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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黑道情緣》作者:香品紫狐【完結】(木子家族系列之三/調教套書之四)

《黑道情緣》作者:香品紫狐【完結】(木子家族系列之三/調教套書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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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在轉型還是怎樣了
總覺得香大最近出的書都沒有以前H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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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不過是想開個分店好賺錢替父親還債,怎麼就惹上這混蛋了?
李昱豪這傢伙,不但勾引他未婚妻、破壞他婚約,還想連他家唯一的產業也吞併掉!他就不相信自己鬥不過他——可是,怎麼自己魅力比不上他,家世比不上他,頭腦比不上他,連打架也比不上他了!搞到最後還要捨棄老闆身份替他打工。
自己已經夠慘了,不中用的父親還總是給他惹麻煩,欠了一屁股的債,他現在只是個小小打工仔,上哪找錢還啊!!
什麼?李昱豪說要替他出錢?還不用他還?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混蛋又再打什麼壞主意?

楔子

綠草如茵的庭院內,七個十歲上下的男孩子正一字排開,他們各自拿著玩具四驅車放在地上。
一名年紀稍長的孩子站在他們對面二十米,充當裁判,他一聲令下:「開始!」
七輛四驅車立即從主人鬆開的手裡奔出,七個男孩又叫又跳:
「快點快點!」
「加油!快衝啊!」
「快跑啊!龍王號!」

由於草地摩擦力大,幾輛車子跑了不到一半就失去動力,在原地打轉。還有的因為性能不好,一下子偏離了原本的行道。
最後,只剩兩架四驅車爭奪。
「加油!鳳凰鳥!」一名剛滿八歲的男孩為自己那輛紅黃相間的車子打氣,他身旁的兩個孩子也幫他打氣。
另一架黑色車子的主人是一名十歲出頭的男孩,他的相貌和穿著是這群孩子裡面最出眾的,看得出家世很好。男孩由始至終都沒有為自己的車子打氣,只是驕傲地叉腰看著。
還有不到三米就沖線了,孩子們的呼喊聲更激烈。兩輛車子鬥得難分難解。鳳凰鳥已經後勁不足了,速度開始減慢,而黑色車子卻一直保持勻速行駛。忽然,那輛黑色的車子磕到地面上的小碎石,顛簸了一下。

「啊!」孩子們大叫,黑車的主人也緊張起來,因為這個意外,造成黑車子落後了對手一個車位,最後,那輛紅黃相間的鳳凰鳥率先衝過終點。
「耶∼∼!!!」鳳凰鳥的主人和他另外兩個小夥伴開心得跳起來。
當裁判的孩子宣佈:「第一名是鳳凰鳥號!第二名是黑風使者!」
輸掉的男孩身後的幾個朋友不服氣地說。
「搞什麼?明明應該是昱豪贏的!」
「對啊!竟然輸給這種小鬼!」
「昱豪從來沒有輸過的,真可惡……」
贏了第一名的男孩和兩個夥伴開心地把車子撿回來,李昱豪黑著臉,一語不發地走到他們面前,在幾個孩子錯愕的注視下,一手將小男孩手裡的鳳凰鳥打在地上,並一腳將之踩破了!
鳳凰鳥的小主人呆愣了幾秒,當他好不容易搞清狀況,看著自己的愛車被踩得斷開幾截,隨即嗚哇一聲哭了起來。他的兩個朋友也都反應不過來。
「你哭什麼?一輛破車,只不過靠運氣贏了我而已。」李昱豪一點也不內疚,還高傲地抬起下巴。他的朋友們拍手稱快,紛紛跑過來,在已經破掉的車子上多加幾腳。那個當裁判的男孩比較懂事,跑過來阻止,卻被他們蠻橫地擋住了。
「嗚哇……嗚嗚……嗚嗚嗚……哇……」車子被毀的男孩哭得更加傷心了,他身邊一名才七歲左右的男孩看他哭得那麼淒慘,突然心頭火起,他衝向李昱豪,雙手把他推倒。
李昱豪毫無防備,摔了個四腳朝天。
「啊!他打昱豪了!」李昱豪那邊的人都有十歲以上,人高馬大的。他們立即要抓住那孩子,但那小孩個子小,一下子就從他們手臂下躥走。他撲向已經坐起來的李昱豪,李昱豪也隨即反擊,主動打人的孩子雖然年紀小,但狠勁十足,兩人在地上扭打起來。
其他孩子有的嚇得哭起來,有的拚命想拉開他們,還有兩個跑去找大人了。
等到家長們來到,把他們分開後,兩個孩子都已經鼻青臉腫。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後,雙方的家長都向對方道了歉。
那孩子的媽媽一個勁地教訓他,並讓他先道歉,但這小孩強得很,就是不肯低頭。其實他傷得比李昱豪更嚴重,額頭都有點出血了,就算是這樣被大人教訓,但他眼裡一絲退讓的意思也沒有,依舊是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李昱豪。
李昱豪也被他的目光震懾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逸豪,快跟哥哥道歉!」那男孩的媽媽推著他:「是你先動手的,而且我們是在哥哥家作客呢,你身為客人怎麼可以這麼失禮?」
那男孩還是一動不動,李昱豪的父親李竣宏笑道:「不用了,我家昱豪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而已,不用過於緊張。」
「是的……」那男孩的雙親不斷陪笑,雙方又客套了幾句,事情算是解決了,客人們都走了。
李竣宏對李昱豪道:「那小孩的眼神很不簡單,將來可能會成為你的對手哦。你要小心了,昱豪。」
李昱豪像個小大人似的,回答:「是的,我知道了,爹地。」
李竣宏拍拍他的腦袋。「下次做事不要這麼衝動了,咱們李家的孩子不是那種靠蠻力取勝的莽夫。」
「嗯……」李昱豪跟在他身後。
那個男孩叫的名字跟自己差不多,叫「逸豪」,他記住了,還有對方那雙野獸一般頑強的眼眸。

第一章

宴會廳裡人聲沸騰,數十張大圓桌上全坐滿了人。主席台的牆壁上貼著一個金色的巨大「壽」字,兩旁伴著仙鶴和松樹的圖案。
一名光頭老人坐在主席台中間,他穿著寶藍色的唐裝,滿臉紅光,精神奕奕。站在他身後的中年男人也同樣身穿唐裝,他臉色淡然,一雙銳利的眼眸在賓客之間來回掃視著。一大群人在老頭面前排著隊,輪流上前祝賀獻禮。
「謝老,祝您生辰快樂,身體健康,一年比一年精神!這是咱合義團的一點心意,請您可別嫌棄。」一個胖胖的男人呈上一座玉石雕成的蟠桃。
「不會不會,謝謝,謝謝了。」老人樂呵呵地笑著,他身旁一名穿西裝的男子接過禮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胖男人退下,身後的人隨即補上,也是說幾句賀喜的話,隨後呈上禮物。
前面的人離開了,跟著後面的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正要上前,那老人身後的中年人驀地湊近老人說道:
「爸,『李家』的少爺來了!」
獻禮的青年轉頭看去,就見一名俊帥貴氣的男子在數名保鏢的簇擁下走來。原本站在台上的中年男子立即快步走下去迎接,就連一直坐著的謝老頭也站了起來。
「二少,歡迎歡迎。」謝良主動開口。
李昱豪淡淡一笑,優雅地與他握了握手,客套地說:「抱歉,我遲到了。」
「沒事,還沒開始呢。來,我帶你見見家父。」謝良領著他來到謝老頭面前,還在排隊的客人都被晾在一邊,本應輪到的那青年冷冷地看著李昱豪。
「謝伯伯,祝您生辰快樂。」李昱豪向謝老頭微微鞠躬,他取過保鏢手裡的禮物盒,禮貌地兩手捧上,之前面無表情的中年人此刻在一旁陪笑:
「二少不用這麼客氣啦,來吃頓飯就好了,還帶了禮物,真是的……」
謝老頭邊道謝邊親手接過禮物,也是滿臉笑容。
李昱豪獻完禮物,謝良隨即將他帶到台上的主位上坐下,並親自陪著他。這時,排隊的人才得以繼續,那青年給謝老送上禮物。
「謝爺爺,祝您生辰快樂,福壽年年。」
「多謝,多謝了……」謝老坐著,不斷點頭微笑。
「謝爺爺,我父親最近事忙,沒辦法親身來參加您的壽宴,請您原諒。」
「不要緊不要緊……您父親是……」除了個別大人物,謝老頭壓根底認不出客人們都是什麼來頭的,這小青年當然屬於後者。
「我父親是東江幫的陳建林。」
「哦……哦!」謝老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記起對方的身份來,他不無驚訝:「呀?原來你是東江幫的小少爺啊?都長這麼大了?你叫什麼名字?」
「謝爺爺,我叫『陳逸豪』。」
「唉……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年你大伯父跟我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們潮頭社能有今天,還是多虧了你伯父啊……」往事浮現,老頭不無感歎:「你伯父是個真正做大事的人啊,可惜去得早,要不你們東江幫肯定不止現在這樣的規模……」
「嗯,家父也經常跟我說起大伯和謝爺爺的事情。」
「是嗎?呵呵……你爸都給你說什麼?」謝老頭聊得忘情,他身邊的男子不得不湊近他道:「老爺,後面還有很多客人等著呢……」
「哦?」謝老頭這才注意到,他還想繼續跟這位後生聊天,於是吩咐:「待會安排這位小少爺坐到我身邊去吧。」
「好的,老爺。」

陳逸豪被帶到主席台上,與李昱豪剛好隔了兩個座位。
酒席開始後,大家沒吃上幾口就開始互相敬酒。李昱豪是在場來頭最大的,連主家都要討好他。而最沒來頭的當屬陳逸豪,除了謝老頭,其他人根本沒理會他。
敬完一輪後,大家坐下繼續吃點東西。謝老頭對陳逸豪還是相當照顧的,一個勁地招呼:「逸豪,多吃點啊。」
逸豪與「昱豪」的發音很接近,李昱豪驀地抬起頭來。謝良馬上注意到,發現是父親的稱呼讓貴客混淆了,他低聲責怪地問父親:「爸,你叫誰呢?」
「啊?」謝老愣了愣,拍著陳逸豪的肩膀道:「我在叫逸豪啊。」
李昱豪揚起眉毛,玩味地看著陳逸豪,對方也不甘示弱地回視他。李昱豪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二十出頭的年紀,黝黑健康的膚色,輪廓分明,濃眉大眼,是一個頗為帥氣的男孩子。不過叫李昱豪感興趣的,是他那雙閃亮眼眸——十五年不見,這小子對自己依舊很有敵意呢,這種不服輸的眼神一點也沒變。就不知道對方是否跟自己一樣,依舊記得小時候的那件事。
李昱豪笑了笑,主動站起來,向對方伸出手:「你好,我叫李昱豪。」
陳逸豪跟著起身,握了握他的手:「我叫陳逸豪。」
兩人暗中角力,不約而同地加大手勁,他們正鬥著,謝老拿著酒笑呵呵地插了進來:「真是巧啊,名字都差不多,既然這麼有緣,喝一杯如何?」
李昱豪和陳逸豪這才鬆開手,拿起酒杯讓謝老斟滿。李昱豪先敬:「很高興認識你,陳先生。」
「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都把酒乾了,陳逸豪正要坐下,卻見李昱豪正客氣地伸出手示意他先坐。自己沒有注意到禮節了!陳逸豪趕忙重新站直身子。
「你先坐吧……」
「不客氣,請坐。」
兩人推讓了一番,最後還是陳逸豪抵不住,先坐下了。李昱豪在禮儀方面做得真是滴水不漏,跟他一比,陳逸豪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小毛頭。
他心裡暗下決心——下次一定不能輸他!
李昱豪對他很感興趣,坐下後繼續關注地問;「陳先生今年是第一次參加謝伯伯的壽宴吧?」
「是的,以前都是家父參加,今年他沒空,才讓我代為出席。」他幹嘛忽然在意起自己來了?這是陳逸豪想不通的
他們東江幫現在已經是山河日下,在黑道裡絲毫沒有地位可言,他現在報上名來,十有八九的人都不認識他。李昱豪的家族則相反,正是如日中天,巴結奉承的人一大堆。李昱豪應該根本不把自己放眼裡才對的。陳逸豪雖然志氣高,不願服輸,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場,絕不會自高自大。
李昱豪笑道:「陳先生是準備正式接手東江幫了吧?」
他居然知道他的幫派?陳逸豪不無意外。李昱豪繼續說出讓他吃驚的話:「你們的『星河傳說』辦得挺不錯的,我之前也去看過。」
連他們家現在唯一能撐場面的夜總會他也知道?陳逸豪開始有點自己老底都被摸透的感覺。他維持鎮定地說:「謝謝李先生誇獎,只是小場子而已。」不過總有一天會辦成超越你們的大場子!陳逸豪在心裡補上一句。
「沒有,陳少爺太謙虛了。以你們的經營能力,要成為本市第一的夜總會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相當看好哦。」李昱豪繼續說著好聽的話,但陳逸豪卻沒任何愉悅感。被敵人看穿自己的實力,一點也不值得高興,他只能擠出微笑:「李先生過獎了。」他舉起酒杯:「李先生,敬你一杯,我也祝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謝謝,彼此彼此。」李昱豪也舉杯。
鏘!酒杯碰擊的清脆聲響,在陳逸豪心裡形成一道堅決的聲音:我一定會超越你的!等著瞧吧!

木門打開,老管家恭敬地站在門口迎接。
「少爺,您回來了。」
「我回來了。」陳逸豪頷首,將西裝外套交給管家,問道:「我爸回來沒有?」
「呃……老爺他……」管家言辭閃爍。
「還沒回來?」陳逸豪皺眉。 ]
「不是,已經回來了……」
「他在哪?」
「老爺在……在……」管家支吾起來,陳逸豪一下子反應過來,他飛快地越過管家,大步往二樓走去。
二樓的書房,昏黃的壁燈下,一個鬼祟的身影正蹲在鑲在牆壁的保險箱前,滿頭大汗地按動著箱門上的按鈕。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弄了,密碼已經改過了。」
保險箱前的人嚇了一跳,慌張地站起來。
「逸……逸豪……你回來啦?」陳建林臉上堆砌掩飾的笑。
陳逸豪筆直走到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父親面前,面露怒色:「爸!你離家出走一個月,回來就是為了這個?」
陳建林哀求地說:「逸豪,你幫幫老爸吧……老爸已經走投無路了……」
「你自己算算,這都第幾次了?!」陳逸豪怒火上揚,陳建林還沒回答上來,他自己答道:「第二十三次!」
「逸豪,我……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你的保證一分錢都不值!」
「逸豪!你幫幫我吧,你總不能就這麼看著老爸死吧?老爸是你唯一的親人,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這是你自找的!」陳逸豪吼回去。
「我知道是我的錯……」陳建林露出無賴的嘴臉:「可是錯都錯了,你就幫老爸最後一次吧!」
「上次給你二十萬的時候你也說是最後一次!結果呢?兩個月還不到,你又來一次『最後一次』了!」陳逸豪冷笑:「二十萬買你兩個月安分,這回呢?多少錢?」
陳建林吞吞吐吐地說:「三……三……」
「三?三十萬?」
陳建林搖頭:「三百萬……」
「三百萬?!」陳逸豪眼前一黑,幾乎沒當場暈倒。他強撐著問:「你賭什麼了?!怎麼會輸這麼多!」
「歐洲杯啊……意大利的,我想著一口氣贏回來,還可以把之前從你那拿的錢還你呢,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會輸……」
「你都輸了上百次了!還說什麼沒想到會輸!」自己怎麼會有這種父親?!陳逸豪真是無語問蒼天。「大伯父以前經常說你什麼?逢賭必輸!你都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是一點都不長進!」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用……」陳建林趕緊擺出低姿態。「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逸豪,你快點幫老爸想想辦法吧……」
陳逸豪忽然一聲不吭地走到保險箱前,嘟嘟嘟地按下密碼,箱門打開。他將裡面的一疊錢和幾本存折扔到陳建林手裡,陳建林趕緊拿起來算著,他臉上的喜悅漸漸消去,失望地說:「總共才二十五萬,遠遠不夠啊……」
「你也知道遠遠不夠吧?我們家是開夜總會的,不是開金礦的!」陳逸豪吼得他不敢再抬頭。
「可是……我們應該還有別的資產吧?」
「是啊,本來是有的,可是都被你輸光了。」陳逸豪口氣變冷。
「不是啊……應該還有的吧……」陳建林試探地問。
「有嗎?在哪?你告訴我好了。」陳逸豪冷言冷語。
「這……逸豪……這點只夠還利息啊,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辦法我是想不出來了,你有本事你自己想。」陳逸豪環胸道。
「就是……就是……可以把車子或者房子拿去抵押……」他此言一出,立即被陳逸豪的咆哮聲打斷:
「你瘋了!這是爺爺給我們留下的祖屋!你想都別想!」
「那……先把俱樂部拿去抵押……」
「俱樂部拿去了,你叫我們喝西北風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啊!」
「怎麼辦?抱著一塊死啊!」陳逸豪往門口走去,賭氣地罵道:「要跳海還是上吊?自己選吧!」
「逸豪——別這樣對老爸啊——」陳建林追著他的腳步出去。「老爸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陳逸豪倏地轉頭,陳建林知道自己兒子心軟,他剛才說的只是氣話,他一定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的。
「逸豪,老爸發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你就再相信我這次吧……」陳建林賣力地懇求。
陳逸豪盯了他好半晌,最後咬牙切齒地問:「這次限期是多久?」
這是他讓步的表示,陳建林立即雙眼發亮,忙道:「還有三個月……」
陳逸豪想了一下,道:「我就姑且再幫你一次。」
「太好了!逸豪,老爸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
「你別得意得太早。」陳逸豪打斷:「這三個月內,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如果再敢去賭,哪怕只是輸了幾百塊,我都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就等著我親手把你交給那些放高利貸的吧!」
陳建林點頭如搗蒜,滿口答應:「我不會的……」
這時,管家從樓梯口探頭出來。
「少爺……」
「什麼事?」
「朱小姐打電話來了,您要不要聽?」
「好的,我馬上就來。」陳逸豪不忘叮囑父親:「記住你剛才答應過的事。」
「嗯,我一定會記住的。」陳建林不停點頭。
陳逸豪又盯了他一會兒,終於轉身離開。
李昱豪從手提電腦前抬頭,淡淡地看著滿臉愧色的助理。
「被搶走了?」他的口氣並不凶悍,甚至還帶著點輕柔,卻讓這名工作經驗豐富、年過四十的助理將頭垂得更低。
「真的很對不起……」
「天成廣場的位置很好,人流夠多,而且大都是我們的目標消費群,我想這點你是很清楚的。」李昱豪平淡地說。
「是……真的很對不起……」
「我記得半年前就叫你們去談了。」李顯豪交叉手指,優雅地托著下顎,道:「我不想聽任何道歉和借口,失敗的原因呢?」
助理只能如實交代:「聽房地產開發商的人說,本來跟我們的合約都擬定好了,可是被『星河傳說』提前一步,用三倍價錢租走了。」
「星河傳說,東江幫的?」
「是的……」
「他們準備開分店嗎?」
「是的,下周就開始裝修了,準備一個月後開張。」
李昱豪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打著。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夜總會上個月也是被星河傳說挖走了一批人吧?」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一件本應讓人氣憤的事。
「是的……」助理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可不是偶然的吧?」李昱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喃:「那位陳小弟弟,看來是鐵了心要把我打倒了。」
「呃?」助理一愣,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李昱豪按下桌面上內線電話的按鈕,吩咐秘書道
「我要看東江幫少幫主的詳細資料。」
秘書沉穩的聲音回應:「好的,請您稍等。」
李昱豪對助理道:「你先去忙吧。」
「是。」助理鞠了個躬,禮貌地退下了。
十分鐘之後,李昱豪的男秘書將一份鉅細無遺的資料發送到李昱豪的電腦去了。
李昱豪雖然一直記得陳逸豪,但在過去的十五年時間裡都沒有刻意去調查對方的事。他小時候一直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跟陳逸豪交手,但東江幫的勢力每天都在縮減,從過去差點就可以威脅到他們李家,變成現在連替他們提鞋都沒資格的三流小幫派,陳逸豪一直以來也是寂寂無名。所以李昱豪早就不認為陳逸豪會是自己的對手了,不過現在看來,還不能太快就下定論。
打開檔案詳細瀏覽著,資料顯示,東江幫是陳逸豪的祖父和大伯創辦的,不過二人都在十年前相繼去世,後由陳逸豪的父親陳建林接手。陳建林的好賭和無能,東江幫旗下的產業在五年前就開始虧空,唯一還能勉強維持的只有星河傳說夜總會。陳逸豪兩年前接管幫派事務,才開始有點起色,但發展速度並不快,主要原因也是其父陳建林的賭癮。這兩年來,陳逸豪先後替陳建林償還了近一千萬賭債,而星河傳說一年的純收入也只有六百多萬,可謂入不敷出。
既然這樣,那陳逸豪又是何來的資本跟自己搶東西?他繼續往下看——
朱曉蕾,金鴻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其母與陳逸豪逝去的母親是好友。陳逸豪與朱曉蕾自小就認識,後成為高中同學,彼此萌發了愛意,拍拖四年多,於半年前訂婚。朱曉蕾的父親相當欣賞陳逸豪的能力,多次以自己的名義貸款給他,並且入股星河傳說俱樂部。
原來是有個多金岳父當靠山,難怪陳逸豪夠膽向自己較量。李昱豪點開朱曉蕾的照片資料,螢幕上出現一張半身照。
白皙的皮膚,圓圓的眼睛,朱曉蕾是個相當清秀的女孩,李昱豪深沉地盯著照片,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砰砰砰!禮炮在天空上化成彩色的雲朵。
白色的豪華游輪乘風破浪,在蔚藍色的海洋上前行著。游輪的宴會廳內響起陣陣熱烈的掌聲,一名頭髮花白、氣度儒雅的中年男子在台上致辭:
「感謝諸位來賓參加『海神號』游輪的啟航儀式,海神號是一艘集休閒、娛樂、度假於一體的海上娛樂城,相信大家在這裡都能度過精彩難忘的一天,下面有請幾位特邀嘉賓上台來為我們剪綵!」
嘉賓們在掌聲中上台,致辭的男子與他們一一握手,並說著感謝的話。
站在台下的陳逸豪邊有一下沒一下地鼓著掌,邊深沉地盯著那名站在中間的高大男子。
李昱豪剪下彩色花球,微笑著向四周的人點頭示意,他的目光與人群中的陳逸豪不期而遇。他嘴角一掀,笑得更燦爛了,對方的反應卻是冷冷地瞪了他一下。
「逸豪……」陳逸豪身邊的朱曉蕾輕輕拉扯他的衣袖。
「怎麼了?」陳逸豪將注意力放回未婚妻身上。
「這裡有點悶,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朱曉蕾用雪白的小手扇著風。
「待會還有宴會,先等一下吧。」陳逸豪要抓住這個機會,多跟一些名流富豪結識。
朱曉蕾不體諒地問:「這種宴會有什麼意思嘛?」
「今天的賓客都是大人物,多跟他們交流總會有好處的。」陳逸豪耐心給她解釋。
「什麼嘛……人家只是想跟你來玩的。」朱曉蕾抱怨,她還以為跟陳逸豪來游輪是為了玩樂放鬆的,想不到對方一副來辦公的樣子。
「對不起,待會晚一點再……」陳逸豪正說著,一名客人已經主動走過來向他打招呼了。
「對不起,請問你是東江集團的陳先生嗎?」
「是的,你好。」陳逸豪趕緊與之握手。
「你好,我是金城房產的業務主管。」那男人介紹自己道。
「很高興認識你。」陳逸豪隨即與他攀談起來,一隻玉臂還掛在他臂彎裡的朱曉蕾完全被晾在一邊了,她不滿地嘟著小嘴,把臉別向一旁。
她不期然地看到,一名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正在注視著自己——正是剛才在台上剪綵的李昱豪。
被如此英俊的男人緊緊盯著,朱曉蕾頓時心跳如雷,她紅著臉把目光移開,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看向對方。
李昱豪已經沒有再看她了,而是與一名老頭閒聊著。朱曉蕾失望地轉過臉,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紅酒喝了幾口。
陳逸豪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因為他正忙著跟那個金城房產的主管交換名片。
真是不體貼!朱曉蕾滿臉怨懟地瞟他一眼,再次忍不住看向李昱豪那邊,想不到對方又再用暖昧的眼光望著她。
李昱豪的眼睛彷彿會勾人似的,朱曉蕾被他盯得全身發燙,胸前越發覺得悶熱。李昱豪淡淡笑著,指著宴會廳外的方向,隨後便走開了。
朱曉蕾明白他的意思,她喉嚨滾燙,嚥了嚥口水,悄悄看著還在與別人談天的陳逸豪。
「逸豪……」朱曉蕾壯著膽子開口。
「嗯?」陳逸豪心不在焉地虛應了一聲。
「我想自己出去外面透透氣。」
「呃?哦……」陳逸豪終於轉頭看了她一下,點點頭。
原本還怕他會懷疑的朱曉蕾隨即鬆一口氣,踩著愉悅的步伐,快步走出去。

第二章

陳逸豪跟那位地產主管聊完,又跟幾名富豪打過招呼後,才發現朱曉蕾一直沒回來。他看了看腕表,朱曉蕾出去已經有大半個小時了。
陳逸豪找到陪伴自己赴宴的保鏢:「你去看看朱小姐上哪去了。」
「是……」保鏢正要走開,朱曉蕾終於出現。
她的神色有點不對勁,邊走邊下意識地整理自己的頭髮。
「曉蕾!」陳逸豪向她大步走去。
「逸豪……」朱曉蕾連忙擠出笑容。
「你上哪去了?怎麼這麼久?」
「沒有……我到處逛了一下而已……」朱曉蕾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陳逸豪已經發現她有點異常了,朱曉蕾猛搖頭。
「不是啊……可能是有點暈船吧……」
她這一搖頭,原本垂在耳邊的頭髮也飄揚起來。
「你的耳環呢?」細心的陳逸豪發現原本夾在她左耳上的珍珠耳環不見了,朱曉蕾一驚,摸上自己的耳朵。
「弄丟了嗎?」陳逸豪見她滿臉驚慌的樣子,心想她一定是也沒發現。
「呃……」朱曉蕾語塞。
「在哪弄丟的?要不去找一下?」陳逸豪記得那是朱曉蕾相當喜歡的耳環,出乎意料的是,朱曉蕾一個勁地說著:
「不用找了,我也忘記是在哪兒弄丟的……」

「你剛才去過什麼地方了?怎麼會連耳環脫落了也不知道?」
「可……可能是……」朱曉蕾硬著頭皮找了個借口,「可能是我剛才去洗手間,洗臉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現在也不好找了……」
陳逸豪輕撫她依舊畫著精緻妝容的臉蛋:「你剛才洗過臉嗎?」
「對啊,洗完之後就補妝了。」朱曉蕾開始恢復了一點鎮定。
「一直對著鏡子補妝也沒發現耳環不見了?」陳逸豪越發覺得她的話不可信。
「沒有……可能是我太專心補妝了……」朱曉蕾講話的時候一直沒有看著他,以陳逸豪對她的瞭解,豈會看不出她的心虛?剛好這時候又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他這才沒有繼續問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朱曉蕾都非常老實,再也沒有離開過陳逸豪身邊一步。
傍晚時分,游輪準備靠岸了,部分客人會留在船上過夜,也有部分要上岸的,陳逸豪和朱曉蕾屬於後者。此時,朱曉蕾提出要上洗手間,陳逸豪這回沒再讓她落單,與保鏢陪著她一起去了。
他站在洗手間外面的甲板上,邊等待邊心不在焉地看著海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陳逸豪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看,神色驀地一變。
「陳先生。」李昱豪爽快地跟他打招呼。
「李先生,你好。」陳逸豪換上刻板的微笑。
「啊,朱小姐不在嗎?」李昱豪故作頭疼地左右看了看。
陳逸豪聽他提起自己未婚妻,心中已經起疑。「請問你有什麼事?」
「這個。」李昱豪從口袋裡拿出一件東西,攤開在手掌上。陳逸豪看著平靜地躺在他掌心裡的珍珠耳環,倏地抬起頭來。
李昱豪依舊笑得人畜無傷。「抱歉,請問可以幫我把這個還給朱小姐嗎?她不小心丟在我床上了。」
床上——陳逸豪腦袋裡轟隆一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李昱豪等了半天,見他沒動作,他笑了笑,親自拉起陳逸豪的手,把耳環放在他手裡。陳逸豪猛然醒悟,迅速把手抽回來。
「麻煩你一定要還給朱小姐哦。」李昱豪對他眨眨眼,微笑著離開了。
陳逸豪捏著那耳環,呆滯地站在原處。這時,朱曉蕾也從洗手間出來了。
「逸豪?」她不解地看著臉色陰沉的陳逸豪。
陳逸豪直視著她,表情非常平靜。他伸出緊握的拳頭,再輕輕打開,朱曉蕾看到他手裡的耳環,臉色唰地變白了……

手機特有的和絃樂曲在安靜的車廂內響起,李昱豪放下文件,拿起手機。
「喂?」
「您好,老闆。」男子刻板的聲音傳來:「剛剛收到消息,陳逸豪已經與朱家解除了婚約。」
「哦?動作挺快的。」李昱豪有點意外。「是哪方面提出的?」
「是陳逸豪本人要求的,朱曉蕾有極力挽回,但他態度很堅決。」
看來陳逸豪受的傷害很大,李昱豪還以為他會為了利益而勉強維持與朱曉蕾的婚約,說不定自己還要多花點心思才能離間他們。
「嗯,還有呢?」
「還有,朱曉蕾的父親已經從星河傳說撤除股份。」
「貸款方面呢?」
「貸款暫時還沒變化。」
「好的,辛苦你了,有什麼消息再通知我。」
「是的,老闆。」昱豪掛斷電話,突發其想地對司機道:「去星河傳說的分店看看。」
「是。」司機立即改變原來的路線。
幾分鐘之後,李昱豪的車子從星河傳說的分店外經過。只見裝修工人們正把一箱箱材料往門外搬,原本已經掛上去的招牌也已經拆了下來。
與朱家解除婚約,陳逸豪連分店也開不成了。
「李先生,請問要停車嗎?」司機問。
李昱豪已經看到自己想看的了,爽快地說;「不用,走吧。」
於是,車子沒有停留便離開了。李昱豪透過車窗,瞟著逐漸遠離的大樓。
陳逸豪,現在你連最大的籌碼也沒有了,就不知道,你接下來還能怎樣。雖然挫敗了對手,可李昱豪卻一點勝利的快感也沒有。
他腦海中浮現的,是陳逸豪那天在船上那副震驚與悲痛的表情……
星河傳說俱樂部,今天也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客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停車場塞得水洩不通。大廳裡燈光閃爍,震耳欲聾的舞曲沒有間斷過,就連位於頂樓的辦公室裡也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喧嘩聲。

「陳先生,這是上個月的帳目。」矮胖的經理一疊檔呈上。
「好的,辛苦你了。」陳逸豪接過。
「有沒有需要我解釋的地方?」
「不用,你先忙吧。」
「好,告辭了。」
經理出去之後,陳逸豪翻開檔細看。雖然俱樂部賺了不少,可是因為分店的問題,上個月的總盈餘只有十萬不到。
陳逸豪頭疼地翻看著,這時,辦公室大門毫無預警地被推開。
「逸豪!」陳建林無禮地闖了進來。
陳逸豪抬頭。「爸?你怎麼來了?」
陳建林氣沖沖地奔到他跟前,大聲嚷著:「我聽說你跟曉蕾解除婚約了,是不是真的?」
陳逸豪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但他很快恢復平靜地回答:「是的。」
「你……你瘋了!」陳建林簡直無法相信。「曉蕾她老爸有錢有勢,你跟她結婚,我們能多賺多少錢啊?你怎麼可以……」
「她背著我偷人了。」陳逸豪冷冷地打斷。
「偷……」陳建林頓了頓。「偷人?」
「是的。」陳逸豪從牙縫裡迸出聲音。
陳建林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不死心地說著:「逸豪,你不要這麼衝動,不就是老婆偷人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也可以去泡妞啊,泡多少個都沒問題,誰也不虧誰的,但你絕對不能跟她解除婚約啊!」
陳逸豪冷冷地瞪他一眼,繼續拿起檔看著。陳建林知道他的脾性,他放軟口氣道:「逸豪,大局為重啊,你想想,有了朱家當靠山,我們東江幫才有希望振興啊!」
「就算不靠他們,我也能振興東江幫。」陳逸豪倔強地說。
「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陳建林又急了:「下個月就是還債期!你現在已經湊到三百萬了嗎?」
陳逸豪不吭聲,陳建林吼得口沫橫飛:「我問過財務經理了!開分店的事搞砸了,曉蕾的爸爸也撤股了,你現在的錢根本不夠我還!」
要不是為了替他還錢,東江幫也不會落到今天的田地,這個始作俑者還敢在這裡大呼小叫的!陳逸豪心頭火起,他啪地把文件扔在桌面上,目光炯炯地逼視著陳建林。對方被他瞪得一陣心虛,氣勢頓減。
「逸豪,我知道是老爸不對……我也是想幫你啊……」陳建林示好地說。
「你不去賭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陳逸豪不留情面地說。
「你現在講這個有什麼用?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啊……」陳建林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逸豪,別以為老爸只會拖累你,我這段時間也有四處找幫忙的……你看看這個吧。」
這個不成器的老爸還會找到什麼好幫忙?陳逸豪皺眉接過那張紙——金龍杯散打王挑戰賽,那張紙的標題赫然印著這幾個字。陳建林趁他邊看著的時候在一邊興致勃勃地解釋:
「這是好幾個大幫派合辦的散打擂台賽,對外宣傳是什麼金龍杯啦,其實就是那些大老闆用來開賭局,賠率相當地高呢,而且冠軍的獎金還非常豐厚……」
「你想說什麼?」陳逸豪看不下去地把那張紙丟下。
「我們贊助一名選手去參加吧!人選我都找好了,是泰國那邊地下拳莊的好手,在他身上扔個幾十萬,就能賺回十幾倍!不!幾十倍都可以!」陳建林越講越興奮。
「我不賭博。」陳逸豪冷聲道。
「不賭怎麼可能在短期內賺到三百萬!」
「我自然會想辦法,總之,我不賭!」
「你不要這麼固執!現在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你不用說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賭博。」陳逸豪態度堅決。
陳建林知道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他耐著性子勸道:「逸豪,不是有句俗話嗎?人生有時候就像一場賭博,陷入絕境的時候就是要賭一盤才能找到出路啊,做人要靈活一點……」
見他沒反駁,陳建林加大馬力遊說:「當年你爺爺和大伯父也賭啊,他們把所有的錢一口氣扔在軍火生意上,這種行為不就跟賭博一樣嗎?結果就贏了,要是他們當初老老實實地做生意,還哪會有我們今天的東江幫?」
陳逸豪的內心開始動搖了,他不禁攥緊拳頭。陳建林繼續舌燦蓮花地灌輸他的一套觀點:「現在那些有錢富豪,哪個不是靠『賭』來打江山的?腳踏實地地幹活是成不了大器的!就拿那個李家來說吧,只要有大賭局他們都會參一腳,而且還總是坐莊,從來沒見他們輸過的,就靠這條財路,身家都不知道翻過幾翻了,看看人家現在多風光啊!」
陳逸豪一聽他說起李家,眼神立即變了。
「你是說那個李昱豪的家族?」他口氣陰冷。
「對啊!就是他們家,他們可是這次擂台賽最大的贊助者呢。」
「他們也會派選手參賽嗎?」陳逸豪心裡燃起競爭的熊熊烈火。
「肯定的吧?」陳建林語帶羨慕地說:「而且他們的選手還會是贏面最高的,這次的比賽又能幫李家撈一大筆了。」
「知道他們的選手是誰嗎?」
「這就不清楚了,他們旗下有不少拳莊,應該會從那裡選人吧。」
陳逸豪沉思著,陳建林等著他的答覆。片刻之後,陳逸豪問道:「你剛才說,你看中哪個人選了?」
陳建林連忙回答:「是泰國的一個地下拳莊的高手,好像叫哈查什麼的,你想看他的資料嗎?我晚點給你搞過來。」
「他的實力呢?」 | |7  x;2e
「實力當然是超強的啊!老爸找的人你可以放心!」陳建林打包票地說。
「既然他這麼強,你確定不會有其他人招攬他出賽?」陳逸豪謹慎地問。
「應該還沒有,我已經找人跟他打過招呼了,他是最近才冒起的新秀,認識他的人也不多啦……」
陳逸豪又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道:「那好吧,將他的資料帶來給我看看,我再決定要不要資助。」
「好好好!」陳建林喜上眉梢,連聲答應。「你等著,我這就去叫人送來……」
陳建林拿出手機聯絡著,陳逸豪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但就如父親所說的,人生有時候就像一場賭博,現在想踏踏實實地賺錢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孤注一擲。況且,這次他的對手是李昱豪……
陳逸豪想起他可恨的嘴臉,他暗自咬牙,他絕對不要再輸給那個傢伙!

叮叮叮叮——!中場休息的鐘聲響起,擂台上的兩名選手被裁判分開,場內觀眾震天的吶喊聲也稍微減弱了一點。
VIP席上坐著的都是本次比賽的贊助商和特邀嘉賓,他們不時交頭接耳,談論著賽況。
「我看藍方已經沒什麼勝算了。」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道。
「嗯,體力差太多了,才兩個回合就喘成這樣……」他身旁的胖男人贊同地說。
「還以為『得運拳莊』是大贏家,想不到連決賽也進不去。」眼鏡男失望地說。
「呵呵……是啊,這回真是爆冷門了,得運拳莊是李家的代表吧?」
「想不到李家今年會派這樣的弱雞出賽,虧我還下了重注呢。」
「下重注的不止你一個啦,總之李家這回是顏面盡失了,不過他們也不會虧,身為主辦方本身就撈走一大筆了。」
坐在他們後面一排座位上的陳逸豪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聽著。
叮!比賽鐘聲響起,賽事繼續,藍方的拳手休息完後依舊無法佔據優勢,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席上的眼鏡男攤著手道:「好了,這場不用看了,輸定了。」
胖男人笑著安慰道:「算了算了,明天是決賽,趕緊看看哪個贏面比較高的吧,聽說有個泰國來的選手氣勢很好,已經打入決賽,我準備下重注了……」
「是嗎?」
這時,陳逸豪口袋裡的手機顫動了起來,他離開座位,往場外走去。來電顯示,是陳建林打來的,陳逸豪接起:「喂?老爸?什麼事?」
「逸豪,比賽怎樣了?哪邊贏?」
「還沒打完,不過李家那個沒什麼勝算了。」
「哦哦!是嗎?太好了!那哈查就有希望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只是李家這回太遜而已,其他選手可不是省油的燈。」陳逸豪冷靜地說。
「唉!不管怎麼說,咱們這回要一戰成名了!好多人買哈查贏啊!」
「哦?現在賠率是多少?」
「一賠三吧,前天還是一賠十,我看明天還會變。」
場內傳來高漲的歡呼聲,主持人宣佈紅方獲勝,陳逸豪告訴陳建林:「李家的已經輸了,我準備回來了。」
「好好,我過去看看哈查……」
陳逸豪掛斷電話,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出體育館。幾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與他迎面而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陳逸豪的眼中釘李昱豪!
「咦?陳先生,要走了嗎?」李昱豪對他綻開微笑。
「是的,李先生現在才來嗎?」面對這名破壞自己姻緣的元兇,陳逸豪心裡很想把他千刀萬剮,臉上卻冷靜地回以笑容。
「是啊,比賽已經出結果了嗎?」
「出來了,李先生還是親自去看看吧。」陳逸豪好心地說,心想他這回要氣死了吧?身為大熱門卻輸得如此難看。
「不用了。」李昱豪不甚在意地笑道:「反正哪邊贏,對我來說都沒區別。」
「是嗎?」他是已經知道自己的選手輸了,才故意裝作不在乎的吧?陳逸豪想著。
「陳先生,比起這個……我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談一下的。」李昱豪別有用意地說。
「請問是什麼事?」
「這裡講話不方便,要不到裡面談?」
「不用了。」陳逸豪一口拒絕,這傢伙是出了名的笑臉虎,他不得不提防。不過他料想對方也不會有什麼好事要告訴他,他找了個借口道:「我還有急事趕著回去,要不然下次再說吧……」
「既然陳先生趕時間,那我長話短說好了。」李昱豪可沒這麼簡單就放他走。「據我所知,貴集團資助的選手已經進入決賽了吧?先恭喜你了。」
「謝謝李先生關心。」
「他的對手是今天的優勝者吧?不知道陳先生更看好哪邊?」李昱豪先拋出一個試探性的問題。
這傢伙,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陳逸豪模稜兩可地答道:「不好說,雙方實力都相當,要到比賽的時候才能知道結果。」
「可是……我更看好今天的優勝,張家拳館的許嚴。」李昱豪頓了頓,道:「因為連我們的王牌也被他打敗了。」
陳逸豪不服輸地笑道:「這也不代表他能打贏哈查。」
「哦?這麼說來,陳先生對哈查還是相當有信心的咯?」李昱豪彷彿是捉到機會似的說道。
「既然贊助他出賽,當然是要相信他的實力了。」陳逸豪也不想跟他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說。
「那好。」李昱豪點頭;「既然我們各自看中比賽的對決選手,要不我們也來賭一場?」
陳逸豪皺眉,這傢伙忽然提出這種要求,準沒好事。李昱豪見他沒回答,逕自說道:「我是很有信心會贏的,就不知道陳先生敢不敢奉陪了。」
激將法是嗎?陳逸豪可不會輕易上當。
「我要奉陪的話,不是看敢不敢,而是看有沒有必要。」他反唇相譏。
「你一定會覺得有必要的……」李昱豪向一旁的助手打了個眼色,後者隨即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檔。李昱豪接過,展示給陳逸豪看。
「這是天成廣場頂樓的租用合約,那個場地現在歸我們所有了。」他輕道,陳逸豪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還挺能忍的嘛……李昱豪在心裡輕笑。
「那可真是要恭喜李先生了。」陳逸豪無所謂地笑道,對方就是為了向自己炫耀,他才不會露出他期待的反應。
「我是打算用來開夜總會的,陳先生覺得合適嗎?」
「李先生經營夜總會的經驗比我豐富,不用向我請教意見吧?」
「不,我旗下的夜總會沒有一家比得上你的星河傳說。」李昱豪謙虛地說。
陳逸豪挑眉看他,彷彿在問:那又怎樣?
「其實……我是想把新夜總會的招牌也命名為『星河傳說』。」李昱豪說出一句像玩笑一般的話。
陳逸豪直直瞪著他,這傢伙是真傻還是裝傻。陳逸豪冷冷地提醒:「很抱歉,這個LOGO已經被我們註冊了。」
「我知道啊。」李昱豪笑著說:「但我真的很想要你們這個招牌。」
陳逸豪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所以,我想說的是,這次的賭注,就是『星河傳說』這個LOGO。」李昱豪淡淡地拋出一句話,終於成功讓陳逸豪露出憤怒的眼神。

第三章

電視螢幕上,兩名拳手正在你來我往地較量著。其中穿紅色短褲的拳手驀地揮出一記兇猛的直拳,將對手的頭打歪向一邊,口中的牙套都被打飛出來。紅褲子選手乘勝追擊,一腳將對手踹開。
陳逸豪按下遙控器的開關,DVD內的影碟停止了播放。
這個穿紅褲子的,正是李昱豪自信滿滿可以奪冠的選手許嚴。以陳逸豪多年練武的經驗來看,許嚴雖然有力度,出手夠狠,但技巧比不上哈查,而且拳路凌亂,毫無戰術。
在陳逸豪看來,他根本不是哈查的對手,但李昱豪不是沒眼光的人,他會看中許嚴,對方身上必然有特別之處。或許他還沒有使出真正實力,或許他還有什麼秘密的招式……
陳逸豪拿起茶几上的合同,思緒飄回三個小時前——
「李先生,你沒吃藥就請不要到處亂跑。」陳逸豪說出一句攻擊意味十足的話。
李昱豪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他笑完後,正色道:「陳先生以為我在開玩笑吧?但我是很認真的。」
「我沒時間跟瘋子玩,失陪了。」陳逸豪正要走開,卻被李昱豪閃身擋住,他一個收腳不及,就這麼栽進對方懷裡。
「小心……」李昱豪正要扶他,陳逸豪立即退開一大步,很快便站穩了。
這傢伙的胸膛居然這麼硬,陳逸豪忍著痛不去揉被撞疼的鼻子,維持著嚴肅的表情。
「陳先生,與其把星河傳說抵押給星隆幫,倒不如跟我賭一把吧。」李昱豪眼底儘是笑意。
「你在說什麼?」什麼抵押的,還有星隆幫,陳逸豪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咦?難道你不知道嗎?」李昱豪做出錯愕的樣子。
陳逸豪討厭這種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咬牙怒道:「李先生想說什麼就直說,不用扯東扯西。」
「哦哦……抱歉,想不到你真的不知情。」李昱豪知道他已經失去耐性了,決定不再逗他。「據我所知,令尊將星河傳說的總店抵押給星隆幫的大哥何強,向他借了一千萬,並且把錢都押在明天舉行的拳賽裡了。」
李昱豪滿意地看著陳逸豪的表情從不可置信到震怒,良久之後,對方才憋出一句話:「你說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吧?你問一下陳老先生不就清楚了?」
陳逸豪心裡已經氣得亂成一團,父親居然瞞著他幹這種冒險的事!他力持鎮定地問李昱豪:
「那你是要怎樣?」
「陳先生,星隆幫是什麼貨色,相信你也很清楚吧?我真不忍心看到現在如日中天的星河傳說落在他們手裡。」李昱豪惋惜地說。
他說的不錯,雖然都是混黑道的,但星隆幫的名聲可是所有幫派之中最臭的,他們出了名手段卑劣,專幹黑吃黑的勾當,不知道有多少小幫派被他們用骯髒手段給吞併了。可是……
「李先生,現在比賽還沒開始,誰輸誰贏還不知道,星河傳說未必就會落入他們手裡。」陳逸豪冷冷地提醒。
「這個我知道,但你覺得,就算你們贏了,星隆幫就會講信用嗎?」李昱豪笑道:「問他們借錢容易,還起來可就難了,跟他們交易你們是注定要吃虧的。」
「跟你交易我們就不會吃虧嗎?」陳逸豪譏諷。
「肯定不會哦。」李昱豪調皮地眨眼:「我可是正當的生意人,誠信就是我們的生命。」
你少來了!陳逸豪在內心說,但他也明白,李昱豪說的都是事實。父親已經擅自把夜總會抵押給星隆幫,他們就算贏了比賽,後續也不好收拾,比起惡名昭著的星隆幫,跟李昱豪交易的確比較有保障一點。
雖然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李昱豪必定是有陰謀的,但他現在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李先生,關於你說的賭注問題,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陳逸豪表現出退讓地說。
「沒問題啊。」李昱豪接過助手遞過來的合同書轉交給他。「我會幫你支付星隆幫的那一千萬押金,讓你父親跟他們簽的合約終止。如果哈查輸了,你就要把星河傳說的總店和LOGO轉讓給我們集團,如果他贏了,天成廣場的分店就歸你們。合同上面寫得很清楚了,陳先生可以仔細看,考慮清楚再答覆我。」
他不忘補充:「不過要趕在明天比賽開始之前哦。」
「我知道了。」陳逸豪把合同收好。「我晚點就給你答覆。」
「好,等你好消息。」李昱豪笑瞇瞇地揮揮手。
陳逸豪從他身前越過,再也沒看他一眼。
手上捏著合同書,陳逸豪失神地盯著已經變成一片藍色的螢幕。他剛才已經打電話向父親確認過,父親真的頭腦發熱跑去問星隆幫借錢了!自己把他臭罵了一頓,對方還不知悔改地打包票說哈查贏定了,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陳逸豪撐著額頭,有這種父親,叫他怎麼可能不擔心?他是一萬個不願意跟星隆幫打交道的,事到如今,只能選擇李昱豪了。
他拿起手機,撥通對方的號碼……

場內充斥著震天價響的呼喊聲,評述員的聲音也被完全蓋過。擂台上,穿黑色褲子的哈查一記有力的飛踢,將對手許嚴掃倒,觀眾再度發出一波幾乎可以掀翻屋頂的歡呼。
「哈查加油!加油!打他個落花流水!」陳建林激動得跳起來,坐在他旁邊的陳逸豪就顯得平靜多了,他看向坐在對面席位上的李昱豪,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看過來了。
許嚴一直處於劣勢,現在還有十分鐘比賽就結束了,許嚴要贏,除非奇跡出現吧。我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陳逸豪挑釁地揚起下巴,李昱豪對他微微一笑,依舊是信心十足的樣子。
這傢伙真討人厭,陳逸豪把目光轉回到擂台上。這時,台上的許嚴驀地作出反擊,把哈查摔倒了。
陳建林叫嚷著:「哎呀!快起來!不要輸給他啊!」
哈查才剛站穩,又被許嚴連續打出的直拳擊中。哈查在比賽中很少中拳,想不到這次被打了幾拳就開始左搖右擺了。
押他贏的觀眾們大聲呼喊著;
「快還擊啊!」
「打他打他!」
「不准輸啊!我買你贏的啊!」
哈查挨了許嚴幾記重拳,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他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許嚴乘勝追擊,卯足勁兒揮出他最拿手的右直拳。
哈查被打得臉都歪了,重重跌倒在台上。
他沒有爬起來,裁判立即跪下,開始讀秒:「十、九、八、七……」
全場觀眾都沸騰起來,大吼著:
「混蛋!快站起來!」
「快起來啊!」
「你他媽不是就這樣輸掉吧!」
讀秒還在繼續:「五、四、三……」
哈查抖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爬起來。
「二、一!」裁判在一片怒罵聲中高舉許嚴的手,宣佈:「勝方,許嚴!」
觀眾們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買哈查贏。礦泉水瓶、果皮等垃圾夾雜著叫罵聲往台上扔著,個別情緒激動的人還要衝上擂台,被維持秩序的保安給及時攔下了。
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的陳建林也非常激動,又跳又叫地大罵著,只有陳逸豪還保持著冷靜。事情的變化太過戲劇性了,他無法接受!他氣憤地瞪向對面,而這時,李昱豪正在保鏢的開路之下離開席位。
陳逸豪倏地站起來,快步追了出去。他一直追到體育館大堂裡,觀眾還沒散場,大堂內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門衛。
「李昱豪——!」陳逸豪怒不可遏的一句吆喝,成功讓李昱豪轉過身來。
「陳先生?」李昱豪不知道是遲鈍還是故意,面對別人滿臉的怒火還能笑得出來。
陳逸豪向他筆直奔去,李昱豪的保鏢們立即擋在他面前。「陳先生,請問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李昱豪隔著保鏢,故作天真地問。
「你做了什麼手腳?!」陳逸豪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地質問。
「手腳?」
「你別裝傻了!」陳逸豪指著他的鼻子道:「這場比賽的結果根本就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陳先生,指控別人是需要有證據的。」李昱豪氣定神閒地笑道:「願賭服輸,你該不會是那種輸了就要發飆的人吧?」
「你少來了,輸給你的卑鄙手段,我一點也不服!」
「所謂兵不厭詐,陳先生,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李昱豪話鋒一轉:「再說,我們事先已經簽訂了合同,你如果想以這個借口來反悔,恐怕沒那麼容易哦。」
意思就是要怪就怪自己太笨了嗎?陳逸豪被氣得夠嗆,他失控地將李昱豪的保鏢撞倒,掄起拳頭揮向對方。
李昱豪敏捷地躲過他的攻擊,並快如閃電地從他背後握住他的手腕。
「陳先生……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可捨不得讓你受傷……」李昱豪溫熱的口氣拂過陳逸豪的耳際,身體也緊貼著他的背。陳逸豪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熱度,他羞惱地往後又是一拳:「閉嘴!你沒資格稱君子!」
李昱豪依舊是俐落地避開了,他的保鏢立即反應迅速地把陳逸豪圍住。陳逸豪又要往前衝,手腳卻被他們架住了。
「陳先生,既然我們都不想當君子,那我只好跟你『動手』了。」李昱豪驀地說道。
「你來啊!」陳逸豪激憤地吼道:「有種就叫你這群走狗滾開!」
「那好,放開他吧。」李昱豪居然想也不想就下令,保鏢們遲疑著鬆開了陳逸豪。
對方的反應過於異常,原本火冒三丈的陳逸豪也稍稍冷靜了下來,狐疑地瞪著李昱豪。這時,許多觀眾已經走了出來,不少人聚在他們附近看熱鬧。
「陳先生,這麼說來,只要我堂堂正正地打敗你,你就會服輸是嗎?」李昱豪雙手環胸地問。
「有本事你就跟我單挑!」陳逸豪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他要跟這混蛋把新仇舊恨算清楚!
「OK,這可是你提出的。」李昱豪一副「你別後悔」的口氣,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群,道:「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這裡人太多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要去哪就爽快點!」陳逸豪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只想狠揍他一頓。
「跟我來吧。」李昱豪率先走開,陳逸豪快步跟上,幾個保鏢也亦步亦趨。李昱豪將陳逸豪帶到一個寬敞的柔道練習場,讓保鏢們在門外看守著。
「要怎麼分勝負?直到對手站不起來嗎?」李昱豪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
「隨便!」陳逸豪也把外套甩掉,上身只穿一件黑色背心。他握緊雙拳,眼裡戰火熊熊。李昱豪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他邊扯掉領帶邊道:
「陳先生,老實說,這場決鬥我已經等很久了……」
「是嗎?」陳逸豪紮穩馬步。
「就這麼打太沒意思了,要不,我再跟你賭一局吧?」
「省下你的廢話吧!」陳逸豪沒耐性地低吼。
「聽一聽我的廢話,對你有好處的。」李昱豪解開襯衫的幾顆紐扣,捲起衣袖,繼續道:「只要你打贏我,我們之前的賭約就一筆勾銷,星河傳說依舊是你們陳家的,怎樣?」
「你說真的?」陳逸豪稍微站直一點。
「當然,我說話算數,要不你用手機給我錄音下來?」
「不用。」陳逸豪覺得對方要是反悔的話自己錄音了也沒用。
「那好吧,謝謝你信任我。」李昱豪微笑:「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就要心服口服地將星河傳說讓給我,並且,你就要成為『我的人』。」
「什麼?」陳逸豪為他最後一句話而迷惑。
「我是說,要是你輸給我,你要做『我的人』。」
「要當你手下?」陳逸豪是這樣理解的。
「也可以這麼說吧。」李昱豪聳肩:「怎樣?接不接受我的挑戰?」
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就跟他賭一回吧!陳逸豪一咬牙:「好!我接受!」
「那就,來吧。」李昱豪挑釁一笑,向他勾勾手。
陳逸豪迅猛地出拳,被李昱豪雙手隔開,他順勢飛踢出一腳,腳尖從李昱豪的下腹擦過。可惜被他跳開了,李昱豪撓了撓腹部。「還有點本事嘛。」
陳逸豪不語,繼續進攻,他出拳凌厲,一點也不輸給正式的拳擊選手,李昱豪躲得有點狼狽。陳逸豪對他的恨意化成驚人的力量,擊出的重拳比他過去任何的拳頭都要有力,直向李昱豪的臉門而去。 hkPMu@BI
李昱豪交叉雙手抵擋,「砰!」地一聲,拳頭擊中了他的手臂,兩隻手臂被震開。李昱豪迅速後退,要是再慢一步,他俊挺的鼻樑怕是要被打斷了。
這傢伙出手可一點也不留情面…李昱豪感覺到小手臂的骨頭隱隱作痛,肌肉怕是已經被打腫了。
陳逸豪像瘋狂的雄獅一樣衝過來,再度出拳。李昱豪不能再吊兒郎當了,他一把握住陳逸豪揮過來的手臂,巧妙地往旁邊一推,並一腳掃向對方的下盤。
陳逸豪摔倒在鋪著厚實木板的地面上,但他很快就跳了起來。李昱豪採取主動,一腳橫掃過去。
他十分清楚,要讓陳逸豪這種驕傲的男子臣服於自己,就一定要徹徹底底地將他打敗!讓他輸得無話可說!
陳逸豪被踢得飛出門外,撞倒了門邊的盆栽。但他在李昱豪趕來之前就站起來了。他隔開李昱豪的拳,以牙還牙地踹向他的腹部。
李昱豪撞在牆壁上,這時,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看著的保鏢忽然一哄而上,箍住陳逸豪的脖子和手臂,讓他動彈不得。
「老大!快!快過來打他!」那些男的對李昱豪喊著,陳逸豪死命掙扎,低罵著:
「卑鄙的傢伙!!」
李昱豪大步向他們走去,猛力出拳,拳頭卻是揮向那幾個架著陳逸豪的男人。
「給我滾遠一點!」李昱豪踹開最後一個男人。
陳逸豪緩了緩氣,李昱豪搓了搓疼痛的小腹,恢復笑臉,勾手道:「挺不錯的,再來啊。」
他怎麼覺得這混蛋是在逗自己玩的?陳逸豪內心升起一股被羞辱的強烈感覺。
「誰怕誰!」陳逸豪再度撲上去,因為氣憤,他的拳路失去了條理。兩人拳來腳往,打了將近十分鐘,彼此都中了不少招,身上和臉上也都掛綵了。
陳逸豪粗喘了幾下,猛然憋足一口氣向李昱豪撲去。對方看準他的漏洞,抽起他的腰帶將他來了個過肩摔。
「呼……呼……呼……」李昱豪邊喘氣,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的陳逸豪:「認輸了嗎?」
「誰會……輸給你這種人!」陳逸豪一記鯉魚翻身,蹦跳起來,兩人再度開戰。
兩人雖然都是自小就接受搏擊訓練的,但李昱豪家世特殊,教他搏擊術的都是世界級的武術家,加上他自身就有超高的天分。陳逸豪雖然也是跟老師傅學武,但招式來去都是那幾下,經過一陣對戰,他的套路已經被李昱豪摸透了,他的攻擊再也對對方造成不了進一步威脅。
在他一輪猛烈進攻失敗之後,李昱豪輕輕地說:「好了,要結束了……」
他猝不及防地閃到陳逸豪面前,對方迅速出拳,但被他動作更快地抓住手腕。李昱豪的膝蓋往上猛力一頂,狠狠撞在陳逸豪的腹部。
「呃!」陳逸豪感覺內臟都被他撞出來了,他痛得眼前一黑,口中也吐出唾液。要不是李昱豪扯著他的手,他怕是要沒尊嚴地跪倒在對方面前了。

李昱豪捏住陳逸豪的手往他背後一擰,立即讓他再次痛得低呼出聲。李昱豪的擒拿技術了得,眨眼之間就把對手雙臂都捉住,陳逸豪被撲倒在地上,對方沉重的身子將他壓得死死的,他根本無法動彈。
陳逸豪經過剛才的撞擊,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一般,他再也沒辦法把手抽出來。
「還要打嗎?」李昱豪貼在他耳邊問,陳逸豪咬牙不語。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聚了過來,不過都被李昱豪的保鏢阻隔開來。
感覺到身下的人已經沒有再掙扎了,李昱豪終於將他放開,率先站起來。陳逸豪爬都爬不起來,他全身都在發抖,強忍著不讓自己暈厥過去。
李昱豪也受了不少傷,但畢竟沒有陳逸豪的嚴重。
「我下手太重了嗎?」他帶著歉意地問,陳逸豪聽在耳裡卻感覺對方是在羞辱自己的無能。
李昱豪向陳逸豪伸出要拉他一把的手,對方沒有接受。陳逸豪捂著肚子,他不可以再趴在這混蛋面前了!他一手撐著地面,終於雙腳發顫地自己站直身子。
這時,陳建林從人群裡跑出來,拉著他問:「逸豪!逸豪!發生什麼事了?」
陳逸豪沒有回答,只是說了一句:「回去吧。」
他跌跌撞撞地走開,陳建林疑惑地看了李昱豪一眼,隨即跟上兒子的腳步。

會議室內,身著一身刻板灰色西裝的男子彎身把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坐在桌子旁的陳逸豪拿過,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散去,貼著幾塊創可貼。
陳逸豪細心看著合約,兩名律師坐在他身旁。他看著看著,眉心逐漸緊皺。
「陳先生,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西裝男很會察言觀色地問。
「這裡。」陳逸豪指著一項條款:「為什麼我要搬到你們指定的房屋去?」

「這是為了更方便您的工作,李先生在夜總會附近的高級公寓區中給您安排一間住所。」西裝男早有準備地說。
「那這裡呢?為什麼我外出的時候必須跟你們安排的司機在一起?」
「這也是為了更好地配合您的工作。」
「不必,我自己有駕駛證,我也不想住在你們安排的地方,請把這兩項去除。」陳逸豪堅決地說。
「抱歉,這是李先生的命令。」西裝男像機器人一樣毫無感情起伏地說:「除了李先生本人,誰也不能擅自修改合約的內容,陳先生如果對合約有異議,可直接與李先生溝通協調。」
「你不是說他去美國了嗎?要怎麼聯繫他?」
「很抱歉,這個我不清楚,李先生正在參加重要會議,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那你剛才說的不是廢話嗎?」陳逸豪咬牙,西裝男不語。
這樣跟他耗下去也沒用,陳逸豪又拿起合約仔細看了一遍,其實除了方纔那兩項,其他條款都非常合理。
李昱豪要聘請他為自己旗下所有夜總會的總經理,其中重點管理本該屬於陳家的「星河傳說」。對方這麼做,也不知道是重用他還是羞辱他,陳逸豪完全搞不懂。
如果是要讓自己難堪,對方幹嘛要給他月薪十五萬的超高工資?一般夜總會經理,月薪最多也就三萬。而且還給他安排高級寓所,進出都有專車並配備司機。就算自己再有能耐,也配不上這麼優渥的待遇吧?陳逸豪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是替對方打工的。
李昱豪這樣是想收買人心嗎?好讓自己為他全心全意地賣命?陳逸豪又覺得不可能,那傢伙手下一堆願意替他出生入死的人,怎麼也不缺自己一個吧?
這個李昱豪,到底意欲何為……替自己安排住宿跟司機,其實也是為了更好地監視自己而已吧?陳逸豪只能這麼理解了。
「陳先生。」見他沉思良久都沒動靜,西裝男終於出聲催促:「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請您盡快簽好合同。」
陳逸豪還是不想就此妥協,他問:「不能等李先生回來再簽約嗎?」
「李先生吩咐,要在他回國之前辦妥的。」
「可是……」陳逸豪正要說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陳逸豪走到會議室外面接聽電話:「喂?」
「逸豪,你現在在哪?」陳建林帶著激動的聲音傳來。
「我在外面,怎麼了?」
「你……那個……你是不是已經替我還錢了?」陳建林結巴地問。
「什麼?」他沒頭沒尾的話讓陳逸豪一頭霧水。
「難道不是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是說你欠的三百萬賭債已經還清了?」陳逸豪想起今天就是要替陳建林還債的日子。
「對啊!剛才債主打電話給我,說我的錢已經還清了,叫我今後多光顧他,我都嚇了一跳呢!我就想是不是你幫我還的,所以來問你一下……」
到底是誰會這麼好心?難道是……陳逸豪飛快地跟父親說:「先不管了,我還有事,晚點再跟你聯絡。」
「哦、好……」
陳逸豪掛斷電話,快步回到會議室內,跟西裝男道:「對不起,有一件事我想請問一下。」
「是什麼事?」
對方是李昱豪吩咐來跟自己簽約的,應該知道才對。陳逸豪想了一下,最終問道:「請問你知不知道,李先生是否幫我父親償還了三百萬的債務?」
「這些是李先生的私事,我並不清楚。」
「……」
「陳先生,請問你決定要簽約了嗎?」西裝男回到主題上。
陳逸豪拿起合約,如果真的是李昱豪替自己還錢……對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除了他,不可能還有別的人會幫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確定,還錢的人就是李昱豪。

[ 本帖最後由 cathysst 於 2013-6-19 15: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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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陳先生,其他夜總會的飲品和小食都加錢了,我們是不是也要對價格作出適量的調整?」
夜總會的某部門經理問道,書桌後面的陳逸豪抬起頭來。
「不用加價,保持原樣就行了。」
「可是陳先生,現在物價上漲得厲害,就算加價也是情有可原……」
「當別的夜總會都在加價,而我們卻維持原樣,你覺得客人們會怎麼選擇?」陳逸豪一語道破。
「這……」
「我過去也試過調整價格,每份飲品加2%的價格,卻讓總體售賣量減少25%,這樣合算嗎?」陳逸豪有豐富的管理夜總會經驗。
「是不合算……」  ]"   2;x
「要讓客人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他們才會盡情花錢。」
「是的,陳先生說得對……」部門經理被完全說服了。
「這幾天是假期,我們絕對不能增加任何收費,還要加大宣傳力度。」
「是,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
「好的,你辛苦了。」陳逸豪點頭,經理走到門邊,正好遇到往裡頭走的李昱豪。
「李先生。」經理忙不迭打招呼。
李昱豪微微頷首,大步走進陳逸豪的辦公室,原本神色溫和的陳逸豪隨即換上戒備的表情。
「李先生。」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對方的手下,禮貌地站起來迎接。
「最近身體怎樣?沒事了吧?」李昱豪端詳著他的臉色。
「沒事,謝謝李先生關心。」陳逸豪刻板地說。
「那工作還順利嗎?」李昱豪見他已經恢復往日堅強的模樣,微笑地問。
「還順利,謝謝李先生關心。」陳逸豪很想問他關於那三百萬的事,但想起現在還是工作時間,不適宜提這個,便作罷了。
「新公寓住得習慣嗎?」李昱豪繼續關心地發問。
「謝謝,還習慣……」陳逸豪頓了頓,道:「李先生,不用浪費錢給我租公寓了,我的家距離夜總會也並不遠,住那邊不會對我的工作有影響的。」
「那不是租的,是我買下來的房子。」李昱豪別有意味地說:「反正也是空著的,讓房子有點人氣也好。」
「李先生,還有……」陳逸豪還想說車子跟司機的事,卻被對方打斷:
「對了,你快下班了吧?」
陳逸豪看了看手上的老式腕表,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快到夜總會關門的時間了。李昱豪逕自說道:「肚子餓了吧?去吃點東西好嗎?」
陳逸豪是餓了,但他可不願意跟這個混蛋一起吃東西。經驗告訴他,每次跟這傢伙交流,自己總會損失一些東西。
「我不……」他正想拒絕,李昱豪又搶先一步道:
「你難道沒什麼事情要跟我私下商量的嗎?」
陳逸豪這才又想起三百萬的事,只好答應:「那好吧……」
他坐上李昱豪的車子,對方一改以往皇帝出巡、前呼後擁的架勢,一個保鏢都沒帶,並親自開車。
「你想去什麼地方?」李昱豪問道。
「沒有特別想去的,隨便吧。」這種時候還開門的店沒剩幾家,哪家還營業就去哪家不就得了,陳逸豪心想。
「那就由我作決定咯。」李昱豪輕鬆地說。十分鐘之後,車子來到海灣,這裡的臨海的店舖都是餐館,並且是通宵營業的,雖然已經是快天亮的時間了,餐館裡頭依舊坐著不少客人。陳逸豪平時很少外出吃飯,就算去也只是到固定的幾家飯店,所以對這種地方毫無概念。
李昱豪將他帶到一個露天餐廳,他應該是這裡的熟客,店員直接就將他們帶到一個視野良好的座位上,這裡能看到大半個海灣的景色。
點過菜後,李昱豪從懷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黑色盒子,放到陳逸豪面前。
「這是我送給你的,打開看看吧。」李昱豪很自然不過地說。
陳逸豪狐疑地打開盒蓋,裡面的竟是一塊手錶。陳逸豪平日對這些東西無甚研究,但從手錶的色澤和設計來看,應該價值不菲。
李昱豪趁他打量手錶的時候道:「這是百達翡麗,貴族的象徵,你現在的手錶不配合你的身份,換上這塊吧。」

原本就不打算接受他禮物的陳逸豪聽他這麼一說,更加不想收下了。他哢嗒地將蓋子合上,把盒子推回李昱豪跟前。
「謝謝李先生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他冷冷地說。
李昱豪就知道他不會乖乖收下,他緩緩說道:「你今後要經常外出應酬,對象都是一些勢利眼的人,他們會對你評頭品足,你的任何穿戴都會影響他們對你的觀感。」
「難道一定要渾身都是名牌才算好穿戴?」陳逸豪不滿地反問,在他認為,只要衣著整齊就行了,他向來都對那些追求名牌的人很不屑。
「也不是,但百達翡麗可不是一般的名牌。」李昱豪取出手錶,站起來,走到他身後,輕輕握起他戴著平凡腕表的左手。
陳逸豪渾身不自在地抖了一下,李昱豪把他的舊手錶脫下,換上那塊名表。
「戴著它,他們對你的態度就會不一般了,相信我。」李昱豪拿起他的手,彷彿在欣賞手錶戴上去之後的美態一般。「你看,跟你很適合吧?」

這個時候硬要把手錶脫掉的話,未免顯得太小氣,所以陳逸豪只得忍耐著。對方整個身體都貼在他後背上,姿態親暱得有點異常。
陳逸豪暗帶抗拒地低聲道:「李先生,你可不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昱豪笑了笑,配合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餐點送上來了,陳逸豪吃了幾塊龍蝦肉,抬頭就發現李昱豪一口也沒吃過,只是一直盯著自己看。
「李先生,你不吃嗎?」他隨即放下叉子。
「我不餓,你不用理我,自己吃就行了。」
這傢伙,幹嘛老是讓自己不自在?陳逸豪拿起餐巾擦嘴。
「怎麼了?不合你胃口嗎?」李昱豪見他不吃了,關心地問。
「不是。」陳逸豪記起自己並不是要來大吃大喝的,他必須先把一些問題搞清楚。「李先生,有些事情,我想跟你求證一下。」
「請說。」李昱豪做出願聞其詳的手勢。
陳逸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請問你是不是替我父親償還了三百萬的債務?」
「是啊。」李昱豪承認得太快,出乎意料的陳逸豪反而一下子接不下去了。李昱豪反過來問題:「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請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陳逸豪想要搞明白他的用意,不過料想對方也不會說出真實想法來的。
「因為我喜歡。」果不其然,李昱豪丟出一個任性且莫名的答案。
「啊?」
李昱豪交叉手指撐著下顎,笑道:「我說了,我喜歡,所以我這麼做,就這個答案。」
鬼才相信你這個亂七八糟的答案!陳逸豪在心裡吼。與內心相反,他的口氣相當平靜:「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暫時沒想到,不過,也沒什麼壞處對吧?」李昱豪調皮地說。
陳逸豪決定不跟他辯,反正等他存夠錢了就會馬上還給他。
「李先生,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談一下的。」陳逸豪說出另一件讓他在意的事情:「你不必給我安排公寓和車子,我不認為自己夠格得到這些待遇。」
「不要緊,我認為你夠格就行了。」
被他逗著玩的陳逸豪開始發火了,他看了看左手上的名表,雙手撐在桌面上道:「就算你不給我這些,我也會盡職工作的。」
「嗯,可是,就算你盡職工作,我也還是會給你這些。」李昱豪像跟他玩文字遊戲似的。
說了老半天都弄不清他的意圖,自己還被繞得暈頭轉向,陳逸豪氣得牙癢癢。
「我不需要你破格的對待,請你給我一般經理的待遇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的『一般經理的待遇』是什麼概念,在我而言,我給你的待遇也只是很一般的。」玩辯論,陳逸豪顯然不是李昱豪的對手。
少哄人了!誰知道你這狡猾的傢伙在打什麼歪主意!陳逸豪實在很想把這句話喊出來。
彷彿對應他內心的想法一般,李昱豪接下來就道:
「逸豪,其實你不用想太多,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陳逸豪呆住了,只因為對方對他稱呼的改變。李昱豪下一句話更是讓他迷茫得如同掉進濃霧裡:
「因為,我非常喜歡你。」

會議桌兩旁坐著各個部門的經理和股東,午後明媚的陽光從落地窗外透射進來,讓人有一種暖和的昏睡感。頭一回出席這種會議的陳逸豪,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輕鬆地交頭接耳,只是專注地看著自己準備好的報告。
「已經到時間了吧?怎麼李先生還沒來?」一旁的中年男人低聲抱怨。
「好像是董事長臨時有事……可能會推遲幾分鐘吧。」另一名男子安慰道:
「董事長向來都很守時的,遲到個一兩次也沒什麼啦。」
另一人提供花邊新聞:「聽說李先生最近跟某個名模打得火熱,該不會是因為她才遲到的吧?」
「不會吧?董事長向來公私分明的……」
他們的對話落入陳逸豪耳中,他表面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內心卻是波濤澎湃。
那混蛋哪裡公私分明了?至少在對待自己工作的問題上,李昱豪就從來沒「分明」過!陳逸豪又想起那天的事——
「因為,我非常喜歡你。」
李昱豪半帶玩笑的一句話,讓陳逸豪足足呆滯了半分多鐘。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見對方一副戲謔的樣子,陳逸豪惡狠狠地憋出話來:
「你是睡眠不足以至精神錯亂吧?」
「哈哈……」李昱豪好像早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一般,笑了起來。陳逸豪更加確定他在捉弄自己。
「你如果要練習告白,請找好對象。」他可沒心情跟他鬧著玩。
「嗯……看來是要先好好練習一下。」李昱豪順著他說。
「請找別人陪練,恕我無法奉陪。」陳逸豪不再理他,低頭猛吃,只想快點吃完就走。李昱豪撐著下巴,有趣地看著他,繼續話題地問:
「你不喜歡我剛才那種說法嗎?你覺得怎樣的告白才能打動你?」
「抱歉,我沒這方面的經驗,請不要問我。」

「你沒試過對人表白嗎?也沒試過追求別人?」李昱豪繼續糾纏,他可沒那麼容易就被打發。
他的話勾起了陳逸豪跟朱曉蕾在一起的回憶,當初是對方主動追求自己的,也是對方先背叛他……他可沒有忘記,害自己「戴綠帽」的就是眼前這個笑得燦爛的混蛋!
陳逸豪咚地放下杯子,不悅地道:「這是我的私事,我沒必要跟你說。」
「嗯……我們從剛才開始,不是一直都在談『私事』嗎?」
「不是,我是為了公事才和你出來的。」陳逸豪已經吃飽了,拿起餐巾抹嘴。工作上已經不可避免地要跟這傢伙接觸了,私事上他可一點也不願意跟李昱豪再有什麼瓜葛。
陳逸豪道:「李先生,如果你不打算吃了,那我先去結賬了。」
「哦,不用,我請客就好了。」
「我……」陳逸豪不想欠他人情,正要爭取,李昱豪已經快他一步地招來侍應。
幹嘛自己無論是做什麼,都比對方慢一拍……陳逸豪不甘心地想著。
「跟你一起吃飯真的很愉快,下次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吧。」李昱豪愉悅地邀約。

愉快的只有你自己而已……陳逸豪在心裡嘀咕。
哢嗒——會議室的大門打開,眾人立即安靜下來,並起立,沉思中的陳逸豪也立即將思緒抽回現實中,跟著站起來。
李昱豪在秘書和助理的陪伴下進來,室內的人紛紛打招呼:
「董事長好……」
李昱豪頷首,看到陳逸豪後,特意露出個曖昧的淺笑,後者像看不到似的,一直面無表情。
這油腔滑調的傢伙,想必昨天只是拿自己來作替身,練習怎麼討好女人罷了。沒錯了,對像應該就是剛才那些人說的什麼名模。陳逸豪氣呼呼地想著。
李昱豪在主席位上就坐後,其他人才陸續坐下。
會議開始,經理們陸續站起來作報告,李昱豪認真地聽著,不時詢問一下,助理在一旁打字如飛,做著會議記錄。
會議有序地進行著,陳逸豪口袋裡的手機驀地顫動起來。因為開會,他把鈴聲改為震動了。
陳逸豪悄悄地拿出手機,螢幕上顯示,是陳建林打來的。現在不方便接聽,他只得直接掛斷。
過了沒多久,手機再度震起來。難道是有什麼急事?陳逸豪皺著眉,還是掛斷了。陳建林又打來一次,陳逸豪還是沒有接,對方這才沒有繼續打。他這麼一點細微的動作,卻沒有逃得過首席上李昱豪的眼睛。李昱豪邊聽報告,邊不動聲色地注意著他。
半個小時後,會議終於結束,陳逸豪快步離開會議室,馬上回撥電話給陳建林。
「喂……逸豪啊……」電話那端傳來陳建林怯生生的聲音。
「爸?發生什麼……」陳逸豪還沒問完,另一道凶悍的聲音取代了陳建林:
「陳逸豪是嗎?」
「我是,請問是哪位?」陳逸豪有禮地問。
此時,李昱豪也從會議室出來了,他跟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便一直看著站在角落打電話的陳逸豪。
那人凶巴巴地嚷道:「陳逸豪,你給我聽著,你老爸向我借了一百萬,他說他還不了,你說怎麼辦?」
又來了!陳逸豪臉色一沉。陳建林帶著哭腔的聲音隱約傳來:「逸豪∼∼你要幫幫老爸啊∼∼」
陳逸豪忍著怒氣問:「我會替他還的,請不要傷害我爸。」
「你會還就好,限你明晚十點之前把錢送來,不然就等著收你老爸的手指吧!」對方威脅。

陳逸豪冷靜地問:「請問要送去什麼地方?」
要他在期限之前湊到一百萬是不可能的,他要先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好找到談判的辦法。
「等你把錢準備好了,再打電話問我!」那人也不笨,繼續放狠話:「告訴你地點之後,你要在一個小時內趕到,不然,等著看你老爸的手指吧!」
他說完,率先掛斷電話。陳逸豪拿著電話,神色凝重。李昱豪見他講完了,緩步走到他身邊。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輕聲問。
「沒事。」陳逸豪不認為需要跟他說這件事,反正自己是絕對不會向李昱豪尋求幫助的。李昱豪已經替他還了三百萬,他不要自己欠對方的債務繼續增多。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李昱豪一點也不相信他所謂「沒事」的說辭。
「真的沒有。」陳逸豪耐著性子說。
李昱豪驀地執起他的左手,陳逸豪的手腕上戴著的依舊是過去那塊普通的手錶。
「你沒有戴我送你的百達翡麗嗎?」
「大名貴了,我怕刮壞,需要應酬的時候我會戴上的。」陳逸豪隨口說道。如果拿那塊表賣了,說不定就夠還一百萬了吧……但他不可能這麼做,唉!
李昱豪放下他的手,深沉地打量著他。
「李先生,沒事的話,我想先告辭了。」陳逸豪只想快點把他打發走,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呢。
「那好吧。」李昱豪一改以往的死纏爛打,爽快地放他走。
「那,再見。」陳逸豪說完,飛快地離開。

李昱豪盯著他離開的身影良久,也轉身走了。
隔天——
陳逸豪東奔西跑,妤不容易湊到六十萬,雖然不夠,但眼看規定的時間已到,他只得撥通了陳建林的電話。
接電話的依舊是昨天那個兇惡的男人,他自稱姓黃,讓陳逸豪帶著錢到碼頭的一個舊倉庫見他。
陳逸豪在司機和兩個小弟的陪同下,提著裝滿錢的手提箱赴約。他讓司機在碼頭外等他,自己和另外兩人來到約定的倉庫。
「逸豪——」被兩個彪形大漢押著的陳建林一見他來了,激動不已。
倉庫裡共有十來人,為首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雙腿豪邁地架在前面的桌子上。他三十歲出頭,滿臉暴戾神色,穿著白色背心,手臂上是滿滿的紋身。這人應該就是那個姓黃的了,陳逸豪想著。他沒在道上見過這人,目前還無法確定對方是什麼來頭,但看他那些手下的架勢,應該不是一般高利貸。
「錢呢?」黃曉東粗聲粗氣地問。
「帶來了。」陳逸豪冷冷地掃視了陳建林一番,確認他沒有受傷後,把手提箱交給黃姓男子身邊的小弟。
那小弟和另一人點算起來,他們很快就發現錢不夠。
「老大!才六十萬!」那小弟操著一口鄉音喊道。
「你他媽的!」黃曉東怒視陳逸豪,「你耍老子啊?」
「我只能湊到這麼多。」陳逸豪不以為忤地說:「請你先收下這些,剩下的我會在一個星期內給你。」
「你媽的!那我先把你老爹的頭給你,剩下的一個星期後還行嗎?」黃曉東不領情地吼著,他身後的小弟在偷笑。
「黃先生,請不要逼人太甚。」陳逸豪口氣一冷。
「老子哪裡逼你了?是你老爹自己跑來問老子借錢的!」
陳建林在他背後低叫:「我只是借了你三十萬啊……」
「呸!」黃曉東粗魯地啐了一口:「老子利息高又不是一兩天的事,誰讓你問我借了?」
「這……」陳建林無言以對。
「黃先生。」陳逸豪忍著氣道:「欠債還錢是天公地道,餘下的四十萬我一定會還給你,請你放心,希望你先放了我父親。」
「會還會還,你說得好聽!要老子等多久?」
「一個星期……不,三天內,我一定還你。」
「三天?那就要加50%的利息了。」黃曉東獅子大開口。
「黃先生,這個利息過火了吧?」陳逸豪嘗試跟他談判。
「過火?不滿意就馬上把錢全還了!」黃曉東正囂張地吼著,倉庫外面傳來騷動。負責看門的小弟叫喊著:「啊!你們不能進去!嗚……」


第五章

鐵門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打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為首的竟是——李昱豪?!陳逸豪大驚。他想起外面的司機,對了,一定是那傢伙通風報信的!
「喂!你們幹嘛?」黃曉東大吼,他的手下們立即向李昱豪圍過去,李昱豪身後數名穿西裝的男人倏地掏出手槍來對準他們。
黃曉東這幫人都沒見過這種大場面,立即就被嚇懵了。
「你……你們要怎……怎樣?」黃曉東努力在手下面前維持老大的尊嚴,但他結巴的聲音出賣了他。

「大家不用怕,我並不是要來傷害你們的。」李昱豪露出一個不帶善意的微笑。
「李先生…」陳逸豪知道他是因為自己而來的。
「沒事,交給我吧。」李昱豪走到他身旁,陳逸豪低聲說:
「這跟你無關。」
「你自己解決不了的。」李昱豪回應,陳逸豪不忿地咬著下唇,對方確實沒說錯。
黃曉東嚷著:「喂喂,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叫你的人先把槍收起來!」
一直被幾把槍口對著,誰也不可能自在。李昱豪看著他那些如臨大敵的手下,笑道:「抱歉,我的保鏢們都很敏感,只要感覺到一丁點殺氣,就會不由自主地拔槍。」
黃曉東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讓手下們退開,李昱豪的保鏢這才把槍收好。
李昱豪輕鬆地說:「這樣可以了嗎?黃曉東先生?」
黃曉東一驚,自己才剛開始在這個地方混,認識他的人不多,對方竟然一下子就把他點名了?
「你是什麼人?」
「敝人姓李,是陳逸豪先生的……老闆。」李昱豪頓了一下,才把後面兩個字說出來。
「你是要來替他擺平這事嗎?」黃曉東對李昱豪的身份還不清楚,伹料想對方必定來頭不小。
「是的。」李昱豪也不浪費時間,對身後的人勾勾手指,一名男子馬上踏前一步,將一個黑色皮箱放在黃曉東面前,熟練地打開,裡面裝滿了紅通通的現金。
李昱豪對目瞪口呆的黃曉東說:「這裡是一百萬,清點過沒問題的話,請黃先生收下。」
那邊的陳建林又驚又喜,陳逸豪卻按耐不住地插嘴:「李先生,這個不用你……」
他剩下的半句話,被李昱豪一記凌厲的目光給硬生生打壓了下去。
「我說了,交給我吧。」李昱豪的口氣很輕柔,目光卻是充滿了不容拒絕的霸道。陳逸豪嚥了下口水,不再吱聲了。
黃曉東讓小弟點錢,證實金額無誤。
「沒錯了是嗎?」李昱豪問。
「嗯。」黃曉東沒有了剛才的銳氣,悶聲地應道。
李昱豪拿起陳逸豪那裝著六十萬的箱子,塞回他手裡。黃曉東回頭瞪了陳建林一眼,冷哼:
「算你走運!」
陳建林被放開,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兒子身旁,滿臉陪笑。陳逸豪現在心情複雜,根本沒精神應付他,只是冷漠地看他一眼,便把視線移開了。
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預料中的黃曉東不悅地喊:「好了,這次就這麼算了,你們走吧!」
「抱歉,有些事情我還需要跟黃先生談一下的。」李昱豪出乎他意料地說。
「還有什麼事情?」
「敝人希望,黃先生及貴幫旗下的賭場,可以將陳建林先生列為拒絕來往客戶,並且任何賭局都不能接受他下注。」李昱豪語出驚人,陳逸豪父子都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黃曉東還沒聽得懂他的意思。「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希望黃先生和你們的賭場,以後不再讓陳建林先生進去賭錢。」李昱豪說得淺白一點。
「喂喂,我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他要來我們也沒辦法啊!」黃曉東嚷道。
「黃先生,我相信你做得到的。」李昱豪堅持地說。
「這種事情我哪能擔保?就算我不讓他賭,他也可以去別的賭場啊,你們這麼不想讓他賭錢,乾脆在他脖子上套一條鐵鏈把他關籠子裡好了!」
他的話讓陳逸豪為之羞愧,自己的父親確實好賭成癮,已經無藥可救了!說不定真的把他關進籠子裡比較好!
「這點請黃先生放心。」李昱豪把握十足地說:「我會吩咐別的賭場不讓陳先生進去的,只要你們的賭場也一樣做就行了。」
「不用這樣啊……怎麼這樣搞……唉……」陳建林在陳逸豪身後發出微弱的抗議聲,陳逸豪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讓他閉嘴。
那黃曉東聽了李昱豪的話,依舊不肯合作。
「說是這麼說,我可不好辦呢……」
李昱豪不再跟他多說,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你好,何先生,對……我是李昱豪。」
黃曉東一聽他說到「何先生」,神色為之一變,陳逸豪也在回想著,道上哪個人物是姓何的。李昱豪跟對方寒暄了幾句,便提起陳建林的事。對方似乎滿口答應了,李昱豪微笑著把手機遞給黃曉東。
「黃先生,何先生想親自跟你說。」
黃曉東惴惴不安地接過電話:「喂……?老大……」
老大?陳逸豪飛快回憶著,他想起來了!星隆幫的老大就叫何強,這麼說,這黃曉東就是星隆幫的人了!上次父親聽信他們的讒言跟他們簽了不公平的合約,而今又跟他們發生債務問題,這絕對不是巧合。

陳逸豪瞪著陳建林,後者心虛地移開眼。那黃曉東接了電話之後,一直唯唯諾諾地應著:「是,是……我知道,我會的了,是……」

掛斷電話後,黃曉東向李昱豪擠出勉強的笑容。
「李先生,你說的事我會處理的,我保證,我們集團旗下的賭場今後將不再讓陳先生進場。」
「非常感謝。」李昱豪取回電話。「那打擾了,告辭。」
「是,請慢走……」黃曉東目送著李昱豪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他們走後,他立即換上陰險的臉色,低咒一句:「呸!狗娘養的!有什麼了不起!總有一天叫你趴在我跟前!」
陳逸豪跟著李昱豪走到停車的地方,李昱豪的司機已經打開車門在等著他們。陳逸豪驀地停下腳步來,感覺到他沒有跟上來,李昱豪轉過身去。
「怎麼了?」
「那個……謝謝你幫我。」儘管陳逸豪對李昱豪的怨恨未消,但對於對方出手相助,他還是懂得感恩的。
「我可不是白白幫你的。」李昱豪別有用意地笑道。
「我知道,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爭取盡快把錢還給你的。」陳逸豪目光閃亮,正經八百地說。
「我想要你做的不是這些……」李昱豪淡淡地說。
「呃?」
「總之,先上車再說。」李昱豪示意道。
「呃……可是我……」陳逸豪回頭看看自己父親,他還有很多話要跟陳建林說。現在他只想直接把父親押回家裡好好拷問。
「我會讓人先把陳老先生送回去的。」李昱豪對一名保鏢道:「你送陳老先生回去。」
「是。」那保鏢領著滿臉不知所措的陳建林上了另一輛車子。
「我們也走吧。」李昱豪道。
「去哪裡?」陳逸豪摸不著頭腦。
「你跟著來不就知道了?」
「……」那我寧願不知道了,陳逸豪想著,李昱豪見他還是沒動靜,輕描淡寫地說:
「我是要跟你談還錢的事,怎麼?你說一定會爭取還給我的,現在又不配合了?」
陳逸豪一聽,馬上無言地跟著他坐上那輛豪華的加長勞斯萊斯。

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陳逸豪有點失神地看著矗立在眼前的三層高豪華別墅。走在他前面的李昱豪回頭道:
「怎麼了?快進來啊。」
這裡是李昱豪的住宅,就算是要談事情,也不用三更半夜地跑來他家吧?陳逸豪越發覺得不對勁,似乎是直覺在告訴他,會有危險!
「李先生,我這樣來你家,會影響到你的家人吧?有什麼話還是等明天再說好嗎?」陳逸豪找了個理由道。
「你不用擔心,我家就我跟幾個傭人在而已。」
「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

「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就彆扭扭捏捏的。」李昱豪的潛台詞好像在說——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嗎?
「李先生,我……」陳逸豪還沒說完,就被李昱豪不由分說地牽起手,將他拉了進去。
「下次把我給你的手錶戴上吧。」李昱豪看著他戴的廉價腕表說。
「我不習慣那種貴重的東西!」陳逸豪壓低聲音。因為已經是夜深,屋裡的傭人都休息了,沒有人看到他們現在過分親暱的動作,但他還是不喜歡這樣被一個男人牽著手。
「李先生,請放開我,我自己走就行了!」他低叫。

「路太暗了,我怕你摔倒啊。」李昱豪輕鬆地說,牽著他越過客廳走上樓梯。
「李先生,我看得見路的……」
「噓……」李昱豪回頭跟他做了個「請安靜」的手勢。
陳逸豪只好噤口,但還是努力地想把手抽出來。李昱豪一直把他帶到一個房間裡,才鬆開了手。
燈光亮了,陳逸豪看著自己身在的地方。那是一個寬敞得不像樣的房間,目測至少有一百平米,裡面劃分為客廳、書房、臥室、洗手間還有衣帽間,裝潢跟擺設也是無比華麗,宛如是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陳逸豪呆滯地看著,李昱豪不知什麼時候倒來了兩杯紅酒。
「喝一杯吧。」李昱豪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不了……」陳逸豪只想快點談完快點走人。「李先生,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李昱豪把紅酒放在茶几上,坐在沙發上輕鬆地翹著腿。「不用緊張,坐下來再慢慢說啊。」
陳逸豪還是站著,對方不緊不慢的,自己卻想速戰速決。「李先生,你借給我的錢數額太大,要不我們簽一份合同吧?我會在三年內把四百萬還給你的,至於利息,就用銀行貸款的標準好嗎?」
李昱豪交叉著手指,笑道:「我可沒說要你以『錢』的形式還我。」
陳逸豪皺眉,不用錢,難道要用做苦力的形式嗎?李昱豪逕自道:「再說了,你欠我的,遠遠不止『錢』吧?」
沒錯,自己確實欠了他很多「人情」,所以說,欠錢容易還,欠人情可就不好辦了。
「李先生,那你是希望我怎麼做?」陳逸豪如今只能順著對方的意願做了,誰叫自己欠了他呢?雖然自己根本沒有要求對方幫他……
「我並不是要為難你。」李昱豪先表明善意,「你先把你對我的敵意消除掉,好嗎?」
「我對李先生並沒有敵意……」有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陳逸豪對李昱豪只有「防備」,他潛意識裡感覺對方是不會加害於自己的,但對方到底是懷著什麼目的,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這點讓他經常處於敏感與不安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不行嗎?」李昱豪提出。為了對應自己的話,陳逸豪只好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來,先喝一杯。」李昱豪拿起一杯紅酒。
「李先生,我不太喜歡喝酒……」陳逸豪婉拒。
「那我下次給你準備別的,這次就當陪我一下吧。」
「……」真是拗不過他,陳逸豪配合地拿起酒杯。他發現李昱豪真是一個超級有耐性和計謀的人,無論他想別人做什麼,就算對方一開始極端不樂意,他也一定會讓對方做到。就譬如他剛才對付那個黃曉東,那種匪夷所思的要求,李昱豪都能讓黃曉東答應,雖然幾乎是趕鴨子上架地逼著對方。
想起這個,他不得不佩服李昱豪,他讓所有賭局都不接受陳建林的下注,這確實幫了陳逸豪很大的忙。
這人不但有手段,頭腦也聰明,加上自身的權勢……陳逸豪開始發現,自己當初是何等的無知,居然想要與這樣的人為敵。如果說李昱豪是大學裡的高材生,那自己不過是個普通小學生而已。
陳逸豪越想越鬱悶,他洩憤似的將紅酒一灌而下。
「不用喝得那麼急啊。」李昱豪笑著,輕啜一口紅酒。
陳逸豪放下杯子,反正自己是鬥不過對方的了,現在還欠了他這麼多人情外加四百萬,他愛怎麼對自己就隨便他吧!他自暴自棄地說:
「李先生,你希望我做什麼?請儘管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會盡力完成。」
「聽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李昱豪頓了一下,微笑道:「哦,應該是,我就開心了。」
陳逸豪正納悶,李昱豪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把眼睛閉上……」李昱豪雙手撐在他沙發兩邊的扶手上,聲音輕柔地說。
他想幹什麼?算了,不理了,反正自己永遠猜不透他。陳逸豪乖乖地閉上眼。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上,接著,一堵柔軟貼住自己的唇,陳逸豪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李昱豪大特寫的俊臉。
陳逸豪吃驚地往後退,卻被李昱豪早一步抱住他的後腦勺,對方的唇貼得更緊,並撐開了他的嘴,伸進舌頭。
這是怎麼回事啊?!陳逸豪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李昱豪另一手猝不及防地伸到他胯間。
「嗚!」陳逸豪低哼一聲,牙齒打開了,對方靈活的舌頭立即躥了進來,在他口腔內肆意攪拌著。
不知道是剛才喝的紅酒起作用了,還是因為李昱豪的挑逗,陳逸豪的臉蛋迅速燙了起來。他的頭腦一片混亂,只顧忙亂地拉開李昱豪的手。
李昱豪離開他的嘴唇,手卻依舊捏住他的分身。
「你不是說……我希望你做什麼都行嗎?」他此刻的聲音變得低啞而深沉,透著一股男人特有的性感。
「可是……」可是不包括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吧?陳逸豪嚥了嚥口水,小心地問:「你是……同性戀?」
「可以這麼說吧。」李昱豪的鼻尖抵著他的。
「可是……我……我對男人沒興趣!」陳逸豪有點亂了陣腳,他做夢也沒想過李昱豪會對男人有興趣,而且還看上自己了!!
李昱豪有趣地笑問:「那你以前試過跟男人交往嗎?」
「怎麼可能?!」
「既然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你不喜歡?」
「這種事想也知道……不一定要親自試吧?」
「那……要不要賭一下?」李昱豪把他攬進懷裡。
「不用了!」陳逸豪雙手使勁要把他推開,急忙搖頭。他有前車之鑒,跟這傢伙賭,自己必輸無疑,他才不會傻到往陷阱裡跳呢!
「那好吧。」李昱豪驀地放開他,態度出乎預料地爽快。陳逸豪正要舒一口氣,對方卻道:「那咱們不用賭的,就當作你還債給我好了。」
「啊?」陳逸豪傻了,不自覺地後退。
李昱豪忽然跨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把他橫抱起來,筆直往臥室走去。陳逸豪的腦袋已經混亂成一片漿糊,他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情,只是本能地掙扎起來。
「乖一點,掉下去就不好了。」李昱豪耐心地哄道。
「我寧願掉下去把屁股摔破!」陳逸豪喊道,他現在是想到什麼就吼什麼,再也維持不住鎮定模樣了。
「哈哈哈……你開始有幽默感了。」李昱豪已經將他放到床上了,好心情地笑道:「不用怕,我會很溫柔的。」
「我管你溫柔還是粗魯,總之我不要!」陳逸豪蹦起來,李昱豪很快就把他壓下去。
「四百萬……」李昱豪緩緩地說出三個字,陳逸豪立即像被點穴了一般定住。李昱豪笑得燦爛:「我不需要你還我錢,就用身體來抵償好了。」
陳逸豪死命搖頭。「我想還錢!」
「用何種形式還,應該由債主決定吧?」李昱豪動手解開他的紐扣,陳逸豪捉住他的手,屈辱地吼道:
「那我不是跟男妓一樣?!」
李昱豪的眼神溫柔起來。「當然不是啊。」
「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你見過有客人去服務男妓的嗎……」李昱豪唇貼在他脖子上摩挲。
陳逸豪全身僵硬,拳頭攥得死緊。如果他可以一拳將對方打暈,然後奪門而出就好了,但……四百萬的現金不斷在他腦袋裡環繞著,而且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打得過李昱豪的。
他好恨自己,身為堂堂男子漢,怎麼會不中用到被另一個男人壓倒?並且毫無反抗的理由和能力!對方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了?洩慾的工具嗎?為何偏偏是他……誰叫自己一次次栽在對方手裡呢!做生意比不過他,打架比不過他,頭腦比不過他,連泡妞也比不過他!還欠了他錢!陳逸豪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那樣恨自己的無能!
「你怎麼了?」李昱豪低柔的聲音響起,陳逸豪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模糊的一片。他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濕潤發燙的眼眶,他居然流眼淚了?!
李昱豪沒有再挑逗他,只是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
「怎麼了?很難過嗎?」
陳逸豪使勁把淚水擦乾,將臉擰向一邊,這傢伙,一邊做著強迫他的事,另一邊又對他這麼溫柔。這到底是他的計謀,還是……
「逸豪……」李昱豪叫著他的名字,這是對方頭一次喊他的名字,聽起來應該很陌生才對,可是卻透著無比的親暱。
陳逸豪用力閉上眼睛,心想要做就做吧,管他是什麼目的。反正自己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他愛怎麼對待自己都行。啞著嗓子說:「要做就快點吧……」
「別搞得我好像在強暴你似的……」李昱豪輕吻他的臉頰。
「怎麼都好……反正我是不會反抗的。」陳逸豪四肢平放,做出任人魚肉的姿態。
「逸豪,請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讓你愉快……」李昱豪由衷地說。

「你不用跟我說好話,我不懂得配合你的,隨便你怎麼做。」陳逸豪深呼一口氣,已經做好「受死」準備了。
等了好一會兒,李昱豪都沒有進一步動作,耳邊響起拉開抽屜的聲音,他好奇地睜開眼。只見李昱豪在抽屜裡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瓶粉紅色的東西來。
他要幹嘛?這什麼鬼東西啊?陳逸豪盯著那瓶子,心裡盈滿的恐懼赤裸裸地流露在眼神裡。
「別害怕。」李昱豪看出他的驚恐,安慰道:「這個對身體無害的。」
「那是什麼?」陳逸豪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
「因為這是你的第一次,我不希望你有不愉快的經驗。」李昱豪很替他著想地說:「雖然我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不過為了讓你能更加投入,只能依靠一點藥物了。」
那不就是春藥嗎?!陳逸豪不及細想,雙腿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就往床下跳。李昱豪早有預見地將他扯回來。
「你不是說怎麼都好嗎?難道你要反悔?」李昱豪把他摁下去。
誰會在知道自己要被下藥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理智上知道要配合,但身體就是不受控制地想逃啊!陳逸豪像條死魚一般定在床上,他瞪著那瓶春藥。那瓶子上一點商標跟包裝都沒有,誰知道他從哪些不三不四的渠道得來的,這東西保險嗎?!
「你這東西是哪個廠家的?」畢竟是要用在自己身上,陳逸豪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沒有,是我們的祖傳秘方。」
「啥?!」
「不用怕啊,這個秘方有上百年歷史了,很多人用過,沒事的。」
「誰會相信你啊!」陳逸豪又要蹦起來,最後當然是被壓回去了。
「別怕別怕,很快就好了,不會痛的……」李昱豪像護士哄小孩打針似的念著,他將陳逸豪剝得精光。再拿著一支不知什麼時候取出來的小勺子,挖出一小坨粉紅藥膏,細心地塗抹在陳逸豪的乳頭上。




第六章

「哇……」陳逸豪低叫,這種冰冷的感覺太詭異了!他撥開對方的手:「幹嘛塗這裡!」
「待會你就知道了。」李昱豪又把那東西塗在他的後穴和性器上,陳逸豪嗚哇大叫,喊著「住手住手!」。
李昱豪將藥放好,狡黠笑道:「你現在是不樂意,可是等一下上正場之後,你就會求著叫我別住手了。」
陳逸豪聽得渾身打哆嗦,他是豬肉蒙心了才會答應這種可怕的還債方式!不過,就算是被下了藥,他也不能喪失尊嚴——雖然被一個男人做這種事已經沒啥尊嚴可說了。
李昱豪看著他視死如歸的表情,不禁失笑。
「放鬆一點啊,又不是叫你上斷頭台。」
陳逸豪不吭聲,緊緊咬著下唇,因為那些藥物已經起反應了,他的乳首和後庭都酸癢無比,並一陣陣地發熱。
李昱豪輕撫他的嘴唇。「別咬了,要破皮了……」
陳逸豪現在幾個敏感點都癢得讓他想尖叫,一旦張開嘴就會不可擬制地發出聲音來,所以他必須咬緊牙關。
李昱豪看著他緋紅的臉色和因為壓抑而閃著水澤的眼睛,手指輕輕在他光潔的身體上遊走,像在鑒賞著一件藝術品。
本來就難受得快發瘋的陳逸豪被他如此逗弄,忍耐力已經瀕臨崩潰了。真的很想跳下床逃走,但這個時候逃走只代表了他的懦弱,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強迫自己的四肢平放在床上。
「很辛苦了吧?」李昱豪揉搓著他挺立起來的分身。
陳逸豪終於忍不住發出嚶嚀般的喘息,神智已經開始不清,他只覺全身像浸泡在熱水裡一樣,熱得連腦漿都快沸騰了,對方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山洞傳出來似的。
李昱豪壓在他身上,吻住他被咬得紅通通的唇,舌頭輕輕從齒縫探入。酸癢的乳頭被擠壓著,讓陳逸豪舒服了起來,他不自禁地扭著腰,讓自己緊貼著對方磨蹭。
「這裡很癢嗎?」李昱豪低笑著,雙手捏住他小巧的乳珠,並輕輕地拉扯。
「嗯……」陳逸豪握住他的手,讓他扯動得更快。一直沒得到愛撫的後庭也癢得受不了了,他只能夾緊雙腿摩擦。陳逸豪開始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了,只想快點讓體內聚積的慾火釋放出來。
「放心,很快就讓你舒服哦……」李昱豪將他翻轉過來,沿著他的背部舔下去,一直來到那圓潤緊致的小臀。
「哦……嗯……」陳逸豪趴著低聲呻吟。
李昱豪提著粗大的硬挺,在開開合合的穴口蹭著,並用手指給對方按摩。他之前塗上粉紅色的藥物已經變成透明粘稠的液體,並產生了潤滑作用,將陳逸豪的後穴浸得柔軟起來。
陳逸豪不受自控地扭動臀部,主動研磨著頂在入口的物體。李昱豪扶著他的腰,開始緩緩插入。
「啊……」陳逸豪痛叫一聲,雖然得到了充分的潤滑和放鬆,但畢竟是頭一次被進入,他還是感到了一點撕裂般的痛楚。
李昱豪經驗十足,一邊揉搓他的小臀,一邊放慢速度,直到整根分身戳入。
「嗯……嗯……」陳逸豪的臉蛋埋進枕頭裡,李昱豪的性器將穴口的部分藥物帶進了他體內,讓他的內壁也瘙癢起來。
痛楚消去,取代的是一波波酸癢的快感,慾望脹得像要炸開似的,他雙手握著自己的分身套弄起來。李昱豪的性器深埋進他體內,整個上半身也跟他的後背緊緊相貼。
「感覺怎麼樣?」他灼熱的氣息吹過陳逸豪的耳畔,讓對方又是一陣輕顫。
李昱豪不再動了,陳逸豪忽然覺得身體深處奇癢無比,很想被狠狠地頂戳,他難耐地扭著小臀。
「嗯……」
李昱豪知道他已經忍不住了,他一邊作緩慢抽動,邊將兩手伸到陳逸豪前面,捏著他的乳尖。
「哦……嗯……嗯……」隨著那熱棒在他瘙癢的後穴裡進出,快感像浪潮一般襲來,陳逸豪銷魂地吟叫起來。 `
他裡面又濕又熱,把李昱豪的陽具套得緊緊的,李昱豪也是舒服地飄飄欲仙。他分開雙腿跪著,將對方的屁股抬高一點,左搖右擺地狠力插入再抽出,然後一口氣戳到最深的地方,再繞圈研磨。
「啊……啊……就是那裡……嗯……」他頂到陳逸豪最酸癢的一點,對方的反應立竿見影,立即收緊小穴夾著,不讓他再離開。
「呼……那裡……很舒服嗎?」李昱豪微喘地問,藥物形成的透明淫液浸泡著他的男根,真是無比爽快。
「好癢……好舒服……嗯……嗯……」陳逸豪主動擺腰抽套著他的巨棒,就為了讓他再頂中那個位置。
李昱豪配合著他猛頂起來,粗大的陽具在粉嫩的小穴高速抽動,發出「咕唧、咕唧」的美妙春音。
陳逸豪把屁股噘高,任由對方猛力進出,他舒服得滿嘴胡叫:「啊……好舒服……啊……我快死了……好舒服……」
「舒服吧?我的小浪貨……」李昱豪也興奮得不得了,更加賣力地抽插。他技術一流,忽左忽右地頂入,猛刺進去之後還要大幅度地攪弄幾圈。
「快點……好舒服……嗯啊……舒服死了……」陳逸豪仰著頭浪叫,內壁陣陣緊夾。李昱豪扭著精壯的腰身,加快頻率抽動。
陳逸豪穴裡的敏感點被結結實實地頂了好幾下,他忽然感到整個人都騰空了,好像有一股電流從腳底蔓延到全身,湧起了強烈的射精快感。
嘶……幾道白濁的陽精從他翹起的性器射出,帶著他衝上了快感的高峰。
「哦……」陳逸豪癱倒下去。
李昱豪又猛插了幾下,驀地抽出男根,將幾股愛液釋放在陳逸豪的背部上。他也倒下去,緊緊抱著陳逸豪。
經過一場激烈的性愛,兩人都氣喘吁吁。休息了幾分鐘後,李昱豪已經緩過氣來了,他把陳逸豪翻轉過來,親吻著他汗濕的臉。
陳逸豪的臉頰還是一片緋紅,他抿了抿唇,輕扭著與李昱豪緊緊貼著的下身。李昱豪馬上感覺到他的慾望又抬頭了,看來藥效還沒有過,真是太好了。
他笑道:「還想要嗎?」
陳逸豪羞澀地摟著他,李昱豪跟他臉貼臉地說:「乖寶貝……你想要多少次都沒問題,我一定奉陪……」
李昱豪原本已經軟下去的性器在對方大腿內側摩擦了好幾下,很快就再次硬起來。
陳逸豪盯著那讓自己欲仙欲死的巨棒,嚥了下口水。反正已經做過一次,他豁出去似的握起那粗硬的肉棍子往自己穴裡塞。
李昱豪順著他頂進去,雙手分開他的腿,搖臀又是一陣狠插……
嘩嘩……熱水灑在佈滿汗跡的身體上,陳逸豪抬起有點酸軟的手,抹去臉上的水。
「水會不會太熱?」他身後的李昱豪問道。
陳逸豪沒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看著眼前冒起的水蒸氣,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李昱豪也不介意,拿著蓬頭將水澆在他的背上。水沿著他的臀部淌下,李昱豪輕揉他的臀瓣,對方顫了一下。
李昱豪的手來到他的股縫,並將手指探了進去,陳逸豪忍不住低叫:
「幹什麼?!」
「幫你把裡面的東西弄出來啊……」李昱豪貼著他說:「我射了三次呢……」
陳逸豪的臉頓時紅成番茄,推著他的手道:「不必了。」
「不清理乾淨的話,它們變冷了會害你感冒鬧肚子哦。」李昱豪好言相勸。
陳逸豪沒聽過這種說法,疑惑地轉頭。一接觸到對方的目光,他立即條件反射般把臉擰回來。
李昱豪輕輕把手指伸入那被蹂躪得有點紅腫的秘穴,陳逸豪立即因為疼痛地抖動了一下,身體也不自禁地繃緊。
李昱豪心疼他,動作更加輕柔了。
「很痛嗎?」他低聲問。
確實痛,但陳逸豪才不需要他的同情,他咬著牙不願回答。
「對不起,畢竟你還是第一次,我太粗魯了……」李昱豪逕自說道:「下次我會更加注意的。」
什麼?誰跟你還有下次啊!陳逸豪在心裡吼。
李昱豪的手指在他內壁裡輕扣,已經冷卻掉的乳白液體流了出來,他細心地用水將其沖乾淨。
兩人的身體都沖洗過了,李昱豪也顧不上自己擦乾身子,先用大浴巾把陳逸豪包裹起來,以防他著涼。
陳逸豪裹著浴巾,雙腿發顫地走出浴室,李昱豪隨便拿毛巾把自己擦了一下,就跟在他後面出去了。
陳逸豪撿起自己的內褲,正要穿上,被李昱豪拿走了。
「別穿了,就這樣睡吧。」他拉著陳逸豪往床上靠。
「我要回家了。」陳逸豪甩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
「已經很晚了,在這裹睡吧。」李昱豪強調。
「我還有事……」陳逸豪沒說完,就被李昱豪挽著腰推在床上。
「有事等明天再說。」李昱豪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陳逸豪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他對抗了,只好忍著氣閉上眼,乖乖躺著。李昱豪把他拉進懷裡,他推擠了幾下,最後也是放棄了。
李昱豪將床頭燈關掉,房間裡變得一片漆黑。
陳逸豪躺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聲,覺得非常不適應。
「想睡了嗎?」李昱豪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陳逸豪其實根本睡不著,但他現在不想搭理他,所以選擇了不吭聲。

「累了嗎?」李昱豪繼續問道,他撫摸著他的手臂,自言自語地說:「逸豪,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想說,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了……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講,不過你今天已經累壞了,我們改天再好好談,好嗎……」
他的話是真是假,他要說什麼?陳逸豪可一點也不關心,他動也不動,一聲不響地假裝自己已經睡著。李昱豪親吻了一下他的頭髮,不再說話了。
隔天,陳逸豪離開李昱豪的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李昱豪說他今天可以不必上班,讓他在家裡休息一天。

陳逸豪沒有回去李昱豪給他的公寓,而是回到自己家了。
「華叔,我爸呢?」陳逸豪一進門就問管家,他幾乎整夜沒睡,已經累得可以隨時趴下了,但父親的事情還是要先解決的。
「這個……老爺今天中午出門的,一直沒回來。」華叔如實說道。
「知道他上哪去嗎?」陳逸豪心裡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對不起,少爺,老爺他沒有交代。」
「他是一個人出去的嗎?帶了多少東西?」
「老爺有帶一點行李,是阿忠送他出門的。」阿忠是他們家的司機,陳逸豪立即飛奔去找他。
阿忠告訴他,陳建林去碼頭了,至於他的具體目的地,他並不清楚。陳逸豪一語不發地跑上二樓來到父親的房,拉開他放證件的抽屜。
果然……陳逸豪看著空空的抽屜,身份證和去香港的通行證都不在,他已經基本知道父親的去向了,對方要做什麼,他也有概念。
陳逸豪把抽屜推回去,拿出手機,查找到一個號碼,撥通:「喂?請問是南航嗎?我要訂一張機票……」

嘟……哢嗒,「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李昱豪沉著臉,合上手機的翻蓋,他吩咐司機:「回公司。」
「是,老闆。」司機啟動車子,緩緩從公寓大樓前面開走。
李昱豪煩躁地翻查著手機裡的電話簿,終於找到陳逸豪家裡的電話。撥通後,一名老頭的聲音傳來:
「喂,您好,這裹是陳府。」
「你好,請問陳逸豪先生在不在?」李昱豪的手指不耐煩地在膝蓋上敲著。
「少爺他出門了。」管家華叔按照陳逸豪吩咐的說道:「他說要到外地辦一點事,幾天之後才回來。」
「你家少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他有說他去什麼地方嗎?」知道陳逸豪並不是無故失蹤,但李昱豪依舊無法放心。
「少爺今早就出門了,對不起,他沒有說要去哪。」
「那他是不是換手機了?」
「這個我不清楚……請問你是哪位?找他有什麼事?我可以幫您記下來。」
「敝姓李。」
「是的,李先生。」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如果他有打電話回來,請你讓他盡快跟我聯繫。」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代您轉達的。」
「謝謝,再見。」李昱豪掛上電話。
到底是有什麼事,讓陳逸豪走得那麼匆忙?而且還是在兩人才剛發生了親密關係的第二天,這種關鍵的時刻!李昱豪越發不安,他不抱希望地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點開一個系統。
那是一個衛星全球定位儀,李昱豪熟練地輸入一串密碼,系統開始搜尋,最後搜到的位置是在他給陳逸豪安排的公寓裡。
這個總是讓他操心的壞傢伙,一定是又沒有把手錶戴上了吧——他送給陳逸豪的百達翡麗裡面是裝有追蹤器的。李昱豪皺著眉頭,關掉電腦。
陳逸豪的管家說他是到外地去了,那麼他就必須坐飛機或者船,而且出境處也會有他的登記才對。
現在只能用老辦法了,李昱豪立即透過熟人,查找到陳逸豪的去向。
兩天後——
李昱豪撥通偵探社的電話,「喂?敝姓李,我昨天跟你們聯絡過的。」
「哦哦,李先生嗎?你好。」
「請問我拜託你們找的人找得如何?」
「啊……抱歉,李先生,目前還沒有進展……有消息的話我們一定會及時通知您的。」
「那好的,拜託了。」李昱豪放下電話,眉心一直緊鎖。
都兩天了,陳逸豪還是音訊全無,他已經透過一切可能的管道尋找他,但除了知道陳逸豪去了香港以外,再也沒有別的消息了。
香港說大也不大,他們家族在那邊也有一點勢力,可就是連一個人也找不出來。
李昱豪記得,陳逸豪的母親好像是香港人,他說不定是會跟母親的娘家的人有所聯繫。待會讓秘書把陳逸豪母親的資料給他,應該會有線索的……他回到公司大樓,一進大門,接待處的女員工急急過來報告:「董事長,剛才有位陳逸豪先生過來找您了,我請示過張秘書,張秘書讓他到辦公室等您……」
沒聽她說完,李昱豪已經越過她,一陣風似的奔入他專用的升降機裡。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外的秘書科,張秘書也向他跑過來。
「李先生,陳先生來找您了,我打了您的電話,但您在通話中,所以我就擅自讓他上來了,真的很……」
李昱豪飛快地說了句「不要緊,你做得好。」,便快步走進了辦公室內。

坐在沙發上的陳逸豪聽見開門聲,倏地站起來。李昱豪兩步並作一步地衝到他面前。
「李先生……」陳逸豪正要開口,李昱豪驀地抱住他的肩膀,把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
他下巴上冒出了還沒來得及清理的鬍渣,頭髮有點凌亂,其他的都很正常,李昱豪稍稍鬆一口氣。
「李先生,我是……」陳逸豪正說著,李昱豪又忽然把他擁進懷裡,很用力地抱住。
陳逸豪的臉頰唰地通紅起來,他低頭推著李昱豪。「李先生,你先放開我好嗎……」
李昱豪把他稍微放開一點,問道:「你這兩天跑到那裡去了?怎麼也不交代一聲?」
「我有東西要給你。」陳逸豪答非所問。

「什麼東西?」
「你先把我放開……」李昱豪一鬆手,陳逸豪馬上跳開一大步,他拿起腳邊的行李袋,從裡面拿出一大團用報紙包裹著的東西。
李昱豪疑惑地接過,一拿在手上,才發現這東西挺重的。
「你打開看看吧。」陳逸豪見他就這麼拿著,不禁催道。
李昱豪在他的注視下,將報紙一層層揭開。那東西終於露出真面目來了,居然是一個手掌大的泥菩薩像。
「這個……」細心的李昱豪發現,菩薩像表面的泥有點脫落,裡面竟露出點點金色來。
「你看清楚吧。」陳逸豪拿出一把小刀,將菩薩像表面的泥土一點點刮掉。上半部的泥都弄掉了,可以清楚看到菩薩像身上的金黃色。
陳逸豪放下小刀。「剩下的你自己弄乾淨好了。」
李昱豪沒開口,一直注視著他,等他說下去。
陳逸豪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頭說道:「這個是純金的,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讓專業人員來檢驗一下。」
「然後呢?」李昱豪盯著他問。
「就是……這個估價超過五百萬,應該足夠抵償我欠你的錢了。」
「哦……」李昱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問:「你從哪裡弄來的?」
「你放心,我是從很正當的管道得來的。」
「能否說得具體一點?」
「不行……」陳逸豪強調:「總之我可以保證,這絕對是我合法的財產,你不用擔心這是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
「你這兩天失蹤了,就是為了拿這東西?」

陳逸豪點頭,低聲說:「你收下之後,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
言下之意就是,兩人之間再無瓜葛了吧?李昱豪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收。」
陳逸豪錯愕地抬起頭,李昱豪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說:「你別想這樣就能撇清我們的關係!」
「我不想一直欠著你!」
「我一開始就沒有要你還我錢的意思!」李昱豪第一次對他大吼,從他失蹤開始累積的擔憂,到現在看到他急著要跟自己劃清界限,李昱豪的怒火終於開始爆發了。
「那你為什麼要逼我做那種事!」陳逸豪也激動了,紅著眼道。
「那是因為我愛你!」這已經不是李昱豪第一次表白了,但頑固如陳逸豪,就是聽不進去——或者說不願意聽進去。
「你鬼扯!」陳逸豪吼回去,「你明明就是用你的錢和勢力威脅我就範的!」
「不這樣做你會答應我嗎?!」李昱豪攫住他的肩膀:「難道我跪在你面前求你你就會答應成為我的人嗎?!」
「你……」聽到這種熱情的告白,陳逸豪一時啞口無言,他漲紅著臉,因為激動,也因為害羞。他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怎麼可能愛我!」
「那天晚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從認識你開始,就一直喜歡著你!」李昱豪指的是小時候的事,但顯然陳逸豪已經不記得了。
「騙人!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陳逸豪想起新仇舊恨:「你對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現在又來說愛我!太能扯了吧!」
「不做那些事你根本就不會跟我在一起!」李昱豪絲毫不內疚地說。
「那就表示你可以用盡一切卑鄙手段了嗎?!」
「我的手段是不光明,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真正傷害你的!」
這個害他解除婚約、失去事業並顏面全無的傢伙,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陳逸豪火冒三丈:「你對我那還不叫傷害,怎樣才算傷害!我的未婚妻都被你勾走了!」
聽他說起過去的愛人,李昱豪醋意勃發,喊道:「朱曉蕾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不是我,她將來也會因為別的男人而出軌的!如果她是好女人,就不會被我這麼輕易就勾走!」
陳逸豪頓時語塞,李昱豪句句在理,但……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啊!他結巴著繼續指控:「那……那拳賽呢!你做的……做的手腳還會少嗎?別說你是光明正大贏我的!」
「那場拳賽哪有什麼光明正大的!每一場比賽都是預先設定好的!」李昱豪耐心地跟他解釋:「我們一開始就是要計畫大熱倒灶,所以你看到啊,所有熱門的選手全部都安排出局了!而且我告訴你吧,哈查一開始是我要選的人,後來我知道你們要找他參賽,所以就讓他過去你們那邊了。」
「那……那就是說……參加拳賽的所有選手都被你們買通了?」陳逸豪有點被嚇到。
「這是當然的了,不然賽況根本就不在控制中。那場比賽就是一盤生意,要賺投注者的錢,就必須掌控所有賽果。」李昱豪稍微冷靜了下來。
說起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陳逸豪不忿地想著。
「逸豪……」李昱豪正要抱他,陳逸豪又把他掙開。
「就算……就算你做的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也要把錢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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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我借錢給你,根本就沒打算讓你還的!」李昱豪一再強調。
「我不想一直欠著你!這樣我們的關係怎麼可能平等!」陳逸豪終於說出了關鍵。
「呃?」李昱豪有點愣住了。
陳逸豪半垂著頭,沒有再說下去。李昱豪也低下頭,要看清他現在的表情。
「逸豪,你說什麼?我沒聽到……」他哄道。
「我是說……」陳逸豪躲避著他的注視,咬了咬牙,還是說了:「我不想總是低你一等的樣子!」
「你沒有低我一等啊……」
「這邊替你打工,那邊還欠了你四百萬,還不算低一等嗎!」陳逸豪抬起頭來。「你說是因為愛我才跟我做那種事,但我怎麼也覺得自己在賣身似的!跟你做了就不用還錢,那我跟牛郎有什麼區別!」
李昱豪怔了半晌,驀地抱住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也有點語無倫次了。「我只是想不到別的辦法讓你配合,所以從……我以為先跟你發生關係,你就會慢慢接受我……」
陳逸豪又把他推開。
「你幫了我很多忙,這我也是知道的,但一想到你是為了讓我跟你……」他頓了一下,沒有說完整:「我感覺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幫我,就是挖好陷阱讓我跳似的!你這樣叫我怎麼相信你是……」
「是什麼?」李昱豪期待地等著他說下去。
陳逸豪把臉別開。「總之,你的行為太詭異了!有時候我覺得你一定很恨我,但你又做了很多幫助我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幫我還是要害我,我們的關係已經太複雜了,我不想再虧欠你任何東西!」

李昱豪不顧他的反抗,把他拉進懷裡。
「真的很對不起……」他再一次道歉。「我只想著得到你,卻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就算我是讓你跳陷阱,也只是想好好愛你,並不是要傷害你的……」
「你別一直愛愛愛地好不好!不難為情嗎?」陳逸豪紅著臉,低聲抗議。
「不會啊,我不一直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心意?」李昱豪故意逗他,現在兩人已經不是火藥味十足地對吼了,變得有點曖昧和甜蜜。
「好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嗯……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了。」李昱豪緊緊擁著他。「原來你心裡面對我是這麼想的,我不會再讓你覺得不平等了。」
「那這個金菩薩……」陳逸豪指著桌面。
「我會收下的。」李昱豪爽快地說。「這樣我們就是地位平等的情侶了,再也沒有債務問題。」
正要鬆一口氣的陳逸豪慌忙反駁:「誰跟你是情侶啊!」
「你。」李昱豪毫不掩飾地指著他。
「你不要擅自決定!」陳逸豪雙手撐在他胸前將他頂開一點。「好了,既然你答應收下,那我……」
「先不要急著走嘛。」他說了上半截,李昱豪就猜到他下半截是什麼。陳逸豪被看透了,有點惱羞成怒。
「我又沒說要走!」

「那就好了。」李昱豪滿意地點頭,又把他摟回來:「以後我們把一切都攤開來說,就不會有這麼多誤會啊。」
「誰敢把一切都攤開來告訴你這種狡詐的傢伙!」陳逸豪抱怨道。
「哪有啊,我的狡詐都是用來對付『外人』的。」李昱豪大叫冤枉,語帶雙關地說:「只要你成為我的『內人』,我就絕對不會狡詐地對你。」
「內什麼……」陳逸豪呆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他頓時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誰管你內人外人!反正你就是比狐狸還狡猾!」
「我不比狐狸狡猾,怎麼讓你這只單純的小白兔落網?」李昱豪猝不及防地將他抱起來。
「哇!」陳逸豪驚叫後馬上掙扎:「你又要幹什麼?!」
李昱豪低頭用力親了他一下。「既然你不走了,那我們總得做一些事打發時間吧?」
他抱著陳逸豪快步走進辦公室附設的房間,那裡不但有豪華床鋪,連吧台、電視機、衛生間也一應俱全。
陳逸豪瞪著吧台上的名貴紅酒,這奢侈的傢伙!!真是有夠會享受的!啊啊!!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啊!他痛罵自己。床鋪出現了!他要敲響警鐘!
「你……你給我等等……」陳逸豪已經被放到床上了,他滿臉黑線。「你該不會還要……」
「還要什麼?」李昱豪笑容可掬地開始解開鈕扣。
「我已經沒有欠你錢了!」陳逸豪整個蹦起來。
「是沒有啊。」李昱豪點頭。
「那……」他答應得太乾脆,陳逸豪反倒組織不出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他呆滯了幾秒,才嘗試地說:「那我就不會……再跟你……就是做親密的事了……」
「為什麼?」李昱豪提出很明顯的裝傻表情。
「你還明知故問!」陳逸豪拍胸口道:「我不喜歡男人,再說,我們又不是情人!你要做請去找別人!」
「你上次明明就很享受。」李昱豪一語道破。
「那是因為你下了藥!」陳逸豪羞赧低吼。
「那……」李昱豪眼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陳逸豪太熟悉他這種眼神了,他鐵定又在打壞主意!李昱豪笑容可掬地說:「我們這次就不用藥,看你是不是一樣享受吧?」
「我不要!」陳逸豪猛搖頭,他才不會上當呢!不能再跟這傢伙說下去了,他太奸詐了,自己最後一定會如他所願的!陳逸豪跳下床。「我還有急事,先告辭了!」
「你還說自己不喜歡男人,那你就證明給我看看,不用藥的話,你對男人是不會有『反應』的啊。」李昱豪不冷不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雖然明知道這是對方的陰謀,但陳逸豪還是不服氣地停下腳步。李昱豪游刃有餘地補上一句:「如果你當真對男人一丁點『性趣』都沒有,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這種事,還是兩情相悅地做起來才有意思的,對吧?」

陳逸豪轉頭:「你是說,只要我不起反應,你就不會再逼我做了……?」
「對啊,我雖然狡猾,但是很守信用的,你也是知道的。」
如果自己這次堅持住了,說不定從此就能脫離這混蛋了……但……陳逸豪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保險:「你要是弄我『那裡』,那是每個男人都會起反應的吧!」

「那我就不弄『那裡』,我只弄別的地方。」
「什麼別的地方?」陳逸豪覺得有必要搞清楚。
「一般人都不喜歡被弄的地方,而男同志裡的『零號』就會特別喜歡……」李昱豪用有點色咪咪的眼神掃視著他翹翹的屁股。陳逸豪連忙下意識地摀住。
李昱豪爽朗一笑。「怎樣?如果待會你可以興奮起來……你就要乖乖當我的情人哦。」
雖然不知道對方會使出什麼手段,不過只要不用藥物的話,陳逸豪相信以自己控制力,一定能忍得住的!
「那好吧……」他咬咬牙,豁出去了。
「太好了,過來吧。」李昱豪對他張開懷抱。
「呃……那個……」陳逸豪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才剛下機,全身都是汗臭味……」

李昱豪長手一拉,將他拖進懷裡,往他頭髮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會啊,很香呢。」
陳逸豪的臉頰又紅了,李昱豪反身把他壓在床上,手開始解開他的皮帶,陳逸豪冷不防又想起一件事,叫道:
「等等!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不用工作了嗎?」
他現在東扯西扯,正是心裡緊張的表現。
「這個你別擔心,最近沒什麼要緊的事情,都是例行公事罷了。」李昱豪自信一笑,按下床頭的內線電話,吩咐秘書:「張秘書,通知其他人,將早上的會議押後到下午進行,去巡視的時間也押後。」
「是,董事長,我知道了。」
李昱豪關掉電話包括手機,親了陳逸豪一下,微笑道:「都處理好了,現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呃……」陳逸豪已經找不到拖延的辦法,只能認命地大字型躺下。
李昱豪把他的上衣鈕扣全部解開,含住他右邊的乳珠輕輕啃咬。陳逸豪覺得又酸又癢,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想呻吟的慾望。
李昱豪一直對他右邊的胸口又舔又咬,偶爾換成用手指夾住拉扯,就是不刺激他的左邊,陳逸豪憋得難受,又不願意自己動手。他終於耐不住地低聲罵道:
「混蛋……別一直弄那邊……」
李昱豪趴在他胸前,壞笑道:「你希望我也弄一下另一邊嗎?」
這傢伙要引他上鉤了!陳逸豪馬上不吭聲,克制住自己的慾望。不管他怎樣逗弄,自己都不能示弱!
李昱豪看穿他的心思,他的手依舊在對方胸前揉搓著。
「逸豪……」他貼著陳逸豪的耳朵說話,灼熱的氣息拂過敏感的耳廓,讓陳逸豪顫抖了一下。
陳逸豪用力閉上眼睛,全身繃得死緊。
李昱豪用指甲輕摳他乳頭上的小縫隙,陳逸豪「嗚……」地暗叫一聲。
「聽說,左邊的乳頭因為靠近心臟,所以是會特別敏感的呢……」李昱豪邊說,邊故意用指尖壓著他已經腫硬得不像話的左邊乳首。
癢得好難受……陳逸豪真想大叫,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要跟對方賭博。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自己都不能有任何反應!陳逸豪不斷在心底催眠自己。
李昱豪全身都緊緊壓著他,陳逸豪能感覺到他熱鐵般的分身正頂在自己胯間,自己那裡也有一點反應了,不過他暫時還忍得住。
雖然乳頭被玩弄,但只要適應下來,其實也沒什麼,他調整著自己的氣息。
李昱豪似乎也發現這招已經起不到大效果了,他驀地起身,解開陳逸豪的皮帶。
「喂!」陳逸豪立即反抗:「你不是說不弄『那裡』嗎?」
「我沒有要弄『那裡』啊,我要弄的是另一個地方。」李昱豪壞壞地笑道,手腳俐落地剝掉他的褲子,陳逸豪現在全身只剩一件黑色三角褲了。
李昱豪一手包住他胯間凸出的東西。「真可愛啊……」
「喂!」陳逸豪又要抗議,李昱豪立即放開手。
「好好,不弄這裡。」
這該死的混球,一定是故意的!陳逸豪怒道:「你再破壞規矩就算你輸了!」
「OK。」李昱豪舉起兩手說:「除非你要求,不然我絕對不碰你這裡,行了嗎?」
陳逸豪忍耐著躺下去,李昱豪將他翻轉,讓他趴在床上。他又壓了上去,伸出舌頭沿著他的背部往下舔,直到來到他的圓潤挺翹的小臀。
要進入正題了嗎?陳逸豪雙手揪住床單,準備死命忍住。
李昱豪拉下他的內褲,在他小臀上輕輕咬了一口,這個陳逸豪還能忍得住。接著,他用雙手在他臀瓣上揉捏了幾下,再將之掰開……
他接下來的行為幾乎讓陳逸豪崩潰,他……他居然開始舔他的後穴了。
「嗚……」陳逸豪很辛苦地把臉埋進床鋪了。
李昱豪先是用舌尖在他的小穴周圍畫圈,接著用手指把穴口掰開一點,再把舌頭伸進去。
「哇!」陳逸豪叫得更大聲一點了,內壁被那濕滑的物體掃過,讓他全身升起陣陣快感,李昱豪的舌頭在他體內抽插著,接著用指尖輕輕揉按他的會陰,一股高熱酥麻的感覺從陳逸豪的下體蔓延開來,他的性器已經完全挺立起來了。他用力把下身壓在床上,希望能藉此壓抑住慾火。
「嗚……嗯……」無論他如何咬緊牙關,羞人的聲音還是不受控地冒出來。
他的小穴內內外外都被李昱豪徹底疼愛了一番,已經變得濡濕不已,李昱豪抬起頭來,轉為用手指插入他的後庭。由於之前已經被充分刺激過,陳逸豪的後穴相當放鬆,他只是感覺到輕微的疼痛,對方的手指已經完全進入了。
手指比舌頭更靈活,也插得更深入,李昱豪稍微拱起手指,立即引得陳逸豪舒服又羞赧地輕歎。
「你已經有反應了,對不對?」李昱豪重新壓在他身上問,手指還留在他體內。
「……沒有!」陳逸豪嘴硬地說。
「是嗎……」李昱豪說完,驀地又戳入第二根手指。
「呃!」陳逸豪低叫,後庭被塞得更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充實感。而且體內某塊敏感帶還被擠壓住,快感像潮水般湧過來。
李昱豪抽動手指,作著淺淺的衝刺,每次他把手指拔開,陳逸豪的後穴就會像捨不得他似的用力縮起來——他不想這樣,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這裡夾得真緊……」李昱豪繼續用語言刺激他。「真可愛……好像要把我吞進去一樣……」
陳逸豪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對他的話也有反應了。不行,他要忍住!他的俊臉皺成一團了,牙齒死咬著下唇。
「你裡面好軟,又很熱……真是太棒了……」李昱豪加快手指進出的速度,指尖總能準確地戳中他的敏感點。陳逸豪再也忍不住聲音了,發出「啊、啊、啊……」的低吟。
李昱豪不斷地舔他的耳朵和背部,另一隻手也不閒著,伸到他胸前捏住他的一顆乳珠。
除了性器,陳逸豪全身的敏感帶都被愛撫著,他的性器已經耐不住要滴下液汁了,但他不能自己用手套弄,不然他就輸定了!他忍耐得眼角都滲出淚水來。
李昱豪忽然破壞約定地握住他的性器,但這回陳逸豪沒有反對了。
「很難受嗎?」李昱豪溫柔地用手包裹住那微顫的小東西,輕輕轉動了一下,又停下來。
「嗯……」快點動!這句話幾乎衝口而出,陳逸豪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聲音。
「要我動嗎?」李昱豪插在他後庭裡的手指又抽動起來。
「嗯……」不止那裡,前面也要動啊!這些話,陳逸豪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這裡也要嗎?」李昱豪總能看出他的想法,前面的手也動了起來。
「嗚、嗯、嗯、嗯……」陳逸豪喘息得更快,他不再全身趴著,而是雙膝跪在床上,臀部高高噘起,並迎合著對方扭動著。李昱豪的手指在他後穴裡抽插著,弄出極為淫邪的「噗滋」聲,陳逸豪的內壁在收縮。
「啊……」就在他快要衝上高峰的一瞬間,李昱豪原本握住他性器的手驀地鬆開了。
得不到滿足的陳逸豪難受地弓著身子,小穴裡的手指也接著抽出。李昱豪的胸膛蹭著他大汗淋漓的背部。
「想不想要?」他握起自己的陽具,抵在一收一縮的穴口處。
「呃……」陳逸豪小腹裡灼燒的慾望無處可去,憋得他痛苦不已。
「想要嗎?」李昱豪把分身頂進一點點,粉嫩的小肉穴馬上飢渴地束緊。
「嗚……」陳逸豪身體裡又癢又麻,很想他馬上就用力插進來,但他死忍著,就是不願意開口。
李昱豪又單手握住他的昂揚,緩慢套弄,讓他的慾火慢慢堆積。
「啊……啊……」陳逸豪已經非常敏感,只要對方加快速度,就可以讓他馬上高潮。但李昱豪當然不會輕易滿足他。
「你的小屁眼真老實……已經把我包得那麼緊了……」李昱豪說得露骨,陳逸豪好像回應他的話似的,小穴馬上一開一合。
李昱豪的巨棒繼續頂入,但始終達不到陳逸豪的敏感帶,陳逸豪嗚嗚地扭臀,一幅恨不得把他整根吞掉的樣子。
「親愛的……」李昱豪在他耳邊吹氣:「說吧,你的小屁股是老公的……」
「嗯……」陳逸豪覺得自己熱得腦漿都快沸騰起來了,他現在只想趕緊釋放慾望,什麼打賭輸贏都拋開到一邊。
「快說……」李昱豪一手揉著他的臀。
陳逸豪難耐得快哭出來,低啞地說著:「我的……屁股是……」
「是老公的……」李昱豪舔舔他的耳垂。
「老公的……」陳逸豪好不容易說完,李昱豪猛然用力一頂,終於整根戳入。

「哦……」陳逸豪心滿意足地低喘,被塞得滿滿盈盈的感覺叫他痛快極了。
李昱豪也舒服地低歎,他輕輕扭動著,繼續勾引他說出下流的情話:「說……你的小屁眼……只有老公可以插……」
「嗚、嗚、啊……」陳逸豪被他撞擊得語不成調:「我、我的……嗚……」
「逸豪的屁眼只有老公的大雞雞可以插……快說……」李昱豪動得時快時慢。
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啦!!陳逸豪把心一橫,扭過頭吻住對方,心想只要堵住他的嘴巴,他就不會逼自己了。
被他主動親吻,李昱豪更加興奮了,他把對方翻轉過來。肉棍在陳逸豪內壁裡刮了一圈,他舒服得打了個寒顫。
李昱豪加快衝刺,握住對方性器的手也不閒著,飛快套著。
粗大的肉棍在嫩紅的小穴裡抽插,攪弄出透明的愛液,陳逸豪的體內又熱又滑,還彈性十足,每次插入都將李昱豪的男根裹得緊緊地。他狂野地含住對方的唇,舌頭長驅直入。
「嗯、嗯、嗯——」陳逸豪抱住他的肩膀與他熱吻,大腿環夾住他精壯的腰身。
身體裡最舒服的一點被快速頂了幾下,加上分身適時受到刺激,他全身閃過電擊般的快感,眼前一白,瞬即衝上情慾的高峰。
「哦……」
乳白灼熱的愛液噴濺在李昱豪的小腹上,陳逸豪粗喘著。對方見他已經達到高潮了,於是猛力搖擺腰身,狠命頂了數十下,接著也衝上頂點——
後穴裡的物體拔出,末端還粘連著白色的濃稠液體,看上去無比淫褻。
陳逸豪筋疲力盡地趴在床上,他這兩天忙於奔波,本來已經有點睡眠不足了,現在又經歷了這樣激烈的性愛,他的神智已經有點不清了。
好累……他現在只想蒙頭大睡……
反觀李昱豪,倒是精力充沛,他體貼地幫陳逸豪將下體清理乾淨,替他蓋上被子。
「你睡一下吧……」李昱豪親吻著他的額頭。「旁邊有浴室,還有替換的衣服。午飯我叫人送到外面的辦公室……你睡醒之後可以先吃,我下午回來再陪你吃飯哦……」
他在說什麼……不管他了……陳逸豪放鬆地閉上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八章

陳逸豪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他看著籠罩在昏黃陽光中的房間,腦筋還有點轉不過來。
他怎麼在這個地方了……
陳逸豪呆呆地坐起來,後庭馬上傳來陣陣刺痛——昏睡前的記憶立即浮現。雖然很想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噩夢,但身體的疲憊和疼痛是如此強烈。
陳逸豪看了看腕表,才中午一點?不可能還有這麼早吧?細心一看,原來指針停住了。
他扭頭看了看床頭櫃上放著的檯鐘,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他模糊地記起睡著之前,李昱豪說過的話。李昱豪應該快回來了,他不能一直這樣躺下去。陳逸豪掀開被子,赤裸地走進臥室附設的浴室裡。

浴室門邊的籃子裡放著一套全新的衣服,應該是李昱豪的。
陳逸豪扭開蓬頭,讓熱水從頭頂澆落,溫度適中的水使他能夠全身都放鬆。清洗完畢之後,他走到洗漱台前,半身高的鏡子映照出他現在的模樣。
陳逸豪摸著下巴上的鬍渣,自己這兩天都沒時間刮鬍子,而且頭髮也亂糟糟地。他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能用這副邋遢的模樣出現在李昱豪面前……
陳逸豪拿起洗刷台上的刮鬍刀,先是把鬍子仔細刮乾淨,再用電吹風將頭髮吹乾,梳理整齊。
好了……他放下電吹風,撥弄著自己的鬢角,滿意地看著鏡子中神清氣爽的自己。這時,陳逸豪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幹嘛要為了那混蛋而整理儀容啊?!他又不是李昱豪的情人!
陳逸豪一陣惱怒,想想還是算了,形象整齊一點是好事,他死都不承認自己是為了那傢伙才做的。陳逸豪走到籃子前面穿衣服,內褲沒問題——雖然褲襠前面的布料是稍微多了那麼一點。接著穿襯衫,發現袖子有點過長,肩膀也太寬了點。
李昱豪那混蛋,沒事長那麼魁梧幹嘛?陳逸豪在心裡低咒,不甘心地把袖口往上了兩折。接著是西裝褲,褲腳梢長,並且腰身有點松……不過有皮帶,這個沒問題。最後是穿上休閒西裝的外套,袖子還是長,陳逸豪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怎麼一副衣不稱身的模樣?
媽的!陳逸豪越發不爽,算了,倒不如穿回自己的髒衣服!他脫掉衣服,只穿內褲,拉開浴室大門走出去。
「啊,你洗完啦?」床鋪前的李昱豪回過頭來。
陳逸豪沒想到他已經回來了,愣在門邊。
「怎麼了,沒穿我給你的衣服嗎?」李昱豪笑問,陳逸豪俊臉一紅,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還是裸露著的,他慌忙跑進浴室,拿來浴袍披上。
他重新走出去,李昱豪提著一個袋子走過來。
「我想你穿我的衣服可能不合身,所以另外買了一套。」他把袋子遞給陳逸豪,對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要直接在他面前穿嗎……陳逸豪看著李昱豪興致盎然的模樣,咬咬牙,還是不厭其煩地跑進浴室裡把衣服換了。一關上浴室的門,就聽到那傢伙在外面低笑。
混蛋!笑屁啊你!陳逸豪一邊不服氣一邊換衣服,不過這回這套倒是非常合他的身,不得不承認李昱豪是個很體貼的男人——這也改變不了他是混蛋這個事實。
他出來後,李昱豪道:「你還沒吃午飯吧?我們去吃點東西,想吃什麼菜嗎?」
陳逸豪已經飢腸轆轆了。「隨便,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那,去吃上海菜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李昱豪拿起外套,正要拉他的手,當然是被躲開了。他也不介意,縱容地笑了笑,與陳逸豪並肩走出房間。
兩人驅車來到當地很出名的飲食街,李昱豪領著他走進一家店面很有傳統特色的菜館。
因為時間尚早,店裡面客人並不多,兩人在一個靠視窗的位置坐下。

「想吃什麼?」李昱豪拿著菜單問。
「你點就行了。」陳逸豪無所謂地說,他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似乎跟往常大不一樣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自己再也沒辦法在李昱豪面前豎起防備,因為無論如何,他的想法都會被看穿的。

李昱豪叫來侍應點菜,坐在他對面的陳逸豪則是趁這個空檔拆下腕表,檢查著到底是哪裡出現了故障。
「手錶壞掉了嗎?」李昱豪點完菜,問道。
「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不動了……」
「那不是正好嗎?把我送你的手錶換上吧。」李昱豪微笑著建議。
「拿去修一下還能用的。」陳逸豪把手錶放進口袋裡,就是不接受他的建議。
「為什麼你非要用這塊表?」李昱豪皺眉。
「這是我媽……」陳逸豪說了一半,驀地打住。
「你媽?」李昱豪等著他說下去。
陳逸豪不想跟他說自己私密的事,但既然開了個頭了,只好說下去:「是我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原來如此……」李昱豪望著他的眼睛。「這塊表的意義似乎不止這個吧?」
又被他看出來了,陳逸豪不得不服氣地說下去:「嗯,賣給她的人騙她這是名表,讓她白花了一大筆錢。我戴了沒多久就壞了,為了不讓她難過,我偷偷拿去修理了好多次。」
李昱豪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
陳逸豪羞赧地把手抽回來。
「你媽媽好像是香港人吧?」李昱豪順著話題問道。
「嗯……」
「你這兩天是不是回去香港了?跟你給我的金菩薩有關係嗎?」
陳逸豪知道自己瞞不過他,如實說道:「我媽娘家以前是大地主,後來沒落了。我曾外公為了給後代留一點財產,偷偷把家裡的金器融掉,做成金菩薩,再用泥土蓋住,讓人以為是泥做的。」
「還有這種事啊。」李昱豪覺得很新奇。「那……你把這個金菩薩給了我,那你母親娘家豈不是再也沒有財產了?」
「金菩薩不止一個,我還另外留著啦。」
「這樣啊……」李昱豪忽然甜蜜地笑道:「這樣你一個,我一個,不就像定情信物一樣了嗎?」
「你還真會聯想……」陳逸豪敗給他了,他繼續講述著:「其實一開始,這些菩薩共有四個,一個在戰亂的時候弄丟了,另一個在我爸成家的時候用掉了。現在只剩兩個,一直放在我媽鄉下的祖屋裡,我媽去世之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她知道我爸好賭成性,總有一天會害得我們家破產的,叫我到時候就可以拿這些金菩薩出來。」
「你之前一直都不肯拿出來用吧?」
「我是不想讓我爸察覺,他也知道媽媽娘家有一筆財產,所以他才有恃無恐地借錢,就是要逼我把這筆錢拿出來,我這次也是迫於無奈,才……」
李昱豪又拉住他的手。「你覺得當我的情人,是迫於無奈的事嗎?」
「本來就是。」陳逸豪悶聲道。
「我有讓你那麼討厭嗎?」李昱豪一副受傷的口氣。
陳逸豪別開臉,他現在的心情也很矛盾,他轉移話題地說:「其實,也是因為我爸已經展開行動了,他跑到香港去,我想他一定是要找這筆財產。所以我搭飛機,早他一步把這些金菩薩轉移回來。」

這時,侍應開始上菜了,陳逸豪連忙把手收回來。侍應走後,李昱豪親暱地拿起筷子幫他夾菜。
「我自己來……」陳逸豪拿起碗。
「你多吃一點啊,這幾天都累壞了吧?」李昱豪繼續樂呵呵地給他添菜。
「你幹嘛一副開心的樣子……」陳逸豪不自在地問。
「因為你終於對我敞開心房了。」李昱豪直言不諱:「很高興你告訴我這麼多關於你的事。」
我可是一點都不高興……陳逸豪心裡嘀咕。

「反正就算我不說,你早晚也知道的。」陳逸豪認命地說。
「我哪有那麼神通廣大?我還想聽你講更多呢……」李昱豪正說著,懷裡的手機響了,他說了聲:「抱歉,我接個電話……」陳逸豪低頭吃飯,李昱豪在講著電話。
「昱龍?什麼事?……你要查這個做什麼?……有事拜託哥哥不能用這種口氣吧?好好……行,不用這麼慌,我待會叫人發到你郵箱裡。」
李昱豪掛斷電話,又撥通給另一個人,似乎是交代他查什麼港口出航記錄的,陳逸豪沒聽清楚。
都處理完後,他才開始吃飯。
「是不是有什麼事?」陳逸豪隨口問道。
「嗯,我弟弟的男朋友好像失蹤了,他很緊張,叫我幫忙查一下。」
「哦……」陳逸豪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地把自己家裡的事情告訴他,他怔了一下才消化對方話裡的意思。「你弟弟的……男朋友?」
「嗯。」李昱豪笑道:「我們家族的男人都很風流,男女通吃,有時候我想,說不定性取向真的是可以遺傳的。」
「是嗎……」陳逸豪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父親也是……?」
「我父親是我們家族最風流的了,有機會讓你見見他。昨天是他的生日,本來想叫你陪我出席的。」
「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吧……」陳逸豪才不想這麼快就見他的家人,那不就跟準備結婚的男女情侶一樣了嗎?他撇嘴道:「你的風流程度也不輸給你父親吧?」
他又想起李昱豪勾引朱曉蕾的不愉快記憶了……
「我沒有啦,我對你一直是一心一意的。」李昱豪熱情地告白。
「你省點吧……」陳逸豪不以為然,低頭扒飯。
「我是說真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曾經到我家玩過嗎?」
「……?有嗎?」陳逸豪完全沒記憶。
「我就猜你已經忘了。」李昱豪失笑:「當時我欺負你的朋友,你就跑過來跟我對打呢,那時候你才七歲吧,卻有那樣的勇氣,我真是很佩服你。」

「我一點也不記得了。」陳逸豪皺眉。
「不要緊啊,我現在告訴你還不是一樣嗎?」李昱豪自嘲地說:「唉……從那時起,我就對你念念不忘了,本以為你也會記著我的,沒想到是我在單相思。」
陳逸豪差點嗆到,還好他沒有在喝湯水。
「你少說這種噁心的話!」

「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哦。」
「行啦……」陳逸豪漲紅著臉,轉移話題地問:「你說你有個弟弟,那你是老大嗎?」
「不是,上面還有個哥哥,我們家有三兄弟。」見他對自己的事感興趣了,李昱豪覺得很高興。「跟你說吧,我們家三個兄弟,各自的母親都是不一樣的。」
「啊?」陳逸豪瞠目結舌。
「我爸一共結過兩次婚,大哥和我的母親,都是生下我們不久就去世的,我弟弟的母親並沒有正式入門,我們都沒見過她。她生下我弟弟沒多久就失蹤了,至今都下落不明,我爸情人多得是,所以也不在乎。之前有個老和尚給我爸算過命,說他命太『硬』了,會剋妻,勸他別再結婚。所以我爸至今都是單身。」
「有這麼誇張嗎……」陳逸豪知道大家族的家庭情況一定是很複雜的了,但沒想到複雜到這個地步。「什麼剋妻的,只是迷信吧?」
「或許吧,其實我爸不結婚也是有別的原因的。」李昱豪優雅地拿起水杯。「我們家族的男人,跟妻子的緣分都很薄,我伯父也是,娶過兩任妻子,一個病死,一個離婚了,現在也一直單身,我爺爺也是娶過一堆妻子,但沒有一個能陪他走到最後。」
「那你們應該對婚姻都是沒什麼冀望的吧?」
「嗯,可能也是家族傳統吧,反正我是不婚主義者,我不喜歡用政治聯姻來加強家族勢力。」李昱豪笑道:「我爸是個很冷酷的人,覺得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妻子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對我們幾個兒子,他也只是盡養育職責罷了,有時候我覺得他根本就是個沒有正常感情的人。」
「再怎麼樣,也比我那個賭鬼老爸好吧……」陳逸豪無奈地說。
「也不能這麼說啦,你父親也有他的長處。」
「不用跟我說客套話,我們自家的事我還不清楚嗎?」陳逸豪自言自語地說:「他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又跑去哪裡賭了……」
「我已經交代過,所有賭局都不能讓他參與了,他要賭的話,應該就不會留在本省內。」李昱豪關心地問:「要我幫你找他嗎?」
「不用了,等他身無分文的時候他就會跑回來的。」陳逸豪不想再欠他的人情。
「待會吃過飯後還想去別的地方嗎?」
「不了……」陳逸豪頓了頓,「我想回去俱樂部看看……」
他這兩天無故曠工,實在有點不負責任,要是一般的公司,早就炒他魷魚了。陳逸豪語帶歉意地說:「對不起,這兩天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啊,俱樂部那邊我有叫人打理的。」李昱豪道:「其實就算你不上班也無所謂,我當初叫你來當經理,不過是找機會接近你而已。」
陳逸豪臉上一陣冷一陣熱:「你……是不是要辭退我……」
「嗯?我什麼時候說辭退你了?」李昱豪發現他沒聽清重點,他說得更直接一點:「其實比起當俱樂部的經理,我更希望你來我身邊當助理,這樣我們就能整天在一起了。」
「不要。」陳逸豪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喜歡公私不分。」
「不要緊啊,我大哥的情人就是他的助理,對工作沒有影響的。」
「你大哥也……?總之,我不喜歡這樣。」
「那這個我就不勉強了,不過……」李昱豪補充:「那你要搬到我家來住哦。」
「啥?」
「要不然我去你公寓住也行,不過現在這間房子不夠大,一起住的話至少要換一套二百平米的……」
「你等等……」陳逸豪打斷他的自說自話:「為什麼我非要跟你住在一起?」
「不然我們見面太麻煩了,這樣子感情會生疏的。」
「生疏就生疏啊……」
「逸豪,我們現在已經是情侶了,要好好維繫感情。」

「誰跟你是……」
「你打賭輸給我咯。」李昱豪一擊即中地說出重點。
「呃……」陳逸豪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想不到還是被他提出來了。
李昱豪看著自己的腕表:「也就五個小時之前的事而已,別說你已經忘記了哦。」
陳逸豪已經完全語塞,李昱豪笑著說道:「你答應過我的,只要證明你對男人也是有『性趣』的,你就要跟我交往。」
陳逸豪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可是……交往難道就一定要……要……」
「我們都已經有親密的關係了,當然是要住在一起啊。」李昱豪理所當然地說。
「但是這樣會……」陳逸豪好不容易想到一個理由:「這樣會讓人講閒話的吧?」
「那就讓他們講啊,太在乎別人的看法,是會迷失自我的。」李昱豪情深款款地盯著他。
「呃……」陳逸豪啞口無言。
「既然你沒意見的話,那好吧。」李昱豪擅自下決定:「我待會就叫人找房子,大概明天就可以辦好手續,兩房一廳的好了,房間不用太多,臥室就要大一點……」
「你……你給我等一下啊!」陳逸豪拍案而起。
「嗯?你覺得三個房間會比較好嗎?」李昱豪愉快地問。
「誰管你幾個房間!我不想跟你一起住啊!」陳逸豪忽然發現自己跟他無法溝通,或者對方根本就是故意裝傻。
李昱豪優哉游哉地仰頭看著他,拋出一個問題:「理由呢?」
「理由?就是……就是……」陳逸豪答不下去了。
「怕別人笑話?問題是誰敢笑我們呢?」
「可是我……」
「你會不自在?」李昱豪一語道中,陳逸豪拚命點頭,對方接著微笑道:「都還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自在,還是非常享受呢?你跟我做愛之前也說自己討厭,結果最後還不是非常……」

陳逸豪手忙腳亂地堵住他的嘴巴,現在店裡頭的客人已經很多了,他們背後就坐著一家大小,虧這混蛋能這麼大咧咧地說出這種丟人的話來!
李昱豪驀地伸出舌頭舔了他的手心一下,嚇得陳逸豪慌忙把手拿開。
「怎樣?你能給我一個叫我信服的理由嗎?」李昱豪老奸巨猾地笑問。
確實是不能……陳逸豪忿忿不平地想著。
李昱豪又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他:「逸豪,雖然你現在很抗拒,但我敢保證,只要你跟我朝夕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完全接受我的了,我一定會讓你很幸福的……」
他的口氣溫柔得幾乎滴出水來,陳逸豪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才不需要這傢伙讓自己幸福呢∼∼!!!但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會順著對方的心意行動啊……他真是太窩囊了∼∼!!!嗚嗚嗚……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床頭的電話分機發出吵人的聲響,半裸地趴在被窩中的陳逸豪迷迷糊糊地半瞇著眼,伸出手拿起話筒。
「喂……」他疲憊地看著電話上的電子錶,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但他還是困得要死……
「喂?逸豪?還沒起來嗎?」聽筒裡傳來李昱豪溫柔的斥責:「昨天不是叫你早一點回家休息嗎?你幾點鐘睡的?」
陳逸豪閉上酸澀的眼。「嗯……五點……」

「怎麼又那麼晚?」
「俱樂部有些事情沒處理好……」
「那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用了。」陳逸豪清了清嗓子,緩慢地爬起來。
「那出來一起吃午飯吧,我帶了一些房子的資料給你看。」
「房子?」陳逸豪楞了一下。
「是啊,你忘了嗎?我們要找一套新的房子一起住啊。」
「哦……」陳逸豪這才想起來。
「我讓仲介公司準備了充分的資料,我們待會一起挑吧。」李昱豪語氣裡儘是興奮和期待。
「那個……你自己挑不就好了嗎……?」陳逸豪是半推半就地答應跟他同居的,沒辦法高興得起來。
「不行,要一起挑。」李昱豪堅持:「這是我們愛的小窩啊,當然要一起挑選才有意義。」
「呃……」陳逸豪渾身一陣發冷,低罵道:「你能不能不要講得這麼肉麻!」
「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
「行了,我管你什麼言,幾點鐘?在哪裡等?」陳逸豪只想速戰速決。
「嗯……我看看,一點鐘行嗎?在帝國酒店的露天茶座,我現在就在那附近談生意,可能要晚一點到,你餓了就先吃點東西吧。」
「好吧,待會見。」陳逸豪掛斷電話,下床洗刷。
四十分鐘之後,陳逸豪來到約定的地方,因為今天不是週末,茶座的客人大都是一些不用幹活只負責花錢的貴婦和千金小姐。
陳逸豪出挑的外型很快引來她們的注目,不少大小姐看著他竊竊私語,陳逸豪心裡嘟囔,李昱豪那傢伙,怎麼非要挑這種女人扎堆的地方見面?
他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正要喚來服務生,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身旁傳來:「逸豪?」
陳逸豪回頭一看,怔住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幾個月前與他解除婚約的朱曉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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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朱曉蕾穿著粉藍色的小洋裝,臉上是精緻的妝容,還是一樣的嬌俏動人,不過與幾個月前相比,少了那麼一點神采。
「真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她的聲音透著激動,還有一絲絲膽怯。
面對這個曾經傷透了自己的女人,陳逸豪心底還是有一點刺痛。
「嗯。」他客套地點點頭:「你也來喝茶嗎?」
「是啊,跟我朋友一起來的……」朱曉蕾指著坐在不遠處的兩名年輕女子,陳逸豪看去,對方一直在注意著他們。他禮貌地頷首,朱曉蕾的朋友也跟著還禮。
「那個……」朱曉蕾看著他對面的空椅子。「你約了人嗎?」
「呃……是啊,約了朋友。」要是被她看到自己約的是李昱豪,那場面也太尷尬了吧……陳逸豪暗忖,要不先打發了她,再跟李昱豪另外約個地方見面?
他正想著,朱曉蕾有點不安地問:「是……你的新女友嗎?」
「呃?不是啦。」陳逸豪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話一說出口他就心虛了──自己都快要跟李昱豪同居了,說是「女友」其實也不為過。
「真的嗎?」朱曉蕾的聲音有點驚喜。
「呃……嗯。」他僵硬地點頭。
「逸豪,我有些話很想跟你說……可是打電話去你家,華叔說你搬出去住了,而且你又換了手機號碼……」朱曉蕾還在說著,陳逸豪已經無心聽她講話了,因為李昱豪正遠遠走來。
「抱歉,我來晚了。」李昱豪走到陳逸豪面前,笑容無比地燦爛。
媽呀!怎麼這麼快就來了∼∼陳逸豪心裡暗叫。朱曉蕾一見李昱豪,立刻花容失色。
「你……你們……」她無措地看著他們。
「呀,原來是朱小姐。」李昱豪一副現在才看到她的模樣,陳逸豪知道這傢伙有多奸詐,他肯定大老遠就發現跟自己說話的是朱曉蕾。
李昱豪很有風度地向朱曉蕾伸出手:「很久不見了,朱小姐。」
朱曉蕾沒有跟他握手,而是慌亂地看著陳逸豪,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兩個人是怎麼會走到一塊的。
「你們……你們兩個……」

李昱豪把手收回來,親暱地搭著陳逸豪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朱小姐應該不知道吧?逸豪現在是我的伴侶了。」
「伴侶?」朱曉蕾美目圓凸。陳逸豪趕緊補上一句:
「就是指工作上的夥伴。」
「是……是這樣嗎……」朱曉蕾有點被說服了。
陳逸豪正要瞪李昱豪,卻發現他臉上雖堆滿笑容,眼底卻冒著火苗──幹嘛啊?這傢伙該不是生氣了吧?他一陣錯愕。
看來讓他生氣的對象正是朱曉蕾,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他要婉轉地要求她離開才行……陳逸豪正要說話,李昱豪淡淡地開口了:
「上次在賭船上,朱小姐讓我度過了一個相當愉快的下午,我還沒親自跟你道謝呢。」
他話一出口,朱曉蕾和陳逸豪的臉色都唰地變白,特別是前者。
「我……抱歉……我還有事……」朱曉蕾幾乎站都站不穩,結巴著說了聲告辭,跌跌撞撞地走回滿臉愕然的朋友那邊。她與朋友說了幾句話,三個人便離開了。
李昱豪冷冷地看著她們走遠,拉了拉西裝外套的領子,坐到陳逸豪旁邊。
陳逸豪的臉色很不好看,一語不發地盯著他。李昱豪知道對方生氣了,老實道歉:「對不起。」
陳逸豪擰開臉,這傢伙總是那麼狡猾,每次都會在別人發火之前先擺出低姿態。
「逸豪,不要生氣啊,我只是……」李昱豪拉住他的手,陳逸豪沉聲道:
「你這樣羞辱她,其實也等於在羞辱我,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我無法忍受你跟她有說有笑的樣子。」
「我們只是打聲招呼而已。」陳逸豪忍著氣道。
「但她顯然是想和你重修舊好吧?」李昱豪一語道破。
「那只是她的想法。」
「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留戀嗎?」李昱豪介意地問。
「如果有,我就不會這麼果斷地跟她解除婚約了。」
兩人沉默了良久,李昱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臉上。陳逸豪被他看得很不爽,回瞪過去。
「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點菜?」他開口打破沉默。
「可以啊。」李昱豪翻開菜單,邊看邊漫不經心地問:「你有真心喜歡過她嗎?」
陳逸豪的眼睛也在看菜單。「有。」
李昱豪眼裡的妒火又燒了起來,陳逸豪淡淡地說:「我不會跟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訂婚。」
「那你又解除婚約?」李昱豪酸溜溜地說。
「正因為是真心愛她的,所以不能接受她的背叛,」陳逸豪直言不諱:「如果我只是為了利益而跟曉蕾交往,管她跟其他多少個男人勾搭,我都不會在乎。」
李昱豪醋意大發,口氣惡劣地譏諷:「這麼個你真心愛著的女人,卻如此輕易地就爬上我的床了!」
陳逸豪低下頭去,咬牙道:「是啊,我比不上你有魅力,拴不住自己的女人,行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昱豪驚覺自己氣憤之下的口不擇言。
「那你是什麼意思?」陳逸豪抬頭看他:「你當初勾引曉蕾,不就是為了打擊我嗎?」
「當然不是了!」李昱豪激動起來:「我只是太嫉妒了,我不要你被別人搶走!雖然我的手段太卑鄙了點,但如果那女的是個值得你愛的人,她就不會輕易接受我的誘惑!我從那一刻開始就確定,我才是那個最終會得到你的人!」
陳逸豪一陣臉紅,低罵:「胡說八道!」
「是真的!」李昱豪解釋道:「一開始我確實只想著挑撥你跟朱曉蕾的關係,因為她父親是你的大靠山,但當我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的非常吃醋。所以我才想到這個一舉兩得的方法,如果她當時對我不為所動的話,我也就認了,你們要結婚我不會干擾,天成廣場的分店讓你拿走也無所謂,但事實是什麼,你也看到了!」
陳逸豪聽得一楞一楞,但他還是無法就這麼相信對方的說辭。
「你當時那種耀武揚威的模樣,哪裡像是……像是愛我了?」他可不會忘記,對方在賭船的時候是如何羞辱自己的。
「我很抱歉,這也是我第一次動心,不,是唯一一次動心,所以我一開始的表現確實很差勁……」李昱豪的聲音又溫柔起來。「而且在那種情況下,我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你示好吧?只能用那種惡劣的口氣讓你更加在乎我了。」
「你自相矛盾。」陳逸豪指出。
「可能吧,但我真的不是要傷害你的,我只是太自私,想讓你失去所有依靠,以為這樣你就會靠向我了……所以才會一次次做出打擊到你的事情。」
陳逸豪再不願意接受,也聽得出這些是李昱豪的心底話,他一方面對對方的行為氣憤,另一方面又有點小小的感動,心裡矛盾透了。
「哼……」陳逸豪不自在地別開臉,半帶賭氣地說:「反正你口才了得,不管做什麼都能找到好理由。」
他這副無奈接受的樣子真是可愛得緊,李昱豪看得怦然心動,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早就將他撲倒了。
「逸豪……真的很對不起,我以前真的太壞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出讓你難過的事了……」他摟著陳逸豪的肩膀,上身幾乎與他貼在一起。
「好了,我知道了,你坐遠一點行不行?」陳逸豪難為情地用手肘把他頂開。「我快餓死了,什麼時候才可以點菜?」
「哦,現在就點……」李昱豪馬上叫來服務生。
陳逸豪有點失神地看著他在跟服務生對話,自己昨天跟李昱豪說了一堆私事,對方今天也來了一次內心大剖白。他們兩個似乎已經越來越親密了,無法想像,幾個月前,自己跟這傢伙還是水火不容的狀態……
「逸豪,你還要吃點什麼?」李昱豪的詢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逸豪探頭看了看服務生手裡的單子。「行了,就你點的這些吧。」
「那好。」李昱豪將菜單還給服務生,並叮囑:「請快點上菜。」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走遠了,陳逸豪無聊地拿起杯子喝水,他的袖子因此而往上縮了一點,李昱豪這才看到他手腕上的表。
「啊,你終於肯帶我給你的手錶了。」李昱豪很是高興。
陳逸豪彆扭地說:「幹嘛?我那塊舊的來不及拿去修而已……」
「我好高興哦。」李昱豪一副深為感動的樣子。
「行了,別一直說這種噁心的話,我快沒胃口了!」陳逸豪羞惱罵道。
「好好,不說了……」李昱豪拿起一直放在邊上的公事包,取出一迭資料:「吃飯前,先看看公寓的資料吧……」
「我怎樣都無所謂,你自己決定不就好了。」陳逸豪嫌麻煩地說。
「逸豪,你那麼信任我,雖然我很高興,但你也不要什麼都無所謂吧?」李昱豪發現他在衣食住行方面真是隨便主義者。
「我確實是無所謂啊。」

「那你看看這間,就在你住的公寓附近,五樓跟六樓都可以選擇……」
「唉……就說隨便啊,隨你喜歡。」
「逸豪……不要這麼冷淡好不好……」
道路兩旁的路燈散發出昏黃柔和的光芒,全黑的保時捷平穩地停在一旁。

「還沒到俱樂部啊。」陳逸豪見車子停在自己住的公寓前,提醒著司機座位上的李昱豪。
「你今天不用去俱樂部了。」李昱豪熄掉引擎。「早一點回家吧。」
「這樣管理會亂套的……」
「逸豪,我決定了,要給你換一份工作。」李昱豪把車子的鑰匙拔出來。
「啊?」
「俱樂部的工作,每天都要晨昏顛倒的,對你的身體太不好了。」李昱豪率先下車,陳逸豪也跟著從另一邊的車門下來。
「你怎麼忽然說這個?」
「我前天看了一份報導,說過夜生活的人特別容易患癌症,晚上超過兩點鐘不睡覺,人體的細胞分裂就會容易發生錯誤。」李昱豪拉著他走進公寓裡。
「我以前還不都是那樣……」陳逸豪不斷想把他的手甩開,但無法成功。
「所以現在開始,要改啊。」李昱豪對他眨眨眼:「你要好好愛惜身體,我想跟你白頭到老呢。」
「誰……誰要啊!」陳逸豪的臉紅成燒章魚。
「總之,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可以正常作息的工作,俱樂部就交給別人管吧,你偶爾去露個面就得了。」兩人走進電梯內。
陳逸豪可不會乖乖接受安排。「再怎麼說,俱樂部過去也是我家的企業,怎麼可以交給別人管理?再說了,你要給我安排什麼工作?我可絕對不要當你的助理啊!」
「你別擔心啦,你依舊是星河傳說的經理,所有業務你都可以參與的,只不過不用你整晚蹲在那邊而已。」李昱豪趁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驀地湊近他的臉頰親了一下,陳逸豪立即哇哇大叫地把他推開。
「你幹嘛!有監控錄影的!」
「有就有嘛。」李昱豪找到電梯頂部的閉路電視攝像頭,還比了個「YEA」的手勢。

「你幹嘛要跟我一起上來?你快回去啊。」眼見電梯快到達自己住的樓層,陳逸豪心里拉響了警鐘,這傢伙該不是要跟自己一起回公寓吧?他一定別有所圖的!
「你再過幾天就要搬走了,我想看看你之前住的地方嘛。」李昱豪無辜地說。
「那個地方還不是你安排的?有什麼好看?」
叮咚──電梯抵達六樓,李昱豪愉快地拉著陳逸豪走出來。
「你等一下啦──!咱們各回各的家不行嗎?」陳逸豪幾乎是被他拖著往前走的。
「不行,我今晚要來你家過夜,都到這兒了,就別趕我走了好不好?」李昱豪快樂得幾乎能哼出歌來。
「我家裡很亂的……」
「不要緊,我可以順便幫你收拾啊。」
「鬼扯吧你!」
「你不相信嗎?我可是個住家好男人哦。」
「鬼才相信你!」
兩人一邊鬧著,已經來到陳逸豪的公寓門前了。李昱豪站在一旁,等著陳逸豪開門。

看來是趕不走了……陳逸豪認命地拿出鑰匙,不禁懊惱著,自己怎麼老是被這傢伙吃定了的樣子啊!
「我這幾天都沒時間收拾,你看哪裡乾淨就坐哪裡吧……」陳逸豪邊走進屋內邊道。
他身後的李昱豪把門關上,驀地抱住他。陳逸豪差點被他撲倒,低嚷著回頭:「你又搞什麼……」
回答他的是一陣狂野的熱吻,襯衫被拉起,皮帶也被迅速解開。
「嗚……」陳逸豪在兩唇之間喘氣。「你……嗚……給我等一下……」
「我等不下去了……」李昱豪低喃,半拖半抱地將他帶進臥室裡。
伴隨著陣陣曖昧的喘息聲,衣服一件件從床上拋下來……

手機的鈴聲在寂靜的房間響起,熟睡中的陳逸豪被吵醒,他閉著眼,無意識地伸手尋找著噪音的來源。摸了半天,終於在床頭櫃上找到手機。
他皺著眉睜開眼,來電顯示出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陳逸豪帶著濃重鼻音地出聲。
那頭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男聲:「逸豪嗎……」
陳逸豪剛睡醒,頭腦還不大清醒,一時間沒認出對方的聲音來。「誰啊……」
「逸豪,是爸爸啊……」陳建林怯怯地說。
陳逸豪懵了一會兒,總算醒過來。「老爸?」
「逸豪,快來救救我,我遇上麻煩了……」
陳逸豪就知道他不出事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他連生氣也省了,直接問道:「這次欠了多少?」
「逸豪,這次是……」
陳建林沒說完,電話忽然切斷了,只剩嘟嘟的電流聲。陳逸豪疑惑地看著手機的螢幕。通話顯示結束了,螢幕切回到桌面,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五點了。
陳逸豪已經睡意全無,不過他對陳建林倒不是很擔心,這種欠債求救的戲碼已經上演過太多次,他已經變得麻木起來。
對方應該還會打電話來的,他拿起手機,扭開床頭燈,愕然地發現原本凌亂的臥室變得整齊起來。最明顯的就是他原本堆在沙發上的書籍,而今有條有理地擺放在桌面上。
陳逸豪走出臥室,發現客廳也被收拾好了。應該是李昱豪幫他收拾的吧……他努力回想著,已經記不得對方是什麼時候走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歡愛過後,就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陳逸豪臉紅起來,那傢伙簡直是怪物!兩個小時內做了三次,居然還像沒事人一樣精神奕奕地下床。自己比起來就差勁多了,不過,他只是普通人,不能跟李昱豪這種精力過剩的怪獸比!他自我安慰著。

不過,沒想到李昱豪真的會整理屋子,原本還以為他吹牛呢……陳逸豪又想起一點事情來,李昱豪離開之前好像接了個電話,然後就親了他一下,說家裡有點事情,要回去看看。自己當時已經睡得很迷糊了,所以沒怎麼理會。
他正想著,手機再度響起。陳逸豪看著來電顯示,這回的號碼又換了。
「喂?」他隨即接聽。
「你是陳建林的兒子吧?」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
「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爸現在在我手裡,想要他平安無事,就把你們家的傳家寶帶來。」對方放話。
「我家沒有什麼傳家寶。」陳逸豪冷靜地告知。「請問我父親欠了你們多少錢?我會替他還的。」
「老子不要錢,只要你把你們的傳家寶帶來!」
「我說了,我家沒有……」陳逸豪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你老爹親口說有的!別想忽悠老子!」
原來如此!指的就是媽媽家留下的金菩薩吧?他才不會為了這個敗家父親而把母親娘家最後的財產交出去!
陳逸豪再也無法忍耐地吼道:「你去告訴我爸,我家已經山窮水盡了,沒有什麼傳家寶!」
對方沒想到他會發飆,有點無所適從起來:「你……你還敢這種態度,小心你老爹小命不保……」

「他的小命我再也不幫他保了!要殺要剮隨便你!」
「你……你……你以為我不敢嗎!」那人停頓了一下,旁邊傳來陳建林淒慘的呻吟聲。對方隨即道:「聽見沒有?你再不乖乖合作,你老爹就有苦頭好吃了!」
陳逸豪依舊不為所動,別怪他冷血,實在是已經對自己這個有破壞無貢獻的父親絕望了。「隨便你吧,請你告訴他,他將來下了地府,我會給他多燒一點冥幣的,讓他跟閻羅王愛怎麼賭就怎麼賭!」
他吼完,嘟地一聲掛斷電話。

舒暢多了……陳逸豪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心裡升起一種解脫的感覺,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後悔。自己是不是太絕情了?對方再怎麼壞,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
其實,陳建林除了好賭亂借錢以外,對自己也並沒做過什麼傷害性的事情,他身為兒子,對自己的父親見死不救,實在是太冷酷了吧……陳逸豪矛盾起來,擔心著對方會不會真的一氣之下殺死陳建林?
陳逸豪又拿起手機,要不要撥回去呢?他猶豫著,自己剛才的態度那麼堅決,如果現在又主動找對方,那人一定會更加囂張,開出更加苛刻的條件的。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電話再次響起,看了看號碼,對方居然先他一步打來了!
如此一來,他就佔了主導權了。陳逸豪暗喜,鎮定地接聽:
「喂?」
「陳先生,我們還是談一下條件吧。」對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好吧,你有什麼條件?」
「你要給錢或者給傳家寶都行,給錢的話是五百萬。」
「……」陳逸豪沉默了一下,自己現在手頭上沒那麼多現金,他決定先以靜制動:「還有呢?」
「還有,咱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對方強調:「但你必須親自來。」
叮囑自己親自去,不曉得是不是有什麼其他陰謀……陳逸豪警覺起來。
「我會去的。」他口上答應道:「不過,地點跟時間要由我決定。」
「這個沒問題,不過時間上別超過上午十點。」
「我知道了,我半個小時後聯繫你。」陳逸豪不忘補上一句:「如果你們實在沒耐性的話,要怎麼對付我老爹都行,反正我對他仁至義盡了。」
「只要你親自來交錢,我們絕對不會為難他。」
「隨便你們。」陳逸豪率先掛斷電話。
他坐在沙發上思索了片刻。儘管不願意,但陳逸豪還是清楚,自己這次必須借助李昱豪的能力,上回父親被星隆幫綁架,多虧李昱豪才擺平了,這次的事件似乎更加複雜,單憑自己是不可能解決的。陳逸豪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弱勢。
他毫不猶豫地撥通李昱豪的手機。嘟──嘟──嘟──卡嚓!
「您好,這裡是手機小秘書,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方便接聽電話,你有急事可以……」
搞什麼?陳逸豪沒時間聽完那刻板的錄音再留言,他沉著臉掛斷電話,怎麼李昱豪偏偏挑這種時候不方便?

他不死心地又撥打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
看來老天爺是不願意讓李昱豪幫助他了,陳逸豪放棄地想著。算了,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不能就這麼單槍匹馬地去赴約。陳逸豪隨手拈來一張草稿紙,邊構思著,邊塗塗畫畫起來。
過去自己只是太魯莽了,所以到處碰釘。要像李昱豪那樣,有耐性有計謀,就萬事都可以解決了。陳逸豪對自己的想法一怔,他居然拿那傢伙作為榜樣了?
但那傢伙的確有很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陳逸豪有點不忿地想著。他不相信自己就那麼無能,其實只要計畫周詳,要化險為夷也不是什麼艱難的事。陳逸豪看了看時間,快六點了,動作要快點才行。
陳逸豪馬上打通那個綁匪的電話:
「喂?我是陳逸豪,上午十點整,在新工業區,榮林村口的雜貨店交錢,那家店叫進記。」
「你不准找其他幫手來啊。」對方一再提醒。
「你放心,但你們加上我爸,人數也不可以超過三個,而且,你也要親自來,不然我絕對不把東西交出去。」
「好。」
雙方達成一致後,同時掛斷了電話。

第十章

進記雜貨鋪──
頭髮花白的老婦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店裡,她的丈夫正和另一名老頭在店舖門邊的長凳子上下棋。
一輛灰色小汽車停在店門前,後座的車窗緩慢降下,一名賊頭賊腦的青年探頭出來看了一下。
「那小子還沒到啊。」譚立把頭縮回來,對前座的開車的粗野男子道。
「已經到時間了。」粗野男看了看手錶。
譚立譏笑著坐在旁邊的陳建林。「看來你兒子對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呢。」
「他不會的啦!」雙手被綁在身後的陳建林嚷道:「可能是有別的事情耽誤了……」
正說著,譚立的手機響了,他馬上接聽。
「喂?」
「我是陳逸豪,你們到了吧?」
「到了,你在哪?」譚立緊張地張望。

「我在一個你們看不見的地方。」對方不陰不陽地笑道。
透過望遠鏡的鏡頭,小汽車上的情況清晰地落入陳逸豪眼裡,他繼續講著電話:「你們現在帶上我爸,馬上下車,往進記背後的斜坡走下來。」
「你要做什麼?」譚立很是警覺。
「按照我的指示做。」陳逸豪充分掌握主導權,不客氣地下令。
「告訴你別耍花樣,你爸還在我們手裡!」譚立不服氣地說。
「隨便你們,不願意配合就算了。」
粗野男低聲對譚立道:「大哥,聽他的吧,只要能把他引出來就行了……」
譚立只好扯著陳建林下了車,三人按照陳逸豪說的,走到進記背後的斜坡。
「對了,就是這樣,繼續往前走。」陳逸豪繼續在電話裡指示著他們。
「喂!你到底在哪?趕快出現。」譚立已經失去耐性,站在斜坡上不肯再走。
「等你們再往前一點我就會出現了。」
「你再不出來,老子馬上斃了你爹!」譚立扯著陳建林的領子,後者立即哇哇大叫。
「看看你的右上方。」陳逸豪道,譚立立即看過去。
距離他們一百米的雜草亂樹堆上,站立著一名身穿黑西裝的挺拔男子。
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譚立暗驚。
「你再往前走二十步,就能看到你要的東西。」陳逸豪拿著電話道。

「那你先過來。」
「不行。」
「你不過來我也不會繼續走的!」
「為什麼一定要我先過來?你不合作的話我就走了。」陳逸豪彎下身去,譚立慌了,叫道:「好好好!我過去!」
陳逸豪冷笑著,又站回草堆上。譚立回頭吩咐粗野男:「小心點,注意他的動作。」
粗野男點頭,譚立往前走了二十步左右,發現一堆石頭堆。陳逸豪在那邊指示:「東西就在石頭下面。」
亂石下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布袋,譚立抬頭,陳逸豪還穩穩當當地站在草堆上。
「讓我爸過來我這邊。」陳逸豪說道。
譚立猶豫了一下,道:「不行,我哪知道你的東西是不是貨真價實的?」
「那你就拿出來檢驗一下好了。」陳逸豪建議。
「你必須先過來!」譚立大吼。
「你一直叫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陳逸豪一說完,譚立馬上心虛得啞口無言。那邊的陳逸豪忽然往後一跳,消失了。
「啊!」譚立和粗野男都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向草堆衝去。陳建林因為雙手被綁著,行動不便,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
轟隆──一陣巨大的聲響,原本是草堆的地方竟衝出了一架推土機!
「唔哇!!」譚立二人大驚失色,那推土機向著他們開來,車上的駕駛者不是別人,正是陳逸豪。
譚立和賊粗野男嚇得往兩邊逃去,陳建林也歪斜著身子拚命奔跑,嘴上喊著:「救命啊∼∼逸豪∼∼!!我是你親爸爸啊∼∼∼」
推土機向著他開去,剷起了大堆的泥土和雜草。陳建林沒跑上幾步就失去平衡摔倒了,推土機的大鏟子順勢將他剷起來。
譚立從地上爬起,掏出手槍大叫:「別跑!」
陳逸豪驀地調轉車頭,又向他開過去,譚立和粗野男落荒而逃,順勢往斜坡下滾落下去。
推土機開進草叢裡,總算停下來,鏟子把陳建林連同泥沙雜草一起丟下。陳逸豪跳下車,走到大鏟子前,把滿身泥濘的父親拉起來。
「嗚……逸豪……你……你想殺了我嗎……」陳建林哭喪著臉。
「都是你自找的。」陳逸豪解開他手上的繩索:「快走吧。」
陳逸豪說完,逕自往旁邊一個小樹林走去。
「逸豪!等等我……」陳建林狼狽地跟在他後面。陳逸豪的車子就停在樹林裡,陳建林走得很慢,還不斷轉頭看向譚立他們摔下去的地方。
「你動作快點,要是被他們追上來怎麼辦?」陳逸豪在前面皺眉催促。
「來……來了……」陳建林小跑著跟上,他的視線掃過放在樹林前的木頭,眼內閃過詭異的光芒。
陳逸豪背對著他走到車子前,掏出鑰匙開防盜鎖。眼見他就要上車了,陳建林把心一橫,抄起一根木棒子,悄聲走到他背後。
陳逸豪感覺到背後安靜得出奇,他正要轉過頭去──陳建林掄起木棍,使勁往他頭頂敲下去!
咚!頭上傳來劇痛,陳逸豪眼前一花,昏眩地倒下。鮮血從頭上淌下,他微睜開眼,只覺天旋地轉。
「呼……呼……」陳建林拿著木棒,急促喘氣,驚慌又內疚地看著倒下的兒子。之前摔下斜坡的譚立二人已經走到他身旁。他們身上粘滿草屑,並且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但並不嚴重。
「哇,老陳,你好狠心,對自己親兒子下這樣的重手。」譚立一手搭在他肩上,揶揄地俯視著陳逸豪。
陳建林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一溜煙跑到剛才壓著布袋的亂石堆前,他撥開石頭拿起袋子。裡面裝的只是一塊破爛的磚頭。
「他X的!」陳建林罵了一句,又跑到陳逸豪前。

「你快把你從香港帶回來的寶物交出來!」他口沫橫飛地吼道。
「老陳,就你以為你這龜兒子會乖乖把東西帶來,我就叫你別搞這麼多花樣,直接把他引出來不就行了。」譚立冷哼地說。
暈頭轉向的陳逸豪總算是明白事情的緣由了,陳建林分明就是跟這兩個人合謀,假裝自己被綁架,目的就是要自己交出金菩薩。
居然聯合外人來陷害自己兒子!這種人渣他再也不當他是父親了!陳逸豪一生氣,傷口的血冒得更快了,他疼痛地呻吟起來,譚立吩咐那粗野男。
「快把他壓住!」
粗野男摁住陳逸豪的雙手,譚立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已經裝好藥水的針管,蹲在陳逸豪旁邊。
「好了,臭小子,雖然你讓本大爺吃了不少苦頭,但我還是會很溫柔的。」他說完,拿起針筒使勁扎進陳逸豪的脖子裡。
「呃……」陳逸豪的腦袋陣陣發熱,眼前漸漸暗下去。
「好好睡一覺吧。」譚立冷酷地扔掉針筒。

當李昱豪發現陳逸豪打過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那時候他才剛起床,因為他的弟弟李昱龍跟堂弟之間發生了一些衝突。李昱龍的男友被堂弟劫持了,兩家都出動私人軍隊,搞了一大堆麻煩出來,李昱豪從陳逸豪住的公寓離開之後就一直忙於幫李昱龍善後,直到早上五點多才睡下的。
陳逸豪極少主動打電話給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李昱豪沒來得及梳洗,馬上就打了回去。
但對方的手機在響了幾下之後,居然關機了。
李昱豪心中起疑,又撥打到對方的公寓和俱樂部辦公室去,結果都是無人接聽。
到底出什麼事了?李昱豪越發擔憂,沒過多久,陳逸豪的電話打回來了。
「喂?逸豪?」李昱豪馬上接聽。
「李二公子。」那端傳來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是誰?」李昱豪馬上判斷出此人不是善類。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只是要告訴你,陳逸豪先生現在在我手裡。」
李昱豪心中咯磴地跳了一下,聲音倒很平靜。「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對方一陣怪笑。「想把他要回去嗎?」
「是的,你有什麼條件?」
「我什麼也不要,只需你親自來一趟就行了。」
「你搞這些花樣,目的也是為了錢吧?」李昱豪可沒那麼容易上鉤。「開個價錢吧,我可以馬上給你現金,只要你把逸豪放了。」
「李二公子,我知道你有錢,我也確實想要錢,但我就是要求你親自來把你的人領回去。」
「我明白了,我會配合的,但希望你會好好照顧逸豪。」李昱豪淡淡地說:「如果你讓他受了傷,哪怕只是擦傷了一點,我都會叫你死無全屍。」
「呵……呵呵呵……」對方有點逞強地笑起來,但不難聽得出他聲音裡的一絲膽怯,他說了一大通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你不用嚇唬我,你現在一定很害怕吧?害怕我會對你的寶貝不利,我很清楚你跟陳逸豪是什麼關係,你們李家的人就是變態,個個都搞同性戀,跟你們這些人打交道真是叫我倒足胃口!」
「時間,地點。」李逸豪不為所動地說。
對方懵了一下,才明白他說什麼。
「晚上七點,九號裝卸碼頭,會有人接應你的了。」

「我知道了。」李昱豪放下電話,沒來得及梳洗,馬上打開自己的手提電腦。他一邊自言自語地低喃:「最近流行綁架情人嗎?要提醒大哥注意一下他家助理了……」
對方要求他在九號碼頭接頭,但不能保證陳逸豪就在那裡。李昱豪點開追蹤系統,所幸陳逸豪換上了他給的手錶。他很快就搜尋到對方的所在地,位置卻不是在九號碼頭。
電腦螢幕上顯示陳逸豪所在的一個光點,在緩慢地移動。
「這是……」李昱豪顰眉,他很快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如此……」
李昱豪馬上展開部署,透過電話佈置人手。
陳逸豪睜開眼,看到一片漆黑,他的雙手被手銬固定在背後,全身酸痛不已,頭部更是隱隱作痛。不過他的傷口似乎是被包紮好了,他冷靜地從鐵皮地板上坐起來,環視四周。
房間裡很黑,他背靠著的牆上有一個圓形的小窗戶,房間裡唯一的光芒就是從這裡透入的。從周圍傳來的嗡嗡馬達聲,和地板輕微搖晃的情況判斷,他現在應該是在一艘船上。
他搖晃著站起來,湊到窗戶前。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海,遠處是城市的點點燈光。
「嗚嗚……」一道細微的呻吟聲傳來。
房間裡還有人?陳逸豪嚇了一跳,馬上轉過身看向聲源。角落裡蜷縮著一個人,剛才因為太昏暗了,他沒有發現。
陳逸豪仔細辨認著,那人竟是親手陷害他的陳建林!
陳建林的嘴巴被布條堵著,眼角有點被毆打後的淤青,他的雙手也是被銬住,狀態比陳逸豪淒慘多了。
陳建林躺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兒子。陳逸豪雖然心中有氣,但為了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他蹲到陳建林跟前,側過身,艱難地扯掉他口中的布。
「逸……逸豪……」陳建林呼吸不穩。
「說吧,這又是怎麼回事?」陳逸豪盤腿坐在他面前,陳建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坐起來。
「逸豪,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其實我也是被騙了的……」
「不用給自己找借口,說吧,那些是什麼人?」陳逸豪不把他的道歉當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星隆幫的人吧……」
「又是星隆幫?」陳逸豪皺眉,父親怎麼總是跟這個臭名遠播的幫派扯上關係?
「是啊……就是上次那個黃曉東他們。」陳建林全盤托出:「他們一直都想對付李昱豪,但每次都失敗,特別是上次,李昱豪和你來幫我還錢,讓黃曉東覺得很沒面子,他說一定要報這個仇……」
「你等一下。」陳逸豪打斷:「你給我說清楚一點,到底是誰在搞鬼?這又關李昱豪什麼事?」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第一次跟星隆幫有接觸,就是拳賽那個時候,李家是大贊助商嘛。」
「我記得,然後呢?」

「那個時候我們的選手哈查氣勢如虹,黃曉東的人就來找我了,說他們也很看好哈查,要在他身上下重注,我一聽就樂壞了,也想加大賭注,他們答應借錢給我,不過要用星河傳說來抵押,我當時也沒想太多,覺得不可能會輸的,就瞞著你跟他們簽了合同。」
「嗯。」說起這件事,陳逸豪面露不悅,陳建林不敢再講了,直到他開口:「繼續吧。」
「嗯……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李昱豪幫我們把合約弄了回來,聽說是因為他手上掌握著星隆幫老大何強的弱點,所以何強很怕他……黃曉東是何強的左右手,但他並不是很聽話,何強讓他解除合約,他也只是勉強答應。後來星河傳說落入李家手裡,他就更加恨李昱豪了……其實他一直想吞併我們家,只是我傻傻的不知道。」
「那你後來又跟他借錢呢?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一直跟我說,把我當叔父看,不會害我的,所以我就跟著他混了……那次他帶我去一艘賭船,說有個桌子的荷官是他的人,叫我放心賭。我跟著他看了一下,那個荷官果然一直在關照他,他一下子就贏了五十幾萬,我一時頭腦發昏就跟他借了三十萬,結果全部輸了……後來我才知道那艘賭船根本就是他開的。結果他就說連同利息,要我還一百萬……」
「他擺明就是在挖陷阱給你跳,虧你還瞞著我跟他來往。」陳逸豪真是對他氣不起來了。
「是啊……但他也說了,不會對我怎樣的,他那時還告訴我,只要你帶了一百萬過來,他只要回他借我的三十萬,其餘七十萬歸我……」
「所以你就樂顛顛地讓他綁架你,然後威脅我給錢了?」陳逸豪冷笑。
陳建林垂著頭,不敢吱聲。
「接著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嗯……」陳建林又繼續話題:「李昱豪那次又出面替你擺平了,還讓何強給黃曉東下令,不准再讓我賭,他氣得要死,說非要教訓李昱豪不可……我賭癮還是戒不掉,想著要到外地去,這樣你就管不了我了,也不怕給你惹麻煩。但我必須帶一些錢走,我想起你媽媽娘家留下的遺產,所以跑到香港去找,但你早就把那些東西轉移了,對吧?」
「是啊,難不成留在那裡讓你拿去輸給別人嗎?」陳逸豪一哼。
「我也知道自己不對了……我剛回來,黃曉東就又來找我了,他說他需要用你來對付李昱豪,叫我幫忙,他還可以像上次那樣,假裝綁架我,再讓你帶上你媽媽的傳家寶來贖我,事成之後東西就歸我了……」

「所以你就幫著外人,用棍子打自己親兒子了?」陳逸豪辛辣地諷刺。
「他說只是要用你做誘餌,他要對付的是李昱豪,不會傷害你的……」
「哼,到了現在你還相信他?」
「沒有……我已經知道黃曉東的真面目了……」陳建林頓了頓。「說李昱豪是個同性戀,他現在的愛人就是……就是你……」
陳建林小心地打量陳逸豪,對方面不改色。「是又怎樣?」
「沒……」陳建林自知沒資格過問他的事情。
「所以現在呢?把你當叔父的大好人黃曉東把你綁在這裡了?」
「我現在對他來說,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當然不會再對我客氣……」
父子倆靜默了片刻,陳建林怯怯地問:「逸豪……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乖乖等死啊。」陳逸豪自嘲地說。
「逸……逸豪,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我們不能就這麼等死啊……」
「你放心。」陳逸豪信心滿滿地說:「李昱豪那傢伙,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呃……?」陳建林正楞著,房間的鐵門打開了,黃曉東和兩名持槍男子站在門外。
「帶出來。」黃曉東下令,兩個男子將陳逸豪父子推出來。
陳逸豪絲毫沒有恐懼感地直視著黃曉東。「黃先生,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呵呵,好戲準備上場了,你們睜大眼睛看吧。」黃曉東走開,他的手下押著陳逸豪父子跟在他後面。
黃曉東領著他們走上輪船最高處的一個房間,房間的一面是落地玻璃窗,正對著甲板。
甲板上站著很多人,其中一名男子被數名持槍人圍著──陳逸豪瞪大雙眼,是李昱豪!
他怎麼隻身跑來了?他不會這麼笨吧!陳逸豪大驚,不過他很快發現,李昱豪身後也站著幾個拿槍的保鏢,陳逸豪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李昱豪面前的是負責出面談判的譚立,他們之間擺放著一張桌子,桌面上是兩份合同。
黃曉東似乎在甲板上放了監聽器,李昱豪和譚立的對話清楚地透過房間的播音器傳來。
「李二公子,想把陳逸豪帶走,就簽了這份合約吧。」譚立說道。
「你讓我先見到逸豪,看到他沒事之後,我才會簽。」
「他就在那兒,你自己看吧。」譚立指向他們的房間。
李昱豪抬頭看去,與緊張的陳逸豪四目相接。
「昱豪!」陳逸豪低叫,但房間的玻璃隔音很好,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李昱豪看到陳逸豪頭上的繃帶,皺了皺眉頭。
「我說了,不能讓他受傷的。」他用輕柔得可怕的聲音對譚立道。
「呃……那可不是我弄的,是他老爹搞的,你別怪到我頭上啊……」
李昱豪好像確定陳逸豪能聽見似的道:「逸豪,沒事的,咱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陳逸豪臉上陣陣發熱,李昱豪拿起桌子上的筆,飛快地在合約上簽下名字。這一切都看在陳逸豪眼裡,他質問黃曉東:「那份合約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黃曉東得意笑道:「只是讓他把他家的資產轉移到我名下罷了。」
「什麼?!」陳逸豪大驚。
那邊的李昱豪把筆放下,優雅地站直身子。「好了,把逸豪放了吧。」
黃曉東拿起對講機,吩咐譚立:「不要讓他就這麼走了。」
譚立之前已經得到過命令,要羞辱李昱豪一番,他隨即道:「還不行,你還要做一件事,我們才會放了你愛人。」
「哦?」李昱豪有趣地插著褲袋。

譚立囂張地喊:「我要你,趴在地上學狗叫三聲!」
他身後的粗野男拿出準備好的攝像機,對準李昱豪。李昱豪嘴邊泛起冷笑,一動不動。
譚立繼續喊:「快點!不然就殺了你的寶貝陳逸豪!」
陳逸豪身後的男子立即用槍對準他的後腦,李昱豪遠遠地看著他,眼裡是無限的深情。
譚立和黃曉東臉上儘是得逞的笑,譚立嚷著:「快點!不然就讓你叫三十聲了!」
李昱豪居然真的開始緩緩彎下身,陳逸豪激動得眼圈發紅,他不要他受這種侮辱啊!他隔著玻璃窗大喊:「不要──!!」
李昱豪猛然大喊一聲:「逸豪趴下!」
陳逸豪一楞,甲板上的李昱豪和他帶來的保鏢都飛快趴下去,就在黃曉東一夥疑惑不已之際,兩架直升機忽然從天而降,直升機上的機關鎗對著甲板就是一陣瘋狂掃射,子彈橫飛,粗野男中了一槍,頓時腦袋開花。黃曉東他們所在的房間,玻璃窗也被打碎。
黃曉東反應還算快,飛快趴下了,但他的其中一個手下就沒那麼幸運,中了數槍倒下。這時的陳逸豪和陳建林也已經及時趴了下去。
兩架直升機一輪狂掃後,終於停火,譚立等人幾乎全部斃命,譚立自己更是中了好多槍,四肢都被炸斷,身上血肉模糊,應了李昱豪那句「叫他死無全屍」,至於那份合約和桌子,也早已被打得稀巴爛。
這時,李昱豪站起來,扯掉西裝外套,露出裡面的防彈衣。他的保鏢跟著散開,進入到船艙內部,幾名全副武裝的男子從直升機的繩梯下來,手持衝鋒鎗,控制住甲板。
黃曉東見形勢不妙,對剩下的手下吼:「快點!準備快艇!」
「是……是!」
黃曉東拖起陳逸豪,和那手下跑進緊急逃生通道裡。
李昱豪在甲板上看到了,立即拿起對講機吩咐直升機:「1號機注意!他們要走了!」
「收到!」一架直升機立即高飛。
對講機很快傳來報告:「他們上了快艇!」
「二號機過來!」李昱豪指示著,另外一架直升機飛來,李昱豪攀上繩索,飛機立即飛離輪船上空。
黃曉東的快艇在海面上急速前進著,李昱豪的1號機很快飛到他們前面攔截。黃曉東對著直升機開槍,礙於陳逸豪在他手上,1號機無法還擊,只能狼狽閃躲。因為距離很近,最後還是躲不過,被子彈擊中螺旋槳,1號機冒著黑煙墜入海裡。
陳逸豪沒想到手槍也能擊落直升機,驚聲大叫。
「嗨!想跟老子鬥!」黃曉東得意極了,吩咐開船的手下:「快點靠岸!」
這時,直升機的轟隆聲再度傳來,二號機也趕來了。
「昱豪──!!」陳逸豪震驚地看著吊在繩梯上的李昱豪,黃曉東迅速換子彈,轉身就要開槍。
陳逸豪慌忙撲過去將他撞倒,子彈射偏了,兩人摔倒在快艇上。
這時,二號機飛近快艇,李昱豪拿槍瞄準開船者──「砰!」,對方中槍身亡,快艇失去控制,在海上狂飆。
陳逸豪和黃曉東扭打著,後者的手槍在忙亂中掉進海裡。
「逸豪──!!!」李昱豪的驚呼聲傳來:「前面!」
陳逸豪和黃曉東看向前面,快艇正前方竟是一大塊凸出的礁石!
「哇∼∼!!」黃曉東顧不上對付陳逸豪了,撲過去拉方向盤,但死去的開船人壓在上面,他完全來不及改變方向。眼見快艇就要撞上礁石了,雙手被反綁的陳逸豪根本無法在快艇上站起來。
李昱豪對二號機的駕駛員大喊:「再飛低一點!!」
二號機迅速又降下一點,李昱豪就在快艇上方。
「昱豪!」陳逸豪對他大叫,求生的慾望讓他瞬間站了起來。李昱豪果斷行動,迅猛出手,撈起他的腰將他抽起──
就在不到0.1秒的時間內,快艇撞上了礁石,頓時炸開,黃曉東來不及逃生,就這樣跟著快艇炸死。
滋滋滋……快艇的碎片和汽油在礁石和海面上燃燒起來。
陳逸豪心有餘悸地看著下面的火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逃了出來。
繩梯往上升,慢慢縮回二號機裡。一手攬著陳逸豪、一手掛在繩梯上的李昱豪開玩笑道:「還好你不重,不然我都抱不起你了。」
陳逸豪無言以對,只能紅著臉怒視他。

尾聲

直升機跟隨著地面指揮人員的指示燈,安全降落。陳逸豪跟隨著李昱豪下機,他身上正披著對方的外套。
陳逸豪看著他們降落的地方,有點看傻了眼。那是一片大草坪,有半個足球場大小,草地邊上是數盞照向天空的高射燈。
草坪的盡頭有一座大宅,大宅燈火輝煌,氣勢渾厚。下機之前陳逸豪告訴過他要帶他來自己家,雖然陳逸豪小時候來過,但已經毫無印象。
幾名穿著白袍的醫務人員領著醫藥箱向他們快步走來,李昱豪隨即吩咐:「幫陳先生處理一下傷口。」
「咦?」陳逸豪摸著自己頭上的繃帶道:「不用了,我沒事,倒不如去看看那些墜機的傷員吧……」
「那些傷員已經送到我家的私人醫院了。」李昱豪心疼地撥著他額前的頭髮。「還說沒事,你不知道自己的傷口又流血了嗎?一定是剛才撞黃曉東的時候弄到的。」
「呃……是嗎?」陳逸豪是真的不知道。
醫護人員給他搬來小折凳,就地為他重新包紮。李昱豪在一旁用對講機安頓著這次行動的人。他部署周密,行動快捷,讓陳逸豪不得不折服。
這傢伙是如何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部署好的?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似的,自己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陳逸豪問道:
「昱豪,這些直升機和武裝都是你們家族的嗎?」
「嗯,是啊,我們三兄弟和我爸,還有我伯父及其兩個兒子,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裝部隊。」
「這麼厲害……」陳逸豪咋舌。
「也不算啦,我曾祖父是軍閥,所以我家有這個傳統而已。除非是突發事件,不然我們都不會輕易調用部隊的。」
「這個……是不合法的吧……」
「當然了。」李昱豪笑道。
「那……你的情報為什麼這麼靈通?」陳逸豪問出自己最好奇的事:「黃曉東他把我跟我爸藏在船上,還不停航行改變位置,就是要讓你無法突擊吧?你的直升機卻出現得那麼及時,之前也隱蔽得很好,一點也沒讓他發現。」
「這個嘛……」李昱豪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對方手腕上的表,調皮地答道:「因為我跟你心有靈犀啊。」
「你少來……」陳逸豪正要反駁,李昱豪驀地說道:
「對了,你爸爸我也已經叫人安頓好了,我會讓人暗中監視著他,不再讓他胡來的。」
說起這個,陳逸豪也頗為頭痛。
「我真的對他毫無辦法了,這次的事雖然解決,誰知道他下次什麼時候又會跑去借錢,然後惹來更多麻煩……」
「我幫你想個法子吧,就讓你爸幫我管理賭場,怎樣?」
「啥?」陳逸豪目瞪口呆:「你瘋了!這不是等於引狼入室嗎?」
「放心。」李昱豪胸有成竹地說:「讓他管理只是表面的,我會讓人監控他的,他喜歡泡賭場,就讓他整天待在那裡好了,你也可以知道他的動向。這樣他贏了錢是他自己的,輸了的也是輸給自己的賭場,我賭場裡的人更加不可能放債給他。」
「聽起來是不錯啦……」陳逸豪有點被說服了。
「對啦,我是不是個很好的女婿呢?」李昱豪幽默地說,陳逸豪的臉頰瞬間漲紅。
「女……女你的頭啦!」

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重新包上繃帶,李昱豪牽著他往大宅子走去。
「好了,忙了一天,咱們先去休息一下吧。」
「等等……」陳逸豪幾乎是被拖著走的。「我還是回自己的公寓比較好吧……」
「怕什麼?就在我家祖屋睡一覺,這樣才像入門媳婦的樣子嘛……」
「什麼?誰……誰是你入門媳婦啊??」
「對了,我們都確定關係了,也應該讓你見見我的家人了。」李昱豪自顧自說。
「你……你家的人都在嗎?那我不要去了……」陳逸豪嚇得猛搖頭。
「沒有啦,我爸出去了,弟弟現在應該在他男友那裡吧……」
「李昱豪,我跟你聲明,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男的,雖然我答應跟你交往,但我可不要當你的什麼媳婦啊!」
「是是是……知道啦,老婆。」
「老你的頭啦!你還說!」
「呵呵……」
夜空上繁星點點,與地上房屋的燈光交相輝映。直升機靜靜地停在草坪上,人員漸漸離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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