」我驚喜地轉過身來,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把任何能吃的東西放在你眼前。你原諒我了,是嗎?」
  
  他傲慢地抬起下巴。
  「如果你幫我做未來一個月的作業的話。」
  
  「什麼?!」我憤怒地跳起來,「說起來還是你自己擅自吃我的東西,才落到這地步呢!」
  「你是說我活該,是嗎?」德拉科氣得發抖,「你的道歉呢?那是假的嗎?」
  我縮了縮,然後理直氣壯地直起身子,「當然是真的,可是這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的不公平的條件!」
  「什麼是公平條件?」德拉科瞇起眼睛說,「你是說讓我也給你下縮齡劑嗎?」
  「好啊,我無所謂。」我死皮賴臉地昂著頭說。
  
  門砰地被人打開了。龐弗雷夫人站在門口朝我們怒吼:「沒有人告訴你們不能在醫療室喧嘩嗎,小先生和小小姐?」
  「哦,龐弗雷夫人,如果你能把這位巨怪小姐從我床邊趕走,我將感激不盡。」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
  龐弗雷瞇起眼睛看了看他。
  「如果你已經有力氣吵架的話,我想你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沒有必要再留在醫療室了。」
  她把我們都趕了出去。
  
  德拉科的臉氣得粉紅粉紅的。
  「我敢跟梅林打賭,認識你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他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說。
  我看看他,他正梗著脖子不看我,腮都鼓起來了。
  像只白金毛的小倉鼠。
  
  我禁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是在笑話我?」
  「當然沒有。」我斷然否認,討好地貼上去,轉移話題說,「說起來,你這個學年進醫療室的次數恐怕比波特還要多了。」
  他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厭惡地皺起眉毛:「在這方面超過他我完全不感到榮幸。」即使已經針鋒相對了三年,波特還是無愧於「馬爾福吸引器」的稱號。
  「哦,說起來,明天格蘭芬多要對戰拉文克勞了。」
  「啊哈——我倒是想起來,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已經沒有飛天掃帚了。也許他會從飛行課借一支橫掃七星?」
  「你幸災樂禍了,德拉科,這可不好。」
  「你難道不期待那時的場面嗎?」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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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火弩箭與赫敏

  原本德拉科是打定主意要看波特的笑話的,可是第二天早晨,波特帶著一把嶄新嶄新的掃帚出現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
  「火弩箭?!」德拉科震驚地跳起來。
  
  我茫然地抬頭向格蘭芬多長桌上看去。小獅子們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波特,伍德隊長像捧著全世界的珍寶一樣珍重地把一把長掃帚放在長桌中間。甚至還有不少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也湊了過去。
  
  我呵呵地笑起來。
  「那可真傻。」我說。
  
  德拉科沒有笑。他瞇起眼睛和高爾、克拉布一起走了過去,過了一會沉著臉回來了。
  「那真的是火弩箭,是嗎?」弗林特隊長湊過來問。
  「是的。」德拉科惱火地說,「他怎麼會有一把火弩箭?我認為他根本買不起那個!」
  「別傻了德拉科。」我說,「一把火弩箭而已。」
  
  弗林特隊長和德拉科一起用看巨怪的目光看著我。
  「梅林哪!那可是火弩箭!」弗林特隊長誇張地叫道,「火弩箭,霍普,你明白它究竟是什麼嗎?」
  我猶豫了一下,說:「……一把飛天掃帚。」
  佈雷斯把南瓜汁噴出來了。
  
  弗林特隊長迅速把腦袋扭到一邊,顯然是不屑跟我說話了。
  「德拉科,我們得想個法子……」他和德拉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德拉科帶著壞笑坐回到座位上,看起來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親愛的德拉科,如果你相信我對斯萊特林的忠誠,」我衝他似笑非笑地斜瞥一眼,「也許我能聽一下你們準備用什麼法子來阻止波特?」
  「當然,當然,我怎麼會懷疑你的忠誠呢?你是值得信任的。」他詠唱似的感歎一聲,然後咳嗽了一下,臉有些紅,「唔……你保證不說?」
  「我向梅林發誓。」我說。
  
  「我們打算假扮攝魂怪。」德拉科小聲說。
  我十分複雜地看著他。全霍格沃茨都知道救世主波特對攝魂怪的反應比正常人更加劇烈一些……上次他正是為此從天上摔下來的。
  一直以來的和諧相處讓我忘記了,德拉科果然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小混蛋。
  
  「你們身高不夠。」我中肯地指出一項事實。
  「哦,得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有高爾和克拉布!我可以站在他們肩膀上。」
  「好吧,即使你能解決身高問題,」我說,「我也不推薦你這麼幹。」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生氣。
  「你還是要維護那個疤頭?」他敵意地看了格蘭芬多長桌一眼,氣呼呼地說,「我就知道,你一直以來對他都很不錯。」
  「我從來都沒有維護過他,德拉科。你不能僅僅因為我不像你總是挑釁他,就把我劃到他那邊。」我哭笑不得地說,「也許你願意再次受傷,不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再次去醫療室。」
  
  德拉科狐疑地看著我。
  「梅林哪,稍微動動你的腦子,德拉科。」我微微不耐煩地說,「想想上次魁地奇鄧布利多的鳳凰守護神,它那次至少解決掉了十幾隻攝魂怪。也許你覺得被守護神頂傷很榮耀?」
  「好吧,你是正確的。」德拉科不情願地說,「我們沒想到這個。」
  「如果你能在面對波特的時候殘存哪怕一丁點理智,你就能想到。」我說。
  
  德拉科哼了一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不是說要開發個新魔咒嗎?那個起到降降傘功效的。」
  「是降落傘,德拉科。」我忍著笑意說,「假期裡我完成了一部分,不過最近恐怕沒時間了。」
  
  「為什麼?」德拉科皺著眉說。
  「你應該知道,德拉科。」我瞪他一眼說,「要不是你胡亂向斯內普教授告狀……我本來不會有這一個月的禁閉的。」
  「噢!你把我說得像是個只會打小報告的混蛋!」德拉科叫起來,「你能說那不是你應得的嗎?你能嗎?」
  
  我瞪著他,他不甘示弱地回瞪我。
  「好吧,本來我至少可以確定在斯萊特林比賽的時候就能用上了。」我悻悻地說,「現在期限延後一個月。」我決定不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了,我才不想跟小孩子吵架。
  「加快點進度你就能趕上。」德拉科說。
  「但願。」我說。不過我確實應該加快一些了。
  
  這天正是週末,一天都沒有課。
  我沒去參觀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的比賽,我對魁地奇的興趣一向不太高。早餐過後我就去了圖書館,在裡面查閱改良魔咒所需要的資料。
  
  中午吃午餐時,我聽說格蘭芬多理所當然地獲勝了。
  「若是沒有火弩箭,波特一定會被拉文克勞的找球手甩出兩百米那麼遠!」德拉科很有些不甘心地說。
  
  下午回到圖書館的時候,我發現格蘭傑小姐也在。她坐在她以前經常和三人組一起坐的那個位置,趴在一本巨大的書上一動不動,四周層層疊疊地放著很多厚厚的書本。
  不過這次身邊再沒有另外兩個人。
  
  我想起來德拉科跟我提到過的——因為她的貓吃了韋斯萊的耗子,所以他們決裂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格蘭傑?」我猶豫了一下,叫道。
  「噢!」格蘭傑驚跳起來,迅速用衣袖抹了把臉,「霍普?」
  
  我複雜地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突然後悔打擾到她。
  「真巧,我總是在這裡遇見你。」我衝她微笑。
  「也許是因為整個學校裡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學習的重要性。」她勉強笑了一下,眼睛裡還帶著沒退的淚花。
  
  「你還好吧?」我擔心地說。
  「哦,當然。我很好。」她倔強地抬高她的下巴。
  
  「你看起來不是這樣。」我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不用太過緊張——我只是想也許我們可以談一下。」
  「不,沒什麼好談的。」格蘭傑倔強地說。不過她緊接著就哭出來了,她用她寬大的衣袖蒙住臉。
  
  「我只是不明白——只是不明白,」她抽泣著說,「我只是為他們好。誰知道來歷不明的火弩箭是不是真的安全?誰送聖誕禮物的時候會匿名?萬一真的有惡咒的話怎麼辦?那些男孩根本就不管這個,他們看我就像看一個卑鄙的告密者,覺得我讓一把嶄新的火弩箭遭到拆卸,簡直不可饒恕!梅林作證那只不過是一把掃帚!」
  
  原來那支火弩箭是聖誕禮物。我想我也明白了為什麼聖誕禮物卻在現在才拿出來了。
  我拍著她的背,試探著說:「或許你在那麼做之前,應該先跟他們商議一下?」
  「商議有用嗎?」格蘭傑尖著嗓子說,「即使商議了他們也不會同意!」
  ……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正確的。
  
  「……至少,他們會知道你是好意。」我試圖安慰她。
  「是的,他們當然知道我是好意!但是他們就是不原諒我!」格蘭傑抽泣著說,「我受夠他們了!哈利也是,羅恩也是,他根本就沒有充分證據證實是我的克魯克山吃掉了斑斑!」
  
  「斑斑?是韋斯萊的老鼠?」我說。
  「是的!那隻老鼠那麼老,已經活了十年以上,誰知道它是不是老死了!」格蘭傑哭出聲來,「即使是克魯克山吃掉了它,那又不是我!它只是干了每隻貓都會幹的事不是嗎?」
  
  我張了張嘴。我不想做出什麼挑撥離間的事,所以我只能輕飄飄地說:「他們確實過分了些。」
  「當然!」格蘭傑說,「還有海格的事,他們根本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忙忙碌碌地查案件,而他們就守著那把火弩箭!他們看待飛天掃帚和老鼠比朋友重要!」
  
  我看了看格蘭傑四周的書本,果然,這些書本裡都錄有歷史上著名的神奇生物犯罪案,或者其他一些相關的。
  「你繃得太緊了。」我說,「也許你該放鬆一下。」
  「我不能——不能——」格蘭傑悲傷地說。
  「不,你能,既然他們不在乎你,你可以嘗試交一些其他的朋友。不,」我阻止了她的插話,「並不是說要你放棄他們。我只是覺得,你的交友範圍太窄了,這樣你才會在波特和韋斯萊跟你決裂的時候覺得受不了。朋友多有朋友多的好處,至少你傷心的時候可以有人傾訴,不必繃著不說。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朋友,格蘭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有時候這些討人喜歡的地方只有當你成為他們的朋友的時候才會注意到。」
  
  格蘭傑疑惑地看著我。
  「是的,你也知道我,」我猶豫了一下,「……是麻瓜出身,在斯萊特林並不受歡迎。你當然還記得我的一年級和二年級是怎麼過來的對嗎?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一直一個人不受騷擾地呆下去。」
  
  格蘭傑停止了抽泣。
  「你現在看起來很好。」她說。
  「是的。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我能跟德拉科他們友好地共處。」我想起了又幼稚又彆扭的德拉科,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哦,不要皺眉。德拉科確實對格蘭芬多很不友好,不過你得知道,他對朋友簡直好極了。」
  
  格蘭傑皺著眉含混地說:「也許。」
  
  我笑起來。
  「你記得分院帽說過的話嗎?它說在斯萊特林裡能找到真正的友誼。」我說。
  「是的。」格蘭傑說。
  「它是正確的,斯萊特林都非常護短。我敢保證,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事的話,德拉科願意幫助我。」我說,「這就是我要說的那種情況,有些人討人喜歡的地方只有成為朋友才會注意到。即使是德拉科那種小壞蛋也有他的優點。甚至我認為他其實非常欣賞你。」
  
  「欣賞我?」格蘭傑看起來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當然,當然,」我撫著她的背說,「你是一個那麼優秀的女巫,我相信像他那樣的斯萊特林都注意到的,不可能沒有別人沒注意到。你應該試著多交一些朋友,然後你會發現有那麼多人喜歡跟你相處。」
  格蘭傑有些不自信地說:「我嗎?」
  「哦別這樣,你一向都很自信不是嗎?相信你自己的足夠優秀吧。」我說,「哦,儘管你看起來有些不好接近,你知道……你一向心直口快。也許你可以試著表達的時候委婉一些。」
  
  格蘭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淚,笑了笑。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我可以叫你西維亞嗎?」
  「當然。我也可以叫你赫敏嗎?」我說,「我以為我們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相遇的時候就該這麼幹了。」




90 襲擊,禁閉

  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覺時,被匆匆的敲門聲吵醒了。
  我疑惑地打開門,發現斯萊特林的女生級長奧卡西神色嚴肅地站在門外。
  「到公共休息室裡去,」她說,「格蘭芬多又被布萊克襲擊了,教授們需要搜查一下每個宿舍。」
  「好的,」我說,「我需要換一下衣服。」
  「噢!沒時間讓你換衣服!」奧卡西嚴厲地說,「教授們馬上就要來了!」
  
  我裹裹睡衣走了出來,發現所有的斯萊特林都聚集在公共休息室裡竊竊私語著。
  我找到德拉科他們,湊了過去。
  「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你們穿睡衣。」我新奇地說。
  德拉科穿著亮銀色的睡衣,抱著一隻花紋茶壺,看起來神色懨懨的。聞言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搭腔。
  「哦,別管他。」佈雷斯聳聳肩把茶壺從德拉科懷裡拽出來,給自己的杯子續上茶,青藍色的絲綢睡衣袖子在他棕色光澤的胳膊上滑動,「睡到一半被打斷時他就會這樣。」
  帕金森穿的是艷玫紅色花邊睡裙,那顏色與她相稱極了。她掩嘴笑著:「哦,每當這時侯德拉科看起來就特別可愛。」
  
  我看看德拉科,他一向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白金色頭髮翹起了幾小撮,臉頰微微有些紅潤,反應都慢了半拍,灰藍色的眼睛看起來特別茫然。
  「我不得不贊同你,帕金森。」我說。
  
  佈雷斯像是變魔術一樣從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個漂亮的茶杯,倒上茶之後塞到德拉科的手裡。德拉科慢吞吞地把茶杯湊在唇邊,慢吞吞地啜飲著,漸漸清醒過來了。
  「我恨別人打擾我睡眠!」他恨恨地說,「不管什麼情況都恨。」
  「哦,梅林,你真可憐,」我笑瞇瞇地說,「你應該譴責布萊克,他不該在你睡覺的時候襲擊格蘭芬多。」
  德拉科哼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把你的蠢狗一起帶出來。」
  「它不在,」我聳聳肩說,「誰知道它又去哪玩去了,最近他經常夜不歸宿。」
  「你現在不再擔心它了?」德拉科說。
  「它現在非常健康。」我說,「如果有誰願意跟它那樣巨大又強壯的狗挑釁的話……我該擔心的絕對不是奈特。」
  「小聲——教授們來了。」佈雷斯說。
  
  斯內普教授在前,後面跟著鄧布利多、麥格、費立維和費爾奇。
  「來吧,看看吧,好好看看。」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像條蛇滑過陰冷的地窖一樣,「懷疑當然是有理由的。畢竟布萊克那樣的人,沒有學生引著他,他根本進不來對嗎?除了斯萊特林還會有誰這麼幹?來吧,好好搜搜。」
  「哦,西弗勒斯,不要這樣。」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畢竟其他學院的宿舍也一樣搜查過,不是嗎?」
  「別的學院沒有受到懷疑。」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
  
  麥格教授和費立維教授看起來有些尷尬。他們咳嗽了一聲,舉起魔杖分別向男女宿舍走去。很快他們就出來了,向鄧布利多搖搖頭。
  斯內普教授臉上的譏諷看起來更加深刻了。
  
  「好了——」鄧布利多提高聲音說,「已經沒事了,大家都睡吧。」說完,幾位教授一起離開了休息室。
  
  「你說院長的話是什麼意思?」佈雷斯興致盎然地摸摸下巴。
  「顯然,」德拉科慢吞吞地說,「教授們懷疑斯萊特林裡有人給布萊克通風報信。」
  帕金森不屑地嗤笑一聲。
  說真的,如果我是其他學院的人,我也會懷疑斯萊特林。畢竟布萊克是惡名昭彰的食死徒,那個人的手下,而斯萊特林在其他學院眼中無疑就是食死徒後備營。
  
  「那麼他們最應該懷疑的就是你,德拉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我記得,他是你的堂舅?」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我精神一振,向德拉科看去。
  「哦,得了,幾乎每個純血貴族家族之間都有聯姻關係。布萊克還是疤頭的教父呢。」德拉科厭惡而傲慢地皺眉,「況且他早被布萊克老婦人逐出家族了。」
  
  他還是波特的教父?
  我正好奇地準備問一下,帕金森厭倦地掩著嘴打了個呵欠說:「我們非得談論這個嗎?時間已經不早了,快些睡吧。」
  她拽著她的絲綢睡裙,又優雅又高貴地走進了女生宿舍。
  
  「好吧,潘西說的對。」佈雷斯說。
  德拉科和他一起站了起來,顯然表示這段談話已經到此為止。
  「確實,我要困死了,快睡吧。還有你,西維亞。」他轉過身來朝我嘲笑地看了一眼,「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穿睡衣,不過我還是很懷疑你的品味。」
  是的,比起德拉科、帕金森、佈雷斯,比起現在休息室裡的斯萊特林們身上穿的,我的棉布睡衣寒酸得十分奪目。
  
  我相當淡定地微笑了一下。
  「哦,也許我該相信你的品味,德拉科?我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七日,」我說,「也許你能送我一條符合馬爾福審美的睡裙。」
  
  德拉科的臉一瞬間變得粉撲撲的。
  「你這個——完全不像女人的巨怪!」他惡狠狠地說完,怒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梅林哪!西維亞,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大膽。不必太著急,」佈雷斯大笑著咳嗽了幾聲,眨眨眼睛,上身往前湊了湊,用一種低沉而魅惑的聲線說,「你要知道……德拉科還沒有長大。」
  
  儘管我不太明白,但是即使我再遲鈍,我也能聽出來他的不懷好意。我挑挑眉說:「也許我該把你的話向德拉科重複一遍?」
  「不,不,」佈雷斯傷心地搖搖頭,「你學壞了,西維亞。」
  
  清晨我起床的時候,奈特回來了,卷毛灰撲撲的,凍得直打噴嚏。
  「你難道鑽地道了嗎?」我從床上下來,想幫它清理乾淨卷毛上掛的乾草葉,「看起來可真狼狽。」
  它避開我,吸溜著鼻子抖抖索索地擠開盥洗室的門,鑽了進去。
  
  我愣了愣,撲過去:「喂!現在是我洗澡的時間!不要跟我搶!」
  我轉動著門把手,發現居然打不開。
  真可惡,它到底是怎麼用狗爪子把門鎖死的?
  
  從週一的晚上開始,我不得不在每天晚餐結束後來到魔藥辦公室,處理那些該死的魔藥材料。我懷疑斯內普教授故意整治我——他要是真的這麼幹了我也不意外。他讓我處理的都是那些低級而噁心的東西,比如說,鼻涕蟲的粘液,蟾蜍的眼球什麼的,甚至還有水蛭汁液。
  
  「啊。我以為讓霍普小姐處理這個會有助於加深你對水蛭汁液印象,」斯內普教授悠然地說,「也許它能讓你記得,下次做縮齡劑的時候不會再錯誤地放上雙份。」
  我看著滿滿一水箱水蛭,頭皮一陣發麻,連臉上都密密麻麻地立起了雞皮疙瘩。即使帶著手套,我也沒勇氣將手插進這些肥碩發黑、軟軟蠕動的腔腸動物中。
  
  「抱歉?教授?」我的聲音奇異地高,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梅林啊,難道說腦袋空空的霍普小姐居然會害怕這些小玩意?」斯內普教授哼了一聲,嘴巴抿了抿,看起來想要說些其他更能體現出他諷刺水平的話。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他揮了揮魔杖,將水箱移動得遠遠的,丟過來一卷蛇皮,惡狠狠地說:「將它切碎,霍普小姐。你知道該切成多大的。如果被我發現有一片不合格的話……」
  他威脅地瞇起了眼睛。
  
  我幾乎感激涕零地接下這卷蛇皮。
  
  每天晚上九點,我都會準時被趕出魔藥辦公室。這些日子以來霍格沃茨一直不平靜,布萊克在逃,也許他還潛伏在校園的某處。
  從魔藥辦公室回到休息室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獨自一個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也許是我心驚……從第一天開始禁閉,我就總感覺有人跟在我身後。
  
  堅持了幾天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向德拉科求助了。
  「晚上我結束了禁閉之後……你能去接我嗎?」我哀求地看著德拉科。
  「你已經嬌貴到需要人接送了嗎?」德拉科冷笑著對我說。
  「你得記住我這一個月的禁閉其實是拜你所賜。」我說。
  「我認為那應該叫自作自受。」德拉科的眼睛繞著我看了一圈,恍然大悟,「哦……你害怕了,是嗎?」
  他惡意地微笑起來。
  
  我瞇起眼睛威脅地看著他。
  「去不去?」我說。
  德拉科哼了一聲,非常不耐煩地說:「女孩子就是膽小。好吧,」他衝我傲慢地揚起下巴,「也許我可以稍微陪一下你。」
  
  他現在已經比我高半頭了,變聲期的男孩子總是長得飛快;我懷疑他抬起下巴之後根本無法看到我。
  不過現在根本不是計較他的態度的時候。
  我看著他,雙手合什地說:「哦,德拉科,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德拉科非常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過下巴好像昂得更高了。
  
  再一次禁閉結束的時候,德拉科果然已經等在辦公室外面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靠近他,緊緊挽住他,嘀咕著:「每次晚上從這裡走都覺得陰森。你來很久了嗎,德拉科?」
  「我想,並不久。」德拉科拖長了聲音說。
  我們一起向休息室走去。
  
  「……也許只不過是我的錯覺?」我小聲說,「我這些日子總覺得背後有人。」
  「……」德拉科沒有停住步子,但是他悄悄拔出了魔杖,「我想那並不是你的錯覺,我也覺得背後有人。」
  「用強光咒。」我說。
  
  我們一起閉著眼睛,迅速轉過身來。
  德拉科向前丟出一個強光咒,與此同時我迅速在我們身上施了個盔甲護身。
  
  「噢!該死的!」低低的詛咒聲傳來,止住了德拉科正準備丟出的昏昏倒地。
  我們一起睜開眼睛,震驚地說:「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正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眼睛瞇起,過了幾秒才恢復過來視力。
  「很好,攻擊教授,」他停在我們面前,怒氣沖沖地說,「我是不是該給你增加禁閉時間?霍普小姐。」
  我畏懼地縮縮脖子,跟德拉科一起把頭垂得低低的。
  
  斯內普教授在我們面前暴躁地來回踱了幾步。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德拉科。」他說。
  德拉科猶豫地說:「是西維亞研究出的強光咒,教授。」
  
  斯內普教授看了我一眼。
  「把咒語和原理寫出來,明天交給我,霍普。」說完,他轉身向魔藥辦公室走去,斗篷在身後洶湧著。
  
  「梅林,他居然沒有懲罰我們。」我見他走遠了,鬆了一口氣。我及時巴住了德拉科,不然我一定會癱坐到地上去。斯內普教授的恐怖魔壓不是說笑的。
  德拉科被我拉得一趔趄。
  
  「你說,」我瞇起眼睛說,「他為什麼會跟在我們身後?」
  「很明顯,」德拉科站直身子,不耐煩地說,「最近不太安全,斯內普教授怕你遇見危險,比如說布萊克。也許你根本不需要我的陪伴。」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第二天晚上仍然準時出現在魔藥辦公室門外。
  不過我們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是否還跟在我們身後遠遠守著——我們不敢再嘗試找出他了。




91 羽落咒

  韋斯萊仍舊不肯和赫敏說話,他在赫敏出現的任何地方大聲地指桑罵槐,即使是最遲鈍的學生也能輕易發現格蘭芬多黃金三角之間的不和。不過赫敏不再像之前那樣形單影隻,看起來很堅強卻更讓人同情……她現在經常會跟隆巴頓呆在一起,似乎那天的談話她真正聽進去了。拜她所賜,魔藥課上隆巴頓的炸鍋率也降低了很多。
  我覺得斯內普教授該給她頒發個魔藥課特殊貢獻獎——即使他仍然會對赫敏冷嘲熱諷。
  
  全霍格沃茨都知道隆巴頓家的男孩幾乎是個啞炮,成績向來墊底;而撫養他長大的隆巴頓老夫人又太過嚴厲,以至於她唯一的繼承人長成了溫和怯懦的性格。
  隆巴頓是個肯努力的男孩,只可惜天生笨拙,總是會將事情弄砸。他在魔藥上天賦令人歎為觀止,相當擅長用常見的材料配置出不常見的奇異液體,因此也是魔藥課上除了波特之外被扣分最多的學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隆巴頓對於赫敏的主動幫助簡直感激涕零,他看起來很樂意——或者說習慣——有個人管著。而赫敏相當擅長從別人的感激中獲得滿足感並汲取動力,儘管韋斯萊仍然讓她不好受,但是她看起來比以前倒是淡定了。
  
  週末是霍格莫德周,這是我最近遇到的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和德拉科一起去了霍格莫德——只有我們兩個人,可憐的高爾和克拉布被我們拋棄了……儘管我認為即使跟他們在一起,他們也一定會堅持說希望能在蜂蜜公爵呆上一整天。
  
  我們在那裡碰見了韋斯萊,他一個人呆在郵局門口,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哦!我敢打賭他一定在幹什麼違反校規的事!」德拉科感興趣地看著韋斯萊。
  「也許。」我塞給德拉科一支雪寶球,「不過他跟赫敏鬧翻了……而波特沒有同意表,無法進入霍格莫德,也許他只能自己一個人了。」
  「你叫格蘭傑為赫敏?哦,我可不知道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德拉科盯著我,無意識地舔了幾口雪寶球,立刻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噢!我上次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在外面吃雪寶球!這可太不華麗了。」
  「別這樣,雪寶球多有意思啊。」我突發奇想,「也許魁地奇比賽時應該規定每人隨身攜帶一支雪寶球,從掃帚上掉下來就掏出來舔一舔?」
  「那可真夠愚蠢的。」德拉科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你還沒回答我。」
  
  「我沒告訴你嗎?就是上次魁地奇比賽的時候。赫敏可跟別的格蘭芬多不一樣。」我瞇起眼睛看著站在貓頭鷹郵政佈告欄前自言自語的男孩,「你猜韋斯萊在幹什麼?」
  「也許我該去看一看。」德拉科躍躍欲試地說。他對查探韋斯萊的秘密顯得相當積極。
  「也許你該等你的雙腳能夠放在地面上之後。」我拽著他的袖口向佐科玩笑商店走去。
  德拉科像個氣球一樣輕飄飄地被我拉著飄動,他相當不滿地說:「你把我的衣服拽皺了!」
  
  從霍格莫德回來之後,我忙得不可開交,但是終於在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決賽之前把那個能起到漂浮作用的魔咒開發出來了。它只是在腳下用魔力塑造一片大面積障礙,利用空氣阻力減緩下降速度,但是需要以咒語控制精度和障礙的方向。
  因此降落時所處的位置越高,反而越安全。
  
  「你們準備好嗎?」我有些忐忑站在七樓上,德拉科、佈雷斯和帕金森站在一樓的大廳裡仰頭看著我,看起來只有火柴盒那麼大。「你們需要做的是在我的咒語失敗之後對我施漂浮咒!」
  帕金森不耐煩地扭了一下腦袋,佈雷斯比出了一個準備好了的手勢。
  我鼓起勇氣,閉上眼睛從七樓跳了下去,同時念動咒語。
  
  我的身子飛快地向下掉落,一瞬間我以為我失敗了。
  但是緊接著身下一頓,像是掉在一片帆布上。
  
  我睜開眼睛,看見我像一片羽毛一樣晃晃悠悠、緩慢地往下飄落,一直落到一樓的地板上。
  我成功了。
  
  我興奮地從地上跳起來,轉頭向德拉科他們看去。
  佈雷斯保持著驚訝的表情,德拉科迅速把腦袋轉過去,耳朵粉紅。帕金森捂著肚子開始大笑,笑得幾乎斷氣了。
  「梅林啊!」她說,「你居然會穿七十歲的老婦人才會穿的平角內褲!」
  佈雷斯震驚地:「西維亞,我簡直——簡直不敢相信。」
  
  我漲紅了臉。
  「這是熱褲,我正是為了今天的魔咒試驗才換上的!」我氣呼呼地說,「我是個斯萊特林,你們不該懷疑我的品味!」
  帕金森爆發出一陣更加強烈的大笑。
  
  德拉科仍然不肯回頭看我,佈雷斯的眼光繞著我轉了一圈,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必解釋太多。」他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表情說:「我們——明白。」
  
  我氣得幾乎要尖叫了。
  
  那個魔咒我給它起名降落傘咒,德拉科不同意,說太難聽。最後我們稱呼它為羽落咒,因為它能讓人在空中像根羽毛一樣輕盈。
  再一次開發出新魔咒帶給我的喜悅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強烈,即使有,也被試驗魔咒時的意外抵消了。無論我怎麼解釋,三位習慣了即使在夏天也穿著長長巫師袍的純血貴族也不肯相信,麻瓜們竟然會有一種像內褲一樣短小的東西可以穿在外面。
  
  我的禁閉很快結束了,它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漫長。我終於能像從前那樣輕鬆悠閒了。
  等到我從一切中回過神,發現赫敏已經跟波特和韋斯萊和好如初了。好吧,少年人的爭吵總是會像這樣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爆發,通常又會無疾而終。
  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仍然是最受歡迎的課程之一,只不過他每個月總是會請假幾天,再次回到課堂上之後看起來更加病弱了。
  
  我覺得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可是仔細想想卻又沒有任何發現。
  
  海格最近看起來沮喪得要命,即使連上課也沒精打采的,甚至有一次還在課堂上哭了出來。
  「他遇到了什麼事嗎?」我隨口問道,並沒有指望相當瞧不起海格非人血統的德拉科能回答點什麼。
  「哦,那只有翼獸要被執行死刑了。這真是好消息,傷害了巫師的野獸當然要付出代價。」德拉科灰色的眼睛裡閃耀著愉悅的光芒,「不過,也許這對於這位半巨人來說……」他做了個嘲笑的表情,「並不是這樣。」
  
  「怪不得……」我望向格蘭芬多的黃金三角。怪不得他們和好了,看來是相同的朋友和相同的目標讓他們重新團聚在一起。怪不得韋斯萊現在像赫敏一樣每天抱著厚厚的書本翻來翻去,我原以為他突然轉性開始懂得知識的重要性。
  不過我不以為他們能夠成功,說真的,巴克比克傷人證據確鑿,即使他們查看再多的案例也沒有翻案的可能性。
  
  「別說這個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教他們羽落咒?」
  「他們?」我說。
  「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德拉科說,「我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把那個魔咒傳給球隊的所有人。」
  「我記得你是說『你』想把它教給球隊的所有人。」我說,「而你已經會了。」
  
  「我要訓練。」德拉科皺著眉說。
  「梅林啊,我剛從忙碌中緩過神來。你難道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了嗎,德拉科?」我微笑著說,「嗯?你不會那麼殘忍的對嗎?」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猶豫,我趁熱打鐵地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們要訓練。可是晚上你們會有時間。難道你要讓我在公共休息室教他們嗎?或者,也許你更樂意他們都進入到我的寢室裡來?」
  「當然不是。不過,不是還有復活節假期嗎……」我連忙作出微微帶著疲倦的祈求姿態,德拉科頓了頓,說,「……好吧。」
  
  接下來的日子在德拉科的忙碌和我的悠閒中過去了。德拉科忙得幾乎見不到人影,我倒是經常在休息室跟佈雷斯喝喝茶聊聊什麼的。
  
  「看到你們這樣閒適真令人嫉妒。」德拉科非常不貴族地一屁股坐在佈雷斯旁邊的沙發上,咬牙切齒地說。
  「梅林哪,你看起來真糟糕。」我說,「你都有黑眼圈了。」
  「是嗎?」德拉科連忙抽出魔杖轉過頭,再次轉回來的時候不但黑眼圈無影無蹤,連腦袋上的白金髮絲都在閃閃發光。我發現我對於他對美容小魔咒的擅長一點都不意外。
  
  佈雷斯笑吟吟地拿出一個茶杯倒好茶,遞到德拉科手裡。德拉科帶著一種貴族式的傲慢優雅地啜了一口,滿足地歎息。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久沒喝過下午茶了。」他抱怨說,「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
  我同情地看著他:「顯而易見。」真的不是我對斯萊特林的球隊有什麼偏見,不過我一直認為全斯萊特林最沒有貴族風度成績最差的學生都聚集在球隊裡了——弗林特隊長甚至還留級過——這群人對於魔咒的學習能力可想而之。
  也許「四肢發達頭腦空空」的說法是正確的。
  
  「這種情況並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佈雷斯笑吟吟地接口說:「復活節很快就要到了。」
  「是的,復活節假期我一定好好休息一下,」德拉科說,「還好還有復活節假期。」


92 決賽!魁地奇

  德拉科想藉著復活節假期休息一下的計劃落空了,三年級的課後作業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多過。更加悲慘的是,弗林特隊長決定所有球隊成員全天訓練。
  德拉科對此沒有意見,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贏格蘭芬多。
  
  但是弗林特隊長也許不在乎成績,可德拉科不能不在乎。除了白天要在球場訓練,晚上要在宿舍教授隊員羽落咒,他還要擠時間做作業。
  幾天下來,他的疲倦即使在美容魔咒的掩飾下也仍然清晰可見。
  
  我原本想要接手教學的任務,可是我說的是真的,魔咒確實不適合我來教授,我們沒有合適的地方。
  一天半夜我走出寢室來到休息室,發現德拉科還沒有睡覺,他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面前攤著課本和一本作業,腦袋一點一點的,看起來昏昏欲睡。
  
  「作業我全部都完成了。」我坐在他身邊,隱晦地說。「也許,我能幫你一些?」
  他強打精神看了我一眼,哼哼著:「不用。 你幫幫文森特和格雷戈裡就好。」
  他的拒絕不出我所料。
  並不是說他正直誠懇得讓他無法接受抄襲這種事,我猜他只是出於小小的驕傲在逞強。
  
  「哦,他們,」我說,「我已經督促他們寫完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笨拙,至少他們的作業即使我看,也無法肯定那是抄了我的。
  「那就好。」德拉科懨懨地說。
  「我覺得你很不好。」我說,「你看起來太累了,也許我該建議弗林特隊長注意一下自己隊員的身體狀況?至少你們該休息一天。」
  「不,不需要,」德拉科懶洋洋地說,「我想我能行。」
  
  「好吧。」我聳聳肩,我覺得應該尊重小小少年的堅持和驕傲。我也只能幫他帶宵夜或者泡杯提神的茶之類的。
  
  復活節的最後一天,當德拉科確定無論是作業還是教授魔咒,一切都已經做完了之後,他立刻撲進男生宿舍睡了個昏天暗地。如果不是第二天佈雷斯叫醒他,他一定會遲到的。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為即將到來的決賽有些瘋狂。哪一次比賽臨近時也不像這一次這樣充滿火藥味,兩院之間的緊張氣氛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走廊裡發生了若幹起小打小鬧,最後發展為惡性事件,結果一名格蘭芬多四年級學生和一名斯萊特林六年級學生都住到醫務室去了,他們的耳朵裡都往外冒韭蔥。
  當比賽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球場上一片噪雜,格蘭芬多們佩戴著猩紅的玫瑰花,搖曳著帶有獅子和「格蘭芬多必勝」字樣的旗幟。斯特朗級長在我們入場前分發給我們綠色的胸章,展開了斯萊特林銀蛇大旗。
  
  當雙方球員入場時,氣氛達到了高潮。
  
  「隊長們,握手!「霍琦夫人說。
  弗林特隊長和伍德隊長走向對方,彼此用力握住對方的手,好像都想捏斷對方的手指似的。
  「上飛天掃帚!」霍琦夫人說, 「三——二——!」
  
  十四把掃帚騰空而起,霍琦夫人的哨聲淹沒在人群的吼聲之中。德拉科遠遠地停在球場上空,沖波特挑釁地一笑。
  
  格蘭芬多剛開場立刻進了一球。弗林特隊長衝過得球的女球員身邊,幾乎把她撞下了掃帚。韋斯萊雙胞胎中的一個,用他的球棒擊中了弗林特隊長的後腦勺,這使霍琦夫人大為光火,她判決每個球隊都被罰球了。
  
  格蘭芬多的罰球進了,而斯萊特林的卻被攔了下來。
  
  弗林特隊長惱怒地吐了口唾沫,斯萊特林的隊員們互相望了一眼。
  然後——比賽開始不受控制了。
  
  顯然教給斯萊特林球隊羽落咒是錯誤的決定,在沒有落地受傷的後顧之憂之後,斯萊特裡的打法愈加野蠻和兇猛。格蘭芬多向來以勇敢和魯莽聞名,他們不甘示弱地反擊。
  
  一片混亂之中,我注意到德拉科在瘋狂地向下衝,沖得那麼急促,我幾乎懷疑他如果繼續保持著這樣的速度,一定會在草地上摔斷脖子。
  
  波特顯然也注意到了德拉科,他遠遠地跟在德拉科身後,催動火弩箭,逐漸向前向前——他追上了德拉科——他越過了——然後他抓到了金色飛賊。
  而那時比分是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八十比二十。
  
  斯萊特林觀眾席上突然鴉雀無聲。
  我向四周望了望,意識到斯萊特林輸了。
  
  斯萊特林球隊下場之後直接從更衣室走掉了,而我們還要留在原地,看著激動的格蘭芬多幾乎要把嗓子叫喊得啞掉了。海格站在格蘭芬多中間衝他們搖晃著猩紅的巨大花環,一向嚴厲的麥格教授哭泣著用一面旗幟擦著眼淚。
  伍德從鄧布利多手中接過獎盃,哭著遞給波特。
  
  哈利·波特驕傲地大笑著,高高地舉起了獎盃。
  
  我回到休息室的時候,看見周圍的斯萊特林們都沒精打采的。
  佈雷斯和帕金森面對面坐著,在說些什麼。
  
  我向四周看了看,走到佈雷斯旁邊坐下。
  
  「德拉科呢?」我說。
  佈雷斯聳聳肩:「在宿舍。」
  「那麼你為什麼在這裡?」我說,「也許你能安慰一下他。」
  「我覺得他更希望一個人呆會。」佈雷斯說,「說真的,沒有人會責備他。」
  
  「這絕不是他的錯,沒有其他掃帚能比火弩箭更快了。」帕金森忿忿地說,「該死的波特該死的火弩箭!」
  
  我挺擔心德拉科,但是第二天他出現的時候看起來很好,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的,下巴微微揚著,像往常一樣。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放下心結,還是出於他小小的自尊,不過我確定他一定不會想要別人再提起昨天的比賽。
  「我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他這麼說著,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
  
  我並沒有像之前說的那樣,把羽落咒傳播到每個學院的球隊中,儘管我覺得不能得到實用是一個咒語的悲哀。其他學院倒是好說,但是如果德拉科聽到一點格蘭芬多學會這個咒語的消息,他一定會恨死我的。
  說真的,現在我也不怎麼想那麼干了。
  
  魁地奇到底是比什麼,技術還是掃帚?如果是比技術的話,我認為至少應該規定全場掃帚的型號。掃帚之於魁地奇,並不像麻瓜田徑運動員們的高科技跑鞋那樣,對比賽結果微乎其微。至少在這次比賽中,如果波特沒有那把火弩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追上德拉科的——他們明明隔得那麼遠。
  
  接下來的日子真正安逸閒適,我幾乎忘記了上次大家都在是什麼時候。
  德拉科有空的時候會經常來我的宿舍,有時候佈雷斯也會跟著過來,然後我們一起喝茶聊天。
  奈特開始經常性地夜不歸宿,我懷疑那是佈雷斯的緣故——佈雷斯對奈特的興趣仍然不減,即使它每次見到他都會咬他。
  
  我對開發魔咒失去了興趣,轉而開始繼續研究那個永久跛足咒的破解方法。我嘗試推出它的反咒,但是看似正確的咒語,對中了這個跛足咒的生物來說並沒有什麼效果。
  霍格沃茨的老鼠們再次倒了霉,我抓來了一切我能抓住的,以至於到了最後,地窖裡的老鼠竟然絕跡了。
  
  我不得不重拾二年級的方法,開始在附近的走廊裡設置帶有探測功能的捕鼠夾,然後施上混淆咒。現在我已經能夠發現並解開混淆咒了,不會出現像二年級時犯的低級錯誤。
  在設置捕鼠夾的時候我意外找到了幾個去年的捕鼠夾,裡面包裹著細小的骨骸。看來它們性能良好,只是可憐的老鼠沒有被利用起來,毫無貢獻地白白餓死了。
  
  德拉科和佈雷斯對永久跛足咒相當感興趣。它不致命,使用的魔力很少,但效果足夠惡毒,即使是魔力微小的小巫師也能輕易用它來傷害到一個成年人。純血貴族們一向對傷害性的魔咒異常感興趣。
  但是自從我開始在宿舍裡囚禁老鼠之後,德拉科就很少來了。
  
  我曾經問過德拉科理由。
  「梅林哪,你沒聽見嗎?老鼠的慘叫真讓人心煩。」德拉科不可思議地說,「你是怎麼做到無視它的?」
  我很意外是這個理由,本來我以為會是少爺潔癖爆發。
  也許,德拉科比我想像中的更心軟一點。
  
  白天的時候我像之前那樣經常泡圖書館。記得一年級的時候我經常在圖書館裡見到佈雷斯,不過之後再也沒在那裡看見過他。我對此非常奇怪。
  「哦——你得知道,」佈雷斯相當輕描淡寫地說,「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裡的書可比圖書館要多。而我恰巧認識幾個心地善良的拉文克勞。」
  我明白了。
  
  在圖書館裡經常碰見格蘭芬多的黃金三角——他們似乎對巴克比克的事情仍不死心,每次身邊總是堆滿了厚厚的書本一起查閱,看起來就像之前那麼要好。
  我不太想搭理他們,但是鑒於可以算是前世今生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女性朋友也在中間,至少我該打個招呼。
  
  第一次聽見我和赫敏互相稱呼名字的時候,韋斯萊的表情看起來震驚極了。
  
  「你——你叫她——」韋斯萊長大嘴巴。
  「是的,你沒聽錯。」赫敏不耐煩翻著書本說,「我和西維亞是朋友,羅恩。」
  韋斯萊瞪了她一會。
  「你和一個斯萊特林是朋友!」他不敢相信地說。
  
  「你表現得真可怕,韋斯萊。」我笑吟吟地說,「要知道,德拉科聽見我和赫敏做朋友的反應可並沒有像你那麼激烈。」
  韋斯萊的臉色像吃了一隻蒼蠅。過了一會他直起身,說:「那是當然,赫敏是全霍格沃茨最聰明的學生,即使馬爾福也無法否認這點!」
  「哦,別這樣,羅恩。」赫敏紅著臉埋首在書堆裡。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優秀,以至於你埋首在你的偏見裡根本注意不到,是嗎?」我冷笑了一聲說,「說真的,我實在無法理解你固執的大腦。從第一次見面你就開始了對我的敵視,韋斯萊,你告訴我,除了我的學院之外,你注意到我的其他了嗎?真是可憐……除了你無聊的偏激,你的大腦裡還能有什麼呢?」
  韋斯萊漲紅了臉跳了起來,但是赫敏早一步擋住了他,對我真誠地說:「不,你當然足夠優秀,沒有人能忽視你有多出色。」
  
  我不太適應這種當面的稱讚,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衝她笑了笑說:「謝謝。我要離開了,再見。」
  
  韋斯萊憤怒地對赫敏說:「你瘋了嗎?」
  我轉身離開,韋斯萊的憤怒讓我覺得相當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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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狗還是巫師?

  六月似乎比往年來得更快,六月二號,考試周開始了,城堡裡一片不尋常的靜寂。
  星期一上午是麥格的變形考試,下午是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考試。兩門課的考試都平靜地度過了。
  星期二上午的神奇生物保護課簡直是有史以來最容易通過的考試了——我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證領到的弗洛伯毛蟲存活一小時。
  下午的魔藥課我覺得做得挺好,即使斯內普教授仍然對我陰著臉,但是我相信他不會無故給自己學院的學生扣分。
  接下來的考試都很順利,除了魔法史,我覺得我不太擅長記憶方面,儘管有關中世紀追捕女巫我曾看過很多。
  
  星期三,德拉科的生日到了。他收到了從馬爾福莊園遞出的巨大豪華的蛋糕。我們邊吃邊聽他大聲抱怨著自己的生日每年都會被夾在考試周中間,以至於他沒辦法好好過一個。
  佈雷斯和帕金森都送了他生日禮物,還有很多其他的斯萊特林。
  
  我事前並不知道他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因此根本沒有準備禮物。我咬了咬牙將永久跛足咒的咒語寫出,打了個包送給德拉科,覺得心裡十分心虛。
  
  「送我這個?」德拉科果然挺不高興的,「難道我不過生日你就不教我這個了嗎,西維亞?」
  「真抱歉,」我說,「不過我真的沒有準備,你看,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就要到了……」
  「你不知道我的生日?」德拉科不可思議地說,彷彿他的生日就像聖誕節那樣是全世界的慶典。
  我說:「對不起……但是你從沒告訴過我。」
  「你也從沒問過。」德拉科的臉看起來氣呼呼的。
  
  星期四,當一切考試都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德拉科看起來心情挺好,看來他考得不錯。
  我們一起在城堡外散步,等到太陽快下山時回到城堡裡面。
  
  順著長長的走廊,我們向地窖走去。
  德拉科突然停住,目光穿過窗戶,望向被血紅的殘陽照得發黑的草地。
  「那是什麼?」他注視了一會,眼睛裡開始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啊哈,哈利·波特!他居然在這時候還留在城堡外面!他會被扣多少分?讓我想想……」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看見韋斯萊大喊著追著一隻貓,哈利和赫敏追著他。然後韋斯萊突然停住,三個人跌成一團。
  「這樣的光線下你居然都能注意到他們,」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說,「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探查波特方面傑出地敏銳。他們在幹什麼?」
  
  然後我們看見一條巨大的黑狗撲向他們,咬住了韋斯萊。
  我震驚地叫了出來:「奈特!」
  即使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下,我也能輕易認出奈特,沒有一條黑狗能像它那樣巨大而強壯。
  
  「也許它知道你和韋斯萊不和,想要為你出口氣,嗯?」德拉科調笑地說。但他很快收起了笑容——奈特毫不費力地拖著韋斯萊走了,邊走邊晃動著腦袋,韋斯萊驚恐地慘叫著被拖過草地,看起來就像個可憐兮兮的布娃娃。
  
  我和德拉科對視一眼,一起向外追出去。
  
  「奈特!把他放下來!」我邊跑邊叫著。但是奈特看都沒看我一眼。
  等我們到達波特和赫敏身邊之後,他們流著血。這裡已經屬於打人柳的範圍了。
  
  「天哪!」赫敏眼睛一亮,她哭著拉著我的手,「幫我們叫教授!幫我們叫教授……羅恩的腿斷了……」
  我看了看打人柳的根部,在波特的魔杖照耀之下,那裡有一個洞,韋斯萊剛才正是從這個洞口被拖走的。
  我點點頭:「你們呢?」
  「我們得下去!」波特狂亂地說,他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德拉科一眼,「那東西大得能吃掉他,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們:「帶好魔杖,注意安全。我們很快帶著教授過來。」
  
  當我們敲響斯內普教授的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端著一大杯子魔藥,看起來似乎正要出門。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他不快地抿抿嘴,威脅地說,「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在天黑以後也要打擾一位教授?」
  「是韋斯萊。」我氣喘吁吁地說,「他被我養的狗襲擊……一條非常大的黑狗。它把他拖進打人柳下面的洞裡去了。波特和赫敏追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不快地抿抿嘴,脫下斗篷向外走去。
  「你們留在城堡裡,不准出去。」他嚴厲地說著,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魔藥,「……把它送到盧平的辦公室裡。盡快!」
  
  「是……是的。」我驚魂未定地接過魔藥,看著他飛快地離開了。
  
  我們敲響盧平教授的門。過了一會門開了,盧平教授疑惑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斯內普教授讓我們來給你送藥水,教授。」我說。
  
  盧平教授吃了一驚,他把我們讓了進去。
  「哦,是的,你知道……我身體不太好,多虧了西弗勒斯。」他溫和地說,「不過我以為他會親自送過來。」
  「本來是的,」我說,「不過他去救波特他們了。」
  
  盧平教授失態地說:「哈利?!」他迅速平定了下來,「他們怎麼了?」
  我把剛才對斯內普教授的話重複了一遍,驚訝地發現盧平教授的臉突然變得蒼白得可怕。
  
  「你們最好盡快回到宿舍裡。」他把魔藥一飲而盡,抽出魔杖向外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呢,教授?」
  「我得去找他們。」盧平教授說。
  
  我和德拉科並沒有回到宿舍裡。我們站在一樓的長廊裡,透過窗戶向外張望。
  
  「你說,韋斯萊會沒事嗎?」我說。
  「當然。雖然我完全不為此感到高興。」德拉科說,「要知道,兩個教授不可能連一條狗都無法制服。」
  「奈特要倒霉。」苦笑著。喜歡它憐惜它,但是它既然作出襲擊人樣的事情,後果恐怕非常嚴重。
  雖然已經有兩位教授趕了過去,但是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得及。半年多的時間裡讓我親身體驗了奈特是一隻多麼強壯有力的狗,如果它真的想做什麼,三個小巫師無法阻止它。
  
  晝夜溫差很大,我們穿得都很薄,微微感到一些涼意。德拉科站得筆挺,少年人的軀體透出溫溫的熱度。我不禁往他身上靠了靠,他攥了攥我的手表示回應。
  
  不知道我們在窗前站了多長時間。突然遠遠的,有螢光閃爍的光芒。
  「他們出來了!」我趴在窗前努力看清他們,又驚喜又擔心。
  
  他們漸漸走近了。
  韋斯萊的腿上綁著白色繃帶,那東西在黑暗中顯得相當顯眼,赫敏和波特在旁邊扶著他。
  在他們後面,盧平教授手中帶著手銬一樣的東西,把他和一個陌生的小個子男人連在一起。
  再往後——
  
  斯內普教授腳不沾地地漂浮著,顯然正在昏迷,臉上有斑斑血跡。一個高大的男人用魔杖指著他的後背。
  
  我驚跳起來,惶恐地看著德拉科。德拉科焦急又憤怒地咬著嘴唇。
  「我們去找鄧布利多!」我急促地說。
  「鄧布利多?我不信任他!」德拉科說。
  「我知道你不信任他,當然,但是整個城堡裡只有他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到教授,我去過校長室,我去找他,你去找麥格教授!我們沒有時間了,快走——」
  
  我們分頭拚命奔跑。我很快來到了校長室門口,知道鄧布利多現在一定在他的校長室上方的起居室裡。
  我瘋狂地拍打著石頭怪獸旁邊的門。
  「雪寶球、滋滋蜂蜜糖或者其他,開開門,快點!」
  
  門打開了。鄧布利多穿著晨衣驚奇地沖眨了眨眼睛。
  「哦,霍普小姐——」
  「斯、斯內普教授被襲擊!」我大口喘息著結結巴巴地說,「也許盧平教授也被襲擊了,我看到了——他們正在向城堡走來!」
  
  「噢。」鄧布利多和藹的臉迅速嚴肅起來,他以一個老人所無法達到的速度快速向樓下走去,揮了揮手,身上的晨衣變成了一條紫色的巫師袍,「真遺憾不能招待你,不過我想你理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在後面追著他,竟然還是沒有追上。
  等到我追出城堡外的時候,發現他正在施展守護神咒。在另一邊,盧平教授旁邊有一隻銀色的狼在救世主三人組和斯內普教授身邊來回跑動,驅趕著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攝魂怪,那至少有一百個之多。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瑟瑟發抖的奈特。
  
  巨大的守護神鳳凰鳴叫著呼嘯而過,所到之處攝魂怪四下逃散。
  麥格教授震驚的聲音傳了過來:「彼得·佩皮魯!」她穿著晨衣匆匆跑來,身後跟著德拉科。
  
  一片混亂中,與盧平教授栓在一起的矮個子男人突然消失了,一隻老鼠出現在那裡。盧平教授和波特發出厭惡的聲音向它發射魔咒,它驚恐地尖叫了幾聲,留下了半截斷尾巴,向禁林方向跑去。跑到禁林邊緣的時候突然啪地一聲不見了。
  
  攝魂怪全部被驅散了。鄧布利多平靜地看著他們。
  
  奈特停止了發抖。它站了起來——變成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看起來相當英俊,穿著可笑的過小的袍子,那袍子簡直只能給他當上衣。
  
  他慢慢向鄧布利多走來,暗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鄧布利多。」他說。
  
  「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鄧布利多安詳地說,「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比如,校長室?西弗勒斯也需要好好安置。」
  奈特——那個男人信任地點點頭。
  
  「至於你們,霍普小姐和馬爾福先生,感謝你們的及時通知,不過,我認為你們該回到宿舍裡了,」鄧布利衝我們閃爍了一下他的藍眼睛,「這個時間你們該睡覺了,對嗎?」
  
  「不。作為奈特——我是說那條狗,作為它的飼主,」我盯著那個男人說,「我認為我有權知道真相。」
  「霍普小姐?」鄧布利多說。我固執地看著他。
  最終他歎息了一聲:「好吧。」
  
  德拉科擔心地向我看了一眼。我走過去擁抱了他一下。
  「放心吧,我沒有危險,」我低聲說,「鄧布利多不會讓我在他的看護下受到傷害。」
  他回抱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了。



94 所謂真相

  一朵烏雲飄走了。這天的月色很好,皎潔無暇,我們在月光中沉默地互望著。

  盧平教授看起來有些僵硬,他開始劇烈地顫抖。

  麥格教授驚呼一聲,鄧布利多迅速在盧平教授身上施了一個咒語,讓他看起來模糊不清——但是他還是不夠快,我已經看見盧平教授的腦袋在拉長,軀體彎了下來,臉上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毛。

  看到的這些已經足夠我作出判斷了——為什麼他每月都要請幾天病假,為什麼他的博格特變成了銀球——月亮。」

  他是個狼人!

  波特他們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萊姆斯,你還能聽到我的話嗎?」

  那團模糊動了一下。

  「很好。」鄧布利多說,「我認為現在你不適合進行談話,你知道——這對於在場的孩子們來說衝擊有些大。你能獨自回到你的辦公室呆著嗎?」

  那團模糊點了點似乎是頭部的東西,向走廊的陰影移動過去了。

  波特他們看起來驚魂未定,努力作出鎮定的樣子。

  「我們知道盧平教授是狼人,也知道他喝了狼毒藥劑沒有危險,」韋斯萊故作鎮定地說,「不過近距離觀察狼人變身,這可不是能經常遇見的。」

  不知道是誰通知了龐弗雷夫人,她匆匆地趕過來了。

  「哦,梅林!這是……」她說。

  「也許我以後能向你解釋,波比。」鄧布利多溫和地說,「不過我想現在還是應該先處理一下西弗勒斯和小韋斯萊先生的傷勢。」

  龐弗雷夫人點點頭,抽出魔杖把斯內普教授和韋斯萊漂浮起來,帶回了醫務室。而我們則一起來到了校長室,將那間圓圓的辦公室擠滿了。

  鄧布利多在辦公桌後面坐定,他揮揮魔杖,為我們抽出了隱藏在牆壁裡的扶手椅。麥格教授端正地坐在右邊的椅子上,看向奈特變成的男人的眼神仍然帶著警覺,但已經開始焦躁地絞著手指,像是對真相迫不及待了。

  那個男人坐在鄧布利多對面,有些發抖,呆滯地盯著地面。

  赫敏和波特坐在我右邊,他們擔心並關注地看著他。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鄧布利多溫和地說,「……西裡斯。」

  我疑惑於這個名字的熟悉,但很快我就立刻意識到了——西裡斯-布萊克!

  又驚又怒又後怕,憤怒地瞪著那個人。西裡斯-布萊克為他自己的名字顫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鄧布利多。

  「是彼得-佩皮魯!」他狂暴地說,「是他背叛了莉莉和詹姆斯——」

  「是的,」鄧布利多安撫地說,「當我今晚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意識到真相大概跟人們所知道的不一樣。但是——有許多地方我們不瞭解,西裡斯。」

  校長室的門被人粗魯地打開了,斯內普教授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可怕。他的傷還沒好,仍然穿著已經破損的袍子,似乎一醒來就立刻趕到了這兒。

  「西裡斯-布萊克!他一定已經跑了——」他看見了布萊克。

  「啊哈……真讓我震驚,你怎麼還敢出現在別人面前呢,布萊克?」他用魔杖指著布萊克的腦袋,輕柔地說,「真遺憾你又要被關進阿茲卡班了。或許更適合你的是攝魂怪的吻?」

  「不要衝動,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人們所知道的也許並不是當年的真相。」

  「你被迷惑了嗎,鄧布利多?」斯內普冷笑著說,「又或者,你認為你曾經的獅子學生無論做過什麼都可以原諒,就像當年一樣?」

  布萊克抬起頭,又能正常說話了。他沖斯內普教授譏諷地笑:「那次玩笑又在對你起作用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教授看起來很輕易地被激怒了。

  「真好,你看,」他簡直要把魔杖戳進布萊克的腦袋裡,「你的值得原諒的學生直到現在也仍舊沒有悔意!」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再一次叫他的名字,平靜地說,「坐下吧,我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斯內普教授瘦削的身體憤怒地抖了起來,過了一會,他坐進一把扶手椅裡。

  鄧布利多把目光轉向布萊克。

  「我等於是殺了他們。」布萊克木然地說。

  斯內普教授衝他大吼:「你就是那麼幹的!」

  但是布萊克沒有理他,接著說了下去。

  他痛苦地抖了起來,嘶啞地說:「是我讓莉莉和詹姆斯在最後一刻把保密人從我換成了彼得……誰都不知道這個……所有人知道我是詹姆斯最好的朋友,保密人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了……伏地魔肯定會到處抓捕我。而彼得則會安安全全地帶著秘密,確保他們和哈利安然無恙。」

  「你願意做那個誘餌,那候最危險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彼得背叛,你的計劃確實是最完美的。」波特不忍心地說,「這不該怪你,西裡斯。」

  斯內普教授冷了起來:「說得好,布萊克,只可惜所有人都知道彼得-佩皮魯被你炸得粉身碎骨……」

  「那是真的!」波特衝動地大吼,「彼得還活著!我們都看見他了!」`

  斯內普教授譏諷一笑。

  「他們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去看過彼得。」布萊克沉浸在回憶裡,「但是我到達他躲藏的地方的時候,他不見了。我覺得不對頭。我害怕起來。我直接就到了莉莉和詹姆斯住的地方。我看見他們的房子的時候,房子被摧毀了,我還看見了他們的屍體——知道彼得一定已經幹了什麼壞事了。知道我犯了多大錯誤。」

  斯內普教授不笑了,他的臉繃得緊緊的,一瞬間我以為看見了他露出來的痛苦,但是很快的,他的眼睛變得空洞洞的。

  「我——我在那裡碰見了海格,小哈利在他懷裡,我放心了……我知道鄧布利多能安排好他。我把摩托車給了海格,然後去追彼得。」

  「然後就是我們大家所知道的。」鄧布利多說。

  「我以為他死了……我任由他們把我投進阿茲卡班……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如果不是我那個愚蠢的提議,詹姆斯和莉莉根本不會死。」布萊克顫抖著身子,「我以為我一直到死在阿茲卡班才能贖清我的罪。」

  「之後你又逃出阿茲卡班。」鄧布利多點點頭說,「告訴我,是有了什麼變故,是嗎?」

  「是的。」布萊克咬牙切齒地說,「福吉去年到阿茲卡班視察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報紙。我在裡面看見了變成了老鼠的彼得。它站在韋斯萊家男孩兒的肩膀上。……照片下的解說詞,這男孩將回到霍格沃茨上學……到哈利所在的地方……」

  儘管鄧布利多已經見過了,但是他還是重複了一遍:「變成老鼠的彼得?」`r

  「我和詹姆斯,還有彼得,在上學的時候為了陪伴盧平,我們學會了阿尼瑪格斯。」布萊克說。

  「你們都學會了?」鄧布利多眨眨眼,避重就輕地說,「一項特殊的成就——不讓我知道,做到這一點就不容易。」

  「我知道我無法再呆在阿茲卡班了,哈利有危險,我得幹點什麼。誰知道它呆在哈利身邊會做出什麼事來?」布萊克繼說。

  「我,作為一條狗,從攝魂怪身邊溜了出去……作為狗,我游泳回到大陸……我向北方走去,作為狗,在霍格莫德我被西維收養,終於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霍格沃茨……」

  「我用盡各種辦法想找出彼得,但是他非常狡猾……一年以來一直躲得遠遠的。終於在今天,我成功抓住了他。」布萊克顫抖了起來,「但是,他還是趁亂逃跑了。」

  長長的一陣靜默。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拖著長長的調子說,「彼得-佩皮魯無法從墳墓裡爬出來為你作證,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波特怒火中燒地說,「——不是盧平教授忙著驅趕要親吻你的那只攝魂怪,彼得怎麼可能在我們手中逃走!」

  「那是我的錯,我該為此道歉嗎?是誰把我擊倒的?」斯內普教授微微地笑了起來,「如果我醒著,我認為我有足夠能力自保。真可惜,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布萊克,恐怕你也只能做個逃犯了。」

  波特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彼得是突然消失在禁林邊上的,對嗎?」赫敏突然插話說。

  「對。」波特不耐煩地說。

  「可是——」赫敏遲疑著說,「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行——」

  「即使能夠幻影移行,一個阿尼瑪格斯在動物形態時也無法施展任何魔咒。」麥格教授說。

  「如果說是這個,」我慢吞吞地說,「也許彼得其實根本沒有逃脫。」

  所有人都看著我。

  「你是什麼意思?」波特說。

  「我在……私下裡練習魔咒,需要很多老鼠做實驗。」我說,「所以我在很多地方布上了施有混淆咒的捕鼠夾,禁林邊緣也有。我覺得他消失時的聲音像捕鼠夾合上的聲音。當然,我不太確定。不過也許我們能去禁林旁邊看一看。」

  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非常複雜。

  斯內普教授瞪著我說:「我從來都不知道霍普小姐是如此富有探險精神。入夜後攝魂怪經常在那裡遊蕩,你不知道今年禁林有多危險嗎?」

  「那是去年佈置上的,教授。」我連忙澄清。

  布萊克瘋狂地大笑起來。

  「幹得——幹得漂亮,西維亞。」他說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灰色的眼睛裡閃著光,「我得去看一看。彼得彼得,可憐的彼得。我該說什麼呢?」

  「我認為你更需要好好休息。」鄧布利多阻止了他,「米勒娃會去。她對付阿尼瑪格斯比你更擅長,她不會讓彼得再次逃脫。」

  麥格教授點點頭,帶著她的魔杖出去了。

  布萊克嘶啞地說:「不!我認為——我認為我該去看。」

  「我很敬佩你對友情的堅貞,布萊克先生。」我看著我的手指,「你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掩護你的朋友,你為沒能保護他自責。你為他的兒子有危險,逃出了從來沒有人能逃出的阿茲卡班。你從阿茲卡班島附近施滿了魔咒的海裡游回來。你是多麼正義和真誠啊。」

  「但是,」我緊緊地盯著他,覺得嗓子有些啞,「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從霍格莫德撿到奈特的時候,它還那麼瘦。」

  「我照顧了它幾乎一學年,我為它洗澡,我跟它玩鬧,我給它我能給的最好待遇。」

  「我幹什麼都不避諱它,我覺得它聰明得不像一條狗。」

  「我信任它,喜歡它。我以為它同樣信任我,喜歡我。」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

  「你把我的奈特弄到哪去了,先生?」`



95 解釋

  布萊克長久地看著我。

  「……我真的很抱歉。」他說。

  我憤怒又屈辱地喊:「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抱歉,先生!」

  「聽著,西維亞。」他的灰眼睛裡充滿了內疚,「這幾個月以來我感謝你的照顧。」

  「是的!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你餓了累了就能回到我身邊,因為我能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留在我身邊只是因為做我的寵物能給你掩護……」我哽咽地說,「你……你利用我……」

  布萊克傷心地看著我。

  「……我無法否認這一點。」他困難地開口,「但是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只是利用你。我想讓你知道,跟你生活的這幾個月是我這些年來最愉快的日子。」

  「那又怎麼樣呢?」我拚命抑制住即將湧出來的眼淚,冷漠地說,「利用就只是利用。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奈特信任你喜歡你,那當然是真的。」布萊克說,「幾個月以來我當然明白你是個怎樣的姑娘,你聰明有天賦,你是個優秀的小女巫。我真為你驕傲,西維亞。也許你認為我不該對你隱瞞……說實話我真的為此內疚過……」

  斯內普教授發出一陣冷笑。

  布萊克仇恨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你得明白……我無法,將全部的真相告訴一個你那麼小的姑娘。這並不是不信任你……」布萊克繼續說,「盧平是我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之一……但即使我知道盧平在這裡教課,我也從來都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念頭。」

  「也許你該去找他,或者鄧布利多教授。」我冷漠地說,「說不定這樣你可以早一點擺脫你的寵物身份。」

  「不,我不能保證他們看見我時會不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我不能冒這個險。」布萊克痛苦地說,「如果我再次被投入阿茲卡班,那真是給我的最好的懲罰……」

  「或者攝魂怪之吻才是你最好的懲罰。」斯內普教授油滑地說。

  「……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彼得還活著,他活在哈利的身邊。」布萊克看起來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與斯內普教授爭吵。他乾脆地轉過身無視他。

  「要是他得到一點兒風聲,知道黑勢力正在聚集力量的話。從那裡開始採取行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布萊克厭惡地皺起眉頭,「我得保證我抓到他。」

  波特用那雙充滿感情的綠眼睛看著他,我打賭他感動得不行。

  我冷漠地說:「你說完了?」

  「是的。西維亞,」布萊克真誠地看著我,「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我當然能夠理解。」我尖刻地說,「哈利波特,你好友遺下的唯一血脈,活下來的男孩,魔法界的希望。如果他被傷害了,也許魔法界就會陷入黑暗之中了?」

  「也許魔法部該給你頒個梅林獎章。你怎麼不為我想想,布萊克?奈特?」我傷心地大叫,「你,一個成年男性,幾個月以來一直躲藏在一個少女的房間裡!」

  布萊克的眼睛迅速睜大了,像是頭一次發現我是個女性。

  「很抱歉,」他結結巴巴地,「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我是說……你還是個小孩。」

  我氣得幾乎失去理智,抓起校長辦公桌上的東西向他丟去。

  「這幾個月來你探聽到我多少小秘密?」我邊砸邊喊,「也許你該把它們全都上報出去?偉大的正義騎士?退學對一個愚蠢的偶爾發發善心的姑娘來說真是個好下場!」

  鄧布利多笑瞇瞇地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會,西維亞,」布萊克敏捷地跳躍著躲開砸過去的東西,試圖安撫我,「我從來沒想這麼幹。我保證。」

  「我穿著睡衣在你面前晃!我抱著你!我給你洗澡!」我說一句砸一個,「我……我還為你擠過肛門腺!」

  布萊克被砸中了。

  赫敏叫了一聲,摀住臉,耳朵赤紅。

  波特的眼睛愚蠢地睜大了,一臉的不敢相信。

  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他笑得那麼開懷。

  「肛門腺。」他重複了一遍,黑色的眼睛裡愉快地閃耀著惡意的光芒。

  布萊克從雜物堆中站了起來,額頭留著一塊淤青,原本蒼白的皮膚看起來簡直要滴血。

  「我……」他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我充滿了怒氣的眼睛。

  麥格教授的推門而入拯救了他。

  「我把彼得帶回來了。」麥格教授說。她手裡拿著兩片板子,板子中間有一條縫隙,裡面傳來瘋狂的老鼠吱吱聲。

  「非常完美的探測咒與混淆咒,」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禁錮咒也很完美,彼得在裡面根本無法動彈。我想我該為你加上五十分,霍普小姐。」

  布萊克跳了起來,像是慶幸終於能找到一個轉移話題的對象一樣。

  他拿著不知道是誰的魔杖走過去,怒氣沖沖地說:「好呀……彼得,你多麼可憐……你躲了十二年,最終也沒躲過去,是不是?」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向鄧布利多教授行禮:「我想接下來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觀賞。我該走了,教授。」

  「哦,當然可以。」

  在我即將走出校長室的時候,鄧布利多在我身後說:「我想,你會對他們的身份保密的是不是?西裡斯,還有萊姆斯。」

  我頓了頓,轉過身來嚴肅地說:「是的,如果下學期盧平教授不再任教的話。」

  「哦!你不能這麼幹!」波特激動地跳了起來。

  「為什麼?」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他的課。」

  「我確實很喜歡他的課,那很有趣。他是我入學以來見過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我猶豫了一下,「可是他是個狼人。」

  「西維亞……」布萊克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萊姆斯不危險……鼻涕……斯內普給他配製過狼毒藥劑……」

  斯內普教授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也冷冷地哼了一聲,無視他看著鄧布利多:「如果說狼毒藥劑的話……我猜我今天晚上給盧平教授送去的那份就是。他忘記喝了。」

  斯內普教授用絲滑的聲音說:「永遠也不要指望一個格蘭芬多記得帶他們的大腦,霍普小姐。」

  「想想一個狼人在一個全是孩子的城堡裡發狂的後果,」我說,「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讓我覺得膽寒。鄧布利多教授,我覺得你並沒有把學生的安危放在心上……你讓我……很失望。」

  「我很抱歉。在這件事上,我確實不夠謹慎。」鄧布利多看了我一會。說,「不過也許我們能想到其他辦法來解決它。」

  我疑問地挑起眉毛。

  「比如說,在每個月那幾天的時候,讓他離開霍格沃茨怎麼樣?」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你知道有了狼毒藥劑之後他不再危險,不過雙重保險,也許我們能給他準備一個足夠牢固的地方,直到他變身結束。這樣你滿意嗎,霍普小姐?」

  「我願意為他準備地方,」布萊克飛快地補充,「布萊克老宅足夠牢固。」

  盧平是個合格的教授,溫和柔韌又堅強,他從不放縱自己狼人的本性,對霍格沃茨充滿了歸屬感。從平時的穿著就能看出他曾經有多困窘……他蒼白又瘦削,直到在霍格沃茨生活了一個學年,面色才稍微有些改善。恐怕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願意僱傭一個狼人了。

  我對他充滿了同情和好感,說真的,我並不是真心希望他離開霍格沃茨。

  我看著鄧布利多說:「也許早就該這樣做了,教授。我該走了。」

  我又行了一禮,退出校長室。

  我順著樓梯向斯萊特林的地窖裡走去。我覺得有些茫然,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身心疲憊。

  打開休息室的大門,我看見德拉科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光澤的睡衣,那襯得他的膚色十分好看。

  我坐在他身邊,把他叫醒。

  他看了我一會,眼睛逐漸聚焦。

  「哦!你終於回來了。」他抱怨說,「我等你等了好幾個小時!」

  我看著他。也許今天這個夜晚讓我有些脆弱……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動得心裡發酸。

  「真好,」我歪過去抱住他,喃喃地說:「你能等我。」

  我聽見他在我頭頂咳嗽了一聲。

  「那狗……怎麼樣了?」

  我放開他,有些怒氣有些怨氣,也有些委屈。

  「這不適合在這裡說。」我站起來。

  德拉科跟著我來到了我的寢室,疑問地看著我。

  「他是西裡斯-布萊克!」我咬牙切齒地說,「一個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

  「西裡斯-布萊克?那個通緝犯?」德拉科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可他在你的宿舍裡躲了好幾個月。有很多機會,他為什麼沒對波特做點什麼呢?」

  「別傻了,他可是波特的教父。」我說,「你不認識他?我記得佈雷斯說過他是你堂舅。」

  「我當然不認識他!」德拉科說,「他入獄的時候我才一歲多。」

  「不,我是說,也許你媽媽給你看過他的照片什麼的。」

  「我媽媽才不會有他的照片,他是布萊克家的恥辱。」德拉科說,「說起來……他被逮住了嗎?有鄧布利多在,他不會再次逃脫了吧。」

  我哼了一聲。

  「也許他過了今天晚上就要恢復名譽了……當年背叛了波特家的不是他,是那個英雄彼得-佩皮魯。」我說,「你還記得那個變成老鼠的男人嗎?那就是他。」

  德拉科看起來很意外。

  「我倒不知道那已經是那麼常見的魔法了。」他說,「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是違法的。」

  「我當然知道!」我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揭穿他,布萊克。」

  德拉科連忙說:「西維亞,你不能那麼幹。」

  「我答應了鄧布利多保密。可是為什麼你也這麼說?」我又委屈又傷心地看著他,「就因為他是你堂舅?」

  「別傻了西維亞,我對一個從沒見過的遠房親戚可生不出什麼感情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也許你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很多人都知道它是你的寵物,跟你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你不要你的名譽了嗎?」

  「斯萊特林的情侶有不少,誰都知道他們發生過關係!」我反駁說,「可是布萊克和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是我不名譽而不是他們?」

  「未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那叫戀愛,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叫醜聞。不管怎麼說,他們只會看見你從布萊克是一個通緝犯的時候就把他藏在自己的寢室裡,你會被輕視的,西維亞。」德拉科說,「不僅僅我們不能說,我們還得保證他不被別人發現。」

  我頓時覺得十分憋氣。我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後用被子蒙住腦袋一陣撲騰。

  他利用我,糟踐我的善心,而我不僅得幫他保密,我還得隨時準備著給他善後!

  德拉科像看一個白癡一樣看著我,說:「也許你該好好休息一下,西維亞。」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也許你能陪陪我,德拉科。」我掀開被子,坐起來說。

  德拉科挑挑眉。

  「哦,得了,不要在意什麼男女之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自暴自棄地說,「反正我已經不名譽了。」

  「我願為你的清白作證。」德拉科輕輕笑了出來,掀開被子坐到我身邊。

  「作為一個跟不名譽的女性有糾葛的人,」我做出莊嚴的表情,彷彿我已經坐在法庭的審判席上,「你的證言無效,馬爾福先生。」

  連我的狗都是假的,只有德拉科是真的。



96 學年結束

  砰地一聲,我又一次掉到了地上。

  堅硬的地板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站起來,揉揉被踹痛的腰眼,看看德拉科。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臉頰像個小倉鼠一樣微微鼓起,胸膛在黑色的睡衣底下微微起伏,右腿還擺著將我踢出去的姿勢。

  很好,這是第幾次了?

  為什麼他的睡姿比上一次更差了?至少上一次他還沒能把我踢下床!

  我有些怨氣地放棄了繼續爬回床上的決定,去盥洗室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決定看一會我的書。
  
  走到書桌前,我看見了奈特的粉紅色墊子。在之前的七個月裡,它一直睡在那裡。

  我微微怔了一下,打開門把它丟了出去。

  昨晚我和德拉科聊到很晚……聊他小時候的事,聊我小時候的事。我們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我甚至連睡衣都沒換。

  德拉科小時候像個小魔鬼——當然他現在也像——他把一個小孩子能闖的禍通通闖了個遍,我簡直能想像出馬爾福夫人和馬爾福先生到底有多無奈。

  在他的描述中,一個寵溺孩子的馬爾福夫人活靈活現。德拉科說她很美,抱怨她總是想用衣服食物埋沒他。他說的時候皺著眉頭好像不堪其擾似的,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來他有多愛他的母親。

  除此之外是他的教育,他向我絮絮叨叨地抱怨貴族繼承人教育有多無聊多苛刻,那必須在他十一歲之前完成它。

  「得了,」我好笑地說,「那是你的責任。」

  「身為一個貴族,我從不曾逃避過這點。」德拉科昂起他的尖下巴,他發自內心為自己的家族驕傲。

  與德拉科豐富多彩的童年相比,我小時候的事情簡直乏善可陳。

  德拉科不滿地皺起眉說:「只有這個?」

  「只有這個。」我說,「我有時候會留在家裡做家務,然後去圖書館看書,到了布萊茲快回家的時候我就回家給她做飯。」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看我就像看一個家養小精靈似的。

  「我很難想像。我是說,一般家庭不會讓小孩子做家務。」

  「哦,你得知道我是單親家庭,布萊茲得出去工作。」我說,「她希望由她做家務……只可惜她什麼都做不好。她太年輕,一個獨身的媽媽帶著小孩生活已經夠辛苦了。既然我有能力幫她分擔,為什麼不呢?」

  「年輕?」德拉科好奇地說。

  「嗯。」我說,「今年她才二十九歲。」

  「哦!」德拉科說,「在巫師界從來沒有這麼早就做母親的。」

  「在麻瓜世界也不常見。」我輕輕笑著,「我記事很早,我還記得她那時候連字都寫不好呢。有時候她連工作都找不到,這個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搬去另外一個地方。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年來簡直走遍了英國的每一個地方。」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

  「我無意說你母親什麼不好……」他說,「但是在巫師界這真是不可想像的。」

  「巫師界沒有生活窮困的人嗎?」我好奇地說。

  「不,不是這個。」德拉科說,「每一個孩子的到來都是恩賜,即使窮困的父母們也大多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聽起來小巫師可真幸運。」我說,「不過,我聽說巫師們的受孕率不高。也有那個的原因吧。」

  「哦,確實不高,純血們尤其是。」德拉科粉紅著臉說,「你要知道像紅鼬家族那樣生孩子就像生小豬仔,那根本就是個奇跡。」

  「我記得……麻瓜研究說,高生育率是能遺傳的。」我突發奇想說,「也許金妮-韋斯萊能為巫師界的低生育率再做貢獻。你不是說純血貴族們生育率不高嗎,德拉科?」

  「沒有一個真正的貴族願意娶一個純血叛徒父母的女兒,那是家族恥辱。」德拉科不耐煩地說,「哦!梅林,我又被你轉移話題了。」

  我好笑地看著他,無辜地說:「你知道我完全沒有個意思。」

  「我是說,」他嚴肅地說,「如果你的母親如你所料是個巫師,如果你的父親也是個巫師,她就該將你交給你父親。」

  我怔了怔。

  「巫師們有父親擁有全部撫養權的法律?那對母親們可太不公平了。」

  「不是法律,可大家通常都這麼幹。」德拉科說,「尤其是你的母親那時候年紀太小,無法照顧好你。如果你的父親真的要你的撫養權,那可不是什麼難事。」

  「她現在能照顧好我了。」我微微放下心來,「我相信她當初留下我只是因為愛。何況,我父親並不一定是個巫師,也許我只是個混血。」

  「哦,」德拉科低聲咕噥著,「我倒願意你是個純血。」

  第二天沒有課,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裡我們只需要等待最後成績的下發。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看起來神清氣爽。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捋捋他的白金色頭毛,歎道:「你的屋子裡有什麼睡眠魔法嗎?我覺得我休息得很好。」

  「我覺得我休息得很不好。」我從書本裡抬起我的腦袋。

  我猜我一定有了黑眼圈,德拉科看見我嚇了一跳。

  「哦!你昨晚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你昨晚做了什麼!」我怨氣沖天地說,「你把我踢下了床,四次!」

  「不可能!」德拉科斷然否認,「我的睡姿才不會那麼差。」

  我撩起衣服向他展示我腰側的青淤。

  「這是什麼?」我怒氣沖沖地說,「我自己踢的嗎?」

  德拉科把眼睛轉到一邊,咳了一下,轉移話題,「也許我們今天能去霍格莫德。」

  我才不會被那麼低劣的移話題手法迷惑。不過看他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我決定算了。對於一個會隨時保持貴族風範的人來說,也許承認睡姿差是無法忍受的羞恥。

  這天的霍格莫德裡小巫師不少,或許大家都想在假期回家之前來這裡瘋玩一次。

  德拉科離開了一會,然後帶了一套自動廚具送給我,我覺得這是對他無法道歉的補償。

  「霍格莫德也有賣這個的嗎?我以為只有對角巷有。」我說。

  「這裡可是英國巫師最大的聚集區。」德拉科說,「怎麼可能沒有賣家用品的?」

  「好吧,我只是對你居然知道在哪裡能買到家用品感到不可思議。」我把它們縮小放進小包裡,躍躍欲試地說,「也許你能帶我去看看?」

  「當然。」德拉科說。他突然注視著我身後。

  我回頭看去,看見一隻巨大的黑狗顛顛地跑到我面前,衝我討好地搖著尾巴。

  在霍格莫德這種地方,再次碰見它只會讓我覺得更不愉快。

  我皺起眉,無視它,拉著德拉科大步向走去。

  黑狗可憐巴巴地了一聲,跟在我身側一溜小跑,一邊邊跑,狗臉一邊辛苦地向我扭過來。

  德拉科換到我另一側,故意裝作沒注意,重重踩了他狗爪子一下。

  黑狗疼痛縮了縮爪子,衝他一陣憤怒地汪汪大叫,然後眨著它圓溜溜的狗眼睛看看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它失望地趴在原地,委屈地哼哼著。

  我和德拉科繼續向販賣家用品的店走去。

  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心軟了?」

  我心情複雜地說:「……有點。」半年多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舍下的。

  德拉科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寬容,大度到原諒一個差點毀掉你的清白的男人,嗯?」

  「我並沒有原諒他!」我咬牙切齒地說。只是布萊克夠狡猾,他居然用狗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

  我承認一條狗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我確實生出幾分不忍來。

  回到霍格沃茨以後,我們聽說巴克比克在昨晚逃走了。我很懷疑是救世主三人組干的,只是他們昨晚都沒有時間。

  西裡斯-布萊克也恢復了名譽,許多記者得到了進入霍格沃茨採訪的允許。

  據說福吉部長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也很難看。

  第二天各種報紙頭版上都有一整頁的布萊克的照片,他已經打理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銀色紐扣的黑袍,黑色的卷髮垂在蒼白的臉前,帶著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貴族式優雅。他站在充當背景的霍格沃茨城堡前,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又有些悲傷,帶著點倦怠,充分詮釋了一個埋伏了十二年終於為自己好友報仇的英雄所能有的眼神。

  他將在一個禮拜之後被授予梅林一級勳章,而彼得的將被收回。

  我翻了翻那些報紙。

  我原以為身為一個格蘭芬多,即使他無法說出真相來,但是至少會說句感謝我的話。但我發現他根本沒有提及我——一個字也沒有。

  那之後的幾天裡,每一個我出現的公共場合裡都會出現一條巨大的黑狗。它對我百般討好,可憐兮兮地搖著尾巴,有時候甚至會故意作出滑稽的樣子逗我。

  德拉科厭惡地看著它轉著圈追逐自己的尾巴:「也許他更適合做條狗。」

  「我也這麼覺得。」我冷冷地說。

  大狗停下,露出受傷的表情。那種表情讓我覺得心煩氣躁。

  「你夠了吧?」我忍無可忍地對他說,「你為什麼還跟在我身邊?我已經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一切——已經結束了!」

  在那之後,我就不再出現在公共場合裡了。

  學期最後一天,教授們公佈了考試成績。我的魔法史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沒有得到一個「O」。不過赫敏也沒有全部得「O」,她在黑魔法防禦課考試上出了失誤。

  德拉科對於成績能超過我們,顯得相當開心。

  格蘭芬多雖然得到了魁地奇杯,但是斯萊特林得到了學院杯——因為麥格教授為我加了五十分,對外公開的原因則是由於我的魔咒優秀。

  格蘭芬多們都有些不甘心,原本他們以為他們能得到學院杯。平時的課上,即使再優秀最多也只會加十分,他們認為這最後的加分並不公平。

  斯萊特林們雖然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更樂意在最後的學年晚宴上用驕矜的微笑惹得小獅子們更加生氣。

  然後第二天,我們踏上了霍格沃茨,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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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真實

97 假期生活

  1980.02.06

  「很抱歉,這次你還是不合格。」

  「……我已經竭力把它寫好了,史密斯小姐。」

  「我相信你確實已經竭力了。可是你看——你總是習慣在這裡打彎。」史密斯扶了扶她的老式眼鏡,打量著面前的少女。「也許你寫起花體字會很漂亮,小姐。可是很抱歉,這並不是一個抄寫員需要的。」

  那個黑髮少女沉默地站了很久。她穿著一件有些復古的黑色長袍,領口和袖口露出些蕾絲花邊。儘管衣服已經有些髒污了,但是還是能看出做工非常考究。

  「……」她張了張口,黑眼睛裡有遮掩不住的濃濃絕望,「很抱歉再次打擾你。」

  她不失禮節地點頭行禮,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史密斯遞過去一件半舊的大衣。「你……很冷吧?前幾次我就注意到你一直在發抖。」

  少女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黑眼睛濕漉漉的,閃著羞惱的光。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她把它攥得緊緊的,蒼白的骨節突出。

  「哦,天哪,請不要把這當做侮辱。」史密斯老小姐同情地看著她說,「我希望能幫上你的忙。」

  少女的臉色慢慢變得平靜,最後她接過大衣,把它穿在身上。

  「謝謝你。」她蒼白地微笑說,「很暖和。」

  ——————————————————————————————————————

  我嚴肅地坐在布萊茲面前,將那瓶據斯內普教授說非常珍貴的禁魔藥劑擺在我們中間,面沉如水。

  布萊茲微笑著說:「這是什麼?西維亞。』。

  「禁魔藥劑解劑。聖誕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要我帶給你。」我努力做出最嚴肅的樣子,給她增加心理壓力,「也許,你有什麼事需要跟我解釋一下?」

  」哦?「笑容一瞬間僵在了她的臉上。她黑色的眼睛裡迅速掠過一些東西,有些驚訝,有些懷念——激動——悲哀——苦澀,或者其他。

  她伸出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把它拿起來,神色複雜而著迷的看著那一小瓶透明藍的藥水,聲音輕輕地說:「他做出來了?」

  我看著她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睛,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不審問她的好時機。但是我最終還是說:「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麼?嗯?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她重新微笑起來,將那瓶魔藥放回桌子,「是的,正如你想像中的,我是一個女巫。」

  我期待地看著她。她回望我。

  「……接下來呢?」我終於忍不住說。

  「……?」她無辜地看著我,「就這樣。沒了。」

  「什麼叫就這樣!」我氣憤地跳了起來。是個女巫為什麼會喝禁魔藥水?為什麼離開魔法界?

  ……我爸爸是誰?

  布萊茲扭過臉,擺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她傷心吸吸鼻子,滿臉都是難過得要死又拚命維持著堅強的表情說:「哦,親愛的西維亞,你得知道……即使是我,即使是一個母親,也會有不想讓女兒知道的隱私。我不想再回憶了。」

  ……我該死地心軟了,放過了她。

  然後我又想起——這算什麼隱私,這些事情都關係到我!我明明有權利知道!

  但是布萊茲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告訴我,那麼她就會對這個守口如瓶。誰也無法從她的嘴巴裡撬出哪怕一句有關的話來。

  在諸如對自己的女兒守秘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總是相當擅長。

  第二天,布萊茲在我的看護下喝了那瓶魔藥。

  我把我的魔杖遞過去讓她試試。她施出幾個魔法,看起來有些生疏,魔咒的效果也不夠強。

  「不太順手。」她掂了一下我的魔杖,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微笑,「我們可以去再買一根。」

  我知道那不僅僅是魔杖不順手的關係,是因為她錯過了魔力的成長期。

  未成年的小巫師之所以魔力不穩定,正是因為十七歲之前是他們的成長期,這個時期至關重要。如果被打斷,後果並不僅僅是魔力停滯不前。

  也許現在那微弱的魔力甚至不如她小時候,布萊茲大概一輩子只能這樣了。

  不過布萊茲看起來很高興,她完全不介意這點,彷彿只要能重新接觸到魔法,哪怕她是一個啞炮也無所謂。

  這個假期我回到家,發現我們家裡安了電話。布萊茲說是為了方便她工作,儘管自從我回到家之後就沒見過哪怕一個找她的電話。

  我挺高興地給赫敏打了電話——在國王十字站臨別的時候,我們互相交換了住址,赫敏還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

  於是在這個假期裡,我和赫敏經常用電話聯絡。貓頭鷹確實有趣,可是它並不如電話方便快捷。我們一起抱怨了魔法界的落後,又總結了魔法界的有趣之處,然後一起討論暑期作業。

  儘管我和赫敏住得並不近,可是倫敦的交通發達,我們可以很方便頻繁見面。我們一起去了幾次對角巷,也逛過幾次倫敦,感情迅速升溫。

  我想我終於體會到了從來沒體會過的,與朋友一起在假期悠閒逛街的感覺。

  那很有趣。

  七月中旬的一天,我路過斯內普教授的家門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在一堆破破爛爛的花盆後。

  斯內普教授粗暴地把布萊茲從門內推了出來。

  「聽著,霍普夫人……」斯內普教授惡狠狠地說。

  「叫我布萊茲。」布萊茲微笑著,像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語氣,「那是我女兒為她自己選的姓,不是我的。」

  「布萊茲夫人!」斯內普教授不耐煩地說。他深深呼吸了幾口,臉色冷如冰霜,眼神變得十分空洞,像兩條幽黑的隧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樂此不疲地戲弄我這樣一個人整整兩年。」他說。

  「那不是戲弄。」布萊茲插嘴說。

  「不管那是什麼。」斯內普教授空洞地看著布萊茲的身後,「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適合你。你——明白嗎?」

  「哦,我倒覺得你很適合。」布萊茲笑得特別燦爛,「西弗勒斯,戀愛並不是一句不適合就能打發的感覺。」

  斯內普教授終於肯正視她,他冷笑著說:「我真不該對你的大腦抱有幻想,布萊茲夫人。」

  他往後退了一步,在布萊茲阻攔之前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布萊茲在他門前呆呆地站了一會。

  我在花盆後面看得又心疼又心焦,心中暗暗抱怨斯內普教授的不解風情,又抱怨布萊茲為什麼想要挑戰這麼高的難度。

  我覺得布萊茲一定受傷了。

  布萊茲伸手擰了擰門把手——她當然沒有擰開。

  她又抽出新買的魔杖對著門鎖小聲念著:「阿拉霍洞開!」

  她當然也沒有打開。門後住的是一位謹慎的、強大的巫師,憑她那小小的受損的魔力,其實根本就不用做這個嘗試。

  布萊茲皺起眉頭。她咬了咬嘴唇,神色忿忿地甩開鞋子,掀起裙子將它系到腰間,然後雙手摩擦了幾下,順著老式樓房的下水道水管開始向閣樓爬去。

  我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禁不住向前移動了幾步,蹭掉了幾個破花盆。

  布萊茲已經爬到了二樓,聽見響聲,回頭看見是我,輕快地伸出一隻手向我揮了揮:「唷!女兒!給我來一個漂浮咒!」

  她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只有一隻手固定身體有多危險!

  我剛想提醒她,就看見她從水管上跌了下來,快得我甚至來不及拔出魔杖。

  一聲驚呼半途噎在我喉嚨裡。布萊茲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大門砰地彈開了,斯內普教授暴躁得像午夜狼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如果你想繼續談話,」他咬牙切齒地說,「請從大門進來!」

  布萊茲露出一個勝利的狡猾微笑。她衝我眨眨眼睛,輕快地消失在那扇門裡。

  我從花盆後面走出來,看著那扇怒氣沖沖地用力合上的大門,咳嗽了一聲。

  我覺得我的擔心實在有些多餘。

  其實該擔心的是不幸被纏上的斯內普教授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有些竊喜。

  那天以後,我注意到很多時候布萊茲呆在外面,其實並不是我想像的工作繁忙。我猜她只是去騷擾我可憐的教授去了。

  我早該發現了。為什麼之前我沒注意到這個呢?

  我對她因此減少了與我相處的時間並沒有感到不滿。實際上,我更多的是樂見其成。

  斯內普教授……他就像我想像中父親該有的形象那樣,威嚴又強大,博學又睿智,又安全又可靠。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成為我的繼父,那並不壞。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做做作業,和赫敏打打電話,或者跟德拉科和佈雷斯通通貓頭鷹,實在愜意得要命。

  小耶達現在對送信的工作充滿了熱情——我猜原因只是德拉科和佈雷斯會給它好吃的高級貓頭鷹糧。它現在挑食到連鮮肉都不稀罕吃了。

  我不得不寫信嚴正警告德拉科不能讓它養得這樣嬌貴,高級貓頭鷹糧我家還負擔不起。

  結果第二天耶達回來的時候,不但吃得小肚子鼓鼓的,還搖搖晃晃把高級貓頭鷹糧帶回來一大包。

  我明白德拉科的意思——他完全能養得起一隻小貓頭鷹。可我不能讓他負擔它一輩子。

  我把貓頭鷹糧收了起來,給耶達恢復了從前的水平。耶達委屈得要命,它很有骨氣地絕食了。然後僅僅只過了一天,餓得搖搖晃晃的耶達就趴在食盆裡,委委屈屈地將那些它瞧不上眼的普通貓頭鷹糧都吃光了。

  七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我從外面大包小包地提著生活用品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一隻巨大的黑狗正臥在我家門口。

  我有些驚訝,連忙拉沉了臉。

  「你的死纏爛打真噁心。」我惡聲惡氣地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它站了起來,變成一個英俊的男人,穿著合體而簡單的黑袍。

  「是赫敏告訴我的。」他慇勤而體貼地替我打開房門,像個紳士一樣。如果他打開房門用的不是開鎖咒,我想我該像個淑女一樣矜持地微笑著,衝他不失禮節地微微頷首。

  我怨氣地腹誹著赫敏的出賣,布萊克已經叫著:「哦,讓我來。」

  他接過我的大包小包,相當自來熟地走進我家裡。

  「我還沒允許你進來!」我不滿地說。

  布萊克特別無辜地衝我燦爛微笑:「我只是想幫你。」

  「親愛的……你在跟誰說話?」布萊茲聲音從被當做廚房的隔間裡傳出來。

  「布萊茲?你什麼時候回來了?」我說。

  「剛回來。我有一個好主意,」布萊茲抱著一盆麵糊從廚房裡跳了出來,身上白茫茫的全是麵粉,「你說我給他烤個蛋糕怎麼樣?」

  「如果你確定你烤的蛋糕能吃的話。」我相當無奈地說。

  「哦,天哪,我們來客人了嗎?」她似乎這才注意到我身邊竟然還有別人。

  「你好,夫人。」西裡-布萊克努力把笑意控制在不那麼失禮的程度,風度翩翩地向她行禮。

  布萊茲注視著他,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她手裡的麵糊和盆子全部倒在她的腳上。

  「哦,」她手忙腳亂地在地上劃拉她的麵糊,神色看起來僵硬而慌張,「一時失手……我是說我突然有點頭痛……」

  「……需要我幫忙嗎?」布萊克一無所覺地說。

  我當然看出了布萊茲的不對勁。我有種讓我心驚的預感。

  我迅速把布萊克推出了房門,心不在焉地說:「抱歉今天不能招待你……」

  布萊克伸手撐住我將要關上的房門:「事實上,我今天來只是想請你到布萊克老宅做客。赫敏跟我說過,你對貴族老宅很感興趣。」

  「我們改天再說這個。」我不耐煩地說。

  「嘿!西維亞,只是一天……你不答應的話,我明天會再來。」

  我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那麼,我答應!」我大聲說。

  布萊克笑了起來。

  「那麼,五天後怎麼樣?我家在格裡莫廣場。」他說,「你到了用貓頭鷹傳訊給我,我會出來迎接你。」

  我終於打發走了布萊克。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布萊茲已經坐在椅子上,眼睛僵硬地看著地面。

  我在她面前坐下。現在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



98 從前

  1980.08.28

  小姑娘已經睡著了。她只有半臂長,小小的拳頭縮在胸前,短短的黑色頭髮又細又軟,皮膚粉紅,嘴唇像薔薇一樣。

  布萊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

  布萊茲在那張扶手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你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是嗎?」她突然輕輕笑了起來,「你猜到了?畢竟,你們長得那麼像。」

  我看著她。

  「不。」我說,「在今天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陷入久遠的回憶裡。

  「我出生在……一個貴族巫師家庭裡。古老又腐朽,已經開始落魄,以純血和黑巫術為傲。他們在自己家裡教授兒女。」

  在這個假期,我對她的過去有過很多猜測。她真的出身於純血巫師家庭,說真的,這並不令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那個,德拉科跟我說起過。」我點點頭說,「有些保守的貴族家庭更習慣於家庭教育。」

  「德拉科?那是你的小男友的名字嗎?」布萊茲笑了笑,「啊,是的,即使是現在,這樣的家庭也存在著。」

  我看著她。

  「不像布萊克家那樣是個大家族,肯塞蒂弗夫婦只有我一個孩子。他們認為我應該負起振興家族的責任來。」她的目光悠遠,彷彿那時候的場景重現在了她的眼前,「第一次見西裡斯-布萊克,那是在一次貴族宴會上……那時候西裡斯-布萊克已經在霍格沃茨上學了,在格蘭芬多。他的家人認為這是恥辱,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西裡斯生來叛逆,他是布萊克家的逆子。」我說。關於西裡斯-布萊克那段所謂的「勇於反抗黑巫師家庭」的事跡,在很多報紙和雜誌上都刊登過,連德拉科都跟我說起過。

  「我也是叛逆,西維亞,我也是。」布萊茲看著我微笑起來,「我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小巫師可以自由自在,可以盡情玩耍,而我就需要無休無止地練習魔法,練習樂器,練習禮儀,練習其他的。」

  「肯塞蒂弗夫婦給我最好的一切,可我更想要自由。」布萊茲歎了口氣說,「不過我沒有他那樣的勇氣,我很懦弱,我盡力做好一切肯塞蒂弗夫婦讓我做的,我希望他們能高興。」

  「……」我沉默了一會說,「也許生在貴族家庭,這是生來的責任。」

  「是的,如果肯塞蒂弗夫婦在之後那件事裡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我會盡責。」布萊茲笑笑,繼續說,「……那時候他又傲慢又英俊,做什麼都帶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那樣子迷人極了。」

  我困惑地說:「那時候你還小,布萊茲。」

  「那時還只是小女孩的崇拜和迷戀,西維亞。」布萊茲笑著說,「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我看了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他的叛逆在貴族圈子裡被津津樂道,很多貴婦人們都暗暗嘲笑著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他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他只做自己想做的,西維亞。」布萊茲說,「我猜我那時候有點羨慕他。我就無法作出違背肯塞蒂弗夫婦的事情來。」

  「因為你愛他們。」我說。

  「愛,是的。」布萊茲傷感地笑了笑,「是這樣。後來——他被逐出家族了。」

  「他們叫他純血叛徒。」我說。

  「對,他是。」布萊茲說,「對於一個把他做為崇拜對象的小姑娘來說,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失望。我是受純血貴族教育長大的,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寧肯背叛家族,也要跟愚蠢的麻瓜呆在一起。」

  「我覺得他並不是喜歡跟麻瓜呆在一起。」我說。在他還作為奈特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對我的麻瓜用品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也許他只不過是因為生性叛逆。」

  「或許吧。其實我並不瞭解他……那時候我所看到的,更多的是我願意看的。」布萊茲說,「那時候……我越失望,越是不能自抑地想起他。我越懦弱,越會想起他。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自由嗎?」我說。

  「對。」布萊茲說。

  「每個人生下來就不自由。」我說,「每個人都有責任。」

  「那時候我還小,我還不懂得這個。」布萊茲說,「真遺憾。」

  「你知道,魔法界很小。即使他被逐出家族,我也能經常遇見他。」布萊茲說。

  我有些不以為然地沒說話。

  「哦,好吧。「布萊茲看看我,笑了笑,「我承認,我是刻意出現在他經常出現的地方。」

  「比如說?」

  「嗯,酒吧。」布萊茲說。

  「酒後亂性?」我說,「那可太惡俗了。」

  「不是。」布萊茲說,「不算。那時候我經常在他常去的酒吧外面徘徊。」

  「你不進去?」我意外地說。

  「你要知道,西維亞,我是受著最保守的教育長大的。」布萊茲笑了起來。

  「而他去的酒吧恰巧不那麼保守。」我瞭然地說。

  「有一天我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進去。——」布萊茲陷入回憶中,「他請我喝酒了。」

  「你還未成年。」我說。

  「他不知道。他沒認出我。」布萊茲說,「他——從來都不知道有個小姑娘看了他那麼多年。」

  我頓了頓。

  「然後?」

  「就那樣,一個小姑娘的愚蠢獻身精神。」布萊茲攤攤手說,「我得說那些夜晚很美好。」

  我沉默了一會。

  「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你知道巫師受孕率不高,我沒想到我那麼……幸運。」布萊茲說,「我去酒吧找過他很多次,可他不再出現了。」

  「那個時候是魔法界最黑暗的時期,他應該是在戰爭前線……之後作為波特家的保密人被神秘人追殺。我相信他只是沒有時間……」我不忍地安慰她,「你不該在那個時期出門,那太危險。」

  「啊哈,是的,萬幸我還活著。」布萊茲笑笑,「他不是沒有時間,他只是根本就沒有想起我。」

  「不會的。」我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多麼迷人的女人,沒有人會忘記你。」

  「你看見了嗎?他根本就沒有認出我。」布萊茲拍拍我的手,示意她沒事,「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我有些難過,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根本不知道有一個我,是嗎?」我困難地開口。

  「抱歉。是這樣。」布萊茲內疚地看著我,「你恨我嗎?我不能給你一個健全的家庭。」

  曾經我最大的渴望就是那個,一個健全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有充足的父愛和母愛。

  我以為我的父親已經死了,或者他拋棄了我和布萊茲,可是我從來都沒想到,他居然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能否認我的難過,可是我怎麼會為此怨恨布萊茲?

  我該有多幸運,才能有這樣一個母親。

  「永遠也不會。」我看著她,衝她微笑,「之後呢?」

  「之後,肯塞蒂弗夫婦也發現我懷孕了。他們逼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布萊茲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我說了,即使我不說,魔法界也有的是血緣魔法找出他是誰。」

  「他們覺得一個純血叛徒的血脈是他們不能承受的恥辱。每個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賜,魔法界從來都沒有過流產手術一類的東西。但是我的家族非常古老……他們能用黑巫術把孩子取出來。」
  「我不肯。」

  「然後?」我說。我已經隱隱猜測到結果了。

  「在很久以前,貴族議會把持著整個魔法界的時候,他們通常會封禁那些罪大惡極的巫師的魔力。那種禁魔藥水,恰巧我的家族裡還保存著幾份。」布萊茲微笑著說,「他們給我喝了那種東西,把我丟到麻瓜世界。」

  我覺得喉頭哽住了。

  「他們——我相信他們還是愛你的,」我努力抑制著聲音的異常,「他們至少沒有殺死你。」

  「是啊,我該為此感激梅林。」布萊茲冷漠地說,「像一對麻瓜夫婦,把他們的孩子砍斷雙腿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還記得帕金森提到禁魔這個詞語就厭惡地大叫,我還記得瑪蒂娜說過的話。她說魔力是他們的半身,失去魔力比死都不如。

  我差點掉下淚來。

  布萊茲,布萊茲,她是怎麼面對一無所知的麻瓜世界,怎麼帶著一個嬰兒在這個世界裡跌跌撞撞地活下來的?

  我坐到她身邊,嗚咽著摟住她。

  「也許沒有我,你能生活得更好一些。」

  「沒有你,那時候我根本就無法活下去。」她撫摸著我的頭髮,柔聲說,「我最大的幸運,就是還有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說。

  「我知道,」布萊茲說,「我也一樣愛你。」



99 西裡斯-布萊克番外一

  1994.06.07

  「準備好了嗎?記者們快來了。」盧平敲敲門走了進來。

  「哦,馬上。」西裡斯-布萊克從鏡子前轉過身來,不耐煩地繫著他的扣子,「我真討厭這件衣服。」

  「這件衣服很襯你,」盧平打量了他一下說,「你看起來——棒極了。」

  「是嗎?」布萊克笑了起來。他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在阿茲卡班的十二年和後來的逃亡生活損毀了他的健康,也給他添了些憔悴的滄桑。他看起來真正成熟起來了。

  「說起來,」盧平說,「你跟霍普小姐昨晚談得怎麼樣?」

  「啊。」布萊克停了下來,微微苦笑,「也許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盧平同情地看著他,「不過,不去試試怎麼能知道呢,嗯?」

  布萊克懶洋洋地笑了下。

  「對了。」盧平微笑著說,「你會跟記者們提她嗎?」

  「當然不會。」布萊克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真讓人不敢相信,你居然學會為別人著想了。」盧平意外地笑笑,「伏地魔隨時都可能回來……如果被人知道她曾經幫助過你,我想他——或者食死徒們……不會介意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雖然幾率小,但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當然。我已經欠了她的,」布萊克漫不經心地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我不想給她帶來任何危險。」

  「不過我想你該向她解釋一下,也許她會誤會。」盧平說。

  「我想她不會誤會,」布萊克皺了下眉,「西維亞不愛出風頭。她可不像那些傻瓜女孩兒。」

  「哦……我想你對她很有好感?」盧平感興趣地。

  「我為她驕傲,萊姆斯。你不知道她個多麼聰明的小姑娘,」布萊克笑了起來,「你真該看看她開發的那些小魔咒,我敢說即使在我們三年級的時候,也不會比她更優秀。」

  「當然,當然,我知道她很優秀,」盧平說,「我可是她的教授。我是說……」他向前傾了傾身子,注意地看著布萊克的表情,「我們整個少年時代都在一起,西裡斯。我知道你其實並不是一個……容易與人親近的人。你對她的好感非同一般。」

  「誰知道呢?也許是十二年的牢獄生活改變了我。」布萊克不在意地聳聳肩,「說真的,我從第一次見那姑娘就覺得很親切。」

  「你不覺得她長得與一個人很像?」盧平謹慎地說。

  「詹姆斯嗎?」布萊克皺了皺眉頭,「長得像詹姆斯確實會讓我覺得親切,就像哈利。可她不像。」

  「我是說……你。」盧平說。

  布萊克驚愕地看著他。
  
  「梅林!我覺得你似乎在暗示什麼?」布萊克大笑,「她母親是個麻瓜,萊姆斯。我確定我沒跟任何一個麻瓜姑娘有過什麼不尋常的親近。」

  「哦,我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在布萊克老宅的房間裡貼滿了麻瓜比基尼少女。」盧平微笑著說。

  「得了,你知道我是為了氣我媽媽。」布萊克不在意地揮揮手,「女巫們可比麻瓜姑娘們好多了。」

  「或許。」盧平保守地說,「不過你知道嗎?每次我看見她,總覺得是看見了穿著女裝的你。兩個沒有血緣的人這樣相像,這可並不尋常。」

  「哦!你的想像可真噁心。」布萊克大笑了一聲,然後思忖了一下。

  「也許是……雷古勒斯?」布萊克說。

  這是他唯一的兄弟,死在了那場戰爭中,家人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

  十幾年來他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

  布萊克臉上浮現出一些茫然和悲傷,很快被厭惡取代了。

  「不是他。」布萊克搖搖頭說,「他十六歲就加入了食死徒,沒有比他更厭惡麻瓜的了。」



100 布萊克老宅

  格裡莫廣場並不好找,我不得不買了份最詳細的倫敦地圖。
  五天後,我手裡拿著我的小包,站在了這片長滿雜草的小廣場上。耶達站在我的肩膀上,蜷縮在我頭髮裡。
  
  老實說,這很讓我意外。布萊克家族曾經是最輝煌的純血貴族之一,我沒想到它的老宅竟然會在麻瓜世界,而且,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比蜘蛛尾巷好不了多少。
  
  我專注地看著周圍的房子,那些房子看起來黑乎乎的,很多窗戶都破了,油漆從許多門上剝落,大量的垃圾堆積在台階上。我無法分辨出到底哪個才是,它們哪個看起來都不像一個曾經的貴族府邸。
  我想我明白了為什麼到達格裡莫廣場還需要貓頭鷹傳訊。
  
  我拍拍耶達,它從頭髮裡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眼前,咕咕地叫著。
  「好姑娘。」我說,「去幫我通知西裡斯·布萊克。「
  
  它振振翅膀飛了起來,向著正前方飛去。我仰頭看著它,向前踏了一步。
  
  一棟房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它有著巨大的黑色的大門,看起來破爛不堪,銀色的門把手是蛇形的。
  耶達從一扇破損的小窗戶裡飛了進去。
  我猜我找到了布萊克老宅。
 
  我向周圍看了看,萬幸這裡看起來很荒涼,沒有一個麻瓜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大門。
  我連忙踏上它的台階,扭了扭它的蛇形把手。
  
  門開了——西裡斯·布萊克正向這邊匆匆走來,看見我打開門似乎吃了一驚。
  「哦,你居然能找到它,還能打開門——」他微微意外地說著,張開手臂擁抱了我一下,「歡迎,西維亞。」
  他的擁抱有力又溫暖。我發現,自從我知道他是我父親……我再也無法對他板起臉了。
  「這有什麼不尋常的嗎?」我勉強控制住自己說。
  
  「貴族宅邸通常都會有守護魔法。不是——嗯……任何人都能找到它的。」布萊克皺了皺眉,「也許這麼多年無人維護,它已經壞了吧。」
  「大概。」我含糊地說。我猜我知道因為什麼——布萊克老宅認出了我的血脈,而西裡斯看起來一無所覺。我不知道該為此鬆一口氣,還是該為此難過。
 
  「真該慶幸麼多年也沒有竊賊光臨它。「西裡斯探出頭向外看了看,「快進來。」
  大門吱吱作響地在我身後合上了,黃銅做的厚重門閂自動跳到它應該待的位置。
  
  眼前立刻黑暗了下來。我在原地呆了幾秒,直到我的眼睛能適應樣的黑暗,才跟在西裡斯的身後走進大廳裡。那裡幾乎全黑,幾縷陽光從破掉的窗戶裡射進來,無數灰塵在陽光裡緩慢地浮動著。
  
  「這裡……嗯……真出乎我的意料。」我說,「我是說……沒想到布萊克老宅會這麼……」
  「這麼破舊?骯髒?」西裡斯的身影在黑暗裡頓了頓,「以前它可不是這個樣子。」
  
  他揮了揮手臂,一陣柔和的嘶嘶聲響了起來,安在牆壁上的那些老式汽燈都亮了。燈光忽明忽暗,很不穩定,昏黃的光線幾乎穿不透燈罩上那積年的灰塵。
  「真糟糕。」西裡斯說。他抽出魔杖隨便對準個小裝飾,似乎準備幹什麼,又猶豫了一下,「嗯……我能用光亮魔咒嗎?」
  「請。」我說。

  柔和的暖白色光芒亮了起來,映照著斑駁剝落的牆紙,照出一條鋪著破舊地毯、長而黑暗的走廊。
  西裡斯當先一步踏了上去,積年的灰塵騰騰地浮了起來,嗆得他大聲咳嗽。
  
  「這裡一直沒有人?」我說,「你不住在這裡?」
  「有一隻家養小精靈一直在這。」西裡斯說,「我不住在這裡。我……有我自己的房子。」
  「哈,這裡看起來的確是沒法住人了。」我說。
  
  「說真的,我很高興你能對布萊克老宅感興趣。」西裡斯說,「不過我不認為參觀這裡是個好主意。」
  「哦,我需要申明我從來都沒有這過種打算——是你非要我來的。」我說著,摸著那些看起來古老但破舊的裝飾,「這裡充滿了歷史感。」
  「滄桑的歷史感。」西裡斯挖苦地說,「灰塵證明了這一切。」
  
  「別這樣。」我說,「我簡直能想像出它當年有多輝煌。」
  西裡斯不說話了。我們沉默地順著走廊走下去,經過兩個被蛀得破爛的窗簾。

  「這後面有門嗎?」我扯著一片窗簾說。
  「沒有,我勸你不要把它拉開。」西裡斯厭倦地看了那裡一眼。
  「好吧。」我放開手,「也許我能到你的房間去看一看。」
  
  「當然可以。噢……我是說,」西裡斯慌亂地說,「我得先整理一下。你在這裡等等。」
  「不用,我不認為它會比外面更亂了。」我說。但是西裡斯沒有聽,他相當忙亂地跑到樓上去了。
  
  我困惑地看著他消失在走廊深處,聳聳肩,慢慢地在這棟陰森和古舊的房子裡行走,藉著微弱的光打量這裡——然後我發現在牆壁的盡頭,有一個破舊的掛毯。
  我走到它前面。
  
  掛毯看上去很舊了,顏色已經暗淡,似乎好幾處都被什麼東西咬壞了。不過,上面繡的金線仍然閃閃發亮,我仍然能夠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枝枝蔓蔓的家譜圖,一直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掛毯頂上繡著幾個大字:
  
  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永遠純粹
  
  那是一張家譜,上面有好幾個燙出來的小洞。
  
  我用手指輕輕碰觸著它,一個一個念著上面出現的名字。
  埃拉朵拉·布萊克……伊斯拉·布萊克……菲尼亞斯·布萊克……
  
  那些我不知道的,與我有著相同血脈的人。
  
  「是你嗎?小小姐?」突然,我身後傳出個嘶啞、深沉的聲音。
  我猛地轉身,被兩隻燈泡一樣大的眼睛嚇了一跳。
  
  那是一隻家養小精靈,儘管我並不經常看到小精靈,但是我還是能確定它已經非常蒼老了——它身上的褶皺那麼多,耳朵裡的白毛又長又骯髒。
  它那佈滿血絲的灰白色眼睛正濕漉漉地看著我。
  「是你嗎?小小姐?」
  
  我不安地看了看走廊盡頭的樓梯,謹慎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從你進這所房子我就感應到了,你是一個布萊克對吧?純血的,還是斯萊特林!」小精靈含著眼淚亢奮地叫著。
  
  我看了看一直拿在手裡的小包,它上面繡有一個斯萊特林的標誌。
  我在書上看到過,那上面說家養小精靈通常會跟自己所在的巫師家庭的府邸有所感應……可我不知道感應居然麼靈敏。
  我幾乎開始後悔來到這裡了。
  
  「你猜錯了,我不是!」我嚴厲地說。
  
  小精靈悲傷並絕望地大叫了一聲,開始瘋狂在牆壁上撞擊自己的腦袋。
  「你怎麼了?西維亞!」西裡斯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同時樓梯咚咚響了起來。
  
  「停下!停下!」我簡直要發瘋了,「好吧,你贏了!我是!」
  小精靈停了下來,兩隻燈泡一樣的眼睛緊緊看著我,嘴裡嘀嘀咕咕的:「克利切不會認錯的……布萊克家的血脈……最純粹的!克利切知道……」
  
  「聽著……」我試探地叫它的名字,「克利切?」
  小精靈的大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它把臉埋在它黑乎乎的爪子裡,抽泣著大聲說:「哦!小小姐叫我的名字!小小姐在叫我的名字!」
  
  「西維亞?」西裡斯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
 
  「克利切!」我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說,「你應該保證不將這個說出去!」
  小精靈困惑地看著我,飛快地搖頭:「小小姐是布萊克家的直系血脈,小小姐是斯萊特林,小小姐應該繼承布萊克家!」
  我緊張地看了走廊一眼,說:「我命令你!任何人都不准說!」
  
  看起來小精靈確實不敢違背任何一個直接的命令,它妥協了,但是看起來很不情願。
  「克利切不會說出去,克利切不告訴任何人。」它小聲地嘀嘀咕咕,「女主人知道了會多麼開心啊!她一定願意讓布萊克家和克利切一起從骯髒的主人手裡解脫出來!」
  
  「它對你做什麼嗎?」西裡斯從走廊裡出來,「我剛才叫你,你沒回答。」
  「克利切不會傷害小小姐!」小精靈大聲抗議著,然後低下頭鞠躬,嘟噥著,「主人總是喜歡他那的小笑話!主人是頭骯髒、不領情的豬!」
  
  「我……只是看布萊克家譜看入迷了。」我若無其事地說,「這是你們家的小精靈?它好像很喜歡我的斯萊特林標誌。」
  「相信我,那沒什麼好看的。」西裡斯簡短地說,然後對小精靈說,「克利切,離開那裡,別出現在我眼前!」
  
  小精靈用最厭惡的表情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一路嘟噥著出去了。
  
  「嗯……它……很有趣。」我說。
  「也許。」西裡斯厭惡地看著它消失的地方,「以前我媽媽最喜歡它……不過顯然它已經老糊塗了。」
  「哦,我不這樣認為。」我說,「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西裡斯咳嗽了一聲。
  「當然,」他說,「跟我來。」
  
  我在他的帶領下,繞過了一個巨大的傘架,走上了黑暗的樓梯,經過了一小排裱糊在牆上的頭狀物體。
  「這裡就像是最黑暗的巫師所在的地方。」我邊走邊打量。
  「這裡就是,西維亞。」西裡斯說。
  「哦……」我說,「你得知道我對黑魔法沒偏見。」
  「偏見?嗯?」西裡斯說著推開一扇房門,「到了,這就是。」
  
  我走進去,仔細打量著這間臥室。
  與外面的雜亂不同,這間臥室看起來還算整潔,從褪色的裝飾上能看出它曾經華麗又宏偉。床上,牆上,窗戶上,遍佈著斯萊特林的銀色和綠色,桌子上還扣著個相框,一個打開的筆記本。
  就像它一直停留在它主人離開的那個時刻。
  
  「這真出乎我的意料……」我斟酌著說,「我聽說你是個格蘭芬多。」
  「我的家族都是斯萊特林,你知道。「西裡斯略微有些緊張地說。
  
  我注意到床底散落著幾張舊剪報,好奇地拿起一張。
  但是西裡斯飛快地把它拿走了,蜷成一團丟在旁邊:「哦,我忘記把這個丟出去了……這沒什麼好看的。」

  我看看他,然後走向桌子,把相框拿了起來。
  西裡斯大聲咳嗽了一聲。
  
  這是一支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正中間的是一個少年。與西裡斯相同的黑髮,長得非常相像,但沒他那麼英俊。
  「這是?」我驚奇地說。
  
  「我弟弟。」西裡斯說。
  「你在你的房間裡放你弟弟的照片?」我說。
  「我不知道。」他飛快地。頓了頓,他又說:「我最近經常想起他。」
  
  我沉默地在房間裡慢慢走了一圈,出去了。
  西裡斯像鬆了一口氣,跟在我後面。
  
  「這上面都是臥室嗎?」我問。
  「幾乎。」西裡斯,「那邊是我媽媽的……哦!別亂開門!」
  
  他說晚了,我已經將身邊的門推開了。
  
  這間房間比剛才那間更大,更氣派。房間裡有張大床,木質的床頭板上雕刻著花紋;高高的窗戶被長天鵝絨窗簾遮著;枝形吊燈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蠟燭還插在燭架上,周圍凝結著一滴滴的燭淚。牆上的圖片和床頭板上也是灰濛濛的,蜘蛛網從吊燈直延伸到大木衣櫥上。
  密密麻麻的海報和圖片把銀灰色的牆壁遮得只剩幾條縫隙,房間裡掛著好幾面褪色的格蘭芬多旗幟。
  
  「這才是你的房間,對嗎?」我瞭然地說著,走了進去,看著那些重型摩托車圖片,和許許多多的穿著清涼的麻瓜姑娘海報,「哦……比基尼少女。」
  西裡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嘿!每個男人都曾經有過年輕的時候。」
  
  「也許……」我不置可否地說,「不過你又騙我了。」
  「我努力過,」西裡斯沮喪地說,「不過顯然我的永久粘貼咒太出色了……我不想讓你看見這個。」
  「沒什麼。」我輕輕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說,「真沒什麼。」
  「你的表情不是那麼說的。」西裡斯可憐巴巴地說。
  
  我沒有回答,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打量著這間房間。
  
  「嘿……西維亞。」西裡斯蹲下,與我平視,「我真的很抱歉。」
  我沒說話。
  「你願意原諒我嗎?」西裡斯試探著說,「我真的很在乎你。也許我們能像以前那樣?」
  「恐怕不能。」我說,「除非你真的只是一條狗。」
  
  西裡斯看起來有些沮喪。
  「我無法再把你看成奈特了,」我說。「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西裡斯笑了起來。他的皮膚很白,眼睛是與我一樣的灰色,長長的黑卷髮用一根絲帶束在腦後。他已經三十四歲了,笑的時候眼角已經有細細的魚尾紋。可是那無損他的魅力,他看起來英俊得能讓任何人喜歡他。
  我看著他。
  他是我的……父親。
 
  我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翻動曾經屬於少年西裡斯的書本。
  「你要是喜歡,可以全部拿去。」西裡斯說。
  「真是太謝謝了……」我攤開封面給他看,「不過我認為我用不到這些。」
  那是一些摩托車養護雜誌。
  
  「哦……哈……」西裡斯尷尬地轉移話題,「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台非常棒的摩托車。」
  「什麼樣的?」我翻動著那些圖片。
   
    「非常大……非常快……性能很好。」西裡斯笑了起來,「那時候我經常跟詹姆斯一起去飆車……嗯,逗弄逗弄麻瓜什麼的。「
  
  「那時候你也是長髮?」我說,「聽起來,你們像兩個玩搖滾的混混。」
  「那時候我們無所事事。」西裡斯說。
  「你現在似乎也無所事事。」我說。
  
  「當然不。」西裡斯笑了起來,「我是哈利的教父,今後我得學著做一個父親了。」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一陣無法抑制的難過和嫉妒。
  「你們要住在一起嗎?」我把頭扭了過去。
  「當然,他現在父母雙亡了,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哦,」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那你得為他做個表率……你可不像個好父親。」
  「我會是,西維亞。」西裡斯拍拍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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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生日

  1991.08.27

  西弗勒斯-斯內普正坐在扶手椅上看書。

  房間外面猛然爆發了一陣魔壓。那雜亂無章的波動讓斯內普輕易判斷出,有一個該死的小鬼在附近魔力暴動了。

  波動劇烈而暴虐。

  斯內普懷疑那個小鬼把自己給爆上天去了。

  魔法部人員趕來處理還需要三十分鐘。

  「討厭的小鬼。」斯內普說。他放下書,打開門走了出去。

  ——————————————————————————————————————

  布萊克老宅很大,房間非常多。我一個個參觀完畢後,天色已經不早了。

  「我想我該告辭了。」我向四周望望,「耶達?」

  小貓頭鷹撲啦啦地從一堆灰呼呼的破布裡飛了出來,親暱地落在西裡斯的肩膀上,然後熟門熟路地往頭髮裡一鑽。

  「我真高興即使我換了樣子,它還能認出我,」西裡斯從頭髮裡把它摘出來,「如果它不弄得我一頭灰塵,也許我會更高興。」

  耶達撒嬌似的啄了啄他的手,不高興地飛了起來。

  「耶達,」我看它有向我飛來的趨勢,連忙說,「你自己飛回去。」

     小貓頭鷹在天花板下轉了個圈,傷心地飛走了。

     我轉身,剛想向西裡斯告辭,他突然打了一個響指:「對了。」
     「我差點忘記了……」西裡斯拍拍額頭,向樓上走去,「在這等著。」

     幾乎他剛消失在走廊盡頭,克利切就噗地在我面前出現了,看起來它對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的命令樂意之至—並且它就是那麼幹的。

  「克利切的錯!」小精靈光光地撞著牆,邊撞邊尖利地喊,「克利切是個壞小精靈!」

  「停下!停下!」我說。

  小精靈停下了,佈滿血絲的灰白色大眼睛緊緊盯著我,蒼白的額頭上有塊巨大的瘀傷。

  「好吧!我不能住在這裡,」我不忍心地說,「但是也許我能經常來看看。」

  「噢!」克利切抽動著他的鼻涕,想要說點什麼,但是西裡斯的聲音近在咫尺,它嗖地消失了。

  「那個該死的家養小精靈又在幹什麼?」西裡斯從走廊裡走出來,惱怒又厭惡地,「也許給它件衣服是最好的選擇!」

  「你不能那麼幹!」我說。

  幸好西裡斯似乎也只是說說。他向我遞過來一張票。

  「這是什麼?」我好奇地接了過來。

  「球票。魁地奇世界盃,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遲疑地說,「我從不喜歡魁地奇……」

  「好吧。」西裡斯聳聳肩,把票收了回去,「也許我可以給萊姆斯。」

  「我相信那是個好主意。」我說,「我得走了,西裡斯。」

  「我送你。」西裡斯說。

  「你用什麼送我?」我警惕地說,「摩托車嗎?」
  「摩托車是個好主意,」西裡斯大笑,「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去選輛像我以前那輛一樣好的。」

  他站在我身邊,穩穩地攬住我的肩膀,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們出現在我家樓下的陰影裡。

  我還來不及表示驚訝,就忍不住跑到牆邊一陣乾嘔。

  「真遺憾,」西裡斯大笑著拍著我的背,彷彿這是一件多麼好笑的事情,「你似乎是對幻影移形比較敏感的巫師。」

  「這就是幻影移形嗎?」我直起腰,氣喘吁吁地,嗔怪地瞪著他,「你該先跟我打聲招呼!我討厭這個!我寧願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乘坐麻瓜交通工具。」

  「其實我也不喜歡它。」西裡斯揉揉我的腦袋——他是個非常高大的男人,即使我個子在同齡姑娘中已經算很高的了,但是折磨我的頭髮仍然是他很方便的姿勢。「我只是覺得,現在已經天黑了……你家和老宅附近治安並不是那麼好。」

  「哦,我已經在這裡成功活了十四年。」我嘟囔著說。

  「十四年,你已經滿十四歲了嗎,小姑娘?」西裡斯說,「說起來,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八月二十七。」

  「還有一個多月。」西裡斯說,「哈利這個月三十一號就要過生日了,你們的生日很接近。」

  「……是嗎?」我乾巴巴地說,我也只能這麼說。

  「哦,也許你願意跟我說說,你們這樣年紀的孩子都喜歡什麼?我希望能好好準備一下。」西裡斯興致勃勃地說。

  「聽起來,你似乎想準備一個驚喜派對。」我微笑著說,「不過我可不認為我能明白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們在想什麼——他們簡直像從外星球來的。」

  「驚喜派對,當然,那絕對是盛大的、恢宏的!」西裡斯笑了一下,「哈利過得不好,西維亞。他的麻瓜姨媽收養了他,不過卻在折磨他。他甚至從來都沒有過生日派對——哦,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個。」
  我也沒有過。

  「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說,西裡斯。」我盡力維持著自己的微笑說,「我認為——不管你做什麼,波特絕對都會很高興的。他從前從來都沒有過,不過以後有你可以補償他。」

  「是的。」西裡斯又揉揉我的腦袋,「你一直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哦……說起來生日派對……也許你願意一起來?」

  「……不。」我微笑著說,「韋斯萊也一定會去,是嗎?與他共同呆在一個房間……梅林,或許是一種新型的精神折磨。」

  「他還不算壞。」西裡斯說。

  「我不承認這點,除非他能改掉他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偏見。」

  「好吧,也許他太執拗。我該走了,西維亞。」

  「……再見。」

  西裡斯衝我笑了一下,消失了。

  我慢慢攥緊心口的衣服。剛才我感覺有一股像能燒燬一切的火苗從那裡燃起,逐漸蔓延到我全身,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燒燬。

  我倚著牆,在陰影裡站了很長一會,才慢慢向樓上走去。

  暑假的日子過得相當快。

  布萊茲從麗痕書店裡買了很多有關魔法界最近十幾年的書,還訂購了預言家日報,像是要把這些年對魔法界的認知空白全部填滿。

  赫敏參加了波特的那個「盛大的、恢宏的」驚喜派對,她在電話中跟我讚歎著它,她說波特差點哭了。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彼得-佩皮魯越獄了。西裡斯對此暴跳如雷,在給我的信裡痛罵魔法部的無能。他深悔自己沒有把他殺死……哪怕這樣做會讓他再進阿茲卡班。

  八月的時候,魁地奇世界盃開始了,預言家日報上專門開設了整整八個版面來介紹戰況和放送照片。就算是我這個對魁地奇毫無興趣的人,也記住了幾個球星的名字。

  八月二十七號早晨,幾隻貓頭鷹給我送來了生日禮物——老實說這真是一個驚喜,因為很少有人會知道我的生日。

  赫敏送給我的是一套世界史,相當厚重有份量,附言是「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喜歡它」。

  佈雷斯送的是一套女巫魔術噴劑,附言是「讚美偉大的魔法」。我翻了好久,才研究出原來這個是化妝用的。

  西裡斯的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小禮服,他提前了一個禮拜就把它送給我了。附言是「你會需要這個」。緊接著他的禮物之後,霍格沃茨的書單就送達了,裡面明確標注著今年需要一件禮服。

  德拉科果然送了睡裙——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睡裙。它又輕又柔軟,像河邊的晨霧,銀灰色,像他的眼睛,但與我的眼睛也十分相稱。沒有附言。

  我幾乎迫不及待地將它捧出來換上——我平常不愛打扮,但那不代表我沒有一顆能欣賞美的心。

  「布萊茲,你看。」我讚歎地撫摸著它,「這真漂亮。」

  布萊茲正在廚房裡指揮自動廚具做菜,聞言探出頭來看向我。

  「這是睡裙?」她看起來像嚇了一跳,「誰送的?」

  「顯而易見,它是。」我說,「德拉科送的。」

  「……你、你要收下?」布萊茲結結巴巴地說,「不退回去?」

  「不。」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件睡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並且很可能是定做的,因為它與我的尺碼一致。即使我因為它太貴重把它退了回去……恐怕德拉科也找不到第二個與我一模一樣身材的人來送了。

  布萊茲從廚房裡走出來,擦了擦手坐在我面前。她不確定地說:「我想,你對巫師的風俗完全瞭解,是嗎?」

  「哦,當然。」我說,我從一年級時就看過很多關於巫師的書。

  布萊茲看了我一會。

  「聽我說……」她清了清嗓子,看起來有些措手不及似的,「我不想做個嘮叨的媽媽……嘿,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也許你認為我沒有資格告訴你這個……哦,天哪!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

  她斟酌了一下:「保護好自己。」

  我禁不住笑了起來。

  「梅林!你說得太誇張了!」好像我穿件漂亮的睡裙就能給我帶來什麼危險似的。但我還是說:「我會保護好我自己,我保證。」




102 開學

    1994.8.03
    「媽媽,我十四歲了!」德拉科說,「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好吧。」納西莎.馬爾福溫柔地看著她的兒子,她也只有看著她兒子時溫柔,「你要相信我是真的願意與你一起挑選你的衣服。」
    「哦,」德拉科不耐煩地說,「在之前的十四年裡我從不懷疑這一點。」
    納西莎笑了起來,她吻了吻他:「那麼,過會見。」

    德拉科目送著她離開,伸展開雙臂,讓自動捲尺在他身上滑來滑去。
    成衣店店主報出他的尺寸:「現在可以了,小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倨傲地點點頭,從矮凳上下來,漫不經心地在無數木製衣架中走來走去。在等待衣服做好的這段空擋裡,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對這些成衣評頭論足、挑三揀四。
    路過一件銀灰色的漂亮睡裙時,他漫不經心地想到,這件的顏色很襯西維亞的眼睛。

    他在那裡停住了,想起了西維亞.霍普的要求。
    「在我的生日那天送我一件睡裙。」

    老實說,他對西維亞很有好感。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相處起來非常舒服。他原本認為他們有漫長的時間可以用來慢慢發展這種好感。
    但是西維亞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西維亞的生日……八月二十七號。
    她這是第一次向他提出明確的要求。
    如果那天他沒有送給她,會不會被認為這是一種隱晦的拒絕?
    德拉科憂心忡忡地盯著那件睡裙。

    「我要做一件與這個一模一樣的。」最後他說,「嗯……這麼高,肩膀這麼寬,很苗條。」
    「好的,小馬爾福先生。」店主說,「也記在賬單上嗎?」
    「不,」德拉科猶豫了一下說,「我自己付。」
    ----------
    9月1日那天,倫敦下起了大雨。天氣看起來陰沉可怕。
    布萊茲將我送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我本來不想她在這樣的天氣還外出的。但是她說:「親愛的,你不能剝奪我第一次進入它的機會。」

    我帶著巨大但是並不沉重的行李箱,在擁擠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德拉科、佈雷斯、高爾和克拉布,他們早就占好包廂呆在裡面了。我找到他們,放好行李鬆了口氣。
    「見到你們真高興。帕金森呢?」我說。
    「跟她的朋友們呆在一起。」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她認為這間太擁擠。」
    「的確。」我看看他們說。包廂是六人間,但是高爾和克拉布的體型太過龐大。
    「說起來,外面給你送行的人是?」佈雷斯說。
    「我媽媽。」我說。
    「哦?真年輕。」佈雷斯望向外面——但是霍格沃茨列車已經開動,他無法再看見她了。
    「這麼說,你媽媽是個女巫了?」德拉科挑起一根眉毛。
    「是的,純血。」我說。
    「那麼……」德拉科微微有些猶豫,「你爸爸呢?」
    我頓了頓,說:「也是個純血。」
    純血叛徒。

    「所以說你也是個純血?是嗎?」佈雷斯誇張地感歎著,「梅林啊,斯萊特林唯一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居然是純血。」
    「分院帽不會分錯院的。」德拉科傲慢地表示。他看著我說,「它知道你是個天生的斯萊特林,毋庸置疑。」
    我微微笑了笑,感激於他們體貼地不再詢問。斯萊特林不像莽撞的格蘭芬多,他們知道尊重他人的隱私和秘密。

    「說起來……魁地奇球賽,你們去看了嗎?」我說。
    「當然。最後的決賽真是令人驚歎——保加利亞隊的維克多?克魯姆抓住了金色飛賊,可贏的是愛爾蘭隊。」佈雷斯興致勃勃地說,「我贏了很多加隆。」
    「哦,你參加了賭局?」德拉科皺起眉頭。
    「只是個——」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只是個小娛樂。你沒有嗎,德拉科?」
    「不,」德拉科遲疑地說,「我沒有。」
    「那真遺憾。」佈雷斯說。
    德拉科把頭轉向車窗,懶洋洋地看著窗外。密集的雨點辟辟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我懷疑他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我注意到德拉科今天有些不愛說話,這不正常。以我對他的瞭解,以他對魁地奇的興趣,他應該非常興奮地喋喋不休一整天才是。
    「德拉科?」我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嗎?」
    「我很好。」德拉科簡短地說。

    過道上卡嚓卡嚓傳來一陣響亮的嘈雜聲,一個女人推著一輛小車從車頭走了過來。
    高爾和克拉布歡呼一聲,推開隔間門衝了出去,過了一會抱著滿滿一懷零食走了回來,把它們攤到中間的桌子上。
    「哦,太多了。」德拉科皺著眉說,「即使是你們,也不可能在到站前全部把它們吃光。」
    「我們有五個人!」高爾寬大的臉上充滿了傻乎乎的笑容。
    「你真可愛,格雷戈裡。」佈雷斯取了一個說。
    我也取了一根甘草魔棒,點頭說:「我不得不贊同這一點。」

    火車緩慢但穩定地行駛著,我們吃著零食,漫不經心地談論著暑假發生的事。
    中途我起身上了一次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我透過隔間的玻璃窗看見了赫敏。
    我推門走了進去。救世主三人組正在滿面笑容地討論著什麼。
    他們看見我停了下來。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我微笑著忽略了韋斯萊敵意的面孔,「我只是想……哦,跟你打個招呼,赫敏。」
    「哦,當然,好久不見。」赫敏熱情地說。
    「你好,波特。」我遲疑地拖長了聲音,我得承認我是故意的,「——韋斯萊。」
    韋斯萊的雀斑都皺成了一團。
    「你好,霍普。」波特微笑的時候總帶著一些羞澀的感覺。儘管他仍然有些瘦弱,但救世主的名頭足以補償他。在之前的三年裡,無數小姑娘樂於向任何人訴說他的黑色亂髮、碧綠的眼睛以及他的謙遜。

    「坐吧,西維亞。」赫敏挪動屁股,把韋斯萊往裡擠了擠。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當我看到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攤著的照片時我還是坐下了。
    「你們在談論什麼?」我假裝好奇地拿起那些照片。
    「魁地奇。」波特羞怯地笑著說,「哦!那些——我真不該讓你看到。」

    最上面一張照片裡的波特正在大笑,一隻大手從鏡頭方向伸過去,抹了他一臉奶油。
    一張波特摔倒了,尖尖的彩色壽星帽歪在一邊,鏡頭抖動著,像手拿相機的人正在大笑。
    我飛快地向下翻去,在一張照片那裡停下了。
    「這是什麼?」我說。
    「帳篷。」波特說。
    「帳篷?」我驚訝地開著玩笑,「我還以為是皇宮。」
    「不可思議吧?裡面就像真的皇宮一樣。」赫敏笑著說,「剛見到時我也覺得很神奇,魔法真奇妙。」

    那張照片上有一個布搭成的縮微城堡,火紅色,華麗並且無可比擬。棚頂用鮮亮的黃色漆著一行字:劫盜者永遠無敵——大腳板、月亮臉以及小尖頭叉子。
    「劫盜者?」我說。
    「哦,那是我爸爸和西裡斯在上學期間的自稱。」波特說,「大腳板是西裡斯,月亮臉是盧平。」
    「小尖頭叉子是你。」我瞭然地說。
    「哦,你也覺得這很愚蠢吧?」波特帶著幸福的懊惱說,「我還不能確定——我的阿尼瑪格斯是不是鹿。」
    「那可不是問題。」我垂下眼睛,往下翻著,「西裡斯說你跟你爸爸很像。」

    照片中的波特規規矩矩地站在火紅的城堡面前,緊接著一個黑色長髮的男子從旁邊走過來,用力攬住他的肩膀,爽朗地大笑。
    「……西裡斯。」我說。
    波特湊過頭來看了看:「對,下面還有幾張他單獨的。」
    「嘿,」我乾巴巴地說,「這帳篷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主意,他看起來真不安分。」
    「是的,」波特贊同地說,「不過——他真的很有趣。」
    「有趣!」赫敏嚴厲地瞪著他,「他帶你去飆車!」
    「哈利不會受傷的!」被遺忘了很久的韋斯萊不舒服地哼了一聲,像對波特和赫敏的熱情十分不滿。他故意似的與赫敏對著幹,「西裡斯可是個成年巫師!」
    「成年巫師也無法在翻車時保證哈利不會受傷。」赫敏不客氣地反駁。

    我翻到最下面一張,那張照片裡看起來一片凌亂,很多帳篷淒慘地倒在泥濘的地上。
    「這是?」我說。
    「哦……」波特遲疑地說,「食死徒遊行後的現場。」
    「食死徒?」我驚訝地說。
    「你沒看預言家日報嗎?」赫敏說,「魁地奇比賽之後,黑魔標記又出現了。」
    「最近幾天沒有。你們在現場?」我說,「那真危險。」
    「我甚至被懷疑了!」波特惱火地說,「食死徒……折磨了兩個麻瓜。」
    「我敢說馬爾福的爸爸一定在那裡面!」韋斯萊插嘴說,「他一定感到很榮幸。」
    「我不這樣認為,」我冷冷地說,「也許韋斯萊先生仍舊沒有學會在沒證據的時候謹慎發言。」

    盧修斯?馬爾福曾在十幾年前的戰爭結束後為自己成功辯護過,那場審判十分著名,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被指認食死徒身份後無罪釋放的,儘管魔法界很多人仍舊無法信任他。
    說真的,德拉科今天不對勁,他不該對魁地奇世界盃寡言,也許那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
    我心中隱隱有些懷疑,但……斯萊特林的特點是護短。

    赫敏塞了個比比多味豆在面紅耳赤的韋斯萊口中,及時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不再理會他,轉頭沖波特微微一笑:「這些照片照得真棒,波特。」
    「你可以叫我哈利。」波特期待地看著我。
    「哈利!」韋斯萊不可置信地叫著。
    「西裡斯總是跟我說起你……他說你是個很好的姑娘。」哈利結結巴巴地說,「我是說……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願意因為他教父對我的看重與我好好相處。
    而我……也是這樣,他是他的教子。

    「當然,」我說,「你也可以叫我西維亞。」
    「西維亞。」波特羞澀地微笑著,「我有沒有說過……謝謝,謝謝你幫助了西裡斯。」
    「不用客氣。」我微笑著,覺得胃在翻滾,「真高興我能幫上忙。」

    「西維亞。」德拉科在門外叫。
    我飛快地站起身,照片被我碰得灑落了一地。
    「抱歉。」我撿起它們說,「嗯……我得走了。」
    我簡直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韋斯萊譏諷地對波特和赫敏說:「看見了嗎?馬爾福!」
    他的聲音被我關在門後。

    德拉科打量著我,又傲慢又冷淡地說:「也許我不該打擾你。」
    「不。」我呼出一口氣,軟軟地依在他身上,「你來得剛剛好。」
    德拉科鬱悶的動了動嘴巴,拉著我向包廂走去:「真不知道你去那裡幹什麼。」
    「我只是想跟赫敏打個招呼,」我同樣鬱悶地說,「我真不該去。」



103 三強爭霸賽

    1991.08.28

    「感謝你及時做了處理,斯內普教授。」魔法部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工作人員說,「否則我們的工作要多出一大半。」
    在他身後,逆轉偶發事件小組的成員正一個一個敲開附近麻瓜們的大門,對他們施展遺忘咒。
    斯內普與他握了握手。

    「哦!這真噁心。」一個別著魔法部徽章的男人解開現場的障眼咒,「即使那孩子還小,也該受到懲罰。」
    「恐怕我們不能懲罰她,吉羅。」另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後,「看看這男人露在外面的東西。噁心骯髒的麻瓜。」
    「現在的小巫師們真是越來越亂來了。」站在斯內普面前的工作人員惱火地歎了口氣,「死了一個麻瓜……這需要麻瓜問題調節委員會介入。」

    他掏出一張名單看了看。
    「哦?真巧,那孩子滿十一歲了。她今年會去霍格沃茨上學對嗎?」
    「只要在九月一號之前滿11歲,任何一個小巫師都能去霍格沃茨。」斯內普含蓄的說。
    「太好了。」工作人員高興地說,「這孩子太危險,本來我們應該專門派人監控她。既然只有三天就到開學日了,看來我們又省下了一部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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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西維亞!」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我靠在德拉科肩膀上睡著了。
    「哦,」我擦擦嘴說,「我這次沒打鼾吧?」
    「沒有。」德拉科一臉嫌棄似的側頭看著我,「不過我懷疑你再不及時醒來,口水會流到我衣服上。」

    佈雷斯把腦袋埋在胳膊裡,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腮部受到擠壓,任何人都會流口水的,這是生理反應。」我有些羞赧地爭辯,「你的肩膀那麼硬!」
    「也許下次你應該找高爾或者克拉布。」德拉科譏諷地說。
    「說真的,」我打量了一下高爾他們,「這是個好主意。」
    德拉科悶悶地哼了一聲:「馬上就要到了,也許你願意穿著那些麻瓜的玩意進入霍格沃茨。」
    「也許你提醒我該換衣服時可以不必那麼彆扭。」我站起來,從行李中抽出校袍套在外面。

    列車漸漸地慢了,然後劇烈的一晃,停住了。
    車門被打開了,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
    雨下得又急又猛,狂風吹著巨大的雨點劈劈啪啪地砸在我們身上。
    我們隨著人流一點點地挪動腳步,走過漆黑的站台,爬上馬車。

    「這種天氣雨傘根本無法使用!」我關上馬車門,打了個噴嚏說,「也許下一步我該考慮開發一個避水咒。」
    「我相信那不會像你說起來那樣簡單,」德拉科坐在我對面,雨水順著他的白金色髮絲不停地向下流淌,「那會花費無數的時間一一而它只為了避雨?」
    「也許你是正確的。」我扭頭看著馬車窗外,霍格沃茨越來越近了。

    馬車穿過兩邊有帶翅野豬雕塑的大門,在兩扇橡木大門前的石階下停住了。我們匆匆走上石階,穿過洞穴般深邃的門廳,進入禮堂,找到自己的學院桌子坐下。
    禮堂裡成百上千隻蠟燭在桌子上方懸空飄浮,照得金碟子和高腳杯閃閃發亮。四張長長的學院桌子旁已經坐滿了冒著白色水蒸氣的學生們,不一會我們就全干了。
    「這裡真暖和。」我感激涕零地說。
    德拉科注視著教職員席,皺著眉頭說:「真讓我意外,盧平居然還在這裡。」
    「別這樣,德拉科,」我也向教職員席看去,「至少他是我們入學以來唯一一個有真才實學的黑魔防教授。」

    教職員席上仍舊是去年的那些人,鄧布利多,弗立維一一陰沉著臉彷彿心情更壞的斯內普教授,旁邊是衣著寒酸、笑容溫和的盧平教授。盧平教授旁邊是一個空位。
    麥格教授帶著一年級的新生們進入禮堂。那些孩子們濕淋淋的,抖抖索索的像是凍壞了。分院儀式開始了。
    「今年教職員席似乎多了一個座位。」德拉科盯著那個空位說。
    「也許是開設了一門新課程?」我突發奇想說。
    「別傻了,」德拉科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霍格沃茨的課程已經幾百年沒變過了。」

    禮堂的大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麻瓜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驚訝得簡直要跳起來了。
    「哦,西裡斯?布萊克。」德拉科像舌頭被咬到一樣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個名字,他厭惡地打量著西裡斯的衣著——黑色的濕漉漉貼在他長腿上的長褲,大翻領的黑色短外套,裡面是圓領T恤,還叮叮噹噹地掛著一條銀鏈子。那顯然不符合德拉科的審美。

    麥格教授譴責地看著西裡斯,似乎非常不滿有人打斷分院儀式。她嚴厲地說:「你來晚了!」
    「抱歉,我出了一點小事故。」西裡斯輕快地走上教職員席,坐在盧平教授旁邊的空位上,像條狗一樣晃動著他濕漉漉的卷髮,水滴四下飛濺。
    斯內普教授立刻滿臉厭惡地向外移開一些距離,彷彿即使隔著盧平教授也能感染上什麼致命的細菌似的。
    分院儀式重新開始,並很快結束了。

    「好了!現在我們都吃飽了喝足了,我必須再次請求大家注意,我要宣佈幾條通知。」鄧布利多站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我們,「我榮幸地向大家介紹霍格沃茨的新成員——西裡斯?布萊克!他將成為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課助教。」
    「助教?」德拉科皺起眉說,「霍格沃茨從來沒有助教一職。」
    「也許是因為盧平教授身體不好,」我含糊地說,「你知道,他總是需要請假。」

    西裡斯?布萊克顯然大名鼎鼎,在之前的假期裡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新的英雄——無數女孩們為他潛伏十二年,只為了給自己的好友報仇的事跡感動不已,並且他又是那麼英俊。
    西裡斯站了起來,簡單地點了個頭,並且笑了笑。他身上的黑色麻瓜衣服很適合他,讓他看起來簡單幹練又不羈——又或者這是因為他適合所有衣服。
    下面的女孩尖叫聲響成一片,格蘭芬多的掌聲格外熱烈。
    同時也有很多目光躲躲閃閃地向德拉科投來,顯然布萊克家與馬爾福家的關係眾所周知。

    德拉科腰桿挺得筆直,臉上帶著貴族式的傲慢假笑。
    「災難。」他優雅地笑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同感。」我痛苦地摀住一隻耳朵說。

    「靜一靜!」鄧布利多繼續說,「另外——場地那邊的禁林是學生不能進入的,而霍格莫德村莊,凡是三年級以下的學生都不許光顧。我還要非常遺憾地告訴大家,今年將不舉辦學院杯魁地奇賽了。」
    禮堂裡一片寂靜,大家都張著嘴巴看著鄧布利多。德拉科懶洋洋地笑了笑,像是知道什麼秘密似的。
    「這是因為,」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一個大型活動將於十月份開始,一直持續整個學年。我十分愉快地告訴大家,三強爭霸賽將於今年在霍格沃茨舉行。」

    「三強爭霸賽?」我小聲說。
    德拉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鄧布利多又說道:「你們中間有些人還不知道這場爭霸賽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瞭解情況的人能原諒我在此稍微解釋一下……三強爭霸賽是霍格沃茨、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三所學校之間的友誼競爭。每個學校選出一名勇士,然後三名勇士比試三種魔法項目。很遺憾,後來,死亡人數實在太多,三強爭霸賽就中斷了。我們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和魔法體育司認為,再做一次嘗試的時機已經成熟。」

    「你已經知道了?」我說。
    「當然。我爸爸告訴過我。」德拉科仍然坐得筆直,但是眼睛已經閃閃發光地望著鄧布利多。
    「你不會也想要參加吧?」我警惕地說。
    「西維亞,每個人都想參加——」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們都想為霍格沃茨贏得三強爭霸賽的獎盃,」鄧布利多笑瞇瞇地說,「但是,參賽學校和魔法部一致認為,要對今年的競賽者規定一個年齡界限。只有十七歲以上的學生,才允許報名,因為爭霸賽的項目仍然很艱巨、很危險,不管我們採取多少預防措施,六七年級以下的學生是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的。」

    「哦!那不公平!」德拉科憤怒地說。顯然他爸爸沒有告訴過他參賽有年齡限制。
    我微微放下心來,瞥了他一眼說:「你沒聽到鄧布利多說嗎?死亡人數太多!這很危險。」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團將於十月份到達,挑選勇士的儀式將於萬聖節舉行。」鄧布利多說,「好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去上床睡覺吧!趕快!」

    我們穿過門廳,向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德拉科絮絮叨叨地埋怨著不該用年齡判斷一個人的能力,帕金森感歎地贊同著,我懷疑不管德拉科說什麼她都會贊同。
    斯特朗級長帶領著新生們進入休息室,站在他們面前,像之前一樣對他們提出了屬於斯萊特林的告誡。

    我坐在角落裡的沙發上,感歎地看著這群小蘿蔔頭。
    「看到他們我才發覺我已經是四年級了。」我說,「我還記得當年我就站在這裡,而我面前的是修?科菲。」
    「真遺憾,他今年畢業了。」佈雷斯笑吟吟地說,「他進入了魔法部。」
    「魔法部?」我好奇地說,「我聽說進那裡很難。」
    「啊,對,在魔法法律執行司,最難進的那一個。」佈雷斯說。「不過對他來說那很容易,你知道他的家世很好,並且他自己也有能力。」
    「法律執行司……」我想起總是一副冷淡表情的科菲學長,「也許那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是的。」佈雷斯笑了笑,「他足夠優秀。」

    我把目光投到正在新生們面前說話的斯特朗級長。
    在霍格沃茨的這幾年裡,我深刻地瞭解到了一個學院領頭人對所屬學院的影響。科菲學長擔當級長時,斯萊特林高年級通常表現得比較有節制。而斯特朗級長——他的性格比較溫和,並且家世和能力並不足夠壓制不安分的小蛇們。
    我向四周看了看。
    我們坐的位置比較偏僻,高爾和克拉布已經回到寢室裡了,而帕金森正在和她的女伴們興奮地說著什麼。
    並沒有人對我們有過多關注。

    「說起來……社長由誰接任?」我猶豫地說,「斯特朗級長嗎?我並不是對他有意見,我只是擔心他沒有足夠的威懾力。」
    如果有人違背了條約,做出了暴露黑魔法研究社的事,他真的能夠做到毫不留情地懲罰他們嗎?
    「不,」德拉科說,「是瑪蒂娜?霍齊亞。」
    「瑪蒂娜?」我驚訝地說,「我以為她很溫柔。」
    「顯然那是你的錯覺。」德拉科哼了一聲,「相信我,沒人希望得罪她。」
    「不要忘記她對黑魔法的瞭解,」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她有能力讓任何威脅到黑魔法研究社的人吃足苦頭。」


104 伏地魔

    很顯然,在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長假後,我們都有些不太適應規律的學校生活了,第二天快上課的時候,樓梯上隨處可見飛奔著的快要遲到的學生們。
    我幸運地在斯普勞特教授宣佈上課之前成功趕到了三號溫室,氣喘吁吁地在佈雷斯旁邊坐下。
    佈雷斯向我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毛。

    這節草藥課我們學習的是巴波塊莖,它們不像植物,倒更像是黑黢黢、黏糊糊的大鼻涕蟲。
    「真噁心。」我看著那些筆直地從土壤裡冒出來的東西,它們在微微蠕動,身上還有許多閃閃發亮的大鼓包。只是看著,我就覺得頭皮在發麻了。
    斯普勞特教授熱情而歡快地告訴大家:「擠它們,孩子們,你們要收集它的膿水。」
    「我希望教授說的不是真的。」我絕望地說。
    「當然是真的,霍普小姐。」斯普勞特教授說,「戴好你們的龍皮手套,把膿水收集到瓶子裡。」她發給我們一個個瓶子,「巴波塊莖的膿水,是治療頑固性粉刺的最好藥物,它有極高的價值,千萬不要浪費。」

    在我對面的德拉科嘲笑似的悄聲對我說:「也許你需要一點,西維亞。」
    「哦!」我又生氣又鬱悶地摀住臉頰,那裡一夜之間冒出了一顆紅紅的小疙瘩,「我只長了一個!」
    「一個!」他嘲笑似的重複說,「我以為沒有女孩子會容忍那東西長在自己臉上,哪怕只有一個!」
    「親愛的德拉科,你要知道這是成熟的標記。」我瞇著眼打量著他光滑白皙連一顆雀斑都不存在的臉,不客氣地回敬,「要知道……啊哈,有些人即使想長也無法長出來。」
    德拉科氣壞了,但是斯普勞特教授打斷了他的憤怒:「馬爾福先生,為你的走神我不得不扣除斯萊特林兩分!」
    我頓時笑不出來了,心中著實有些心疼被扣掉的分數。

    最終我的第一節草藥課是硬著頭皮才終於熬完的,下課之後我發覺我不知不覺之間居然也擠出了好幾瓶膿液了。

    我們從三號溫室出來,順著緩緩下坡的草坪,來到禁林旁邊的小木屋門前。
    格蘭芬多已經到了,他們正在圍著幾個箱子看著,臉上充滿了厭惡和好奇。
    海格興沖沖地衝他們說:「剛剛孵出來的!炸尾螺!你們可以親自把它們養大!」
    我頓時覺得要哭了,為什麼今天總是、總是和這些軟趴趴黏糊糊的東西打交道?

    下課後,我們穿過草坪,順著魁地奇球場邊緣回到了城堡裡。
    德拉科邊走邊甩著他的手,它在剛才的課上被炸尾螺炸傷了。
    「我真討厭這些該死的蟲子!」他說。
    「事實上你不能確定它們到底是不是蟲子。」我說,「不過我已經完全對海格的審美絕望了,你說他是不是覺得它們挺可愛的?」
    「也許半人的腦袋構造確實跟人類不一樣。」德拉科惡毒地說。

    我注意到轉角處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黑乎乎的玩意,看了半天發現那是一條黑狗的腦袋,它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哦。」我說,「抱歉,我得離開一會。」
    佈雷斯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它,驚奇地說:「奈特?我以為上個學年你已經把它丟棄了。」
    「丟棄?我不會丟棄寵物。」我說。
    ——如果它真的只是一隻寵物的話。

    德拉科皺著眉頭,用灰藍色的眼睛不贊同地盯著我說:「我認為繼續跟它糾纏並不明智。」
    「我也知道並不明智,」我老老實實地說,「不過也許……嗯……它有什麼話……我是說,想跟我玩會。馬上就回去,我保證。」
    德拉科看起來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他看了佈雷斯一眼,勉強忍住了。

    我順著拐角拐過去,黑狗看了看四周,變成了西裡斯站了起來。
    「西裡斯,」我看著他的衣服說,「我承認你穿麻瓜衣服也很出色……不過我以為作為教授應該穿著恰當的服裝。」
    「梅林啊!」西裡斯誇張地歎道,「你是說像斯內普那樣?終年一身黑乎乎的袍子?或許他選擇黑袍子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當它髒了的時候也沒人能看出來。」
    「西裡斯,你要明白我是個斯萊特林。」我板著臉說,「在之前相處的時間裡我想你能夠明白,我是發自內心地尊敬我的院長,像其他斯萊特林一樣。我不希望再次聽見這樣的話了。」
    「哦……」西裡斯舉起手,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好吧,今後我不在你面前說這個了。」

    我勉強忍下不滿說:「有事?」
    「不,沒有,只是想跟你聊聊。」他笑吟吟地說。
    「現在是午餐時間,先生。」我沒好氣地說。
    「哦,我知道,不過你平時不是總呆在宿舍裡嗎?」西裡斯說,「你知道……現在我無法進入女生宿舍了。」
    「不,我不知道。」我說,「我甚至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進入霍格沃茨。」
    「因為萊姆斯身體不好。」西裡斯笑吟吟地說。
    「那個理由騙鬼去吧。」我說:「我不是小孩子,西裡斯,我認為每個月三天的假期並不能使霍格沃茨專門開設一個從來沒有過的職位。」

    「哦……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也許今天找你聊天確實是錯誤的。事實上是因為……」西裡斯沉吟了一下說,「我在擔心,哈利的傷疤疼。」
    「那個閃電傷疤嗎?」一陣輕蔑和其他的什麼情感糾結著,攪得我的胃都翻騰起來了,「我以為……傷疤疼……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想哈利不會那麼嬌貴。」
    「西維亞。」西裡斯說,「那是個魔法傷疤,是伏地魔留下來的。」
    「我不明白。」我生硬地說。
    「我們有理由認為籍著這個傷疤,哈利和伏地魔之間建立了某種聯繫。」西裡斯說,「上次疼痛還是一年級的事,那時候伏地魔正在霍格沃茨。」

    我驚訝地張著嘴巴,良久,我眨眨眼睛。
    「什麼?」
    「哦,梅林的鬍子!我不該跟你說這個!」西裡斯拍拍自己的額頭,「也許你可以當做沒聽見。」
    「等等,你不能只說一半!」我連忙說,「作為霍格沃茨的學生,我想我有權知道這個,至少我應該瞭解曾經發生在我身邊的事!」
    西裡斯看了我一會。
    「好吧,你不會說出去的是嗎?」
    「如果你全部告訴我的話。」我說。

    「伏地魔……嗯……」西裡斯說,「附身在奇洛的身上。」
    「奇洛教授?」我驚愕地說。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個結結巴巴膽小怯懦的人,因為碰見了吸血鬼被嚇得要命,「那個一身大蒜味的教授?」
    「是的,」西裡斯輕蔑地說,「用大蒜味來掩蓋被附身的惡臭。」
    「你確定?」我說。
    「當然。」西裡斯說。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哦,」我清了清嗓子說,「我以為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西維亞。」

    我看過很多關於十幾年前那場戰爭的書,書裡總是把那位不能提到名字的人描述為惡貫滿盈的大魔頭,他帶領著他的食死徒們製造了一起起血腥恐怖,然後因為一個玩笑似的預言就此消失了。
    我認為他是魔法界的希特勒,但是不管是希特勒還是他,我總覺得那離我很遙遠。我從不知道他曾經就潛伏在我的身邊。
    「我以為……」我慢慢地說,「戰爭離我很遙遠。」
    「戰爭並不遙遠了,西維亞,我們有理由相信伏地魔不久後就會捲土重來。」西裡斯說,「戰爭就在眼前。」
    提到了這個話題,我們再也無心談論其他的。

    我向他告了別,這天剩下的時間都渾渾噩噩的。我一直在猜想著魔法界未來政治走向,即使進入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也沒有停止思考。
    如果戰爭真的爆發了怎麼辦?
    那位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對麻瓜恨之入骨,厭惡和輕蔑麻瓜出身的巫師。
    那位大人日理萬機,或許不會理會一個小小的蟲子,但是,萬一——即使是萬一,他注意到了我這個斯萊特林裡唯一的「麻瓜種」巫師呢?
    ……如果戰爭爆發了,我就和布萊茲躲到麻瓜世界裡去,躲得遠遠的。

    我暗暗下定了決心,同時感到一陣負罪的內疚。
    或許純血們不信任麻瓜種確實有他們的理由。
    如果爆發戰爭就躲回麻瓜世界,我可以想像到將來真的爆發戰爭後,有多少麻瓜種會跟我抱著同一個想法。
    而純血們不行,他們生在魔法界,長在魔法界,對魔法界有感情,沒有任何退路。

    「西維亞?」德拉科說。
    「抱歉,我走神了。」我歉意地笑笑,「你說什麼?」
    德拉科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最後說:「沒什麼,只是你發呆的樣子看起來太傻了。」
    我笑笑,打量了一下活動室,注意到一個從不曾在這裡出現的身影。
    「阿奇爾?古德?」我奇怪地說。
    「他今天剛加入了黑魔法研究社。」德拉科看了他一眼說。

    阿奇爾?古德是三年級的領頭人,是個囂張得要命,一肚子壞水的孩子。
    「誰引薦他進來的?」我皺著眉頭說,「我認為保守秘密以及假裝不會黑魔法,那不是他擅長的。」
    「普朗斯。」德拉科譏諷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一個七年級的男生。
    我認出那就是在去年,我加入黑魔法研究社時曾對我有過質疑的普朗斯學長。
    「好吧,」我心事重重地說,「也許我們能對入社時簽的魔法契約有所期待。」
    「不用擔心。」德拉科示意我看向瑪蒂娜?霍齊亞,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說,「等著瞧吧。」
    我看了看瑪蒂娜,她正在垂著眼睛看一個魔藥配方,臉上的表情既淡定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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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嘔吐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月份,天氣越來越涼了。
    我走進圖書館,不意外地又在這裡看到了赫敏。
    「早。」我微笑著坐在她身邊。
    「哦,早,西維亞。」她埋頭在許多奇厚無比的大部頭裡。
    我取了本草藥學的書走回來:「你看起來總是這麼忙碌。」
    「是的,是的!」赫敏心煩意亂地快速翻閱著那些書本,「我不能相信魔法界還有這麼殘酷的事情存在。」
    「什麼?」我說。
    「家養小精靈,西維亞。」赫敏把書合上,臉色看起來十分嚴肅,「沒有病假,沒有津貼!」
    「啊。」我茫然地看著她:「怎麼了?」
    「怎麼了?我原以為——我們相同的出身能夠讓你正視這個事實,而你問我怎麼了?」赫敏激動地說,「這是奴隸勞動!這是殘酷虐待!」
    「嗯……」我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語:「它們——喜歡勞動,赫敏。它們願意這樣做。」
    「不會獲得任何酬勞的勞動!」赫敏氣勢洶洶地盯著我,「我一直在圖書館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小精靈的奴隸身份可以追溯到好幾個世紀以前——我無法相信居然一直沒有人對此採取措施!」
    「……」我愣愣地張了一會嘴巴,「好吧,也許你能採取些措施。」
    「哦,那正是我要做的。」赫敏說著,重新把腦袋埋進了書堆裡。

    上個月盧平教授請假的時候剛好沒有四年級的課,這個月我們終於輪上了。踏著上課鈴聲,西裡斯準時進入了黑魔法防禦課教室。
    西裡斯並沒有按照盧平教授的教學計劃教學。「把課本收起來,」他這樣說,「在我代課的時間裡,我想你們不再需要它。」
    他向我們展示了許多傷害性不大的黑魔法,並且教導我們如何防禦。
    十四歲正是孩子們喜歡冒險和刺激的年齡,他精彩的演示讓格蘭芬多的掌聲幾乎把教室的天花板都要掀翻了。他和德拉科有親密的血緣關係,並且德拉科也並未公開表明態度,因此斯萊特林們雖然不屑於他的純血叛徒身份,但是表現得至少比較含蓄。
    乍看上去,他的黑魔法防禦課簡直比盧平教授的還要成功了。

    下課後,我和德拉科一起向休息室走去。
    「真意外,」我邊走邊說,「一整節課你居然會一言不發。我以為你會充分展示你對他有多不屑呢。」
    德拉科慢吞吞地說:「哦,看在我媽媽的面子上。」
    「難道他還跟你媽媽有聯繫嗎,德拉科?」
    「不,從他被趕出家門之後就沒有了。」德拉科輕蔑地撇撇嘴,然後說,「不過,至少他是最後一個布萊克。」
    「梅林啊,你讓我感動了。」我調笑地說著,踏進了休息室。我們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

    高年級的斯萊特林大部分有課,這時候休息室裡只有寥寥幾個人。我注意到角落裡有一場戲正在上演——阿奇爾?古德用魔杖頂著一個低年級生的下巴,正在威脅著什麼。
    顯然德拉科也注意到了。他瞇起淡灰色的眼睛看了一會,然後揚聲說:
    「阿奇爾?古德。」
    阿奇爾轉頭看見德拉科,繃緊了身子,一字一頓地說:「德拉科?馬爾福。」

    我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德拉科。
    「你們認識?」我低聲說,「你們之間那像鬥雞一樣的氣氛又是怎麼回事?」
    「我跟他從小就認識了。」德拉科看了我一眼說,「那個討厭的混蛋從小就愛跟我挑釁,連誰先上學都要攀比,又幼稚又無聊。」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不過總是我贏。」
    你也夠幼稚的……
    不過我很明智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真不敢相信我看見了什麼。」德拉科誇張地感歎,「你總是這麼粗魯又野蠻嗎?欺負一個一年級?梅林啊。」
    「那不關你的事,馬爾福。」阿奇爾生硬地回敬。
    「我認為你應該叫我馬爾福學長。」德拉科惡意地說。
    阿奇爾嗤笑了一聲。
    「憑你?馬爾福?」
    「你要知道,」德拉科得意洋洋地說,「即使我只比你大了三個月,但是我也是你的學長。」

    我知道德拉科的生日是六月五日,阿奇爾的生日顯然是在九月份了。只因為遲生了幾天就不得不稱呼從小的死對頭為學長……我幾乎開始同情阿奇爾了。

    阿奇爾冷笑了一聲,繼續用魔杖指著那個新生說著什麼,不再理會德拉科了。
    德拉科不甘寂寞地繼續說:「嘿,放過那個一年級吧,過來聊會怎麼樣?別嚇他了,我敢打賭你其實不敢在他身上施放任何一個小小的咒語。」
    阿奇爾猛地轉過頭來逼視著德拉科,眼神又凶狠又戾氣。
    「我不敢?你說我不敢?」他冷笑著一揮魔杖——新生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慘叫著。
    德拉科驚呆了。

    我跳了起來,越過沙發跑過去,簡單地檢查了一下新生。
    「你在幹什麼!」我又震驚又惱怒,「對一個一年級生施黑魔法?」
    阿奇爾戾氣十足地站在一邊,嘴巴抿得緊緊的。新生慘叫著,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滴落了下來。
    「通知斯特朗級長和瑪蒂娜!」我轉頭向德拉科吼道。

    那天的事態十分嚴重,斯特郎級長和瑪蒂娜匆匆趕了過來,然後斯特朗級長負責在場學生的封口,瑪蒂娜則為那個新生施展了治療術——我從來都不知道除了黑魔法,原來瑪蒂娜的治療魔法也很優秀。
    在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之後,阿奇爾被他們帶進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裡。他將會被毫不留情地修理得極慘。從來沒有一個在校期間的斯萊特林會把如此殘酷的魔咒施展到另一個斯萊特林身上——從來沒有。

    「幸好今天在場的人不多。」我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也許,」德拉科心事重重地說,「我不該激他。」
    我拍拍他的手說:「這不是你的錯。」
    「他以前不是這樣。」德拉科皺著眉,灰藍的眼睛看起來很迷茫,「哪怕他再生氣,也從來沒有把怒氣發洩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想起二年級時的阿奇爾……那時候他就像曾經的德拉科一樣,儘管生性惡劣,儘管嬌生慣養,但是也只會使些幼稚不入流的小手段。
    「也許他現在有些少年人的心事吧。」我只能這麼說。

    一堂變形課課後,赫敏在路上攔住了我。
    「西維亞。」她說。
    我向德拉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走,然後走到赫敏面前。她喜滋滋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徽章來,遞給我。

    這是一個綠底銀邊的徽章,上面描著幾個銀色的字母:S.P.E.W
    「嘔吐?」我愕然說。
    「哦,為什麼你的反應跟哈利的一樣!」赫敏叫了一聲說,「是S-P-E-W。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看見我看著她,她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我剛剛創辦的。」
    「那麼……」我轉動著那枚徽章,「這就是你埋在圖書館裡一個多月所想出來的……措施?」
    「當然。」赫敏驕傲地說,「我們的短期目標,是保證家養小精靈獲得合理的工錢和良好的工作環境。」
    「還有長期目標嗎?」我謹慎地說。
    「我們的長遠目標包括修改小精靈不得使用魔杖的法律,還要爭取讓一位小精靈進入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幾百年來,小精靈的利益未被充分體現的情況是多麼令人震驚!」
    「哦……」我說,「嗯……很偉大的目標。」

    她熱情地又取出一枚斯萊特林代表色的徽章塞進我手裡,期待地看著我:「也許你能夠說服馬爾福佩戴它。馬爾福在斯萊特林的影響力很大,我認為如果他能佩戴它,這對我們的S.P.E.W有著良好的宣傳效果。」
    德拉科佩戴著「嘔吐」走來走去?我簡直不敢想像那個畫面。

    「聽我說,赫敏。」我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幾乎沒有跟小精靈打過交道,是嗎?」
    「不,我有過。」赫敏警惕地看著我,「二年級的時候我接觸過小精靈,它所受到的不公待遇令人同情。」
    「那個馬爾福家的小精靈?」我瞭然地挑起眉。
    「那個自由的小精靈。」赫敏強調。
    「好吧,自由。那麼這個自由的小精靈現在到底生活得怎麼樣?你知道嗎?」
    「不。」赫敏羞愧地漲紅了臉,「不過也許巫師們可以僱傭它!」

    「巫師們有不用支付報酬的小精靈,為什麼要花錢僱傭它呢?」我攤了攤手,「赫敏,即使它不需要報酬,巫師們通常也不會使用陌生小精靈,因為巫師們做事從來不避諱小精靈,而那牽涉到了太多的秘密。家族裡的小精靈們契約跟家族的府邸相連,這使它們無法出賣主人。」

    「多比從馬爾福家脫身時是多麼高興啊!」赫敏列舉事實,試圖說服我,「也許將來我們可以把所有的小精靈都從府邸契約中拯救出來!」
    「你不能忽視這個問題——那個叫多比的小精靈是個怪胎。」我說,「小精靈以世代服侍主人為榮耀,它們沒有任何一個會瞧得起它。我很欣賞你的正直和熱情,但是小精靈們——不需要,顯然你的想法是違背了小精靈的意願的。」
    我想起老克利切,如果它被賜予了一件衣服趕出布萊克家,我毫不懷疑它會立刻屈辱地死去。

    「可你知道那不公平。」赫敏氣鼓鼓地說。
    「是的,是的,我們都知道那不公平,」我安撫地說,「但是小精靈們奴性很強……而我們都明白,如果一個種族沒有嚮往自由、反抗壓迫的心,任何人都無法拯救它。即使你所謂的短期目標,也太遙遠了些。」
    「難道對這一切,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赫敏用腳尖戳著地面,過了一會她氣惱地說,「不,我一定能想出來!」
    我為赫敏的固執歎了口氣。
    「好吧,或許……」我強打精神說,「你可以從喚起它們的自由意識開始做起?」
    「哦,西維亞,」赫敏眼睛亮了起來,熱情地擁抱了我一下,「我就知道你能給我好主意。」
    我看著她幹勁十足走遠的身影,一陣無語。

    「真是精彩的誤導。」一聲譏諷從旁邊傳來。
    我扭頭看去,發現阿奇爾?古德正懶洋洋地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因為台階是向下的,又因為背光有些黑暗,剛才我和赫敏居然都沒看見他。
    那次攻擊事件,由於牽扯到了黑魔法,所以儘管知道對新生並不公平,但是斯特朗級長和瑪蒂娜仍舊強硬地把它壓了下來,沒有驚動任何一個教授。他們給了阿奇爾足夠的懲罰,作為補償,也給了新生不能拒絕的好處。

    我毫不懷疑那懲罰不夠嚴厲。從那以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了,阿奇爾看起來仍然有些懨懨的。
    「誤導?我不這樣認為。」我微笑著說,「難道我說的不正確?如果沒有嚮往自由的心,任何人都無法拯救它們。」
    他沒精打采地坐在陰影裡,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也許。」他說。

    今年沒有魁地奇比賽,德拉科因為不必訓練閒了下來,週末的時候甚至肯跟我一起在湖邊散散步什麼的了。
    「說起來……這個學期你還沒去過我的宿舍。」我被陽光刺得瞇起眼睛,有一下無一下地揪著身下的青草說。
    「哦,是的。」德拉科嗆了一下,飛快地說,「難道你的宿舍裡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這倒不是。我只是想到……」他還一直沒看到我穿他送的睡裙是什麼樣子,「你要看看嗎?」
    「什麼?」他看起來簡直像在驚慌失措似的。
    「你送的睡裙。」
    「今……今天?」德拉科結結巴巴地說。
    「嗯。」我點頭。
    「……」德拉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這有些太早了……」
    「早?」我笑了笑,「當然不是現在,我想我們可以把這個安排在晚上。」
    「哦。」他乾巴巴地說。

    我碰了碰他的胳膊,發現他有些僵硬。
    我驚訝地說:「你在害怕嗎?德拉科?」
    「害怕?」德拉科像被激怒了似的。他傲慢地抬起下巴,大聲說,「當然不。說定了,就今晚!」  


106 吻   
   
  1994.10.15   
  「說起來……這個學期你還沒去過我的宿舍。」   
  西維亞?霍普這樣說的時候,他們正坐在湖邊的草坪上。這天是入秋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天空又藍又高,陽光燦爛而溫暖。   
  德拉科?馬爾福嗆了一下。   
  這個學期以來,他確實沒有再去過西維亞的寢室。自從那條睡裙之後,他開始意識到西維亞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身體逐漸豐腴,面部線條多了些女性的柔和,過去的一年裡她比誰變化都大。   
   
  十四歲,正處於青春期,他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臨睡前的拜訪不再妥當。   
  男孩子的青春期性衝動總是突然而強烈的,他在書上瞭解過,可親身經歷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一樣。無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身體讓他有些懊惱,又摻雜著其他一些說不出的感覺。   
  西維亞仍舊像從前那樣對他,挽手,或者親密的依靠。也許他以前真的不懂,但從那條睡裙開始,他無法再忽視這些親密的意思了。那讓他明白西維亞的暗示——她不介意他對她做什麼,甚至是期待。   
  西維亞對於性事過於開放的態度讓他有些氣惱,但他無法否認,他也有些暗暗的欣喜。他知道自己對於她始終是特別的,他們之間早就比任何一對情侶更加自然和默契。   
  但他仍舊不想那麼隨便地對她。   
   
  「難道你的宿舍裡有什麼不一樣了嗎?」德拉科故作鎮定地說。   
  「這倒不是。」西維亞說。她懶洋洋地靠在樹幹上,瞇了瞇灰色的眼睛,「我只是想到……哦,你要看看嗎?」   
  「什麼?」   
  德拉科暗暗希望她不要提及那份該死的生日禮物。   
  但她還是說了,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微笑:「你送的睡裙。」   
   
  好吧,如此坦蕩而顯而易見的邀請。他不能再假裝沒有注意到了。   
  「今天嗎?」他覺得有些緊張,看了西維亞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這有些太早了……」   
  真的,太早了,她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加珍重的對待。   
  「早?當然不是現在。」她用一種懶洋洋的腔調調笑,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態度似的,「我們可以把這個安排在晚上。」   
  然後她挑起眉毛,挑釁似的用一種故作天真的表情驚訝地看向他,「你在害怕嗎?德拉科?」   
   
  任何一個男人——即使他只是一個男孩,都不會容忍被質疑會對這個害怕。   
  他氣惱地發現,自己的一片好心完全被眼前這個白癡女人無視並踐踏了。   
  「好啊。」他聽見自己咬牙切齒地說:「就今晚。」   
  然後在回休息室的路上,他憂心忡忡地想:或許回去後需要向佈雷斯請教一下。   
  --------------------   
   
  晚上我洗完澡,又看了會書。直到我要睡覺了,德拉科還沒有來。   
  我有些疑惑,因為即使是他因為有什麼事不能前來,來打聲招呼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拉開門,準備去公共休息室看看,卻發現德拉科正在我門口心事重重地走來走去,似乎已經在這裡很長時間了。   
  「德拉科?」我說。   
  「哦……」他僵硬地停住,脊樑挺得筆直,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拔腿就逃似的,「嗯……我在想你是不是睡了。」   
  「如果你再在這裡轉幾分鐘,也許我真的就睡了。」我說,「既然來了幹嘛不進去?」   
  「你鎖了門。」德拉科說。   
  「開鎖咒,德拉科,你又不是沒對我的門這麼幹過。」我說,「進來吧。」   
   
  我把他讓了進來,轉身坐在床邊。   
  他在我旁邊坐定,扭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桌子,像是對它突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德拉科?」我挑起眉,看著他。   
  「哦,好吧。」他低聲嘟噥了一句,帶著一種壯士斷腕的表情,毅然決然地湊了過來,……親了我的臉。   
  這太讓人意外了……我張著嘴巴看著他。我猜我的表情有點傻,因為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今天一直籠罩在我們之間的奇怪尷尬氣氛頓時消失了。   
  「好吧,」他說,「也許這不壞。」   
  然後他的手移動到我的腰側,嘴唇覆蓋住我的嘴唇。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震驚讓我連眨眼都做不到,我直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銀藍色,細密的白金色睫毛微微顫動。   
  我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今天看起來這麼不自然——   
  我從未跟任何一個男性有過親密接觸,是的,——但是那不代表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我不是沒有察覺我們之間的曖昧,那比友情還要更加親密一些。這感覺很好,我也不能不承認我對他抱著極大的好感。我喜歡他,不管他的彆扭還是傲慢,不管他的幼稚還是壞心眼,我通通都覺得可愛得不行。若是換了其他人,我想我不會與他相處得這樣親密和自然。   
  我曾經想過我們未來的關係……也許我們最終會是情侶,但那將會是以後。我始終認為在十四歲這樣的年紀,談到感情問題還是太早。   
  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期待著感情逐漸發酵,慢慢地水到渠成。我願意這樣做。   
   
  但是我顯然忽視了這樣一個問題……德拉科正在青春期,而青春期的男孩們總是容易衝動的。   
  直覺讓我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但我停住了。   
  一年多的交好讓我比誰都清晰地認識到,德拉科是個多麼驕傲的小小少年。   
  如果我推開他會怎麼樣?   
  他會認為這是一種拒絕。他一定會感到恥辱。   
  我覺得頭都痛了。   
  也許我的長時間沒有反應讓他重新開始尷尬了,我感到他貼著我的胳膊又開始僵硬了。   
  他的眼睛躲過我直視他的目光,與我稍微拉開一點距離。   
   
  「也許你改變主意了。」他生硬地說。   
  我注意到他的手緊張得有些微微顫抖。他傲慢並且冷淡地抬起下巴,繃緊了身體,像是準備隨時捍衛他的尊嚴。   
  我簡直能夠想像到,他今天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對我這樣做。   
  可以想像到——如果我真的拒絕了他,他一定會覺得自尊心嚴重受傷害了。   
  驕傲如他,絕對、絕對不會再理會我。   
  我們今後會像真正的陌生人一樣。   
   
  這種可能,讓我只要一想到,就覺得無法忍受。   
  好吧,我不討厭他,甚至非常喜歡他。   
  儘管我從來都沒有過想要在十四歲就怎麼樣……倒不是我太保守,又或者是不好奇,純然因為我覺得還不到那個時候。   
  但是對象是他,也許這不算太糟糕。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緊張地注視著他。我想這足夠暗示我的意思了。   
  他看了看我,一臉降尊紆貴似的把頭湊過來。   
   
  我們從親吻開始。   
  放開心結,真正開始投入到親吻中後,我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對這個樂此不疲。   
  那是一種絕妙的感覺——讓人有些昏沉,好像整個屋子、整個天地都一起旋轉起來。那是一種沉悶的窒息感,同時又有一種微麻的感覺從嘴唇、到臉頰、到脖子,沿著脊柱一直傳遞到尾端。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我們氣喘吁吁地分開,注視著對方。   
  我說:「你嘴巴腫了。」不像平常是淡淡的粉色,看起來紅艷艷的。   
  他說:「你起雞皮疙瘩了。」   
  「呃……」我尷尬地摸了摸皮膚上細小的突起,「你要知道,那確實有點太刺激了。」   
  「也許我們可以做些更加刺激的事。」他彷彿個中老手似的說著,慢慢解開了他領口的第一顆扣子。如果不是他臉上讓人無法忽視的兩抹暈紅暴露了他的羞澀,我一定會被他騙過。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覆蓋在銀色的紐扣上,一顆顆將它們慢慢打開,平坦的胸部逐漸在黑色的柔軟衣襟中慢慢展現出來。我從來都不知道——脫衣服竟然也是那麼色情的事。   
  我想開口調笑他,張了張嘴才發現我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我只好用力清了清嗓子,轉過頭去,又忍不住轉了回來。   
  他的扣子已經完全解開了,銀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我,乾燥微涼的手覆蓋在我肩膀上,輕巧地挑起了那條銀灰色的肩帶。像被微小的電流碰觸一樣,肩部的皮膚微微的麻癢地戰慄著。   
   
  「放輕鬆。」他說,湊過來吻了吻我。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我剛才竟然忘記了呼吸。   
  「哦……」我尷尬不已。   
  他輕輕在我耳邊輕輕笑了一下,雙手穿過我的腰側,彷彿撫慰似的在我的背上緩慢滑動。他從我的唇角向下吻下去,嘴唇柔軟而溫暖,像有什麼奇特的魔力,順著我的下巴細細密密地親吻著來到了我的脖子。   
  我仰起頭,手指插進了他細密柔軟的頭髮裡,幾乎呻吟出聲。一陣強烈的刺激和隱秘而邪惡的背德的快感從每一寸感受著他的皮膚上傳來,我的腦袋一片混亂和麻痺。   
   
  當他的嘴唇來到我的胸前時,我幾乎驚跳起來。   
  「等、等等!」我抓緊了他的頭髮。   
  他不解地仰頭看著我。   
  「也許關燈是個好主意。」我緊張地說。   
  「好吧……」他說,「如你所願。」   
  在絕對的黑暗中,我終於放鬆了下來,彷彿所有的羞澀和罪惡感隨著光芒一起離開了。   
  我抬起手,撫摸上他的臉。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來是漂亮的銀色,睫毛微微顫動著碰觸著我的手心。   
  我想用指尖感受他,想用身體感受他,想用每一寸肌膚感受他。   
  好像本能知道該怎麼做一樣,我們溫柔而親密地探索著彼此的身體,黑暗似乎把皮膚所感受到的溫熱和壓力無限放大了。   


107 所謂常識   
   
    他的皮膚很好,光滑而有彈性。   
    我的手指在他背上一寸一寸摸索,模模糊糊地發出一陣感慨:「你長胖了。」   
    德拉科的動作停了一停,說:「什麼?」   
    「你胖了。」我愉悅地從背上一直摸索到他的肋前,他的皮膚簡直滑不留手,薄薄的肌肉隨著動作在皮膚下起伏,「我剛剛還在擔心我會不會看見小肋排。」   
    「西維亞……」德拉科說,「你非得這麼煞風景麼?」   
    我咕噥了一聲,攬住了他的脖子。   
    他翻身來到我上面,親密地吻我的額角。這感覺很好,讓我覺得我是被憐惜地對待的。   
    然後他用腿擠進了我的雙腿間。   
   
    要來了麼?   
    我模糊而又迷茫地看著漆黑的屋頂,迷茫、緊張、恐懼和奇怪的悲傷混雜在一起,攪亂了我的心緒。   
    我在等著那一刻。   
    良久,當我忍不住開始奇怪的時候,德拉科終於開始說話了。   
    「嗯……開燈可以嗎?」   
    我打開了床頭一盞小燈。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德拉科臉色有些發紅,頭扭到一邊不看我。   
    好吧,我明白了。   
    我禁不住開始傻笑起來。   
   
    德拉科的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了。   
    我及時止住了笑容,嚴肅地安慰他:「嗯……其實……第一次時找不到地方很正常,我完全能夠理解。」   
    德拉科頓時扭回頭來瞪著我,眼睛好像銀色的火在燃燒一樣。   
    我瑟縮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不說話了。」   
    德拉科滿臉鬱悶地向我俯下身來。他的兩手撐在我的頭兩側,白金色的髮絲懸垂在我頭頂上。   
    我覺得身上又開始僵硬了。   
    他說:「準備好了嗎?」   
    我僵硬地點頭。   
    然後在他即將到來的那一刻,本能的畏懼讓我不由自主地用力夾緊他的腰,卸掉了他的力道。   
    他深吸一口氣,輕柔地在我耳邊說:「放輕鬆……輕鬆一點……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呢喃在我耳邊吹氣一股熱氣,癢癢的。我奇跡一樣慢慢放鬆了下來。   
    但是在他再一次有所動作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腰,避開了。   
   
    德拉科瞪著我,然後鬱悶地一翻身,重重躺在我身側:「也許你根本就沒準備好。」   
    我尷尬並且忐忑不安地說:「這是本能……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   
    他看看我,歎了一口氣,胳膊穿過我的脖子環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腦袋上:「好了,別勉強自己。」   
    他的下巴頂得我的腦門癢癢的,我在他懷裡蠕動了一下,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哦,」我鬱悶地說,「也許我們需要再長大一點然後再這麼做。」   
    「真希望你早點意識到這點。」德拉科悶悶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你今天根本就不該邀請我來。」   
    「我邀請你來又不是幹這個的。」我鄙夷地說。   
    德拉科在我頭髮上吻了一下。   
    「不是來做這個,難道你要說真的只是純粹看睡裙嗎?你真狡猾,西維亞。」   
    他頓了頓,鬆開抱著我的手,低頭看著我。   
    「等等……」他謹慎地、慢慢地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睡裙是什麼意思。」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呻吟了一聲:「哦,梅林。」   
    我小心翼翼地說:「你的意思是,睡衣在魔法界還有什麼特殊含義?」   
    「當然,當然!這正是我今晚來的原因!」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說,「你真讓我對你絕望。又或者麻瓜們已經隨便到這種程度?即使你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也該知道睡衣是多私密的東西!」   
    「私密?你以前不是早見過我穿睡衣了麼?」我愕然說,「你、佈雷斯穿睡衣的樣子我都見過,還有帕金森!」   
    「那是因為當時情況特殊,你難道認為身為一個斯萊特林竟然會有穿著睡衣見人的嗜好嗎?」   
    「可是……你們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多難為情的樣子。」我說。   
    前世我甚至根本就沒有穿睡衣的習慣。那時候在我租住的房子附近,倒是經常能看見穿著睡衣出來買菜的大媽——我對睡衣的定義,始終就是「不太能穿出大門的衣服」。   
    「梅林啊……你還不明白?」德拉科簡直在呻吟了,「重點不是睡衣,是我送的睡衣!一個,男性送的睡衣!」   
    「……是性暗示?我想我明白了。」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埋怨他,「你真心急,我才滿十四歲。」   
    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是你向我要求的!」他氣憤地說,「梅林啊……我想到我當時的心情就覺得我是個蠢貨!我竟然怕如果我不送你,你會受傷!」   
    「哦,我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睡衣除了在家穿以外,還有是麼其他含義。」我尷尬極了,掩飾性地轉移話題說,「說真的,我當時覺得你真的送我這個還不如送我一些其他實用的東西。」   
   
    德拉科看起來像是氣得被噎住了。他瞪著我。   
    「很好。」他說。然後他拉起被子,轉過身不再理我了。   
    真奇怪,明明我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我竟然會覺得有些心虛。   
    「德拉科?」我戳戳他的後背。   
    他沒有回答,但是我知道他醒著。   
    「好吧,我道歉。」我說。   
    「現在你知道這是一個誤會了……」我慢慢說,「你要知道你親吻我的時候,我是多麼驚訝。我……我以為你衝動了……我是說,你怕傷害我,我也一樣,我怕我的拒絕會傷害你的自尊心。」   
    「……」他轉過身來平躺,悶悶地說,「我倒是希望你能拒絕。不是我不期待它,只是我認為不該發生得這麼草率。」   
    「哈。看來我們意見一致。」我笑了笑說,「現在確實不是它到來的好時機。我認為那也許應該在我們十六歲之後。」   
    想了想,我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得承認,那些親吻不壞。」   
   
    德拉科哼了一聲,伸開胳膊。我把腦袋枕到上面。   
    「真是沒常識的女人。」他嘀咕。   
    「我從來不知道那是常識。」我把他刺得我臉頰癢癢的髮絲撥到一邊,「沒有人告訴我。」   
    「所謂常識就是不需要言明自然而然就能知道的東西。」德拉科說。   
    「好吧。也許人們認為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方面也能被稱為我應該懂得的常識。」   
    「沒有接觸過?也許你活在我不知道的世界裡。你平時是怎麼生活的,西維亞?」   
    「哦,我記得我跟你說起過。我通常用看書來打發我的時間——說起來,為什麼書裡不寫點這方面的?」   
    「沒有人會把常識寫在書裡,就像你不會慎重地告訴別人,一加一其實等於二。」   
    「好吧,我活在你不知道的世界裡。」   
    「為了避免像這次這樣該死的誤會再次發生,」德拉科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多做一下溝通。」   
    「贊同。」我說。   
    我們小聲交談著,氣氛比從前更加融洽。   
    我們不知不覺睡著了。   
   
    ……然後我再次在地板上醒來。   
    我用梅林的鬍子發誓,我再也不會跟他同床而眠了。   
    我憤恨地爬起來,看著他睡得香甜的面孔,伸手戳了一下他鼓起的臉頰,然後翻出魔杖,把他的所有衣服都用變形術變長了。   
    我洗了個澡,然後帶著一本書來到休息室開始看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德拉科慌慌張張地從寢室裡奔出來,手裡提著他過長的袍子。   
    我站起來,假裝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他目測了一下我和他的身高比,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目光猙獰起來。   
    「是你幹的,對吧?」他惡狠狠地說。   
    「什麼?」我無辜地睜大眼睛,驚奇地問。   
    他抱著胳膊靠在牆壁上斜視我,冷笑著說:「你的表情可以再無辜一點。我以前怎麼會認為你很成熟的?」   
    我繃了一下臉,沒繃住,笑了出來。   
    「哦,這只是一個回禮。」我抱怨說,「你又把我從床上踢下來了。也許我不夠成熟,不過我確定你的睡姿就像小孩子一樣霸道。」   
    「你這是誹謗,」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你真幼稚。」   
    我頓時覺得肚子都要氣炸了。   

108 爭吵

  這天吃早餐的時候,佈雷斯用他那雙桃花眼在我和德拉科之間瞄來瞄去,唇邊掛著曖昧的微笑。
  我被他看得發毛,硬著頭皮說:「你在看什麼,佈雷斯?」
  他笑吟吟地說:「哦,我以為你知道,西維亞。」
  我謹慎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佈雷斯感歎地說,「哦,不不,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向我隱秘而意味深長地一笑。
  我頓時覺得我要吐血了。
  帕金森放下刀叉,看看德拉科,又斜瞥了我一眼。
  「你們……」她說,「似乎有什麼事瞞著我?」
  德拉科好像沒聽見似的,對著他的盤子專心致志。
  帕金森氣勢洶洶地說:「佈雷斯!」
  「潘西,潘西,你令我傷心了。」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如果我真的知道了什麼,怎麼會不告訴你呢?」
  帕金森瞇起她深色的眼睛審視著他,一臉的不相信。
  「帕金森,」我連忙打斷了她接下來的審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像個赫夫帕夫女孩一樣熱愛打探別人的一舉一動了?不要說沒有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我認為也並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帕金森打量著我,像個小女王一樣高傲地冷哼一聲說:「最好沒有。」

  變形課後,我在教室裡磨磨蹭蹭地收拾著課本和羽毛筆,一直到德拉科不耐煩地走進來。
  「你準備一直在這裡呆到午餐時間嗎?」
  我轉身看著德拉科,像被驚嚇到了一樣小小退後一步,掩住口驚訝地說:「天哪!是帕金森小姐的私人物品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的眉毛抽了抽,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想揍我一頓。
  我驚慌地四處張望:「你……你快走吧,要是讓帕金森小姐知道你跟我說過話……」
  德拉科忍無可忍地大步走過來,攥住我的胳膊,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發現他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了,連忙轉移話題,臉色一肅說:「佈雷斯今天早晨看起來似乎知道了什麼……你跟他說過什麼了?」
  德拉科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不知不覺地放開我的胳膊,扭過頭去:「唔……沒什麼。」
  我懷疑地看著他臉色微紅的模樣,拖長了聲音說:「哦……?」
  「我都說了沒什麼!」德拉科做賊心虛似的怒氣沖沖地說,「你不信任我。」
  「不不,我當然信任你,」我見好就收,連忙安撫他,他看起來簡直像個炸毛的小動物,「不過我可不希望能成為你們的話題。」
  德拉科不快地哼了一聲說:「當然不會。」
  我們走出變形課教室,往魔咒教室走去。

  中午我在寢室收拾書本的時候,發現在舊課本中,夾著一本薄薄的《魔咒變遷——歷史的印記》。我對著它想了很久,才想起這是二年級的時候我從弗立維教授的私人藏書中帶出來的……我忘記還,很明顯,他也忘記向我索回。
  下午第一節課是魔藥課,現在我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決定馬上把它還掉,這本小冊子太薄太小,現在不還的話,我覺得我會再一次將它忘掉。
  我把它揣在衣兜裡,走出地下室,順著樓梯向上爬去。
  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在八樓,等我爬上去之後,已經氣喘吁吁了。
  越過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我正想往魔咒辦公室走去,卻在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在吵架。
  我小心翼翼地從拐角處探出腦袋來,發現了幾個熟人——
  西裡斯和斯內普教授站在校長辦公室的石頭怪獸旁邊,正在激烈地爭吵,而哈利皺著眉低著頭,站在他們身邊。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一定要讓你來教哈利!」西裡斯不耐煩地說。
  「別說得好像我求之不得,蠢狗。」斯內普教授冷笑著說,「我巴不得他永遠不出現在我眼前。」
  「你能好好教他嗎?」西裡斯厭煩而冷淡地說,「我真懷疑浪費幾年時間之後,哈利對這個還是一竅不通。」
  「啊,我想我無法保證波特能夠學會,」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也許他也像你的狗腦袋一樣,腦漿被稻草取代了。」
  「你仍舊像你上學期間一樣令人討厭。」西裡斯惡意地微笑著說,「保持著三十多年如一日的面目可憎,我幾乎要為你的持久和恆心感動了。」
  斯內普教授黑色眼睛突然發出仇恨的光芒。他乾巴巴地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提起上學期間。」
  「是嗎?真沒想到你對那時還念念不忘。」西裡斯挑釁似的說著。他期待地看著斯內普教授,似乎希望他能抽出魔杖來跟自己大打一場。
  斯內普教授憎惡地看著他。但是他沒有如西裡斯所願。
  「誰在那裡,出來。」他冷冰冰地說。
  我心裡一沉,乖乖地自己走了出來。
  「教授。」我說。
  「哦,西維亞。」西裡斯說。他衝我輕鬆地笑笑,我沒理他。在看到了他和斯內普教授之間毫不掩飾的惡意之後,我要是敢在斯內普教授面前對他表示和善,那我才是傻了。
  「偷聽恐怕不是一個好習慣,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
  「我只是路過,教授。」我把衣兜裡的書拿出來給他看,「我來給弗立維教授還書。」
  「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在右邊,而不是這邊。」斯內普教授嚴厲地說,「現在,立刻離開。」
  我頭都不敢抬地收起書馬上離開了,身後西裡斯挑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顯然他對吵架樂在其中。

  我給弗立維教授還了書之後就來到了魔藥課教室。
  斯內普教授嚴謹而自律,一向習慣踏著上課鈴聲進入教室。但是他這天竟然遲到了,直到上課十幾分鐘了他才姍姍來遲。
  「翻開課本96頁。」斯內普教授說。他的眉毛擰在一起,嘴唇緊緊地向下抿著,同時用他幽暗的黑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我毫不懷疑他的遲到是因為一向跟他不和的西裡斯,我甚至懷疑布萊茲是不是跟他說過什麼……因為我覺得斯內普教授對我比上一學年更差了!
  下課後,我湊到德拉科身邊說:「中午我去八樓……碰見西裡斯和斯內普教授在吵架。」
  德拉科揚揚眉:「我以為他們之間的不和睦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說……」我猶豫了一下說,「今天似乎聽見他們在說上學期間的事情。」
  「院長和布萊克年齡相近……也許他們是同一屆。」德拉科想了一下說,「顯然,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的不和早有淵源。」
  我假笑著說:「哦,就像你和波特?」
  「這真噁心。」德拉科厭惡地皺起眉說:「我想我知道院長到底是有多討厭布萊克了。」
  我乾巴巴地笑了笑,下定了決心: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我已經開始和他最討厭的對頭互稱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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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  
  
    週末的時候,禮堂門廳外貼上了一則巨大的啟事。上面寫著:「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將於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時抵達。當天下午的課程將提前半小時結束。」  
    「三強爭霸賽!」德拉科的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  
    「死心吧,十七歲以上才能報名。」我白了他一眼,繼續看著啟事,「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  
    「德姆斯特朗!我原本應該在那裡上學的。」德拉科興致勃勃地說,「不過我媽媽不願意我到那麼遠的地方上學。」  
    「很遠嗎?」我說。  
    「非常遠,」德拉科說,「在那裡需要一年四季穿著毛皮斗篷。」  
    我打了個寒顫說:「聽起來真可怕。」  
    「哦,」德拉科嘟囔著說,「我倒覺得英國的陰雨天更可怕。」  
  
    在接下來的一星期裡,學生們似乎都只談論一個話題:三強爭霸賽。謠言在學生中間迅速傳來傳去,像傳染性很強的細菌:誰會爭當霍格沃茨的勇士,爭霸賽會有哪些項目,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與他們有什麼不同。  
    城堡也在進行徹底的打掃。幾幅骯髒的肖像畫被擦洗乾淨了,拐角處的盔甲銀光閃閃,活動的時候也不再嘎吱嘎吱響了。  
    甚至所有教授們看起來都很緊張,麥格教授還在課上發了從來沒有那麼大過的脾氣。  
  
    十月份最後一個星期四的晚上,我再一次來到了黑魔法研究社活動室。  
    「今天看起來似乎很冷清。」我對瑪蒂娜說。  
    瑪蒂娜從資料中抬起頭來,放下了手裡的羽毛筆,溫和地衝我笑了笑,「五年級和七年級都去忙著準備O.W.L和N.E.W.T了,他們剛剛知道今年監考名單裡有馬倫先生。」  
    「馬倫先生?」我說。  
    「馬倫先生為人比較嚴肅,要求很嚴格。」瑪蒂娜說。  
    「今年似乎一直都要這麼冷清了?」我說。  
    「恐怕是這樣。」  
    我遺憾地環視了一周,卻意外發現了阿奇爾·古德。不像別人各有各的事情做,他翹著腿懶洋洋地窩在軟椅裡,好像來活動室就是為了看人似的。  
    「阿奇爾?」我奇怪地說,「我還以為那次之後,你不會再讓他來活動室了。」  
    「我倒真想過那麼做。」瑪蒂娜笑了笑,把散落的棕色頭髮向耳後抿了抿說,「不過入社時簽的魔法契約是終身的,也就是說,只要他想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契約漏洞?」我瞭然地說。  
    「是的,定為終身制只是為了防止有人退社或畢業後透露出社團的消息。」瑪蒂娜低下頭,拿起羽毛筆,翻檢著面前的合同,「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大家都很謹慎。我想我需要完備一下合同,免得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再次向阿奇爾看去,正碰上了他看過來的目光。他衝我懶洋洋地笑了笑。  
  
    星期五有一節神奇生物保護課,課程內容仍然是令人倒胃口的炸尾螺。我忍不住抗議說:「我們已經學了兩個月炸尾螺了,海格教授,我認為需要學習的神奇生物還有很多。」  
    「哦,」海格看起來興致勃勃,他含糊並且不再妥協地說,「這個——有用,將來你們就知道了。」  
    我皺著眉丟進箱子裡一片菜葉……我是如此懷念去年神奇生物課上的那些小仙子們。  
  
    第二天一早,當我們走去吃早飯的時候,發現禮堂在一夜之間被裝飾一新。牆上掛著巨大的繪有學院標誌的絲綢橫幅,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在閃閃發亮。  
    這天沒有學生能夠做到認真聽講,連我都禁不住走了神——我甚至從來都沒見過外國巫師。  
    走神的結果是我被斯內普教授批評得幾乎抬不起頭來,當鈴聲終於響起的時候,我偷偷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回休息室放下你們的書包和課本,穿好斗篷,」斯內普教授不耐煩地說,「然後到禮堂去。下課。」  
  
    我們在禮堂排好隊,然後魚貫走出城堡,等在外面,教授們籠著自己的斗篷站在我們身後。  
    這天晴朗,淺藍色的夜幕正在慢慢降臨。  
    我們等了很久。我打著顫小聲抱怨了一聲。  
    「耐心點,」佈雷斯笑呵呵地說,「我敢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知道?」我驚訝地說。  
    「總是這樣。」帕金森哼了一聲說,「每次巫師們聚集在一起,總是喜歡一些戲劇化的入場。」  
  
    帕金森說的不錯,那確實很戲劇化。當那輛巨大的、被十二匹帶著翅膀的馬拉著的馬車從禁林樹梢掠過時,我禁不住激動地揪住身旁人的袖子。  
    「天啊!珀伽索斯!」我激動地說。  
    帕金森不耐煩地從我手裡拽出她的袖子。  
    「普通的畜生罷了,它們可不是珀伽索斯。」她輕蔑地哼了一聲,「麻瓜就是麻瓜,如果你看到獨角獸是不是準備暈倒?」  
    「我保證,」我著迷地看著那些金色的大馬砰砰地降落在地面上,它們抖動著腦袋,火紅的大眼 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即使看到獨角獸,我也不會這麼激動了。」  
    一個男孩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打開車門,一個高大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非常高大,幾乎跟海格一樣高,穿著薄薄的黑緞子衣服,又漂亮又優雅。  
    緊接著從她身後出來十二三個男女學生,都穿著漂亮的綢緞衣服,在寒風中有些發抖,有幾個甚至用圍巾緊緊裹住腦袋。不過看上去相當高傲。  
    鄧布利多迎了上去,向那位高大的女士行了個吻手禮。然後我們閃開一條通道,讓她和她的學生走上石階。  
    我戀戀不捨地看著海格把那些漂亮而巨大的馬匹帶走,喃喃地說:「我幾乎對德姆斯特朗的到來迫不及待了。」  
  
    德姆斯特朗的出場方式也並沒有讓我們失望,伴隨著隆隆的響聲,從我們面前的湖面突然探出了一根黑黑的桅桿,然後一艘像是幽靈船一樣的大船升出水面,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一隻鐵錨從船上被扔進了淺水裡,然後又是啪的一聲,一塊木板搭在了湖岸上,一個銀白頭髮的男人,帶著學生們向岸上走來。  
    那些學生們,穿著又厚又暖的毛皮斗篷,簡直像從北極過來的。他們大多是男性,大約十八九歲,看起來像大塊的岩石一樣沉默寡言。  
    銀白頭髮的男人跟鄧布利多互相擁抱了一下,彼此寒暄著。  
  
    「維克多·克魯姆?」一晚上沒說話的德拉科突然用一種飄忽的聲音說。他銀藍的眼睛亮閃閃的。  
    「什麼?」我興致盎然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一個剃著乾淨利落短髮的學生,那張刀削一樣的臉即使是像我這樣並不喜歡魁地奇的人也能記住——他是魁地奇世界盃總決賽的保加利亞追球手,在暑假裡他的照片經常佔據了預言家日報體育版一整個版面。  
    「哦,真令人意外。」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德拉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悔恨沒有去德姆斯特朗讀書。  
  
    我們重新穿過門廳,進入禮堂坐好。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挑選了拉文克勞的長桌坐好,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猶豫了一下,向斯萊特林走來。斯特朗級長連忙指揮小蛇們給他們騰座位。  
    維克多·克魯姆一邊脫下他的毛皮斗篷,一邊饒有興致地抬頭看著霍格沃茨漆黑的、星光閃爍的天花板。  
    「神奇的霍格沃茨。」他禮貌性地說著,坐在了我和德拉科中間,「你好,我是維克多·克魯姆。」  
    他的主動讓我有些驚訝,因為他看上去像個相當沉默寡言、陰鬱並且不好接近的人。  
    「德拉科·馬爾福。」德拉科相當含蓄地微笑,「我知道你。」  
    「不勝榮幸。」克魯姆衝他微微一笑。  
    德拉科垂下眼睛,……臉紅了。  
  
    我目不忍睹地轉過頭。  
    德拉科……你能出息一點麼?  
  
    所有學生和教職工們都已經坐好了,今天來的兩位校長坐在了鄧布利多兩旁。  
    「晚上好,」鄧布利多笑瞇瞇地望著那些外國學生,「我懷著極大的喜悅,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爭霸賽將於宴會結束時正式開始。我現在邀請大家盡情地吃喝,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長桌上的空盤子裡像從前一樣冒出了食物,比從前更加豐盛,並且有幾道顯然是外國風味。  
    我謹慎地觀察著眼前一道血紅色的菜餚,最終決定不去碰它。  
  
    突然禮堂裡響起一陣驚呼,然後寂靜了很多。  
    我奇怪地抬頭看了看,發現布斯巴頓的一個女生解下了一直圍在頭上的圍巾,正在從格蘭芬多的桌子旁向拉文克勞們走去。她有一頭長長的瀑布一樣的銀亮頭髮,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簡直像在發出柔和的光芒。  
    克拉布和高爾張著嘴,看起來簡直說不出話來。我發現我無法譴責他們的表現太愚蠢,因為很多男生都在看她,並且看起來跟他們一樣蠢。  
    「媚娃混血?」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這句話顯然被正經過斯萊特林長桌的女生聽見了,她向佈雷斯看過來,並且很快被德拉科吸引了注意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回到了拉文克勞長桌。  
    「哦,」佈雷斯微笑著,並且明顯在努力使笑容不再擴大,「嗯,我想她一定誤會你是她的同類,德拉科。」  
    「我能理解。」我忍笑說。德拉科淺色閃亮的頭髮和同樣白皙的皮膚簡直與她一模一樣。  
    德拉科氣得臉色粉紅粉紅的。以他的性格和他對自己的純血統的驕傲,如果不是因為克魯姆正坐在他旁邊,我想他一定會口吐惡言的。   


110 火焰杯  

  當我們終於吃飽喝足之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三強爭霸賽就要開始了。我要說明我們這學年的活動程序,不過首先請允許我介紹兩位來賓,因為還有人不認識他們,這位是巴蒂·克勞奇先生,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鄧布利多向我們微笑,「這位是盧多·巴格曼先生,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巴格曼先生和克勞奇先生不知疲倦地為安排三強爭霸賽辛勤工作,」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們將和我、卡卡洛夫教授及馬克西姆夫人一起,組成裁判團,對勇士們的努力做出評判。」  
  禮堂裡響起了一陣掌聲。  
  費爾奇朝鄧布利多走來,手裡捧著一隻鑲嵌著珠寶的大木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已經很舊了。  
  「今年勇士們比賽一共有三個項目,分別在整個學年的不同時間進行,它們將從許多不同方面考驗勇士……考驗他們在魔法方面的才能——他們的膽量和他們的推理能力——當然啦,還有他們戰勝危險的能力。」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將有三位代表他們學校的勇士參加比賽,我們將根據他們完成每個比賽項目的質量給他們評分,三個項目結束後,得分最高的勇士將贏得三強杯。負責挑選勇士的是一位公正的選拔者,它就是火焰杯。」  
  德拉科的身體前傾,他感興趣地注視著。  
  鄧布利多拔出魔杖,在盒子蓋上敲了三下。蓋子慢慢地吱吱嘎嘎地打開了。他把手伸進去,掏出一隻大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木頭高腳杯。杯子本身一點兒也不起眼,但裡面卻滿是跳動著的藍白色火焰。  
  「每一位想要競選勇士的同學,都必須將他的姓名和學校名寫在一片羊皮紙上,扔進這只高腳杯,」鄧布利多說,「明天晚上,也就是萬聖節的晚上,高腳杯將選出三位勇士的姓名。今晚,高腳杯就放在門廳裡,不過它周圍會被畫一條年齡界線。十七歲以上的同學才能接觸到它。」  
  「年齡界線?杯子選勇士?」德拉科喃喃地說著,眼睛裡閃著光。  
  「最後,我想提醒每一位要參加競選的同學注意,這場爭霸賽不是兒戲,千萬不要冒冒失失地參加。誰把自己的名字投進杯子,實際上就形成了一道必須遵守的、神奇的契約。一旦成為勇士,就不允許再改變主意。因此,請千萬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確實一心一意想參加比賽,再把名字投進杯子。」鄧布利多嚴肅地告誡說,「好了,我認為大家該睡覺了。祝大家晚安。」  

  學生們緩緩地向門廳外移動,德姆斯特朗的那位銀髮校長走到斯萊特林的桌子旁邊。  
  「好了,回船上去吧。維克多,你感覺怎麼樣?」當他俯下身對著維克多說話的時候,原本在他臉上那些冷酷犀利的表情全部奇跡般地轉化成了溫和。  
  克魯姆搖了搖頭,把毛皮斗篷重新穿上,向我們禮貌地笑笑,跟著他的校長走了。  
  「年齡界線!」當我們走在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路上的時候,德拉科興奮地說,「你說用增齡劑怎麼樣?只要進入那個圈子——」  
  「你沒有增齡劑。」我盯著他看了一會,說。  
  「我可以自己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做好它。」德拉科滿不在乎地說。斯內普教授對他的偏愛不是盲目的,事實上他在魔藥上確實非常有天分,對它也十分耐心和細心。我總認為他之所以對人不會像對魔藥那樣,純粹是他的傲慢自大的性格使然。  
  「好吧。」我說,「要我說,我認為增齡劑不管用。鄧布利多不會忘記這個。」  
  「噢!」德拉科失望地歎息。  
  我對著石門報上口令,走進了休息室。  
  「丟掉你那些可怕的想法吧,十七歲之後才能參賽的限制在我看來,那真是再好不過。」我說,「你不是認真想參賽的,對嗎?」  
  德拉科站住,臉上慍怒地浮起一絲紅暈:「我當然想!」  
  「即使你會因為一場無聊的比賽毫無價值地丟掉自己的性命,嗯?」我似笑非笑地斜瞥他說,「過去幾個星期我在圖書館查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三強爭霸賽項目,需要我向你說說那是多麼危險嗎?」  
  德拉科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噥了一句什麼,然後說:「好吧,你是正確的。」  
  「真希望你是真心這樣認為的。」我吸吸鼻子向寢室走去,在寒風中站了一個晚上讓我覺得有點感冒,「德拉科,晚安。」  
  「晚安。」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不過幸好是星期六。  
  我洗漱過後,穿過沒有一個人的休息室和一條長長的陰暗的走廊,在通向一樓的樓梯上碰見了阿奇爾·古德。  
  他看起來變化得很大,我幾乎認不出他。  
  他現在已經足足有六英尺高,原本紅棕色的頭髮轉成了更加深沉的顏色,眼睛微微瞇起,嘴唇旁邊帶著新學年來慣常的冷笑。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意識到他喝了增齡劑。  
  「你也想要參加比賽?德拉科會為你與他的合拍而感到欣喜。」我說,「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做。」  
  他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說:「一個女孩兒。你們是不會理解男人的冒險精神的。」  
  「冒險精神?我以為那獨屬格蘭芬多。」我撇撇嘴說,「事實上我理解,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兒通常喜歡做點出格的事,以便在雌性和同類中彰顯你們那奇怪的勇敢。」  
  他轉過頭來,憤怒地看著我。  
  「啊哈……去吧,我向梅林發誓我不會阻攔你,儘管我不認為鄧布利多會不防範這個。」我順著樓梯向上爬去,「真見鬼,我為什麼需要連續兩天重複這個?」  

  我走進禮堂。這天是萬聖節,許許多多的活蝙蝠在魔法天花板上飛來飛去。火焰杯被放在慣常放分院帽的那個凳子上。地板上畫了一道細細的直徑十英尺的金色圓圈,把杯子圍在中間。  
  我在德拉科身邊坐下。  
  「有人報名了嗎?」我說。  
  「德姆斯特朗的所有人。」佈雷斯笑吟吟地說,「真遺憾你錯過了一場好戲,剛剛韋斯萊雙胞胎用了增齡劑試圖欺騙年齡界線,所以他們為他們新長出來的白鬍子不得不去了醫務室。」  
  「哦,那真夠有趣的,不過我只希望斯萊特林不會出現這麼丟臉的場面。」我邊說邊斜視德拉科。  
  德拉科注視著盤子,像是對裡面的食物突然產生了不可名狀的興趣。他用叉子叉住了一個從盤子旁邊跑過去的南瓜雕刻的小人,一口咬掉了它的半邊身子。  
  「嗯……那麼……」我清了清嗓子,連忙轉過視線,「斯萊特林有什麼人報名了?」  
  「就我看到的那些,」佈雷斯說,「沒有。」  
  「沒有?」我驚奇地說,同時用餘光注意到德拉科正在滿臉痛苦地努力吞嚥——就我所知他從來不碰那些南瓜汁,稀釋過也不行。  
  「我想七年級要準備考試,而且一般來說,貴族家庭一般會讓十七歲的子女開始處理一些家族事務。」佈雷斯說,「恐怕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為比賽做準備。」  
  「哦,」我說,「這我倒是不知道。」  
  萬幸的是,直到我們離開禮堂,也沒有出現任何一個長著白鬍子的斯萊特林。我認為是韋斯萊雙胞胎的慘劇讓阿奇爾打消掉了他的念頭。


111 第四位勇士  

  晚上,當我們再次來到禮堂的時候,這裡已經被無數蠟燭和漂浮在空中的南瓜燈照亮了。  
  維克多·克魯姆已經到了,他仍舊坐在昨晚坐的地方,衝我們禮貌地點點頭。  
  宴會的菜餚仍舊豐盛,但看起來沒有一個人對此感興趣了。每個人看起來都迫不及待。  

  終於,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火焰杯就要做出決定了,勇士的名字被宣佈後,我希望他們能進入隔壁的那個房間——」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後面的那扇門,「——他們將在那裡得到初步指導。」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揮了一下。立刻,除了南瓜燈裡的那些蠟燭,其餘的蠟燭都熄滅了,禮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半明半暗的狀態。火焰杯現在放出奪目的光芒,比整個禮堂裡的任何東西都明亮,那迸射著火星的藍白色火焰簡直有些刺眼。大家都注視著,等待著。  

  高腳杯裡的火焰突然又變成了紅色,辟辟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著,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裡面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禮堂裡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鄧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紙,「是維克多·克魯姆。」  
  掌聲和歡呼聲席捲了整個禮堂。維克多·克魯姆沉穩地從桌子旁站起來,似乎並沒有感染到什麼喜悅。他沒精打采地順著教職工席走到那個房間裡。  
  德拉科一邊鼓掌一邊悄聲跟我說:「我就知道是他。他注定是勇士,是不是?」  
  我看了德拉科一眼,決定對此不予置評。  

  幾秒鐘後,火焰杯的火苗又變紅了。第二張羊皮紙被火舌推了出來。  
  「布斯巴頓的勇士,」鄧布利多宣佈,「是芙蓉·德拉庫爾!」  
  那個酷似媚娃的姑娘十分優雅地站起來,甩了一下她那銀亮的頭髮,輕盈地從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的桌子之間走過去。  

  馬上,輪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霍格沃茨的勇士,」鄧布利多大聲說道,「是塞德裡克·迪戈裡!」  
  我茫然地轉頭看著禮堂,看見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從赫夫帕夫的桌子旁站了起來,臉上燦爛地微笑著。赫夫帕夫的小獾們尖叫著跳上跳下,看起來激動得要發狂了。  
  「哦!」德拉科厭惡地說:「為什麼會是一個赫夫帕夫!」  
  「每個學院都有優秀的學生,德拉科。」  
  德拉科聳聳肩說:「好吧,至少這比波特是勇士強一些。」  

  鄧布利多愉快地大聲說道,「很好!現在三位勇士都選出來了……」  
  但是火焰杯裡的火又變紅了。一道長長的火舌突然躥到半空,上面又托出一張羊皮紙。  
  鄧布利多彷彿是下意識地抓住那張羊皮紙,然後瞪著那上面的名字。  
  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是正常情況,每個人都在盯著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聲念了出來:「哈利·波特。」  
  「什麼!」德拉科厭惡又憤怒地說。  
  所有學生都向哈利看了過去,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  
  哈利·波特看起來似乎相當茫然,他慢慢順著桌子之間的通道向那個房間走去。所有教授、評委們都在看著他,盧平的棕色眼睛裡充滿了擔憂,斯內普教授眉心間的皺紋深深地皺起。西裡斯震驚地站了起來,灰眼睛裡燃燒著怒火。  
  「那麼——」鄧布利多看起來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勇士選拔就此結束,大家晚安。」  
  學生們站起來向大門走去,我回頭看了看,注意到沒有一個教授離開。  

  「哈利·波特!」回到休息室後,德拉科怒氣沖沖地重重坐上沙發,「為什麼他能夠成為勇士?」  
  「異常情況,」佈雷斯斜倚著沙發,若有所思地說,「四位勇士!」  
  「好吧,他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住火焰杯?」德拉科怨忿地咬住下唇,「如果他可以,我也能夠做到……我就知道我不該放棄!」  
  「你當然能,德拉科。」帕金森甜蜜地說。  
  「得了德拉科,如果你不行,他更不可能成功。」我說。這是實話而不是不負責任的安慰,德拉科是在巫師家庭裡出生的,從小接觸魔法,而哈利是被麻瓜撫養長大。他更像一個普通的男孩,成績甚至不如德拉科。  
  「那可不一定,」德拉科看上去好受了一點,「在名譽和勝利的渴望下……說不定他那巨怪般的腦袋突然進化了。」  
  「他不需要更多的名譽了。」我揉揉眉心,每次在碰上有關哈利·波特的事情時,德拉科總是表現得過於關注和幼稚,「還有任何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比『活下來的男孩』更加出名嗎?只要他參加了比賽,人們就不允許活著的男孩失敗,即使比賽很危險,即使他的對手們比他大了好幾歲。他要是真的那麼做,他才是瘋了。」  
  「我也認為他做不到,德拉科。沒有學生能夠做到使一個魔法物品混淆。」佈雷斯皺了皺眉說,「那麼,是誰,為什麼?」  
  「沒錯,看看他被宣佈時臉上的表情!」我說。  
  德拉科看上去被說服了。  
  「很好,」他咕噥了一句,不舒服地動了一下,「為什麼我們要在休息室裡談論波特?」  
  「哦,我以為是你先挑起這個話題的,德拉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簡直高興得發狂了,他們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個屬於他們學院的勇士。他們在哈利·波特出現的每一個地方為他歡呼。  
  但是顯然哈利對此並不享受,如果他的確是過去我所觀察到的和西裡斯為我描述的那個討厭被特殊對待、嚮往正常家庭生活的男孩,他也不該對此享受。  
  所以當我發現,他跟赫敏一起呆在一般來說總是比較安靜的圖書館裡時,我對此並不意外。  
  「你好,赫敏,哈利。」我拿著書本,坐到他們對面。  
  「恐怕並不好。」哈利乾巴巴地說。  
  我笑了笑,同情地說:「恐怕你得盡早習慣格蘭芬多的熱情了。」  
  「並不僅僅是格蘭芬多的熱情,」哈利譏諷地說,「還有赫夫帕夫的怨恨、拉文克勞的旁觀和斯萊特林的嘲諷。為什麼每個人都不相信真的不是我偷偷報名了?」  
  「那麼,」我看了看他說,「你沒有報名?」  
  「是的!是的!」哈利惱火地說,「儘管我曾經幻想過,但是我沒有!」  
  「哦,我相信你,哈利。」我說。  
  「很好,」哈利沉重地說,「全校學生只有兩個人相信我,我真該為此感到欣慰。」  
  「哈利。」赫敏放柔了聲音說,她安慰似的把手覆蓋在哈利手上。  

  兩個?  
  我意外地挑挑眉,看向附近,韋斯萊並不在,而他們三個人向來同進同出。  
  顯然哈利·波特的煩躁並不僅僅來源於被其他學生們這樣對待,恐怕更多的是由於他的朋友。  
  「我不得不告訴你,全校學生並不是只有兩個人相信你沒有那樣做。」我說。  
  哈利抬起他碧綠的眼睛,驚奇地看向我。  
  「嗯……還有德拉科·馬爾福和佈雷斯·扎比尼。」我幾乎有些惡意地欣賞他皺起的五官,「他們認為你做不到。」  
  「哦,」哈利沮喪地說,「顯然斯萊特林比我的朋友更加瞭解我。」  
  「韋斯萊並不相信你?」我聳聳肩,「哦……我是說,他本來不該不在這裡。」  
  哈利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過了一會他說:「他認為我沒有告訴他報名的方法。」  
  「那可真是太愚蠢了。」我說。  
  「哈利,」赫敏說,「他只是以為你知道他多想報名,但你明知道怎麼做卻不告訴他。」  
  「恐怕我得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我說,「即使是朋友也不能指望對方有義務把所有的東西都向你一覽無餘地敞開。」  
  「我贊同這個觀點,」赫敏說,「可你偏題了。」  
  「好吧。」我重新轉頭看向哈利,「你沒跟韋斯萊解釋?」  
  「我該死的解釋了一萬遍,可他認為我在撒謊。」哈利惱火地說。  
  「哦,梅林。即使韋斯萊先生能夠把寫有他名字的羊皮紙丟到火焰杯裡……」我微笑著說,「很遺憾,恐怕他也並不會足夠優秀到火焰杯願意選他。」  
  「西維亞!」赫敏說。  
  「抱歉,」我攤攤手說,「不過,坦率是美德。……那麼,哈利,教授們怎麼想?他們信任你嗎?」  
  「幸好他們是信任我的。」哈利歎息著說,「不過西裡斯認為是有人故意想讓我丟掉性命,他希望能夠在比賽之前訓練我。」  
  「哦,那是正確的,」我抿抿嘴說,「至少能讓你能夠有更多把握保住性命。」  
  「噢。」哈利挫敗地說,「西裡斯的訓練,斯內普的訓練,我都要……」  

  他突然閉住嘴巴。  
  但是我已經抓住它了。  
  「斯內普教授的訓練?」  
  「那沒什麼。」哈利含糊地說,並且下意識地按住他的傷疤。他猶豫了一下,又說,「我答應過鄧布利多不跟其他人提起。」  
  我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或許斯內普教授的訓練與他的傷疤有關。  
  我突然想起西裡斯向我透露的……他說哈利的傷疤與神秘人有某種聯繫。  
  「顯然你們不是那麼謹慎,」我微笑著說。但是有某種隱憂現在正藏在我的心湖裡面,「我甚至在一個月前就知道斯內普教授會給你訓練。啊,儘管我還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訓練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哈利用那雙碧綠的眼睛內疚地看著我,「抱歉。」  
  「不,知道得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我說著,扭過頭,「為什麼我覺得今天的圖書館,女孩們特別多?」  
  「那是因為這裡有維克多·克魯姆。」赫敏惱火地側過腦袋,好像十分受不了那些女孩們的小聲嘰嘰喳喳。  

  我和哈利一起順社赫敏的視線望去,看見了克魯姆。他低頭看著書本,沉默地坐在角落裡。有不少女孩故意在他身邊走來走去。  
  事實上,他身上的德姆斯特朗血紅色的長袍十分醒目,我吃驚於為什麼我沒有在進入圖書館的第一秒就注意到他。  
  他彷彿注意到了我們的視線,面無表情地抬起他漆黑的眼睛向這邊望過來,然後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微笑。  
  「天哪,他居然會微笑!」赫敏低下頭盯著桌子,小聲說。  
  「我敢打賭,如果羅恩在這裡,他一定會激動得暈過去。」哈利似乎想嘗試開個玩笑,但提起韋斯萊讓他顯得更加心煩氣躁了。   


112 黑研社暫閉

    萬聖節之夜以後,西裡斯看起來十分警惕,經常可以看見他變成的大狗在霍格沃茨校園的各處遊蕩,尤其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所在的地方。
    斯萊特林他倒是不常來了,他曾經在這裡呆過幾乎一個學年,另外會碰上佈雷斯也是件令他很頭疼的事:佈雷斯似乎是真的很喜歡奈特——我是說,很喜歡玩弄奈特——而他又不能真的咬他。
    而哈利看起來總是形單影隻的——赫敏倒是很樂意跟他呆在一起,可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他們不能總是這樣。
    除了格蘭芬多,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似乎都認為他是個卑劣的人。尤其是赫夫帕夫,他們認為他竊取了本來獨屬於他們的榮譽。那些學生們在他出現的地方,用意味深長和輕蔑的目光盯著他,譏諷地笑著竊竊私語。
    曾經在二年級的時候,哈利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況,那時候大家都認為是他襲擊了他的同學。
    但哈利看起來比二年級時更加難熬,儘管那時候他並沒有西裡斯和盧平來安慰他。
    我知道是為什麼——二年級時儘管所有人都懷疑他,但至少羅恩·韋斯萊,他的朋友還站在他身邊。
    現在看起來似乎兩個人真真正正地斷交了,即使在路上遇到,也像兩個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
    哈利說起韋斯萊的時候總是顯得很惱火,但我知道他有多難過,友誼簡直是一個十四歲男孩的生活重心。

    在一次西裡斯代課的黑魔法防禦課課後,我安慰他說:「你知道……至少格蘭芬多還支持你。」
    哈利煩躁又無奈地說:「哦,我寧願他們沒有!不只是他們,你看預言家日報了嗎?那個討厭的記者!」
    我抿抿嘴,忍住笑意:「看了,挺有趣。」
    「那讓我覺得恥辱!」哈利受辱似地說,「那篇報道上的話,我發誓我根本就沒跟她說過哪怕一個字!」
    「顯然你和格蘭傑小姐的戀情也不是真的?」
    「顯然!」哈利瞪了我一會,怒氣沖沖地說。
    西裡斯溜溜躂達地走了過來,他漫不經心地抱著手臂倚在牆上說:「不用理會他們,哈利。無聊的小玩意罷了。」
    他一向對這個嗤之以鼻——倒不是說他對哈利的狀態不在乎或者怎麼樣。
    「西裡斯。」我說,「你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和態度,可哈利不一樣。」
    「哦,」西裡斯眨眨眼睛說,「聽起來這倒像是個指控。」
    「並非指控,」我說,「是事實,你根本就無法意識到別人不友好的態度會給哈利帶來多大的煩腦。」
    「那只是——」西裡斯皺起眉說,「不相關的人。哈利,我認為你該注意的事情有很多,但是絕對不包括這個。」
    我看了他一會。
    「我不該認為你能理解這個。」我轉頭向哈利說,「也許過了這幾天,你該跟盧平談談。」
    「我會的。」哈利煩悶地說。
    「不能跟我談嗎?」西裡斯熱切地說,「哈利,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談,我隨時都可以。」
    「西裡斯,也許你對哈利的關注比任何人都多,」我慢慢地說,「但是你得承認你不是心靈上的良師益友。你活得太自我了,你根本理解不了那會給一個渴望被認可而不是特殊對待的人帶來什麼樣的心理壓力。」
    「聽起來你似乎很理解。」西裡斯驚奇地說。
    「我理解。」我說,「我遭遇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我以為你過得不錯,我是說,」西裡斯看了我一會說,「就我看見的。」
    「以前不是這樣。」我說。
    「因為什麼?」西裡斯好奇地說。
    我頓了頓。
    「因為我是一個斯萊特林,但卻是一個麻瓜種,父不詳。」
    「哦,」西裡斯同情地看著我,放緩聲音說,「西維亞,那不是你的錯。」
    「誰的錯也不是。」我無奈又無力地說,「不過當時我還是淒慘的。你還記得嗎,哈利?」
    「是的。」哈利遲疑地說。
    「那麼……你是怎麼度過難關的,嗯?」西裡斯懶洋洋地說,「也許這會對哈利有所幫助。」
    我抿了抿嘴唇。
    「我認為沒有。」
    「說說看。」西裡斯鼓勵地看著我。
    「只要你跟德拉科·馬爾福成為朋友,哈利,」我冷冷地說,「他會幫你踢每一個膽敢說你壞話的人的屁股。」
    「哦,絕不!」哈利堅決地說。
    「好吧,祝你好運。」我冷淡地說,「我得回去了,再見,哈利,西裡斯。」

    哈利·波特對現在的局面非常惱火,顯然德拉科·馬爾福對現在的局面也很惱火。儘管他知道為哈利報名的人有著什麼目的,但這仍舊無損於他對哈利的仇視。
    當我走進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預言家日報——這份報紙最近經常會出現一些用詞噁心的有關波特的報道,而邊翻報紙邊進行惡毒的諷刺也成為了他最近最大的娛樂。
    「西維亞,」德拉科把報紙放在一邊,「剛才一下課你就不見了。」
    「唔……」我含含糊糊地說,「西裡斯找我說了幾句話。」
    「西裡斯?」他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說。還有哈利·波特。
    他盯著我,慢慢蹙起眉毛:「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你不該再和他來往。」
    「德拉科。」我無力並且疲倦地微笑,「他可是你的堂舅。」
    「哦,我真不希望你提醒我這點。」他厭惡地說。
    「這是事實。」我說。
    「好吧,事實。」他翻開報紙繼續向下看,「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你對他似乎太過關注了。」
    我啞口無言,轉身準備走向宿舍。
    「等等,」德拉科在後面叫住我,「今晚……有活動。」
    我眨眨眼睛,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黑魔法研究社。
    「今晚?」
    「對,沒錯,」德拉科譏諷地說,「阿奇爾·古德那個巨怪大腦的笨蛋,他又一次衝動了。」
    「然後?」
    「然後霍齊亞提議,六七年級聯名,決定今晚把他開除出社。」德德拉科的口氣彷彿幸災樂禍似的,不過我倒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點擔心,「建社以來的第一個被開除的。」

    那天晚上的黑魔法研究社集會並沒有持續太多時間。
    瑪蒂娜簡簡單單地宣佈了幾條高年級商討之後的決定:
    一,阿奇爾·古德被開除出社,儘管進入活動室得權利無法從他身上收回,但任何社員都有阻止他入社的義務。
    二,阿奇爾·古德的引薦人普朗斯會接受契約懲罰。
    三,在年假之前,黑魔法研究社暫時停止一切活動,原因是阿奇爾·古德已經引起了教授的關注。
    阿奇爾窩在旁邊的一張軟扶手椅裡,蓬鬆柔軟的紅棕色頭髮散在他的肩膀上。他懶洋洋地垂著眼皮,就好像瑪蒂娜在說的根本就不是他。
    我有些疑惑和茫然地看看他,但是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今年以來,阿奇爾簡直像是被丟進了研究社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將會在什麼時候把研究社炸翻天。
    唯一遺憾的只是會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研究活動罷了。
    集會很快結束了。

    當我快要到達宿舍的時候,想起有什麼東西忘記從活動室帶出來,於是我不得不返回去取。
    再次走進活動室的時候,我發現瑪蒂娜正在和阿奇爾講話。因為他們所站的角度關係,他們並沒有看見我。
    「如果加人黑研社不是為了研究黑魔法的,那麼你沒必要呆在這兒。」瑪蒂娜說,「黑研社是全校唯一一個可以交流黑魔法的地方,我不能讓你毀了它。」
    她似乎失去了她一向的從容和溫柔,表情看起來十分冷淡。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阿奇爾收斂了他唇邊的冷笑,盯著她說,「你知道。」
    「不。」瑪蒂娜冷酷地說。
    阿奇爾盯了她一會,然後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地笑著說:
    「你攔不住我。」
    「如果我再次在這裡看見你,」瑪蒂娜微笑著說,「我就會走進禁林,把混有你的所有物的強姦藥劑隨便給什麼東西灌下去。」
    我頓時覺得從頭頂到尾骨一陣冷意,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悄無聲息地、慢慢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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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龍

  1994.11.25
  「父親。」她說。
  躺在病床上的肯塞蒂弗先生呼哧呼哧地喘息著,聽起來像一個漏氣的風箱。他睜開渾濁的眼睛,灰白色的臉憎惡地漲得通紅,仇恨地看著她。
  如果他能有足夠的力氣說話,她毫不懷疑他會用天下最惡毒的話詛咒她。
  她曾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她知道他也是一樣。
  「父親。」她又叫了一遍,握住他冰冷枯瘦的手指。
  ------------
  第二天見到了德拉科,我小心翼翼地把昨晚碰見的事情告訴了他。
  「強姦藥劑?」德拉科彷彿很不滿似的昂著下巴,「我可以做得更好。」
  「什麼?」我警惕地看著他。
  「我可以做得更好,顯然霍齊亞也可以。」德拉科不耐煩地說,「那東西的黑魔法效果太明顯。」
  我好一會才領悟到德拉科的意思。
  「你是說,她只是威脅而已?」
  「顯然。」德拉科假笑著說。
  我回想起瑪蒂娜當時的表情。
  「哦,不,如果阿奇爾再次惹怒她,說不定她真的會那麼幹。」我用手肘頂頂德拉科,「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些奇怪?」
  德拉科謹慎地看著我,說:「我沒覺得。」
  「是嗎?」我皺皺眉說,「儘管他們不常在一起……可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場有些不一樣。」
  「不可能,你想多了,」德拉科譏笑地說,「他們一個是三年級,另一個是六年級!」
  「他們一個是十四歲,而瑪蒂娜只是十六歲!」我不服氣地反駁說。
  「那也不可能。他們是純血貴族。」德拉科說。
  「我知道。」我皺著眉頭說。
  「好吧,」德拉科很不貴族地翻翻白眼,「儘管你是個純血,但是顯然在麻瓜界成長起來的經歷讓你完全無視了純血貴族的婚姻原則。」
  我一愣,突然心底隱隱地有些不安,像是一直以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
  但是還沒等我把這不安弄明白,德拉科就扯著我向樓梯走去:「再不走就遲到了!」
  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個項目很快就到來了。那是十一月最後一個星期一,我們被通知那天下午不用上課。
  進入禮堂吃午餐的時候,我特意落在後面。
  哈利慢吞吞地走了過來,看起來緊張到了茫然的程度。
  「祝你好運。」我對他說,「你會成功的,西裡斯和盧平給了你那麼多的訓練。」
  在大部分人對他表現出了敵意的時候,作為「全校第二個相信他的學生」,無論如何,我希望能讓他好受一點。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是這樣,他們盲目地崇拜他,認為他做什麼都該比別人優秀;但每次有什麼事的時候他們總會毫不猶豫地懷疑他、否定他。
  那對哈利來說太不公平了。
  哈利麻木地說:「謝謝,我會。」
  他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了,顯然我的鼓勵並沒有起到我希望的效果。
  我點點頭,走進禮堂,發現德拉科正伸著脖子沖這邊熱切地看著,似乎對大門表現得特別關注。
  哈利落後了幾個人走了進來。當他走過斯萊特林長桌的時候,德拉科衝他惡意地微笑著說:「我們準備了一大堆紙巾為你哭泣呢,波特。」
  帕金森扭過頭,用手摀住嘴,非常文雅地笑了起來。
  哈利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在格蘭芬多長桌上坐了下來。
  德拉科的表情頓時從微笑轉為慍怒,像是認為這是一種新型的侮辱。
  「他居然敢無視我!」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
  「德拉科,」我把煎燻肉放進我的盤子說,「你對波特的激情總是這麼令我讚歎。」
  佈雷斯嗆了一下。他放下刀叉擦擦嘴,感歎地說:「是啊,過去的幾個星期裡,德拉科為了波特竟然放棄了和克魯姆友好相處的機會。」
  德拉科氣呼呼地看著我們,白皙的臉氣得粉撲撲的。
  佈雷斯微笑著說:「西維亞,這個不錯,要試試嗎?我可以幫你取一份。」
  我回以一個微笑:「當然,我相信你的口味。看起來不錯。也許你願意試一下櫻桃布丁?」
  「求之不得。」
  被我們無視的德拉科煩悶地哼了一聲,悶悶不樂地低下頭,興味索然地開始吃他的食物。
  西裡斯從門廳走了進來。他今天穿了件比較正式的黑色巫師袍——而不是一直以來隨便穿的那些麻瓜衣服,捲曲的長髮用一根緞帶鬆散地紮在腦後,看起來精神奕奕,英俊非凡。
  他徑直穿過桌子中間的通道,來到格蘭芬多長桌,說了幾句什麼。
  哈利木然地站了起來。西裡斯擔憂地笑了笑,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帶出禮堂。
  「哦,勇士們要開始準備了。」佈雷斯瞭然地說。
  「是啊。」我把一顆布丁送入口中。
  德拉科彷彿打定了主意不再對此多說一句話,免得我們再嘲笑他。
  飯後,我們被教授們帶到了城堡外的場地上。那片場地新立起了許多座位,環狀包圍著中間一片有著大塊岩石的場地。
  有一些巨大的帳篷立在場地的四個方向,裡面偶爾冒出一些黑煙。
  「真令人期待,」當我們都坐定的時候,佈雷斯笑吟吟地望著場地說,「第一個項目會是什麼呢?」
  「屠龍?」我說,「也許有公主在入場的地方等著勇士們呢。」
  德拉科譏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當第一個斗篷被掀開時,他禁不住長吸一口氣:「瑞典短鼻龍!」
  我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片地方——那裡有一隻銀藍色的、有著一對長長的尖角的龍。
  「大家好嗎?」巴格曼先生興高采烈地說,「勇士們已經抽過簽了,接下來他們將面對一隻龍!沒錯,如你們所見,巨大的、真正的龍!」
  看場上發出了一陣整齊的抽氣聲。
  「該不會真是屠龍吧,」我小聲嘟囔著,「我會去投訴魔法部謀殺的。」
  「他們將會面對的挑戰是——穿過一頭龍,從它的蛋裡……啊哈,大家都能看見,從它的蛋裡把那隻金蛋取出來!」我們把目光移向移向瑞典短鼻龍的腳下,那裡有整整一窩蛋,裡面有一顆是金色的。「第一個出場的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塞德裡克!」
  赫夫帕夫們尖叫起來,他們又激動又恐懼地晃著他們的旗幟。
  塞德裡克從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岩石洞中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有點不安,抽出了他的魔杖,開始對岩石唸咒。那是一個很厲害的變形術——岩石變成了一個活潑潑的、相當漂亮的紐芬蘭獵犬。
  他揮了揮魔杖,那隻小狗繞了半圈,從另一個方向接近了瑞士短鼻龍。
  那只龍警惕地看著這個小東西,突然噴出了一股耀眼的藍色火焰——但是小狗躲開了。
  瑞士短鼻龍被激怒了,它從鼻孔裡噴出白色的煙霧,離開了龍蛋向那隻狗追去。
  塞德裡克趁著此時,敏捷地穿過一塊塊巨大的岩石跑過去,拿到了金蛋。
  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正在此時,瑞典短鼻龍轉過身來,向著塞德裡克噴出一股龍息。躲藏在周圍的馴龍士們敏捷地竄了出來,一起將瑞典短鼻龍放倒了,但是塞德裡克已經被燒傷了。
  「哦唷!真危險!」巴格曼先生說,「不過他還是通過了,對吧?請裁判們打分!」
  坐在裁判席上的三位校長和克勞奇先生亮出了分數,一陣響亮的掌聲。
  「那真危險。」我心有餘悸地說著,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像是根本沒聽見我說的話,他著迷地看著馴龍士們把瑞士短鼻龍和它的蛋弄下去,然後揭開另一個帳篷:「哦!是威爾士綠龍!」
  「接下來的是布斯巴頓的勇士——芙蓉·德拉庫爾!」巴格曼先生熱情地說,「她將要面對的是威爾士綠龍!」
  一條鱗片光滑的翠綠色火龍,正盤著尾巴護在一窩土褐色的蛋上。
  那個像媚娃的姑娘從洞穴口走了出來,她高高地昂著下巴,固執地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誰都能輕易發現她的緊張。
  她從隱蔽的地方,用魔杖指著綠龍,長長地念了一個咒語。
  威爾士綠龍一下子昏昏欲睡了。所有的觀眾看起來都想為她歡呼,不過又都緊張地閉住了嘴巴——他們怕吵醒了龍。
  芙蓉飛快地跑過去,摸到了金蛋。但是顯然她的魔咒太成功——威爾士綠龍打起了鼾,一股火焰從它薄薄的上下頜噴了出來,點著了她的衣服。
  「哦,我不能肯定這樣做是明智的!」巴格曼興高采烈地大喊道,「哦……就差一點點!小心……我的天哪,我還以為她已經得手了!」
  芙蓉跳到了一邊,施展了一個清水如泉將火焰熄滅,然後從另一個角度向蛋摸去。
  十分鐘之後,她成功了。
  「威爾士綠龍可以說是最溫和的龍了。」德拉科似乎有些遺憾似的說,與此同時,清理完場地的馴龍士們掀開了第三個帳篷。
  一隻鮮紅鮮紅的龍展現在所有觀眾面前,臉周圍有一圈細細的尖角,像是一排金色的流蘇一樣。
  「中國火球。」我搶在德拉科前面說了出來。
  德拉科興致不減地說:「是的,這種龍很好鬥。不知道是誰抽中了它……」
  巴格曼先生很快為他解除了疑惑:「……德姆斯特朗的勇士——維克多·克魯姆!」
  克魯姆從洞穴口走了出來。與其他勇士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做過多的躲藏。他用魔杖對著中國火球的眼睛,快速念動一個咒語,然後飛快地跳到了一邊。
  中國火球痛苦地閉住眼,驚天動地地尖嘯了一聲,一朵蘑菇形的鮮艷龍息落在了克魯姆施咒的地方。它痛苦不安地扭來扭去,踩碎了很多鮮紅色帶著金色斑點的蛋。
  克魯姆趁機從旁邊穿過了它,拿到了金蛋。
  「哦,我就知道克魯姆能行!」德拉科讚歎地說。他興奮地把他灰色的、毛茸茸的帽子抓了下來,扣在我頭上,同時惋惜地看著中國火球,像是在為那些蛋心疼不已。
  最後一個帳篷也被揭開了——一隻黑色的龍狂躁地在蛋周圍走來走去。
  這是一條比其他龍大了不止一圈的、週身覆蓋著鱗甲的類蜥蜴爬行動物,青銅犄角,長尾巴上突出著青銅色的尖刺。它劇烈扭動著尾巴,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幾米長的坑坑窪窪的痕跡。
  「匈牙利樹蜂。」德拉科說。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攥得緊緊的,指關節發白。
  這幾乎可以說是所有火龍中最危險的一種了,顯然,對付他的勇士只剩下一個——哈利·波特。
  哈利從洞穴口走出來。他本來就長得比較瘦小,在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比下顯得更加渺小了。
  他要怎麼對付它呢?他甚至只是個四年級的學生,什麼高深咒語都沒有接觸過!
  以德拉科的性格,在波特面對危機時一定會抓緊時機幸災樂禍幾句的。但是這次他沒有,他皺著眉頭向下看著場地,看起來有些不安。
  我知道他——無疑他是恨著哈利的,但那不是說他就希望哈利死在他面前。
  哈利·波特高高地舉起魔杖。
  「火弩箭飛來!」他喊道。
  「他不會以為會有用吧,城堡離這裡這麼遠。」德拉科蹙眉說。
  「有用!」我說,指著遠方一個小點。
  飛天掃帚繞過禁林邊緣,朝這邊快速飛來。它飛進場地,猛地停在哈利身旁的半空中,等著他跨上去。
  「真是——不可思議!」巴格曼先生驚奇地大喊,「這是一個遠距離的出色的飛來咒!」
  飛天掃帚使哈利把弱項變成了強項,也許只有和他做過對手的德拉科知道他飛得多麼棒。他快速地盤旋向上,在空中停了一停,然後飛快地俯衝下來。
  他騰躍而起躲過匈牙利樹蜂噴出的一團烈火,但他沒有即使躲過龍的尾巴,那上面一根尖刺將他劃傷了。
  德拉科短促地發出一聲抽氣聲。
  哈利開始在龍周圍飛來飛去,像是魁地奇時偽攻的一套假動作。
  樹蜂感受到了他的威脅,它豎直了身子,巨大的皺巴巴的翅膀伸展開來,像是馬上就要飛起來了——但是哈利迅速從它翅膀底下鑽過,像抓住了金色飛賊一樣抓住那顆金蛋——
  巨大的吶喊和尖叫,熱情的禮花和掌聲。我也忍不住激動地跳了起來,尖叫說:「幹得漂亮!」
  顯然哈利的安全使德拉科的仇恨又都回來了。他不贊同地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舉著金蛋盤旋在空中的哈利,然後衝我露出一個冷笑。
  我乾巴巴地笑了一下,連忙端正地坐好了。  


114 準備

    黑魔法研究社的暫時性關閉讓我失去了打發時間的研究和資料,我開始發覺我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加悠鬧。
    這讓我往圖書館跑得更勤。但令人遺憾的是,通常維克多·克魯姆也會在那。
    「他長得一點也不好看!」赫敏氣呼呼地說。她瞪著那些成群結隊地躲在書架後面窺視他、伴以嬉笑的竊竊私語聲的女生們,「她們喜歡他,不過是因為他有名罷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克魯姆的輪廓分明的側臉。
    「赫敏,你不能因為女生們都喜歡他就對他有偏見,」我說,「你得承認他實際上非常有男人味。」
    「男人味?」赫敏懷疑地看著我,「你是指他的陰沉和生人勿近的表情?」
    「哦,」我對著天花板翻翻白眼,「要是我也被那麼多男生女生糾纏,我也會那樣的。」
    赫敏仍然是氣呼呼的:「走吧,我們走吧,那些女生們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
    我不得不贊同赫敏的話——那群女生確實特別煩人。那些嗡嗡的竊竊私語、細小的尖叫嚴重干擾了我的思路和心情。
    在去了幾次圖書館之後,我就對她們再也無法忍受了。
    所以我又一次閒了下來。

    「你為什麼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喝個茶呢?」德拉科拿著一隻小茶杯,不耐煩地看著我走來走去,「坐下來,悠閒不是什麼罪過。」
    「我總覺得我該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要做,而不是白白浪費時間……」我歎了口氣,停住了腳步,看向德拉科,「也許我們能幹點更有意義的……比如練習無聲咒?」
    「無聲咒相當高深,」德拉科謹慎地看著我。「我不認為你現在就能夠掌握它。」
    「是的,是的,」我拉起德拉科,「如果我永遠不練習它,那麼我就永遠也不能掌握它。來吧。」
    趁著沒人注意,我把德拉科拉進我的寢室裡。    德拉科環視了一下我的寢室,挑挑眉。
    「現在就練習?在這裡?」
    「當然!」我熱切地說著,抽出魔杖,「這裡!現在!」
    「你最近似乎特別急躁。」德拉科把沒來得及放下的小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我認為你至少該給我一些準備時間。另外,」他看向我,懷疑地說,「你知道練習無聲咒的注意事項和步驟?」
    「我前幾天在圖書館看過。」我說,「另外,實際上高年級的課本裡也有無聲咒的課程。」
    「只有這個?」德拉科不屑地撇撇嘴說,「那麼我拒絕跟你練習。無聲咒的初期練習是伴有一定程度風險的,因為沒人會知道改變了魔力輸出之後會帶來什麼效果。你應該更加謹慎。」
    「是嗎?」我吃驚地說著,放下魔杖,「抱歉,我不知道那個。不過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自學無聲咒所需要的參考書籍。」
    「我可以把書單抄給你,不過我們可以過一會再談那個。」德拉科假笑著抬起下巴說,「鑒於過去你對學校宴會的一貫表現,我不得不提前問一下:你對聖誕節舞會準備好了嗎?」
    我愣了一下。
    「聖誕節舞會?」
    德拉科露出相當頭疼的表情。
    「看,我就知道是這樣。你沒有看到通知?還是沒有聽到教授告訴你?」
    「不,我知道。」我斟酌了一下,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說,「我是說……我沒打算參加它。」
    「哦,這倒是個新鮮的消息。」德拉科慢吞吞地說。
    「聖誕節假期我恐怕不會留校。」我說,「我也不會跳舞。」
    「每個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都會留校。」德拉科皺著眉說,「至於跳舞,我可以教你。」
    「留校並非強制性的,不是嗎?」我聳聳肩說,「我覺得……回家跟媽媽一起過聖誕和新年,比在學校裡參加舞會有趣多了。」
    德拉科看了我一會,有些不太高興地說:「好吧,我尊重你的意願。」

    但是顯然,我的假期計劃不能如願了。幾天之後的一個早晨,耶達給我帶來了一封信。
    「親愛的,我想你的聖誕節必須要在學校裡度過了。不過我聽說今年你們會有一個很大的活動,對嗎?祝你玩得愉快。」
    「家門已經被我用魔法鎖鎖上了,這個假期我不會在家。」
    「肯塞蒂弗先生去世了。」
    我瞪著信最後一行字。
    那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外祖父,我甚至一點都不瞭解他。儘管並沒有生出什麼傷心的感覺,但是我還是覺得心情十分複雜。
    「怎麼了?」德拉科探過頭來問。
    我把信紙甩給他。
    「肯塞蒂弗先生去世了?我沒看見預言家日報上有他的訃告。」德拉科一目十行地看完,感興趣地說,「不過,為什麼你媽媽的信特別提起他?」
    我猶豫了一會說:「他是我媽媽的爸爸。」
    「哦,抱歉。」德拉科吃了一驚,「你媽媽是個肯塞蒂弗?我記得十幾年前他們家的獨生女兒就已經意外身亡了。」
    「顯然沒有。」我說,「你似乎對肯塞蒂弗家很瞭解?」
    「你要知道,古老貴族家庭其實並不算多。」德拉科慢吞吞地說,「記住每一個姓氏的歷史和近況,那是我所受到的貴族教育要求之一。」
    「聽起來那真無趣。」我說。
    「但你得知道,那是每一個繼承人必須掌握的。」德拉科又看了看那張信紙,「顯然你媽媽要忙著葬禮的事,沒空跟你呆在一起了……不過為什麼她不讓你參加葬禮?」
    「我從來都沒見過他,但我猜肯塞蒂弗老先生不會希望看見我的,」我陰鬱地說,「顯然布萊茲也是這麼想。」
    「唔……」德拉科閉住了嘴巴,看了看我,然後低下頭若無其事地翻著他的書本。
    我從沒有比此刻更加感激於他的聰明和敏捷,我想他已經從我們的交談中瞭解到了足夠多的、讓他明白他不該繼續問下去的信息了。
    「好吧,」我轉移話題說,「看來我真的得為聖誕舞會做點準備了。」
    德拉科書本裡抬起頭來,拖長了聲音說:「那可真不容易。」
    我歎了一口氣說:「也許你能給我一點指導?比如說一兩個實用的小魔咒?」
    德拉科挑剔地上下打量著我,說:「我想,這很有必要。」

    晚上在我的寢室裡,德拉科教給了我許多美容魔咒——我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會有那麼多美容魔咒存在。
    「不,不對。」德拉科說,「你念錯了!」
    「我沒想到美容魔咒也是那麼複雜的東西。」我把椅子拉到鏡子前,疲憊地坐上去。
    「隨時保持外表整潔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德拉科看了我一眼說。
    「我敢打賭,這絕對已經超過『外表整潔』的程度了!」我哀歎著說。
    「別想偷懶,」德拉科毫不留情地用魔杖敲著我的椅子背,「在聖誕節那天,你得自己完成它們。」
    「這太難了!」我抗議地叫。
    「太難!」德拉科惱火地說,「你甚至在二年級的時候就能創造出一條新的魔咒!為什麼幾個小小的美容咒就讓你覺得太難!繼續練習,先用容光煥發,再用順滑咒,不能弄錯順序!」

    在經過了幾個晚上的練習後,我終於成功地將那些複雜的小魔咒按順序、成功地施展在我的腦袋上了。
    德拉科打量著我的腦袋,哼了一聲,保守地說:「勉強。」
    「這已經很好了。」我喜孜孜地望著鏡子裡。黑色的卷髮看起來很有彈性,閃著光澤,皮膚又白皙又健康。
    德拉科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幸好他不再對此做過多的評價。
    「那麼——」他說,「你的禮服呢?準備好了嗎?」
    「當然。」我點頭。
    他懷疑地挑起眉毛。
    「拿出來。」他說,「我懷疑你的品味。」
    我拉開衣櫥,把那件小禮服取了出來。它是銀色的,相當普通的顏色,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它很漂亮。
    「哦,不錯,」德拉科挑剔地看著它,「真不像你一貫的風格。」
    我斜瞥他一眼,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是我生日時別人送的。」
    「果然不是你自己挑的。」德拉科撇撇嘴,拽拽它的袖子。然後他慢慢皺起眉,抬頭看著我說,「誰送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謹慎地說:「該不會……送禮服也有什麼特殊意義吧?」
    「沒有。」德拉科不耐煩重複了一遍,「誰送的?」
    我鬆了一口氣說:「是西裡斯。」
    德拉科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他把禮服往床上一放,說:「重新訂一件還來得及。幸好我帶著成衣店樣品簿。」
    我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書來,用魔杖點了點。
    「為什麼要重訂?」我說,「這件我很喜歡。」
    他停了停,看向我說:「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對他太過關注,你們不該來往太密切。」
    我隱隱約約記起似乎有這麼回事。
    「好吧。不過衣服是無辜的,」我說,「你不是也說這件不錯嗎?」
    他冷冷地說:「我現在覺得它其實挺難看的。」
    我看著他,慢慢扯開一個笑容。
    「你該不會是……」我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吃醋吧……」
    他哼了一聲,相當傲慢地抬著下巴說:「我會吃醋?布萊克值得我吃醋嗎?」
    我說:「你臉紅了。」
    德拉科欲蓋彌彰地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反應過來:「哦!」
    他的臉更紅了。
    「德拉科你知道嗎?」我笑瞇瞇地湊上去捏捏他的臉說:「你臉紅時挺可愛的。」
    德拉科瞪了我一眼,用魔杖又點了點那本書,從書中跳出來一卷皮尺,繞到我身上量來量去。顯然他仍舊沒有放棄讓我重新訂一件禮服的想法。
    「德拉科……」我遲疑著說,「……我沒錢。」
    「那麼我來付。」德拉科毫不猶豫地說。
    「聽我說,」我哀求地看著他,「我們真的不能保留它嗎?我想穿這件。」
    這件衣服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西裡斯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德拉科看著我,臉頰上羞怒的紅暈慢慢退去,灰藍的眼睛裡一片陰霾。
    「好啊。」他冷冷地說,帶著他的書,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我的寢室。  


115 赫敏和克魯姆

  德拉科跟我爆發了第一次冷戰。
  在接下來的假期裡,無論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接近他,或者腆著臉賠笑,他仍舊是固執地不肯理睬我,顯得脾氣相當壞。
  直到最後,我終於因為他的冷淡失去了所有為和好而努力的興趣,不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於是他的脾氣顯得更壞了。
  我知道,他在等的不是我的道歉,而是我的讓步,或者我堅持留著那件禮服的原因。
  不是我不希望穿上他送的禮服,但是我更希望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舞會能穿著西裡斯送的。
  而堅持的原因?
  我能說嗎?西裡斯其實是我的父親?
  西裡斯已經成為了一個英雄,反神秘人陣營的一個新的旗幟。
  而食死徒已經捲土重來了。
  我還記得韋斯萊說過,德拉科的父親是一個食死徒。儘管我知道這個偏激的格蘭芬多一向認為斯萊特林就是食死徒後備營,他說的話或許更多的只是出於一種惡意的猜測,並不值得深信,但是我不能冒險。在百分百確定盧修斯·馬爾福不是食死徒、或者不再是食死徒之前,我無法對德拉科吐出秘密。
  這並不是對德拉科的不信任,我深信只要我要求保守秘密,他就不會對外吐出一個字。但是魔法界有的是辦法讓一個人把最私密的東西都傾吐出來,吐真劑、攝魂取念、誠實蠟燭或者其他——而只要他無法抵抗地將這個秘密透露出來,我和布萊茲都有可能不再安全。
  我知道我太過謹慎了,我們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謹慎沒什麼不好。想到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會讓布萊茲陷入危險,我就喪失了全部的勇氣。
  我和德拉科的冷戰讓帕金森相當高興,她開始積極準備聖誕節舞會的一切,喋喋不休地說著她準備了多少件禮服,彷彿篤定德拉科邀請的舞伴一定是她。
  我對帕金森挑釁的微笑失去了全部應戰的興趣,興味索然地躲到了圖書館裡。

  「赫敏。」我說。
  「早。」赫敏高興地說。
  「真不可思議,」我微笑著說,「今天圖書館挺安靜的。」
  「那只是因為有位男士不在。」赫敏撇撇嘴說。
  「好吧,這真令人慶幸。」我在她身邊坐下,「也許他原本就不該出現在任何公共場合。」
  「哦,別這樣!」赫敏埋在書本裡,頭也不抬地說,「其實做一個名人挺難的。維克多也不容易。」
  我張大嘴巴看著她,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動了一下身體。
  「維克多?」我懷疑地側著耳朵,慢慢綻放出一個笑容,「你叫他維克多?梅林啊!我沒聽錯吧?」
  「西維亞!」赫敏譴責地叫。
  「好吧好吧,」我微笑著說,「說吧,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發生了什麼?」
  「哦……」赫敏羞澀不安地說,「他請我做他的舞伴。」
  「聖誕節舞會?」我說,「而你答應了?天哪,我還記得前幾天你還說過他一點也不好看!」
  「我們……我們聊了聊。」赫敏捂著胸口,似乎興奮得喘不過氣來了,「你知道嗎?我們的話題中提及的每一本書他都看過!甚至他還能給我指出哪些有趣而相關的書本是我遺漏了的!」
  「是嗎?那可真了不起。」我驚訝地說。鑒於我對赫敏的閱讀範圍和總量有著深刻的認識,此刻我的驚訝並不僅僅是出於禮貌,更多的是真實。
  「西維亞,我發現我以前真是錯得離譜。」赫敏帶著一種找到同類的興奮和驚喜,懊惱地說,「我怎麼能因為他是個好球員就認定他只是個四肢發達的笨蛋呢?」
  「實際上他不是。」我說。
  「他確實不是。」赫敏點頭贊同,「我有一些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而他甚至不必查找資料就能輕鬆解決掉。」
  「顯然,他的博學令你著迷。」我調侃說。
  赫敏撥弄了一下她蓬鬆的棕色頭髮,臉再一次紅了,她微微有些羞澀但勇敢地承認:「沒錯,我真希望我能像他那樣。」
  「等你到他的年齡,你一定會的。」我說。
  赫敏的眼睛閃閃發亮,她感歎地說:「但願如此。」

  「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了嗎?你的格蘭芬多同學們?」我說,「我敢打賭全校女生都會嫉妒你的,也許還有一部分男生。」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赫敏說,「我猜她們會把我撕碎的。」
  「哦,的確會有這個可能。」我說,「哈利和韋斯萊也沒告訴?」
  赫敏搖頭說:「也沒有。說起來,你呢?」
  「舞伴嗎?」我猶豫了一下說,「還沒有。」
  「我以為馬爾福會邀請你。」赫敏意外地說。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早就發現了……你們的關係似乎不一般。」
  我無奈地笑笑說:「我們吵架了……我猜他會邀請帕金森吧。」
  赫敏露出一個輕微的厭惡表情。
  「如果這是真的,我覺得馬爾福該提高一下他的品味。」
  「實際上,赫敏,你不得不承認帕金森是個漂亮姑娘。」我悶悶地說。
  「說起來這個,我倒是真搞不懂這些男孩子們,」赫敏不屑地說,「就好像只要長得漂亮,哪怕她們的大腦只有矮豬怪那麼大也無所謂。」
  「對十幾歲的男孩來說,漂亮確實很重要。」
  「大腦更重要!還有品格!」赫敏嚴厲地說。
  我看看她,理智地決定不做過多爭辯。
  「你說得對。」
  「……甚至對方的過於漂亮還會讓他們丟掉自己的大腦。」赫敏繼續說,「你知道嗎?羅恩邀請了芙蓉!」
  「哦!」我震驚地說,「芙蓉?布斯巴頓的那個長得像媚娃的姑娘?」
  「實際上她的確是一個混血媚娃。」赫敏說。
  「然後?」我謹慎地說,「你該不會告訴我韋斯萊成功了?我會發瘋的,半個學校的男孩都想邀請她!」
  「他當然沒成功。」赫敏的臉看起來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但又很快地板了起來,「實際上,芙蓉只是用她的眼睛打量了羅恩一會,羅恩就逃走了……」
  「你不能為此譴責他,半個學校的男生在芙蓉面前都會失去正常語言能力。」我忍笑說,「你怎麼知道?我不認為韋斯萊會把這個告訴你。」
  「但是至少他們不會逃走。」赫敏說,她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拉文克勞的學生告訴我的,你知道,我跟她們關係不錯。」
  「好吧,」我稍微收斂了笑容,「接下來他又邀請了誰?」

  赫敏的笑容消失了。
  「我。」她乾巴巴地說。
  「哦……這倒是挺令我意外的……」我望著她說。
  赫敏憋了憋,氣鼓鼓地說:「該死的,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讓我在他和哈利之間挑一個!」
  「你當然拒絕了。」我說。
  「『我們需要舞伴,如果別人都有,就我們沒有,就顯得太沒有面子了……』」赫敏模仿著韋斯萊的語調,氣憤地說,「你能想像他居然會這麼說嗎?這就是他邀請我的原因?在被別人拒絕了之後?我可不是他的替補或者什麼!」
  我同情地說:「你可以告訴他你已經答應別人了。」
  「我當然說了!」赫敏氣呼呼地說,「可他認為我是在撒謊!為了面子或者其他什麼,就好像篤定沒人肯邀請我——」
  「交給我。」我斷然拍拍她的肩膀,「聖誕那天我幫你打扮,到時候你會光彩照人地出現在他面前,驚掉他的下巴。雖然我認為你只憑你的舞伴就足夠起到這種效果了……」
  「我很高興你能替我打扮,」赫敏望著我說,「可是你自己呢?」
  「我想我也許不會出現在舞會上。」我想到了德拉科,努力把心裡的一陣不舒服壓下去,開著玩笑說,「就像韋斯萊說的,沒有舞伴太沒面子了……」
  「你當然會有!」赫敏打斷我的話說,「哈利也沒有舞伴,你們可以一起去,讓馬爾福嫉妒去吧。」
  「哦,」我吃驚地說,「我以為他很受歡迎。」
  「他當然很受歡迎,不少女孩邀請他呢。」赫敏露出一個笑容說,「不過他都拒絕了。等他回過神來想著邀請一個姑娘的時候,那個姑娘卻早就答應其他人了。」
  「這真不幸。」我同情地說。
  「就這樣,」赫敏不容拒絕地說,「我去跟哈利說說。」
  「等等……」我試圖阻攔,但是赫敏已經興沖沖地跑開了。  


116 舞會(上)

  拜赫敏所賜,當西裡斯和哈利在通向斯萊特林地窖的必經之路上攔截到我的時候,我感到一點也不意外。
  西裡斯把哈利拉到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在他背上一拍,把他推了個趔趄。
  哈利勉強站直,猶猶豫豫地向我走來。
  我頭痛地看了西裡斯一眼,他正遠遠地抱著手臂倚在旁邊的牆上,衝我特別燦爛地笑出一口白牙。
  「西維亞……」哈利不安地回頭看了西裡斯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嗯……我聽赫敏說……你還沒有舞伴。」
  「是的。」我溫和地說,看著哈利的臉。
  哈利咳嗽了一聲,碧綠的眼睛低垂著看著地板。
  「那麼……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席舞會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哈利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讓一讓。」德拉科的聲音冷冷地說。
  哈利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側身。
  德拉科從他身後走過來。他冷淡地掃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哈利,譏諷地說:「原來救世主還有站在路中間充當路障的喜好。」
  哈利因為那個綽號漲紅了臉,不過德拉科第一次充分顯示出了他對救世主的不屑一顧,不等哈利反擊,他就昂著下巴走開了。
  我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恐怕這次意外的相遇,讓德拉科對我的誤解更深了。

  「抱歉。」哈利把注視著德拉科背影的憤怒目光收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麼,你願意嗎?」
  我張了張口。
  「很抱歉……」我說。
  哈利看起來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哦,沒關係。」他飛快地說。頓了頓,似乎覺得回答得太快,顯得他有些沒誠意,於是又結結巴巴地說,「呃,我是說……你沒舞伴,我也沒有……本來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哦!」他苦惱地皺起眉頭,惱火地看了西裡斯一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西裡斯,西裡斯正看著這邊,一張英俊的臉笑得賊眉鼠眼的。
  我瞬間覺得有些明白了。本來如果不考慮德拉科,我和哈利一起去參加個舞會什麼的坦坦蕩蕩的很正常,但是顯然西裡斯替哈利出了些餿主意或者其他一些什麼,弄得他相當不自在。
  「那麼,你已經有舞伴了?」哈利好奇地說。
  「……不。還沒有。」我說。
  「那為什麼……」哈利驚訝地說了一句,然後慢慢皺起眉,「因為馬爾福?」
  我溫和地看著他的眼睛。
  「是的。」我說,「哈利,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德拉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他因為這個生氣。」
  「哦,好吧。」哈利臉上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他聳了聳肩,「說真的,你得考慮一下。和這個混蛋相提並論可並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我幾乎被他逗笑了。
  「我知道你跟他從一年級時就不合……」我慢慢說,「但是我從來都不能說他對我不好。」
  「唔……」他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你們……是戀人?」
  我愣了愣,一直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問我。
  想了想,我說:「算是吧。」
  「可是……」他又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剛才吃午餐我路過斯萊特林長桌的時候……我聽說……這次舞會,他邀請了帕金森。」
  我頓時覺得心往下一沉。
  「哦?」我微笑著,表現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說,「我們最近正在吵架呢。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哈利了然又同情地看著我。
  「恐怕我得走了,我還有本書需要在今天下午看完。」我清了清嗓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受不了,「……再見。」
  「再見。」哈利說。

  我轉身飛快地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覺得熊熊的怒火在我胸腔中燃燒起來。儘管我跟赫敏說過,說不定他會邀請帕金森,但是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幹!
  我怒氣沖沖地走進休息室。德拉科正坐在壁爐旁邊的黑色沙發上,他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大聲說:「真不賴,得到救世主的邀請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受寵若驚了?」
  我停住,瞪著他說:「我跟哈利一起參加舞會,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邀請了帕金森嗎?還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德拉科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他的眼睛像是有一團銀藍色的火在燃燒,臉色氣得發白。
  我憤怒地又用力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回到了我的宿舍裡。

  學校裡張燈結綵地佈置起來。也許是因為今年有外國客人在的關係,這次聖誕裝飾比去年更加漂亮。大理石樓梯的扶手上掛滿了永遠不化的冰柱,禮堂裡慣常擺放的那十二棵聖誕樹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從閃閃發亮的冬青果,到不停鳴叫的活的金色貓頭鷹。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經過,它們就會演唱聖誕頌歌。
  儘管我真的對這次聖誕沒有什麼好心情,但它還是不期而至。

  聖誕一大早,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床腳堆著一堆禮物。我翻了翻那些禮盒,裡面並沒有一個署名德拉科的——當然。
  我有些心煩氣躁地開始拆禮盒。第一個禮盒是一大盒糖果,哈利送的,第二個禮盒是一本叫做《勝利者宣言》的書——我發現盒子上的署名是潘西·帕金森。
  然後我再也沒有心情繼續拆禮盒了。

  這天很冷,外面白雪皚皚,幾乎沒有人踩過。
  我裹上厚厚的斗篷,籠著手在的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走動,踩得雪咯吱咯吱響。
  「嘿!」有人叫了一聲,一個雪球命中了我的後腦勺,砸得我又冷又疼。
  我怒氣沖沖地轉過身,發現阿奇爾·古德正蹲在一棵松樹底下,咧著嘴衝我笑。
  我蹲下攥了個雪球丟還過去,他躲開了,大笑著又丟了一個過來。
  我們打成了一團。他是打雪仗的高手,每次丟得又準又狠,躲得卻敏捷無比。一直到最後我忍無可忍地抽出魔杖,用松樹上厚厚的積雪將他掩埋了才覺得出了一口氣。
  「你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從雪堆裡艱難地爬出來,抖抖滿身的雪,「只是玩玩,用魔杖是犯規的。」
  我把魔杖揣回袖子裡,弄乾淨一塊大石頭坐上去。
  「心狠手辣的是你,你知道你的手勁有多大嗎?」我說,「我猜我會滿身淤青。」
  「放心吧,」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嘲笑似的說,「我相信你的皮膚沒有你想像中的嬌嫩。」
  我用眼角瞥他一眼。
  「這個假期你沒回家?」我說,「斯萊特林留校人員一向不多。」
  「有聖誕節舞會。」他說。
  「那是四年級以上才能參加的。」我撇撇嘴說。
  「實際上……」他咳嗽了一聲說,「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
  「什麼?」
  他搓搓手,呵了一口氣,「你有舞伴嗎?」
  「哦,」我陰沉地說,「我討厭這個問題。」
  「沒有的話,我怎麼樣?」他轉過頭,衝我露齒一笑,「我知道高年級可以帶低年級的舞伴。」
  「啊哈……」我冷笑一聲,拖長了聲音說,「我以為……你會找瑪蒂娜。」
  他立刻收斂了笑容,板著臉看了我一眼:「你知道?」
  「知道你喜歡瑪蒂娜?」我意外地說,「現在我知道了。剛才我只是猜測。」
  他鬱悶地轉過頭去。
  「少年人的煩惱,真是青澀可愛……」我微笑著說。
  「我猜霍普小姐現在也很煩惱吧,你和馬爾福……」他涼涼地笑了一下,伶牙俐齒地反擊。
  我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我們呆呆地在石頭上無趣地坐了一會,各自走開了。

  下午的時候我和赫敏碰了個頭,我們找了間無人的教室走了進去。
  她已經換上了一件粉色的禮服,看起來有些緊張不安。
  「別擔心。」我鼓勵地說著,在她身上施著美容小魔咒,「我會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哦,我的頭髮!」她煩躁地耙著那頭蓬鬆的棕色卷髮,「該死!」
  「放心,」我把她的手拿下來,「交給我,我會讓它聽話的。」
  先用容光煥發……再用順滑咒……德拉科教給我的那些美容魔咒,順序我這次一點都沒弄錯。
  我停了下來。
  其實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到底我和德拉科是怎麼把事情弄糟到這地步的?
  赫敏詢問地看著我。
  「沒事。」我搖搖頭,繼續在她頭上擺弄。
  全部弄完花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成效也是相當不錯的。當我把隨身的小鏡子遞給赫敏的時候,赫敏驚呼了一聲。
  「這是我嗎?」她雙手摀住嘴巴,眼睛裡閃爍著喜悅。
  「你本來就很漂亮。」我微笑著說,「現在快去吧。」
  赫敏擁抱了我一下:「謝謝你,西維亞。」
  克魯姆已經等在城堡外了。他穿著一件筆挺的修身款暗紅色禮服,外面罩了一件半肩滾毛邊的斗篷,看起來像個英武不凡的王子。
  粉色衣裙的赫敏公主從台階上慢慢走了下去,克魯姆王子向她彎腰行了一禮。
  赫敏燦爛地笑著,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兩人慢慢向舞會走去。

  我從窗邊收回目光,歎了口氣,慢慢向地窖走去。
  從舞會方向隱隱約約傳來音樂聲,所有留校的人都在那裡,整個城堡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清脆地迴響著,這讓我覺得更加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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