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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錯愛無解》作者:雅兔(NP)(完結)

《錯愛無解》作者:雅兔(NP)(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onnote 您是第19096個瀏覽者
  開學第一天

  國立華仁醫科大學大一軍訓早已結束,正式開課也已經過了三天,所有的同學都各就各位、占好床鋪開始了大一新生活。
  男生A棟三單元601寢室裡,卻始終有張床是空的。一天前,有位穿黑西裝戴墨鏡的男人,帶著一個穿了一身黑色女僕裝的可愛女生來把這張床整理好了,鋪上絲綢的床單、放上蓆子、就連爬上去的梯子都裝上了防滑墊。床鋪下方的書桌上放上了最新款的DELL電腦,裝上無線電鼠標和SONY遊戲機手柄。書架上也擺滿了教科書,就連課程表和學校的地圖也粘貼到了書桌上。
  這四人間的另外三人看到這一幕都面面相覷。
  「哇塞,這誰啊,這麼拽!開學三天了還不來,家裡連女僕都配上了!還開的是寶馬!」張浩勾著頭從窗戶往下看,指著樓下絕塵而去的轎車說。
  「我幫老師清檔案時看過,好像是個叫什麼葉瀾的。」李俊想了想回答道。
  「長什麼樣啊?」張浩繼續問。
  李俊冷笑說:「瘦瘦的,很白,眼睛很大,小鼻子小嘴的,才173公分,一看就知道是個沒用的小白臉!」他一臉的不屑。
  至於另一個至始至終都沉默的吳凡,其他的人一向都當他是真空,一個不存在的存在。
  於是我還沒進學校大門,學校的大哥大就放出話了,要收我保護費,還一個月三千。
  今天真的很倒霉!十萬分、百萬分、千萬分的倒霉!
  我兩手空空、就帶著我自己,站在寫著「國立華仁醫科大學」的金字牌坊前,簡直有打人的衝動。
  整整一個暑假、外加整個軍訓、和開學頭一個星期,我又是鬧絕食、又是離家出走的折騰,最後還是鬧不過葉鋒,乖乖來學校了。
  葉鋒,葉鋒算個鳥!說好聽點,是我們葉家的管家。說難聽點,不就是個僕人嘛!凶個什麼凶的!要不是他養父是我外公的警衛員,去世的時候萬分放心不下,把當時才五歲的他交給我們家照顧。他能姓葉嗎?要不是我十五歲那年,老爸老媽去世的時候立個什麼鬼遺囑:「葉鋒全權管理家裡的仁慈醫院,直到兒子葉瀾成為一個適合的繼承人,兩人共同管理。」我家那全國排行第一的私人醫院能交給他個外人管理嗎?
  我承認他很行,二十四歲就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博士畢業,但是沒有我們家資助,他還不就一要飯的!再聰明又怎麼樣?
  氣死我了,真氣死我了!當時高考說好了我想讀哪所學校就讀哪所學校,我明明報的是復旦大學管理系,前腳才交志願表,他後腳就跑去找我老師,把我志願改成了華仁醫科大學臨床醫學。還美其名曰說:「不懂醫學,怎麼管理醫院?」
  拜託!你也說了是「管理醫院」嘛,我是管理又不是當醫生,我學什麼醫學啊,學管理不就得了!簡直是狼子野心!想獨霸我家財產!
  當時看到復旦的分數線,我還喜顛喜顛的,考上了。直到錄取通知書來了,我跑去找班主任,才知道是他自作主張給改了。老師倒是說:「葉瀾同學,志願應該和監護人商量的。」
  監護人?他是我什麼監護人!首先第一,他是我家僕人;然後第二,所謂監護人是指對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實行監護責任的人,不好意思我高三的時候就滿十八歲了。最後,最後那個讓我氣得要命的第三點,對被監護人實行騷擾的爛人,有資格當監護人嗎?
  我本想啊,不參加軍訓、不去學校報到,學校到時間自然就把我退學了,我大不了重考,要不出國留學也行。他卻好,自作主張從醫院裡開了我腿骨折的病假條,幫我請假不參加軍訓。他這不是咒我嗎?然後令人幫我報了到,領了書、拿了寢室鑰匙。
  我本來在家舒服地躺在床上看電視的,他一回來,連門都沒敲就跑進我臥室,把我電視一關說:「瀾兒不想上課也行,那就讓我來教你吧!」然後就把我壓在床上,扯開我的衣服,在我胸前摸來畫去說:「這裡是心臟、這裡是肺、這裡是肝臟、還有這裡是盲腸。如果瀾兒是女人,那麼這裡就是你的子宮。」
  靠!你說說,你說說,這是個什麼話!我當了18年的男生,他竟然說如果我是女人這裡就是我的子宮?!
  我當時真想把他踹飛掉。而且也實際行動了。可惜論年齡,他28、我18;論身高他185、我173;論體重他70KG,我54KG;論武力指數,他柔道黑帶、劍道三段,我打架還行,但是跟他這種經過專業訓練的根本沒法比!所以結論是,我嚴重敗北,被他撐在床上摸了半天,最後他還隔著褲子摸著我的JJ,冒出了句:「再下面是陰囊。」
  ……
  嗷嗚!我照著他的脖子就是一口痛咬!
  其實是想咬肩膀的,可是他穿著西裝我肯定咬不動啊,所以就咬露出來的脖子了。
  到此為止,此戰役宣告結束,我轉敗為勝,順利把他踢下了床!
  就這樣,大打出手抗爭了三天,實在胳膊拗不過大腿,在不堪他沒完沒了的騷擾後,我只有乖乖去學校住讀了。
  眼不見,心不煩!
  來學校時是星期三,正在上課。
  走到了寢室樓下,突然一隻大黃狗從傳達室裡竄了出來,對著我「汪汪汪汪」拚命亂叫。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人倒霉時招狗啡。我怕你啊!我怒視它!我家護院的可是三隻藏獒,雖然它們沒長眼睛認不得誰是主人,只聽那個葉鋒的,但是看到我從來都是繞道走。
  「大黃,大黃別叫了!」一個老爹走了出來,拉住狗,笑著對我說:「同學,你是來找人的吧?都上課去了,要不你在我傳達室裡休息下,我這裡有空調,免得你等著熱。」
  這老爹倒是個好人,我臉色好了點,說:「大爺,我是這裡的學生,住這的。」說著還拿出我的寢室鑰匙給他看。
  他打量我半天,明顯是沒見過我,我於是道:「我叫葉瀾,之前請假了,一直沒來學校。」他翻了翻學生名冊,點了點頭說:「腳摔了對吧,以後走路可要小心點。」
  看,看,看!都是葉鋒的錯,誰都知道我腳摔了!他才腳斷了了!就知道造謠!
  我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說謝謝。
  老爹悄悄對我說:「孩子,你可要小心,我聽說學校有人要找你麻煩。」
  我一愣,我這又是招誰惹誰啦?第一天來報道就有人要找我麻煩?成!你來吧,來一個我打一個,來一雙我打一雙,你要是來十個,我就開輛貨車把你們全部拖到垃圾場給埋咯!
  哼!從來只有我找別人麻煩,誰來惹,還真活得不耐煩了!
  我回到寢室,一看,葉鋒這個管家還是很稱職的,電腦也裝好了,書也放好了,就連我最愛的遊戲機手柄都沒忘記。我於是爬上梯子,打開台扇,躺在床上睡大覺。
  ——我只說我來學校,我可沒說過我是來學校上課的!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寢室門開了,一個嬌小瘦弱的身影衝了進來,撲在我對面床鋪下的書桌上拚命地哭。真比孟姜女還孟姜女,不對,應該是孟姜男。
  我本想視而不見的,用枕頭蒙住腦袋,可是那震天動地的哭聲實在太響亮了,我終於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哭什麼哭!吵死了!」
  那男生立刻轉過頭看著我,有手臂擦著眼淚,鼻子還一抽一抽的,很委屈的樣子。這孩子還真是漂亮,娃娃臉、大眼睛,白白瘦瘦的,個子估計還不到170公分,跟個小女孩似的。
  但是,男生就是男生,你長得再像女生,也不表示你就可以哭得驚天地、泣鬼神啊。
  想當年,我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我也就撲在葉鋒懷裡哭了一夜,後來就因為他的一句:「瀾兒,男子漢不能哭,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葉家的主人了!要是你哭了、認輸了,誰來保護葉家呢?」瞧這話說得多好聽,但是他把我當過主人嗎?口是心非的傢伙!
  但是從此以後,我硬是再沒哭過。
  我皺著眉頭一臉凶樣瞪著他,他一幅梨花帶淚的可憐相看著我。
  「我……我……不知道寢室有人……對不起……」這孩子,多乖,我訓了他,他還跟我道歉。
  「怎麼哭成這樣?受欺負了嗎?」本來我是不想管的,但是看著他覺得實在可憐,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他倒好,來了句:「不用你管。」
  成,不用我管,敢情我的好心喂樓下的大黃狗了!

  賀震天

  小美人叫吳凡,江南人士,話不多,哭哭泣泣的。看得我就累。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啊?」我真的純屬好心,你相信我。可是他剛聽了這話,哇的一聲,又哭出來了……哭的稀里嘩啦的,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你說看得我呃,慪不慪。
  晚餐時間,我從學校的第一食堂逛到了第三食堂,看了個遍,可是就是沒看到我想吃的。我鬱悶啊,還211名校了,連個食堂都搞不好!正在我為晚餐發愁的時候,手機響了,一個天籟之音傳了出來:「我請你吃晚飯吧?|」
  這誰啊,真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要是個女的,我一定娶她做老婆,可惜是個男的。還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損友夏哲海。
  「啊,正好沒飯吃,今天什麼日子,你個鐵公雞怎麼想著請客啦?」我對著電話打哈哈。
  「你個沒良心的,我這不是剛聽說你被葉鋒鬥輸了,跑學校避難去了,來給你打氣嘛!」丫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怒:「誰說的,我是好學生,開學了當然要去學校上課啦!你以為我是你啊,成天開你爸的車,滿處亂逛!」
  「我爸說的啊!一回來就說我聽了。說葉院長今天心情好得跟嫁女兒似地!哈哈哈哈!」葉鋒!我恨你!肯定又是你在背後亂造我謠!
  夏哲海的老爸是我們仁慈醫院腦外科的一把刀,常和葉鋒上天下地的閒聊。看著就討厭。但是他崽夏哲海比我大半歲,和我從小一起長大,還是同班同學。而且我們每次還都是考全班第一名,只不過我是正數的,他是倒數的罷了。他高考連調檔線都沒到,準備明年通過了托福就去美國留學。好歹回來也算一海龜。跟一般陸龜是很有區別的。
  夏哲海見我生氣了,連忙主動要開車來學校接我,大家一起去嗨。
  反正又不掏我的腰包,還不讓他去啊。
  我們見面後,他就開著他爸的奧迪帶我去皇朝會所玩。我有意見了,不是去酒吧的嗎?他一邊開車一邊美其名曰道:「沒出去瀟灑過吧,一看就知道是個在室的。今天你哥哥我就帶你去見見世面!」
  好吧,好吧,今天你是金主,你說了算。
  我們到了皇朝,要了間包房,媽媽桑就一臉堆笑地走了進來:「哎呀,夏少爺啊,今天是要點誰啊?」
  我看著夏哲海,什麼叫點誰?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嗎?
  夏哲海看著我一笑,對媽媽桑說「金寶寶和錢貝貝在吧,就點她兩了!」
  「在,在,在!我馬上叫她們來啊,您坐坐。」媽媽桑一聽這兩個名字,笑得更開心了,活像撿了個金元寶似的。
  「什麼金寶寶、錢貝貝的啊?」我問。
  夏哲海一臉不屑說:「我說你沒見過世面吧,都是被那個葉鋒給管得呃,都快不是男人了!」
  這話說得真欠扁,我怒:「葉鋒算個鬼,他管我?」
  「她兩啊,是我爸爸的最愛,每次來都要點她們的!」夏哲海驕傲的說:「今天我在樓上酒店開了兩間房,等下帶她兩上去玩!玩開心,玩盡興!」
  敢情……他是帶我來嫖J的????看著這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我就頭痛。本來是很單純一個孩子,都是被他老爸給帶壞了。
  「玩開心?玩盡興?沒感情怎麼玩啊!做 愛、做 愛,有愛才能做的嘛!沒愛怎麼做啊!」我一邊搖頭一邊反對。
  「我爸說,這是本能啊!」瞧瞧,這話要是被他媽聽見了,還不對他爸棍棒斥候!我簡直無言以對了。
  正在這時,在媽媽桑的帶領下,進來了兩個濃妝艷抹、衣著閃亮的女孩子。一個長頭髮、一個短頭髮,一摸一樣的兩張臉,原來是一對雙胞胎。
  「你好,我是金寶寶。」
  「你好,我是錢貝貝。」
  聽到她們的自我介紹,我馬上聯想起初中英語課文。
  「Hello,my name is Lucy.」
  「Hi,I』m Lily.」
  「We are twins……」
  夏哲海又點了些洋酒,幫我點了盤芝士麵包,和一個果盤。
  「美人加食物加樓上包的房間,一共多少錢?」看著面前的佳人美食,我立刻問他。
  他拿出張信用卡說:「不貴,不到一萬。」
  還真是金寶寶和錢貝貝了!難怪媽媽桑笑得那麼開心!我大腦中一排烏鴉華麗麗的飛過去了,還留著一片「呱呱呱呱」的鳥叫。
  有沒搞錯,你丫的,連班都沒上,靠家裡,吃二老的,還在這擺闊?
  我剛想發作,突然外面吵了起來。
  「什麼?金寶寶和錢貝貝被人訂了?」一個蠻橫的聲音大吼。
  媽媽桑的聲音明顯有些為難,討好的說:「哎呀,真的已經被訂了啦!」
  「給我退了,我們要了!」那個聲音繼續大吼。
  媽媽桑繼續討好的說:「您看,要不換換別的人吧,我們這美女多得是啊。」
  「換別人?你可知道我們賀爺是誰嗎?今天就要她們兩個了!少廢話!帶人來!」他繼續發飆。
  媽媽桑為難的說:「您這不是為難我嘛,來者是客啊……」
  「那也要看是什麼客啦!這裡有什麼客大得過我們賀爺?」那個蠻橫的聲音傲慢無禮的說。
  媽媽桑無奈,陪著笑臉說:「也是,也是,您等等啊……」
  不一會兒我們包房門就開了,媽媽桑搓著手走了進來,為難的說:「哎呀,夏少爺啊,您看您這位朋友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這金寶寶、錢貝貝都是胭脂俗粉的,要不,我給您換兩個清秀的吧。免得惹您這位朋友不喜歡了。」
  我暈,拿我說話啊,把我當炮灰了。其實我也想走,去酒吧還不錯,一群沒事可幹的人歡聚一堂,大家一起瘋一起鬧,但是來這種高檔會所泡妹妹,我就當真沒什麼興趣了。管他多貴,我都沒心情消受。但是人家拿我說話,我可也不依,我葉瀾,從來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更何況,剛剛外面鬧那麼大聲,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我還沒說話,夏哲海就開金口了:「媽媽桑,你這不是玩笑嘛?怎麼怕我們付不起你這點臭錢?」
  媽媽桑馬上陪笑臉道:「哪能啊,看夏少爺說得。」她看來是兩邊都不想得罪了,也難怪,對方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而夏哲海他老爸,也是個揮金如土的主。鬼知道他在我家醫院給病人開藥的時候拿了藥材商多少回扣。
  「我這位朋友啊,你別看他斯斯文文秀秀氣氣的,那玩起女人來可是三天一換,我認識他這麼久,就沒見過他帶同一個女朋友出來。你放心,我這位朋友還就喜歡胭脂俗粉了!」這是個什麼話!我的名節啊,我的光輝形象啊,我明明連女朋友都沒交過,怎麼可能還三天一換。真暈!你不要臉,我還要了!我真想朝夏哲海狂吠。
  「這……這……」媽媽桑為難了。
  「我們不換了!就她兩,很好!你出去吧!」夏哲海眉毛一挑,手一揮,大款似的。
  「啪!」的一聲巨響,我們包房的門被從外面踢開了。一個穿著半敞的花襯衫,項戴金項鏈、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站在我們門口。
  「就你兩,毛都還沒有長全,就學著玩女人?!回去斷了奶再來吧!」他打量我和夏哲海一番,不屑地說。
  他這一說,我就惱了,毛都還沒長全,這不就是葉鋒說我的嗎?當年我剛滿十六歲,一拿到身份證,就把身份證往他桌子上一拍,要他讓權。他拿著我的身份證瞧了瞧,眉毛一挑,說:「你毛都還沒長全,你覺得你管得好醫院嗎?你覺得醫院裡的醫生會聽你的嗎?斷奶了再來吧!」
  氣得我硬是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但是人發飆還是要看情形的,這情形明顯對我們不利,我還沒傻到當出頭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毛沒長全沒關係,兜裡有鈔票就夠了!」夏哲海說話了,還拿出他老爸的金卡掂量掂量。其實話說到這裡也就夠了,充其量就是被人打劫了、賠點錢,人不會吃虧。
  但是他就沒這種覺悟了,看著小混混繼續說:「哪像有些人毛是長全了,可惜兜裡沒硬實,玩起女人來還要靠老大!」
  這說得是個什麼話?這不是老虎臉上拔毛,一頭撞到牛角上了嗎?
  那小混混果然惱了,拳頭一揮,一拳就把夏哲海打倒在地上,然後拳打腳踢地揍。媽媽桑看得嚇壞了,臉色煞白,嚇得連警都不會報了,一個勁的喊:「別打了,別打了!」
  我看情形不對,夏哲海被打得慘叫,我操起手邊的洋酒,一瓶子酒就斜砸到了小混混太陽穴上。葉鋒說過,打人的太陽穴一定要注意方式,太陽穴一砸肯定會腦震盪,但是如果橫著砸容易出人命,豎著砸一定要用力,否者沒效果。看我這學生學得多快,舉一反三,不能橫砸,也不能豎砸,那我斜著砸總沒錯吧。
  果然那個小混混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在地上慢慢摸索,站不起來了。
  我拉起夏哲海二話不說朝門外衝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是剛到門口就被一群人給圍了。
  哈……哈……哈……今天這是些什麼事啊……在家被葉鋒騷擾,在校被孟姜男吵了半死,在外面又被人圍毆……
  他們提起拳就要打,夏哲海大吼一聲:「是你們先搶我們的人,是你們不對!」
  這句話簡直沒把我聽得哽死。拜託,你看看對像再談這個對和不對的問題吧!
  「我們就搶了怎麼著,不服氣啊!不服氣,我們打到你們服氣為止!」一個人哼哼地笑了兩聲,說。
  我就說吧,說話要看對象啊。夏哲海一聽就嗝屁了,沒話了,憤怒地瞪著他們。
  我冷笑,道:「今天你們要麼就把我們打死,打死了,都給我跑乾淨!我們也不是好惹的!你們誰被抓到了,就等著被丟海裡喂鯊魚去吧!」輸人不輸場!狠話我放在前頭!
  他們立刻面面相覷看著我們,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包圍圈外說:「喂鯊魚啊?這是內陸,哪有鯊魚,你給我釣條起來看看!」
  人群馬上讓出了條道,一個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小麥色皮膚,身材高大,穿著一身BOSS黑色西裝,腕帶金錶的男子,手持酒杯走了進來。
  我上下打量著他,三個字形容,沒品味!暴發戶似的!
  他也上下打量著我,說:「你比她們兩個漂亮多了,要不今天晚上就你吧,開個價,我買了!」

  賀震天的懲罰之一

  蝦米?買?買什麼東西?我是男生啊?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滿頭問好看著他,正在想怎麼回答,夏哲海一聽就怒了吼:「我們不是出來賣的!」
  「賀爺在跟他說話,你小子閉上你的豬嘴!」一個混混吼了回來。
  「我想,他完全可以代表我!」我於是說,一臉的義正嚴詞,挺我哥們。
  那個什麼賀爺一笑說:「不賣啊,倒真是可惜了。」他打了個響指。
  完了完了,要開打了!都是你個夏哲海嘴巴比豬嘴巴還長,不就兩個不認識的女的嘛,跟你跟我啥關係都沒有,你爭個什麼爭啊!
  出乎意料的是,這時人群裡走出一個小弟,手裡拿著一盒裹著超市包裝的生豬肉條,雙手遞給那個賀爺,賀爺掂量掂量一滿盒豬肉條說:「你朋友得罪了我小弟,這口氣了,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要你朋友把這一盒生豬肉全部吃進去,就當給我小弟賠禮了,不過分吧!」
  說著就把一滿盒豬肉遞給夏哲海,夏哲海看到了,嚥了嚥口水,接都不敢接。那賀爺冷笑:「這就太不給面子了。你們或許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但是你們也要知道,我賀爺也不是一般般的人。不把你們打死,打斷三根肋骨,相信也沒有哪個有這個膽量丟我到海裡喂鯊魚去!」
  夏哲海一聽,連忙接過了滿盒生豬肉條。我看了看上面的保鮮膜上面的標價和重量,竟然是兩公斤……一斤豬肉16塊,兩公斤豬肉等於四斤,四乘以16等於64塊!
  天啊,要是夏哲海真的只請我去吃晚飯,保證要不了這麼多錢。還少惹一堆子事!
  夏哲海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保鮮膜,豬肉還帶著血絲,片成一片一片的,每片至少有三毫米厚。他顫抖著手指拿拿起一片,緊閉著眼往嘴裡放,吞不下去,用牙齒艱難的嚼了嚼,就乾嘔起來,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把生肉片給吞了進去。
  有夠噁心的……我簡直不忍心繼續看。
  他一邊乾嘔,一邊伸手去拿第二片,結果第二片剛接近他的鼻子,他就「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吐了。吐了半天,吐出了一坨生豬肉,還帶著大團大團的血……
  看來是剛才被那混混打傷了胃壁,受內傷了!
  「怎麼吃不下去啊?」那賀爺說:「吃不下去,就打吧!」說著朝他手下勾了勾食指,他們就要上前打夏哲海。
  我一看急了,這還能打啊,現在他都受重傷了,再打還不出人命!
  我於是往前面一攔,大喊一聲:「別打了,我吃!」說著就接過夏哲海手裡的一盒生豬肉條。
  賀爺做了請的姿勢,我瞪了他一眼,哼,我怕你啊!
  我接受夏哲海整片吞不下去的慘痛經驗,於是把一片生豬肉條捲了起來,放嘴裡,整個嚼都不嚼,就整吞了進去。
  惡……又是血腥味、又是生肉味,我頓時想吐。
  夏哲海扶著欄杆站了起來,拉住我的手,不讓我吃,我艱難地嚥下去那片肉,說:「蠻好吃的,賀爺看我從中飯到現在都沒吃,這不是給我加餐吃夜宵了嘛!沒事!好吃!好吃!」為了安撫夏哲海,我強忍著嘔吐,還做出一個很美味、很享受的表情。
  然後又捲起一片整吞了進去。
  我一邊吞一邊想,要是葉鋒知道了,肯定又要發飆。他一直說生肉裡會有寄生蟲卵,不能吃,一定要吃全熟的。上次我和朋友們去戈雅吃了次牛扒,還是六分熟,回家被他知道了,都把我擰進書房教育了半天。我真不知道他在美國讀博士的時候到底是怎麼過的,別人老外都是吃半生不熟的嘛!真是的!
  其實,我是越想越怕,豬絛蟲啊、弓形蟲啊……惡……
  想到這裡,我胃就一陣絞痛,彎著腰想要吐,硬是被我強壓回去了,繼續拿著生豬肉往嘴巴裡放。
  夏哲海看到這一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朝那賀爺大喊著:「你們打吧,打吧!不就三根肋骨嘛!斷了就斷了!別吃了!你別吃了!」
  這孩子,剛才挨打的時候,哼都不哼一下,現在不挨打了倒是哭了。
  那個鳥賀爺,看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繼續饒有興趣的看著我,看來是跟我槓上了!我看了看還剩三分之一的生豬肉。真吃不下去了。雖然我沒吃午飯和晚飯,但是,吃兩公斤肉下去,撐也可以撐半死了。
  但是就憑他那個讓我不爽的眼神,我就跟他拼了。
  「我沒事!好吃著了!不騙你!」我拍拍夏哲海的肩膀說。
  拿起一片生豬肉捲好了,繼續往嘴巴裡放。卻完全受不了那生腥味,乾嘔了起來。
  賀爺令手下幫我拿來了瓶礦泉水,一看,還是農夫山泉。我喝了一大口,說:「瞧多好,又是肉又是農夫山泉的,服務多到家啊!我說賀爺,你丫的在這搞什麼鳥?乾脆去搞餐飲服務業得了,簡直一天才!」
  他看著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我的眼睛裡竟然在放綠光,跟老狼似的,真嚇人。
  我捲著生豬肉片,就著農夫山泉,硬是把最後幾片生豬肉給吃完了。胃撐得不行,打了個飽嗝,滿口的生肉味,噁心得想吐,但是不肯認輸,硬是把剩下的水也給喝完了,才壓下去。
  我冷冷一笑,把空空的盒子倒過來給他們看,然後隨手往地上一扔,轉身,拉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夏哲海就要走。
  那賀爺卻突然伸出手,把我攔住了,我瞪著他,還有完沒完了你!
  他說:「我叫賀震天,我想認識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好霸道的語氣,他以為他是who啊?你要我說,我就說?你想認識我,我還不想認識你了!
  但是現在不是逞強好勝的時候,我冷笑道:「我姓蘇,單名一個函字。」
  「蘇函,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他說。
  「13117758457.」既然名字可以造假,電話號碼當然也可以。我迅速地報出了一串我自己都不可能說出第二次的號碼,是不是十一位我都沒有認真想過。
  「我們再聯繫。」他認真記下,一臉的笑容可掬。
  我冷笑著哼了一聲,拉著夏哲海拔開人群揚長而去。

  倒霉的一天的最後一件倒霉事

  一路上夏哲海一邊哭,一邊不停的跟我又是謝謝、又是對不起的,手裡握著方向盤,腳上還踩著油門,還真是三心二意的。他開車本來就飛,還一顛一顛的,喜歡急剎車,一個月下來超速罰單都不知道有多少。我看著旁邊呼嘯而過的大貨車,真怕他會出車禍,可別又把我給搭上了,今天我已經夠倒霉的了。
  「喂,我說哥們!」我終於受不了他那不知道第多少次眼淚汪汪的「對不起」,開金口了說:「我現在真的巨想拿你去妓院給賣了!」
  他一聽愣住了,問:「為什麼啊?」
  「你看看你這相貌,不說百里挑一吧,也是十里挑一,還哭得稀里嘩啦的,不正好化個女妝,賣給媽媽桑,我得了錢趕快跑。」我沒心沒肝的說。
  他一聽,惱了,不哭了,河東獅吼道:「姓葉的,我當你是我朋友,跟你道個歉,你倒屌起來了啊!皮癢了欠撓啊!」
  我笑:「是朋友說什麼謝謝,什麼對不起的。聽得彆扭!若你真有心啊,改天請我吃飯得了!前不久香港路那剛開了家意大利餐廳,正好去嘗嘗鮮!」
  夏哲海一聽,也笑了起來:「你小子就會吃!吃這麼多怎麼不見長肉的!」
  我看了他一眼道:「怎麼,羨慕我身材好啊!」
  他笑著說:「你身材就比女孩子稍微結實點,我還是嚮往施瓦辛格的身材啦!」
  我聽了立刻拿腳去踢他,竟然把我跟女孩子比,太過分了!
  其實,我們心照不宣,都知道是什麼原因。我有嚴重的胃病,小時候還得過胃出血,住了好久醫院。後來病根子就落下了,一直沒好,全靠後期保養。其實這大約也是葉鋒堅決不讓我吃生食的主要原因,因為會不易消化,加重胃負擔。
  「葉鋒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肯定有你好受的了!」夏哲海說:「上次,我們去戈雅吃個六分熟的牛扒,都被他訓了半天,別說這次全生的了……」
  一聽到那個「生」字,我就想吐,其實我現在胃已經開始痛了。本來就沒吃飯,有胃病的人不能餓,這下好,還空腹吃了一堆生肉,我只有祈禱不要發病就好了。
  「你不告訴他,他不會知道的!就他那智商,還猜得到我在外面幹什麼,你當他神啊!」我手捂著胃,臉上裝出沒事一樣說。
  夏哲海專心開著車,笑:「我當他神,我還當他神經了我。」他知道我不喜歡葉鋒,他老爸是葉鋒那邊的,他是我這邊的。
  夏哲海本想開車送我到寢室樓下,可是到大學門口時被警衛攔住了,不讓進。我只好下車,自己往學校裡走。夏哲海大開著車燈,用長長的光柱幫我照路。
  這不是浪費嘛,學校的路燈雖然不是很亮,但是好歹還是看得清路的嘛。
  我越走胃越痛,一個勁的翻胃,像有個孫悟空在裡面跳踢踏舞似的痛。果然還是不行。
  走到花壇轉角的地方,我實在痛得難受,一口的生腥味,我彎著腰吐了起來。吐得滿口酸苦,看來是連黃疸和胃酸都給吐出來了。我彎著腰扶著花壇柵欄吐了半天,終於什麼都吐乾淨了,就剩下乾嘔。
  我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低頭一看,惡……真髒!
  我連忙向旁邊移開。胃火燒般灼痛著,我蹲在地上怎麼也走不動了。
  突然看到六個人影,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剛想阻止,其中一個就一腳踩到了那片骯髒上。
  「靠!他媽的!什麼東西啊!」他們低頭一看,那個不幸的傢伙咒罵起來,其他的人都在那裡大笑。
  他們看到不遠處蹲在地上,捂著胃的我,破口大罵著走了過來,一身酒味:「你他媽的,害老子!」他指著我大罵,我無力說些什麼,也懶得跟他們這種人辯解——在校內喝酒的人會是什麼好鳥?我要玩至少還知道在學校外面去玩!
  「打,給老子打!往死裡打!」那傢伙見我不做聲,一腳把我踢翻在地上,朝另外幾個大吼。
  我頓時就火了,從來只有我打別人,還真沒受過這種欺負!今天老子胃痛,沒力氣跟你們打!這一腳,我記上了,改天定加倍奉還!我捧著火燎火燎、只泛酸的胃,狠狠地想。
  我很識時務的立刻掏出銀夾說:「別打了,我賠你就是了!」低頭一看,才發現我錢包裡就100塊錢。今天夏哲海說請客,所以我壓根就沒想著要帶錢出去。但是又一看他那鞋,地攤貨,100說什麼都夠了!
  「你賠得起碼?老子這是世界名牌1000多的!」他指著他那破鞋說。
  我一愣,這不是敲竹槓啊,還211名校,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我這就100塊,要不你們告訴我你們寢室號,我拿了錢給你們送過去。」我於是說。
  你們最好告訴我寢室號,好讓我更容易找到你們,打得你們滿地找牙!跪在地上求姥姥。敢踢我葉瀾,不想活了!
  他上下打量著我說:「穿得還清清爽爽的,你誰啊?」
  「葉瀾。」我說。
  「哦,你就是那個沒參加軍訓的大一新生葉瀾啊,正好哥們正要找你!」他一說,另外幾個馬上都圍了過來,惡狠狠地看著我說:「想在學校混了,就交保護費,一個月三千!」
  我突然想起,今天門房老爹跟我說,學校有人要找我麻煩,不會是他們幾個吧……我今天沒這麼倒霉吧……
  我馬上說:「我都大三了,還軍訓啊,軍訓早過兩年了。」
  他們半信半疑看著我,我臉不紅氣不喘繼續說:「和我同名那個葉瀾看來是個肥羊了,一個月三千,我們一起去找他吧!他在哪個寢室啊?算上我一份,一個月收他四千好了。」
  那個要打我的傢伙哼了一聲說:「就你,個小白臉樣還跟我們分!你給我把鞋子賠了,賠不了,我打死你!」
  「我真就帶了100塊,小弟最近沒錢啊。」我連忙裝窮說。
  他看了看我腳上的新款耐克球鞋,說:「你這雙鞋倒是勉強湊合了。錢拿來,鞋子給我,今天我們就放過你!」
  我一聽就惱了,就你那臭鞋跟我的比?
  但是我臉上依然陪著笑臉,一邊解鞋帶一邊說:「好的,好的,這就,馬上!」
  我脫了鞋,一手拿著鞋,一手拿著那僅有的100塊錢,遞給他,他搶了下來,換上鞋,作勢要踢我,我連忙裝著害怕的樣子,要躲。他很滿意的哼了一聲,一群人走了。
  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咬著牙齒,他媽的,你給老子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胃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我光著腳丫子,捂著胃,艱難的回到了寢室,一到寢室就支持不住,摔了一跤。那兩個同學一個坐在桌前玩電腦,一個坐在上鋪打電話,都看著我,卻沒人伸手幫忙。只有小美人吳凡連忙從毯子裡鑽了出來,爬下梯子,關心的問我怎麼了,扶我上床休息,幫我倒水、在我屜子裡的拿藥給我吃。
  這一瞬間我真的好感動,我一向是個知恩圖報、有仇必報的人。
  吳凡,我記住了,謝謝你。這個恩情,我一定報答你的。
  第二天我仍然很不舒服,開始發燒,胃痛得動都不能動。吳凡一早幫我買了早餐,見我吃不進去,幫我倒了水吃藥,最後眼看要上課了,他臨走前還在說:「葉瀾,我幫你給家裡打電話吧,你非去醫院不可!」
  我一邊燒得渾身酸痛一邊說:「謝謝,我自己知道的,沒事,你去上課吧,別忘了幫我簽到。」
  寢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九月份的大熱天,我卻蓋著被子還渾身冷得發抖。
  突然葉鋒怒火沖天的推開門,衝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我們家司機。葉鋒竟然還穿著白大褂,連醫院裡的衣服都沒換就出來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伸手把我從上鋪抱了下來,摸摸我高燒的額頭,冷怒的說:「要不是今天開大會遇到夏醫生,夏醫生告訴我了,你是不是準備燒壞腦子也不給我打電話?」
  該死的夏哲海,你怎麼什麼都跟你老爸匯報啊!吃裡爬外的!
  我懶得理他,任他像一頭狂怒的獅子一樣抱著我衝出寢室樓,坐進樓下等著的轎車裡,連闖五個紅燈,一路飛馳著向仁慈醫院駛去。

  人類能統治動物界的本質

  開學第二天,老師辦公桌上收到了我的「胃出血」醫院證明,和「監護人」幫我寫的請假三周的請假條。
  這三周我過得啊,簡直沒話說了!
  我住在仁慈醫院超特級病房,還是院長辦公室隔間臥室臨時改裝的……
  人家病人都是漂亮的護士妹妹侍候,量血壓、抽血、餵藥、打針。漂亮的護士妹妹穿著可愛的白色制服一來,嘟著小嘴一笑:「哥哥,人家來幫你打針針了哦,不痛痛的!」這是純粹是我日本漫畫看多了的想像。但是至少也好歹是個美女侍候吧。
  我卻很倒霉的是院長大人親自侍候。
  抽血,葉鋒穿一身白大褂,手拿粗粗針筒走了進來:「抽血了,瀾兒把袖子捲起來,不痛的。」語氣雖然算得上是溫和,但是在我眼裡看來,他那副形象,跟殺豬的沒什麼區別。5555555555
  打針,葉鋒提著吊瓶走了進來,掛好了,一邊抓著我的小爪找血管,一邊說:「昨天三針才扎進去,我今天爭取只扎兩針!」
  我大腦中立刻一群烏鴉結伴飛過——我承認我針打多了,手又細,血管不好扎,我也知道您院長大人雖然博士畢業,但是是學醫的不是學護士的。你打針技術有限,我真的不怪你,但是你也給我找個會打的啊!
  看到我緊閉著眼睛、不忍心看我自己的手的樣子,葉鋒那冷面閻王笑出了聲,結果一次性到位,都沒扎第二針。哈,有進步嘛,不愧是拿我當試驗田練出來的,我果然是教導有方。(兔兔搖頭:教導有方……小瀾兒啊,你會用成語嗎?你娘親我真……汗……)正在我想誇自己幾句,卻無意間瞟到,他的手背上青青的,多了一排針孔……
  哈……哈,原來是自學成才啊!
  吃藥,不吃,天天吃,都變藥罐子了!我抗議!葉鋒逼了我半天,我對他曉之以腳、動之以爪,堅決不從。他惱了,自己把藥給喝了,我正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難道他瘋了嗎?他卻突然把我用力按在病床上,壓住我的掙扎和反抗,狠狠吻了上來,捏開我的下頜,用他有力的舌頭伸進我嘴裡,把苦苦的藥全部給灌了下去。
  我頓時傻了,他在吻我?我是男生也!
  「嗚、嗚、嗚、嗚、嗚!」我拚命掙扎,他把藥全部灌完了才鬆開手,我一掙脫出他的控制,就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臉上。把他臉打向一邊。
  「葉鋒,你太過分了!」我氣死了,眼淚都在眼睛裡打轉,硬是沒落下來,朝他撲了上去,又打又抓吼:「你NN的,還我初吻來!」
  他一聽,眼睛裡充滿了笑意,然後真的大笑了起來,任我又打又踹的,連手都沒還、躲也不躲。
  然後我乖了,不就是吃藥、打針、抽血嘛,我一男子漢,害怕吃藥啊!吃藥就吃藥!
  夏醫生專程提著水果、花籃跑來看我,不停的跟我道謝,說是多虧了我,要不然他家夏哲海只怕回都回不來了。我看著他笑笑,說,沒事,夏哲海是我哥們,應該的。
  夏哲海倒是勤快,天天往我這兒跑,跟我講笑話,說是陪我解悶,倒是把我笑得胃只抽著痛,簡直幫倒忙……
  葉鋒見我沒事可做、望著天花板發呆,他老人家「為人師表」的慾望又抬頭了,拿著我的教材坐在我旁邊說:「請假三周,課也不能落下,現在開始上課!」
  ……
  我大腦上立刻滿是黑線。
  於是我只有勉為其難躺在病床上一邊昏昏欲睡,一邊聽他拿著課本和人體器官圖在我面前吱吱吱吱,還大玩提問回答的無聊遊戲。
  有完沒完的啊!
  「瀾兒,你新買的耐克球鞋怎麼不見了?」三周後,十一放大假,家裡的女僕幫我把學校的東西搬回來洗乾淨了,換秋天的鋪蓋送去,葉鋒看著我的生活用品問。
  我一聽就毛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冷笑:「很快就會找到的,放心!」牙齒都齜得「咯吱」只響。
  十一後,我回到了學校,吳凡還沒有來。我覺得很奇怪,他是外地人,十一又放不了幾天假,他不可能回家去了,但是能去哪裡呢?
  我問室友之一的李俊,李俊說:「聽說他在這裡有個叔叔叫什麼文瑞的,可能是去他家了吧。」
  文瑞?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應該不會是文家大當家那個文瑞吧。吳凡看起來應該是個般家庭的孩子,不像跟這種大家族扯上關係的人啊。或許只是同名。
  上課的第二天,吳凡就回學校了,沉默的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話更少了。
  我盤算著如何找到那六個混混報仇,現在我可身體倍棒,吃飯倍香,連新鞋都沒買,還穿著去年的舊款,就等著要回我的鞋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幾天,那幾個人就來找我了。他們惦記著他們的每月三千了。
  那天中午我正在睡午覺,夢見聖誕節葉鋒變成一隻大火雞,我帶著廚師帽,把他毛扒光了丟烤箱裡,煮熟了端上了餐桌,大家一邊大唱聖誕歌,一邊都磨刀霍霍向葉鋒,哦活活活活……我看得那個得意啊……
  突然同寢室的張浩跑了進來,對我說:「葉瀾,剛才我去打開水,樓下有人要我帶話,說在車棚等你。」
  我朦朧著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心想,是誰呢?夏哲海他們應該會提前給我電話啊,葉鋒或者家裡的人應該會直接衝上來突襲查崗。在樓下等我……難道是,肥豬上門啦?
  我連忙興致勃勃地穿好衣服、爬下床,光著腳向樓下慢慢悠悠逛了過去。
  一走出寢室樓就看到有六個人影在自行車棚那等我。雖然那夜太暗了,看不清楚,但是應該是那六個人,因為其中一個還穿著我的耐克球鞋。
  我光著腳走了過去,挑著眉頭說:「我是葉瀾。」
  他們聽了,立刻從自行車棚裡抽出預先準備好的粗木棒,圍了過來,穿著我耐克鞋的那位老兄說:「葉瀾是吧,你學費沒交齊,每個月還差三千塊。我們代替學校來收的。」
  「沒錢呢?」我下巴一仰問。
  他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停在我光著的腳丫子上,說:「你不會窮得連鞋都穿不起了吧。」
  「還真被你說對了。」我冷笑:「那夜有人搶了我的100塊錢和耐克球鞋,我沒錢買,只有思量著怎麼弄回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然後大呼一聲:「是你?」
  我點了點頭,從來不屑回答這種明知故問的無聊問題。
  「好啊,那正好連我的鞋子也一起賠!一個月五千!不交就打死你!」穿耐克的把手裡木棒舉了起來,朝我劈頭就打了下來,我眼疾手快一個側身躲過,一把接住他的棒子,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狠狠把他踹倒在地上。他在地上扳了扳,要爬起來繼續打,我一腳踩到他胸心窩上,他一聲慘叫。我把他踩在地上,光著腳在他心窩上用力轉,他痛得慘叫連天。
  我搶過他手裡的棒子,看看另外五個圍著我、被我剛才迅速的行動鎮住的人,冷笑著說:「下面,先打哪個好呢?」然後我指了指我身側的一老兄說:「就你吧。」
  他正準備防備,我卻操起棍子對著我正面的一個傢伙當頭一棒砍了下去,那人沒想到我會出爾反爾改變目標,還沒來得及防備,就被我正中腦門,捍倒在地。
  「我說打誰,就打誰啊,你腦袋被馬桶夾了啊?」我對著他狠踹一腳,冷笑。
  另外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操起木棍朝我打了過來,我立刻轉身就跑,他們在我身後窮追不捨。對,就要這種效果!這裡地形我好好研究過,前面就是男生寢室A棟和B棟的夾縫,是個一線天的死胡同,細細一條縫根本不可能並排走。
  打架被人圍攻是最傻的做法,我可不認為我是什麼武林大俠,就連張無忌當年決戰光明頂都是一對一玩車輪戰,打架當然應該逐個擊破!
  我衝進了那個一線天的死胡同,他們四個果然傻不拉機沒有一點戰略根據地意識的衝了進來,跟羊肉串似的,一個接一個。我忽然轉身,「啊!」的大喝一聲,他們一愣,我對這離我最近的一個衝了過去,一棒子把他打倒在地,他後面的那個馬上持著木棍衝了上來,一棍子重重打到我肩膀上,對這我肚子就是一腳,把我踢跪在地上,木棍也滾落到一邊。他拿著棍子用力砍我,另外兩個也跟了過來,可是這地方寬度有限,只容得下一個人,他兩只能眼看著卻動不了手。我支撐著撿起一塊磚頭,突然轉身,對著他的腦門用力拍了下去。他頓時腦震盪,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他後面的一個人提著棍子就朝我打過來,我一個側身躲開,撿起掉到地上的棍子,他又朝我砍了過來,我硬是提起手裡的木棍,狠狠接下了這一記狠打,但是我心裡清楚,我的體力肯定比不過他。
  「啊!」我大喝一聲,用頭對著他的肚子撞了過去,他操著木棍狠敲我的背,我對著他的要害就是一腳。「啊!」他慘叫一聲本能的摀住要害,我對這他就是一頓一腳接一腳地狠踢,把他踹到在地上,還一棍子敲在他後腦勺,把他徹底按熄了。
  我也是鼻青臉腫,目露凶光,提著木棍,開了一把鼻血,唾了一口血痰,瞪著那個看著我直發抖的僅存獨苗。提起棍子「喝」的一聲吼,他「啊!」的大叫一聲,轉身就跑了。我照著他的後腦勺,一個木棍飛了過去,正中目標,他一下子摻倒在地上。轉過身,看著我從一線天的陰暗裡慢慢走了出來,跪在地上求饒:「大哥,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我渾身痛,卻硬撐著門面,氣定神閒地伸了伸懶腰,扭了扭腰,看著滿地戰敗、掙扎著想爬起來的「橫屍」,說:「鞋子!」
  那個老兄連忙顫抖著手去解鞋帶,把我的耐克鞋還我,我穿在腳上,得意地看著他說:「錢呢?」
  外面三個「橫屍」連忙搜荷包,還朝一線天裡大喊:「錢,錢帶了多少?」那三個人有的抱著頭,有的捂著肚子,有的貓著腰,「哎呦,哎呦!」叫著走了出來。
  最後,他們湊來湊去,荷包低都翻出來了,才84塊錢,有夠窮酸的。
  我掂量掂量手裡的84塊錢,搜出錢包拿出五張百元大鈔說:「香港路那開了家意大利餐廳,還沒去過,都給我洗把臉一起吃飯去。」
  他們都看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我逆著陽光朝他們挑起眉毛,得意地笑道:「怎麼,不想去嗎?」
  逃跑的那個立刻高喊:「想!」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老大了,有異議的舉手!」
  都不敢做聲,最後那個搶我鞋子的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我操起手中木棍作勢要打,他連忙說:「我當老二,我當老二,大哥,你別打了!」
  前任老大一開口,所有的人都跟著叫:「大哥!」
  於是七人裡面,個子最矮、年齡最小、體力最差的我,當了老大!
  葉鋒說過,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就是因為人除了體力外還有智力。只有體力沒有智力的,即使披著人的外衣也不是人。而智力超群的,即使沒有體力照樣能君臨天下,成為萬物之王!這就是人類能統治動物界的本質!

  再見賀震天

  班上人都還沒認清楚,我就成了學校的大名人。還是舉世聞名,四方敬仰,流芳百世,萬民歌頌那類。因為我收服了學校兩大害之一,還當了他們的頭。
  那日,晚飯後,我把他們六人聚集到操場上訓話:「大家差錢嗎?」
  「差!」齊聲回答。
  「想要錢嗎?」我背著手,繼續問。
  「想要!」他們整齊如一,異口同聲。
  「那麼我們應該用什麼辦法弄到錢呢?」我點了點頭說。
  老二說:「打劫!」
  老三說:「收保護費!」
  老四說:「拍照片勒索!」
  我聽得頭上一滴大大的汗珠流下,這都是群什麼人啊,除了打劫就是收保護費,沒點創意。
  老五、老六、老七,見我失望的搖了搖頭,想了半天說:「聽大哥的,您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
  我提著一個大旅行包,放在他們面前說:「現在啊,流行洗白,我們是學醫的,以後踏入社會是要救死扶傷的。所以我們更要洗白!」說著我拉開旅行包,掏出兩個大盒子,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端在手上,說:「我們要靠我們的文化、我們的專業、我們的大腦去賺錢!」
  他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我接著說:「走,咱們賣東西去!」他們湊上來一看,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兩大盒杜蕾絲避孕套。
  「老大,這個……是不是也太……」老二搓了搓手,想著措辭表示反對。
  我就知道他們拉不下面子去賣避孕套,於是說:「我們是光榮的,我們是偉大的,我們為人體健康付出了我們全部的努力和愛心。要知道現在艾滋病發病率越來越高,但是人類是要繼續繁衍的,人類不能都當太監!但是,人類又是動物的一種,我們不能因為病毒,就破壞大自然賦予我們最本能、最天賦的東西!再說,我們的生活如此的繁忙,壓力如此的大,在高樓廣廈之中,我們需要一種我們喜愛的運動,來放鬆我們的心情,讓我們能撥開人生的烏雲看到太陽。讓我們能更有深度的接觸彼此,融為一體!成為一個人類大家庭!所以!」我滔滔不絕嘮叨半天,終於總結陳詞,說:「我們去紅燈區賣避孕套,是為人類偉大的生存事業做出的最大的貢獻!」
  我長篇大論說完了,他們都看著我一頭的黑線。我說:「再說說更現實的,網上一盒杜蕾絲3支裝12塊,藥房裡一盒16塊,我們就便宜點一盒11塊,零賣的話一支4塊。這裡是兩大盒,一共400小盒,1200支,如果賣完了你們自己算算是多少錢。」
  他們聽了馬上扳指甲,我頭痛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群笨蛋到底是怎麼進我們學校的,這還用算嗎?他們還沒算完,我就說:「如果按個賣,收入4800,如果按盒賣4400。我按少的算,如果賣完了,再怎麼樣4400總是有的。你們看呢?」
  我一說完,他們立刻兩眼放綠光看著我,老二想了想問:「如果別人趕我們走呢?或者問我們為什麼這麼便宜,我們怎麼回答?」
  我看了他一眼,又從旅行袋裡取出一個紅十字會的橫幅,上面紅底白字寫著:「紅十字會——全國抵抗艾滋運動」我說:「我們就說,我們是國立華仁醫科大學學生會成員,經過世界紅十字會組織的委派,為了人體健康,特來賣杜蕾絲。這個便宜的價格,是我們偉大的祖國、偉大的政府,為我們這些貧苦大眾著想,而特別定的一個便宜價格,是一個福利,一個社會福利!」我說得慷慨激昂,他們也都一臉的正義之色。
  我又搜出六件上面畫著紅十字會標記的白襯衣給他們,說:「都穿上,唱戲演皇帝的,也要穿龍袍了。」
  其實,我也沒有騙人。這的確是紅十字會為了搞抗艾滋運動給的,不過,是給每家醫院的。要求每家醫院要向病人做這方面的宣傳,還要免費派發避孕套。我知道了,就讓夏哲海幫我找他老爸去醫院搞了兩大盒杜蕾絲和宣傳服以及橫標來。這個活動下周才正式開始,我正好乘正式開始之前,賺點外快!連成本都不用,純利潤,這就叫經濟頭腦。
  於是我們七人,換上紅十字會的衣服,去搬了兩張桌子、三張椅子、一個大電瓶,背著旅行包裡的橫幅、避孕套,攔了兩輛出租車,就向市裡最大的紅燈區——黃金街進發。
  到了黃金街,在街口,我們拉開橫幅,點上電瓶燈,為了證實真實性,我們還把學生證都拿出來放桌子上。我拿起電喇叭大喊:「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請留步,我們是國立華仁醫科大學的學生會成員,我們受到紅十字會的委派,向大家宣傳抗艾滋活動!」很快旁邊就圍了一些人。
  我繼續拿著喇叭高喊:「據世界紅十字會數據統計,全球60億人口中有13億人口是艾滋病攜帶人群,而其中同性戀只有3億,其他大部分都是異性戀。而這個數據還是前年的數據,據不完全統計 統計,今年數字仍然在飛快的往上漲,據小道消息艾滋病人口已經高達15億人!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想一想,大家看一看,15億是個什麼概念?比整個歐洲人口還多!」
  我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反駁:「沒這麼多吧,上次我在網上看到……」
  我立刻打斷他,指了指紅十字會的橫標,又指了指桌上的學生證,說:「網上的數據是不完全的,我們是受紅十字會委派的,數據才更有真是性,更可靠!」
  我暈!我哪知道是多少人啊!我從來就不關心這個艾滋病的問題,還不是亂說著了!
  我繼續拿著喇叭說:「我國政府,為了做好這個防治艾滋的工作,給與我們很多社會福利,這個杜蕾絲是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最低價,11塊一盒,如果單賣,稍微貴點4塊一支。要知道,藥店16塊一盒,網絡上也要14塊,這個價格已經比藥店,甚至比網絡上都要低不少,已經是成本價了,不賺錢!」
  「你們的價格也就比網絡低一點,也沒有低不少了!網絡上是12塊,不是14塊,我昨天才買的!」人群裡立刻有人反駁。
  我那六個小弟一聽就慌了,都看著我。我不慌不忙,嫣然一笑,道:「朋友,你確定你買的是真貨嗎?你知道網絡上假貨橫行,甚至二手貨、過期貨橫行嗎?我敢以我這六位同學的人格尊嚴做擔保,12塊錢,不可能,你算算製作成本就知道了!」
  我上下打量下他,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讀過什麼書的混混,於是繼續說:「您看來也是個飽讀詩書的文明人,應該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個工藝、原材料、人工、水電、機器設備的運轉,還有包裝費,一盒最低成本價是11塊,在網上賣的是真貨就還需要加盟費。12塊如果是真貨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十有八九,您賣到假貨了!我們能有這個價位,也是國家從廠家直接拿的,成本價,比批發價還低,如果不是紅十字會的抗艾滋活動,我們也拿不到。」
  我簡直說得口若懸河,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我那六個小弟看著我也都是滿臉的敬仰之情。
  廣告做完了,下面是你們的事了。於是我便悠閒地坐在桌子前喝礦泉水。
  看著人來人往,售賣場面熱火朝天,我由衷的讚揚我自己,果真天才啊,挑對位置了,紅燈區,哈哈!
  但是,如果當時,我知道這整條街的老闆是誰,說什麼我也不會來的。
  沒多久,400盒避孕套銷售一空,就連那個反駁我的小混混都自掏腰包買了3盒,說是夠便宜,又正宗,以後備用。我一臉真誠的看著他笑。
  我們一盤,收入4544,這個數字怎麼……死我死死……這個數字也太……吉利了點吧。
  人不要迷信!我們是現代人了!
  於是我投吉利,分了他們六人一人680元(六六大順,八是發財,零是你),我自己留了剩下的零頭。一點,竟然是464元……464……這個數字……死留死……算了,分都分了,不計較了。
  咱是現代人!
  「走,我請你們吃宵夜去!」我看著他們收拾東西的身影,說。
  他們六個立刻都滿是感動的看著我,說:「大哥,應該是我們請你,你拿的最少,還請我們……」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們幸苦了,又是搬又是扛的,當然是我請你們。」
  他們六個更感動了,立刻拍著胸脯說:「大哥,以後只要是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們萬死不辭!」
  這句話中聽,聽得我都笑開了,心想:我果然是管理天才,那葉鋒不讓我學管理,逼我學醫,一定是想埋沒我這個管理人才!真是狼子野心啊!
  我們正收拾完東西準備走,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一群人從黃金街裡走了出來。我一看到他就想跑,可惜晚了一步,他站在我面前,看著我一臉的笑說:「生意不錯吧?」
  我瞪著他,他伸出狼爪把我的學生證從我襯衣口袋裡抽了出去,我上去搶卻沒有他高,搶不到。他打開一看,說:「國立華仁醫科大學,臨床醫學系,葉瀾。」
  「還給我。」我冷著張臉說。
  「還給大哥!」老二見賀震天拿了我學生證不還我,立刻跑過來幫我。
  賀震天看著他笑笑,說:「他這麼瘦、這麼小、比你們都矮,還是你們大哥啊?」
  這混蛋,專戳我脊樑骨!
  老二立刻說:「當大哥憑的是對小弟的關懷愛護,又不是憑身高體力!他就是我們大哥了!」關懷……愛護……哎……說得我臉有些紅了,我這不是在收買人心嘛,哪有什麼關懷愛護的……
  賀震天問:「他怎麼關懷你們啦?」
  老三也跑了過來說:「大哥請我們吃意大利菜,還把多的錢分給我們,他拿最少的!剛才也是他叫賣得最累,最吃力!」這群孩子,本質還不壞了啦,還是滿有良心的……
  賀震天看著我狡猾一笑,笑得像隻狐狸,點了點頭,把學生證遞給我。我哼了一聲,就去攔出租車,準備走。一個出租車停在我們面前,我剛準備要司機師傅打開後車廂我們放東西,賀震天指了指司機,那司機立刻開著車就跑了。
  「哎,哎,他怎麼跑啦!」老二在後面大叫。
  我瞪著賀震天問:「你什麼意思?」
  賀震天拿出手機說:「號碼!」
  我氣死了,但是一看他身後這群人,而且還在他地盤上,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大不了,我把他電話丟黑名單就得了:「13888188588.」這個號碼可是葉鋒花了不少錢幫我競標到的,我喜歡得很,從初中開始用,到現在都沒換過,而且裡面還有我的生日,8月5日,8點。
  賀震天按了號碼,直接撥了過來,很快我的手機就發出「啦啦啦,小叮噹幫我實現所有的願望……」機器貓的主題曲。他聽了,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滿意的點了點頭。親自幫我們攔了兩輛出租車,還派手下幫我們把桌椅搬了上去,親自為我大開車門,說:「葉瀾,我們後會有期。」
  我瞪了他一眼說:「謝謝,不用了!」
  然後帶著我的小弟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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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霆一笑,閻王繞道

  我們賣完避孕套,各回個寢室,我回到窩裡,已經熄燈了,小美人一直在等我。我輕輕推開門,看見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閃亮閃亮的,還以為遇鬼了,差點嚇得大叫。
  他輕輕對我說:「葉瀾,明天開始解剖學老師要點名了,不能只簽到了。」
  我在黑暗裡看著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真覺得有些恐怖。但是想到他為了親自告訴我這個消息,等到現在,還真是很感動的,於是說:「謝謝啦,吳凡,幫你帶了夜宵回來。」於是把幫他帶的精武鴨脖子遞給他。
  他愣了一下,一臉感動的看著我,我簡直懷疑他是不感動哭了,因為他聲調裡真帶了點哭腔,說:「葉瀾,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聽得我心裡真不是滋味,不過幾根鴨脖子,他就感動成這樣,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我馬上說:「沒事,沒事,不過順路啦!」
  他說的解剖課老師,我還是知道的,據說是個特別變態的傢伙。
  我們學校有兩大害,第一大害是混混集團,被我收了,熄火了。另外一害,便是我們學校裡所有學生聞風喪膽、見之繞道,不幸修了他的課就可以用腦袋去撞牆的一位大帥哥,同時也是我們學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研究生導師、同時兼任我們解剖學老師的藍霆大人。
  藍霆的變態,簡直是有目共睹。據說上他的課,只要你一次不來,不論你是請假了,還是曠課了,不論你是腿斷了,還是家裡死了人,反正只要被他逮到了,你以後就都不用再聽他的課了,直接重修,連考試都不需要考了,肯定不及格。而且就算你天天來上課,趴在桌子上睡覺、躲在桌子下聽電話、藏在後面吃早餐等等等等,總之只要是做了跟他上課無關的事情,被他逮到了,你也不用來了,明年重修去。就算你真的好乖好乖,不遲到、不曠課、不生病、不吃飯,百無挑剔,你最後考試也不一定可以順利過關,還要看你答捲成績……
  所以他在我們學校學生心中的被稱為一大毒瘤,在我們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句名言就是——藍霆一笑,閻王繞道。
  對於此人,我聽說不少,首先我們家是開醫院的,有位醫生是他帶的碩士研究生學生畢業。據那位在他手下讀碩士讀了整整5年才畢業的老兄,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藍霆,他就是一變態,還不是一般的變態。他14歲就去美國考取了哈佛大學少年大學生班,22歲博士畢業就被華仁醫科大學聘為碩士導師,我很不幸成為他的第一屆學生。
  有次在教學樓裡遇見他,我看他手裡了個桶,馬上跑上去幫忙,幫他提,他也給我提了。結果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桶翻了,裡面竟然滾出了半個人頭來……還是血淋淋的真人頭……我當時嚇得慘叫一聲,他沒事一樣,把人頭重新放回桶裡,蓋好蓋子遞給我,我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最後他看著我這幅淒慘樣子,輕輕一笑,拎著桶就走了……那次我考試不及格,理由是,缺乏當醫生的膽量……
  他是變態啊,世界上最大的大變態……我怎麼修了他的課啊,真是家門不幸啊!」
  然後還有另一種說法,來自葉鋒。葉鋒和藍霆的博士導師是同一個人,雖然他倆同年,但是葉鋒比藍霆晚了兩屆,所以也比藍霆晚畢業。葉鋒曾說:「藍霆,他是個醫學天才,治學嚴謹,科研課題研究水平很高,是醫學界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以後瀾兒要是在學校有什麼事,就去找他,他肯定會幫你的。」這是我上學第一天葉鋒開車送我來學校時說的。據說他兩是哥們。
  第二天一早,我習慣性賴床,但是被吳凡從被子裡拎出來了,說:「葉瀾,今天第一節就是解剖課,你可一定要去上課了。要不然會不及格的。」
  我一看是吳凡發話了,也只有耐著早晨起來低血壓的壞脾氣,穿好衣服,下床去上課。結果在書架裡翻了半天,沒找到課本,轉而一想,好像是當時住院,被葉鋒拿到醫院給我授課去了。
  我便什麼都沒帶,兩手空空和吳凡一起往教室走。
  上課了鈴一響,一個潛栗色碎發、面容白皙、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睛,氣質儒雅而溫和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手裡還拿著兩本《人體器官學》課本,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上課」,而是:「葉瀾過來拿你的課本!」
  全班同學齊刷刷地看向了我,我只有站起身,走上講台去拿課本。
  他看著我上下打量一番,看著我的目光裡有些不屑,說:「你就是葉瀾啊,久仰大名。」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大名」到底是從葉鋒那聽到的,還是從學校裡聽到的,還是兩者都有。於是我也點了點頭說:「一樣一樣。」
  他的名聲可不比我小。
  我回到位置,他開始點名,一個接一個點,但是獨獨沒有點我。我覺得他真的對我很是有點不對盤,其實我對他的第一影響還不錯。但是你既然對我沒什麼好印象,我也犯不著拿自己的臉去貼你的冷屁股。所以我索性也不理他了。
  中午吃飯時,吳凡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剛「喂」了一聲,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他臉色都綠了,然後對我說:「呃……葉瀾下午的課我不上了,晚上可能也不回來了……呃……我先走了。」我猜他多半是想要我下午幫他簽到,但是卻終究也沒說出口。他是一個很熱心助人,卻很怕給別人添麻煩、被人拒絕的孩子。
  吳凡走後,我獨自在食堂繼續吃飯,藍霆端著碗直接坐在我對面,開口第一句話是:「你是怎麼看葉鋒的?」
  我抬起頭看向他,他也看著我,還真是開門見山。
  「與你無關!」我冷笑,拜託,現在不是上課,我沒有義務回答老師提的問題;就算現在是上課,我的私人問題,也用不著你藍霆管。
  他不依不饒冷怒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這個問題,用你的心去好好想想葉鋒對你如何?你又是怎麼對他的!」
  我怎麼聽怎麼怪異,到底他和葉鋒是什麼關係,到底葉鋒又跟他八卦我什麼了?我到底對葉鋒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罄竹難書的偉大事跡了?
  當然,我不會傻到去問他。
  晚上吳凡還是回來了,只是很晚,我咖啡喝多了,睡不著,躺在床上發呆。看見吳凡輕手輕腳推開門進來,腳似乎受了傷,走路的姿勢怪怪的。我剛準備問他要不要緊,是不是不舒服?我還沒有開口,就看見他撲在他的書桌上、咬著手臂,無聲的痛哭了起來……
  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我終究沒有問出聲。

  誤會和舞會

  一周過去了,平平靜靜,沒出大亂子。
  藍霆的課一次不敢落下,我可是還想畢業的。藍霆也沒有為難我,大約待我和其他學生一樣,點名也會點到我。藍霆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老師,雖然很嚴格,但是課堂上非常活躍。總是會在講台上作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抱著骷髏架子教我們跳恰恰恰恰;比如拿骷髏手臂當教鞭滿課堂亂揮、還敲著黑板「砰砰」只響;上次有個學生在他課堂上看小說,把小說放在書下看,他輕手輕腳走過去,突然用骷髏的手掌遮住那個男生的眼鏡說:「猜猜我是誰?我生前可是這本小說裡的女主角哦∼」把那個男生嚇得一聲慘叫,書都掉地上去了……
  直到有天我從自習室裡出來,聽見有兩個女生在說:「藍霆老師是不是同性戀啊?我看到他和一個男的坐在一輛黑色的車裡聊天,還用湊過去用自己的煙幫對方點煙……」
  我當時並未往心裡去,只到後來,我在寢室樓下看到了葉鋒的車——黑色的,想起那兩個女生說的話,想起第一次藍霆見到我的態度,還有上次在醫院吃藥時葉鋒大膽的作為……難道葉鋒是GAY?嘿嘿嘿嘿,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原來葉鋒和藍霆是一對啊∼
  葉鋒見我來了,打開車門說:「今天是乾媽的生日,乾媽家有個晚會我們一起去下。」
  我點了點頭上了車,先要回家換衣服。乾媽的生日我自然記得,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乾媽發短信祝她生日快樂。在家裡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回到臥室換衣服。我在衣櫃裡挑了半天,滿櫃的衣服難以選擇,最後隨便挑了一件黑色的ISAIA的西服套裝。正脫光得精光準備換上,葉鋒就推門進來了。
  我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找件衣服遮下,但是一想,他是男的,我也不是女的,遮什麼遮的?我有的什麼東西他沒有啊?
  這人進門怎麼也不敲門的啊?什麼習慣!我怒視他說:「葉鋒,難道你沒學過敲門嗎?」
  他手裡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站在門口,見我脫得光光,上下打量我,微微一笑,反手關上門說:「瀾兒我什麼沒有看過?早被我看透了!」
  「胡扯!」我立馬反駁。
  葉鋒笑著走了過來,我不自覺地往後退,他看著我後退,笑意更濃了說:「瀾兒在怕我嗎?」
  我怕?開玩笑!我一家之主會怕他一個管家?我立馬發飆說:「想來你是院長位子坐得久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吧!」我跟他說話從來就是冷嘲熱諷。
  他也不生氣,說:「我看著瀾兒出生,看著瀾兒長大,幫瀾兒洗過澡,換過衣服……就連瀾兒的第一次,還記得是在誰手中嗎?」
  他一說我就火了,的確,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我們家的養子,也是我名義上的哥哥,看著我出生、看著我長大,也是曾經我最信任的人!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他自己說他只當我們家的管家,我當時還是很感動的,因為他畢竟放棄了繼承權,以僕人自居。
  但是後來我十六歲那年拿身份證給他看,要他讓權,他那句「你毛都沒長全」,讓我算是徹底明白他這個管家是什麼意思了!所謂管家就是管整個家的,從財務到人物,他都管。
  當時我氣得要死說了句:「我毛長全了!」他聽了狡黠一笑,走了過來把一臉憤怒的我抱到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那瀾兒,就讓我來看看你毛長全了沒有!」我當時根本沒有聽懂他是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的手用力撫摸著我的褲子,拉開我的拉鏈,伸了進去,隔著內褲撫摸我的鳥兒。我當時愣住了,反手一巴掌就呼到了他臉上,他一個側身,輕易躲開,把我扳倒在書桌上。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嚇壞了,對著他拚命又踢又打的。他壓在我身上,制止住我所有的掙扎,脫下我的褲子,連內褲都拔了下來,把我整個握在手裡,玩捏著我的前端。
  前所未有的感覺在我身體裡覺醒,所有的血液全部湧到了那裡,這種從未有過的快感讓我非常害怕。我對著他連抓帶踢,我的反抗卻都被他壓在我身上的身體壓制得無法動彈。我破口大罵,把他從太太太祖父一直操到他曾曾曾孫子,全部罵了個遍,罵得我喉嚨都嘶了,他卻開心地看著我笑說:「瀾兒這沒什麼,有快感說明你是個正常人。你不用這麼緊張!」
  我當時簡直想把他踹到地上打得滿地找牙!可是我卻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在他面前是多麼弱小,我打不贏他,我體力比不過他,我體格、身高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的柱身在他手裡越來越大,面臨絕頂時,他卻按住了我的前端仔細端詳說:「瀾兒好漂亮啊,粉紅色的,大小也不錯……」他輕輕的撫摸讓我「啊……!」的尖叫出了聲。聽到我的叫聲,他笑了,彎下腰輕輕吻了吻我的臉側,放開了手,當我在他手裡噴發出來時,他說:「毛沒長全哦,我一定會等你長全的……看來我還需要再等等。」
  他羞辱我,他不想讓權所以羞辱我,說我毛都沒長全還需要再等等他才讓!他根本就是想霸佔我們家財產!他把我當傻子,卻不知道當時我雖然氣瘋了,但是仍然心如明鏡知道他的野心!
  現在又提到那件事,我自然生氣,也不退了,插著腰站在他面前,說:「呵呵,第一次?那不過生理正常衝動罷了,我說葉鋒,你也是個學醫的,你覺得這有什麼好提起的嗎?你這個管家倒是真的做得很到位,連主人的生理需求都考慮到了!」
  葉鋒也笑,把衣服放到床上說:「如果瀾兒有相關需求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想這也是我這個管家的職責之一。」
  我看著他冷笑:「你就不怕你家藍霆生氣?」
  「藍霆?」他一聽有些意外和不解。
  我繼續冷笑著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同性戀,和藍霆是一對,對吧?估計你們在美國讀書時就好上了,我說得沒錯吧?」雖然說的是問句,但是我語氣裡沒有一絲疑問的語氣,根本就是肯定句。
  葉鋒愣了愣,然後大笑了起來,很沒形象的大笑著說:「瀾兒,你聽誰說的?」
  「你不用狡辯了,我已經知道了!這沒什麼啊,藍霆好歹也是個美人,而且有這種愛好的人這個世界上很多!」我挑著眉毛說。
  葉鋒說:「藍霆身高有182公分,和我差不多高,你認為我會喜歡壓這種身高的人嗎?完全沒有樂趣可言嘛!」
  我狐疑地看著他,藍霆是滿高的,葉鋒繼續說:「而且你認為藍霆那種性格的人,是會人讓人壓的主嗎?」
  「那不能他壓你嗎?」我冷笑。
  葉鋒一聽,又大笑了起來,說:「瀾兒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說完便向門口走去說:「還是穿白色西裝吧,黑色太嚴肅了。」
  「我不穿BOSS!這是暴發戶才穿的牌子!」BOSS是葉鋒的最愛,我故意諷刺道。
  葉鋒什麼也沒說,關上門出去了。我看著面前的兩套西裝,黑色是太正式了點,瞟了一眼白色西裝,只見袖口上的標籤繡著我最愛的ISAIA。
  我站在鏡子前,左右打量,我果然是天生的王者,看著合體的曲線、這氣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美人。我扶了扶黑色的領結,走了出去,順著旋轉樓梯下樓,走到大廳看到葉鋒正在那裡拿著一個首飾盒等著我,卻是一身黑色的西裝。
  他看著我滿意地笑了,說:「瀾兒真像小王子,令人眼前一亮。」王子就王子嘛,還加個小字。真難聽。我瞪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裡的首飾盒說:「我們出發吧。」
  雖然我不知道盒子裡是什麼,但是對於葉鋒幫乾媽準備的生日禮物我放心,肯定款式新穎價格不菲。
  我乾媽是本城三大家族排行之首李家的大當家,今年46歲,雖然很早就死了老公,但是卻從不寂寞,情人眾多。據說葉鋒也是其中之一。
  另外兩家便是我們醫學世家葉家,和表面上做外貿出口生意、實際上卻是走私軍火發家的文家。葉家的當家表面上是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大權旁落,葉鋒掌權。文家的當家是文瑞,我沒有見過他,他之前一直在國外,半年前才回來接管家族生意。
  車開進了乾媽家歐洲宮廷式院門,裡面整個就是一萬國名車展。葉鋒將車鑰匙交給黑衣的保安,我們的車也成了萬國名車展中的展覽品之一。我和葉鋒一起走進巴洛克風格城堡式主宅,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名酒華服、觥籌交錯。
  「哎呀,瀾兒、鋒兒來了!瀾兒你今天這身白色的西裝真漂亮!」乾媽見我們來了,和我擁抱,再和葉鋒擁抱,誇獎道。
  「謝謝乾媽。」我親了親乾媽的臉頰,孩子氣地說:「乾媽今天才是最漂亮的。」說著將禮物送給乾媽。乾媽一打開,是一條碎鑽項鏈,由46顆小鑽石組成,光彩奪目。
  我實在佩服葉鋒的欣賞眼光,這個禮物確實沒話說了。
  「鋒兒來幫乾媽戴上。」乾媽背對著葉鋒說。
  葉鋒幫她戴上,映襯著乾媽今天這身深紅色晚禮服,華麗照人、珠光寶氣。乾媽顯然很滿意我們帶來的禮物,挽著我和葉鋒走進了宴會大廳。
  第一支舞永遠都是主人的,乾媽邀請葉鋒當她第一支舞的舞伴,音樂響起,他兩在昏黃、炫目的燈光下翩翩起舞。我無所事事也懶得圍觀,便擠出人群,去露天陽台上休息。
  我手裡端著紅酒,站在陽台上看花園裡修剪得整齊的矮樹迷宮,突然聽到旁邊陰暗處有隱隱的、有些痛苦的呻吟聲。我轉身看過去,卻見在陽台最邊緣,落地窗簾後隱藏著兩個人,一個騎在另一個背上。上面的是一個大約30來歲的男子,衣著整齊華麗,眼神有些冷淡,快速的抽動著他的下半身。下面的是一個少年,看不清面貌,他把頭埋在手裡,上半身衣著整齊,下半身褲子全部退到了膝蓋以下,顫抖著身體咬著牙承受著上面男子猛力的進出,發出隱隱痛苦的呻吟。
  我驚呆了,兩個男人?而且如此的大庭廣眾之下,只是稍稍有些隱蔽。
  上面的男子大約是感受到我的視線,突然轉頭看向我,我一下子還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也注視著他。他看著我輕輕笑了,冰冷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深意,加快了下身的抽 插。

  文瑞

  我立刻轉過頭,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端著酒杯往舞廳裡走,心跳得厲害,還被剛才那幕觸目驚心的場面嚇得不輕。原來男人和男人做這麼痛苦啊……真恐怖。
  我回到宴會大廳,第一支舞已經結束了,乾媽正挽著葉鋒和其他人交談。其實,人都是很勢力的,越有錢的人就越勢利。雖然名義上我是葉家當家的,但是實際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她這個乾媽的態度,也是對葉鋒比對我好得多。他們才不會顧及葉鋒管的是誰家的醫院,葉鋒花的是誰家的錢,他們只會在乎誰對自己是最有利的。就這麼簡單而已。
  記得以前小時候,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乾媽對我很好,跟親生兒子似的;後來爸爸媽媽走了,我成年了卻依然無法繼承醫院,大家對我的態度就變了。呵呵,社會永遠都是最真實的,你永遠不要希望你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發短信祝她生日快樂,她就會記得你。她甚至不會感動一下,但是如果你不發,她可就真記得你一輩子了。
  這種遊戲規則我還是很明白的,畢竟不論我是否願意,我也都是圈中人。
  葉鋒身材魁梧高大、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博學善辯,舉手投足都是說不盡的優雅,一個偽貴族,看起來鶴立雞群,倒真是裝得有模有樣。我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是葉家的大當家。」一個清澈地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他是葉家大當家?就他葉鋒?是哪個沒長眼睛的胡說八道!
  「是嗎?我怎麼聽說葉家當家的是他弟弟?」敢在我面前這樣說的,明顯是沒認出我是誰的,我也犯不著給彼此難堪,於是笑看轉過臉看向我身邊的人。
  一個陌生人,還是陽台上那個變態的主!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有些意外。首先,這裡的上流圈子裡的人基本上我都認識,但是不認識他,也沒有見過他。其次,他有一雙深邃的藍色的眼睛,輪廓分明,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膚,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眉毛,身材比一般亞洲人要健壯高大一些,目測身高估計不比葉鋒矮,這種中西合璧的外觀,使我認定,他應該是個混血兒。但是我印象中,好像沒有誰家夫人是歐美人,也好像沒有誰家老公是歐美人的樣子,一時倒真沒猜出他是誰。
  「我倒聽說他弟弟被架空了,聽說是個不學無術,成天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的主。」他於是笑道。
  我聽了火大,葉鋒看來在外面散佈了我不少謠言啊。但是我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朝他笑了笑說:「我不太瞭解你說的這個人,但是似乎我所認識的這個人和你所說的有些差異。」
  他看著我笑了笑伸出手說:「我姓文,名瑞。認識閣下真是三生有幸,敢問閣下大名?」
  原來是剛回國的文家大當家。我朝他微微一笑,和他握了握手,說:「平凡人一個,怎敢跟文家當家自報家門?」
  他看著我的目光裡有些閃爍,我抽開手想要走,卻被他用力握住了。我看著他,這種場合不便於翻臉,顯得我沒教養,那倒真應對了葉鋒在外面散佈的「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的主」。
  「文先生還有什麼事嗎?」我看他握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於是文質彬彬的問。
  文瑞輕輕一笑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真是狗皮膏藥、死纏爛打,煩!
  我正準備隨便找個名字忽悠他,乾媽和葉鋒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葉鋒看著他緊緊握著我的手,眼睛裡有絲冷怒,但是依然保持著笑容說:「這位先生是?」
  乾媽笑得燦爛介紹道:「這位是文瑞,剛從國外回來的。」葉鋒朝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幸會。
  乾媽繼續說:「這位是葉鋒,很有名的花花公子哦。」文瑞也跟葉鋒笑了笑,說了句幸會。乾媽又摸了摸我的頭,手搭在我肩膀上說:「這可是我的寶貝乾兒子,葉瀾,也是葉鋒的弟弟。」我看著文瑞,文瑞也看著我,說:
  「原來是葉家小王子陛下,久仰久仰。」說著還握著我的手上下晃了晃。
  我也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抽回了自己的手。這傢伙和葉鋒一樣討人厭,王子就王子,還加個什麼小字,聽得刺耳。
  文瑞鬆開了我的手,葉鋒立馬不動痕跡地把我拉到他身邊,跟老母雞護小雞似的護著。文瑞看著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回家的路上,我生氣不理葉鋒,他自說自話說了半天,見沒人響應,才問了句:「這又是怎麼了?」
  我瞪了他一眼說:「葉鋒,我今天跟你說清楚了。高考我考了637分,全市第一,我是自己考上大學的,不是你葉鋒托了人,賣了老臉把我弄進去的,是這樣吧?」
  葉鋒聽了愣了愣,點了點頭。我繼續說:「我在學校收小弟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了對吧?」
  葉鋒繼續點了點頭,我說:「我沒有要你葉鋒出一分力,幫一點忙,對吧。」
  「瀾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直說吧。」葉鋒說。
  我也懶得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你憑什麼到處說我不學無術?你憑什麼到處說我只會吃喝玩樂?你又憑什麼說我什麼都不會?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管家,你真當自己是葉家大當家的了啊?說什麼我毛沒長全管不了醫院,你騙誰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霸著我家財產不想還?!錢嘛,人人都愛,我知道。我又不會趕盡殺絕,而且爸爸媽媽走時也說了,要我們共同管理!共同!知道嗎?你難道還怕我把你趕出去不成?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發了一堆牢騷,葉鋒開著車,靜靜聽著,看都沒看我一眼,於是我也沉默了。第二天還要上課,葉鋒直接送我回學校。葉鋒有我們學校的出入證,想來是藍霆給他的,他把車開進學校停在了寢室樓下。我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他突然一把拉住我,把我撐在車椅上,整個人壓了下來,冰點的唇不顧我的反抗,猛力地啃噬著我有些顫抖的唇,有力的舌頭在我口腔裡輾轉反側,雙手握住我想推開他的手,深深的吻席捲了我整個口腔,兇猛的舌頭甚至到達我的咽喉。我狠狠咬了下去,滿口血腥,他甚至躲都沒有躲。
  我瞪著他,他的嘴角流下了鮮血,說:「瀾兒,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我不知道到底別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但是我發誓,以我的人格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更不會說你一點點的不是。你要相信我。」
  我看著他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不會傷害我?那剛才是誰在強吻我?這不叫傷害叫什麼?以你的人格發誓?你以為你還有人格可言嗎?笑話!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啊!開玩笑!

  綁架

  回到寢室,午夜十二點差三分,已經熄燈了。我爬回床上,發現對面的吳凡還沒有回來。今天的事情漸漸在我腦海裡浮現,舞會、乾媽的笑容、文瑞說的話,還有葉鋒最後越界的行為……最後腦海的畫面定格在了陽台上那恐怖的一幕,下面的男孩顫抖著身體承受著,一抹鮮紅的血跡順著他的腿流了下來……
  我在想,葉鋒和藍霆兩個人在一起時,會不會也是如此慘烈?
  第二天沒有藍霆的課,吳凡沒有回寢室,我瞌睡得不行,於是索性不去上課了,呆在寢室裡閉目養神。
  突然手機響了,陌生的號碼,一接,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是誰:「小瀾嗎?」
  小藍?我還小綠了。
  「我是小綠。」我懶懶地說。
  對方笑了,爽朗的笑著問:「小瀾今天不上課嗎?」
  這誰了?有透視眼啊,他怎麼知道我沒有上課?我於是說:「我在上課啊!」
  「不會吧,你在床上躺著了。」對方說。
  我煩了,怎麼偷窺狂啊?我左看右看,還真發現寢室陽台上落地大窗的對面,天台上站著個人,彷彿拿了個望遠鏡什麼的。原來真是偷窺變態。
  「你誰啊?要偷窺就去偷窺女生宿舍去,在這裡盯著個男生看,你不變態啊你。」我蓋著被子,往床裡側擠了擠說。
  電話那邊帶著笑意張狂地說:「小瀾比女生好看多了。」
  我一聽就惱了,正要發飆,對方又說:「我們出去玩吧。」
  「不好意思,我還要上課的。」我煨在被子裡,說。
  「是嘛,上次小瀾沒有玩開心,今天我專程包下了錢多多和金貝貝,讓小瀾玩個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是誰了。賀震天!
  我一猜到是他,立馬掛了電話,懶得跟他廢話半句。剛一掛上,手機又響了起來,於是我乾脆直接關機,把手機往床裡頭一扔,蓋著被子睡覺去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非常不舒服,彷彿有人盯著我看。我翻來覆去,鬧了半天,還是感覺到一個視線。於是乾脆睜開眼睛,一看,還真有人盯著我,竟然是賀震天。
  我一下子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就穿著條短褲,上半身連衣服都沒穿。昨天回來晚了,懶得洗,一脫了衣服就上床睡覺了。賀震天吹了聲口哨,說:「小瀾身材真不錯啊。」說著還盯著我光溜溜的胸口看。
  「賀震天,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私闖民宅?犯法的!」我被他看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下子抱住被子,朝他囔。
  「這裡是民宅嗎?你住的不是集體宿舍嗎?」賀震天拉著我被子角,想掀開我的被子,被我一把拉住了,跟他僵持著。
  「小瀾真頑皮,這麼晚了還不起床。」他繼續掀我的被子,我死死拉著不放手。
  「你給我出去!」我吼道。
  他一隻狼抓伸進我被子裡,我一腳想要踢開他,卻被他抓住了,他抓著我的腳說:「小瀾,我們一起出去玩一下,你用不著這麼神經緊張。」
  我神經緊張?我現在還真的神經很緊張!被這個沒品味的大變態這麼盯著,神經能不緊張嗎?我又不是霸王龍,神經粗得跟門閂似的。
  「我說賀震天,我今天跟你說明白了,我不想理你,你最好別惹我。我也不怕你!」我想要收回腳,細細的腳脖子卻被他握在寬厚的手掌裡輕輕撫摸。我另一隻腳也踹了過去,他鬆開我的被子,抓住我另一隻腳,一個冰冷的尖尖東西比在我腳踝的大血管上。
  學醫的我當然知道,這是注射器。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想幹什麼?賀震天看著我驚訝、憤怒的表情笑了,說:「小瀾乖,被刺到就不好了。」
  「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想怎樣?我叫人來的啊!」我不敢亂動,仍然拉著被子,瞪著他。
  賀震天眉毛一挑,開心地笑著說:「首先,現在是上課時間,整棟樓都沒人,你叫人也沒用。」
  「你是怎麼上來的?」樓下不是有只凶得不行的大黃狗嗎?怎麼專門朝我這個好人叫,倒是讓壞人上來了。
  「你們門房的人查房時知道你逃課了,在寢室睡覺。我上來時只是說,我是你家長,你病了在寢室休息,我來帶你去醫院的。他二話沒說就讓我上來了。」
  「……」我暈!看來那老爹一定覺得我是個病秧子,又是腳斷了,又是胃出血,所以一看到我曠課剛好有人冒充我家長就放他上來了。
  死黃狗,你幹什麼去了,看不出這是個大壞人嗎?
  「然後,至於我想幹什麼……不是跟小瀾說了嗎,我想請你出去玩玩。還是皇朝,還是錢多多和金貝貝,還是在皇朝樓上開的房。」賀震天看著我一臉的笑容,看著我就覺得噁心。
  我知道此時不宜跟他硬對硬,不知道他針管裡裝了什麼,如果是他看上了我家錢財,給我注射毒品什麼的讓我上癮,可就麻煩大了。我要見機行事!等會兒下樓了,樓下自然有人,到時候再大喊救命,逃跑,更有效果。而且學校門口還有校警,出入還要檢查出入證,到時候他定拿我沒辦法!
  我於是乖乖投降說:「成,我換個衣服總可以吧。」
  賀震天點了點頭,把針從被子裡拿了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換衣服,你是不是轉個身啊?」這人怎麼這樣,看別人換衣服啊?
  他坐在對面吳凡的書桌前,饒有興趣的看著我說:「沒事,這裡沒有外人,小瀾換吧。」見我仍然抱著被子瞪著他,他笑了笑繼續說:「難道小瀾是個女孩子,怕被我看了?」
  什麼話!一聽我就惱了,我有什麼他沒有的,看就看,我們男生寢室,打赤膊睡覺的多著了,誰沒被人看過啊。我掀開了被子,從床上爬了下來,去衣櫃裡找衣服。隨便揪出來一套淺米色的運動衫,抱著去衛生間。
  ——我還真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換衣服,怎麼看怎麼怪!
  我剛一打開衛生間門,就被他拉住了,還是拉著我的內褲。我回過頭就是一腳橫掃過去,被他避開了,卻不放手。我接著一腳照著他的要害踢了過去,卻被他一把抓住我的腳,給攔住了。他抓著我腳,打量著我包在內褲裡的下半身,瞇了瞇眼說:「小瀾脫光了一定很漂亮,形狀似乎不錯。」
  「你給老子放手!」他穿戴整齊的抓著光溜溜的我的一隻腳,抬高我的腳踝,看著只穿了條內褲的我,眼睛裡還放綠光。我還真被嚇到了,大吼了句。
  他輕輕一笑,乾脆放開了我,我側身進衛生間落了鎖,把衣服換了,走了出來。看到他還站在衛生間門口,跟門神似的。我瞪了他一眼,穿著鞋去上鋪拿手機和錢包,我剛背對著他爬上樓梯,突然感覺脖子上一陣刺痛,剛要回頭,冰冷的藥水注入了我的體內。我頓時感到渾身無力,連樓梯都抓不住,整個人摔了下來,摔進了一個強健的懷抱裡。
  昏昏沉沉、視線模糊、眼睛都無法睜開,賀震天抱著我,在我耳邊說:「小狐狸,我並不認為你會乖乖跟我走,還是好好睡一覺吧,休息好了,我們也好玩個痛快……」
  媽的!我在心裡怒吼了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未遂

  我醒來時,正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床在晃動著,我頭頂的燈光有些刺眼,太亮了。我本能的瞇起眼睛,慢慢適應強烈的燈光。感覺身下的床在劇烈的晃動著,我的脖子有些酸,我轉過頭,卻看到一幕讓人噴血的春宮圖。
  賀震天騎在那個短頭髮的女生背後,快速的做活塞運動。我也不記得這個短頭髮的到底是錢多多還是金貝貝,賀震天見我醒了,笑著說:「一起來玩吧。」
  我像看怪物一般看著他,覺得這個人的舉動完全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他快速的動作著,他身下的女生「啊!啊!啊!啊!」的尖叫著,一臉的潮紅。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激動。好歹我也是一生理正常的大老爺們。
  我看看自己,衣衫整齊,於是翻身準備下床——你想玩,我還不想奉陪了。一雙靈巧的手從我身後摸了過來,掀起我的運動服上衣,輕柔地撫摸著我的下腹,漸漸伸進我的褲內。我想要往旁邊躲開,纖細的手卻抓住了我的命根子,說:「帥哥,我們一起玩一下嘛。」一頭黑色的長髮瀑布般傾斜而下,搭在我的肩上。
  我用力推開她說:「我不跟小姐玩。」語氣冷得可怕。跟小姐上床,還是當著個大變態的面,怎麼讓人吃了我這只童子雞進補啊!開玩笑!
  長髮的女生被我很不紳士的推到一邊,我越過她就準備下床,卻被一雙寬厚的大手抓住了手腕,說:「不喜歡小姐,我跟你找兩個剛出道的吧。乾淨,清純。」
  我一把甩開賀震天的手說:「賀老闆,敢情你今天是請我來看真人版春宮戲的?」
  賀震天把自己碩大的柱身從短髮的女生身體裡拔了出來,看著我說:「不是請你來看的,是請你參與的。」
  我爬下床,頭還有點暈,站在床邊看了他一眼,往門口走說:「謝謝賀老闆好意,沒興趣。」
  我一拉開門,看見門外站著兩個黑衣的保鏢,他們攔住我,把我用推的方式「請」進門內,又把門關上了。賀震天看著我笑,我皺著眉頭也看著他,他得意的說:「小瀾對我的尺寸還滿意嗎?」我看了一眼他的柱身,點了點頭說:「還不錯。」是滿大的,我簡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進去短髮女生那小小的身體裡的。
  「我想知道小瀾的是什麼樣子的。」他光溜溜地挺著根柱子下了床,朝我走了過來。我本能的往旁邊躲,他笑著說:「就看一眼吧,不會怎麼樣的。」
  我知道自己逃不過,撓了撓頭髮,也不躲了,看著他說:「都是男的,你難道認為我會長得和你不一樣?」
  賀震天笑了,雙手隔著我的運動褲放在我的盆骨上,說:「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小瀾沒有注意觀察過嗎?」
  「我對男的沒興趣,自然也不會去觀察。」我抱著雙手,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說。
  「但是我覺得你似乎對女生也沒興趣,還把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推開了。為什麼不試試男人呢?或許是你自己沒發現。」賀震天只是把雙手放在我褲子上,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看了床上的錢多多和金貝貝一眼說:「我怕得病。」
  「原來你是嫌她們髒啊,用套子嘛,我都是用套子的,要不然早不知道變什麼樣了。」賀震天指了指床邊茶几上的一大盒杜蕾絲,繼續說:「這還是小瀾告訴我的了,那天捧小瀾的場,我買了不少。」
  靠!原來那天生意這麼好是有原因的?!
  「聽著,賀老闆,我真沒興趣。我覺得愛應該跟愛的人做,雖然我想像你這樣的人是無法理解我的想法的。我也不是反對你的人生觀,只是希望你也尊重我的看法,好嗎?」我自知打不贏他,於是很好脾氣的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賀震天笑了,說:「我們不是在做 愛,我們是在性 交。愛當然要跟自己所愛的人做了,只是平時的發洩隨便找個漂亮的也不錯。小瀾你看呢?」
  我朝他笑笑說:「真不好意思,我們是人,小姐也是人。我不認為她們是什麼用來發洩的工具,即使她們是這樣看她們自己的。」賀震天挑著眉頭看著我,我繼續說:「謝謝賀老闆盛情,我想我不是這樣的人。」
  賀震天聽了我的話,眼睛裡有一絲異樣的灼熱,說:「我突然很想和小瀾做 愛了。」
  我嚇了一跳,那天陽台上文瑞和那個少年痛苦的一幕在我腦海裡重現,我強做鎮定的說:「首先你不愛我,不叫做,愛。其次,我是異性戀,沒興趣和一個同性的做。」
  賀震天指了指床上的錢多多和金貝貝說:「今天,小瀾是逃不掉的,你要麼和她們做,要麼和我做。你自己選。」
  我注視著賀震天的雙眼,他的眼神裡的慾望如猛獸一般的想要破欄而出,我歎了口氣,想:我一大老爺們,總不能跟個男的XXOO吧,怪噁心的。
  於是我乖乖走到床邊,看著長髮的女生真誠地說:「冒犯了,對不起。」
  長髮的女生聽了,愣了很久,看著我的眼睛裡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她低下了頭,或許她的面前從來沒有男的如此。過了幾秒,她突然抬起頭,看向賀震天,迎上一個妖媚的笑容說:「賀老闆,我和妹妹還是一起侍候您吧。」
  賀震天冷怒地看著她說:「老子拿錢買東西,還輪不上你做主!」
  長髮的女生低下了頭,不做聲了。
  我拿起旁邊杜蕾絲,取了一個出來,我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看了半天。長髮的女生似乎也看出了我是第一次,於是說:「等下才用得著。」
  她勾著我的脖子,我順著她的力壓在她的身上。她幫我脫著衣服,掀起我的衣服吻著我,靈巧的雙手脫去我的運動褲,我細長的雙腿壓在她白皙的腿上。她熟練的動作激起我身體裡沉睡的衝動,我低下頭愛憐地看向她,她的眼裡卻是一片荒蕪。
  我覺得她很可憐,這麼年輕,估計就比我大一兩歲,二十歲不到的樣子的女孩子家,卻淪落至此。我輕輕吻著她的眼睛,她的動作頓了一下,我說:「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這句話一說出口,她的眼睛又濕潤了,動作也顫抖起來。我怕賀震天懲罰她,用身體擋住賀震天的視線,感受著賀震天投向我的充滿慾望的目光。
  突然賀震天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把我從女孩身上拉開,一巴掌甩到滿臉是淚的女孩臉上,我連忙上前阻止。賀震天朝兩個少女怒吼道:「給我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兩個少女連忙抱著脫下的衣服遮住身體,連爬帶滾的向門邊逃去。
  看著這幅景象,我說不出的難受。倒不是我多喜歡她們,純粹只是覺得她們也是人,卻如此可憐。
  賀震天看著只穿了條內褲的我,冷怒地看著我沉默著。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而我認為此時更有生氣資格的人是我。
  「我可以走了嗎?」看著他光溜溜的身體、挺立的柱身,我覺得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實在是件尷尬而恐怖的事情。
  賀震天一把抱住我,不顧我的反抗把我壓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說:「我想要你。」
  我有些害怕地被他壓在身下,卻並不迴避他的目光說:「賀老闆在開玩笑嗎?我想你也看出了,我是異性戀,對同性沒興趣。」
  賀震天說:「那就讓我來把你變成非男人不可如何?」
  我一聽就生氣了,他誰了他!我道:「我想你找錯對象了。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你會後悔的,我回去了,保證會讓你生不如死。」
  「那就不要讓你回去。我在美國有一片莊園,要不直接帶你過去關起來如何?」他聽了我的話,冷笑著,沒有絲毫的害怕。
  他的話讓我打了個寒戰,於是強裝鎮定道:「這是非法拘禁,你說呢?」
  「所謂的非法是曝光了才叫非法,沒曝光非法的事情多著了。」賀震天壓在我身上,一支手把我反抗的雙手束在頭頂,另一隻手捏著我的下巴,不讓我把臉偏開說。
  我徹底無言了,也對,跟個黑社會大哥大談法律,我瘋了嗎我?
  他見我沉默的怒視著他,笑了,一個火熱的吻瘋狂的落在了我齒間,捏開我緊閉的牙關,粗暴的舌頭強硬的伸進了我的口腔,在我口腔裡追逐著我逃逸的小舌,舔舐著我的口腔每一寸領土。攻城略地,席捲一切。我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痛,我用腳去踹他,卻被他壓抑得無法動彈。他的吻離開了我的口腔,拉出一條長長的銀絲,說:「小瀾味道真是棒極了,我非常喜歡。」
  「我可不喜歡。」我很不客氣回了句。
  賀震天笑了,一臉的狼樣,說:「等下你就會喜歡的,放心。」
  說著拔下我的內褲,剛才被長髮女生撩起的半挺的柱身露了出來。他把我撐在床上,仔細打量著我的柱身,說:「小瀾的,比我想像得還要漂亮,而且還是彎的,這會讓多少女生在床上心碎啊。」
  「你NN的,大變態!你媽的,放老子走!」我褪盡了斯文的外套,朝他大吼。
  他笑了,說:「這才是我的小狐狸,你從來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剛才還在那裡裝啊裝的,就騙得了那些沒見過市面的小鬼!」
  「別把老子和你想成一副德性!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賤啊!」我小獅子一般朝他又吼又踢。
  他笑意更深了,一把握住我的要害,我激得「啊!」的一聲尖叫。他大笑了起來,說:「寶貝,你只管凶,你越是這樣越讓我放不開手。想把你壓在身下好好疼愛,讓你哭個夠。」
  「你他媽的不是人,你他們的是變態!老子要殺了你,賀震天,老子要殺了你!」我朝他大聲吼叫,他在我憤怒的吼叫聲中,時重時輕的揉捏著我的柱身,掌握著我所有的感官。
  「小瀾也不錯,一下子就大了。」猥瑣的語言在我耳畔響起,他對著我的耳廓吹著熱氣,激得我渾身癢癢的。
  我被他掌握得死死的,壓得死死的,他卻笑了,開心的笑了,不停地吻著我……
  好髒,好噁心……我終於受不了,挫敗感、恐懼感,讓我閉上了不停咒罵的嘴,神經崩潰的嚶嚶地哭了起來。
  他用力玩弄著我的前端,我噴發在他的手中,他吻了吻我流淚的雙眼說:「寶貝不錯,很有力度了……」我哭得更厲害了。咬著牙,淚流滿面,卻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示弱的聲音。
  賀震天停止了他的動作,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閉著眼、流著淚不看他,他沉默了很久,說「哭得這麼慘,你心中到底積攢了多少淚水……」
  他的話觸動了我的心,自從爸爸媽媽走後,我就再也沒有哭過,因為我是葉家的主人,我必須撐起一片天,但是葉鋒搶了我的家產,沒有人尊重我的選擇,所有人都把葉鋒當成葉家的主人,而我只是一個附屬品……我曾經最信任的葉鋒背叛了我,背叛了爸爸媽媽的遺囑,背叛了一切……
  我沒有哭,我從來沒有哭……我不停告訴自己我不能認輸,我不能哭,我玩世不恭,我成績優秀,我稱王稱霸……但是所有人還是覺得我是個不學無術、靠葉鋒生存的人……
  這一天我終於哭了出來,積攢了三年的淚水,一次性爆發。賀震天把我抱在懷裡,任我哭了個夠,他至始至終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做,只是撫摸著我起伏的背脊。
  直到我完全平靜下來,他抱著我好好睡了一覺,在他寬厚的懷抱裡,我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平靜過……
  一覺醒來,他請我吃了頓晚餐,便親自開車,送我回學校去了。

  葉鋒的憤怒

  回到寢室已是晚上,另外三個室友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我爬上床打開手機,短信的「咚咚鏘」聲立刻不停響起,葉鋒發了一堆短信我,還有夏哲海的,竟然還有個不認識的號碼的。
  第一條是葉鋒的:「瀾兒你手機關機了,收到短信後給我回電話。」哼!昨天那事,我氣還沒消!我不理他。
  第二條還是葉鋒的:「瀾兒你在哪?快給我回電話。」我還是不理他。
  第三條是個陌生電話的:「葉瀾同學,聽聞你生病被家長接回家去了。請問是哪位家長?」這誰啊?
  第四條仍然是葉鋒的:「瀾兒你生病了?你在哪裡,快給我回電話。」你才病了了!鬼叫鬼叫的,小題大做!
  第五條是夏哲海的:「葉瀾,葉鋒他瘋了,你快給他回電話啊。」他早瘋了,你現在才知道啊?
  第六條又是那個陌生電話的:「葉瀾,你在哪?葉鋒很擔心你,開機了馬上給我回電話。」這個是?????
  才剛準備看第七條短信,歡快的機器貓鈴聲就響起了,一看是葉鋒的號碼,我懶得理他,直接給掛了。三分鐘之後,葉鋒衝上了樓來,站在我寢室門口瞪著我。當時我正背著他,盤坐在上鋪打哈欠、摳腳趾頭。葉鋒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我寢室另外三個同學看到這麼凶的一頭瘋獅子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瀾兒今天去哪裡了?」他站在我床前,冷怒地問我。
  我看了他一眼,昨天的惡氣還沒有消,繼續不理他。另外三個同學都看著我們,一臉的詫異。
  「葉瀾你說清楚,你今天到底給我幹什麼去了?還有那個接你走的人是誰?」葉鋒的口氣就像逮到老公偷人的黃臉婆。我看到另外三個同學在一邊看戲,也不便跟他吵架,我還要臉面的。
  於是我輕描淡寫說:「呃,一個朋友而已,沒有誰。」
  「帶保鏢,開奔馳的朋友?我怎麼不記得瀾兒有這種朋友呢?」葉鋒冷笑。他管得還真寬,難道我很麼都要跟他報告,難道我今天跟誰吃飯吃了什麼也要一五一十的跟他交代清楚?他誰了他!開玩笑!
  「我難道跟誰交往還要跟你說?」我眉毛一挑也冷笑。
  葉鋒一聽活了,吼了句:「我是你監護人,我有責任和資格對你實施監護措施。」
  「所謂監護人是指對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實施監護行為的人!我滿十八歲了!不要你管!」吼我?我自然吼得比他更大聲的給吼了回去。
  葉鋒眼裡風起雲湧,說:「瀾兒是說,不需要我了是嗎?」
  這,這,這,這是個什麼話?什麼叫不需要?說得人家多容易誤會!搞得我跟他有什麼似的。
  我想了半天,還是需要的吧,爸爸媽媽不是要我和他共同管理仁慈醫院嗎?他雖然不仁,我可不能不義。於是我搖了搖頭,但是「我需要你」這種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吧,於是我坦白從寬:「醫院需要你。」
  葉鋒一聽,臉都綠了。愣了半會,他突然大笑了起來,說:「醫院需要我?好,好,好得狠!葉瀾,我今天告訴你,我葉鋒不是你葉家的看門狗!」
  聽了他這話,別說寢室另外三名室友愣住了,就連我也半天沒聽懂。這是哪跟哪啊?他今天神經發了啊?還看門狗了,有他這樣的看門狗嗎?他怎麼今天硬是把自己搞得跟被人拋棄了的怨婦似的。
  「我是說,爸爸媽媽要我們共同管理醫院,所以醫院需要你,這是遺囑,我也沒辦法!」我於是跟他解釋說。看著他氣得發紫的臉色,我怎麼覺得我是在越描越黑呢,怎麼說都是錯。
  葉鋒生氣地瞪著我,我本來就有點怕他,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保姆是他、幫我開家長會的是他、家庭教師是他、家庭醫生還是他,我自然多少有點畏懼。他沉默片刻,眼裡的風起雲湧突然間化為灰燼,恢復了平日的老成,說:「我只是上來看看,你沒事就好,以後別亂跑了,上課時間要好好上課。還有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還被人抱著……」他大約是想說我是被抱著下樓的,但是可能是顧忌到另外三名室友在場,於是改口道:「還被人拉著出去玩,不上課。這終是不好的。」
  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葉鋒於是說了句:「早點休息」便離開了。
  他一走,另外兩個話多的就好奇地問:「葉瀾今天幹什麼去了啊?藍霆老師到處找你,傳達室的老爹說你病了被家長帶去醫院了,他還上樓來問了我們。對了,那個人是你監護人嗎?這麼年輕啊?他怎麼不知道你生病了呢?」原來是葉鋒要藍霆來找我,發現我失蹤了,於是跑去問傳達室的老爹的啊。我是說,葉鋒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了。
  我忽略他們的存在,只是笑笑點了點頭,我犯不著跟些沒關係的人解釋什麼吧。吳凡躺在被子裡,側著頭看著我,我總覺得他似乎想要跟我說什麼,但是他終沒說出口。
  晚上熄了燈,我躺在被子裡望黑乎乎的天花板,靜靜地思考著今天的事情。賀震天神經病的舉動,和葉鋒莫名其妙的發飆。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霉,他們一個31歲,一個28歲,我才18歲,比他們小了十多歲,為什麼他們都要跟我過不去,給我增加心裡壓力呢?我這是招誰惹誰呢?
  第二天,我正坐在自習室裡挖耳朵,手機就響了,賀震天的。吸取上次掛他電話後他直接給我打麻藥的經驗,我還是接了,他說:「我們一起去吃完飯吧?」
  我愣了半天,雖然那天他鳥下留情,沒怎麼滴我,但是並不表示從此世界沒有了戰爭,伊拉克和美國不打仗了,也不表示東突從此平息,不四處搞恐怖活動了。我對他的態度依然是近而遠之。我說:「有約了。」
  「那就推了。」電話那邊穿來一個霸道的聲音。
  我一聽就火,你誰啊你,你要我推我就推的啊?
  「推不了。」我於是說。
  賀震天半帶威脅道:「小瀾難道不想看看昨天A片拍得怎樣嗎?」
  我一愣,這才意識到,他媽的,昨天肯定被偷拍了。但是我又一想我似乎也沒幹什麼啊,你偷了你就偷了唄,你以為我怕啊。於是我說:「最近要考試了,滿忙的,沒時間看片子哈。」
  「葉鋒或許比較有時間看吧。」賀震天在電話那頭自信滿滿的說。
  一說到葉鋒,我就嗝屁了,他看到了還不殺了我。我家那只河東獅啊……想起他昨天那副「捉姦」的爛樣子,我就無話可說。
  我正在沉默,電話裡又說:「其實,我今天只是想把底片給小瀾而已,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語氣很誠懇,而且我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選擇,於是說:「第一,你保證不給我下藥。」
  「呵呵,本來就沒這個打算。」賀震天聽了笑道。
  「第二,我沒心情看別人嫖J,也不想做。」我繼續說。
  「當然,今天我們只是吃飯,我把底片給你,就這麼簡單,我保證我什麼也不會做。」賀震天說得很誠懇。
  於是我想了半天,似乎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而且他挑的吃飯的地方還是一個公共場合,一家大餐廳。我想,他也不敢在那裡造次,於是就同意了。

  賀震天的提議

  和賀震天見面是在晚餐時間,他訂了碧揚路黃金城酒店的位置,而我剛好很喜歡那裡的鐵板鱈魚。賀震天開車來學校接我,然後我們一起黃金城用餐。在學校門口我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底片還我。」
  他看著我笑了,沒有第一次見他的盛氣凌人,也沒有第二次見他的不懷好意,更沒有第三次見他的瘋狂和衝動,是一種朋友般溫和的笑容,說:「小瀾怕我不給你嗎?」
  確實如此,我並不認為他是個守信用的人。我可不想今天吃了飯,然後明天再吃一次,後天繼續吃一次,然後好了,被狼拖狼窩裡煮了吃了。雖然他一眼的溫柔但是我一直認為狼就是狼,你永遠也別希望他會變成兔子。
  「給你可以,但是小瀾要保證今天一定要乖乖陪我吃晚飯,不能事先落跑。」賀震天也不為難我,從包裡取出一個卡,數碼相機裡的那種。
  我狐疑的看著他,覺得他好得不正常,於是說:「你肯定你沒有備份?」
  看著我一臉的懷疑,賀震天不屑的挑起了眉頭說:「要是備份了,我還用把這個給你嗎?」說得也是,要是備份了他不如直接告訴我他錄像了,要我怎麼樣怎麼樣,要不然他就怎麼樣怎麼樣,不是更好,同樣能到達他想要的效果。
  於是我點了點頭,說:「OK,沒問題。」
  賀震天把小小的卡丟給我,然後發動了汽車,在馬路上飛馳。
  我們一路沉默,氣氛有些尷尬,我頭轉向窗外,透過貼了防護膜的車窗,看見他在從反光鏡裡看我。於是我乾脆閉目養神,就當不知道的。
  到了黃金城,我們走進了大廳,餐廳經理和服務員都恭敬的彎腰點頭說:「賀總好。」我轉頭看向他,他微微一笑,說:「我是這裡的股東之一。」我打量了下四周金碧輝煌的裝修風格,卻是像他的窩。我看不是股東之一,而是大股東之一吧。一條黃金街,一個黃金城。這人起名字還真俗。
  我說:「黃金,很貴氣的名字。」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的不屑或者說他是暴發戶之類的嘲笑。
  賀震天挑起眉頭看著我,似乎倒從我這句平淡的話中聽出了某些話外之音,他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做了個請的姿勢帶我走進電梯,直升16樓的雅座。這裡倒是非常閑雅,每個桌前有一個蠟燭,光線很暗,落地的大窗,正好可以看見下面滿城星光閃爍。悠揚的鋼琴聲,牆壁上有一幅巨型的抽像畫,卻是法國那個很有才華卻默默無聞的天才畫家愛德華.羅恩的畫——我最愛的《垂死的陽光》。
  賀震天見我看著畫看直了眼,微微一笑說:「喜歡嗎?」
  我轉頭看向他,點了點頭,他說:「這幅畫是在一次拍賣會上拍到的,這一說也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我也沒想到會有人跟我搶,最後把畫價抬得很高。只是我太喜歡了,所以還是拍下來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很不幸的是,當時跟他搶的正是葉鋒。當時我迷德華.羅恩迷到不行,我跟葉鋒說:「等他死了,他的畫一定無價!」這是很多藝術家的悲哀,活著的時候窮困潦倒、默默無聞,死了卻名震天下、身價百倍。後來這個天才畫家因為吸毒,生活更加潦倒,無奈宣佈破產拍賣佳作。
  也就是因為我這句話,在那次拍賣會上,他的這幅《垂死的陽光》以一千三百萬美元的價格被拍走,而實際上這幅畫的預估價卻只有八十萬美元。
  當時我和葉鋒都坐在電視前,美國那邊是葉鋒派去的人在拍賣場上喊價。最後價格越抬越高,就只有我們的人,和另外一個人互相抬價,全場人都安靜不語。我坐在電視機前死死盯著那幅畫,最後對方報價一千三百萬美元的時候,我實在心疼我的錢,於是對葉鋒說:「不就是幅畫嘛,讓他去!那畫家身體倍棒,吃飯倍香,剛從戒毒所裡出來,陽光得很,還夠不得死。指不定以後還有什麼驚世之作了。」於是葉鋒放棄,最後那幅畫以一千三百萬美元價格成交。當場嘩然,這個價格高得離了譜。就連梵高的《聖保羅醫院公園》也就兩千萬。而且梵高的知名度遠遠超過了這個還沒死的愛德華.羅恩。所以用一千三百萬買一個估計壽命還很長很長的畫家的畫,就投資的眼光來說是不划算的。
  但是我很意外,這個穿得跟暴發戶似的賀震天竟然也會喜歡這幅顏色淡雅的畫。
  賀震天幫我拉開位置,非常紳士的請我坐下。可惜我不是淑女,怎麼看怎麼彆扭。我點了一份這裡出名的鐵板鱈魚,左叉右刀,埋頭苦幹,早點吃完早點閃人。他點了一份大龍蝦,剛吃了一口,就放下刀叉,靠在後面的椅子背上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埋頭苦幹。
  「小瀾慢點吃,別嗆到。」他慢條斯理的說:「你今天肯定得等我吃完的,如果你想等下看著我吃,我也沒意見。」
  我一聽,刀子叉子都放下來了,面前還剩一半的鱈魚像個笑臉在對著我「嘿嘿嘿嘿」的奸笑。我於是抬起頭,看著他:「那請賀老闆快開金口,吃點吧。還是說你對你自家店裡的廚師不滿意,不想吃?」
  賀震天說:「小瀾,我們聊聊吧。」我看著他,差點脫口而出,你媽沒教過你吃飯時不要說話嗎?再說了,我是來陪你吃飯的,不是來陪你聊天的,三陪才第一陪,別想了。卻又想,他老人家要是跟我僵住了,真不吃了,到時候還不是拖我時間,我何必呢?
  「原來賀老闆有一邊吃飯一邊說話的習慣啊。」我笑得人畜無害的看著他,自己都覺得假。賀震天搖了搖頭,說:「我只是不知道這樣把底片給小瀾了,下次小瀾什麼時候才會見我。」他說得一臉真誠,我卻看得就虛偽——拜託!哪次是我想見你的啊?你的手段我又不是不知道!
  「聊什麼?」我不接他的話題,另起爐灶問。
  「隨便小瀾,我只是想知道小瀾的事而已。」他溫和得像個爹地,一點都不像大哥大,敢情現在都實行演溫情戲了?
  「我有一個哥哥,我家是開醫院的,我在國立華人醫科大學讀書,我有個好朋友被你小弟打了,我被你逼著吃了一盒子生豬肉然後胃病發了,胃病一好剛剛去學校讀書就被你給打麻藥綁酒店拍A片去了。我想這些你都知道了吧。」他既然知道葉鋒,還拿葉鋒威脅我出來吃飯,自然是調查了不少。再說,我自然也不可能跟一個外人談我跟葉鋒不對盤的事,所以專挑些不痛不癢的話題。
  賀震天點了點頭說:「知道,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壞蛋,沒錯吧。」
  我也點了點頭說:「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難道我就沒有好的地方嗎?我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你不是嗎?」他這話說得要我怎麼回答呢?逼我吃生豬肉最後胃病發了不叫傷害?還是說他逼的是夏哲海,而我自己是沒事找事,自找的。
  我說:「賀老闆,我只是覺得我們道不合不相為謀罷了,不存在傷害這個問題。」我說:「我家是開醫院的,你是黑社會的,似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職業,這讓我們如何同道呢?」
  「呵呵,小瀾啊,你和那個葉鋒同道,你們就相謀了嗎?」他這麼一說,我一臉怒意瞪著他說:「還真不好意思,我跟我哥哥關係好得很了。」家醜不可外揚,家醜不可外揚。
  賀震天聽了卻冷笑道:「我以為這個社會上,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是同道中人。」
  「那你說說看,我們有什麼共同利益可言?」我挑著眉頭問。
  「你想要回你家醫院對吧,而我,想要的也很簡單。」賀震天想必找我之前是做了很多功課的,似乎什麼都知道。
  「你想要的,估計也不會是我想給的。」我冷笑。
  「我只想要你開心,就這麼簡單。」他如是說。
  我看著他,賀震天也一臉真誠的看著我,我們對望了一會兒,我笑:「我餓了,先吃了。」他也點了點頭說:「龍蝦冷了就不好吃了,小瀾也嘗點吧,新請的法國大廚,手藝很棒。」
  「謝謝,我吃龍蝦過敏。」我看著他揚起一個笑,隨便找了個理由,我無意跟他親近。
  一頓飯吃得相安無事,最後他也沒再提關於我家的任何事,倒是跟我說了不少他剛出道的故事。說了他曾經被人背叛跌入低估,然後又步步小心的爬了回來,才有了今天。如今也是一心洗白,想讓小弟們都有新的生活,堂堂正正活在陽光下。
  我不知道他說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卻當真是個好大哥。至少他真的在為小弟們著想。
  他送我回到學校,走寢室樓下,停了車。我正準備下車,他突然拉著我的手,說:「我的提議你考慮一下。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絕對不是什麼壞人,特別在小瀾面前,我更想當一個好人。」我朝他笑笑,點了點頭,便下車了。
  禮節性的看著他開車離去,心想:你想當個好人?雙手沾滿鮮血還擺出一幅正義的嘴臉的人,能成為好人?你哄三歲小孩吧!
  想到這裡,一陣寒風突起,我打了個寒戰,仔細想想現在也十二月末了,到底是冬天了。
  去銀行一查,奇怪,這個月生活費沒到賬。本來想給葉鋒打電話,要他找人幫我送些冬天的衣服過來,順便問問我這個月的生活費為什麼沒到賬。但是轉念一想,我的錢,我幹嘛要給他打電話啊?再說,我的私人帳戶上也有錢,只是卡沒帶在身上罷了。看著東風蕭瑟,我決定回家拿錢,順便把衣服也拿了。
  給司機德叔打了個電話讓他週末來接我,星期五的晚上剛和吳凡吃完晚飯從食堂裡走出來,就看到家裡的車停在食堂門口。我把碗和飯卡要吳凡幫我帶回寢室去,便上了車回家。
  我的本家大宅在郊外半山上,大半個山都是我們家的院子,一棟白色的歐洲皇家建築聳立其中,是我們家主宅。
  車到了樓下,德叔幫我打開車門,彎著腰請我下車。我說了聲謝謝,要他先等等我,我拿了東西,他再送我回學校。德叔點了點頭,車鑰匙都沒拿下來。
  我一進主宅,本來想叫女僕幫我整理衣服的,但是大廳裡卻一個人都沒有。難道葉鋒給他們都放假啦?我沒聽說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了。我直奔三樓我的臥室,打開櫃子把冬天的衣服翻出來,挑了輕便保暖的羽絨服和厚實的保暖內衣放進旅行箱裡,突然我身後的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聊什麼?」
  「隨便小瀾,我只是想知道小瀾的事而已。」
  「我有一個哥哥,我家是開醫院的,我在國立華人醫科大學讀書,我有個好朋友被你小弟打了,我被你逼著吃了一盒子生豬肉然後胃病發了,胃病一好剛剛去學校讀書就被你給打麻藥綁酒店拍A片去了。我想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壞蛋,沒錯吧。」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難道我就沒有好的地方嗎?我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你不是嗎?」
  「賀老闆,我只是覺得我們道不合不相為謀罷了,不存在傷害這個問題。」
  「我家是開醫院的,你是黑社會的,似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職業,這讓我們如何同道呢?」
  「呵呵,小瀾啊,你和那個葉鋒同道,你們就相謀了嗎?」
  「還真不好意思,我跟我哥哥關係好得很了。」
  「我以為這個社會上,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是同道中人。」
  「那你說說看,我們有什麼共同利益可言?」
  「你想要回你家醫院對吧,而我,想要的也很簡單。」
  「你想要的,估計也不會是我想給的。」
  「我只想要你開心,就這麼簡單。」
  「我餓了,先吃了。」
  「龍蝦冷了就不好吃了,小瀾也嘗點吧,新請的法國大廚,手藝很棒。」
  我一聽愣住了,他竟然派人跟蹤我,偷聽!
  「我應該是個有隱私權的人吧?」我放好衣服,鎖上旅行箱的密碼鎖,轉過臉看著站在門口反覆按著重播鍵的他。
  「我以為這個社會上,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是同道中人。」
  「那你說說看,我們有什麼共同利益可言?」
  「你想要回你家醫院對吧,而我,想要的也很簡單。」
  「你想要的,估計也不會是我想給的。」
  「我只想要你開心,就這麼簡單。」
  「我餓了,先吃了。」
  「龍蝦冷了就不好吃了,小瀾也嘗點吧,新請的法國大廚,手藝很棒。」
  葉鋒把對話又重播了一遍,沉默不語的看著我。他的眼睛裡陰雲密佈,冷怒著,然我幾乎不敢直視。
  我拎起行李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時卻被他攔住了:「小瀾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看著他,不想說話。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找人跟蹤我!
  見我沉默不語,葉鋒說:「是想去找那個姓賀的嗎?」
  「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必要跟你解釋什麼,葉鋒。」我哼了一聲,就要往外面走。他一手拉住我,把我的行李直接扔到了屋內地上,散了滿地。
  「你什麼意思?」我冷怒著朝他吼。
  他抓著我的手把我扯進屋內,「匡」的一聲帶上門,我掙扎著要抽出手,我卻越掙扎他捏得越緊。
  「葉鋒,你給我放手!」我朝他吼。
  「你準備去哪裡?」葉鋒提著我的手,面色平靜無波的問。我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回學校!」我奮力想把手拉回來,卻無法撼動分毫:「你放手啊,好痛!」
  葉鋒聽我說是回學校,臉色好了一些,放開我的手問:「瀾兒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是回來拿衣服嗎,你打電話給我我就給你送去了啊。」
  我揉著被他捏痛的手腕瞪著他,氣得我咬牙切齒,反了,真的都是反了!
  「捏痛了,對不起……」葉鋒想持起我的手看看,卻被我避開了。
  「瀾兒,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們談談好嗎?」葉鋒歎了口氣說。
  「沒必要,我們什麼誤會都沒有!」我像抓狂的貓,毫毛倒豎,朝他噴涎水。
  他見我這幅樣子,卻忍住了火氣,想要像以前我生氣時安慰我一樣撫摸我的頭,我卻推開了他,他的雙手硬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我瞪了他一眼,就往門口走,衣服也不要了,就撿起了地上的銀行卡。
  「你不問我為什麼沒有往你賬戶上打生活費嗎?」葉鋒問。
  我回過頭看著他說:「某人當自己是主人了,喧賓奪主,自立為王了。」
  葉鋒一聽就惱了,走了過來,我本能往門口跑了幾步,卻給他抓住了肩膀說:「瀾兒,如果我真的想喧賓奪主,如果我真的想要仁慈醫院,相信我我手段多得是。相信我,我可以讓你死得不明不白,所有的人都覺得是正常死亡,那麼我得到一切簡直輕而易舉。但是我沒有。」
  葉鋒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說:「說真的,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殺了你,如果這樣你可以乖乖的留在我身邊,再也不亂跑,像一個漂亮的瓷娃娃。」他想要我死?他竟然想殺我!
  我驚訝地看著他,心中充滿了恐懼。
  「但是我想如果這樣就不是瀾兒了,瀾兒應該像陽光一樣耀眼,像鳥兒一樣自由……」
  「……」聽了他的話我沉默了,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說什麼。威脅我或者安慰我?
  葉鋒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說:「今天週末,瀾兒還是在家裡睡吧。晚安。」這不是詢問而是命令,因為他說完吻了吻我的額頭就關上門出去了。
  我看了看鐘,已經晚上十點五十了。天已經全黑,如果現在回學校,就是開車到學校也十二點多了。我歎了口氣,懶得收拾滿地的衣服,反正會有人來收的。便趴上床,蓋上了被子睡了。
  晚上睡得一點都不熟,總是做著這樣那樣的夢,夢見我被一堆影子追著到處跑,那個影子彷彿要把我吞沒一般,我驚恐地四處躲閃。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窗外一個霹靂,我猛地張開了眼睛,躺在床上、包在被子裡蜷成一團。我很怕打雷,害怕所有突發的改變或者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正如我對現在的葉鋒感到不安一樣。葉鋒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很溫和,總是在笑。但是現在他的笑容愈來愈少了,變得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機關算盡……
  突然房門開了,葉鋒穿著睡袍快步走了進來,坐在我床邊,輕輕拍著我,溫柔地說:「沒事,打雷而已……」我從被子裡探出一角偷偷地看他,他把手伸了進來,拉開我的被子說:「悶在被子裡會病的,出來透透氣吧……」彷彿以前那個大哥哥又回來了……我這是在夢裡嗎?
  以前每次打雷葉鋒都會陪我一起睡,把我抱在懷裡,告訴我沒事,打雷而已……我看著他哭了,眼淚絕提的流了下來,我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中,我哭著對他說:「鋒哥哥,你回來了……我被一個叫葉鋒的欺負得好慘……鋒哥哥你回來了……」
  葉鋒聽了我的話愣了很久,然後點點頭說:「是的,瀾兒我回來了……」葉鋒半躺在床上,我的頭枕在他只套了件睡袍的懷裡,我說:「鋒哥哥,冷嗎?」畢竟是冬天了,他握著我的手有些寒意。葉鋒搖了搖,輕輕拍著我的背脊哄我入睡。
  我拉著被子蓋在他身上,他開心地躺進了被子裡,抱著我,我像貓兒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安靜的躺下,安心地睡了。
  在沉沉的睡夢中,漸漸感到一絲騷擾,葉鋒的手從保護漸漸變成了撫摸,我睡得迷迷糊糊,卻感覺到他在我身後氣息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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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禁(上)

  我被這不安騷動驚醒,葉鋒的手就安分下來。他閉著眼睛,靜靜沉睡著,烏黑卷長的睫毛,搭在眼簾下一片陰影,濃密的眉毛尾部挑入髮梢,高挺的鼻樑,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在窗外的閃電下充滿了男性的魅力。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在我這個同性的眼中看來,葉鋒也是個很MAN的男人,不論是在長相上,還是在頭腦上。看著他安靜的睡在我的身邊,我想起了以前很多很多的事。
  爸爸媽媽死於車禍,那天是聖誕節,爸爸開車帶媽媽、我和葉鋒一起去聽聖誕音樂會,回來的路上下了大霧,那時爸爸和媽媽坐在前座,我蜷在葉鋒的腿上在後座睡覺。後來一輛卡車從山坡上開了下來,我印象中,是一陣強烈的撞擊讓我醒來,然後車子已經飛下山崖,媽媽和爸爸大聲叫喊著,我被葉鋒牢牢的護在懷裡,也大聲尖叫著。山崖並不高,我們家當時的車是德國的悍馬,抗摔擊能力較強,但是摔下山還是底朝天轉了個彎,四邊玻璃全破,我們翻轉過來,車頂都被壓扁了。我沒受什麼傷,只是渾身痛。我的眼前一片血紅,葉鋒為了保護我斷了一隻手臂,他把我壓在身下,一大塊玻璃插進了他背裡,血流如注。我從他的手裡看過去,爸爸媽媽也都渾身是血,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死了,大聲尖叫著,完全受不了這個刺激。葉鋒一邊安慰我,一邊拿出手機求救。
  突然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我當時已經讀初三了,有一定的常識,我知道,這一定是油缸破裂漏油了,我也知道在汽車內部短路線路的電火花中,很有可能發生爆炸。我對葉鋒說了漏油的事,葉鋒也仔細聞了聞,也是一臉的恐懼。他想打開車門,但是車門被壓扁了,根本無法打開。他伸出腳使勁的踹,也沒有用。他於是把我按在懷裡,用腳踹著已經破裂的後擋風玻璃,把擋風玻璃踹了個大洞,玻璃渣濺了他一身,他把手機遞給我,把我從後擋風玻璃裡送了出去,一邊大喊著要我快跑,一邊自己也拚命拖著斷了的手臂從後擋風玻璃裡爬出來。
  我當時看傻了,哭了起來。但是我很清醒的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一邊拉他出來一邊打電話求救。他一出來一把抱起我,就拚命往前面跑,後面車發生了爆炸,就在我們的後方,劇烈的爆炸聲,火光漫天……葉鋒的後腦勺被爆炸彈出的碎片擊中,當場昏倒在地上,重重的身體壓在我身上,把我死死的護在懷裡。我清醒的看著火焰在我們身後吞噬了一切,撥通了110的手機裡面傳來「喂,您好,喂,您好,喂」的聲音無力的掉在了地上。直到後來消防車、警車、救護車拉著「呼啦呼啦」的報警器到來,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葉鋒的手斷了,雖然接骨接好,但是再也不能上手術台了。他的右眼被玻璃渣濺到,劃傷了視網膜,做了很大的手術,雖然最後沒有失明,但是視力下降得很厲害,都得戴隱形眼鏡。爸爸媽媽被火焰吞噬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在爆炸前去世的,還是在爆炸時被燒死的。而我似乎是最幸運的一個,就被擦錯了點皮,什麼傷都沒受。只是神經受了很大的打擊,一直處於呆滯階段。
  直到葉鋒下了手術台、從麻藥中醒過來來找我,他一手打著石膏,一隻眼蒙著紗布,坐在我的床前對我說:「一切都過去了,還有我……」我看見他來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口水一起流。那天我撲在葉鋒懷裡哭了一夜,葉鋒也陪了我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明,他才對我說:「瀾兒,男子漢不能哭,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葉家的主人了!要是你哭了、認輸了,誰來保護葉家呢?」是的,我是葉家的主人了。後來律師宣讀了爸爸媽媽曾經立的遺囑:葉鋒全權管理家裡的仁慈醫院,直到兒子葉瀾成為一個適合的繼承人,兩人共同管理。於是葉鋒成為了仁慈醫院的新院長,管理到現在。當時我才十五歲,未成年,家裡很多親戚過來爭奪我的撫養權,獲得我的撫養權就意味著獲得了權利和金錢。還鬧上了法庭,最後法官徵求了我的同意,我被判給了養子葉鋒。於是我的哥哥,成了我法律上的監護人。葉鋒在宣判的當天,回到家裡單腳跪在我的面前,對我宣誓說:「小瀾,我只當你的管家,幫你打點一切。你是葉家的主人,現在是,將來永遠都是。」
  想到這裡,我側著身子,看著葉鋒平靜的睡顏,其實當時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很相信他。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我成年了之後他也不肯交出醫院的管理權,到處流言飛語亂飛。他甚至逼我讀我不想讀的專業,甚至說我「毛都沒長全」還羞辱我,這次甚至還派人跟蹤我錄音我跟別人的對話,而且連我這個月的生活費他都不給我了……
  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趕他走,或者不讓他管理醫院了,爸爸媽媽說過,要我們共同管理。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呢?他要我如何相信他?他在害怕嗎?害怕失去現在到手的權利和金錢?
  難道真的利令智昏,人在權利和金錢中泡久了,就失去好的本性了嗎?
  我皺了皺眉毛,轉過身子,背對著他,我真的不想見他,不想面對他的轉變,變成這樣一個勢利、虛偽、機關算盡的商人,他甚至還說想要殺了我……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可以永垂不朽,特別是人性本身,本來就是最嬗變的東西。所以對於信任,我還是放棄吧……
  我閉上了眼,這是最後一次和他一起睡了。我的哥哥,我曾經最信任的親人,或許你也沒有再把我當成親人了吧……
  葉鋒的懷抱總是能讓我感到溫暖而寧靜,是的,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往葉鋒的懷裡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再次醒來,卻是在一個濡濕的啃噬中,我驚訝的立刻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注視著面前和我睫毛都挨在一起的人。想對著他一腳踢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被他壓在身下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葉——鋒!」我氣得咬牙切齒,牙槽磨著「咯吱咯吱」的響。他隔著我的睡衣壓在我身上,睡袍敞開了,露出小麥色的健康的皮膚。他靈巧的手指解著著我睡衣的扣子,我一直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一隻手扯著睡衣跟他抗爭。
  他對我的抗爭不做任何回答,不置一詞,繼續著他手裡的動作。他一把拉開我抵在他胸前抗拒的手,整個人壓了上來。順著我白皙的頸項一路輕咬。
  我抵擋不過他強制的動作,側著腦袋,在床上摸索著,想要找東西砸他。我的床頭櫃上有一個花瓶,裡面有水,還有五枝溫室裡摘出來的睡蓮,旁邊還有一口鬧鐘,和幾本書……葉鋒寬厚的大手在潛進了我的睡衣,撫摸著我的鎖骨,我把手伸向了桌邊,書和鬧鐘都太遠了,夠不到,我直接抓住了花瓶朝葉鋒砸了過來,他一把抓住了我手,制止住我的動作,睡蓮花和一滿瓶水卻直直的倒在了他的頭上和我滿身。
  我們都成了落湯雞,整個床也濕透了。
  葉鋒把空空的花瓶扔到地上,摔到地毯上一聲悶響。他雙手肘撐在我兩邊,我看著他頭上一支睡蓮掉了下來帶著水摔在我臉上。
  「瀾兒濕透了。」葉鋒幫我把睡蓮從我臉上拿開,放在我枕邊,說。
  「你要幹什麼?」我皺著眉生氣地問他。
  葉鋒輕輕笑了,水滴從他頭髮上滴到我臉上,他對著我哈著熱氣,用他的鼻尖抵著我的鼻尖輕聲說:「我要,強 暴瀾兒。」
  我一下子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這其中的意思,但是他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徹底醒悟了。他重新壓了上來,撕扯著我濕透的睡衣,紐扣脆弱得不堪一擊四散崩逃出去。
  「葉鋒你媽的瘋啦?我操你全家!」我掙扎著朝他大吼,他強硬的捏住我是手腕,用睡衣把我綁牢了,繫在床柱子上,說:「瀾兒別忘了,我媽也是你媽。你也是我全家之一!」
  「放P!」我的手腕拚命掙動著,大聲抗議。
  葉鋒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這就是在亂倫了。」
  「你還知道亂倫?你本來就是在亂倫!我在法律上是你弟弟!」我對他怒目圓瞪,吼道。
  葉鋒慢條斯理的脫下睡袍,墊在我身下,說:「床都濕了,瀾兒躺在上面會不舒服。」葉鋒個子很高,睡袍也很長,我整個人都躺在了上面。葉鋒繼續說:「如果法律有用的話,那個姓賀的早該死一萬次了。」
  他冷怒的看著我,眼睛裡充滿了壓抑的憤怒。你跟賀震天有仇也別拿我開涮啊!我真想這麼說一句,但是卻被葉鋒火熱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語言。
  葉鋒熱烈、濕潤的唇強制的吻著我,我別開臉想要逃離他的吻,他卻捏住我的下頜把我的臉拉了過來,霸道的吻著我。我緊緊咬著牙關,不讓他的舌頭伸進來,葉鋒用力捏開我的下頜,濕潤的、靈活的、粗暴的舌頭探了進來,舔舐著我的牙齦、口腔壁膜、席捲起我逃逸的小舌和他共舞。
  「嗚嗚嗚嗚!」我抗拒著,卻無法說話,口腔裡發出「嗚嗚」的拒絕聲。
  葉鋒的吻從我的口腔轉移到了臉側,滑落到頸間,在我的喉結上細細的啃咬,發出「嘖嘖」的聲音。
  ——不要!
  ……我不要這樣……
  他吮吸著我的鎖骨,在上面留下血紅的吻痕。
  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他,他這樣要我如何回學校見人?我明天還要去學校、住寢室的!
  「葉鋒,會,會留下痕跡的……我還要上學……」我抗拒著說。
  葉鋒停止了動作,笑了:「以後都不用了,反正瀾兒也不想去學校,以後我來教你。」說罷,便更用力的吮吸著我的已經被啃噬著有些疼痛的喉部,像個吸血鬼一樣,非要在上面留下一層深深的印記。
  「啊……」他粗暴的動作引發了我喉嚨深處一聲哀鳴。
  葉鋒的吻滑落在我胸前,他打量著我的乳珠說:「瀾兒真漂亮,是粉色的,處子的粉色。」
  我瞪著他,覺得恥辱,覺得憤怒,覺得自己如此的無力。
  他吸住我的乳珠,先用舌頭溫柔的舔舐,微微一笑說:「味道不錯,很清新的味道……不知道那個姓賀的是否嘗試過……」
  我不理他,他見我冷漠的轉過了頭,用力在我胸前的珠玉上咬了一口「啊!」我痛得叫出了聲。
  「回答我,瀾兒,那個姓賀的嘗試過沒有!」他瞇著眼問我。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論有沒有,我都應該回答沒有。但是也不知道這一瞬間,到底是我太愚蠢,還是太倔強,於是在不假思索的憤怒中,我作出了最愚蠢的回答:「哼,葉鋒我告訴你,你現在做的,我早就和賀震天做過無數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我看到葉鋒眼裡的憤怒,於是,後悔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吃,我一定要一顆,現在就吃……

  囚禁(下)

  「做了無數次了?瀾兒,你在故意氣我嗎?」葉鋒抬起了頭,盯著我的雙眼冷冷的問。
  我看著他眼中已是烏雲密佈,映照著窗外的電閃雷鳴特別恐怖,我嚇得說不出話來。葉鋒冷笑著看著我說:「寶貝太不乖了,如果你是在故意氣我,我想你已經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了!」
  我驚恐的看著他的憤怒,顫抖著聲音問:「你,你要幹什麼?」
  葉鋒壓在我身上,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胸部說:「我在想怎麼讓你全身每一寸皮膚都牢牢的記住我!」
  「不要……嗚……」葉鋒強勢的吻住我,雙手在我細嫩的皮膚遊走撫摸。我羞愧難當卻又發不出聲音,只能用雙眼狠狠瞪著他。
  「寶貝,你有話要說?」終於一陣長吻後,在久得我都以為自己快要悶死的時候,他離開了我的唇。
  「葉鋒!你個死變態你放開我!」我不想刺激他,可話到嘴邊卻忍不住蹦了出來。
  果然,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寶貝,你和姓賀的在一起時,也會這樣嗎?」
  「我沒有!」我立刻解釋,我不敢想像他接下來會對我做的事,馬上澄清我和賀震天的關係。
  「呵呵,沒有?你沒有拒絕他,卻在拒絕我!」聽了我的解釋葉鋒更生氣了。他誤會了,完全誤會了,我是說我和賀震天沒有任何牽連!但是不等我解釋,葉鋒就殘酷的冷笑道:「既然你不要我溫柔對你,也行!這可是瀾兒自找的!」
  「嗚!」渾身一顫,胸前突起突然被他啃噬著,用尖利的牙齒撕咬著——好痛!無法承受這帶著酥軟的疼痛,我無助的握緊拳頭。葉鋒的唇,時而溫柔時而粗暴的順著我的脖頸,一路啃噬到窄肩,轉移到鎖骨,在鎖骨上流連著,再慢慢滑落到胸膛。
  他不滿我死魚般的一動不動,惡意的在我充血的珠玉上狠咬了一口,讓我立刻「啊!」的痛叫出了聲。他的手火熱的順著我的下腹滑進我的內褲裡,玩弄般纏繞著我捲曲的細絨,手指彷彿不經意般滑過我低垂的前端,充滿慾望的看著我,咬咬我的鼻尖,然後用厚實火熱的手掌包裹住了我的全部。
  「啊!」我驚得叫出了聲。聽見我的尖叫,葉鋒的雙眼更灼熱了,他大力的揉捏著我,那個敏感的地方,所有的血液都湧向了那裡,即使我覺得可恥,即使我不願意,但是還是不能自主的挺立起來。支撐著我的睡褲,一個小小的帳篷。
  葉鋒笑意更濃了,他在我耳邊吐著熱氣,咬著我的耳朵說:「瀾兒想要了,我給你好不好?」
  我瞪著他,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葉鋒在我的內褲裡用力蹂躪著我的柱身,一隻手指卻將前端緊緊封住。
  「啊啊!」絕頂卻無法噴發的痛苦,讓我難受得皺緊眉頭。
  「求我。」葉鋒另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他吐著火熱的氣息輕輕咬著我的耳珠道。
  我咬著牙,堅決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把頭側向了另一邊,不看他。
  「呵呵,瀾兒真不乖了……」他見我這幅倔強的樣子,在我耳畔笑著,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把我拉了回來,狠狠的吻在我的唇上,「嗚嗚嗚嗚!」我抗拒著搖著頭,卻被他控制得無法動彈。他粗暴的吻著我,咬著我的嘴唇,手大力的動作起來,「嗚!嗚!嗚嗚!嗚!嗚!」他封住了我的前端,蹂躪著我瀕臨絕頂的柱身。無法滿足的快感讓我幾乎喪盡全部理智。我想叫出聲,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所有的抗議,所以的叫喊,全部在他激烈的強吻下化作喉間無力的呻吟。
  我哭了出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髮梢。葉鋒的手放開了我的下巴,插進了我的頭髮,控制著我的後腦勺,將我的臉更加接近他,手依然在大力的動作著。
  我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屈辱。我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終於他放開了我的唇,對著我被啃噬得紅腫的唇說:「求我。」
  我哭得更厲害了,顫抖著身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葉鋒看到這一幕,眼裡滿是心痛,他溫柔的吻去我的淚水說:「瀾兒,我愛你,真的好愛你……」然後放開了我,讓我在他手裡解放,噴了他一手,以及我滿褲。
  「放……放……開我……」我虛脫著說。
  葉鋒注視著我的雙眼,搖了搖頭,說:「今天我不會放手的,永遠都再也不會放手了……我等得太久了……我的瀾兒……」他脫去了我的褲子,我沾滿乳白的粘液的下半身露在冬天的空氣裡,很冷。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整個房間。葉鋒的臉彷彿惡魔般可怕……
  他的一隻手撫摸著我敏感的大腿內側,直到根部,一直手輕輕揉捏著我的囊袋,「啊!」在他的揉捏下,我剛剛發洩過的前端又有些抬頭了。葉鋒笑了,說:「瀾兒果然是年輕,這樣更好一些,我還擔心瀾兒會受不了……滿足不了我……」
  我驚恐的看著他,他的手順著我的囊袋在我菊口附近打轉,時不時的試探著伸向我的窄穴。
  「你要幹什麼!」那天陽台上文瑞和那個少年交合的一幕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少年痛苦的樣子,顫抖的雙腿,流血的後面……我不要……我不要!!
  我害怕的縮著腰部,想要逃離葉鋒的觸摸。葉鋒卻一把拉住我逃逸的腿,整根手指刺了進去「啊!!!!!」我痛得叫出了聲。
  「這麼緊……瀾兒不是做過了嗎……」葉鋒見我痛的渾身顫抖,道。
  我閉上眼睛不理他,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把手指抽了出來,輕輕撫摸著我還有些殘痛的窄穴,起了身。
  我睜開了眼睛,看著他下了床,逕直快步走到我房間內的浴室裡,拿了一管護手霜出來。這是幹什麼?我有些不解。
  葉鋒想要壓回我的身上,我卻照著他就是一腳狠踢,他一把接住我的腳,把我的腳抬起來架在他肩上,壓住了我。
  「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我不要!」我大吼著扭著腰,想要逃脫。
  葉鋒看著我的眼裡是不盡的溫柔,他吻了吻我說:「瀾兒是第一次吧?」
  「放P!我都是老手了!」我大吼著故意氣他。難道要我承認,是的,我十八歲了還是處男?
  葉鋒笑了說:「那瀾兒怎會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呢?」
  「你!」我瞪著他,說:「我哪知道你這個變態又打什麼注意!」
  葉鋒笑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瀾兒,我很高興你是第一次,放心我會很溫柔的,不會讓你痛的。」
  說著他擠出了芬芳的護手霜,壓制住我的反抗,將潤滑馨香的膏體塗在我菊口附近,甚至藉著護手霜的潤滑,一隻手指幾乎沒什麼阻礙的滑進了我的身體,在我身體裡轉動、進出,搜刮著我柔嫩的腸壁。
  「嗯!」我悶哼了一聲,他笑了,擠了更多護手霜出來,第二根手指也插進了我的身體。雖然有護手霜的潤滑,但是我還是痛得「啊!」的叫出了聲。
  葉鋒溫柔細緻的在我體內慢慢進出活動,但是好痛,還是好痛……我閉著眼,淚水又不自覺的漫了出來。葉鋒見我這幅痛苦的樣子,放下了護手霜,包住了我的前端,揉捏了起來。前面和後面的共同刺激,讓我很快在他手裡挺立了。
  突然他拔出了手指,卸下了他包著碩壯之物的內褲,一個前端略尖後面越來越粗、近乎嬰兒手腕般粗細的柱子,赤紅的,絞著青筋,彈了出來。
  我嚇到了,難道他要把這個伸進我的體內嗎……不要……我會死的,我會死的!那裡那麼窄,那麼小,他進來,我肯定會死的!!
  我滿眼是淚,哀求著看著他:「鋒哥哥,不要……不要……」
  葉鋒將剩下的護手霜全部塗在了他的碩大上,拉住我向後收起逃跑的腰部,把我地雙腿架在他的雙肩,上說:「寶貝,我的寶貝……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會好好愛你的……相信我……」說著,整個碩大衝了進來。
  「啊!啊!啊!啊!啊!」我痛的大叫出聲。血腥味迷住了我的嗅覺。
  「好痛……啊……啊……好痛……」我哭著,渾身顫抖著。
  葉鋒也不比我好過,他的碩大只進去了一半,被我夾得緊緊的,痛得皺緊了雙眉。
  「寶貝放鬆……」他忍著痛,俯下身子吻著我,安慰我說。
  我以為他要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鬆身體,哪知道,他卻將整個粗壯的柱身都抵了進去。
  「啊」我立刻痛得大叫了出來。
  他撫摸著我的柱身,時重時輕的揉捏,讓我虛脫的在他手裡再次絕頂。兩次的絕頂,然我的身體無力的軟了下來,腰間沒有一絲力氣。葉鋒藉著我身體的虛脫,狠狠抵入,再慢慢抽出。無數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進入得更深,彷彿直觸我的靈魂……
  「啊!啊!啊!嗯!啊!啊啊!嗯!啊!」我因為疼痛大聲叫喊著,這種痛苦的呻吟卻更加刺激了葉鋒的神經,他的動作越來越兇猛,快速,勢不可當。
  身體不斷被貫穿,意識漸漸變得恍惚,直到腦中漆黑一片……
  不知道多少次進出和律動,一股熱流衝進了我的體內。我一瞬間愣住了,馬上明白這是什麼,羞辱得哭了起來。葉鋒仍然放在我的體內,俯下身子,吻著我眼角的淚水,說:「瀾兒你是我的了,我一個人……誰也不給……」聽了他的話,我側過了頭,哭得更傷心了。

  逃跑

  我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過的,甚至不知道過了到底多少天。每天醒來都是在葉鋒的懷裡,或者被他侵略性的佔有弄醒。濡濕的唇,啃噬的吻,霸道的進入……
  身體變得越來越敏感,呻吟著,尖叫著,哭泣著,輕易被他點燃身體的火焰,即使不願意,即使不甘心,即使充滿仇恨……
  「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因為我愛你……瀾兒……因為我愛你……」
  愛,愛是什麼?愛是傷害?是強制?還是無情的叛離?
  呵呵,你的愛不過是建立在對權利的慾望、對金錢的佔有、想掌握一切上,你是個害怕失去的懦夫!你是個勢利小人!
  我要報復,狠狠的報復,從來沒有人可以讓我葉瀾受這樣的屈辱!
  我咬著牙,迷亂的感受著在我體內越來越大、猛烈進出、不停衝撞著的碩大。而我的前端本能的,無奈的,羞辱的絕頂。
  葉鋒,我恨你!
  終於有一天,葉鋒接到了一個電話,起身,吻了吻我的額頭,溫柔的要我乖乖等他回來。然後換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離開了。我渾身疲軟,幾乎無法站立,後面雖然被清理得乾淨,但是那種腫脹卻讓我難以言語的難受和憤恨。我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爬起來,從衣櫃裡翻出了衣服換上,然後四處尋找我的銀行卡,卻發現不見了。我憤怒的知道一定是葉鋒藏起來了。我努力表現得沒事一樣下樓,樓下傭人們在忙碌著。
  「德叔呢?」一開口,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聲音嘶啞。
  「小少爺,德叔送大少爺去醫院了。」一個女孩子說。
  我拿出手機給夏哲海打電話,想要他立刻來接我,他卻在電話那頭大聲抱怨道:「你丫的葉瀾,跟你打電話打了一個星期你都關機,不就是想要你來飛機場送個行,又不是要你老命!我現在人都在美國了,看學校在,你卻要我過來接你?那成啊!你等著啊,等我回國左。」我才暈了,手機被葉鋒關機了這麼多天,我怎麼接?但我不願多加解釋,我怎麼說?說手機被葉鋒關機了,他把我給強了,關在家裡當孌童快兩個星期?
  我說得出口嗎?我還要做人的!要不然,我直接報警得了我!保證第二天上頭版頭條——《盛世豪門葉家兄弟亂倫追蹤報道》!那我真不用活了我!我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掛上了電話。車鑰匙都在德叔手上,要不然就在葉鋒那。我算是哪都找不到了,再說駕照也丟學校了。身上又沒錢,連出租車都坐不了,成,那就步行吧!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冬雨,很冷,我拉了拉衣服,看來是要下雪了……剛走到門口就被門口的兩頭看門狗給攔了回去,說:「小少爺,大少爺說了,您不能出門。」
  我怒視他們往外闖,他們一把把我架回了屋內,關上了主宅的大門,我用力踹著門大吼:「你們什麼東西,你們知不知道誰才是主人!你們給我開門!」
  可是門外只傳來恭敬的一句:「對不起,小少爺,大少爺出門前有吩咐。」
  我氣瘋,真的氣瘋了,用力踹了大門兩腳,所有的傭人都看著我。我氣得發抖,努力鎮定下來。我知道現在不是發飆的時候,現在是逃跑的時候!
  「你們繼續做事吧,沒你們的事!」我說了一句,便上樓回到臥室。
  關上門,我打開窗戶從上面看下去,三樓,也不算很高吧,我扯了床單,一頭繫在窗邊的書桌腳一邊掉了下去,可惜不夠長,只到二樓。既然這樣,我乾脆從二樓的窗戶直接下去好了。於是我抱著床單來到二樓,為了下去後更好的隱蔽,我選擇了窗戶正對庭院矮樹林的房間。我放了床單下去,跟蜘蛛人似的,順著牆爬了下去。鼠頭鼠腦的藏在那片灌木叢裡。
  然後我發現其實我根本沒有必要如此,這裡是我家不是監獄,而我也不是在演《越獄》。葉鋒不在家,他雖然跟保安說了不讓我出門,但是現在是白天,大部分保安都在休息,他們晚上可是要徹夜巡邏。至於巡院的藏獒,也都蹲在窩裡睡大覺。基本上除了主宅門口的警衛和院門口的警衛會阻止我外,是沒有別人會管我的。而我更傻的是,竟然心驚膽戰得連傘都沒拿……現在正下著雨了……
  反正,只要不走正門和後門就行了。
  我冒著雨,向山下走,走了將近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院牆邊。我知道我家院牆上是帶高壓電的,歐式院牆雖然華麗漂亮可是很容易攀爬翻越。但是這裡畢竟是我家,我出來時就在主宅一邊的配電室里拉了院牆高壓電的閘刀。走到了院牆邊,正準備攀越,我突然在想,萬一還帶電呢?我可不想拿我自己做實驗,萬一還通電,我可就成烤鴨了。於是我撿起一個樹枝扔了過去,如果出現火花,就是還帶電,如果什麼都沒有就證明沒電了。沒有火花,很好。我忍著後面的疼痛,伸著酸痛的肌肉,逼迫棉花般的雙手和雙腳配合著攀援過了高高的院牆。一落地,渾身痛的站都站不穩,險些摔倒。
  大路是不敢走的,我可不想走到一半的時候正碰上回家的葉鋒,又被他給抓回去。我順著小路一路往下走。下了多天的雨早已讓山上的泥土稀軟得無法發站住腳。我沿路小心翼翼,卻仍然摔了很多跤,衣服、雙手、臉都髒了,我的耐克也深深陷在泥土裡,拔出來,滿是淤泥。一點都配不上他這個牌子了。
  我一路不敢停留,小跑著向山下跑去。走到市區時,天都已經黑了,華燈初上。我叫花子般拖拉著一身髒到不能再髒的衣服和疼痛疲憊的身體,走在這個我曾開著拉風的跑車經過過無數次的地方……曾經無數的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看著,而如今,卻是無數的人遠遠的避開、憎惡、噁心的眼神……
  世態向來如此,我從來不怪別人。只是心中有一個小小的傷口,流血了……
  我該去哪裡?離開了家,我能去哪裡?爸爸媽媽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當時我意識到死亡就在眼前時要逃出車窗?沒有家了,已經沒有家了,我葉瀾,我堂堂葉家的獨子,葉家的繼承人,卻成了一條流浪狗,被外人登堂入室、佔了家產、還……還被強、暴了……
  我看著商場裡璀璨的燈光,我曾經在這裡無數次揮金如土,而如今我什麼都不是了,我不過是個有家無法歸的喪家犬……多麼可笑,一瞬間從雲端跌到了社會的最底層。
  我決定回學校,至少那裡是學校,即使葉鋒知道我在那裡,我也並不認為他敢在那裡胡作非為。那裡有我的小弟,有我的同學,至少我在那裡只要不落單,就是安全的。至少我要畢業,我需要學歷,否者我葉瀾真的就在這一刻死過去了。永遠都不能忘記,我是葉家的獨子。永遠都不能低頭,永遠不能忘記,永遠不能允許我自己活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
  ——我代表了整個葉家!
  身無分文的我花了五個多小時,才走到學校門口,卻被攔在校門外不讓進。校警以為我是叫花子,趕我走,而我又沒有帶學生證。我告訴他們我是大一臨床醫學系的葉瀾,住在男生寢室A棟三單元601號。但是他們不信,諷刺著說:「葉瀾啊,可是學校出名的貴公子,大哥大,你個小要飯的跟他比。先看看你穿的是什麼衣服吧!」是的,我穿的是什麼衣服?ISAIA的套裝,耐克的運動鞋,可是沾污成這樣,又有誰看得出來呢?正如我一樣,同樣是我,但是沾污成這樣,又有誰認得出來?
  我大笑了起來,靠在學校的院牆上,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貓著腰靠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全身好冷,頭好燙……脆弱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呵出的熱氣在我面前煙霧般融入黑夜,不見了……
  好冷呵……一絲純潔的白色飄落在我的頭髮上,鑽進我單薄的衣服裡,讓我打了個寒戰。
  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我發著高燒無力再支撐自己的身體,順著牆壁摔倒在地上的水窪裡,昏迷的前一刻,我看見水中倒影著一雙修長的腿。

  什麼是真實?

  我發著高燒,無數次看到一張雪白的臉在我面前晃動,清秀的容顏,清澈的眼睛。幫我打針、餵我吃藥、替我量體溫……
  等我醒來時,卻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穿著過長的淺棕色睡衣。白色的窗簾迎風飄起,陽光撒了滿屋。空氣裡流淌著清澈的古箏聲,床邊的茶几上放著一本《心理學與生活》。
  我起身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發現門是半掩的。我探著腦袋伸出門外,中國古典的裝修風格,客廳裡的矮几上放著一架古箏,旁邊一個小小的青銅香爐冉冉的騰著青煙,一個面容白皙、淺栗色碎發的男子在徐徐彈奏著古箏,金絲的眼鏡放在了一邊。
  糟糕!是藍霆!
  我嚇得連忙關上門,被藍霆逮到和被葉鋒逮到不是一回事嗎?
  一個清澈醇厚的聲音傳來:「葉瀾同學,醒了就自己出來吧,你已經曠課兩周了,雖然葉鋒幫你請了假,但是我並不認為那個請假條是真的。或者你想明年直接重修我的課程?」
  我慢慢推開門,走了出去,站在他的面前。他停止了彈奏,抬起頭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就這麼對視著。他拿起了眼鏡架在眼睛上,然後緩緩開口了:「給我一個原諒你曠課的理由,葉瀾同學。」
  「生病。」簡短的兩個字,我回答。
  「是什麼大病,生了兩周?」藍霆雲淡風清的問。
  「……」我惱了,裝什麼樣?我吼道:「你想把我交給葉鋒就交,你跟他蛇鼠一窩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落你手上,算是我背時了!」
  藍霆挑著眉頭說:「葉鋒現在在滿天下的找你,連警也報了,尋人啟事也貼了,學校裡來了無數遍,急得要命。」
  「那又如何?」我冷笑。
  「如何?沒有如何,只是告訴你現在該上課了,要不然我保證給你算不及格。」藍霆站了起來走進書房說。
  我愣愣的站在客廳裡,直到藍霆在書房內說:「你想站到天黑嗎?」我才怏怏的走進書房。
  藍霆什麼也沒有問我,什麼也沒有說,沒有趕我走,沒有要我回去上課,而是讓我繼續住在他家裡,順便幫我上課。我一直認為他和葉鋒是一夥的,肯定是葉鋒指使他這麼做的。直到那天夜裡,葉鋒來找他,我才知道或許我誤會了——當然,只是或許。
  那天晚上我正在客房裡溫書,準備下週三的期末考試,突然門響了,藍霆去開門,然後傳來了葉鋒的聲音:「你說瀾兒會不會到賀震天那裡去了?」
  「你還是先進來吧,難道你想站在門口說話?」藍霆說。
  我的耳朵立刻貼在了門上,不敢出去,只能在裡面偷聽,葉鋒說:「失蹤兩周了,我真怕他出事。賀震天不是什麼好人,殺人放火、走私販毒、放高利貸,他什麼沒幹過?我真怕瀾兒會受他的騙。」
  「葉瀾為什麼要去找賀震天?」藍霆問。
  「他們好像在商議一些事……」葉鋒猶豫了一下說。
  「啊……什麼事他會去跟賀震天商議?」藍霆不解的問。
  「……對付我……」葉鋒苦笑了一聲。
  「……葉瀾要對付你,還可以理解。但是賀震天為什麼要對付你?你得罪他啦?」藍霆沉默了片刻,更疑惑了。
  「他……似乎對瀾兒很感興趣。當時就是他逼著夏醫生的兒子吃生豬肉,後來被瀾兒攔下來了,瀾兒還因此住了醫院。」葉鋒歎了口氣說:「瀾兒找夏醫生從醫院拿避孕套出去賣,還以為我不知道,我要是不知道他哪拿得出去?還連宣傳的橫幅都拿出去了。本想給他玩玩的,沒想到最後竟然又遇到賀震天了。說不定,我應該跟瀾兒派個保鏢比較好……」哈,還跟我派保鏢,不是已經找人暗中跟蹤我了嗎?
  「你怎麼知道葉瀾找賀震天對付你?」藍霆說。
  我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我記得葉鋒戒煙好久了,他吐了煙霧,說:「呵呵,所以我說瀾兒很笨吧。賀震天約他出去,然後有人跟我打匿名電話,說瀾兒和賀震天在黃金城吃飯,我當時就派人去了保護瀾兒,怕他出事。然後保鏢給我錄回來的音就是賀震天和瀾兒商議對付我。你認為當時跟我打電話的會是誰?」
  我愣住了!原來事實是這樣。賀震天想挑撥我和葉鋒的關係,使這種陰招!
  「賀震天真是用心良苦啊……」藍霆呵呵的笑了起來說:「葉瀾同學要是知道事情是這樣,不知道會做何感想哦。」
  幸災樂禍的藍霆,估計他現在大約正對著我的房門奸笑吧。
  「但是,他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離家出走吧,我記得當時你改他志願的時候,他就發了通脾氣也沒再說什麼。」藍霆說。
  葉鋒沉默了很久,然後深深吸了幾口煙,沮喪的說:「藍霆,你不會懂的。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除了學術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什麼愛情,什麼婚姻,你都看得這麼淡。就連當時……文嘉去世的時候,你都平靜得可怕……呵呵,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當我知道瀾兒和賀震天在一起,還去過酒店拍什麼A片的時候是什麼心情……」葉鋒狠狠吸了一口煙,繼續說:「豁出去了,真的都豁出去了,我什麼都不像要了……」
  ……
  藍霆也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我的確不懂,我真希望有一個人能讓我明白這種感受了……或許,葉鋒你才是幸福的。而我,只對諾貝爾獎感興趣。」
  葉鋒走後,我聽到藍霆的腳步朝我門邊走了過來,然後在我房門前停留了很久,又安靜地轉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抑或是葉鋒和藍霆演的另外一場戲?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或者不該相信什麼。
  的確,賀震天那天好得太過頭了,說的話現在想來似乎有些刻意,故意提及我和葉鋒的矛盾。但是也說不定這是葉鋒為了麻痺我,故意這麼說的。而賀震天那天也只是提出了一個建議,僅供參考而已。
  我是不是該拉著他倆一起坐在測謊儀前,身上都粘滿電極,然後看著測謊儀來判斷真假?

  考試

  不管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總之,我要了。我可不想星期三的期末考試不及格,補考從來不是我的作風。
  星期二我突然出現在班主任辦公室,問老師要考場考號。讓那位美女老師嚇了一大跳說:「葉瀾,你不是手骨折,不參加考試了嗎?」葉鋒啊……你大腦除了骨折就想不到別的借口了嗎……虧你還一博士!
  我朝老師笑得人畜無害說:「啊,是啊。但是不嚴重,其實只是骨裂而已啦。雖然還是很痛,但是考試相信是沒問題的。」
  「骨裂也要好好休息的,下學期補考也是一樣的。學校理解的。」班主任老師擔心的看著我說。
  我馬上安慰她道:「謝謝老師關心,真的沒事了。我已經落下這麼多課了,不能再落了。我作為國立華仁醫科大學的學生,絕對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影像學業的嘛。」
  美女老師一聽,感動得兩眼就差熱淚盈眶了,說:「葉瀾同學,你真是一名好學生,榜樣標兵!老師太感動了!」
  我一臉的微笑說:「應該的,應該的,學好知識為社會服務是我們學醫者的天職!」心想,她要是知道我這學期到底上了幾天課,看她還感動得起來。
  問到了考號和考場,我就回寢室遛遛,很久沒去了。一個多月沒上課了,也不知道吳凡最近過得如何。那孩子,就會哭,想來就心痛。
  回到寢室,剛剛到放學時間。我坐在電腦前玩遊戲,過了一會兒吳凡端著飯碗回來了。他一見到我微微一愣,我看著他一臉燦爛的微笑說:「我回了!」
  吳凡擔心的說:「失蹤這麼久跑哪去啦?」
  也不知道是我太敏感想多了,還是什麼原因,學校方面應該不知道我失蹤啊,葉鋒一直在幫我請假的說。
  吳凡見我不回答,於是笑了,說:「跑醫院去玩失蹤,你也太沒創意了!本來想去看你的,又不知道你住哪家醫院,手好些了嗎?」說著放了碗,拉著我的雙手看。
  我立馬裝傻的大叫:「哎喲喲,痛死了,你丫的輕點啊!我重傷殘人士!」嚇得他立馬放開了手,連連跟我道歉。其實,不是我故意嚇他,只是他也是學醫的,拿著一捏,不就露餡了嗎?
  我也只當我這幾天是在醫院過的,躺在上鋪跟室友們吹醫院裡的護士多麼辣吹了半天。其實我連鬼影都沒見過。倒是藍霆的身材不錯,是見識了。
  藍霆家住學校裡面,第8樓,不算大,才三室兩廳,學校分的房子。一間書房、一間客房、一間主臥。客廳裡一半是中國古典設計,還燃檀香、放古箏、後面豎著個大屏風;另一半說不上來是什麼風格,一套組合沙發、一張矮几、沙發正對面是一個鑲在牆裡面的液晶電視,可是他幾乎從來不看,都看電腦去了。我們吃飯都是圍著矮几坐地上,要不然就是各回各窩吃去。除了書桌,他家連張高點的桌子都沒有。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他也不怕手腳展不開,不方便。
  跟他一起住了大半個月,我才知道其實藍霆不近視。他不戴眼鏡的時候會變得非常沉默寡言,簡單來說是就是冷漠,只有戴了眼鏡才更像個正常人點。他看書搞研究的時候都是不戴眼鏡的,那時候我除了緊急事件,否則是怎麼也不敢去打擾他的。怕他會把我從窗戶上扔下去。
  藍霆有潔癖,大冬天的還是每天洗澡,天天換衣服,每天打掃衛生擦桌子掃地,而且還不讓我插手。不是因為我是客人,而是他嫌我笨手笨腳搞不乾淨,他還要返工,浪費時間。所以我也就心安理得看著他忙活了。
  但是藍霆有個很詭異的習慣,經常看書看到一半就對著鏡子照著書本上的圖片研究自己的內臟。那天我沒敲門就直接闖了進去,正好看到藍霆上半身沒穿衣服,在那裡對這鏡子「自摸」,我當時就傻了,看著他光溜溜的白皮膚,跟白雪公主似的,胸前有胸肌,腰身窄窄的,身材不錯。我於是吹了個口哨來了句:「美人身材不錯啊!」結果被他一本書砸來,丟了出去。
  於是我至此斷定,一定是他被葉鋒壓了。即使葉鋒說壓一個一百八十幾的大男人沒意思,但是看藍霆這身材,總不可能是他壓葉鋒吧……
  期末考試一共考三天,星期五考完了放寒假,回家睡覺去。
  我考試的前一天,躺在床上就在想了,這寒假,我去哪呢?家是怎麼也回不去了吧……
  考試的第一天很安靜,我有好好溫書,基本上都沒問題。第二天是解剖學,藍霆的課,藍霆教我時可是連教案都直接給我了,自然更是奮筆疾書、答題如飛,第二天一考完,就遇見從隔壁考場出來的藍霆了。
  「葉瀾同學,寒假準備怎麼過?」藍霆穿著一身實驗室的白大褂,手裡抱著一打卷子問。
  我想了想說:「跟我六個小弟說好了,今年寒假我們一起勤工儉學。」才怪!他們幾個放假都各回各家了,誰跟我勤工儉學去啊。但是要是藍霆跑去跟葉鋒說了我寒假落單了,還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藍霆點了點頭,說:「住哪呢?」
  我說:「和他們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本想說輪流住他們家的,但是一想,藍霆作為老師,應該知道他們是外地人吧……
  藍霆一聽挑著眉毛「哦!」了一聲,一臉笑意的說:「那天葉鋒說你笨,我還不明白,今天算是知道了,果然笨了,葉瀾同學!」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我的漏洞在哪裡,於是強硬的說:「什麼意思啊,我說的是真的,好孩子不騙人的。」
  藍霆搖著頭往辦公室走去,呵呵笑著,留給我一個背影和一頭的問號。
  第三天考試一結束,我剛一交卷走出考場,就看到藍霆在走廊裡等我。他拉著我的手下樓,我一把甩開他,皺著眉頭看著他。他想幹什麼?把我交給葉鋒嗎?
  藍霆轉過身一臉淡漠的說:「葉鋒在樓下等你了,你想跟他回去?」
  「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你果然跟葉鋒是一夥的!我就知道!」我一聽就怒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藍霆轉身就走,說:「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雖然早知道是如此,但是我還真的有點失望,或許我的心中存在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吧……
  我從欄杆看下去,葉鋒的車停在樓下,他打開了車門,靠在車上也同樣看著我。
  在這裡站著總不是個事,下去就下去吧,這麼多人相信他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我往樓梯間走,在轉角的地方看到藍霆正站在那裡。他看到我來了,轉身往樓下走去,什麼都沒有說。我跟在他身後,沉默的只是順路而已。
  到了樓下,葉鋒一看到我跟在藍霆身後,對著藍霆就一拳頭上去了。藍霆把我推開,側著臉唾了一口血,然後也朝著葉鋒的下巴一拳頭揍了過去。兩個人立刻像斗紅了眼公雞,什麼都不說,抓著對方的衣領,瞪著對方。離開教學樓的同學、老師都走了過來,把他們圍在中間,我看到這一幕也一時不知做何反應好。衝過去,分開他們低聲說:「都給我夠了,有什麼話私下說。非要別人打了110你們就高興了!」
  葉鋒瞪了藍霆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要拉我上車。我死活不從,照著他的手就是一口咬了下去,他皺著眉冷怒的瞪著我,血腥味充滿了我的空腔,他卻哼都不哼一聲,並未鬆手,使勁的把我丟進後座,關上門,自己走到駕駛座上。我想起他囚禁我一個多星期的所作所為,嚇壞了,正準備拉開車門下車,藍霆卻拉開車門,坐了進來,依然平靜地說:「葉瀾同學,請坐過去點。」說著把我擠進了車內。葉鋒見藍霆也上來了,冷哼了一聲,卻什麼也沒說,點火,開車走了。
  一路上我們三人都沉默不語。葉鋒手上多了一排血淋淋的牙齒印子,血跡已經干了,他握著方向盤往前開去,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車毫無目的的從一環繞到二環然後下了高速公路繞到四環,加了一次油,然後又繞回了一環……我看著倒車鏡裡,葉鋒麻木的沒有絲毫表情的面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從下午四點半在城市裡繞著圈直到滿是霓虹的夜晚,終於藍霆第一個打破了這種沉默說:「前面有家戈雅,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順便談談。」
  我是沒意見,點了點頭。葉鋒卻說:「瀾兒不能吃牛扒,不消化。我們去福美達酒店吃飯。」說著不經過我們任何人同意就調轉了車頭,向路的另一頭駛去。
  藍霆是個西餐狂人,到了福美達中餐廳點的卻是牛扒,還是四分熟的。葉鋒甚至不問我要吃什麼,就幫我點了一些易消化的菜。我最討厭他的就在這裡,任何事情他從來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做主。就像當時讓我大伯從醫院股東裡除名一樣,甚至沒有跟我說一聲,就做了。雖然我最後有參加董事會,但是我去了還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做個樣子。我還記得我大伯離開時大聲朝我們吼著:「葉鋒你小兒的,你霸佔我葉家的財產,你算老幾!你姓什麼都沒人知道!你算什麼東西!」最後氣氣歪歪的走了。我承認我大伯貪污不對,但是他好歹是我大伯,是姓葉的!而他葉鋒甚至沒跟我商量過,就擅自做住做了。要我做何想?後來也一直都是這樣,甚至包括我吃什麼、穿什麼、讀什麼學校、選什麼專業,也都是葉鋒做主。很少會經過我的同意。就連我和夏哲海他們出去吃個戈雅六分熟的牛扒,都會回家挨訓,我還有沒有人權的啊!
  藍霆見葉鋒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做主幫我點吃的,輕輕笑著打斷葉鋒說:「葉瀾,你想吃什麼呢?」
  我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他,這是第一次和葉鋒出門,有人關心我想吃什麼。
  我於是拿過菜單說:「我想吃這裡的椒鹽排骨,還有烤魷魚。不加辣椒。」藍霆點了點頭,對服務生說:「剛才那些都不要了,重新寫。我要一份四分熟的牛扒,然後一份椒鹽排骨、一份烤魷魚,不加辣椒。」然後他看向葉鋒說:「你自己的就自己看吧。」
  葉鋒看了藍霆一眼,表情放鬆了些,對服務生說:「椒鹽排骨和烤魷魚一定要全熟的,另外花椒也不要,孜然少加一些。再加一個……瀾兒想喝什麼湯?」
  我看著他,一臉的不解,他這是在跟藍霆玩鸚鵡學舌,還是在誠心徵求我意見?
  「你看著辦吧。」我懶得理他,說了句。
  藍霆一聽,就大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看到沒,大葉、小葉,這就是你們的問題。一個保護過度,有些專制。另一個呢,耍酷,不合作。你們難道沒有試著好好溝通一下嗎?」
  什麼叫大葉、小葉?我瞪了藍霆一眼,然後說:「來碗雞湯餛飩,要大碗的。」
  葉鋒說:「再加一盤手撕包菜,和兩碗飯。包菜一定要炒爛。」
  這一頓飯是成年以來,我和葉鋒同一張桌子,吃得難得和睦的一頓。雖然大家都沒怎麼說話,都挖頭悶吃,但是氣氛不再尷尬了。

  借住(一)

  圓桌騎士,三人,藍霆坐左邊,葉鋒坐右邊,我坐中間。
  葉鋒吃完了晚餐,一邊優雅的擦著嘴巴,一邊問我:「瀾兒,寒假準備怎麼過?」
  於是我立刻原搬忽悠藍霆的那一套忽悠他說:「我和我六個小弟在外面租了房子,準備勤工儉學。」
  藍霆一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葉鋒聽了也愣住了,看著我說:「怎麼樣的房子啊?」
  這城市地價貴得跟能挖出鑽石似的,說大了他肯定不相信,於是我說:「學校旁邊的兩室一廳。」
  葉鋒點了點頭,繼續說:「瀾兒,我建議你還是回仁慈勤工儉學吧。我們每天可以一起開車上班,如果你嫌遠了,不想住家裡也行,可以住醫院的單人休息室。」
  我看著葉鋒,一臉的提防。葉鋒繼續說:「你們大學都沒畢業,寒假才一個月,我就算你們每人可以賺800元,前提是都能找到工作。兩室一廳的房子,你們七個人怎麼擠就先不考慮,租金一個月估計都要800吧,而你們這種只租一個月的,房租只怕更高。對了,還有押金要先交,暫時我們就先忽略押金問題。然後水電、天燃氣、伙食,我就算你們七個人一共只花2500,然後路上七個人的車費什麼的算進去,你們固定開銷至少都在4000以上了。你們七個人5600的收入,去掉4000,再平分,一個人才228元5角。瀾兒你隨便一件舊衣服,賣出去都不止這些。你說呢?」
  原來這就是藍霆笑我笨的原因……葉鋒這賬真是算得賊精!
  藍霆閉著眼睛一邊同意的點著頭,一邊對我說:「要不我給瀾兒一個工作吧,包吃包住。」葉鋒一聽眉毛都皺一起去了,藍霆也不理他說:「當我實驗室的助手如何?放寒假了,我助手回老家去了,我正好差人。」
  「藍霆!」葉鋒一聽低吼了一聲,說:「瀾兒不需要工作,瀾兒應該好好在家裡休息。」
  我不需要工作,我只需要在家休息?只怕你葉鋒一直是這麼想的吧!
  我還沒開口發難,藍霆就說話了:「葉鋒,我不想管你和葉瀾同學的私事。但是對於公事,我問的是葉瀾同學,不是你!」
  葉鋒看著我,我看著藍霆立刻點了點頭,說:「我不負責做飯!」
  藍霆聽了,挑著眉頭笑道:「葉瀾同學做的飯,相信我也不敢吃,我還想再多活兩年。」這說得是個什麼話?
  住在藍霆家我知道,他助手負責的事情很多,比如幫老師打飯,老師不想吃食堂了,還要幫老師買菜,下廚,工作性質像文秘加保姆,只是不用打掃家裡衛生。
  葉鋒冷怒地看著藍霆,藍霆也不甘示弱的看著他,微微一笑說:「葉鋒,我是一名老師,我有保護我的學生不受侵害的權利和義務。」
  「藍霆,我是一名監護人,我也有責任保護我的被監護人健康成長。」葉鋒哼了一句。
  「所以你就全方位的現身說法,來教導你的被監護人關於做 愛的一切方法?」藍霆一句話諷刺的摔了回去,把葉鋒氣得說不出話來。然後他拉著我的手,溫和地說:「我們回學校去吧。」我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黑著臉的葉鋒,本想說句「再見」的,可是終沒說出口,跟藍霆一起走了。
  計程車上,我看著藍霆清秀的側臉,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以前一直以為他和葉鋒是一丘之貉,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了。至少,我知道,藍霆是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他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去保護弱者,哪怕因此而得罪自己的朋友。甚至被人誤會也從不加以解釋。
  第二天,我在香噴噴的魚香味中醒來。我穿著睡衣走進廚房,藍霆正站在爐子前下麵條,我湊過去看,一鍋灰糊糊的東西,魚味十足,是什麼呢?
  「葉瀾同學,換衣服,今天早晨吃糊湯粉。」藍霆見我一臉好奇,依然擺著張撲克臉說。
  我「哦」了一聲,正準備回房間換衣服,門鈴突然響了。我拖著拖鞋,打著呵欠去開門,一看,葉鋒竟然的一大早的站在門外,手裡還提溜著一籠包子。我嚇得連忙「匡」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他又在門外不停按門鈴,藍霆端著早餐走了出來,問:「誰啊,一大早的?」
  「走錯門的。」我連忙說。
  藍霆不相信的看了我一眼,走過來打開門,葉鋒端著包子走了進來,說:「家裡裝修,沒地方去了,在老同學家裡借住幾日,順便過年。沒問題吧!」

  借住(二)

  嗯……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同居生活,反正我們三人住在同一間屋簷下。藍霆家不算大,只有一個衛生間。自從葉鋒來了之後,每天都要發生衛生間大戰。
  每天早晨起來彈古箏的藍霆,都會和趕時間上班的葉鋒搶衛生間。我總是揉著朦朧的睡眼,打著哈欠爬起來聽到緊閉的衛生間門裡水、杯子不停響。然後本著不想加入清晨的搶廁所戰役的旁觀者心態,於是又打了個呵欠回房繼續睡覺去了。
  本來是要葉鋒睡沙發的,結果沙發太小,葉鋒太長,第一天就從沙發上摔了下來,磕到了額頭,於是只有他睡床上了。問題是兩張床,一張我睡了,在客房,一張藍霆睡了,在主臥。葉鋒提議和我一起睡,我看著他一臉的善意得跟狐狸一般的微笑,拚命的搖頭表示反對。而我睡客廳,似乎和我跟葉鋒一起睡並無差別。而藍霆又不肯去睡沙發,畢竟他和葉鋒差不多高,這沙發確實短了點。於是最後只有藍霆跟葉鋒擠了……
  其實這讓我很有安全感,畢竟藍霆是葉鋒他夫人的哈(理論上吧……)。有藍霆看著,葉鋒自然不會來惹我。但是我又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我想啊,藍霆和葉鋒,他們會正在幹什麼呢?
  沒辦法,我已經到了對這種事非常好奇的年齡,雖然我很反感和男人做這馬子事,但是一想到葉鋒和藍霆兩個都是帶胸肌的、一百八十多公分的MAN一起滾床單,我還是有些好奇他們到底打算怎麼做……比如說,誰壓誰這個千古不變的問題。
  我的臥室旁邊是書房,主臥在我房間正對面,就算我把耳朵貼牆上貼穿了,也聽不到一點聲音。於是在我反覆掙扎、思考、好奇下,終於做了一見好奇心足以弄死一隻貓的決定——偷聽。
  那天深夜,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外面已經安靜了,一個小時前聽見關門的聲音再就沒開門的聲音了,葉鋒和藍霆應該都回房睡覺去了。我躡手躡腳的去廚房取了一個玻璃牛奶杯,再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們臥室門口蹲下,把杯子底貼著我的耳朵,杯子口貼著門,偷聽。
  怎麼什麼聲音都沒有?我貼著更緊了,仔細聽。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畔輕輕說:「聽到什麼了嗎?」
  我壓低聲音說:「噓!小聲點……我什麼都沒聽到了。」
  慢著!我扭頭一看,只見葉鋒穿著睡衣抱著手站在我旁邊看著我。這時藍霆大約是聽到外面有動靜,拉開了門,手裡還拿著一支筆……
  我蹲在門前,手裡拿著玻璃杯貼著耳朵,藍霆拿著筆站在我前面,葉鋒抱著胳膊站在我後面,我左看看藍霆,右看看葉鋒,他們也都低下頭來看著鬼鬼祟祟的我。
  我尷尬的哈哈一笑,站起來把玻璃杯遞給葉鋒說:「睡覺前喝牛奶有助睡眠哈,冰箱裡有,你自己去倒哈。晚安。」然後轉身逃之夭夭。
  葉鋒手裡拿著空空的玻璃杯,一臉狐疑的看著我,藍霆也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然後我在背後發毛的注視下,迅速轉移回到臥室。
  瘋了!真瘋了!
  我在臥室裡困獸般轉著圈,用手胡亂的抓著頭髮,搓了搓臉。真丟!丟到家了!
  這時我的臥室門上響起了「砰砰砰」三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吧……他們兩應該沒這麼小氣才對……我尷尬的打開門,葉鋒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杯牛奶,遞給我說:「冰箱裡的太冰了,微波爐轉過的,喝了早點睡。晚安。」
  我端著牛奶,看著葉鋒的背影,遲疑的慢慢關上房門。拿著手裡的牛奶靠在床頭,喝了一口,溫熱的,味道不錯。
  藍霆雖然說要我當他助手,但沒給我佈置過什麼事。那天我在學校裡閒來無事,獨自轉悠到實驗樓下,卻發現門鎖了。看門的師傅說:「寒假了,同學,有什麼事開學再來吧。」原來寒假時,實驗室是根本不能用的……看來我這個助手也只是掛名而已……
  回到家裡,看到藍霆坐在書桌前看書的背影,我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雖然平時看起來冷冷冰冰的,而他所做的只是想保護我而已。心中升起了許些感動。看來葉鋒挑戀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藍霆果然是塊美玉。
  過小年的晚上,和葉鋒一起陪著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吃完團年飯,便開車回藍霆家。路上一路無語,我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對葉鋒說:「你為什麼不肯把醫院交給我呢?我們可以一起管理的。」
  葉鋒沉默片刻,說:「瀾兒,你相信我嗎?」
  我遲疑的看著他,但是我想最後一賭,賭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賭我們這麼多年的信任,賭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我點了點頭,說:「相信。」
  葉鋒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愣,然後有些無奈的笑了說:「瀾兒何必騙我……」
  我想要相信你,你卻不相信我相信你。那麼你還問我幹什麼呢?還說我騙你?!
  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葉鋒歎了口氣,說:「不論如何,瀾兒這麼說我還是很開心。」
  「什麼叫還是很開心?」我一聽他那論調就火了:「我說相信就是相信,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虛偽嗎?明明是在懷疑我!」
  葉鋒愣住了,看著我眼裡燃起一絲灼熱,把車在馬路中間急剎住。一下子把我困在椅子背上,一個火熱得幾乎可以燃燒一切的吻落了下來。我被他這遂不及防的舉動弄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掙扎不開,被他抓住了反抗的雙手,任由他的火熱的舌在我唇齒之間遊走啃噬。只到後面的車拚命按著喇叭,他才放開了強制的雙手,被我狠狠推開。他彷彿意猶未盡般舔舐了一下唇邊,看著我的眼裡充滿了慾望。
  「葉鋒!你到底什麼意思!」他發動了車,要不是害怕出車禍,我簡直有衝上去把他大卸八塊的衝動。
  葉鋒笑了,說:「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
  「你!明明是你強迫的!可不是我送給你的!你不知廉恥!」我憤恨的吼了出來。
  葉鋒笑了,輕快而幸福的笑容,說:「瀾兒的信任,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然後從後車鏡裡看著生悶氣的我說:「瀾兒既然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叫瀾兒失望。等瀾兒這四年讀完了,來醫院實習的時候,我定跟你辦交接。」
  我看著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說,等我本碩連讀讀完了再說了。」
  葉鋒搖了搖頭道:「臨床醫學本碩連讀本是七年,前四年是在校,後三年是實習。既然是實習,瀾兒正好回醫院,如果藍霆能當你的導師是正好,我一直想網羅藍霆來我們醫院。當然如果瀾兒想讀博士或者出國留學也沒問題。」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心裡仍然有一絲疑惑,但是我想,既然說相信他,就要真正的相信。
  「葉鋒,你是同性戀嗎?」我想了很久問。葉鋒卻不回答的沉默著,我咬了咬下嘴唇,說:「你那一個多星期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鋒開著車,看著倒車鏡裡我尷尬的表情,平靜的說:「瀾兒,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要你,想得到你。我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孩子慢慢長大了,然後遇見了一個黑社會的混混,說要跟他一起來對付我……我承認那天我衝動了一點,或許我應該再等待更長的時間,但是我不後悔。」
  「你愛我?你是我哥哥!」我有些激動了,什麼叫他愛我,還不後悔。
  葉鋒點了點頭,說:「我是鋒哥哥,不是哥哥。你明白嗎?如果瀾兒真的把我當哥哥,你不會在前面加一個鋒字。或許瀾兒會喊我大哥,哥哥,但是不會帶名字來喊。或許瀾兒自己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聽了他的話,我皺著眉瞪著他,我確實把他當親人,唯一的親人,這個親人不是哥哥會是什麼?
  葉鋒彷彿能看透我的心一般,說:「我想瀾兒是在把我當親人,我知道。但是對瀾兒而言,這個親人肯定不是哥哥。」不是哥哥難道是爸爸不成?妄自猜測!
  見我臉都綠了,葉鋒卻繼續說:「而我從來沒有把瀾兒當過弟弟,因為我愛瀾兒,瀾兒是我的愛人,所以我承認那天我過激了,但是我並不後悔。」
  什麼些稀里糊塗的,難道他想說,其實我也把他當愛人?莫名其妙!
  「亂七八糟!」我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他,還是在說現在大腦裡一團漿糊的我自己。
  葉鋒毫不在意的笑了,什麼也沒有說。

  借住(三)

  大年初一一早起來,準備和葉鋒一起去幹媽家拜年。換好衣服,走到門口,看到藍霆一臉疲倦的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提溜著一罐啤酒,平日整齊的栗色碎發有些凌亂,他抓了抓頭,說:「回來吃晚飯不?」
  「回。」葉鋒簡單回了一句。
  我連忙拜年說:「祝包租公今年發大財,走大運,出門被元寶絆,上課被金條砸哈!」
  藍霆看著我微微笑了,變戲法似的從褲子荷包裡搜了兩個紅包出來,一個給我,我連忙說:「謝謝。」一個給葉鋒……葉鋒看了他半天,都沒動手接紅包。
  「怎麼不想要啊?」藍霆歪著頭說:「不要很不吉利的哦!」
  葉鋒接過紅包,正面看看,反過來看看,一臉的不屑,打開一看兩百塊,他抽出了錢,把空空的紅包還給藍霆,說:「這錢剛好夠我們等下帶晚餐回來,你不用做了。」
  藍霆點了點頭說:「好的,好的,我睡覺去了,吃飯的時候再叫我。」然後打著呵欠,一臉的頹廢的回臥室去了。
  我覺得今天的藍霆很怪,藍霆一直是個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有些潔癖,不喝酒,更不會徹夜不眠的在書房渡過。
  葉鋒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藍霆給我的紅包,輕輕笑了起來,葉鋒問:「瀾兒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我笑得更得意了:「藍霆把你當晚輩給你紅包了,葉鋒,藍霆竟然給你紅包。」
  葉鋒聽了微微一頓,搖了搖頭說:「他啊……」語氣中似乎有一絲憂傷,我看著他,他卻又笑了說:「今天是新年,我們要開開心心的過,等下回去給藍霆帶給禮物吧。」
  我看著等紅燈的葉鋒沉默的側臉,突然覺得他今天和藍霆一樣,都怪怪的……
  到了乾媽家,本以為我們是最早的,沒想到還有人比我們早,而且昨晚就住乾媽家裡沒走。
  走進主宅大廳,管家接過我們帶來的禮物,引我們走進客廳。乾媽正坐在沙發上和一個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聊天,乾媽見我們來了,連忙迎了上來,抱抱我和葉鋒,拿出兩個大紅包給我們。我吻了吻乾媽,說:「乾媽新年快樂,祝乾媽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
  跟在她身後的男子微微一笑,竟是那日見過的文瑞。
  文瑞和葉鋒握了握手,說:「好久不見了,葉院長。」他的目光一如繼往的儒雅而深邃。
  葉鋒也微微一笑說:「文總,新年好。」
  文瑞幽藍的雙眼裡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說:「下個月,我們可就是同行了,以後還要葉院長多多關照才是。」
  什麼意思?難道這個軍火販子要辦醫院?我心中有些意外,但是臉上依然是一幅喜慶的笑容。
  文瑞又向我伸出手來,握著我的手說:「小王子,新年好。什麼時候畢業啊,畢業了來我醫院實習吧。」
  文瑞的語氣帶著絲玩笑,看著我的眼裡有一絲深意,但是我卻分明感覺他這麼說是在針對葉鋒。
  葉鋒也笑了,一臉的客氣說:「不勞文總費心了,瀾兒畢業了自然是回仁慈當院長的,多謝文總好意。」
  乾媽聽了葉鋒這說,雙眉微斂,文瑞一臉笑意說:「既然葉院長這麼說了,李女士和我可都是證人的哦。李家和我們文家可都是和葉家很有淵源的,自然很關心葉家獨苗了。」他還特意加重了「獨苗」二字。
  聽到文瑞明顯針對葉鋒,我心裡有些不爽了,於是說:「謝謝文總關心,我爹地媽咪說過,鋒哥哥和我共同管理,鋒哥哥也是葉家的人。」
  乾媽聽了我這話,看著葉鋒微微一笑。葉鋒親密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兄弟一般把我按進懷裡,似乎故意做給文瑞看。
  ——這傢伙真欠扁!
  文瑞則看著我笑了,彷彿關心,彷彿善意,彷彿同情,彷彿在嘲笑我只是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
  吃過午餐,我和葉鋒離開乾媽家,一起去商場為藍霆選新年禮物。葉鋒說要送藍霆一套西服,藍霆成天不是T恤就是白大褂沒點新意。我則看中了一隻比我還高的大號泰迪熊,栗色的毛,大大的棕色眼睛,覺得跟藍霆特像。
  最後我和葉鋒爭持不下,就都買了。
  從酒店裡定了大餐,帶回家,天已經黑了。車停在停車場,葉鋒抱著大號泰迪熊,手裡拎著西裝,我手裡提著晚餐上樓。按了半天門鈴,藍霆終於疲倦的來開門。他一打開門,一頭大熊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愣住了,愣了好半天。葉鋒說:「拿著啊,瀾兒送給你的,自己拿!」
  藍霆接過熊,看了半天,沉默不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遲疑的問:「藍霆老師,你是不是不喜歡啊……」
  藍霆看了看我沒有做聲,我更尷尬了,於是說:「葉鋒還幫你選了套西裝,或許你會喜歡……我以為……你會喜歡泰迪熊……要不換一個別的禮物吧,明天我再去買……」
  藍霆轉身把熊放在沙發上,什麼也沒說,回房間去了。我看著葉鋒,問:「藍霆是不是很討厭我送他的禮物啊?」
  葉鋒把外套和西裝扔在沙發上,從廚房裡端出盤子和碗,笑著搖了搖頭說:「他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我莫名奇妙的看著葉鋒,覺得他是在安慰我。和葉鋒一起擺開桌子上的碗筷,把菜放進盤子裡,倒好紅酒,便去叫藍霆吃飯。藍霆出來了,本來邋遢的妝容梳理得整整齊齊,換上了平日乾淨整潔的衣服。我們三個盤腿坐在矮桌前,葉鋒舉起酒杯,用勺子敲了敲,說:「今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希望我們三個能在新的一年裡寫下更完美的人生新章。」
  我正準備碰杯共飲,卻看到藍霆遲疑的看著杯中的紅酒,然後抬起頭看著我輕輕的笑了。藍霆的笑一直很職業化,甚至嘴角都有一定的弧度,但是今天的笑容卻如春風般溫暖。
  這是唯美的一幕,燭光、美酒、佳餚、微笑。
  藍霆看著燃燒的燭火彷彿陷入沉思,說:「我……從小就想要一隻泰迪熊,可是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次卻一次性得到這麼大一隻,呵呵,真的太好了,我很喜歡這個禮物……謝謝葉瀾同學。」
  葉鋒歎了口氣,拍了拍藍霆的肩膀說:「每年都要你來我們家過年,你從來不肯來,現在知道和我們一起過年多好了吧。」
  藍霆立刻收住了笑容,看向葉鋒說:「至於你那件西裝,還是折算現金給我比較好!華而不實!」
  葉鋒挑著眉看著他,一臉的省略號……
  吃完飯,今天輪到藍霆洗碗,我自然不會跑去旁邊湊熱鬧,指不定又要指使我幹什麼了。上次輪到他洗碗,他就說了句:「葉瀾同學,你作為老師的助手,不做飯也就罷了,碗總是該洗的吧。」我只好老老實實往廚房走,廚房又沒接熱水,大冬天的好冷哦。後來葉鋒攔住我說了句:「今天我想活動活動筋骨,我來洗好了。」於是藍霆一臉詭計得逞的微笑,跟隻老狐狸似的。
  我洗了澡回到臥室裡,卻看見葉鋒正穿著敞開的睡衣靠在我床上等我。典型一個暴露狂。
  「暴露狂,你給我出去!」我很不客氣往他面前一站,開趕。
  葉鋒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前一帶,我差點沒摔到床上。我的大腦裡立馬警鈴大作,一腳踢到他膝蓋上,一蹦離他三尺遠。葉鋒看到我跟咋了毛貓似的樣子,大笑了起來,說:「我只是想跟瀾兒說下話,怎麼就把瀾兒嚇成這樣了呢?」
  「因為你前科深重!」我哼了一聲道。
  葉鋒無奈的搖了搖頭說:「瀾兒不是說相信我嗎?」
  竟然拿這說話?!
  我於是立刻反駁道:「你剛才那個行動是想讓我相信你嗎?」
  葉鋒點頭,我狐疑的看著他,他又鄭重的點了點頭。我遲疑的走了過去,他卻乘機一把把我壓在床上,我嚇了一跳,對他又踢又抓的吼:「你個騙子!」
  葉鋒得意的說:「我點頭是肯定你剛才那句話啊——我剛才的行動的確不是想讓你相信我啊!哈哈哈哈!抓住了吧,我的小獅子!」
  我怒視他,正準備扁人,葉鋒突然放開了我,把頭埋在我的懷裡說:「讓我抱抱……今天,就今天……」他的語氣裡滿是疲憊。我遲疑的,還是放下了準備砸在他頭上的拳頭,葉鋒歎息道:「今天是,他的祭日……所以,藍霆……有點反常……」
  我不明所以,道:「誰的?」
  葉鋒抱著我,在我懷裡平靜得不帶一絲語調的說出了兩個字:「文嘉。」
  藍霆剛出生不久他的父親就去世了。在他七歲那年,他的母親改嫁給了一個美國軍官。藍霆的後父不是一個壞人,但是他卻用軍隊裡的那一套來管理子女,甚至在家裡,藍霆都得稱呼他的後父為「長官」。所以藍霆會本能的將他後父教給他的軍隊裡的那套搬出來,運用在日常生活裡。所以他也不懂得如何去跟人相處,如何去表達自己。總是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不近人情。」我說:「他對他的課程太嚴格了,所以很多同學都這麼想。」
  葉鋒說:「是啊,這就是他的家人對他的方式。不近人情,這也是我曾經對他後父的評價。孩子總是會從父母那裡學習處世為人的方法,不是嗎?」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葉鋒繼續說:「藍霆的後父一直在軍隊裡,很少回來,藍霆從小生活在美軍家屬住宅區,裡面除了白人就是黑人,黃種人很少。他在那裡沒有什麼朋友,而且他的同年是在國內渡過的,他一時也很難適應在美國的生活方式。藍霆一直是個很沉默很努力學習的孩子,他很聰明,智商高達180。他的小學初中都是跳級讀完的,然後直接升入了哈佛大學少年大學生班。後來他家裡又增加了幾個弟弟妹妹,他似乎就被人遺忘了,甚至在感恩節、聖誕節都沒有人會想到他、接他回去。我印象中,藍霆似乎從讀大學開始就是自己在承擔一切生活費、學費,雖然他有全額獎學金,但是哈佛的學費很貴,這些根本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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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住(四)

  「藍霆當時只有14歲,還未成年,在快餐店當服務生、幫別人修剪草坪、遛狗、當保姆、做家教……他全部都做過。我認識他前,就聽教授講了這些。我當時簡直不敢相信一個14歲的孩子,他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邊花大把的時間在打工上,同時又在學校保持著第一名的成績的?」
  葉鋒躺在我的身邊,頭靠在我肩膀上,說:「我認識他,是在一個課題上,他擔任組長。他當時已經快博士後畢業了,我當時在讀博士,我們兩個基本上是學校裡年齡最小的兩個博士生,又都是中國人,又是同年出生,都二十出頭,身邊的人總是喜歡拿我們做比較。但是我們並不在意這些,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到現在我都一直很佩服藍霆的鑽研精神和他的才華。
  在美國,每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醫學院的中國留學生都會聚餐,但是藍霆從來不參加,也沒有人邀請他參加。我和他一起在學校租房子住,雖然逢年過節我無法回國,但是爸爸媽媽還有瀾兒都會給我打電話,發郵件,我也覺得很溫馨。
  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藍霆接到親人的電話,他的家在美國,卻從來沒有人來看過他,他似乎也沒有回去過。他總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一心搞研究。
  當時藍霆在哈佛帶本科生的課程,有一門課是大三的細胞學,有一個學生愛上了他……」說到這裡,葉鋒眼裡閃過一絲苦楚,說:「他叫文嘉,是個中國留學生,瀾兒應該聽說過這個人。」
  文嘉……文嘉……好耳熟的名字……好像文家庶生的二子叫文嘉,因為是庶生,文老夫人很不待見,所以把他放在鄉下養,我也只是聽說過這個人,卻從未見過。
  「文家的二公子?」我問。
  葉鋒點了點頭說:「是的,在鄉下長大的那個,後來他媽媽被文老夫人整死了,他就被送到美國,和文瑞一起生活。你也知道文瑞是文二夫人的兒子,他媽媽是個美國人。文老夫人沒有子女,但是她卻極端崇洋媚外,她認為與其承認一個鄉下孩子,還不如承認一個有美國上流社會血統的混血兒。」
  「文伯伯一生欠下的風流債何止這三筆,指不定還有什麼了。」我無奈的笑了笑。文瑞他爸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一生女人無數,不知踏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葉鋒冷笑道:「確實如此,從來不負責任。文瑞跟他老爸據說一幅德性。」
  很多有錢人的遊戲就是養寵物,這點我是知道的,一般家庭的寵物是小貓小狗,但是上流社會很多人養的寵物卻是其他的人,乾媽養的男寵據說也不少。不想要了就扔,一張支票一點錢,從來不扯所謂的責任什麼的。
  「文嘉……是個可憐的孩子,文瑞對他不好,經常欺負他。呵呵,聽說文瑞竟然要文嘉用身體來付學費。並不是跟文瑞上床,而是跟文瑞生意上的一些客戶。文瑞或許一直都覺得文嘉對他的繼承權有阻礙,畢竟他們都是庶生。他還偷偷拍下了文嘉和四個美國大漢玩5P的錄像,以此威脅。」
  我驚訝的看著葉鋒,覺得難以置信,說:「再怎麼不濟,至少也是文家二公子,為什麼不找大人伸冤呢?文家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葉鋒歎了口氣說:「當時文伯伯已經重病,文老夫人一心只想著等文伯伯走了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哪會為了文嘉得罪文瑞?而且管理權其實已經慢慢轉移到文瑞手上了,只是當時文瑞還沒有回國。文嘉能找誰伸冤訴苦?」
  這樣一說,應該是六年前的事了,當時文伯伯重病,我爸爸媽媽也還在,曾帶我去看過文伯伯。文伯伯當時已經有些神智不清,拉著我硬要說我是他二兒子。然後還說什麼對不起我,要我好好照顧細伢,我都沒聽明白。
  「你也知道藍霆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當時他知道了這件事,二話沒說就承擔了文嘉的學費。他當時手上有課題,又在帶學生,收入已經不錯了。文嘉於是就拒絕了文瑞要他陪客戶的要求,結果被文瑞趕了出來。藍霆把他帶回了我們的租屋,我和藍霆租的是一間兩室一廳,文嘉於是打地鋪。他幫藍霆做助理賺生活費,然後家裡的家務事基本上也都是他包干。其實我們本來說輪流做的,但是文嘉可能覺得很不好意思麻煩藍霆,所以就全部做了。而且當時確實是他最清閒,我和藍霆都有課題,他是本科生。
  也是那時,藍霆養成了過年送紅包的習慣。
  後來有一天文瑞給文嘉電話,說他有一個客戶檢查出得了艾滋,還是曾經跟文嘉上過床的一個。文嘉嚇壞了偷偷去醫院檢查,發現他也是艾滋病毒攜帶者。
  文嘉知道這件事後,沒有跟任何人說,在聖誕節那一天他做好了晚餐,點好蠟燭,我們回來時,卻發現他失蹤了。
  找到他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警方通知學校,去認領屍體。他身上穿的是哈佛的校服,什麼證件都沒帶,所以警方直接找到了學校。這件事還成為了一個小小的醜聞——《哈佛醫學院留學生攜帶艾滋病在郊外自殺身亡》第二天報紙就這麼報道的。那天剛好是中國農曆大年初一,藍霆背著我去認領屍體……」葉鋒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很久之後他歎了一口氣說:「藍霆什麼也沒說,認領完簽了字就走了。
  我當時只聽說學校有中國留學生在郊外自殺了,擔心是不是失蹤的文嘉,一直在等消息。很晚的時候,藍霆回來了,他一臉的漠然對我說:『文瑞有要文嘉用避孕套,文嘉可能沒有用……我去找過文瑞了……』
  我一聽就火了,衝去了文家,跟文瑞打了一架,文嘉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在床上,是他能說得算的嗎?我覺得一切都是文瑞的責任,後來還鬧到了警察局。如果不是藍霆,我可能就被學校記過或者開除了。」
  葉鋒苦笑著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輕輕用手撫摸著葉鋒的頭髮,安慰他,葉鋒繼續說:「後來藍霆接到了華仁醫科大學的聘書,他大約也不想留在美國了,就推辭了哈佛留教的邀請,回國任教了。
  而我,你也知道,博士畢業後,就回國在仁慈工作。然後我回國第二年的聖誕節,發生了那件事……」葉鋒深深歎了一口氣說:「藍霆,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總是把所有的想法都壓在心底,不表現出來。藍霆在國內親戚都很疏遠,萬年不聯繫的那種,我每年都約他到我們家過年,但是他從來不來,都是一個人渡過的……呵呵,直到今年,瀾兒跟我發脾氣,他才算是過了一個熱鬧的新年……」
  我聽完藍霆的故事,或者說是葉鋒在美國的故事,我側過身,揉著葉鋒的脖子,輕輕拍著他的背脊說:「沒事了,沒事了……」葉鋒看來也是個性情中人,一個跟他不相干的人,他竟然會為之去和文瑞打架。難怪文瑞總是針對他。葉鋒也輕輕抱著我,把頭虛弱的埋在我脖子下,閉著眼休息。
  突然門上「咚咚咚」響了三聲敲門聲,藍霆問:「葉鋒在這裡嗎?」
  我起身打開門,葉鋒正躺在我床上閉著眼睛睡了。我拉著藍霆的手說:「藍霆我們三個人今天一起睡吧,今天是新年了。」
  藍霆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我看著他笑了,輕輕踮起腳尖、擁抱著他說:「這樣,今天就不再冷了。」
  這一晚,很冷,我們卻沒有開暖氣。我睡著中間,左邊是藍霆,右邊是葉鋒,我們蓋著一床大被子,捂得很緩和。夜裡,窗外下起了雪……

  翻新(一)

  大半個月後,家裡裝修好了。寒假還有一周,葉鋒幫我把寢室裡的被子、床單裝上了車,帶回去清洗換新的。
  原本以為,裝修只是葉鋒隨便找的一個借口,沒想到我去藍霆家後,他真利用我不在的時間給傭人們放了個早假,請了裝修公司把整個主宅都翻新。
  吃了晚餐,跟藍霆告別,藍霆認真的對我說:「葉瀾同學,如果葉鋒再欺負你,你就到老師這邊來。不用怕他!」
  我看了看一臉苦笑的葉鋒,看了看依然一幅撲克臉沒有太多表情的藍霆,笑了,說:「謝謝藍霆老師,要是葉鋒再欺負我,我保證下次跑來找您借宿的會是他!」
  藍霆一聽,挑起雙眉看了葉鋒一眼,也笑了起來。
  主宅已經通風了一周,裝修的味道已經散去。春節也過完了,廚師、園丁、幫傭們也都回到了宅子裡。
  在我們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機德叔見我回來,非常高興,一邊幫我搬換洗的床單、被子,一邊說:「小少爺,您失蹤這幾天,大少爺可是幾天都沒合眼,到處找您,生怕您被黑道綁架了。甚至在黑道上放了話,只要你平安回來錢不是問題。嚇死我們了,您以後想去哪打個招呼,您要是有個什麼事,我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啊……」
  看著德叔佈滿皺紋的臉,因為看到我而放鬆下來的表情,我明白這個老人是真的在擔心我,毫無做作,於是笑著安慰他道:「好的,德叔,以後我一定注意。其實這次只是想出去逛逛,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您別擔心了,我這不好好回來了嘛!」
  德叔點了點頭,鬆了口氣,絮絮叨叨囑咐我說:「以後要去哪,如果德叔不在,您就跟德叔打個電話,德叔馬上趕回來。可千萬別在亂跑了……真怕您萬一出個什麼閃失的……哎……」
  葉鋒拍了拍德叔的肩膀說:「德叔,以後瀾兒會注意的,您別擔心,小心血壓又要衝了。」
  德叔有高血壓,一直用藥物控制,一直很小心維護,我連忙跟德叔保證了半天,以後一定不亂跑了,德叔才安下心來。
  回到臥室,葉鋒也跟了進來,笑得跟小狐狸一樣,說:「瀾兒可保證了以後不亂跑的。」
  「也不知道這次是誰害的!罪魁禍首!」我哼了一聲,四處看了看,發現整個裝修風格其實都沒怎麼變過,於是說:「你這裝了修和沒裝修都沒什麼區別,我能說你浪費錢嗎?」
  葉鋒走過來,坐在我床邊上,環視四周說:「這個裝修是爸爸媽媽生前親自設計的,瀾兒當時剛出生不久,想必都沒什麼印象了。所以我只請裝修公司重新換了新漆,照原本的樣子重新換了窗簾、地毯。如果真動大手術,怎麼都覺得……不應該。」
  原來這裡是爸爸媽媽親自設計的,我第一次聽說。葉鋒,他到底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了,我看著他歪著頭輕輕笑了。
  葉鋒也注視著我,我歪著頭微笑的樣子映在他的眼眸裡,葉鋒遲疑的伸出了手,輕輕觸及我的臉頰,然後慢慢撫摸著我細嫩的皮膚。我沒有躲開,而是靜靜感受著他的溫柔。他輕輕吻了我的臉一下,然後溫柔的吻上了我的唇,輕輕啃噬……
  我有些遲疑,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推開他?還是什麼也不想,安心的感受他的溫柔?我正在猶豫不決,葉鋒突然放開了我的唇,在我額間莊重的印上一吻,說:「今天,累了吧,早些修休息。」然後起身,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時有些茫然。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鐘,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
  我於是洗了澡,換了睡衣,爬進被窩,一掀開被子竟然發現是熱的,看來剛才有人乘我洗澡時進來幫我把電熱毯打開了。我滾進溫暖的被子,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來,帶著溫暖的心情,進入了酣甜的夢鄉。
  第二天起床時,葉鋒已經去上班了。我在整個宅子裡逛了一圈,都是老樣子,換了新漆,倒真是翻新。閒來無事坐在電腦前打魔獸,上了老號,正在做任務,突然一個頂著一幅蘿莉臉、特大號胸脯的血精靈頂著個「瑞雪」的名字,一蹦一蹦的跑過來,對我說:「瀾瀾哥哥,我漂亮嗎?」我當時看了半天,硬是沒想出來這是誰。然後她繼續說:「瀾瀾哥哥,帶我打BOSS吧∼!」敢情一人妖?魔獸裡男玩家拌女號特多,簡稱「人妖」。男玩家拌女號最大的好處就是到處發嗲,然後勾引等級高的男玩家帶著打BOSS,分裝備,升級。問題是他還知道俺是「瀾瀾哥」了,不是什麼「綠綠哥」「花花哥」的。
  「你誰啊?」我問。
  對方也不跟我玩肉麻了,直接說:「葉瀾你丫的臭小子,太不夠意思了。連我都不知道!我給你點提示,美國美國!」
  我想了想,難道是夏哲海?他人還在美國,過年就給我發了條短信。但是他自己級別很高啊,幹嘛要換新號重頭開始玩?我的級別還是他帶上去的。
  「夏哲海?」我直接問。
  「猜錯了哦!瀾瀾哥好過分哦,都不記得人家了∼55555555」真夠嗲的,我無言了。
  「你到底是誰,我沒猜出來!」我懶得跟他打嘴巴官司,直接說。
  小蘿莉說:「我是瑞雪啊,瑞雪兆豐年。」
  ……我知道她遊戲裡的名字叫瑞雪,我不是文盲,認識字!
  我懶得理她了,準備繼續去做我自己的任務,她突然又說話了:「瀾瀾哥,我想約你出來吃個飯,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很多可以談談的,比如一些共同的利益。」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你沒看過那連續劇嗎?」我懶得理她繼續往前走。
  她說:「但是我們不是陌生人啊。」
  她到底是誰?似乎也不像我小弟他們,或者身邊的朋友,要不然他們早直接說了。
  瑞雪繼續說:「聽說你很喜歡吃黃金城的鱈魚,今天我帶你去另一家吃,保證更夠味!」
  連這都知道!難道是賀震天?我想依賀震天的習慣是肯定不會喊我瀾瀾哥哥的。如果是他,我想就更沒有見面的必要了。過年他跟我打電話,我都懶得接,還出去吃飯了,免了吧。
  「你到底是誰?」我問。她說:「晚上六點半雲壇路的香黎屋,不見不散!」我還沒說話,她就下線了。
  我暈,你要我去,我就去啊,還不見不散,你自己慢慢等去吧!關我P事!
  晚上葉鋒回來了,飯桌上,我跟他說了這個莫名奇妙的的事,葉鋒聽了沒太大的反應,只是說:「說不定是壞人綁票的,還是不要理她好了。」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葉鋒進來了,竟然還是一身正裝,我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旁邊的鐘,都已經轉點了。他坐在我床邊,我懶得理他繼續睡覺,他撫摸著我的頭髮,大約是以為我睡著了,俯下身子吻了吻我的發間,有絲憂傷的說:「瀾兒,不要離開我……」
  聽到他這句話,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去隔壁的浴室洗了澡,然後半 裸著身子掀開我的被子,躺了進來,溫柔的把我抱進懷裡,我不舒服的掙了掙,他也沒有放手,緊緊的抱著我。
  我伸出手,環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說:「鋒哥哥,睡吧,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葉鋒聽了眼裡滿是感動,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曖昧的用下巴的摩擦著我的頭頂,嚴重打擾了我困覺覺,結果被我一蹄子踢一邊去了,我側了個身,繼續睡覺了。懶得理他。
  葉鋒緊緊的抱著我,重新把我揉入懷裡,似乎生怕我會消失不見……
  若干年後,我想起了當時這句「不會離開」的誓言,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當時我正躺在葉鋒的身下,雙手被緊緊束縛在床柱上,緊閉著雙眼,默默承受著他不停衝撞著我的身體,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翻新(二)

  早晨是在一陣騷動中醒來,葉鋒的不知道何時已經解開了我的睡衣,緩緩撫摸著我敏感的胸部,火熱的唇在我身後執著的啃噬、輕咬著我的頸後。
  「嗯……」我睡得迷糊,只覺得有人打擾了我的休息,側了側身子,反對的「嗯」了一聲,說:「我要睡覺……」
  葉鋒的吻從頸後移上了我的耳間,舔舐著我的耳洞說:「天亮了,該起床早鍛煉了。」
  我又往旁邊挪了挪,剛挪出一點距離,卻又被他拉了回去,困在懷裡,狼爪也向我腰側滑動,慢慢伸進我的睡褲裡。
  「你好煩……我要睡覺……」我打著呵欠繼續抗議。
  「睡懶覺對身體不好……寶貝……生命在於運動……」葉鋒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脫下了我的睡褲,扔到床下,撫摸著我細長的雙腿,慢慢向我腿間轉移。
  我一下子,驚醒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轉過身看著他,說:「鋒哥哥,你想幹什麼?」那幾天的回憶實在不好,我的確很有些害怕。
  葉鋒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直接把我壓在身下,曖昧的說:「不是和瀾兒一起做早鍛煉嗎?」
  「你!」我一聽臉都紅了,一腳踹向他說:「那成,我們一起圍著院子跑步去!」
  葉鋒接下我一腳,躲都沒躲,大灰狼似的說:「這麼冷的天,早晨跑步對咽喉不好,我們還是做些室內運動吧!」
  我瞪了他一眼,說:「那去跑步機那鍛煉去!」
  葉鋒把我重新困進懷裡,按住我有些反抗的雙手說:「瀾兒在不好意思嗎?還是說是在怕我?」
  我看著他灼熱而執著的雙眼,說:「我只是不想跟男的做而已。」要我說怕他,我算是怎麼樣說不出口的!開玩笑。
  葉鋒的寬厚火熱的手掌隔著我的內褲用力揉捏著我的慾望,唇也不安分的強制的吻著我的眼睛,咬著我的鼻翼。渾身的血都湧向了下面,電流的感覺,讓我渾身燃燒了起來。
  「不要……鋒哥哥……不要……」我的手被他拉到頭頂捏住,腳被他狠狠壓著,我扭著腰想要逃避,卻觸及了他早已挺立的火熱。我抗拒著,說:「不要……我不想這樣……」
  「但是你的身體並不是這樣說的,我的寶貝。」葉鋒聽了不僅沒有放開我,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讓我「啊!」的叫出了聲。
  我因為這溢出口的驚叫羞紅了臉,咬著牙,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
  葉鋒笑了鬆開了束縛我雙手的手掌,輕輕拉開我緊要的牙關,溫柔的吻著我,說:「寶貝,男人早晨有慾望是很正常的事情,這說明你身體健康,不用害羞……」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大色狼!我暗自腹誹。
  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拉開兩人的距離,這種動作卻讓我們下半身接觸得更加緊密了。我挺立的下面,分明感受到他碩大滾燙的柱身,在他內褲裡挺立著。
  我更害怕了,我知道他的尺度,非常清楚,那幾天,他的尺度幾乎讓我痛不欲生,哀求不已,無法逃脫。即使用再多的潤滑劑,也只是不流血而已,漲痛和緊束感卻無法減少分毫。
  「我……不要……鋒哥哥……」我害怕的看著他,渾身有些顫抖。
  葉鋒溫柔的笑了,吻了吻我的額頭說:「瀾兒乖,我會很溫柔的,好嗎?」說著脫下我的內褲,我已經被他撩撥挺立的柱身立了出來,我們在被子裡,我看不到他身下的樣子,但是我更加分明感到,他的火熱和碩大。
  他手裡蹂躪著我挺立的柱身,在我身上吐著火熱的氣息,細碎的吻從我的臉頰滑落到我的頸項,從頸項溫柔的轉移到鎖骨上,在我纖細的鎖骨上細細啃咬,舔舐,另一隻手揉捏著我胸前敏感的珠玉。
  「啊!」他的手撩撥著我的挺立得幾乎絕頂的柱身,我不由自主的發出呻吟,繼而又羞澀的緊緊咬住了下唇。
  葉鋒滿意的在我耳畔吐著曖昧的語言:「寶貝的尺寸很不錯了,嫩嫩的,而且也非常敏感。」聽到他的話我羞紅了臉,他卻更激烈的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我「啊!」的一聲尖叫,眼前一道白光,噴灑了出來,在他手裡達到了□。
  我渾身疲憊,淚霧迷濛了雙眼,看著他,葉鋒把手伸出被子,說:「寶貝很不錯了,量也很好,看來身體健康。」那語氣就像醫生在給病人體檢一樣。讓我更是憤恨得滿臉通紅。
  葉鋒笑了,脫下了他的內褲,碩大火熱的柱身立刻跳了出來,抵在我疲軟的剛剛發洩過的慾望上。我有些尷尬,有些害怕,我知道他下面要幹什麼……
  葉鋒安慰似的吻了吻我說:「寶貝,今天我們不用潤滑液,原滋原味的好嗎?潤滑液的味道都蓋住了寶貝的氣息,我不喜歡……」
  他的話,讓我愣了愣,什麼叫原滋原味?看到他手上的粘濕,我立刻就明白了。
  「不……」他的手不等我反應過來,直接伸到了我身下,把我的潤滑塗抹在我的菊口四周,然後藉著潤滑,一支手指進入了我的體內。痛!
  我皺緊了眉頭,葉鋒忍著想要的慾望,細細在我身體裡開發挖掘,在我耳畔說:「寶貝真緊,一個多星期還是這麼緊……」然後用力在我皺成一團的眼睛上咬了一小口,呵著灼熱的氣息說:「寶貝,我好喜歡……」說著更用力刺了進去。
  「啊!」這種刺痛讓我尖叫出了聲。「啊,啊,啊,啊!」葉鋒的手指靈活的在我體內活動者,進出挖掘:「啊!」我因為這種不適的感覺叫聲連連,卻更加刺激了葉鋒的動作,我的分明感到他抵在我腿間的碩大又大了一大圈……
  「啊……鋒……鋒哥哥……哥哥……不要……」我有些吃痛,皺緊了雙眉。
  他卻在我的窄穴放鬆一些後,又探入了第二隻手指,兩隻手指一起在我體內模仿著律動的頻率進出聳入。
  「啊……!」我痛得叫了出來,卻因為他的手指觸摸到了一點,而渾身血液全部熱了起來,湧向了我疲軟的慾望,竟然又有些抬頭了。
  「這裡是嗎?寶貝?」他說著又在那點上可以摩擦著,啃了啃我的鼻子說:「是這裡嗎?」
  我紅著臉不看他,也不理他,他看著我羞紅了臉,輕輕笑了,故意折騰我般在那裡摩擦著蹂躪著,問:「是這裡嗎……寶貝……喜歡嗎……告訴我……」
  我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把頭側向一邊,不去看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可恥的呻吟。
  葉鋒見我這幅倔強的樣子,在那點上用力壓了下去。
  「啊!啊!」我大叫了出來。他笑著,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我的前端,溫柔的,色情的說:「寶貝,我要你,我要你和我一起快樂……我要好好愛你,好好疼你,把你困在我懷裡一生一世……」
  說著退出了手指,架起我的雙腳,整個碩大,沒有任何預示的闖進了我的體內,窄窄的穴被充滿了。
  「啊!啊!啊!啊!啊!」我大聲叫了起來!好痛啊!他的碩大比兩隻手指要大好多,滾燙的,彷彿可以燃燒一切。
  「不要,好痛,好痛!」我大聲叫著,眼睛被淚水迷住了,幾乎要哭了出來。
  葉鋒也不比我好過,他只進去了一半,吻著我讓我放鬆。
  「你……你……出去……出去……」我嚶嚶哭泣著說。
  他點了點頭,安慰道:「寶貝,放鬆,寶貝……」
  我聽了他的話,努力放鬆下來,他卻不僅沒有出去,反而整個火熱的柱子都頂了進去。
  「啊!啊!啊!啊!」我慘叫了起來,他停在我體內,沒有動,吻著我,撫摸著我身上敏感處,揉捏著我的慾望,讓我放鬆,想要我和他一起快樂。我的身體被他點燃了。我的慾望在他手中再次挺立了起來,他側著臉,在我眼簾上輕輕啃噬著,細細舔舐著我長長的眼睫毛,下身的聳立在我體內猛力的進出著。
  「啊,啊,啊!啊,啊!」我在他的身下帶著疼痛呻吟著,他每一下都頂到我體內那敏感的一點,讓我渾身麻酥的,彷彿體內有條蛇般,我本能的扭動著身體。卻更加刺激了他。
  他突然一把掀開蓋在我們身上的被子,他插入我身體、將我雙腳高高架在肩上的這幕色情的畫面出現在我眼眸裡,我看著我的腹部跟隨著他進出的頻率劇烈的起伏著,更加困窘。
  「不要……」我想要伸出手去拉被子,雖然很熱,我和葉鋒身上都被汗濕了,但是我無法面對這色情的一幕出現在我的面前。
  葉鋒抓住了我的手,說:「寶貝,我要看你……讓我好好看你……看你的全部……」
  說著,又在我體內急速的挺進起來,雙手撫摸著我大腿內側柔嫩敏感的肌膚,點燃我渾身的火焰……
  「啊,啊,啊!嗯!啊,啊,嗯,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啊,啊,啊,嗯!啊……啊……啊!啊……啊……」我不住的呻吟著,完全無法控制住這種可恥的呻吟流露出我的齒間……
  窗外的天已經大亮了,我淚迷的雙眼無法看清時間,我的身體充滿了慾望和興奮,帶著一些疼痛的興奮。他下身堅硬而濃密的叢林不停刺激著我的囊袋,讓我的本能完全覺醒,在他身下尖叫著,渾身粉紅,渾身火熱……
  他突然更加用力、更加激烈的在我的窄穴內進出幾次,絕頂的噴灑在我體內,我也在他的刺激下,噴發了出來……

  翻新(三)

  葉鋒滿足的吻著我,把我抱進懷裡,輕輕撫摸著我的身體。我疲憊的閉著眼睛,眼前□的白光久久沒有散去。葉鋒的狼爪慢慢向我身下移去,在我身後啃噬著我的頸椎。我一把抓住他,疲憊得幾乎是哀求的說:「鋒哥哥,不要了……我好累……」葉鋒的手一頓,然後在我臉側貪婪的重重吻了一下,說:「好的,瀾兒,我抱你去浴室清洗吧,要不然會不舒服的。」
  我疲憊得沒有回答他,半閉著眼睡著。他起身走進浴室,我聽到水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走出來,抱起了我,把我放進已經注滿溫暖的熱水的浴缸內。他也踏了進來,把我抱在身上,為我清洗身體。我疲憊的靠在他身上,他溫柔的為我上洗髮精、沐浴乳,漸漸感覺他身體的慾望又抬頭了。我有些害怕的掙扎了一下,葉鋒抱著我,在我耳畔安慰道:「放心,我只是幫你洗澡而已,不會做什麼的,我知道瀾兒累了……乖,別動了……」我半瞇著眼,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再掙扎,怕越是掙扎,越是刺激了他,到時候可有我受的了。
  葉鋒的手指藉著熱水的潤滑探入我的體內,細心的將他射在裡面的粘液導了出來,「啊……」他的動作很輕,但是還是刺激到我,我微微呻吟了一下。我猛的感到葉鋒聽到我的呻吟,慾望又大了一圈。我一驚,他卻仍然忍著衝動,幫我服務,甚至沒有越雷池一步。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受,實在於心不忍,於是說:「鋒哥哥,我來幫你吧……」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灼熱,我馬上又補充了一句:「用手……」
  葉鋒聽了我這話笑了,搖了搖頭,吻了吻我的眼簾說:「沒事的,瀾兒不用幫我做這些的,瀾兒只要不要討厭我,好好享受就夠了。」
  他這麼一說反而更讓我過意不去了,我的手輕輕握住了他挺立的柱身,他抓著我的手,想把我拉開。我抬起頭,仰起臉,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柔聲說:「讓我來……」他微微一愣,然後捧住我的臉,加重了這個吻……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吻葉鋒,也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幫他手 淫。
  只是後來葉鋒為了撕碎我所有的自尊和驕傲,讓我匍匐在他的腳下,成為他的金絲雀,已經遠遠不再滿足於我的手了……
  若干年後,我回想起現在的生活,真的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傻到幸福,虛假的幸福。
  或者說,這是他的真實,卻不是我所認為的真實。
  有很多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有的時候我在想,到底是明白的活在真實裡幸福,還是愚蠢的活在虛假裡幸福?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我回到床上繼續休息,而葉鋒還要趕去醫院上班。他把我擦乾,餵我吃了一些瘦肉粥,把我放進溫暖的被子裡,吻了吻我的額頭和臉頰,便換了衣服到醫院去了。
  我很快進入了夢鄉,聞著他的味道,安心的睡了。
  這一個星期,藍霆給我打了三個電話,問我情況如何,我開心的告訴他一切都好。他反覆囑咐我,如果葉鋒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我就去找他。我笑了,覺得自己會越來越依賴藍霆。
  賀震天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約我出去吃飯,對於他挑撥我和葉鋒關係那件事,我很生氣,而且我也很懷疑那個瑞雪就是賀震天。於是直接告訴他:「賀總,我覺得你說的那些關於我們葉家醫院的提議都是沒有必要的,我和鋒哥哥關係一直都很好,你想多了。」然後不等他解釋任何,便掛斷了電話。
  至於葉鋒……自從我和他回來開了那個色情的頭,他就沒再放過過我。每天晚上吃完晚飯,我們就上樓,回房,他說是多運動有助於消化,說通了,就是他需求太多。常常一做就是五六個小時,經常從晚上七點一直做到凌晨。我是逃也逃不過,躲也躲不了。我真不知道同樣是男人,為什麼他就有這樣的精力,一晚上好多次,弄得我完全不行,剛開始的互動,然後是反抗,再然後的被動,到最後實在累得受不了就不動了,挺屍。而且他第二天還要起來上班,卻一點疲倦的影子都沒有。倒是我把操了個半死,躺在床上要睡上大半天,等我起床了,過了不久他就回來了,於是繼續……
  開學的前一天,幫傭幫我把行李衣服送去學校整理好,葉鋒半開玩笑的向我請假一天,說是好久沒有去遊樂場了,帶我去遊樂場玩。
  我當時正在吃早餐,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半天。我今年都十九歲的人了,還去遊樂場?還是兩個大男人一起去遊樂場?真是要多怪,有多怪。
  我搖了搖頭,堅決反對,說:「不去!」
  葉鋒喝了口咖啡,說:「我記得瀾兒以前一直很喜歡去遊樂場的,怎麼不想去了呢?」
  「我這麼大個人了,還是男生,去逛遊樂場真丟!」我皺了皺鼻子說。
  葉鋒微微笑了,說:「那遊樂場下週末才正式開業了,老闆是我朋友,要我們一起去試試,看看機器設備如何。就我們兩個而已啦。」
  他這麼一說,我可就來勁了,連忙點這頭,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
  我穿了一身輕便的羽絨服,葉鋒還是常年不變的羊毛呢BOSS西裝,我們一起開車到了將要新開的遊樂場門口。
  這是一個比迪士尼樂園更加華麗、夢幻、龐大的遊樂場,甚至引進了很多好萊塢的風格的遊樂設施。有日本漫畫區、動畫片區、歌舞劇區,雲霄飛車、海盜船、宇宙火箭、摩天輪……更是不在話下,數不勝數。
  我童心大發,衝了進去,一邊跑一邊開心的大叫。葉鋒微笑著跟在我後面。遊樂場裡,只有工作人員,都在積極做準備,預備下周開張營業。
  我問葉鋒:「這是哪國投資的啊?大手筆了!」
  葉鋒幫我打了一杯免費的熱朱古力說:「國內的。」
  「哇,那可厲害了,沒個上百億估計是做不起來的吧?」我感歎道:「但是,收益也值了。按迪士尼樂園的成本收益模式,10年估計就夠收回成本了。這真是個投資大、利潤高的項目,投資人需要很大的膽識了!」
  葉鋒注視著我們正前方的摩天輪,說:「我那位朋友從美國回來,在美國逛了不少地方。他覺得國內這一塊還可以有很大的發展前途,所以就往這一塊投資了。最新的遊樂設備,最新的管理模式,人光有膽識是不夠,沒有智慧為後盾的膽識叫盲干。」他輕輕一笑,繼續道:「瀾兒想先玩什麼?」
  「雲霄飛車!」我拉著葉鋒的手就向那高聳、陡峭的雲霄飛車那跑了過去。

  翻新(四)

  我喜歡雲霄飛車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雲霄飛車像人生。從很低的地方慢慢爬高,然後俯衝下去,無數個轉角點,每一次前面彷彿沒有路了,彷彿要跟著龍車一起衝下高高的頂端,卻在最走投無路的地方出現一個拐角,俯衝著繼續向下一個絕路衝去。風在吼、馬在嘯、人群在尖叫。腎上腺分泌加快,渾身肌肉緊張,心跳加速,在這種激烈的活動後,突然的平靜,讓人一時無法反應過來,腿腳發軟,顫顫巍巍,恢復之後,讓人卻有更大的往前衝的衝動,想要更加刺激的東西。
  我和葉鋒坐在車頭,整列車列最刺激的地方,站立著,鎖好安全扶手。由於遊樂場並未正式開放對外,並不接待遊客,我們後面一長排車廂都是空的。葉鋒給管理員做了一個手勢,車列啟動了。在鏈條的帶動下越趴越高,在最高的頂端停住,我可以放眼看遍整個遊樂場,真是壯觀!龍車向下俯衝下去,風掠過我們的耳畔,呼呼作響,刺得眼睛生痛。我和葉鋒一起放肆的大聲尖叫著,他在激烈的風中突然轉過頭看著我,深情的對我說:「葉瀾,我愛你。」我也看著他,然後幸福的笑起來……
  在疾馳的風中,留下了一串驕傲的笑聲。
  回到平地上,我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扶著我去一邊椅子上休息,我卻拉著他向海盜船衝去。
  海盜船的刺激實在比不上雲霄飛車,但是每當船尾蕩得最高,然後快速的向下擺回去時,腎上腺突然加速分泌,會讓渾身神經緊張。葉鋒拉著我的手,和我一起扶在前面椅子背上。我們坐在最高的船尾,在激烈的來回晃蕩中火熱的接吻。
  船慢慢緩了下來,我知道就要停止了,尷尬的一把推開了他。用袖子擦著嘴唇,葉鋒眼裡帶著燃燒的火焰看著我,意猶未盡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邊。我們彷彿兩隻偷了腥的貓,一隻在用爪子擦嘴巴,另一隻直接伸出舌頭舔了舔。
  我的心「咚咚」只跳,走下海盜船,問葉鋒:「再玩什麼呢?」
  「去摩天輪吧。」葉鋒說。
  「摩天輪晚上才好看了,白天沒意思。」我搖了搖頭,表示反對。晚上的摩天輪綴滿了綵燈,非常漂亮。
  葉鋒別有深意的笑了,說:「或許白天的也會也有意思呢?」
  於是我們一起往摩天輪走,葉鋒說:「還記得以前小時候,我把瀾兒放在肩膀上,帶瀾兒去遊樂場了。」
  我也笑了,我怎麼會忘,那時我坐在葉鋒肩膀上開心的笑,覺得好像接近了太陽,只要我伸出手,太陽都會被我攬進懷裡。葉鋒突然一把把我抱了起來,我嚇了一跳,他狡黠的一笑,一把把我放在了他肩上坐著,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五六歲的兒童,坐得太高讓我一時重心不穩,連忙扶住了他的臉頭,一不小心遮住了葉鋒的眼睛。葉鋒扶著我的雙腿,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寶貝,你遮住我眼睛了。」
  我於是鬆開手,一鬆手卻又害怕摔下去。於是只有扶著他的頭頂。我坐穩了,葉鋒笑著說:「寶貝,我們跑去摩天輪去吧!」還沒等我回話,他就跑了起來,我「啊!」的大聲叫喊著,生怕摔了下來,緊緊的抱著他的腦袋。葉鋒一路狂笑,我也開心的大笑了起來,風在我耳邊飛過,彷彿帶著我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同年。
  旁邊的工作人員,看到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肩膀上坐著一個一米七幾的少年,也紛紛笑了起來。
  到了摩天輪葉鋒直接把我抱進了車廂,他跟工作人員交代了一下,自己也坐了進來。這是一個巨大的透明摩天輪,整個車廂用強化玻璃做成,從上到下380度一覽無餘,彷彿坐在高高的天空中。以前去台灣玩時見過這種摩天輪,穿裙子的女孩子特別容易走光,但是這個比台灣的先進,在車廂底部加了一層膜,只能看下去,從下往上看,卻什麼也看不見。我不得不讚歎這個樂園老闆的細心,就連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考慮周全了。
  摩天輪慢慢升高了,葉鋒坐在我的對面,我隔著透明的玻璃從上往下看,覺得自己彷彿是坐在一個透明的氣球裡隨著上升起來慢慢升空。
  「感覺如何?」葉鋒含笑問。
  「棒極了!」我讚歎道。
  葉鋒笑了,嘴邊隱隱掛了一絲自豪。我於是問:「別告訴我這個是你設計的。」
  葉鋒坐到我旁邊的位置上,微笑著捧著我的臉吻了下來,封住了我的提問。
  真是狡猾的傢伙。
  我們在摩天輪上接吻,葉鋒的手伸進了我的牛仔褲,我微微一愣,抓著他的手要拉出來,他卻不顧我的反對,脫下了我的褲子。我嚇了一跳,連忙用雙手拉著褲子,不讓他進一步作為。他卻就著我無法抵擋他的雙手,慢慢把我往後壓去。我想要側過頭逃離他充滿慾望的熱吻,但是卻被他握住我下巴,無法轉開。
  葉鋒的眼裡充滿了笑意,看著慌忙想要逃避的我,終於放開了我的雙唇,他扯開我的羽絨服,我連忙伸手拉住衣服,他又去脫我的牛仔褲。我氣瘋了,朝他吼:「葉鋒你精蟲上腦了啊?你有沒有搞錯,知不知道這是哪裡啊?你想幹什麼?讓別人看真人版A片嗎?」順帶踹了他一狠腳。葉鋒不僅沒有住手,反而將我的雙腿壓在身下,壓制住我扭動的掙扎,把我的牛仔褲在脫到膝蓋以下。白皙的大腿在二月的空氣裡有些顫抖。我怒視瞪著他:「你放手!」我朝他大吼。葉鋒握住我的雙手,壓在我的兩側,說:「寶貝,發現沒,摩天輪停了。」
  是的,摩天輪停了,停在最高點,我們被掛在上面了。
  「你很無聊!」我皺著眉說。
  葉鋒吻了吻我的耳側說:「這是世界第一高的摩天輪,比朝陽公園那個208米還要高了50多米,下面人是看不見的。」
  「看來一開始你就是如此打算了。」我冷哼了一聲。
  葉鋒輕輕一笑說:「是天助我也,在這麼經典的地方壞掉了。」
  我懷疑的哼了一聲,說了句放P,葉鋒笑了,溫柔的吻了吻我的手說:「今天是多少號,瀾兒忘了嗎?」
  「十四號啊。」我扭了扭身體,想從他的制約中脫身。
  葉鋒歎了口起說:「今天二月十四日,是我和瀾兒的節日了。」
  情人節……我怎麼把這給忘了……我從來沒有過過情人節啊……當然不記得了。
  說著葉鋒鬆開我一隻手,不顧我的阻止,拉起我的羊毛衫,把頭埋進羊毛衫裡,火熱的唇貼在我因為灌進寒風打了個冷戰皮膚上點點細啃著,說:「我要禮物。」
  我推著他,拒絕著說:「我送你個禮物啦,泰迪熊,衣服,還是……」葉鋒聽了我的話,抬起頭,眼裡滿是笑意,他在我的唇齒之間,印上一個吻,打斷了我的話,色情的說:「我要瀾兒。」
  葉鋒壓在我的身上,用火熱的目光注視著我通紅的臉,他炙熱的氣悉吐在我的臉上。葉鋒似乎享受般,感受著他身下的我一陣輕顫,滿意的露出色色的微笑。壓住我試圖推開他的雙手,制止住我的掙扎和扭動,輕輕吮吸著我因為反對而變得有些桃紅色的眼瞼。我的眼球被葉鋒輕輕擠壓著,他炙熱的唾液輕輕塗在我眼瞼上。
  「恩……不要……葉鋒……」我依然抗拒的推拒著他的進犯,葉鋒用濡濕的舌頭輕刷我的睫毛,時而將我濃密修長的睫毛全部含進他性感的嘴唇中有節奏的抿添。他滿意的感受著我呼吸開始有些絮亂,身體漸漸變得火熱了起來。
  葉鋒溫柔而色情的用靈活的舌頭舔舐著我挺直的鼻樑,然後襲擊了我圓潤小巧的鼻翼,在我的鼻子上小小的咬了一口。
  「啊!」我微微吃痛的叫出了聲。
  葉鋒立刻用更深吻牢牢封住我的抗議,他的舌頭彷彿有生命一般,像一條靈活、灼熱、粗壯的蛇,在我敏感的唇腔裡深舔淺刺,用他的舌尖不斷舔舐著我口腔中脆弱的黏膜,繞起我有些推拒的舌頭,炙熱的糾纏在一起。葉鋒用他強有力的舌頭將我的舌頭捲出口腔,用他的齒轅輕輕咬著。我的舌頭被他叼住,嘴無法合龍嘴,羞澀的感受著比平時更濃稠更炙熱的唾液延著嘴角迅速滑落。
  葉鋒眼裡的灼熱再一次升級,我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下,那隔著他的西褲和我的內褲抵著我的柱身,是如何的滾燙粗壯。葉鋒再次吻住了我,炙熱的舌頭深深的進入我的口腔攪拌著,我的視線開始變的漸漸模糊,□的深吻使我渾身發熱。

  翻新(五)

  葉鋒撫摸著我的身體,濡濕的吻溫柔的從我的唇邊落到每一個敏感點,輕輕啃噬重重吮吸,點起我渾身的火焰。寬厚的大手,掌握般伸進我的內褲,葉鋒一邊吻著我,一邊刺激著我的慾望。我反抗的抵在他胸前的雙手漸漸失去力度,任他壓著我,溫柔的在我耳畔說:「怎麼辦,沒帶潤滑劑出來。」
  我狠狠丟了他一眼刮子,照著他的鼻子狠狠咬了一口,說:「那就不要做了。」
  葉鋒認真的想了想,說:「我還是幫瀾兒向學校請半個月假吧,就說,呃……運動過度,肌肉損傷!」
  我瞪著他,這個天底下最大的大色狼!
  葉鋒笑了,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揉捏著我的慾望,色瞇瞇吻了我一口,說:「我還是最喜歡原味的。」我稍微愣了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渾身麻酥的一道白光閃過眼底,噴灑在他手上,葉鋒的手並不退離,而是直接把乳白的粘液塗在了我的菊口附近……
  「不要!」我抗拒著說:「好痛……」這種方式雖然不至於流血,但是真的好痛的,他那麼大,那麼熱,即使用潤滑劑都會痛。而且這種方式也不若用潤滑劑般輕鬆流暢,到底還是加重了我的痛苦。
  葉鋒用熱吻阻止了我的抗拒,並將手指伸了進去——果然很痛……我皺緊了眉,眼淚幾乎都要掉出來了。葉鋒溫柔的吻干我眼角的淚水,說:「瀾兒,寶貝,我愛你……」我睜開含淚的眼看著他,他眼裡滿是熱情著執著,我伸出手主動勾著他的頸項,我知道他忍了很久了,剛才在海盜船上他就想要了,於是努力放鬆我自己,讓他的第二隻手指進來,他刺激著我體內敏感的那一點,溫柔的問:「還痛嗎?」
  痛,當然痛,要不然他自己來試試。但是這裡是外面,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摩天輪會開始運轉,而且這裡還是透明的……我咬了咬牙說:「沒事了,進來吧。」
  葉鋒第一次得到我的邀請,他眼裡的慾望騰得更高了,他迅速的拉開拉鏈,整個□都衝了進來。
  「啊!」我痛的叫出了聲,葉鋒一頓,溫柔的吻著我,說:「很痛是嗎?」我忍著淚搖了搖頭,我真的很怕被發現,只想要他快點完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動作變得更溫柔了。我放鬆身體,讓他進入,即使在粘液的潤滑下,依然脹痛,我卻忍著痛讓他進來。他在我體內不停進出,我咬著牙,害怕自己發出聲音,其實我知道這裡應該是聽不見的,但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更是緊張害怕,不安。
  「寶貝,你好緊,好棒!」葉鋒深入淺出的做著挺進動作,不停溫柔的吻著我,撫摸著我。突然,摩天路開始運轉了,我嚇了一跳,立刻伸手,要推開他。葉鋒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哪會容我造次。他一把把我抱起來,就著連接重重的坐在他腿上。我的背靠在他的胸前,我的手無法反抗,我深刻的感覺這樣的體位讓他進入更深了。我的緊張卻更加刺激了他,他調整好體位,在我背後吻著我,然後抱著我的腰,不停的進出著。
  我害怕極了,如果摩天輪轉下去,肯定會被人看到。我哀求著說:「葉鋒,我不要,會被人看到的,我要穿上褲子……鋒哥哥……啊……啊……鋒哥哥……啊啊!」葉鋒在我頸椎上火熱的重重咬了一口,一邊幫我提起褲子在大腿上,一邊繼續著他的動作,說:「寶貝,還有一下,還有一下……」
  我的前端又抬頭了,我尷尬極了,他卻一把握住我的前端慢慢撫摸,柔聲說:「寶貝好棒了。」我幾乎哭了出來,哀求道:「不要,我不要……」我幾乎看到在操作室裡背對著我們聊天的工作人員,我想要抽離,葉鋒卻抱著我說:「寶貝自己動,乖,我們一起動。」我知道我逃不掉他的大手,也顧不上那麼多,不能讓人看見,要快點完事!我提起酸軟的腰,上下的跟隨著他快速、火熱的節奏動著,離地面只差一個九十度角的時候,我摀住嘴「啊!」的輕叫了一聲,他滿足的噴灑在我的體內,拉過我的下巴,重重吻在我的唇齒之間,好一陣火熱的啃噬。
  我依然挺立著,卻不管不顧的迅速的拉上了自己的褲子。他也拉上了拉鏈,我的褲子被沒有解脫的柱身支起一個小帳篷一般。玻璃車廂到了地面,工作人員走出工作室幫我們打開門,我站起來,卻因為挺立的慾望夾緊了雙腿,根本無法走路。葉鋒從我背後一把把我抱了起來,我尷尬的有些掙扎,他大約看出了我的尷尬,於是對工作人員微微一笑說:「我弟弟有些恐高,不舒服。」他的解釋讓我釋懷的安穩的靠在他懷裡,他溫柔的抱著我向拐彎處走去。
  一條白色的平房前他停住了腳步,我看見平房前寫了:醫務室。三個大字。
  我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我現在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葉鋒吻了吻我的額頭說:「還沒有正式開放,醫務室工作人員還沒有來。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吧。」他這麼一說,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人家醫務室裡沒有人,門就也是鎖的啊,怎麼進去呢?
  哪知道葉鋒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我意外的看著他,葉鋒卻抱著我走了進去,輕輕一笑說:「朋友給我的,因為我是學醫的所以拜託我來看看這個醫務室是否及格,就把鑰匙給我了。」他的解釋,不是說不過去,但是,我卻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哪裡的醫務室都差不多吧,如果按他這樣說,那醫生不是又多了一項工作,就是檢查每個醫務室是否及格了嗎?鬼才知道有多少機構設置了醫務室。
  葉鋒把我輕放在灑滿陽光的白色病床上,反鎖上門,拉上窗簾,脫去西裝外套搭在一邊的椅子背上。他朝我走了過來,我躺在床上看著他,卻覺得自己彷彿是案板上的魚。
  「我們從哪裡開始呢?」葉鋒坐在我床邊,隔著我的褲子撫摸著我挺立的□說。
  還不夠啊?我有些害怕了,剛才差點把我嚇死。他還要玩。他噴在窄穴裡的東西正慢慢順著我的腳往下流,窄穴還有些痛了。我皺著眉說:「你夠了你,給我出去,我自己來!我要回家!」
  葉鋒微微笑了,輕輕扯下我的褲子,說:「瀾兒想在我面前手 淫嗎?我很想看了。」我聽了,幾乎氣得一巴掌給他PIA過去。我還不是怕他幫我,幫著幫著又老狼衝動了嘛。
  葉鋒看到我尷尬的一下紅一下白的臉,微微笑了,伏下了身子,我嚇了一跳,他的舌頭靈活的舔舐著我柱身四周的卷毛,刺激著我。
  「啊……不要……髒!」我推拒著他,那裡,好髒的。
  葉鋒搖了搖頭說:「瀾兒從來都不髒的,任何地方都不髒。」說著一口含住了我挺立的柱身,吮吸舔舐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想要推開他的腦袋,扶在他的頭頂,卻在他時而溫柔、時而粗橫的動作下渾身疲軟不止,完全無力抵抗。
  他仔細的舔舐著我的柱身,我大聲呻吟著,知道渾身像脫了水的魚一般跳著,忍著要噴灑的慾望說:「要……放開……鋒……哥哥……放開……」他不僅沒有鬆開口,而是更加用力的用濡濕火熱的舌頭舔著我,我無法壓抑的「啊!」的噴進了他嘴裡……葉鋒卻全數吞了下去。
  「不要……」我叫了一聲,他的舉動讓我羞紅了臉。
  葉鋒笑了,說:「味道不錯,以後要常常嘗才好。」聽他這麼一說,我更尷尬了,拉起潔白的被子,把自己整個摀住,裝鴕鳥。葉鋒見我這幅害羞的樣子,笑得更厲害了,他隔著被子抱著我說:「好啦,好啦,寶貝,出來啦,悶壞了就不好了。」說著拉開了我的被子,他自己也躺了進來。
  我怯生生的看著他,他翻身壓住我,捧著我的臉說:「今天瀾兒就要回學校了,好好滿足我好嗎?」
  還不滿足?我皺著眉瞪了他一眼說:「你種馬啊!」
  葉鋒聽了喘著熱氣,壓著我,撫摸著我的身體學馬叫,說:「嘶嘶,我今天就當種馬了!嘶嘶!」硬是把我惹得又是哭笑不得。
  遊樂場算是沒逛了,就玩了個雲霄飛車、海盜船和摩天輪,然後在醫務室來來回回被做了五次,最後一次一做完我就虛脫得昏了過去。最後我醒來時都已經到家了,凌晨四點,葉鋒抱著我睡得正香。我看著他沉睡的側臉,長長的眼睫毛,看著這個有著無窮活力的男人,這個每次雖然都很性急,但是仍然顧忌著我感受、認真為我做前戲的男人,這個每天晚上睡覺都生怕我會消失似的、緊緊抱著我的男人,這個從小一直保護著我長大的男人……我吻了吻他的鼻子,輕聲說:「我愛你。」這句話,我是當著他的面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沉睡的臉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絲微笑,他抱著我腰的雙手似乎也更溫柔了……

  按摩(前)

  第二天中午,葉鋒開車送我回學校,本來想去藍霆家坐坐的,可惜他上課去了沒遇見。手下人滿會做事的,新課表也抄好了,新課本也買好了,床單、衣服都整理停當,不錯不錯。
  看了看對床一眼,吳凡鋪上混亂的堆著些東西,看來他也來了,只是來得比較晚,所以就直接上課去了,沒整理。我算是沒他這麼勤奮,直接躺在床上睡覺。昨天累了一天,今天睡到快中午才起來,現在繼續睡,都是葉鋒不好。
  睡到迷迷糊糊突然電話響了,一看是葉鋒的:「瀾兒下午就別去上課了,在寢室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吧。我看了你的課表,下午是藍霆的課,他不會說什麼的!」
  他難道還以為我下午會去上課?開玩笑!但是既然他這麼說,我也順水推舟逗逗他,說:「那可不行,雖然是藍霆的課,但是,我是好學生了,怎麼能曠課呢?」說得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
  葉鋒一聽,心痛了,沉默了片刻有些歉意的說:「昨天,我……讓你累到了……」他這麼一說,我尾巴立刻翹天上去了,連忙說:「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補償我。」
  葉鋒輕輕笑了起來,說:「週末瀾兒回來我好好伺候瀾兒啦。」
  暈,這叫什麼補償啊!大灰狼是在補償他自己吧!
  「哼,你說你伺候我的啊,那週末說定了,我上你!」我嘿嘿一笑。
  葉鋒笑得更厲害了,說:「在摩天輪上,瀾兒不是已經上了我了嗎?」
  我想了半天,什麼意思?於是說:「沒有吧……」
  「瀾兒是坐在我身上啊,不是上我,是什麼?」葉鋒狡猾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在電話這邊臉都紅了,他卻說:「我很喜歡瀾兒上我了,那麼主動,真的好棒!」
  我現在簡直有把他PIA飛掉的衝動,氣勢洶洶的說:「你,你,你好意思說!那種地方,被別人看到了你不要臉我還要了!」
  葉鋒知道我的脾氣,只能順毛摸,於是馬上緩和了語氣說:「是的,是的,下次在外面,我一定注意要旁邊沒人的,可以了吧!」
  這叫安慰嗎?我火更大吼:「沒下次了!週末我不回來了!你平著休息去吧!」然後掛掉了電話,狠狠扔到床那一頭,繼續睡覺。
  手機又響了,我懶得理,手機鈴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折騰了半天,實在打擾我睡眠,於是一接,又是葉鋒的,我正準備發飆,他卻柔聲說:「瀾兒,我好高興能在電話裡和你說情話,真的好高興,一直都想這樣。呵呵,寶貝,我愛你,我好愛你。」
  我愣了愣,火氣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但是假裝生氣的說:「哦,知道了,我睡覺去了。拜拜!」然後掛了電話,自己躲在被子裡偷笑,手機都握在手裡得意的只顫!
  突然手機又響了,我看都沒看就接了電話,說:「你今天不上班了嗎?又給我打電話啊。」有一絲撒嬌的意味。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說:「上班啊,我在公司,想約小瀾晚上去黃金城吃晚餐。」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我想了想,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人,竟然是賀震天。我正準備掛電話,他說:「你是想掛我電話是嗎?」語氣中竟然有一絲無奈。
  我這人逆反心理比較強,他越是猜到了,我越是不想承認,於是說:「不啊,你有什麼事嗎?」
  賀震天說:「我只是想見你,小瀾,僅僅只是這樣。」
  我冷笑道:「然後再去找人跟葉鋒打匿名電話,要葉鋒生氣,離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賀震天愣了很久,沒做聲,我正準備掛電話,他卻說:「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
  「我從來沒有找人給葉鋒打過電話,我也從來沒有用這種方法離間過你們。小瀾,你信不信?」賀震天的話,我只是冷笑,然後說:「賀老闆,你以為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
  他的沉默換來我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不是你是誰?難道是葉鋒在撒謊?不可能!首先他當時根本不知道我在藍霆家,而告訴藍霆被我偷聽到的。然後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他只用告訴我說是暗中保護我的保鏢,相信我即使再生氣,也不會多說什麼。
  睡了一覺起來,已是下午放學時間,小弟們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找我,說是剛開學給我送點家鄉的特產。又是阿膠棗、又是蜂蜜桂花糕的,還有奶酪,和六大袋密封的全聚德烤鴨,堆在我書桌上一堆。朽木可雕也,朽木可雕也!看到他們我開心的笑了,賀震天電話給我的煩惱徹底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我可沒跟他們帶什麼,想想是我疏忽了,於是哈哈笑著請他們出去吃晚餐,我正在問他們是想去戈雅吃西餐,還是去福美達吃中餐?藍霆卻夾著教科書走了進來。
  六個小弟一看到學校出名的閻王級人物,都嚇了一跳,馬上彎腰喊:「藍老師好。」平時橫來橫去的六個人,在藍霆面前硬是乖得跟孫子似的。
  藍霆點了點頭,說:「我找葉瀾同學有點事,你們先走吧。」
  六個小弟只好知趣的撤退,我連忙說:「你們考慮下,明天再去哈!」
  見他們走遠了,藍霆取下眼鏡說:「葉瀾同學,為什麼今天下午沒來上課?你是想重修還是想補考?」
  藍霆完全擺出了一幅老師的風範,我也只有咋了咋舌,心想,葉鋒還說藍霆的課不要緊的,他這都找上門來了。於是馬上說:「藍老師,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寢室休息。」這是事實啊。
  「怎麼不舒服?」藍霆依然一副撲克臉,卻隱隱閃過一絲關心。
  我總不能說,被葉鋒操勞過度吧,於是說:「運動過度,腰部肌肉拉傷。」
  藍霆點了點頭,說:「吃了沒?」見我搖了搖頭,他說:「我在家做了晚餐,一起吃吧。」我連忙點頭,藍霆的手藝超級一流,想得我直流口水。
  來到藍霆家,我習慣性的把外套掛在衣鉤上,坐在沙發裡等他上菜上飯。一個星期沒來,這裡也沒變什麼。就是我之前住的臥室裡換了一套薄一些的被子。馬上就要開春了,氣候也慢慢變暖和了。我正在想藍霆是為誰準備的?他不是一個人住嗎?藍霆便端著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是我最愛的喜頭魚蒸雞蛋,還有南瓜盅和一盤清淡的清炒包菜。藍霆的食譜一直比較健康也比較清淡,正好把我在家裡吃得厚厚的油脂給刮一些去。
  「飯也不盛啊。」藍霆見我光坐著等他勞動,說了句。
  我輕輕一笑說:「藍霆盛的飯香嘛,我盛的沒有藍霆盛的香啦!」
  藍霆輕輕一笑,似乎很受用的乖乖去廚房盛飯去了。藍霆滿好哄的,哈哈。我送他的大泰迪熊放在房間的一角,正對著門的地方坐著當門神。烏溜烏溜的眼睛,又大又亮,我跑過去給了它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它毛絨絨的臉上親了一口,卻聽到了藍霆的笑聲,我有些尷尬的走回桌邊,藍霆說:「童心未滅是件好事啊,葉瀾同學用不著不好意思的。」
  看到沒,這就是說話的藝術!葉鋒說我孩子氣是「毛都沒長全,然後那啥啥啥的」,人家藍霆到底是個當老師,知道這叫「童心未滅」!葉鋒果然是個大老粗!沒救了!
  在藍霆家吃飯,我從來不會發揚我們中國謙讓的美德,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端起盤子往碗裡趕,藍霆也不會說我什麼,只是看著我溫和的微笑。所以我喜歡藍霆家,很有家的感覺。
  杯盤狼藉,一條魚被我吃得骨頭都咬成了一節一節的,我很自覺的把餐桌收拾好。我站在水槽前正在想要不要洗碗,我真的很討厭洗碗,藍霆在客廳裡說:「放著就好了,不用洗了。」得到他的大赦我連忙走出廚房,藍霆一邊往客房走,一邊說:「葉瀾同學,進去躺著。」
  這句話,如果是以前聽,我真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跟葉鋒這麼頻繁的XXOO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也給帶得有些色色的了,聽到這句話,我竟然不自覺有些臉紅。藍霆背對著我走在前面,逕直走進客房,我也知道藍霆又不是葉鋒,肯定不會怎麼樣的,但是還是有些臉紅,跟著他走了進去。
  「把衣服脫了,躺床上。」藍霆如是說。
  我這下子真愣住了,他想幹什麼?看著我有些遲疑,藍霆說:「快點啊。」
  藍霆是好人,藍霆是好人,藍霆是君子,藍霆是君子。
  我一邊在心裡念叨著,一邊按他的指示脫了衣服。站在床邊,我心裡又打鼓了,問題是怎麼躺?側躺?仰躺?還是俯躺?側躺吧,色情,仰躺吧,太開放,俯躺吧……曖昧……
  天啊,我都在想什麼啊!
  藍霆是好人,藍霆是好人,藍霆是君子,藍霆是君子,藍霆不是色情狂葉鋒,藍霆不是色情狂葉鋒!
  於是我又在心裡念叨了N遍,問:「怎麼躺?」
  藍霆也脫下外套,說:「俯躺。」
  ——葉鋒的最愛。
  我微微一愣,滿臉通紅的躺在了雪白的床單上。

  按摩(後)

  我分明感到藍霆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背上,漸漸冰冷。我有些不自在,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什麼會用這樣的視線看著我?還是我背上有什麼?
  藍霆什麼也沒說,轉身拿了一大瓶紅色的油狀液體過來,坐在我床邊,往我背上倒了一些,冰涼冰涼的,驚得我打了個哆嗦。藍霆用刮痧片將液體在我背上塗均勻了,有力的大手從我的肩胛由輕到重轉著圈慢慢揉捏。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他的動作,他用指關節順著脊柱向下按著,在胸椎肋骨附近加重了力道,而且越來越重,似乎有絲故意。我有些吃痛的皺起了眉,哼了一聲:「藍霆,痛……」
  藍霆微微一頓,然後放輕了力量,不帶一絲情緒的問:「上周怎麼過的?」
  他這麼一問,讓我本能的想起了整整一周的床上生活,不禁渾身僵了一僵,藍霆似乎也觸及到了我身體的反應,於是說:「放鬆。」
  我放鬆了肌肉,說:「沒什麼啊,在家裡,看看書,遛遛狗的,和平時一樣。你呢?」
  藍霆沒有回答我,而是在我的腰部用拇指側揉壓著,說:「這肌肉損傷是怎麼弄的?葉瀾同學做了什麼激烈的運動了嗎?」
  聽了他的話,我臉上一陣紅,欲蓋彌彰般大聲說:「沒有啊,沒做什麼運動啊。」然後,我立刻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如果沒有做什麼運動,肌肉又是如何拉傷的?
  藍霆的動作由適度的揉捏,突然變成了手刃一下接一下砍在我腰部,我的頭微微往後仰了一下,輕輕「嗯!」的哼了一聲。藍霆慢慢拉下我的褲腰,我嚇了一跳,驚覺的動了一下。藍霆按住我的腰說:「別動。」語氣中有一絲冷冰冰的怒意,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麼氣,或許是我想多了。藍霆的拇指關節順著我的尾椎往下擠壓,我渾身彷彿觸電一般,癢癢的。我害怕的有想要推開藍霆的衝動,藍霆的手刺激著我的感官,大約那按摩油裡有紅花或者辣椒的成分,渾身都火燎般滾燙,我不舒服的側了側身子,藍霆大約因為我的不聽話有些不悅了,一下子狠狠拍在我腰間。我被這突然的刺激:「啊!」的叫出了聲,聲音曖昧得不行。藍霆聽了一愣,我因為這情不自禁的叫喊羞紅了臉,立馬把頭低低的壓在了枕頭裡,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藍霆見我困窘成這樣卻笑了,說:「我按摩技術如何?」
  我臉更是紅透了,咬著牙說:「還不錯。」
  藍霆笑了,手指從我白皙圓潤的股瓣中間、尾椎尾處指壓著向上移。我渾身的血幾乎都流到了下半身,前端已有抬頭的衝動,我尷尬極了,轉身一把抓住了藍霆的手,紅著臉看著他。
  他挑著眉,沒有說話,在等我解釋。我鎮定了一下,說:「我突然想起,作業沒有做,藍霆老師,我先回去了。」說完便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一邊的衣服胡亂的往身上套了一把,衝出了臥室大門。
  藍霆什麼也沒有說,慢慢走了過來,我正坐在玄關的地上穿鞋子。藍霆靠在牆上說了三個字:「要節制。」
  剎那間,我什麼都明白了,他知道了,他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我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藍霆為了維護我,與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對立,把我接到了他家,而我卻和葉鋒上床。我看著他,覺得自己無法解釋,難道要我說我愛上了葉鋒嗎?
  再說,藍霆也什麼都沒有問。我又何必要自己挑起來說?
  正當我尷尬得不知所措,藍霆幫我打開了門,說:「回去把衣服泡在洗滌劑裡,洗衣粉估計洗不乾淨按摩油。」我看了藍霆一眼,挪了挪嘴,說了句自己都聽不見的「再見」,撒腿就跑了。
  一口氣跑下了樓,我站在樓下得冷風裡,突然想起,我今天一天都沒有上課,根本不知道有沒有作業,更不知道作業是什麼。這真是個劣質的謊言,我回頭看向8樓藍霆家,看見窗前也有一個人影,同樣看著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心裡卻說不出的難受……
  我一路飛跑著回到寢室,用力推開門,寢室裡只有吳凡,他抬起頭看著氣喘吁吁的我,關切的問:「怎麼啦?怎麼這麼急?」
  我看著他娟秀的面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微微一笑說:「沒什麼啦。」然後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我脫了衣服,站在浴室裡。背上藍霆的觸感依然清晰明顯,我渾身火燎燎的,心跳快得幾乎讓我窒息。我打開冷水,冰冷的水從我頭頂一直淋了下來,我激得「啊!」的叫了一聲。我的背有點痛,藍霆下手真的重了點,雖然我喊痛之後他放輕了力道。我背過身子從鏡子裡看自己的背部,我驚呆了。
  ——整個背部都是一叢叢的錢幣大小的紫紅。是吻痕!難道藍霆看到了,藍霆一定看到了。我更是滿臉通紅。
  一個冷水澡洗完,我包著浴巾出去,渾身冷得發抖。吳凡見了,連忙問:「這是怎麼啦?」我沒有回答他,倒了杯熱水打開電熱毯的開關渾身就穿了條內褲爬進了被子裡,吳凡看著我,小鹿般的眼睛閃亮著,我包在被子裡說:「沒什麼,今天太熱了就沖了個涼。」
  「雖然現在春天了,但是還是要注意身體的。我幫你拿感冒藥吧。」吳凡說著從他的屜子裡拿出中聯強效遞給我,說:「中藥製劑,效果很好的。」我說了聲謝謝,喝了藥,就煨進被子裡蜷成一個球睡覺去了。
  雖然喝了熱水,吃了藥,還是渾身冷得發抖。直到電熱毯溫度升上來了,才好了一些,舒展了身子,睡了。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我跟葉鋒兩個人在書房裡的地毯上瘋狂的做 愛,我跪在地上,他壓在我的身上猛力的抽遞,我大聲尖叫著,亢奮著,他一邊抽遞著他的碩大,一邊用手撫摸著我的胸口,嘴唇在我頸椎上啃噬著。我迷離著眼神轉過頭看著他,猛然發現在我背後和我一起□迭起的不是葉鋒、竟然是藍霆。
  我一下子嚇醒了,卻彷彿又跌進了另一個夢裡。我躺在藍霆的床上,藍霆正在幫我按摩,他的手順著我的股縫慢慢按著,在我的菊口附近打轉。我想要反抗,想要掙扎,卻什麼也做不了,只是「啊……啊……啊……啊……」的媚叫著。他的手上蘸著的按摩油在我背後點燃了一切的火焰,推遞著慢慢向我前面撫摸去……
  猛然間我又驚醒了,卻發現自己躺在葉鋒的床上,葉鋒和我面對面的姿勢不停的做著,在我體內不停抽遞,我抗拒著他,抗拒著這個永無止盡、不停醒來、又不停被夢困惑住的夢魘。
  我猛然睜開眼睛,藍霆正坐在我的床邊,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為我開去滿臉的汗。他的額頭離我很近,單薄的嘴唇對這我的唇,又是一個夢,我猛力的推開他,卻無力的被他抓住了造次的雙手說:「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燒退了沒有。」他的額頭碰在了我額頭上,一片冰涼,然後他抬起了頭,說:「還有點燒。」
  我微微一愣,看著手上的輸液管,又看了看藍霆,藍霆說:「這麼冷的天,你洗冷水澡,已經高燒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前天我的課你沒來,你們寢室的吳凡幫你請假,我去寢室看你,所以把你帶過來了。」
  我想說謝謝,張了張嘴,嘶啞的喉嚨卻發不出一個音節來。藍霆輕笑著搖了搖頭說:「別對我說謝謝了,好好休息吧。」他什麼時候變成我肚子裡的蛔蟲啦?
  晚上葉鋒也來了,我本來是在睡覺的,他在客廳裡大聲的吼藍霆把我驚醒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說瀾兒怎麼都不接我電話,如果不是我到學校來看瀾兒,我都不知道!」
  藍霆什麼都沒說,打開了我臥室的大門,我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葉鋒走了過來,坐在我床頭,毫不避嫌的吻了吻我的額頭,我睜開了眼睛,他溫柔的說:「還有點燒了,我們回家去好不好?」看著葉鋒溫和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卻依然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在藍霆面前和他這樣親密,我覺得非常不自在,非常不習慣。
  「怎麼不想回去呢?」葉鋒柔柔的問。
  我一時語塞,總不能說因為藍霆看著在吧。於是說:「我沒什麼啦,還要上課,再說馬上都週末了,到時候再回去吧。」
  「明天星期五,正好不上課回家,星期一再來啊。」葉鋒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幫我披了件衣服,當著藍霆的面抱著我走出大門,下樓上車。只在出門的時候跟藍霆打了聲招呼,說了句謝謝。
  我被葉鋒抱在懷裡,在樓下仰頭看向8樓,期許著窗前那個身影。窗簾緊閉著,除了一片光影映照在窗簾上,什麼都沒有看見。
  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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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魘

  最近日子過得很順心,最近心情變得很糾結,我趴在被子裡動也不動等著葉鋒給我端茶倒水的伺候。星期一又要上課了,一上課又要遇見藍霆,一遇見藍霆看到他那雙冷淡、嚴厲的眼睛,我就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
  「難道他是審判我的大天使嗎?」我撲在枕頭上哀嚎了一聲。
  葉鋒端著藥走了進來,疑惑的問:「誰要審判你啦?」
  我看了葉鋒一眼,真想說藍霆二字,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給嚥了回去。人家藍霆什麼都沒說,他即使知道我和葉鋒XXOO了,連個批評都沒有,還這麼關心我,我病了接我回家休息,真好得沒話說了。我要是說了覺得是藍霆在審判我,葉鋒八成會誤會藍霆又怎麼著欺負我了。我深深歎了一口氣,吐出兩個字:「良心!」
  葉鋒微微一愣,然後笑了起來,說:「瀾兒的良心不是大天使了。」
  「那是什麼?」什麼叫我的良心不是大天使,難道他要說我的良心是大魔鬼不成?
  葉鋒扶我靠在床上遞給我水和藥,說:「瀾兒的良心是一隻東闖西逛的蝴蝶。我要種一個世間最美的花田讓這只漂亮的蝴蝶住進來不走了才好。」
  這個形容還真,真另類……蝴蝶,我的良心是蝴蝶……慢著!蝴蝶是採花的,難道他是隱晦的在說我花心嗎?難道他知道我對藍霆很糾結?
  我驚訝的看著他,問:「為什麼是蝴蝶呢?」還東闖西逛的蝴蝶了!
  葉鋒把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量了量燒後,說:「惹了這個,又去惹那個,怎麼就不是蝴蝶啦?」果然!果然他知道了!
  我死不承認,哈哈一笑說:「我惹誰了,不就惹了你嗎?」
  葉鋒眉毛一挑,說:「惹了誰,瀾兒自己心裡明白吧,還要我一一列舉?」
  「沒誰,鋒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沒有誰!」我立刻心虛道。
  「連『鋒哥哥』都叫出來了……瀾兒會叫我『鋒哥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床上實在不行了,哭著求饒時;另一種,就是做錯了事……」我看著他,仔細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我每次叫他哥哥,一般都是求饒、撒嬌、認錯、要不就是死不承認……
  葉鋒見我一幅心驚膽戰的表情,溫柔的問:「瀾兒自己說,都惹了些誰了?」
  「這個……這個……呃……賀震天……沒了。」我立刻避重就輕。
  「是嗎?還有呢?」葉鋒問。
  「真沒了,不騙你,而且賀震天也沒聯繫了,鋒哥哥相信我啦。」我拉著他的手說。
  葉鋒微微一笑,說:「藍霆呢?」
  我一下子震住了,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好。葉鋒微微一笑,說:「我認識藍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關心誰。文嘉是一個吧,但是我覺得藍霆對文嘉更多的是當他是個沒人照顧的孩子,並不上心。而你呢,有人照顧,在學校還結朋拉黨的,根本不缺少錢啊、生活問題,藍霆如此照顧瀾兒,我實在有些意外。」
  我一時啞然無法解釋,葉鋒卻反握著我的手,認真的看著我問:「瀾兒喜歡藍霆嗎?」
  我的頭一下子炸開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在葉鋒面前是怎麼也不能承認,或者說我不知道之類的。我馬上說:「你想多了,我當藍霆是老師。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我想他照顧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葉鋒,你真想多了。」我真沒想到過葉鋒會如此直接的問我這個問題,逼著我必須去面對,去思考。
  葉鋒聽了吻了吻我的額頭扶我躺下,轉變話題說:「燒退了,瀾兒好好休息吧,別想多了。」
  這是個什麼回答?他是在說他不相信嗎?
  我一把拉住葉鋒的手,看著他說:「葉鋒,我相信你,那麼你相信我嗎?」
  葉鋒聽了這話,原本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臉,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拉開我的被子,翻身躺了進來,壓在我身上,注視著我的雙眼,有絲悲涼的說:「瀾兒我應該相信你嗎?」
  這一瞬間,我心裡所有的糾結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才能彩旗飄揚,家裡紅旗都發飆了,我還在這糾結個鬼啊!我立刻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應該。」
  葉鋒聽了我的話,笑了起來,他捧著我的臉,深深吻了吻我的唇,說:「你這個小騙子,哄得我不得不相信你了!」我的手也勾著他的脖子,安慰似的,刻意加重了這個短暫的吻。
  濡濕的熱吻後,我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葉鋒卻放開了我說:「寶貝生病了還這麼活力充沛啊,怎麼沒病的時候倒是半死不活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還不是被你弄得半死不活的!」
  葉鋒得意的大笑了起來,色迷迷的看著我,卻下了床,說:「今天放過你,下周你病好了,我一併討回來。」
  夜裡我安穩的躺在葉鋒懷裡睡覺,他揉著我的腰,把我困進懷裡。聽到樓下大廳裡的古董鐘已經敲了十二下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思考著他今天提出的那個關於藍霆的問題,我到底是怎麼看藍霆的?我對藍霆真的只是師生情意嗎?葉鋒總是如此明瞭,把一切都看得透徹。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卻聽到頭頂上,葉鋒說:「瀾兒,我愛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我微微一愣,抬起了頭,卻在明亮的月光下,看見他的沉睡的睡顏,並未醒來,眼球在眼簾下快速的來回轉動,看來是做噩夢了。是在說夢話嗎?你到底做了怎樣的夢?我緊緊的抱住他,輕輕的說:「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的……」卻聽見他幾乎用一種絕望的語氣呻吟著:「媽媽……細弟……細弟……」他渾身顫抖著,抱著我的手越來越緊,我搖動著他,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猛然的葉鋒睜開了雙眼,空洞的眼睛,讓我嚇了一跳。我有些不安的說:「你不停的在說夢話,你怎麼啦?做噩夢了嗎?」
  葉鋒愣愣的看著我,慢慢回過神來,輕輕一笑,吻了吻我的眼簾,說:「沒事,做了一個噩夢,真的沒事。」然後抱著我安然躺下,將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睡了。
  星期一早上沒課,葉鋒一早開車送我去學校,他再去仁慈上班。我坐在車上問:「你昨天夢見什麼了?夢見媽媽了嗎?」
  葉鋒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說:「昨天晚上你說夢話喊媽媽了,還有一個叫細弟的人名。」
  葉鋒一邊開車一邊說:「我都不記得夢見什麼了,但是細弟應該是最小的弟弟的意思,不是人名。」那也就是夢見我咯?他最小的弟弟不就是我嗎?
  回到學校,在校門口正好遇見吳凡,和他打了個招呼,跟葉鋒說了聲拜拜,便和吳凡一起向寢室走去。
  「那是誰啊?」吳凡問。
  「我哥啊。」我簡短的回答。
  吳凡看著我說:「我還以為葉瀾是獨生子了。」
  我點了點頭,說:「我是獨生子啊,我哥是我們家的養子。」
  「我是說怎麼長得不像了。」吳凡點了點頭明瞭的說了句。
  我聽了笑了起來,問:「怎麼個不一樣啊,很多人都說我們長得很像了。」
  「才不像了,葉瀾同學白白瘦瘦的,一看就知道性格很好。你哥啊,又高又黑,感覺不是好人的樣子。」吳凡倒是口無遮攔直接說。
  我一聽,笑了起來,葉鋒特意曬了個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到吳凡眼中倒是壞人的標誌了。我說:「我哥人很好的,他以前也很白,後來到美國留學的時候故意曬黑的,這樣健康一些啊。」
  「為什麼啊?一個大男人還搞這一招,無聊不無聊啊!」吳凡看來對葉鋒的印象很不好。但是他這麼一說,葉鋒還真有些無聊,一個大男人又不是電影明星靠臉吃飯的,曬什麼太陽、玩什麼古銅色皮膚,當醫生的都是努力顯得白一些,說明是常年坐辦公室的,有文化、有技術,他倒特意去曬了個黑皮回來。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但是吳凡這樣說葉鋒,我還是聽了很不舒服的,於是嚴厲的對他說:「吳凡,雖然你是我好朋友,但是也不能這樣說我家大哥吧。古銅色皮膚本來就男子漢一些,他這樣也沒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吳凡聽我這麼一說,倒是笑起來了,說:「我開玩笑了,搞得這麼一本正經的。」
  下午上課遇見藍霆,他站在講台上揮舞著骷髏的手臂當教鞭,拍得黑板「啪啪」的響。我們認真聽他上課,大家都很怕他,全教室鴉雀無聲,突然一個輕快的機器貓的鈴聲繞樑不絕——糟糕,是我的手機,忘記關聲音了。
  藍霆一聽到雜音立刻一根粉筆給我飛了過來,正中我腦門,我立馬掛斷電話把聲音也給關了。抬頭看著藍霆一臉的不知所措的笑。藍霆說:「葉瀾同學,你應該知道上我的課是不允許有任何雜音的,對吧。」我立刻點頭,藍霆冷著張臉,繼續說:「這門課,你直接準備補考吧。」我微微一愣,一臉討饒的看著藍霆,不會吧,連我都罰?這也太毒了點吧……
  藍霆就像當我是真空一樣轉過臉,繼續開始講課。全班同學都看著我,眼裡充滿了同情。不一會兒一個紙條飛了過來,是同寢室的李俊寫的,曰:你小子也有今天,上學期上了幾節課啊?我們都在打賭你要補考,結果你竟然過了。哈哈哈哈哈!該了你!
  丫的幸災樂禍的!我無言以對的歎了一口氣,趴在了桌子上……反正總是要補考的,敢情這門課偶就不聽了吧……
  要不,晚上去藍霆家求求情,順便蹭蹭飯吃?

  真相(一)

  一放學,我要吳凡幫我把書包拿回寢室去,就屁顛屁顛的跟在藍霆後面往他家走。藍霆在前面說:「怎麼跟著我?不去吃飯了嗎?」
  我連忙快步走上去,跟他並肩走,說:「這不是為要補考吃不下睡不著了嘛。」
  藍霆挑著眉看了我一眼,說:「你自己說你曠課、請假多少次?我現在才讓你補考已經算是很客氣了,葉瀾同學。」
  我「呃……」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說:「我沒晚飯吃,去你家蹭飯總可以吧……」
  藍霆笑著點了點頭,說:「那我們今天還得去超市買點菜,家裡就只剩麵條了。」我嘿嘿一笑,說:「就吃麵條吧,我不挑食,好喂。」藍霆卻拉著我往超市的方向走,柔聲說:「病剛好,要多吃些有營養的。」藍霆總是會在平日冷冷冰冰的面具下,不自覺的透露些溫柔,彷彿和煦的春風般讓人感到溫暖。
  晚上吃牛排,藍霆親手做的。補考的事沒得提了,看來是補考定了,索性直接告訴他,那期末考試他這一門我就不參加了,直接補考得了。藍霆卻笑著說:「說不定我心情好,給你放水讓你過了呢?」敢情這耍我玩著了,要死要活也不給個說法。藍霆卻看著我一臉壞笑,敢情是要我向老師行賄?
  晚上回寢室的路上走到那處花園附近,讓人給攔了。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人對我說:「葉瀾同學嗎?」
  我看了他們一眼,說:「認錯人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我哪敢承認啊。他們卻不肯善罷甘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那麼這位同學,我們總裁想請您喝一杯茶,不知道您是否賞臉。」
  「不賞!」我橫了一句轉身就走,他們卻一把把我架了起來,往前面的黑色法拉利走去。我大聲叫著救命啊,可惜天晚了點,路上沒人,而且離那黑色法拉利也不過幾步路而已,很快就走了過去。我被塞進了車裡,左邊坐著一個黑衣保鏢,右邊坐著一個黑衣保鏢,把我嚴嚴實實的夾在中間,車門馬上落了鎖。如此嚴密的監視,我真懷疑我是什麼哥斯拉級人物,敢於造次,把對方緊張成這樣。
  車開動了,我在車裡大聲叫著:「你們老闆是誰?」
  「您見到便知道了。」一個黑衣保鏢說。敢情還是我認識的人,賀震天!肯定又是賀震天!這世界上會做這種無聊事的,除了那個暴發戶就沒有別人了!
  「我警告你們馬上放了我,要不然我保證控告賀震天他非法拘禁!」我大聲吼道。黑衣保鏢什麼話都沒說,繼續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挾持往目的地。
  離開市區,一路開到市郊的一棟別墅大院裡,被請下了車。本以為會遇見賀震天,沒想到出來迎接我的竟然是文瑞。
  「哎呀,葉少,好久不見了。」文瑞一臉的親切拍了拍我的肩把我請進了屋。
  我坐在沙發裡,氣定神閒的打哈哈說:「文總您請我來直接打個電話嘛,何必如此勞師動眾的呢?」
  文瑞令人上了茶,說:「葉少面子大,肯定要排場足一些的嘛。」我輕輕一笑,道:「哪有文總排場大啊。」
  文瑞也不跟我客套,說:「葉少不想知道我請你來何故嗎?」這不是廢話嗎,他請我來自然會說,還用我去問啊?我只是看著他微笑。
  文瑞倒是直接說了:「我為葉叔叔不值啊,幸苦創下來的醫院就這麼落入旁人手裡了,作為晚輩的我真的很心痛。」
  我立刻大悟,只是不太明白我家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想從中撈到什麼好處?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一個臭軍火商在這裡貓哭耗子,誰信呢?我並未多說什麼,喝了口茶,等待他下面的發言。
  文瑞見我愛理不理,於是說:「難道葉少已經默認如此了?」
  我放下了茶杯說:「好歹我哥也是葉家的,怎麼叫落入旁人手了呢?我實在不太明白文總的話。」
  文瑞一本正經的說:「誰都知道葉鋒是養子,並無葉家血統,怎麼叫葉家人呢?」
  我敲著二郎腿,晃悠著膝蓋說:「我爸爸媽媽的遺囑上可是要我哥一起管理了。」我也一個「我哥」,兩個「我哥」的,叫得好不親熱,在文瑞面前做足面子,告訴他我跟葉鋒好著了,用不著他來挑撥離間。
  文瑞從旁邊茶几上拿起一個黃色牛皮信封遞給我,說:「我想葉鋒定是向你許諾將醫院還給你了,是吧?」這人滿會猜的,一猜一個准。我不置可否的看著他,他輕輕一笑說:「一個空殼,給你又如何?」
  他的話讓我微微一愣,看著他,文瑞指了指信封說:「最近我們這新開了個遊樂場,葉少知道吧。」當然知道,很大的宣傳,而且我和葉鋒還去過。我點了點頭,文瑞繼續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個遊樂場的老闆就是葉鋒,你相信嗎?」
  他這個說法無疑於我而言是一個天打雷劈的意外,我驚訝的看著他,並未說什麼。因為我認為與其相信一個外人的一面之詞,不如相信自己的實際調查。於是我笑了笑,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說:「我知道那個老闆是我哥的朋友,我哥朋友這麼多,你不能把他朋友所做的一切事都歸咎到我哥頭上吧?」
  文瑞挑著眉,搖了搖頭,一幅憐憫的樣子看著我,說:「說真的,葉瀾,我沒想到你會幼稚到這種地步。」他這句話真的激怒我了,而且我也毫不掩飾的怒視他。文瑞那雙幽藍的眼睛玩味的看著我,說:「你以為你跟葉鋒上床了,他就對你忠心不二?我告訴你,他和你乾媽陳女士在一起很久了,不照樣把我幹媽耍得團團轉?」
  「放你媽的臭P!你他媽的欠打是不是啊?老子現在殺了你你信不信!」聽了文瑞的話,我怒不可遏的跳了起來,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朝他怒吼。乾媽喜歡年輕小伙,早有傳聞葉鋒也是乾媽情人之一。但是這一切不過都是傳聞罷了!我不相信!
  文瑞搖了搖頭,笑了起來,說:「葉瀾,你已經相信了。可憐的孩子,被耍成這樣還在自欺欺人!」他的話還沒說完,我一巴掌就狠狠鏟了過去,把他的臉打向一邊。他唾了一口血痰,反手一把抓住我,把我按在沙發上,壓在我身上。我一腳踢了過去,被他接住,把我的腳繞在他的腰上,跪在我兩腿之間,用他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形成了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說:「我可以幫你奪回一切,可好?」
  我皺著眉對他怒目相向,他繼續說:「你可知道過年時我去陳女士家是為何?」我怎麼會知道?拍我乾媽馬屁的人多著了!我不甘示弱的吼:「你去我乾媽家睡了一晚,幹什麼還用人說嗎?」
  文瑞笑了起來,哈了口熱氣說:「可惜我不如葉鋒厲害,把陳女士哄得連繼承權都給他了。」乾媽沒有孩子這是事實,但是繼承權給葉鋒,這個謊話也太不靠譜了,他們陳家旁系子女多的去了,葉鋒算老幾啊?
  文瑞繼續說:「在上流社會跟陳女士上過床的很多,想走私的,想霸佔人家商舖的,想趕走原居民拆遷的,只要把陳女士伺候好了,什麼願望達不成啊。法律也是人定的,她陳家是什麼地位,多少人想攀上這關係啊!其實葉少你也不用多想,你乾媽當你是小孩不動你,並不表示她不好葉鋒這類。」
  我聽了冷笑道:「文總,你以為上流社會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齷齪嗎?乾媽是我的乾媽,也是我哥的乾媽,她對我們好一些,你卻這樣非議她,你不怕我去跟我乾媽說嗎?」
  文瑞聽了微微一愣,繼而大笑了起來,說:「葉鋒真是厲害,在這個大染缸裡把你保護成這樣,我服了他了!」我一把推開他,坐起身子,文瑞繼續說:「上流社會,呵呵,什麼叫紙醉金迷啊?難道你以為紙醉金迷是用來形容下層社會的?」
  我也冷笑,說:「我只想說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如此!我相信上流社會各種人都有,比如文某人就喜歡玩孌童,還是大庭廣眾下玩表演是吧,變態嘛,多得去了。」陽台上的一幕我可是至今都記得。
  文瑞靠進沙發裡說:「其實玩囚刑很好玩的,你以為就我爽嗎?是葉少沒玩過所以不知道罷了。要不,我們試試?」
  「免了!」我橫了他一眼,這人真是無恥至極。
  文瑞訕訕一笑,說:「知道嗎,我的醫院執照到現在都沒有申請下來。」我怎麼會知道,懶得理他,他繼續說:「因為葉鋒在中間做了手腳,這讓我很不爽。其實說真的,我家做了這麼多年的軍火生意,我也不想繼續走這行了,想走點正道。可是他葉鋒偏偏攔著不讓我走。而且我們文家和你們葉家也是世交,看著他這麼個外人又是轉移你們葉家資產,又是獨斷專行搞專制的,我實在很不舒服。所以葉少,我看我們聯手吧,我的目的很簡單,我要葉鋒不能再干涉我的發展,而我會幫你取得葉家的財產如何?」
  說起來倒像是雙贏,但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首先,如果他說得是真的,那個遊樂場是葉鋒轉移了我家產辦的,那麼我要回來的也就是一個空殼,到時候還不是他文瑞盤中菜。其次,我並不認為葉鋒真的會這麼做,我們家有恩於他,而且他也是葉家繼承人之一,他犯不著把葉家玩垮了,自立門戶!至於乾媽那事,我早有耳聞,我相信葉鋒會給我一個最好的解釋!而且他必須給我一個好的解釋!

  真相(二)

  文瑞派人送我回學校,我到了學校見他們走遠了,卻直接攔了一出租直接回了家。從半山的院門到主宅,有五分鐘的車程,大約是保安已經電話通知主宅我零時回來了,出租車剛一開進主宅,就看到葉鋒穿著睡袍在大門口等我。
  我一下車他就走上來緊緊擁抱我,被我一把推開,怒視著他。葉鋒有些莫名其妙的問:「瀾兒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半夜的跑回來?」
  我冷著張臉指了指樓梯說:「書房說話!」然後頭也不回的向書房走去。
  我走進書房,葉鋒關上了門問:「這是怎麼啦?」
  「你跟我說清楚,你跟乾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直接問,語氣很生硬,幾乎嚴肅到兇惡的地步。
  葉鋒微微一愣,說:「瀾兒是聽說了什麼?」
  「你跟乾媽上床啦?而且你還是他繼承人?」我拍著桌子朝他吼。
  葉鋒一聽,一臉平靜的坐在沙發上,說:「我是跟乾媽上床了,但是至於你說的這個繼承人問題,我沒有聽說過!」
  我衝上去一巴掌就甩了過去,怒不可遏的吼:「為什麼?」
  「因為爸爸媽媽去世了,瀾兒還小,很多人虎視眈眈葉家家業。我是養子,瀾兒未成年,我們無力保護葉家,需要有人成為後盾!這個結論瀾兒可滿意?」葉鋒平靜的說出這句話,讓我幾乎瞪大了眼睛,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葉鋒冷笑著說:「瀾兒以為你那些伯父、叔叔的在醫院裡入股的,都是些什麼好人?你以為我把你大伯弄出醫院是為什麼?」我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我知道他們爭奪我的撫養權的事情還鬧上了法庭,但是他們到底是我的親人,應該還不至於如此吧……
  葉鋒站起來走到吧檯旁倒了一杯威士忌,猛的一口灌了下去,說:「當時我坐在院長的位置上,是內外交困。外面文家、其他家族在玩搜購,裡面那些親族股東要抄我下台,醫生們被你那些大伯叔叔籠絡跟我作對……呵呵,真可笑,然後乾媽跟我拋出了橄欖枝。就是這麼簡單。我不想掩飾什麼,也不想為自己鍍金說好話。」
  我聽了,愣住了,心痛得幾乎想要哭出來。葉鋒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還在不停的跟他鬧意見、扯皮、吵架。
  我遲疑的走了過去,葉鋒低著頭繼續說:「後來你大伯下台,我們買回了你叔叔手裡的股份,直到現在情況才好了。」他深深歎了口氣,說:「都是過去事了。」
  我捧著他的臉,心痛的看著他,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呵呵,告訴你有用嗎?你是打算去找乾媽算賬,還是打算去找你大伯叔叔算賬?」葉鋒看著我有些無奈的笑了,說:「後來你成年了,拿了身份證拍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搖了搖頭,葉鋒拉著我的手,繼續說:「我想啊,還給你也好,我不管了。但是我又想,你才多大,你高中都沒畢業,大學都沒上,你坐院長的位置誰會聽你的呢?是的,我可以輔佐你,但是別人從中間一挑撥,你就倒向別人了。到時候還不是落個大權旁落,到時候想要回來都不可能了……」
  我沉默了,無話可說,他說的是對的,而且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很大,雖然我不一定會相信別人,但是人心隔肚皮,真到了那種境地,我會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葉鋒嗎?
  葉鋒拉著我坐在他腿上,苦笑著說:「這些事,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讓你知道啊,到底還是瞞不過……」
  我抱著他的脖子,歉意的吻了吻他的臉頰被我打出的紅印子,說:「對不起……」
  葉鋒笑著搖了搖頭,說:「這也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只是瀾兒說過相信我的,對吧,為什麼聽了別人的話就反悔了呢……」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歎了口氣,說:「別生氣啦,我錯了還不行嘛,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我相信你做一切事都是有原因的,相信一切事都是有你的想法、你的無奈的,可以了嗎?」
  葉鋒見我如此認真的道歉,笑了起來,把我壓在沙發上,說:「那來說說,今天該怎麼懲罰你?」
  看著他眼裡燃燒的慾望,我退了退,說:「我明天要上課的……」
  葉鋒把我撲進懷裡,輾轉吻著我的眼角說:「明天當然要上課,上課睡覺瀾兒做得也不少吧。」這,這,這,是個什麼話……這人怎麼這樣啊……
  在他火熱的吻,和纏綿的撫摸下,我抱著他的脖子,緊緊將自己貼在他的身上,兩個人同樣的火熱。我的腳攀在他的腰上,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感受著他深深的進入,和激烈的抽遞。他握著我的慾望,溫柔的撫摸將我推向頂端,我在絕頂的那一刻抱著他對他說:「對不起……啊!」他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我尖叫著,呻吟著,在他耳畔對他說:「對不起……以及,我愛你……」他聽了這話微微一頓,然後幸福的笑了,加快了在我體內的抽遞,和我一起達到了頂峰。把我緊緊抱進懷裡深深的吻著我的唇,他的舌頭和我的舌頭纏繞在一起激烈的吮吸著彼此……
  是的,對不起,以及,我愛你。

  遺囑

  清早,還不到六點便被葉鋒叫醒,今天早晨八點鐘有課。我早晨起來有些低血壓,心情忒差,橫眉毛豎眼睛的,直到吃了早餐才好了些。葉鋒開車送我回學校,我電話要吳凡幫我把書帶教室去,我估計寢室是沒時間回了,直接去教室好了。
  一路上葉鋒放著小野麗莎的歌,我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上這麼女性化的歌曲了,我記得他以前一直都是聽純音樂的。
  「不是喜歡純音樂的嗎?」我一邊打呵欠一邊問。
  葉鋒說:「她的聲音讓人感覺很寧靜,不覺得嗎?」我暈暈乎乎的點了點頭,我還是比較喜歡舞曲,節奏激烈,澎湃。早晨聽這麼悠揚的音樂我只想睡回籠覺。
  我猶豫了很久,雖然昨天說相信他的,但是如果我不問出來,卻也不是真的相信吧,於是我說:「葉鋒,那個遊樂場,就是我們上次去的那個,你……入股了嗎?」其實,我是想問是誰開的,但是我想,我這麼一說他定要說是他朋友開的。但是入股就不一樣了,畢竟法人和股東的定義是不同的。
  葉鋒微微一愣,然後平和的笑了笑說:「瀾兒到底昨天都聽誰說了這些?我倒是很好奇那個八卦的人到底是誰了。」
  我想了想,實話實說道:「文瑞。」
  葉鋒眼色沉了沉,有些不屑的說:「那他是否告訴你,他醫院的執照給我作梗辦不下來了?」我點了點頭。葉鋒冷冷一笑說:「那不就結了。」一臉的不悅,不再多說什麼。我也認為文瑞說的應該是假的,葉鋒他也是葉家繼承人之一,他實在犯不著沒事找事做這些手腳。
  兩個人的沉默有些尷尬,我看著窗外,從倒車鏡裡看到葉鋒的臉色很不好,在我面前從未有過的嚴肅。我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日子晃晃悠悠的過了,平淡無奇,學校食堂裡的飯菜實在少了些油水,每每沒飯可食的時候我便去藍霆家打游擊,小日子過得也不錯。吳凡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最近不再那麼愁眉苦臉了。粉白的小臉總是紅撲撲的,彷彿遇到了什麼好事。我懷疑他是不是談戀愛了,他卻終日和我膩在一起,實在也沒看到那個意中人。葉鋒很忙,我們基本上每個週末都是一起過的,纏綿著,常常在床上呆上兩天,連地都不下。我真不知道同樣是男人,他的精力怎麼就這麼旺盛。
  轉眼間快到期末考試了,我正坐在自習室溫書,突然電話響了,葉鋒告訴我說:「瀾兒,乾媽病危了。」我很是意外,乾媽現在五十不到,身體一直很好,上次我們去看她也不過才三個月,她身體倍棒,還找了個新HONEY。怎麼什麼預示都沒有的就突然病危了呢?
  葉鋒要我在寢室樓下等他,他接我一起去醫院看乾媽。雖然乾媽向葉鋒拋橄欖枝那事我很不舒服,但是她畢竟當了我19年的乾媽,而且的確幫了我們很多,當時爸爸媽媽去世時,也確實是因為她出手我們葉家才保住了。不論從道義上,還是從私人感情上,都要去看看。
  車上我問葉鋒:「乾媽身體一直都很好,怎麼突然就病危了?」
  葉鋒對我說:「乾媽在三年前就檢查出了腦癌,只是沒有對外公佈。你也知道她沒有孩子,如果對外公佈對她的公司的股價會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她這幾年玩得特別厲害,大約是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反而搞壞了身體。」
  我歎了口氣,說:「她這又是何苦呢……」雖然覺得她那樣對葉鋒不公平,但是聽葉鋒這麼一說,乾媽畢竟一直都對我很好的,我心裡卻又說不出的難受。
  到了仁慈醫院,乾媽已經失去了意識。住在特護病房裡,嘴上帶著氧氣罩,病房裡傳來單調的「滴、滴、滴」的儀器聲。病房門外坐著不少陳家的人,臉色各異。有的是期期艾艾的,有的鎮定自若,有的偷偷詢問遺囑問題……
  乾媽一生風流大氣,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鐵腕娘子,身邊情人無數,如今走到這步,到底有幾個人真心在關心她的死活?我想我算是一個吧。
  站在乾媽的病床邊,想起小時候爸爸媽媽都還在世時,她扶著我教我騎單車,還有跟葉鋒吵架獨自開車出去,結果撞壞了家裡的新車,怕葉鋒知道訓我,也是乾媽幫我出了修理費,幫我圓謊……
  想到這裡,我跪在乾媽的床頭,拉著乾媽的手,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落在了乾媽白皙的手上。
  葉鋒站在我旁邊,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突然乾媽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我連忙站起來,這個小小的動作驚動了門外陳家的所有親眷,他們也都圍了進來。乾媽微微張開了眼睛,我握著她的手,她渙散的眼神看著我,想要說什麼,卻套著呼吸器,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伸手想要拉開呼吸器,人群中突然有一個人大聲說了一句:「快拿下姨媽的呼吸器,她要說遺囑了!」我悲涼的轉身看向人群裡的那個出頭鳥,所有的人都在指責他,但是我知道,他們其實都是這麼想的。
  乾媽停止了動作,拉著我的手,眼睛看著我,微微笑了,眼中充滿了不捨,一滴淚滑落下來。然後在儀器「滴——」的長音中,她閉上了眼睛。我淚流滿面的哭倒在她的床頭,病房裡一片哭聲,陳家的親友們都擁了上來,哭聲一片……
  我默默的退出了人群,那是人家家裡的事,實在容不下我這個外人插手。我轉過身,看到了站在我背後葉鋒,葉鋒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平靜得不著一絲痕跡。那一瞬家我突然在想,乾媽最後用那不捨的眼光注視著的到底是我,還是站在我身後的葉鋒?我突然覺得這個過於平靜的葉鋒彷彿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我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大家請靜一靜,根據陳女士的要求,她去世之後立刻公佈遺囑!」一個冷靜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悲慼,乾媽生前的律師從牆角的板凳上站了起來。陳家所有的人都在聽到「遺囑」二字的瞬間停止了哭泣,看向李律師。
  李律師打開遺囑說:「陳女士遺囑寫明:我去世後,國內所有不動產全部交於表妹朱雪芳管理;陳皇財團交於我侄子陳思堂先生管理;陳氏基金會交於堂弟陳風管理;已凍結的個人銀行儲蓄交於乾兒子葉瀾所有;其餘財產全部交於友人:林恩.文先生所有。備註:其他財產包括:在國外所有不動產、動產、寰宇財團以及寰宇旗下一切娛樂公司、股票、珠寶、古董、以及上述未提及的一切財產。」
  遺囑一公佈,一片嘩然。陳家所有人都在問李律師那個「林恩.文」是誰。我們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我也很意外乾媽會把大部分財產留給一個從來沒有在我們的世界裡出現過的人。李律師守口如瓶說:「陳女士,生前已經把這部分財產轉移到林恩.文先生名下了,我也不太清楚是誰。」
  得到財產的人,明顯嫌不夠;沒有得到財產的人,更是跺腳罵娘。在這樣喧鬧的情況下,我和葉鋒平靜的退出了病房,一起去院長辦公室坐坐。
  院長辦公室有一面落地的大窗,可以看到整個仁慈的花園,我坐在老闆椅裡,葉鋒站在窗前凝視著花園裡來往穿行的人們。我抹乾了眼淚,問葉鋒:「那個林恩.文到底是誰呢?我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們陳家的人肯定氣瘋了,只撈到了那麼點財產。」
  葉鋒卻問:「瀾兒準備什麼時候去查乾媽生前凍結的那部分存款數額?」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說:「忙完這會兒吧。說真的,我很意外乾媽會給我遺產。」
  葉鋒背對著我,看著窗外,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我也,意外得很……」

  求婚

  乾媽的去世讓我的心情格外沉悶,葉鋒說等我考完了陪我一起去歐洲散心。乾媽下葬的那天下著雨,我因為期末考試沒有參加,葉鋒代表我們獨自去了。我考完以後去藍霆家吃午餐,等下午葉鋒忙完了來接我回家。
  去超市挑了些蔬菜和拌好的豬排,大包小包拎著往藍霆家走,藍霆今天沒有監考,我敲門時他正在家裡整理書房。見我來了,藍霆微微一笑說:「你隨便坐,我這裡亂得很。」放眼望去,到處都堆著書和筆記。藍霆接過我手裡的菜拿著往廚房走,我閒來無事到處翻著堆著的舊書。
  看到一本相冊,隨手翻翻,竟然是藍霆以前在哈佛讀書時的照片。很多都是風景照,爬滿常青籐的古老房屋,草地上漫步的鴿子和躺著曬太陽的學生,黑人學生和白人學生一起探討學術問題,在藍霆的眼中,世界是這麼美好,和睦、陽光、平等而溫暖。即使他是一個寂寞的人,一個沒什麼朋友,也沒有關心他的親人的人。在相冊的最後一頁是兩張合影照片,不同的日期,同樣的背景,都是和葉鋒的。上面一張葉鋒的皮膚還很白,沒有藍霆高,很靦腆的樣子,斯文清秀;下面一張從日期上看大約是一年之後的照片,葉鋒已經曬得很黑了,小麥色的皮膚,和藍霆一般高矮,帶著博士帽,大約是博士畢業時照的。
  藍霆走了進來,我連忙關上了相冊,我知道藍霆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藍霆看了看我手中的舊相冊說:「以前在美國拍的。」
  我把相冊放回書堆裡,說:「你跟葉鋒關係真好。」
  藍霆輕笑著點了點頭,說:「吃飯了。」
  下午葉鋒來接我,我笑著跟他提起在藍霆家看到的照片,說:「沒想到鋒哥哥24歲還在長個子了,真羨慕,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長一些。」
  葉鋒輕輕笑著說:「這是跟骨垢線有關的,閉合了就不能再長了。要不我們去照個X光,看看吧,如果還沒有閉合就調養下?其實瀾兒這個身高剛好……」
  我哼了一聲:「好什麼好,才一米七三,我的目標至少也得有一米八吧。」
  葉鋒看著我嘿嘿一笑說:「剛好抱啊,太高了,抱起來可就不方便了。」
  我瞪了他一眼,這個大色狼,滿腦子都想著這些!葉鋒見我生氣了,笑了起來,說:「瀾兒打開你面前的屜子。」他指了指副駕駛座前的儲物屜,我打開了,看見裡面有個小盒子,包得很漂亮,拿出來,問:「什麼東西啊?」
  葉鋒說:「打開看看,送給你的。」
  「今天什麼日子啊?考完試還有禮物,真幸福了我!」我一邊笑著一邊拆開包裝,裡面竟然是一個紅色的小盒子,一個錯覺閃過,怎麼這麼像放戒指的盒子啊……哈哈,應該不會吧……
  我有些遲疑,葉鋒笑著說:「打開看看啊。」我看了看他,打開了盒子,裡面竟然真的是枚戒指。我驚呆了,碩大的鑽石,鉑金戒指。
  「喜歡嗎?」葉鋒問。
  我驚訝的看著他,遲疑的點了點頭,說:「我就考完個期末考試就收到戒指當禮物了,還真幸運了。」
  葉鋒輕輕笑著在半山坡上停了車,說:「寶貝等一下。」
  「葉鋒你幹嘛啊?」看著他下車,獨自向小樹林裡走去,我也下了車,在他身後大喊。他今天這是怎麼啦?看著手裡的戒指,我有些怪異的感覺……難道……他不會想向我求婚吧……哈……哈……我又不是女生……應該不會……
  沒有一會兒,葉鋒從樹林裡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個很大的野餐籃,和一個野餐墊。他把野餐墊鋪在小樹林邊的草地上,向我招招手,要我過去。我連忙走了過去,站在他旁邊問:「從哪裡變出來的?」
  葉鋒輕輕笑著,拉著我的手要我坐下來。我坐了下來,葉鋒從野餐籃裡摸出了一瓶紅酒和兩隻高腳杯說:「今天太陽這麼好,我們正好野餐。」
  我挑著眉看著他,問:「喂,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想把我灌醉了幹嘛?老實交代!」
  葉鋒幫我杯裡倒了紅酒,微笑著打開野餐籃拿出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單腳跪在地上,對我說:「寶貝,嫁給我吧。」
  我聽了,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還,還真是求婚了……
  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鋒看到了我的遲疑,溫柔而真誠的對我說:「我會好好保護瀾兒,愛護瀾兒,這一輩子絕對不會欺騙瀾兒,絕對不會背叛我們的家庭,我想要瀾兒當我的妻子,好嗎?」
  我「呃……」了半天,然後說:「我想哈,我想啊,我們本來就在一起了,沒有必要結婚吧……」
  「但是我害怕瀾兒會離開我。」葉鋒執著的對我說:「我可以保證永遠愛瀾兒,不離開瀾兒,但是瀾兒可以如此保證嗎?」他這個問題,還真讓我遲疑了,永遠還真是遠啊……葉鋒看到我的沒有回答於是說:「我想要瀾兒給我一個保證,讓我安下心。」
  「但是結婚,結婚,兩個男人怎麼接?」我抓了抓腦袋問。
  葉鋒說:「國內是不行,但是丹麥可以,美國也可以。」
  葉鋒對我很好,我是知道的,從小到這麼大,他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看得見,也完全明白。我相信他是愛我的。如果他想要葉家,那很簡單,當年車禍時,他只需要讓我去死,他就是唯一繼承人。我想我也是愛他的,要不然,我不可能甘願雌伏於他身下,讓他予取予求。
  但是結婚,但是結婚是另一回事。上次葉鋒直接問我對藍霆的想法時,我就知道葉鋒覺得和我的關係很沒有安全感。我也想給他一個承諾,讓他安下心來。可是結婚……我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葉鋒見我一臉困惱的表情,於是說:「瀾兒,我大你十歲。你今年十九歲,而我已經二十九了,你知道嗎,當你三十歲的時候,我就四十歲了……我……」他在擔心我會甩了他嗎?他在擔心他年長我十歲,他老了,不行了,我就不要他了嗎?
  我的心痛了起來,我想我是不會不要他的,他看著我出生,看著我成長,一路保護我維護我到現在……而且我也愛他……
  我打斷了他,輕輕一笑,對他說:「你難道要我自己戴上戒指嗎?這很不吉利了。」
  葉鋒聽了,眼裡充滿了感動和幸福,拿過我手裡的戒指,持起我的手,鄭重的為我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對我說:「瀾兒,我愛你,我向天發誓,我會愛你一輩子,即使滄海變成桑田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
  聽到他的誓言,我很感動,陽光、樹林、微風、愛人、這個關於永遠的許諾……我的淚落了下來,這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我有家人,真正的家人。我的哥哥,我的老師,我的監護人,我的愛人,我的……
  呃……難道要我喊他老公嗎?不要!我是男生!就算我被壓,我也要當老公!這事關面子問題!
  葉鋒專注的看著我,湊過來吻干了我眼角的淚水,溫柔的親吻著我的臉頰。我突然抬起頭看著他,大煞風景的說:「我要當老公!」
  葉鋒微微一愣,然後笑意盎然的說:「寶貝,你當lao gong啊……可以啊!」
  這麼乾脆?不可能!他哪有這麼好!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話裡有話?」
  「lao gong,lao gong就是勞攻啦,就是說勞煩小攻的意思啦!」葉鋒色迷迷的一笑,說:「我當老公,你當勞攻,我不介意啊!」
  這,這,這是個什麼人啊!還可以解釋成這樣?!我瞪著葉鋒哼了一聲,說:「是老公啊!以後你要向別人介紹的話,得說我是你老公!」
  葉鋒笑意更濃了,說:「我還怕瀾兒會害羞不讓我對外公佈了,沒想到瀾兒想得這麼周到啊。想向世人公佈你是我的了,我好開心哦!」
  「是你是我的!」我大聲抗議。
  葉鋒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是我的愛人,我的妻子,我也是你的愛人,你的丈夫。我是很像向所有人公佈瀾兒是我妻子啦,但是瀾兒覺得害羞的話……很簡單就說我們是彼此的愛人嘛,何必跟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解釋什麼呢?」
  他這麼一說倒很有道理,我在這裡糾結個什麼啊,搞不好等他年紀大了,體力不如我了,我真當老公了列,嘿嘿嘿嘿。我的小算盤在心裡打得「彭彭」直響。
  我們決定一周後先去美國結婚,然後再去歐洲度蜜月。碩大的鴿子蛋戴在我的無名指上,在陽光的照射下灑下滿目光輝。
  天空中有鳥兒飛過,我卻忘了,葉鋒說過我是一隻蝴蝶。
  而蝴蝶是飛不過滄海的,終究無法抵達幸福的彼岸,會被淹死在暗潮洶湧的大海裡。
  這片海,叫絕望!

  婚不婚,還真是個問題

  其實我是想去荷蘭註冊然後直接周遊歐洲旅行的,但是因為能在國外結婚的簽證只有兩種,學生簽證和打工簽證,而我的屬於旅遊簽證是不行的。而葉鋒的國籍屬於美國,所以我們可以在美國結婚。
  當葉鋒告訴我他的國籍屬於美國時,我簡直意外得不敢相信。我認識他十九年,現在才知道他竟然是個美國人。葉鋒卻說,當時在讀哈佛的時候,因為科研成績突出,所以輕易拿到了綠卡。我質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時,他卻輕輕一笑,說:「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站在書房他的書桌前問:「那麼你到底還有多少事覺得是平常事,沒什麼好說的?」
  葉鋒放下了手中的筆,從老闆椅上站了起來,繞過桌子抱著生氣的我,在我臉上啃了一口,親暱的柔聲說:「寶貝,別生氣了,你要相信你老公,絕對不會騙你的啦。」
  我更生氣了,狠狠的說:「我覺得你這句話就是句謊話!」
  葉鋒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和我一起躺在沙發上,吻了吻我的唇,把頭埋在我的頸項間說:「親愛的,我發誓,如果這輩子我騙你的話我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行不行?」
  聽了他這話,我是好氣又好笑:「你以為老天爺很閒啊,每天盯著你拿雷劈你啊!」
  葉鋒撒嬌似的帶著疲憊說:「瀾兒,我今天好累,明天我們就要出去旅行了,今天在醫院交代了好多事,忙了一天……我們明天還要搭十五個小時的飛機去美國……相信我好嗎?我愛你……」
  他的話讓我的情緒安靜了些,感覺他的呼吸在我頸項間平穩起來,壓在我身上的身體抱著我動也不動,我輕輕問:「葉鋒……」沒有任何回應,他只是在我頸間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又安靜下來……葉鋒的眼眸在他的眼簾下輕輕移動,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自從我們決定出去旅行,葉鋒就忙得不可開交。這次一出去一個多月,家裡要安排好,醫院也要安排好……真是難為他了。看著他平靜的睡顏,看著他因為最近太忙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還有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幸福的微笑,我怎麼也無法說出口那句思慮已久的:我們不要結婚好不好……我輕輕歎了口氣,側著臉吻了吻他的發頂,抱著他靜靜睡去。
  也不知道葉鋒是什麼時候把我抱回房間的,早晨醒來時是在床上。葉鋒早已換好了休閒服,躺在我的身邊。我枕在葉鋒的臂彎裡,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溫柔的說:「寶貝真抱歉這麼早叫你起來,但是我們要趕飛機,該出發了。」
  我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葉鋒幫我脫掉睡衣、套上T恤、穿上休閒褲,然後半蹲在地毯上幫我穿鞋。我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走進衛生間梳洗,拍了拍冷水,看著鏡子中漸漸清醒過來的我自己,我突然意識到我要結婚了,我竟然要結婚了。
  之前雖然一直都知道,但是到底沒有真正的面對,我真是不得不感歎我自己的後知後覺,直到臨行前我才真正意識到結婚這個問題,而且,我沒有跟任何人說,就連藍霆和夏哲海我都沒有說。
  我反鎖上門,坐在馬桶上拿起手機給藍霆打電話,剛剛一撥通,我卻又把電話給掛斷了……我怕藍霆會阻止我,批評我,告訴我不該這樣。
  或者說,我也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是,飛機票已經訂好了,整個旅程都已經安排好了,就連洛杉磯的教堂都定好了。現在我該如何取消?或者說我該拿什麼理由來讓葉鋒同意取消?他是愛我的,我也是愛他的,他為了我再也無法站手術台了,為了我眼睛都受過重傷,為了我受了這麼多委屈……等我了這麼多年……這讓我如何開口?
  我歎了一口氣,覺得心裡真的很矛盾。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藍霆的電話,他大約是看到我的未接來電,回撥了過來:「葉瀾同學你找我?」
  「呃……藍霆,你覺得哈……你覺得葉鋒這人怎麼樣啊?」我遲疑的問。
  藍霆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說:「葉鋒?為什麼問我呢?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不應該比我更瞭解他嗎?還是他又做了什麼事,讓你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我笑了笑,說:「我只是想知道作為朋友的你是如何看他的,每個人都會對親人很好,但是旁人的看法有的時候更代表了這個人全部,不是嗎?人畢竟是多樣性的。」
  藍霆想了想說:「葉鋒是個很堅強的人,他有頭腦、有手腕、有原則、有耐性、很執著,如果是在亂世,我想他應該是一代梟雄。」
  「難道他就沒缺點嗎?」
  「呵呵,葉瀾同學,優點和缺點有的時候是可以互相轉換的,你說呢?」藍霆輕輕笑了起來。
  我思考著藍霆的話沉默了,藍霆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歎了口氣,說:「藍霆,如果你是一個女人,哈哈,當然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嫁給葉鋒嗎?」
  「不願意!」藍霆不假思索的說。
  「為什麼?」這樣優秀的人他卻說他不願意?這不是悖論嗎?
  藍霆歎了口氣,說:「因為他的心有主人了,不會落在任何其他人身上。所以,除非我是那個人,否則是不會嫁給他的。」
  聽了藍霆的話,我自豪的笑了起來說:「那也就是說,如果你是他心中的主人,你就會嫁啦?」
  藍霆猶豫片刻,說:「不會。」
  「這又是為什麼?」我更不解了。
  藍霆說:「因為葉鋒背負的東西太多,他最愛的人,即使他努力去保護,說不定也會被他傷害到最深。所以我不想做這個人。」
  「什麼意思?」
  「人生有的時候非常的複雜,也非常的矛盾,除了愛情還會有很多別的東西。」
  「說明白點!」
  「葉瀾同學,這只是一種感覺,無法說明白。你問我的也是一種假設,不是嗎?我不可能是女人。」藍霆的話讓我產生了無限的疑慮,見我沉默了,藍霆繼續說:「但是葉瀾同學,你應該相信你是葉鋒心中那個唯一的存在。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呵呵,藍霆老師,我突然覺得你很有當皮條客的潛質了,是否考慮轉行?」我打趣道。
  藍霆哼了一聲說:「葉瀾,我手上可正在改你的期末考試卷哦。」
  「啊!老師饒命啊!我從美國回來給你帶禮物可以了吧,您就高抬貴手吧!」我連忙討饒。
  藍霆輕輕笑了起來,說:「那成,旅途愉快!」
  說了謝謝掛上了電話。
  仰起臉看著天花板,思索著藍霆的話,不僅沒有找到答案,反倒是更糾結了……

  婚禮(上)

  十五個小時的飛機,真不是人坐的。雖然坐的是頭等倉,但是飛機上的氣壓和噪音依然震得我耳朵很不舒服。一路上我都罩著眼罩睡到覺,但是睡得並不踏實,葉鋒幫我蓋毯子都清楚分明。
  到了洛杉磯,我們入住鄰近貝弗利山、好萊塢的蒙德裡安酒店。蒙德裡安酒店是由法國設計鬼才菲利浦?斯達克根據作家劉易斯?卡羅爾的《穿過透鏡》為靈感進行室內裝潢。
  碧藍的游泳池,禮儀周全的服務生,舉止優雅的大廳經理。這裡最有特色應該是餐廳,這是一條簡約風格的長廊式餐廳,兩邊種著茂盛火紅的玫瑰花,交織在空中形成華麗的玫瑰花穹頂,穹頂下面是兩排整齊的鋪著格子布的餐桌,上面放著插著小花的花瓶,淡雅樸實。
  客房更是舒適典雅,潔白的床單,華麗的金色牆壁,分枝的華麗吊頂,輝映著明亮多面的水晶吊墜撒下滿堂光輝。
  這是一個夢幻的國度,就連價格也很夢幻。
  我們到酒店時是凌晨2點,我說的是北京時間。平時這個時候我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可是到了這裡,我打著瞌睡卻是大白天,還是早晨十一點。夏制時洛杉磯比北京晚了十五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們追趕著太陽,然後我年輕了一天!我的時差實在有些倒不過來,葉鋒在前台拿了門卡,我們便在服務生的帶領下登上電梯、到了十二樓的房間。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葉鋒特意,這個房間的門牌號竟然是1215。翻譯起來,正是要愛要我。我指著門牌看著葉鋒笑,葉鋒朝著我聳了聳肩。
  我一到房間,倒頭就睡,獨霸了整張king級雙人床。葉鋒站在門口給服務生小費,順便叫了些食物,反覆囑咐服務生一定要全熟的,不要加辣椒。然後走進屋子,坐在我床邊幫我脫了鞋,說:「先洗個澡吧,這麼熱的天汗濕的衣服容易感冒。」
  我早就會周公去了,哼哼兩聲,懶得理他。葉鋒幫我脫下衣服和褲子,嚴重打擾了我的睡眠,我踹了他一腳然後翻身睡去。葉鋒帶著笑意歎了口氣,把我抱了起來,我嘟囔著:「煩死了你,我要睡覺!」葉鋒把我輕輕放進按摩浴缸,溫熱的水溫度剛好,我躺在裡面懶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任由葉鋒坐在浴缸邊幫我洗淨一身疲憊。
  我偷偷睜開眼看葉鋒,葉鋒一邊幫我洗澡一邊看著我輕笑著問:「看什麼呢?」
  「我看你真是個好老婆,嘿嘿!」我嬉笑著說。葉鋒聽了翻身坐進水裡,笑著說:「說的也是,好老婆,來幫你老公擦背。」說著把浴刷遞給我。真經不起表揚,我接過浴刷,往上面擠上沐浴露說:「我這就來幫你擦哈!」然後我把浴刷放在葉鋒頭頂上猛刷起來,一邊刷一邊大笑:「哈哈哈哈哈!」白色的泡沫立刻在他頭上蓬了起來,特別好玩。
  「小壞蛋,看我怎麼制你!」葉鋒也大笑著轉過身搶我手裡的浴刷,我哈哈大笑往他身上潑水,他抓住我的手腕,搶過我手裡的浴刷扔到一邊,把我壓進水裡、靠在浴缸上就露出個腦袋來。葉鋒哼哼的說:「小東西,自己說要受什麼懲罰?」
  我抬眼看見他一頭的白色泡沫,繼續大聲笑著,說:「葉鋒你當老公公了,哈哈哈哈!」
  「小東西,看我今天打你屁股!」葉鋒說著把手伸向我的腰側饒我癢癢,我像條活蹦亂跳的魚,大笑著:「別,癢,好癢∼哈哈∼」一邊側著身子到處躲,濺起水花一片片,一邊拚命往他身上澆水,他也大笑著一把把我抱起來困進懷裡。
  兩個人都瘋夠了,葉鋒躺在浴缸裡,我躺在他身上,感受著按摩浴缸的水流起伏著,滑過身體。葉鋒的手不安分的慢慢向我身下撫去,我抓住他的手,說:「別,別……」
  葉鋒吻了吻我的臉側問:「怎麼呢?」
  我有些害羞的往旁邊側了側身子,說:「我累了,想睡了……」
  葉鋒見我羞澀的模樣,把我搬正了,趴在他身上,幫我搓洗著背,說:「明天瀾兒就是我妻子了,今天洗乾淨,睡個好覺,明天我們洞房了。」說著色迷迷的在我臉上啃了兩口說:「明天我可不管寶貝有多累,都不會放過寶貝了哦。」
  我羞紅了臉,他輕輕幫我按摩著疲憊的背部,順著脊椎輕輕往下按。我趴在他身上抱著他,閉上了眼睛,享受著他的溫柔和體貼。
  慢慢睡著了,葉鋒把我擦乾,抱回床上,兩個人一起相擁著睡去。
  葉鋒比我累,他最近一直很忙,都沒怎麼休息過,很快進入了夢鄉。我聽見敲門聲,去開門,原來是先前點的餐飲送過來了。我把餐飲放在桌上關上門,剛準備回床上繼續睡覺,手機卻響了。
  竟然是賀震天的。
  我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接,但是怕手機鈴聲鬧醒了葉鋒,連忙拿著手機走進衛生間關上門,接了,輕聲說:「喂。」
  「小瀾你在哪兒,怎麼聲音這麼小?」賀震天問。
  「你管我在哪兒呢?」我哼了一聲。
  賀震天說:「你在洛杉磯嗎?」
  「不在!」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洛杉磯的?真奇怪!我立刻否認。
  賀震天頓了頓說:「原來是看錯了,我現在在洛杉磯,剛剛在酒店裡看到一個人影,有些像你。我還以為你也來了。」
  啥?他在洛杉磯?有沒搞錯啊!
  「你來洛杉磯幹什麼啊?」我問。
  「我在美國有生意啊。」賀震天說。
  「你不是黑道的嗎?有什麼生意呢?」
  賀震天笑了起來說:「我很開心小瀾這麼關心我了,我雖然是黑道的,但是黑道難道就不能辦公司了嗎?」
  說得也是,他在國內是黑道,黑錢總要洗吧。在國內洗錢總是不太方便的,正好辦個公司轉移到國外,然後再轉移回國,這樣折騰一大圈,再黑的錢也乾淨得像用酒精消了毒似的。
  我「哦」了一聲,說:「沒事,我就掛電話了!」
  賀震天「嗯」了一聲,說了聲再見,我們便掛斷了電話。
  關了手機回到床上,繼續睡覺,葉鋒的伸過手來把我重新抱進懷裡,把頭在我頸項間蹭了蹭,又睡了。

  婚禮(中)

  一覺睡起來,已是滿城星輝。就我一個人,葉鋒不再。看到床頭櫃上留了張紙條,說是出去拿些東西,床頭還有溫熱的蝸牛濃湯和芝士麵包。我爬起來吃了些東西,突然很好奇葉鋒護照上會叫什麼名字?我聽說很多人拿到綠卡之後都會改名個英文名字。我正在翻箱倒櫃找他的護照,突然他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套白色的西裝。問:「在幹嘛呢?」
  我見他回來了,從地毯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手裡的灰,說:「找你的護照了。」
  「為什麼啊?」葉鋒把西裝丟在床上,問。
  我嘿嘿一笑說:「我怕明天牧師要我嫁給誰誰誰,念出一大串英文名字時,我都不知道是誰了。」
  葉鋒也輕輕一笑,寵溺的說:「小傻瓜,明天牧師念的是我們的中文名字。來試試衣服,剛取回來的,明天穿的禮服。」
  他依然喜歡他的BOSS西裝,幫我定做的依然是我平日穿的ISAIA,只是平日他都喜歡深色的西裝,這次卻選了白色。
  「你穿白的?」我有些意外的問。
  葉鋒鄭重的點了點頭說:「婚禮當然要選白色,象徵純潔的愛情和以後幸福的家庭生活。」
  我嘿嘿一笑,說:「那要是離婚,去辦手續那該穿什麼顏色啊?」
  葉鋒一聽到「離婚」二字,立刻伸出手摀住了我的嘴,有些生氣的說:「瀾兒可不許跟我鬧離婚!瀾兒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
  這人真專制,我哼了一聲:「那要是你對我不好,我也不跟你離婚啊,我傻了我。」
  葉鋒聽了這話拉著我坐在床上,把我拽進懷裡說:「我說過,我要種一片世間最美的花田讓你這只到處亂飛的小蝴蝶安心住進來。」說著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繼續說:「我會很寵你的,一如既往,只要你永遠愛我,留在我的身邊,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相信我是最愛你的……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
  葉鋒的承諾讓我非常感動,我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說:「生老病死,持子之手與子偕老,好嗎?」
  葉鋒加深了這個吻,把我抱在懷裡,濡濕的唇啃噬著我,靈活的舌頭伸了進來,舔舐著我的空腔每一寸皮膚,席捲著我的舌頭和他糾纏在一起,熱舞著讓我微微發出「嗯……嗯……」的呻吟。一直到我們都呼吸有些急促時,他才放開了我,說:「不止生老病死,寶貝,我要你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離開我,你是我的妻子,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共同的,我要你相信這一點。」
  他的話讓我有些不解,我看著他,有些疑惑,有些遲疑,但是他的眼裡滿是認真和希望,我考慮片刻,覺得他還能做什麼呢?我當然相信他,經歷了這麼多事,誤會他這麼多,這麼多人從中挑撥,但是他還是維護著我,一切為我……我點了點頭,說:「嗯,我相信,我保證!」
  葉鋒聽了,眼裡竟有些淚水,我勾著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眼睛,笑嘻嘻的說:「嘿嘿,犯不著這麼感動吧,老兄!」
  葉鋒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我真的好感動,但是我好怕你會做不到。」
  我伸出手在他臉上拍了拍,說:「老兄,你要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哈!就這麼說定了,少廢話!又不是在演瓊瑤劇,少在這裡唧唧歪歪的。今天晚上我們要出去玩,逛酒吧,泡金髮MM哈!知道嗎,我覺得嫁給男人最大的好出就是可以兩個人一起看美女流口水!哈哈哈哈哈!」
  葉鋒一臉黑線的看著我,我拍了拍肚子,說:「走,去餐廳吃飯去,我餓了哈!」
  葉鋒無奈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和我一起轉移陣地到樓下的餐廳。白天路過時我被這玫瑰花織成的迴廊吸引,到了晚上才發現,茂盛的玫瑰花上有些散落了銀白的小燈,彷彿滿天繁星。每個餐桌上放一支小蠟燭,昏暗的光線,相對而坐,浪漫非凡。
  本來想簡單吃點的,但是葉鋒卻還是按正規西餐點了,頭盤點的焗蝸牛,湯我選了蛤蜊周打湯,葉鋒用中文說:「不好吃可不怨我,這裡的蛤蜊周打湯我是從來不敢恭維的。」這種話在侍應面前說實在有些失禮,但是反正這個老外也聽不懂中文,禮貌問題就忽悠過了吧。
  「我也這麼想,我想小瀾還是點羅宋湯吧,這裡的俄式羅宋湯不錯。」一個聲音突然加入了我們,我們抬頭一看,竟然是賀震天。
  葉鋒並沒有見過賀震天,我猜頂多看過他的資料,並不認識,於是我說:「那就點奶油湯好了。」我故意忽略他的存在,並不想介紹他們認識。
  賀震天挑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伸出了手在葉鋒面前,說:「我是賀震天,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葉鋒吧。」
  葉鋒從容的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說:「賀總,久仰。」
  賀震天也笑說:「葉院長,不知道我能否加入你們的晚餐?」
  「不行!」我二話不說就開趕。
  賀震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小瀾還是這麼直接,不要,這頓晚餐我請了如何?」這人真可笑,我說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吧,我還犯得著要他請?他什麼意思啊他!這完全就是一種不尊重別人、也不尊重他自己的行為!
  我剛要發飆,葉鋒按了按我的手,輕笑著禮節性的說:「謝謝賀總美意,但是我和我妻子吃飯,我想還用不著別人埋單。再說,雖然我們並不介意光線再亮一些,但是多個沒插電的電燈泡,實在也沒什麼效應,你說呢?」
  葉鋒話一出口,賀震天立馬臉色都綠了,我強忍著笑,臉都憋紅了,賀震天於是笑笑說:「葉院長的妻子,沒見到啊。」
  葉鋒看著我微笑著,什麼都沒說。賀震天一瞬間就明白了,冷冷一笑說:「那就不打擾了,你們慢用。」
  「慢走哈!」我連連跟他揮手告別,就差手裡拿著一條小手絹了。他一走我就很沒禮貌的大笑了起來,引來眾人側目,葉鋒一邊繼續點餐,一邊有些寵溺的說:「瀾兒,沒禮貌。」
  我朝他嘿嘿一笑,安分下來。
  本想給夏哲海打電話的,但是一想,難道我要告訴他我來美國是來嫁給葉鋒的嗎?算了吧,我可丟不起這老臉,說葉鋒來嫁給我的還差不多。問題是他夏哲海能接受嗎?他那心理承受能力啊,我嚴重懷疑。而且,他在芝加哥大學預備班,人在芝加哥,離這裡十萬八千里了,跟他說了也沒什麼意義,他又不能來送紅包、來觀禮,所以還是算了吧。
  飯後我提議去酒吧,被葉鋒一票否決,他說:「明天要早起,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再說我們的行程要在洛杉磯呆三天,然後是紐約,再然後是華盛頓,逛酒吧也不急於這一時。」
  「我剛睡起來,現在哪睡得著啊!」我抗議了,葉鋒摸摸我的頭髮,笑了,說:「這裡有清吧我們可以去坐坐。」和葉鋒來到酒吧,實在沒什麼意思,正如他所說的是清吧。悠揚的音樂,坐在沙發裡、吧檯前喝酒聊天的人們,完全沒有我在國內玩耍的地方鬧騰得厲害。我們坐在吧檯前喝酒,我狼眼晶晶的看著路過的金髮美女,因為這裡靠近好萊塢,很多美女、帥男,搞不好從我們面前路過的就是個電影明星,只是還沒有出名到世界聞名而已。美女眾多,身材不錯,我拉著葉鋒說:「你看那個怎樣,胸很大的。」
  葉鋒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摸了摸下巴,說:「嗯,抱起來肯定很舒服。」
  我聽了一怒,一拳頭捶了上去。葉鋒大笑著說:「瀾兒不就是在等我這句話嗎?我說了你卻又生氣了。」
  我哼了一聲不理他,他卻揉著我的肩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喜歡平胸的,珠玉粉紅色的……」說著在我耳朵上曖昧的舔了一下說:「瀾兒這樣的。」我一下子臉通紅了起來,旁邊的人看著我們曖昧的輕笑,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我,我,我!地洞啊,我要鑽!
  我尷尬得立刻站起來起身就往外走,葉鋒追上來和我一起走入電梯,說:「這是怎麼啦?」
  我橫了他一眼說:「大庭廣眾!你,你竟然!有沒搞錯啊!」
  葉鋒聽了卻笑了,說:「這沒什麼,在美國,除非是反同性戀人士,大部分人看到親暱的同性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奇怪的。」
  我瞪了他一眼,轉而一想,也是,這裡既然可以允許同性戀結婚,大約對同性戀這個問題也是見怪不怪了。倒是我想多了。
  我哼了一聲,懶得理他,回到房間,洗了澡睡覺。葉鋒把習慣性的把我圈進懷裡,得意的說:「賀震天那傢伙,肯定氣瘋了。」
  「怎麼提到他了?」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睡下,問。
  「剛才在酒吧,你沒看到他那個表情!」葉鋒驕傲的在我頸後啃了一口,說:「想起他抱過寶貝,我就生氣。」
  我對著葉鋒一腳踹了過去,說:「你剛才是做給賀震天看的?」那酒吧光線很暗,我倒沒注意到他在那裡。
  葉鋒被我一腳踹開,又一把把我撈進懷裡,說:「我吃醋了,不行嗎?」語氣中竟然有一絲撒嬌。
  我好氣又好笑,怎麼像個大孩子似的,我照著他唇咬了一口,說:「行,行,你老人家不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嗎?怎麼,在醋海上撐啊?」
  葉鋒聽了,壓在我身上,纏綿的吻著我,撫摸著我的身體,認真的說:「瀾兒是我的,誰也不給。」
  我笑了,也回吻著他。
  只是……我突然在想,我到底做什麼事了,讓他這麼沒有安全感呢?我好像還是一等良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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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下)

  早晨迎著第一縷陽光,在葉鋒的輕吻中醒來,輕輕揉著他的脖子,印上一吻,說:「鋒哥哥,早。」葉鋒眼底儘是無限的溫柔,說:「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以後瀾兒要喊我老公了。」
  我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那你喊我什麼?別告訴我你要喊我老婆。」
  葉鋒笑了,說:「當然是喊寶貝honey了。」
  「肉麻!」我嘟嚷了一聲,至於這個稱呼問題,以後再說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他當老公,指不定N年之後我就當了咧。哼哼哼哼!
  我的西裝是華麗派的,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蕾絲襯衣,豎起的領子下繫著一個白色的蕾絲蝴蝶結,白色的皮鞋,凌亂的碎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都不由的自戀下下:哎,長這帥怎麼就嫁男人了呢?這要哭死多少美女啊……嘿嘿嘿嘿!
  (某兔摸下巴:小葉子,你就好好感激你老媽我吧!快來行賄,要不然就把你寫成醜八怪!哦呵呵呵呵!
  小葉哼哼兩聲,說:那謝謝了啊!作為感謝,今年我和大葉就不吃兔肉了!別太感動,謝主隆恩吧。平身!
  某兔:……還是蛇君和小林子性格好,小葉子欺負他老媽我……5555555555)
  我梳洗完畢從衛生間裡出來,葉鋒也換好了衣服。樸素的白色西服,樣式簡單的白色襯衣,黑色的領結,白色的皮鞋,胸前是一隻粉色的玫瑰花。這套裝樣式平淡的西裝配上葉鋒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和練柔道、劍道時練出來的體格,顯得他英氣逼人、氣質優雅。
  但是當我注意到他胸前那朵玫瑰花時,就大笑了起來,說:「葉鋒,你是不是應該在下面再加一個紅綢子上面寫上『新郎』二字啊?哈哈!」
  葉鋒走過來,將我胡亂紮成的蝴蝶結拉撒,幫我重新繫好,然後拿出一枝粉色的玫瑰放進我胸前的口袋裡,整理好,拉著我的手從上到下打量我一番,說:「很漂亮了,寶貝!」
  「那當然!」聽到他的誇獎,我的尾巴都翹天上去了,還在那裡晃悠晃悠的。
  我和葉鋒手牽著手,十指相扣一起走出房門,進電梯,走出蒙德裡安酒店,登上準備好的出租車,開往洛杉磯市政府大廳。司機一眼看出了我們是去幹什麼的,吹了聲口哨,用英文說:「你們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對。」
  我得意的靠在葉鋒懷裡,笑了。
  在美國結婚很簡單,先到所在城市的市政廳登記結婚,然後在規定時間內去任何一個教堂或者法庭舉行婚禮。在洛杉磯市政廳內就有一個小室,可以舉行婚禮。我們一切從簡,我本想就在小室裡舉行婚禮的,但是葉鋒拉著我的手歉意的說:「婚禮這麼簡單,已經是委屈瀾兒了,連觀禮的人都沒有……」
  「不委屈了,簡簡單單最好啊。」我搖了搖頭說。
  葉鋒拉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出市政大廳,說:「我預定了教堂,請了神父,一個簡單的儀式。」
  半小時的車程後,到了一綠樹掩映的哥特式小教堂前,碧綠的常青籐順著古老的牆壁蜿蜒上去,灰色的青磚上長著一些青苔,蜿蜒的青石小路,青青綠意伸向教堂,清幽怡人。
  我和葉鋒手牽著手一起走進教堂,黑衣的神父已經在聖台前等我們。巨大的十字架上耶穌老兄有氣無力的垂著腦袋。我們攜手走過一排排紮著白色玫瑰用長紗連起來的長椅,來到了聖潔的聖台前站好,相視一笑。
  神父用英語說:「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戀人。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 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質問,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在場只有我們二人加神父,於是世界都保持了緘默。
  神父對我說:「瀾葉,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永遠陪伴在對方身邊,不背叛、拋棄他嗎? 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相愛相敬,不離不棄 ?」
  看著葉鋒眼裡洋溢的幸福,這一瞬間我卻猶豫了。我真的要嫁給他嗎?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永遠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永不分離?是的,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我都將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永不分離,我相信我能!
  我莊重的回答:「我願意。」 (I do)
  神父又問葉鋒:「鋒葉,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妻子與他締結婚約?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永遠陪伴在對方身邊,不背叛、拋棄他嗎? 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相愛相敬,不離不棄 ?」
  葉鋒溫柔的笑了,看著我的眼裡充滿幸福和感動,說:「我願意。」(yes)
  神父說:「瀾葉、鋒葉,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我現在宣佈……」
  「慢著!我反對!」神父話音未落,一個嚴肅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們三人全部轉頭看向了敞開的教堂大門。
  賀震天走了進來,用中文對我們說:「葉鋒,你敢說你對葉瀾是坦誠無欺的嗎?」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又要鬧什麼,於是說:「賀總,我想我們並沒有邀請你。」
  賀震天不理我,看著葉鋒,大聲吼:「葉鋒,你敢說你對葉瀾坦誠無欺嗎?」
  我也看向葉鋒,葉鋒說:「我從來沒有欺騙過瀾兒。」
  賀震天大笑了起來,說:「葉鋒,你或許沒有欺騙過葉瀾,但是你敢說你是坦誠的嗎?林恩.文是誰?如果你是坦誠的,那你就告訴葉瀾林恩.文是誰!告訴葉瀾是誰把葉家資產轉移到了寰宇財團?」
  我驚訝的轉過頭,看向葉鋒,葉鋒臉上滿是煞氣,冷怒的看著賀震天,賀震天繼續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葉鋒這個人了!你是美國人,你是林恩.文。
  葉鋒,如果不是我查看了你在酒店前台的登記,我也不會想到你就是林恩.文,也不會通過林恩.文這個名字,暗中調查你,更不會知道你為了得到遺產,竟然轉移了葉家資產,把葉家給挖空了!
  如果你真的愛葉瀾,你就不該騙他!葉鋒,你根本就是個卑鄙小人!」
  林恩.文?擁有乾媽大部分遺產的那個?為了得到遺產,轉移了葉家資產?
  我驚怒的皺著眉看著葉鋒,葉鋒伸手扶著我的肩,激動的說:「瀾兒,你聽我解釋,瀾兒……」
  我看著他冷怒的微微一笑,甩開他的手,轉向賀震天,說:「賀總,我想我們葉家的事還用不著你操心,至於葉鋒是怎麼回事,這也是我和他的內部矛盾。我哥哥也還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來羞辱!我們沒有邀請你,請你馬上離開!」家醜……不可外揚……真他媽可笑的家醜不可外揚!
  葉鋒愣住了,滿眼的感動,我冷怒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賀震天。賀震天滿眼的受傷,看著我,說:「小瀾,原來你這麼討厭我,不論我做什麼,為你做了什麼,你都不會感動,都不會有一絲感覺。我被人冤枉出賣你,跟你解釋了,你卻根本不信我,至今依然怨恨我。好,無所謂,我賀震天一輩子做了這麼多事,好的,壞的,哪件件都能說清楚的呢?恨我的,誤會我的多了去了!這次,我害怕你被葉鋒欺騙,最後後悔,推掉了上億美元的生意,趕過來……好,好,好得很……葉瀾,你真的夠狠!」
  聽了他的話,我不是沒有感觸,不是沒有感覺。但是我應該如何?這是我和葉鋒自己的事,他來了,我很感動,但是他敢說他來了只是想幫我,沒有一點私心?我看著他,緩了緩口氣,說:「我想這是我和葉鋒自己的事,有勞賀總關心了。」明明是想緩和下口氣,說出口的,卻分明是憤怒。其實我的怒意不是針對賀震天,但是……
  賀震天淒慘的笑了起來,指著我說:「葉瀾,你他媽就是一條沒心沒肝的白眼狼!」說完轉身就走了。
  葉鋒見我說話維護著他,非常開心,扶著我的肩說:「瀾兒,我的妻子,你聽我說……」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反手一巴掌打到他臉上,把他臉打到一邊,說:「林恩.文先生,我不是你的妻子,搞清楚了!」
  我轉身走向教堂大門,葉鋒衝上來拉住我的手,我摔開他,大步跑了出去,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葉家被挖空了,真的嗎?文瑞當時說的是真的?賀震天說的都是真的?那個遊樂場是在寰宇財團名下的,難怪葉鋒聽到我誇獎那個摩天輪時會那麼驕傲……他說他要把醫院還給我,把一個已經被蛀空了的空殼還給我!
  這就是我愛的人……這就是我放棄作為男人的自尊雌伏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的愛人!爸爸!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葉家……爸爸媽媽……對不起……

  迷途(一)

  洛杉磯車水馬龍,我不知道那個教堂在什麼區,也不知道現在我在哪裡。在教堂裡我甩開了葉鋒的手,跑了出來,他一直在後面追我。閃爍的綠燈,我衝過馬路、跑進了馬路對面的巷子裡。葉鋒被紅燈和車流阻擋在了街的另一邊。
  然後我迷路了,身無分文,連手機都沒帶,護照、簽證更是不在身上,一直跟葉鋒在一起,太依賴他、太相信他,我根本沒有認真去記我們住的酒店名字是什麼?在哪條街?怎麼走?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徘徊在洛杉磯陌生的街頭,在我身邊走過的都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更加陌生,陌生的人種。
  我像一隻喪家犬,悲慼的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踱步,我餓了,肚子「咕咕」只叫。我腳很痛,走了大半天了,從這條街穿到另一條街,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我的心麻木了、茫然了、空洞著,一無所知,一無所想。我以為我會很傷心,很頹廢,很憤怒,我以為我會哭泣……但是都沒有,我的心平靜得什麼都沒有去想,什麼都無法去想,什麼都無法面對、不願去想。
  我找不到我前進的路,我沒有方向,我想問路人,但是剛說了一句:「Excuse me……」我卻不知道後面再該如何開口、要說什麼,我甚至不知道我該問路人我要去哪裡……
  這是一個無比荒涼、無比空洞的世界,這是一個無比擁擠、無比吵鬧的世界……這是一個比陌生更要陌生的世界,這是一個從來不屬於我,我從沒有來過的世界……
  我坐在路邊,看人來人往,我靠在商店的大理石牆壁上,潔白的西服蹭成了灰色,那只粉色的玫瑰早已醃了、低垂著頭,被我扔棄在路邊的垃圾桶裡。我把頭深深埋在膝蓋裡,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能怎麼辦,仲夏的洛杉磯,連大地都炙烤著,但是我的心卻一片冰涼。
  就這麼坐了很久,很久,路上的行人慢慢變少了,然後商店裡的燈慢慢熄滅了,再然後,天邊多了一絲淺藍色的雲彩……路上有慢跑的人……
  我整整坐了一夜,在街頭,整整坐了一夜。看著清晨第一縷陽光在摩天大樓的縫隙中透了過來,撒向了暈暗的街頭,我突然很想笑,我瘋了一般仰天大笑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想笑,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對葉鋒說我相信他,為什麼我他媽的選擇相信葉鋒一樣!我就像一個跳梁的小丑,自以為獲得了愛情,自以為獲得了親情,自以為自己多麼幸福,其實我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個玩物!到了最後,我還為了所謂的面子,所謂的葉家形象跟別人擺出一幅沒關係,無所謂的蠢模樣。
  這讓我如何不笑?我真沒見過比這更好笑的事了!
  我他媽的葉瀾就是一傻B!一被人玩死都活該的蠢貨!一頭不要臉心甘情願被男人睡,連尊嚴都不要了豬!我他媽的葉瀾就不是個正常人,就不是個有大腦的正常人!
  這麼可笑的人,讓我如何不笑?
  旁邊的路人看著我繞道走,他們眼裡充滿了驚訝、恐懼、唾棄的眼神,他們一定以為我是個瘋子。是的,我葉瀾就是個瘋子,一個大瘋子!我不是瘋了,我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我不會被葉鋒佔了全部葉家還幫他數錢,幫他說好話!
  慢慢的我笑累了,平靜了下來。我順著路繼續往前走,天亮了,天大亮了……
  我走到海邊,海鷗在天空中飛翔,蔚藍的大海,一望無垠,看不到彼岸。我在想,這片海的彼端是哪裡呢?海鷗能帶我飛過去嗎,我想回家……
  站在海邊吹了會兒海風,太平洋的季風帶著一絲溫熱撫去我臉上的悲傷,卻幫我把悲傷深深的埋藏在了內心最深處。
  我開始有點後悔我的莽撞行為。不論我有多生氣,我都應該冷靜的具形勢而定的,一切等到回到國內再說。回到國內調查清楚了,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現在好,一時衝動把自己丟在這異國他鄉走丟了,連警察局在什麼方位都不知道,更別說中國駐美大使館了。我找誰去?倘若再遇到什麼壞人,聽說美國的黑市販賣人體器官,要是把我給綁了,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想或許我應該找個警察局問問,幫我聯繫大使館。我是中國人,中國駐美大使館應該會幫助我回國。
  路邊有冰淇淋車,我用不是很標準的英語問那個胖胖的、賣冰淇淋的美國人,說:「對不起,打擾了,請問最近的警察局該怎麼走?」
  那個胖先生跟我唧唧歪歪說了半天,我半懂不懂,他語速太快,比我們平日聽到的英語聽力測試要快很多,看外國大片時,我都是一邊聽一邊看下面的英文對話。平日自以為英語不錯,到了這裡才知道,原來溝通都存在問題。根據他的指引,我順著路往前面走,經過一片海灘,在路邊有一個牌子上寫著「Redondo Beach」(雷東多海灘),剛才他跟我提到過這裡,看來方向是對的。走過一家帶著圓筒式洗衣機的服裝店,我透過櫥窗好奇的向裡面張望。一個棕色長髮的美國少女也隔著透明玻璃窗看著我,於是我乾脆走了進去。
  「你是中國人嗎?」女孩見我進來了好奇的問。
  我點了點頭,她說:「我很喜歡中國,喜歡中國的旗袍。」
  我實在心情不佳,無意聊天,看著她微微笑了笑,她拿出一盒餅乾自己拿了一塊,對我說:「味道不錯,嘗嘗吧。」
  我真餓了,拿了一塊恨不得一口吞進肚子裡,但是顧忌形象,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我環視四周,發現這裡的衣服沒有標籤,嗅了嗅味道,像是舊衣服。
  我又看了看圓筒洗衣機,於是判定,這肯定是一家舊衣店。這下我的早餐是有著落了。我這身限量版的ISAIA,雖然蹭髒了點,但是九層新還是有的。
  於是我說:「小姐,這裡收購舊衣服嗎?」
  女孩用她那雙淺棕色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點了點頭說:「當然啊。」
  我立刻擺出一副精明樣,說:「我這身是限量版的ISAIA,相信您也識貨也看得出來。您覺得能賣多少錢呢?」
  女孩想了想,看了看我衣服裡的標籤,說:「八百美元。」
  我搖了搖頭說:「這身衣服限量版定做的,價格至少也在兩萬美元以上。」
  女孩點了點頭,精明的說:「您說得沒錯,親愛的先生,但是這裡是二手店,您說呢?」
  我歎了口氣,是啊,再昂貴的衣服也不能當飯吃。我於是說:「一千,然後送我一套休閒服。如何。」
  看到女孩猶豫了,我便知道已成了一大半,於是乘熱打鐵說:「美麗的小姐,怎麼說都是你賺了,你說呢?」
  女孩打量我一番說:「八百,外加一套衣服。」我挑著眉看著她,她繼續說:「你把這衣服弄這麼髒,我清洗花費都不少。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我建議您可以換一家。」
  這話說得不留一點餘地了,我於是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成交。」
  在後面試衣間脫下我的婚禮禮服,拿在手中,心裡無限的悲哀。再華麗的衣服,再多的誓言,最後還是抵不過一個錢字。葉鋒如此,我亦是如此。我換上了短袖的T恤和淺藍的牛仔褲,連鞋也賣了,只賣了兩百美元,實在虧本虧大了。可是我虧的又何止這些?我連我整個葉家都虧沒了,這又算得上什麼?
  換上舒服的旅遊鞋,把一套裡裡外外全部交給了女孩,把曾經對幸福和快樂的希翼交給了一個陌生人。然後,我說了謝謝,拿了錢,頭也不回的走了。心卻像練了絲般,跟那套衣服拉扯著,然後絲越拉越長,終究還是斷掉了……
  沒有了華服,沒有了身份,甚至連做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是口袋裡賣了這一切夢想的一千美元。
  脫去僵硬正式的西裝和皮鞋,換上我從來未曾嘗試過的便宜貨,走在夏日的太平洋海邊,吹著海風,我卻有一絲隱約的輕鬆……

  迷途(二)

  在路邊的咖啡茶座吃了頓豐盛的早餐,腳痛得再也走不動了,攔了輛出租車到了警察局,一個黑人警察大叔接待了我。我告訴警察大叔我迷路了,警察大叔問:「你想去哪裡?」
  我說:「我不知道。」
  警察大叔又問:「你從什麼地方迷路的?」
  我繼續回答:「我不知道。」
  警察大叔鬱悶的看著我,我說:「我真的不知道……」
  警察大叔於是拿出筆和紙要給我做筆錄,問:「姓名。」
  「瀾葉。」我說。
  我名字一報出口,黑人警察大叔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鑲在那張黑色的臉上特別詭異,他說:「中國人,昨天上午走丟,住在好萊塢附近的蒙德裡安酒店,中文名叫葉瀾對嗎?」
  我立刻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太好了,已經有人報案了。」警察大叔跟旁邊的一個白人警察說:「昨天晚上的失蹤案,那位中國遊客找到了,撤案吧。」那個白人警察打量了我一番,點了點頭。
  「我們馬上聯繫你的朋友,通知他來接你可以嗎?」警察大叔說著拿起電話問我。
  原來葉鋒已經報案了。我猶豫片刻說:「能幫我聯繫大使館嗎?我想或許這樣比較好。」
  警察大叔搖了搖頭說:「你是失蹤遊客,而且有人報案了,已經立案,我們當然要聯繫你的朋友了。」他見我臉上有些難色,於是放下電話,認真的說:「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裡是警察局你可以說出來,沒有人可以在我們眼皮底下犯法!」
  他是一番好意,可是要我怎麼說?說我從婚禮教堂上跑出來了,因為被人搬空了家產?這叫我怎麼說,我這點英語水平就算想說,我也說不清楚啊!
  我的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說:「非常感謝,沒什麼,一切都好。」
  警察大叔,點了點頭,於是撥通了電話。我坐在警察局大廳裡一邊等葉鋒,一邊吃著警察局派送的甜甜圈、喝著咖啡,心想,見到葉鋒該怎麼說。
  或許我該先忽悠他,然後一切等回國後再做打算。畢竟這裡是美國,不是我的地盤,他在這裡讀過書,現在還從乾媽那繼承了一家美國的大公司。我想,他要是被我惹毛了,把我在這裡給殺人藏屍了,真是樁非常簡單的事,那葉家真的就全部是他的了。
  我歎了口氣,等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開警察局的玻璃大門走了進來。他站在我的面前,一雙幽藍的眼睛注視著我,關切的問:「你可急壞一排人了,沒出什麼事吧?」
  竟然是文瑞,我驚訝得嘴裡的咖啡都忘了嚥下去。怎麼會是他?我是千千萬萬、萬萬千千都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這演的哪出啊?
  文瑞說:「我想跟你談談,相信我們現在已經有一些共識了,你說呢?」
  我哼了一聲,說:「我在等我哥。」他也不是好麼好人!
  文瑞歎了口氣,說:「葉鋒根本沒有報案,報案的是我。」
  他的話一說出口,我的心情跌到了低谷。葉鋒……葉鋒,見我失蹤了,連案都沒報……我慢慢抬起頭,看向文瑞,我很想說我不相信,但是經過了這麼多事,我如何還能說得出口?我沉默了,文瑞走到前台,說:「我是來接葉瀾的,這是我的證件。」
  「瑞文先生是吧?」前台的女警察看向了我,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她說:「文先生,請在這裡簽字。」
  文瑞簽了字後,帶著我一起走出警察局,他的司機已經侯在門口,文瑞打開車門說:「葉少,請上車。」
  我看著他冷笑道:「還哪來的葉少?」
  文瑞看著我,溫文爾雅的一笑,說:「葉家和我們文家淵源已久,葉家的事,我們文家怎會袖手旁觀?只是葉少不信我罷了。」
  我上了車,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文瑞也坐了進來,司機為他關上車門,寬敞的轎車在沿海的大道上一路奔馳,文瑞上下打量我一番,說:「葉少這身,還真是很美國化。」
  我看著窗外不想理他,他見我不理不睬,也不再多說什麼,打開手提電腦,看著文件,忙碌起來。
  車順著蜿蜒、寬敞的道路開上了貝弗利山,開進了一個巨大的歐式鏤空鐵門。一個巨大的迷宮展現在了我的面前,這個迷宮是用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蒼松組成的,迷宮的門口是兩個白色的裸女石膏雕塑。我們下了車,文瑞溫和的問:「想從迷宮裡走過去嗎?」
  我雖然對迷宮很好奇,但是還是搖了搖頭,他家院子雖然堪比大觀園,可我也不是劉姥姥。他笑了笑說:「這條路比較近,我帶著你走,不會迷路的。」說著牽著我的手,帶我走了進去,我一路沉默,他一路自言自語說了很多,說這個迷宮是仿照希臘神話裡克里特迷宮做的,我嘀咕了一句:「人家有半人半牛的吃人魔,你有嗎?」
  文瑞聽了拉著我的手繼續往前走,說:「葉少怎知沒有呢?」
  我微微一愣,眼看走入一個死胡同,在路的盡頭卻是一個轉角,走了過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噴泉出現在我們面前,噴泉並不高,所以在迷宮外沒有看見水浪。噴泉的中間是一個牛頭人身的雕像坐在水裡,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石雕的小孩頭顱,他的四周卻是五個卷髮大眼的石雕孩子,一臉敬仰的表情仰著小腦袋把小手放在他身上,爭先恐後的抱著他。石雕上已經隱隱生出了一些青苔,看來年代久遠。
  「這和米洛陶諾斯的形象可不符。」米洛陶諾斯在希臘神話裡是吃小孩的妖怪,是王后和牛所生。據說在希臘只要小孩不聽話,家長就會嚇唬他說:「你再不聽話米洛陶諾斯今天晚上就來吃了你!」怎麼可能會有小孩崇拜、敬仰他,而且還主動抱著他呢?只怕真看到這妖怪了,只要是個正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轉身就跑,連合影留念都不會想到。
  文瑞和我一起站在噴泉前,說:「這棟宅子是我獲得文家承認後,文老夫人為了拉攏我送給我的。聽說這個雕像的設計人是文家第一代主人,也就是我的爺爺。我剛剛拿到這個宅子時,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我站在這裡看啊、看啊,慢慢發現了其實這個雕塑就是文家最根本的東西。也是文家每一代人所受的教育的根本。」
  我看著他,他低著頭,輕輕笑道:「葉少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出來吧。」轉而用那雙藍色的眼睛凝視著我。
  我實在沒有心情跟他玩這個猜謎遊戲,想都懶得想,愛說不說,我對你們文家沒興趣。我挑著眉看著他,說:「我累了,想去休息了可以嗎?」
  文瑞微微一愣,大約是沒想到我這個喪家犬到了別人地盤上還是這麼拽,他大度的呵呵一笑,說:「那我們回主宅去吧。」
  文家的主宅是一棟建在高高樓梯上的歐式白色別墅,暗紅的大門,寬敞明亮的大廳,大廳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吊燈,華麗而富貴,朱紅的地毯從樓梯上一直鋪到門口。
  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九十度鞠躬,幫我們打開大門,我們走了進去。正對著我們的是一張巨大的油畫,上面畫著一個金髮碧眼、氣質高雅的貴婦,手裡抱著一隻小貓,她的身邊站著一排兒女,文瑞見我直視前方的油畫,於是解釋說:「畫上的人都是我母親家族先輩,畫中間的貴婦是英國女埃利亞斯女伯爵。」
  我跟隨他走上樓梯,站在畫下,他指著一個金髮、臉上有些雀斑的少年說:「聽說,就是這個人在美國建立了我母親家族,他是乘五月花號來美國的。他拋棄了爵位、拋棄了屬於他的財富,來到蠻荒的美國,和第一代乘五月花號來的人們一起開創了美國歷史。」
  文瑞說完,沉默的凝視著我。我仰著頭注視著他指的那個一臉雀斑的少年。他拋棄爵位、拋棄一切財富……獨自奮鬥,在美國建立了歷史……我心裡突然湧起無限的感慨。
  我輕輕歎了一口起,文瑞說:「我們去書房坐坐吧,或許你現在想跟我談談,或許你還有很多疑惑,或許我們可以在一些事情上達成共識。」
  我跟在他的身邊來到書房,打開書房大門的一瞬間,我彷彿走進了時空的隧道。一個巨大的地球儀出現在我面前,年代定然是久遠了,上面都是一片歷史的枯黃痕跡。紅木的書架筆直的一直伸到天花板,書架裡擺滿了各樣的大部頭書籍,陳舊的顏色,彷彿在宣告這個家族悠久的歷史。陽光從乾淨的玻璃窗外撒了進來,陽光中冉冉的升起了一些古老的塵埃。看來這個書房已經很久沒有被開啟了。
  那麼他現在在這個書房接待我,寓意為何?
  文瑞側身看向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照片,我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照片裡一個金髮的女子穿著香奈兒女士西裝坐在中間,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她的身邊,這個人我認識,是文伯伯,在國內常常見到。這樣看來,這個女子,應該就是文家二夫人。文二夫人的身邊站著一個俊俏、儒雅的少年,黑髮藍眼,自信的揚起清秀的臉龐,似乎是文瑞。在文伯伯的身邊站著一個皮膚蒼白的少年,他似乎很膽怯的低垂著臉,這張臉,這張臉,是如此的眼熟……如果不是看到日期是在十年前,當時我才九歲,正整天被葉鋒抓著學鋼琴,我真要懷疑上面這個人是葉鋒。
  「這是我唯一的一家全家福。」文瑞看著照片對我說:「其實這張全家福並不那麼完整吧,對我而言,這上面多了一個人。對爸爸而言,這上面少了一個人。」他微笑著,頓了頓,閃爍的眼睛看著我說:「你知道少了誰嗎?」

  迷途(三)

  其實不用文瑞再多說什麼,我也猜到了照片裡差的是誰。如果不是差那個人,相信此刻,文瑞也沒有必要讓我站在他面前。
  我於是自嘲的笑了,說:「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那個舞會上,你和他似乎不認識啊。」
  「呵呵,我還怕葉少不願面對,想親自提醒葉少了。看來倒是我想多了。」文瑞見我猜出了是誰,歪著頭看著我笑。
  我冷冷看著他,卻強做鎮定的說:「有什麼不願面對的,我只對事實真相感興趣。」
  文瑞讚賞的點了點頭,說:「沒錯,正是葉鋒。」
  雖然我已經猜出了是他,但是當「葉鋒」這兩個字從文瑞嘴巴裡說出來時,我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心跳漏了一拍,雖然我們葉家和文家素來交好,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但是我自己家的哥哥竟然是文家人……
  我怎麼也沒有想過,我們葉家會和他們文家好到了這種親密無間的地步!
  「也就是說,你們一開始就認識?」我問。
  文瑞看著我冷笑著說:「怎麼可能不認識,就算我不認識他,他能不認識我嗎?」聽他的口氣,似乎隱隱話中有話。我等待他的下文,看著他,他繼續說:「那次舞會,我剛回國,自然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認識他,我想他大約也不想讓你們知道他認識我。這點我和他倒是挺有默契。」
  見文瑞沉默了,我問:「然後呢?」
  「然後,我這個好弟弟就到處跟我作對,影響文家和葉家的關係。」文瑞站在我面前,用手輕輕撥弄著地球儀,說:「而我也知道他搶了你葉家的財產,所以我就想,或許我和你可以聯合起來。對我而言,他是私生子,一個多餘的人。對你而言,他是養子,同樣多餘。」
  我聽了「私生子」三個字,冷笑道:「文總,你好像也是私生子吧,何必說別人。」
  文瑞倒也不畏忌,說:「但是我是被文家承認的私生子,而他不是。」
  這句話倒是說得好,誰被承認了,誰就是正統了。
  如果葉鋒說的都是真的,我想也就是這個正統問題,使得文瑞把文嘉往死裡整治。因為文瑞和文嘉都是私生子,都被文家承認了,於是產生了繼承權的問題。
  我看著文瑞,說:「說真的,文總,既然你和葉鋒是一家的,不,應該說是文鋒。我實在想不出,你找我來是為何?你們兄弟霸佔了我葉家的產業,這還不夠嗎?」
  不是不知,只是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他親自說出來總是比較好的……
  文瑞繞回紅木辦公桌後,說:「葉少,呵呵,你是個聰明人,怎會不知?」我看著他微笑,他繼續說:「我想如果我們要達成一致,是不應該有欺騙的。對吧。」
  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葉鋒和文嘉的母親,是文家的幫傭。是一個從山裡來的女孩子,我沒見過,但是聽說長得很清秀。
  後來她和我父親懷上了葉鋒和文嘉,就被文大夫人送到鄉下去靜養了。我父親常年在美國,和我們住在一起,國內的家務事大抵交給大夫人管理。大夫人自己沒有孩子,看到手下的幫傭都懷了文家骨肉,自然心裡不平衡。聽說她對那個女的很苛刻,而那個女人又無法聯繫到我父親,最後生了一對雙胞胎,無法養活,就把早出生兩分鐘的哥哥送給了一個轉業軍人。」
  「那個轉業軍人就是我外公的警衛員,葉鋒的養父?」我問。
  文瑞搖了搖頭,說:「不是,他們好像是戰友。是那個轉業軍人把葉鋒托付給你外公的警衛員的。」
  葉鋒倒是可憐,一出生就被媽媽拋棄,然後幾度轉手,最後成了我們葉家大少爺。真不知道他這到底是命好,還是命不好。
  「那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在國內見過文伯伯很多次,文伯伯都沒有認出他來,你又是如何認識他?」我說。
  「我爸爸沒認出他,大約是因為當時文嘉還在鄉下,我爸爸當時沒見過文嘉。後來我爸爸見到文嘉了,他又很少回國了,大約也沒怎麼見過葉鋒,當然也不會記得了。」
  文瑞繼續說:「我認識他是因為他到哈佛來留學,而且我還是通過文嘉知道他的。」
  說道這裡,文瑞歎了口氣,道:「說到文嘉,還真要怪文大夫人,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多了這麼個麻煩。
  後來葉鋒的媽媽被文大夫人整治得連飯都沒吃的,更別說養小孩了,她跑去農民地裡偷玉米,被抓住,成了文家的奇恥大辱。文大夫人很生氣,派家丁毒打了葉鋒媽媽一頓,那個女人本來就身體弱,生了孩子沒調養好,現在又少吃少喝的,竟然得了大病。文大夫人自然不想管,據說就找了個鄉下的無照醫生,最後葉鋒他媽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爸爸幹什麼去了?這也太過分了!」我聽了氣得不行,文伯伯竟然袖手旁觀!
  「我爸爸,本來就風流,這輩子玩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哪管得了這麼多?而且當時他在美國,和我媽媽一起,國內是文大夫人管理家事,有誰會跟他說真話呢?」
  文瑞哼了一聲,說:「其實那女人死了也好。她死了,我爸爸聽說了,還是有點傷心的。文大夫人在電話裡說,那個女人為我爸爸生了兩個兒子,一個一出生就死了,然後那女的傷心過度,文大夫人她勸慰了她五年都沒有勸慰好,最後那女的憂心過度,經過國家級醫院的搶救無效,也跟著去了。」
  「哈,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哼了一聲。
  文瑞贊同的說:「是啊,這種說法誰都不會相信,所以我爸爸就自己查了。最後查出一個兒子被人抱走,沒了去向,那個抱走葉鋒的轉業軍人也早就去世了,無從查起。也查出了葉鋒他媽媽是被文大夫人虐待死的。
  我爸爸很生氣,他雖然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但是一個是連情人都不算的女人,一個是自己正室夫人,他能怎麼辦?
  他怕文嘉受文大夫人虐待,所以把文嘉也接到美國和我一起了。」
  「你也倒真是冤枉,本來就你一個的,現在好,多出一個來了。」我用食指抵著地球儀上的美國板塊,說。
  文瑞歎了口氣,說:「是啊,於是我就不明不白的多了個弟弟。後來在我二十一歲那年,我爸爸在國內找了個情人,媽媽在美國是名門望族後裔,雖然沒落了,雖然人老珠黃了,但是也忍不下這口氣。於是跟我爸爸大吵大鬧,我爸爸一怒之下就搬回國去了。文嘉自然就不得我母親待見了。我當時已經進入文家在美國的企業學習管理,只等著我爸爸一死,我就可以繼承家族產業。
  但是,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文瑞的話題突然轉成了社會問題,倒是讓我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繼續說:「我們表面上是做進出口,實際上是做軍火生意的,跟很多黑道上的人打交道,生意往來嘛。但是白道查得也緊。送那些政府官員錢、打點那些本地黑社會,自然都不少了。葉少,覺得葉鋒長得如何?」文瑞突然問我。
  「他得到我乾媽的垂青,自然是沒話說了。」我說。
  文瑞呵呵笑了起來,說:「看來你終於相信他和你乾媽有一腿了!」我冷著張臉不做任何回應,文瑞說:「文嘉更漂亮。他和葉鋒是雙胞胎,但是完全沒有葉鋒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文嘉自卑、懦弱、膽怯,手無縛雞之力,在美國上流社會很多人都好這口。」
  「所以你就把你親弟弟給獻出去了!」我哼了一聲,對他頗有些不恥。
  文瑞歎了口氣說:「首先,他不是我親弟弟。其實,一個人游手好閒不做事,成天吃文家的,喝文家的,總得做點貢獻吧!」
  「文總這句話真可笑,你獨立之前難道就不是游手好閒不做事,成天吃文家的、喝文家的?」聽了他這話,我冷笑。
  「我是繼承人,他能比嗎?」文瑞冷冷的看著我,顯然是被我這句話激怒了。我倒不怕他生氣,既然他找我來自然不會把我怎麼樣。我看著他一笑,說:「請文總繼續說。」
  文瑞見我這幅不屑的表情,歎了口氣說:「葉少,但是你不同,我們都是出生就是上流社會的人,你何必為了一個私生子、一個養子忤逆我?」
  忤逆,這個詞還用得真是……大氣啊……你以為你是什麼皇帝嗎?忤逆?
  但是此時,我也犯不著跟他較勁,於是冷冷一笑說:「成,繼續吧。」這個故事,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後來,文嘉被別人看上了,別人要他,他沒反對,所以我也就同意了,就當他勤工儉學,付學費。後來文嘉考上了哈佛大學,因為我想洗白文家,所以讓他讀醫學。他讀本科時,葉鋒在讀博士。他們兩個長的一模樣,葉鋒是哈佛的風雲人物,自然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學。雖然他們不在一起讀書,但是還是見了面,做了DNA鑒定,於是文家就多了個兒子。我爸爸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還有文嘉勤工儉學的事,很生氣,結果腦溢血發了,住進了醫院。」說得真好聽,勤工儉學?我冷笑。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文瑞,文瑞繼續說:「後來我爸爸不久就去世了。大約葉鋒從文嘉那裡聽到了很多關於他們母親的事以及我的事情,讓葉鋒對我產生了一些誤解。我們連面都沒見過,他就和他同學,姓藍,是文嘉的老師,好像現在在你們學校任教,幫文嘉出學費、生活費把文嘉接走了。
  後來我得知曾經包養過文嘉的一個議員檢查出了艾滋病,就好意通知文嘉,誰知道文嘉竟然也是艾滋病攜帶者。據說他是自殺的,死的時候穿的還是哈佛的校服,當時新聞界鬧得很厲害。堂堂哈佛學生,竟然亂交得了艾滋病自殺。後來葉鋒跑我家來找我算賬,我這才第一次見到了我這個好弟弟。他們真的長得很像,但是氣質完全不同,葉鋒比文嘉強勢很多。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打了一架,後來連警察都來了,把葉鋒抓去了警局。」
  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葉鋒聽說文嘉這個「外人」的死,會去找文瑞算賬了。當時我還一直覺得葉鋒很仗義,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到底是兄弟連心。
  「不久後葉鋒就博士畢業回國了,等我和他再次見面就是在那個舞會上,當然還有那天晚上在香黎屋吃鱈魚。」文瑞這麼一說,我似乎有了些印象,年初時,一個叫瑞雪的魔獸人妖邀請我去香黎屋吃鱈魚,還不見不散,我理都懶得理他,晚餐時當笑話說給葉鋒聽,葉鋒還說怕是綁匪,要我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見面。
  也是那夜,轉鍾時葉鋒穿著一身正裝來到了我臥室裡,俯下身子吻了吻我的發間,憂傷的說:「瀾兒,不要離開我。」當時,聽到他這句話,我心裡特難受。於是蠢到不行的伸出手,環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跟他說什麼:「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無比!簡直是我的恥辱。看來那天葉鋒是去見文瑞了,所以那麼晚了他才會一身正裝、夜貓子似的出現在我臥室。第二天才發生了……發生了那些鬼事!給一切開了個該死的頭!
  我看著文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問:「葉鋒在香黎屋跟你談什麼了?」
  文瑞想了想,遲疑了一會說:「談了什麼不重要,不過是叫我不要找你罷了。」原來如此。
  「但是他的做法我卻無法認同。」文瑞說。
  「什麼做法?」我不明白了,覺得葉鋒和文瑞之間交接並不多的樣子。
  文瑞哼了一聲說:「他阻止文家洗白,他利用陳女士的力量妨礙了我很多事。對我形成了很大的麻煩。我猜……」
  猜?
  「我猜他是要向文家復仇!」

  迷途(四)

  「呵呵。」我笑道:「他確實有復仇的理由,文大夫人害死了他媽媽,你害死了他弟弟,但是這又與我何干?」
  文瑞挑起雙眉,看著我說:「文家的事確實與你無關,但是葉少,我們來達成共識,我們合作解決掉葉鋒,我幫你奪回葉家如何?」
  「解決掉?這個話說得還真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你是想怎麼解決掉?謀財害命?」我轉身看向牆上的全家福上酷似葉鋒的少年,心想,他文瑞解決掉了一個文嘉,難說他會怎麼對付葉鋒。
  文瑞說:「葉鋒現在是寰宇娛樂的董事長,寰宇娛樂向來和黑道交往頗深,殺他哪是這麼容易的事?」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我弄來了,讓我當誘餌?」我問。
  文瑞狡黠一笑,說:「你可是葉鋒唯一的弟弟,如果他死了,那他名下的財產可都是你的了,你不只要回了葉家,就連大半個陳家都是你的了。」
  「你也知道他是我哥哥,你對我開這個口,就不怕我告訴葉鋒?」我問。
  文瑞勝券在握的說:「我當然怕,但是我知道你不會!」
  「呵呵,難說!」我冷笑。
  文瑞說:「葉鋒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不甘心手中一半的葉家,他要全部,所以他搶了你的財產。他又怕到時候如果你死了,葉家其他人會用他是養子的借口來分遺產,所以就把你弄到美國來結婚。我想葉少你不是傻瓜,這個世界上你不殺別人,並不表示別人會放過你。你說呢?」我沉默的看著他,他繼續說:「而且依他的野心,指不定在國外就把你弄死了。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
  他確實不是好人,爸爸媽媽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連家產都分給他了,要我和他共同管理,而他卻把葉家大部分資產轉移到了別處,挖空了葉家!忘恩負義的東西!
  但是要對付葉鋒,還得和這個文瑞合作,我還是得好好思量思量。一個是狼一個是虎,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可不信他文瑞沒有別的野心。
  我打了個呵欠說:「昨天露宿街頭一夜未睡,現在真困了,文總,你家應該包吃包住吧?」
  文瑞見我鬆了口,開心的點了點頭說:「當然,早就幫葉少準備好房間了,我這就帶你去。」
  跟在文瑞身後順著幽深的走廊往裡走,在走廊的盡頭一扇白色的門,一打開,視野豁然開朗。一個古典風格的歐式房間,巨大的露天陽台,和房間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拉門。一張大型的刻著華麗花紋的檀木床上,深紫色的帷幔垂了下來,掩映著床上乾淨的淺金色床單。棗紅色的地毯,乾淨柔軟。床頭櫃上花瓶裡插滿了新鮮的香水百合,空氣中滿是馨香。我唯獨對床邊放著的那雙深紫色的拖鞋不滿,實在有些娘氣。
  「還滿意嗎?」文瑞問我。
  這裡是別人家,我也不好太過挑剔,於是點了點頭說:「還行。」
  文瑞說:「葉少先休息下,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吃晚餐的時間了,等下下人會來通知你的,好嗎?」
  我上下打量文瑞一番,他這混血兒的長相,和這個說話方式讓我直覺的聯想起了電視裡的歐美管家。
  這個披著紳士外皮的傢伙,心裡卻是一肚子壞水。
  「那成。」我點了點頭,便關上了門。
  我在臥室裡走來走去,想著今天文瑞的提議。我當誘餌把葉鋒引出來,然後文瑞的手下暗殺葉鋒。我在法律上是葉鋒的妻子,至少在市政大廳有法可依,雖然我並不認為我們在教堂裡婚禮舉行完畢了。如果真按文瑞所說,我是葉鋒唯一繼承人,那麼葉家不僅是要回來了,而且陳家大半家產都成了我囊中之物。
  但是文瑞在這中間又扮演的是一個什麼角色?他有這麼好?我不相信。他想要的又是什麼?
  晚餐是由文瑞親自來通知我的,我和他一起下樓去餐廳,長方形的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擺滿了各色食物。
  「今天還有別的客人嗎?」這麼多食物肯定是我們兩個吃不完的,難道還有別人?
  文瑞親手為我斟上紅酒,說:「沒有了,我不知道葉少平日喜歡吃什麼,所以我讓廚師拿手的都做。」
  真浪費!我看著面前一桌子食物,並不領情。但是笑笑說:「文總真細心啊。」文瑞也朝我紳士般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看得我只起雞皮疙瘩。
  我想吃什麼不用自己動手,我身後站著的女僕自然會幫我服務到家,切好了放進我盤子裡。大抵是歐美人對鮮嫩食物的愛好所致,大部分都不是全熟。我吃著盤裡的烤肉,想起葉鋒每次都要叮囑廚房一定要做成全熟,心中無限感慨。
  飯後文瑞約我去逛逛他家後花園,我實在沒什麼興趣,累得慌,於是就回臥室裡窩著去了。文瑞也沒攔著我,和幾個朋友相約去酒吧喝酒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大覺,有些擇床,睡得並不真切,迷迷糊糊中看到葉鋒站在我的面前,渾身是血,眉心中一粒子彈的痕跡焦黑著。我猛的從驚嚇中醒來,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做壞事的主,又不是要我殺人,我怎麼還嚇成這樣?!
  突然我的房門被打開了,一道光從門的地方照了進來,我看向門口,站著一個人,高大的身影,慢慢朝我走了過來。我向床頭摸燈的開關,摸了半天才想起來這裡不是在我家,燈的開關在臥室門口。
  緊閉的窗簾透不進一絲月光,我看不清來者是誰,他反手關上了臥室的大門,我更是只能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一個朝我移近的人影。
  「你是誰?」我問。
  那個人影沒有回答我,站在我的床邊,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卻看不分明。一雙纖細的手撫摸在我的臉頰上,慢慢揉捏,我打開那雙冒失的手,狠狠的說:「你到底是誰?」
  那個黑影坐在我的床邊,一身的酒氣對著我,呼吸有些灼熱,我皺了皺眉,說:「文總,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人影微微一愣,說:「瀾兒怎麼知道是我?」
  呵,瀾兒都叫出來了,他誰了他!瀾兒是他叫的嗎?
  「我睡覺有反鎖門,能打開的我想也只有這家的主人了。」我冷冷哼了一聲。
  文瑞說:「瀾兒果然很聰明。」我冷冷說了句謝謝,他繼續說:「你知道我來幹什麼嗎?」
  「還能幹什麼?看你的蚯蚓逃跑了沒!」我說。
  「蚯蚓?」文瑞微微一愣,繼而大笑了起來說:「瀾兒可比蚯蚓漂亮多了,但是你這個比喻真是形象啊。」
  用來釣魚的不是蚯蚓是什麼?釣葉鋒這尾大魚!
  見我不做聲,他繼續說:「我是來問你考慮得如何。」
  我注視著面前的一團黑影,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我想,就算我不同意他也照樣會利用我把葉鋒引出來吧,於是我說:「葉鋒也不見得會出來見我。我失蹤了他連警都沒報,我也看不出他有多擔心。」
  文瑞遲疑片刻,說:「如果他不擔心你,我是如何知道你失蹤的呢?」
  「什麼意思?」
  「他在黑道上都放出話來了,找到你重賞!所以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直接報警了是吧?」葉鋒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找我幹什麼?如果他是想要我家全部財產,我死了不是更好嗎?還是說他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怕我失蹤了卻有一日回來找他算賬?
  文瑞說:「確實,還找了些關係,才報的。」
  「哪有這麼麻煩,不就是報警嗎?」我哼了一聲說。
  文瑞說:「你失蹤沒有二十四個小時,警察根本不受理這個案子,所以找了熟人才立了案。」原來如此。
  我想了想,說:「那麼文總,你想要的……是什麼?你幫我殺了葉鋒,我繼承了葉家和陳家,你什麼都沒有,你這麼大的功勞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想要?」
  文瑞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毫不掩飾的說:「我還以為你考慮不到這些了,瀾兒比我想的要聰明。」
  廢話!只要長了大腦的人都想得到這些問題!沒利益的事他才不會做了!即使他說他是為了保護他的地位除掉葉鋒,又是花錢又是冒風險的,但是我最後卻成了最大受益人,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文瑞說:「我想要瀾兒,可以嗎?」
  ……
  我大腦中一排烏鴉飛了過去,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文瑞見我沉默不語,繼續說:「但是我不會向葉鋒一樣強迫你的好嗎,我想要你相信我,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就這麼簡單!」
  我的手在毯子下狠狠捏緊了床單,這裡是他的地盤,我實在不敢激怒他,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他可不是葉鋒,葉鋒都敢把我關了一兩個星期,他文瑞更不是什麼好鳥!想到第一次見面時陽台上的一幕我就心寒,他難道都不會為別人想想的嗎?
  我想了想,說:「也好,我只要我葉家,如此而已!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佔了我父親辛苦多年闖下來的家業!」
  文瑞似乎很開心,伸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說:「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瀾兒會和我達成共識的。真是太好了。」
  我嗯了一聲,他繼續說:「明天你在公共電話亭裡,隨便找個理由把葉鋒約出來,在市中心的威爾遜露天咖啡茶座見。服務生不小心把咖啡弄潑時,你就身體向後靠,會有阻擊手射殺葉鋒。」他倒是計劃周全,我看,只怕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迷途(五)

  一早起來,我穿上那套舊衣店裡換來的衣服,文瑞說:「這身衣服真委屈瀾兒了,但是換了新的,怕葉鋒起疑心。」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文瑞開車送我去了市中心的威爾遜露天咖啡茶座,我兜裡揣著昨天賣了衣服、鞋子,剩下的973美元,在文瑞手下的監視下在公用電話亭裡撥通了葉鋒的手機號。
  「喂。」手機很快就接了,葉鋒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突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喂,你好?」葉鋒說。
  「葉……鋒。」
  「瀾兒,是瀾兒嗎?」他的聲音非常激動。
  「……」
  「瀾兒你在哪裡,我來接你!」葉鋒說。
  「我在……」我猶豫著,看向站在我旁邊、和我一起擠進這個窄小的電話亭裡監視我的黑衣保鏢,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在市中心的威爾遜露天咖啡茶座,你快點來,我等你!」
  葉鋒激動的說:「瀾兒,你不生氣了嗎?!瀾兒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但是……」
  「夠了,我不想聽你解釋,你馬上給我過來!」我在電話這邊冷冷的打斷了他,掛斷了電話。是的,我真的不想聽他的解釋,一切已經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欺騙就是欺騙,就算你想找文家報仇,你已經有乾媽的支持、陳家的財產了,你為什麼還要霸佔我們葉家?葉家對你有恩,難道你葉鋒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嗎?
  我坐在威爾遜咖啡茶座裡,對兩個黑衣保鏢說:「你們離我遠點,要是葉鋒看出來了,一切都玩完了。」我想把他們趕得遠遠的,瞅著逃跑的機會,我可不想就這麼被文瑞利用,還是利用我去對付葉鋒!
  兩個黑衣保鏢點了點頭,一個坐在離我們較遠的位置上,一個站在人行橫道旁的路燈下拿著報紙,都時不時往我這邊看,監視我。街對面停著一輛貼了黑色玻璃膜的越野車,窗戶上微微開了一個小縫隙,一個長長的靜音消音器套在槍頭上,露出一點端倪。車旁邊慢慢聚攏了幾個一般的小青年,在抽煙。文瑞殺人連場都不清,我真佩服他了!我想此時只要我一有逃跑的舉動,旁邊兩個保鏢一定會第一時間跑過來抓住我,說不定街對面的那桿槍還會補上一槍。
  等了會兒,葉鋒還沒來,咖啡茶座生意不錯,顧客不少。我真懷疑我再這麼坐下去,會不會影響老闆生意。
  我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他家迷宮裡那個被小孩仰慕的牛頭人,想起文瑞說這是他們家族的根本,突然之間我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吃小孩的牛頭人被他的食物仰慕著,他們家族是做軍火的,壞事做了不少,但是也有慈善基金會什麼的,在上流社會還是有一定風評。
  或許這正是他們家族的根本,你可以做壞事,你可以吃掉信任你、仰慕你的人,但是你表面上一定要做得完美,即使你再壞,也一定要讓所有人覺得你是好人,仰慕你。即使被你吃掉的人再無辜,你也有必要將他在別人心目中塑造成一個醜陋的魔鬼,而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替天行道!
  我只是在想,葉鋒是否也是如此呢?雖然他是在我們葉家長大,從小受的和我一樣救死扶傷的、濟世救人的教育,但是骨子裡呢?他到底是文家的人,他對我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說不定,他也是一個牛頭人,一邊扮演善良的令人敬仰的角色,一邊把對方吃的光光。實際上他正是這麼做的,一邊在我面前扮演多麼無奈,多麼委屈的角色,一邊把我葉家慢慢全部挖空!不到火燒到我身上,我都還在當他是好人,值得信任!
  這真是血緣啊!
  我想著想著,沒注意葉鋒一個人走了過來。他站在我旁邊說:「瀾兒……」
  他的表情彷彿一隻做錯事了的小狗,真是會演戲,我冷笑著說:「坐下吧。」
  葉鋒坐了下來,坐在我對面,正對著街對面的越野車的窗戶。我說:「首先,我不想聽你解釋。」
  葉鋒歎了口氣,說:「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辯解,是的,是真的,我將葉家大部分財產都轉移了,現在葉家就是一個空殼,可是……」
  他竟然說得出口!這一瞬間我簡直想把他千刀萬剮,但是我依然鎮定的說:「沒有可是,做了就做了!」
  葉鋒拉住我的手,說:「瀾兒你是我的妻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放P!我不是你妻子,搞清楚了!」聽到這裡我就火大,我連我的尊嚴都不要了,來愛他,結果呢?結果他給了我什麼?
  葉鋒說:「瀾兒,我愛你,我道歉,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夠了,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不想跟你說話!」我冷冷的打斷他說。心裡很矛盾想著:就讓他去死吧!死了更好!但是……但是我真的要讓他死嗎?霸佔了我家財產的葉鋒!背叛了我的信任的葉鋒!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的葉鋒!但是,他也是保護我這麼多年的葉鋒、陪伴我這麼多年的鋒哥哥……
  至於文瑞,我想他也不是好人,他雖然口口聲聲說我是葉鋒的弟弟、妻子,但是DNA上,他才是葉鋒唯一的親人,他說不定才是真正有繼承權的那一個!他以為他的心思騙得了誰?
  我看著面前的葉鋒一時百感交集,拉著他的手輕聲說:「葉鋒……有人要殺你……」
  「那麼瀾兒呢?」葉鋒平靜的問。
  我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頭,說:「我當然很討厭你,恨不得你去死!但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葉鋒就打斷了我,他滿眼悲慼的注視著我,說:「瀾兒就這麼恨我嗎?」
  我猶豫片刻,點了點頭,說:「我真的很恨你,你背叛了葉家,我恨不得讓你死一萬次!」
  這時,一個服務生端著一杯咖啡朝我們走了過來,我知道四周文瑞早已佈置好了人。我小聲說:「葉鋒你走!」我站起了身,準備掩護葉鋒逃離現場,我想文瑞應該不會朝我開槍吧,即使他要朝我開槍也應該不會置我於死地吧……也只能賭一賭了。
  葉鋒似乎沒聽見我說的話,只是沉默的看著我。那個服務生經過我們的桌子,他手中的咖啡杯鬆了鬆,葉鋒冷怒著一把奪過服務生手裡的咖啡杯,朝地上扔了出去,震怒朝我大吼了一句:「恨到你要跟文瑞串通起來殺我?」
  剎那間,我愣住了,驚訝的看著葉鋒。露天咖啡茶座上其他人都站了起來,走了過來,恭敬的站在葉鋒旁邊。那兩個文瑞派來監視我的黑衣保鏢,也被制服壓了過來,街對面的車門也打開了,剛剛在車旁邊抽煙的幾個小混混拿著槍指著車裡的阻擊手。
  我驚呆了,一時難以接受,我是個生活在槍支管制國家的守法公民,這種黑社會的架勢,我哪見過?我看著面前的葉鋒,覺得這個陪我走過十九年歲月的人,是個陌生人。
  葉鋒說:「昨天我去報警,得知你已經被領走了,還是文瑞。」葉鋒失望的歎了口氣,說:「你突然給我電話,說你在威爾遜咖啡茶座等我,我就猜到有問題了……但是,瀾兒,我真的沒有想到你要殺我……」
  「我沒有……」我辯解道。我是很生氣,但是我還沒有想要殺你!至於那財產,是我的我自然要討回來,不是我的我也分文不想取!我本來是想找個機會逃走的,但是文瑞的手下監視太緊了……而且,就算我不答應文瑞,他照樣會利用我來引你出來……
  葉鋒身邊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壓著文瑞派來監視我的人,在葉鋒耳畔說了什麼。葉鋒黑這張臉瞪著我,說:「是嗎?你的同伴都已經承認了!你還說你沒有跟文瑞串通?」
  我看著葉鋒,看著他身邊站著的穿著便裝的手下,看著被控制住的現場,我突然明白葉鋒並不信任我,即使我沒有想過要殺他。我是想要告訴他讓他快跑,甚至我想要掩護他!但是葉鋒卻早早派了人來清場!
  「呵呵,葉鋒,你要我相信你,但是你相信我嗎?」我有些無奈的問。
  葉鋒沉默的看著我,一臉的冷怒。
  他不相信我,縱使他不停要我相信他,縱使我相信他這麼多,傻到被他出賣、傻到被他玩弄,他卻根本沒有相信過我!
  「呵呵,葉鋒,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嗎?」我冷笑著說。
  葉鋒憤怒的看著我說:「瀾兒,你為什麼非要這樣不可?」
  我看著他,心都涼了。這個滿身煞氣的人,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我還能再說些什麼?
  我仰望著天空,自嘲的笑了,原來,愛情,如此脆弱……

  狼跡紐約(一)

  被葉鋒拽著胳膊「請」上車,車隊向酒店的方向駛去。葉鋒冷著張臉,一路沉默。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也冷著張臉,不理他。車到了酒店,葉鋒的手下去客房幫我們把行李拿下來、辦好了退房手續,車隊開上了高速公路,我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我也不想多問,他愛說自然會說,不愛說,我也沒必要問。
  突然葉鋒的手機響了,我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只聽見葉鋒冷冷的說:「找到了。」「你到洛杉磯了?」「這樣啊……」「但是我們在去紐約的路上。」「那你過來吧。」
  原來是要去紐約啊……我看著窗外飛過的景象心想。
  在洛杉磯國際機場下了車,早有人幫我們辦好了登機手續。我們走過安檢門,葉鋒走在前面,我前後都有保鏢跟著,我沒想過造次,也沒有機會造次,倒是葉鋒防我跟防賊似的。
  登上飛機,葉鋒就帶著我和兩個保鏢,其他的人留在機場,我猜大約是他在洛杉磯的手下。
  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我靠在椅子裡睡覺,葉鋒坐在我旁邊默不作聲的看書。我睡得隱約,似乎聽到他輕輕的一聲歎息……
  心想,你歎氣個鬼啊,要歎氣的是我啊!你什麼都有了,什麼都得到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我側了側身,背對著他,眼不見為淨。
  到了紐約,從拉瓜迪亞機場出來,接我們的人早已等候多時了。上了車,從中央高速公路到昆斯高速公路,然後上了曼哈頓橋,路過唐人街上了富蘭克.林羅斯福大道,經過帝國大廈。我們一路沉默,我透過車窗瀏覽觀光。洛杉磯應該來說是美國三大港口之一,但是和紐約比起來,倒有點像地方和中央的區別了。紐約到底是美國的金融中心,高房子都比洛杉磯多。葉鋒突然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說:「瀾兒覺得紐約如何?」
  語氣倒是平和,少了怒意。我哼了一聲,不理他。你不怒了,我還怒著在了!
  葉鋒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這裡是曼哈頓,我們今天住這裡,晚上我帶你逛逛紐約,紐約的夜景很漂亮……」見我依然兩眼望窗外,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說:「明天我們回紐約市郊的主宅,我已經把那邊重新裝修過了,瀾兒一定會喜歡的。」
  「你現在馬上消失,我最喜歡!」我哼了一聲。
  葉鋒微微一愣,無奈的看著我說:「瀾兒,我承認我不對,但是你也跟文瑞串通要殺我,我們扯平了,行嗎?就當以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你是我妻子,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
  什麼叫扯平了?什麼叫都沒發生過?我一聽就怒了,大吼了一句:「葉鋒你給我聽著,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要是真要殺你我還會跟你說嗎?我要是真要殺你我還會要你走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我被文瑞抓了,我能怎麼辦?我只是想附和文瑞從他家出來,然後找個機會逃跑!結果你呢?明明知道我失蹤了,你丫的連警都不報!我告訴你,你少在這糊弄我了!我被你騙了十九年,從今天開始,老子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他媽的就是一頭豬!」
  我發了一堆牢騷,葉鋒一邊聽一邊點頭,等我罵完了,他才開口說話:「首先,不是我不報警,瀾兒,你失蹤沒有二十四小時,我無法報警,警察不受理……」
  「那文瑞是怎麼報的?」我打斷他,哼了一聲,吠道:「只能說明你在洛杉磯沒用!」
  葉鋒挑著眉頭說:「洛杉磯市文家的勢力範圍,我的勢力範圍在紐約。他在洛杉磯跟我唱反調,我在那裡沒用也很正常吧?!」他倒是直接承認了。
  「哼!」我哼了一聲,不理他。
  葉鋒繼續說:「然後,我承認我把葉家的財產轉移了。瀾兒,我就知道紙包不住火,我就知道,你知道了肯定要大發脾氣,肯定要離開我,所以……但是你現在是我妻子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葉家的財產也是我們共有的,我覺得這沒什麼區別。」
  「哼!」他的話真讓我覺得好笑,我冷笑著說:「沒區別?你姓文,我姓葉,現在是葉家沒了,你林恩.文先生開創新世界,你他媽的說沒區別?」
  葉鋒聽了皺了皺眉說:「瀾兒不要說髒話,注意你的修養!」
  我一巴掌PIA到葉鋒臉上,吼道:「老子現在一無所有了,就一叫花子,要個P的修養!文先生,修養你有就夠了!你慢慢的修吧你!修到你快死了,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麼鬼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
  葉鋒的臉上留了一個紅紅的手印子,他聽了我的話皺著眉一把抓住我的肩,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打我,但是仍然不服輸的瞪著他。葉鋒認真的說:「瀾兒,我再說一遍,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就是你的,你不是叫花子,永遠都不會是!」
  「我呸!你的就是我的?連你我都不想要,還你的就是我的?去死吧!」我對他拳打腳踢的踹開他,我還是他妻子了,老子才不當了!老子是男人,不是個娘們!他卻牢牢抓住我,注視著我的雙眼,狠狠吻了上來。我拚命反抗著,他卻把我撐在車門上,一隻手狠狠捏住我造次的雙手,一隻手插進我後腦勺的頭髮裡,控制住我想要側向一邊的臉,粗暴的舌頭在我口腔裡肆虐,甚至霸道的舔舐著我的咽喉,讓我反感的想要嘔吐。
  我想用膝蓋頂開他,雖然車內空間很大,但是對打架而言位置還是窄了點。我的膝蓋剛彎曲起來,他就進一步把我壓住,壓住我彎曲的膝蓋,整個人都擠進了我兩腿之間,沒有一絲縫隙的貼在我身上。感覺到他下半身的挺立,我嚇壞了,嗚嗚的反抗著,我害怕他要對我施暴。
  葉鋒的雙眼裡充滿了慾望,我的眼裡有些濕潤,幾乎想要哭出來。葉鋒見我這副委屈的樣子,終於還是放開了我。他一鬆開我的雙手,就被我狠狠推開。葉鋒說:「瀾兒你是我妻子,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放P!」我繼續吼:「婚禮沒有舉行完,有人站出來反對!」
  葉鋒冷笑著點了點頭說:「但是反對晚了,錯過了反對時機。神父不是說過嗎,如果有反對者現在說出來,否則就永遠沉默。所以,賀震天他反對晚了。」
  「葉鋒,不對,應該說是文鋒,你有沒有搞錯啊,當時在場就我們三個人,誰能反對呢?」我氣憤的說。
  葉鋒點了點頭,說:「是啊,但是既然當時都沒反對,婚禮當然就是成立了。」
  我一時啞口無言,生氣的看著他,然後說:「那我們離婚總可以了吧?」
  葉鋒卻霸道的說:「你認為我會跟你離婚嗎,瀾兒?你是我妻子,這點你休想改變!」
  「呵,你說不離就不離?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告訴你,我們的婚姻在國內是不受保護的!所以我就算不離婚,也可以說我跟你沒關係!」我氣惱的哼了一聲,說。
  葉鋒聽了我的話,皺了皺眉頭,沉默了,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說:「那就不讓瀾兒回國了吧……把瀾兒關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瀾兒就再也不能沾花惹草,朝三暮四了……對吧?!」
  「你!」我憤了,吼道:「你威脅我?!」
  葉鋒哼哼的輕笑著說:「如果瀾兒把這個當成威脅,你可以試試看,看我這是威脅還是警告!」
  我憤怒的看著他,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鋒的手伸了過來,我往旁邊退了退,他一把揉住我的腰,把我拉向他,把我的頭靠在他身上,扶著我的腰,柔聲說:「瀾兒,別還生氣了好嗎?我愛你,我很害怕失去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一直很好的,不是嗎?你好好讀書,你想當院長,你就當院長,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好,行嗎?」
  他扶著我的頭,逼我靠在他肩上,我試了試抬不起來,鬱悶的心想,等著吧你,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ELLO KITTY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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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跡紐約(二)

  位於曼哈頓西83街的高級住宅,是葉鋒在紐約市區的落腳處。這是一棟紅色的高樓,環境幽雅,我透過車窗往外看,發現附近有不少高級精品店,還有一家門面裝點的十分漂亮的日本料理店。大樓停車場停滿了高級車輛,樓下警衛非常嚴格,進出需要出示門牌號和證件。
  葉鋒要隨行人員晚上七點來接我們,便揉著我的肩,把我半推半就的帶上電梯,按下60層樓的按鍵,似乎是最頂層。電梯裡先還有些人,慢慢的一層一層的,人就越來越少了,到了42層的時候,就只剩下我和葉鋒兩個人了。
  電梯很漂亮,金色的欄杆,四周鑲滿了乾淨的金屬鏡子。我和葉鋒保持距離,兩個人都不說話,我側過臉照鏡子,卻在鏡子裡和他目光相交。我有些尷尬的側過身來,準備繼續平視前方,葉鋒卻走了過來,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幾步,葉鋒步步逼近,最後我的背靠在了電梯裡側,葉鋒伸出手臂,手掌撐在金屬鏡子上,把我困進懷裡。他的氣息噴在我的頭頂,他的目光帶著一絲狂野注視著我,我伸出手,想要推開他,卻無法撼動分毫。
  「你想幹什麼?」我冷怒的問。
  葉鋒注視著我說:「我覺得瀾兒怕我。」
  廢話,論體力、論身高,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今天在車上我已經知道他有些「衝動」了,現在還被他這樣困在兩手之間,我能不怕嗎?
  我哼哼了一聲,說:「哈,真可笑,我怕你?葉鋒,你怎麼自戀到這種地步啦?你以為你是誰呢!」這就叫做鴨子死了嘴巴硬。
  葉鋒的手輕輕撫摸著我臉上柔嫩的肌膚,順著我的臉頰慢慢向下轉移,停留在我的細頸上,他的大拇指輕輕在我喉結處揉捏著,讓我有些不舒服的想要避開。
  葉鋒的氣息漸漸沉重,讓我很害怕,說:「葉鋒,我告訴你,這裡有監控錄像的,你別胡鬧!」
  葉鋒聽了輕輕笑了,說:「瀾兒,監控錄像是問題嗎?還是說,如果沒有監控錄像,瀾兒就給我呢?」
  「你!」我一聽就惱了,狠狠推開他。葉鋒見我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瞪著他,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我真沒有想到有一天,瀾兒會這麼討厭我,這麼怕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語氣中竟然帶著隱隱的痛苦。
  我看著他,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到了頂樓,葉鋒用門卡打開了電梯門,一個一大半被玻璃包圍空間出現在我面前。而這間房子的大門就是電梯。
  「你不怕被盜了嗎?誰都可以上來吧?而且要是停電了、電梯零時事故了,你準備怎麼辦?」我環視這個以白色色調為主的房間,問。
  葉鋒去冰箱幫我那了一瓶果汁丟給我,他自己拿了一瓶啤酒,拉開易拉罐喝了兩口,說:「這裡進來是需要門卡的,還有指紋。如果來客要拜訪,也只有樓上的主人同意了,才能進來。」葉鋒指了指一個帶屏幕的通話器,說:「從這裡可以看到來訪的人是誰。至於停電問題,這裡也有樓梯,在那扇門後,是安全通道,很少使用罷了。」葉鋒指了指玻璃牆壁邊緣的一扇門。
  我「哦」了一聲,問:「告訴我,葉鋒,這套房子,你是什麼時候買的?」
  這個問題在這個比較尷尬的時候,顯得更加尷尬,葉鋒說:「其實剛買不久,而且不是我的。」
  「呵呵,我就知道,是乾媽的財產!她送你的?」雖然是句疑問句,但是跟肯定句無異,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葉鋒搖了搖頭,朝我走了過來,歎了口氣,說:「瀾兒,這是你的房子。」
  我一下子愣住了,看向葉鋒,葉鋒輕輕撫摸著我的臉,說:「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真可笑,拿我的錢大手筆的給我買新婚禮物,他還真有心了。
  我呵呵冷笑了兩句,轉身走到弧形的玻璃牆壁前,向下張望,下面的人看起來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葉鋒也走了過來,貼在我背上,雙手也撐在玻璃的牆壁上,在我耳畔吐著灼熱的氣息。
  「你想幹嘛?」我冷冷的問,側過臉,卻無意間嘴唇在他唇側輕輕掃過。
  葉鋒的氣息變得更加深沉了,說:「我想要瀾兒,好嗎?」
  既然他問我,我肯定就說:「不好!」
  葉鋒一隻手揉著我的腰,火熱的唇在我眉腳輕輕掠過,說:「瀾兒就不肯原諒我嗎?」
  「你要我如何原諒?」我反問了一句。
  葉鋒微微一愣,放開了我,鄭重的扶著我的雙肩,說:「瀾兒,乾媽當時給我遺產的條件就是要我將葉家資產轉移到寰宇名下。你知道為什麼嗎?」
  「洗耳恭聽!」我怎麼會知道為什麼?你們哪根筋發病了,我怎麼會知道?
  葉鋒拉著我坐在沙發上,說:「因為她知道我愛你,所以她想要拆散我們。」
  「然後呢?」我冷笑。
  「然後……我以為瀾兒會理解。」葉鋒如是說。
  我大笑著靠在沙發裡,仰著臉鄙視的看著他,說:「葉鋒啊,葉鋒,你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這樣做?你想要錢不是嗎?你覺得這麼大塊肥肉都放在你面前了,你忍不住不伸手去拿是嗎?覺得我會理解?你要我理解什麼?理解你的貪婪?」
  葉鋒不置可否的看著我,我繼續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生氣嗎?」
  葉鋒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葉家、陳家,仍然是我和瀾兒共有的,所以我不明白。」
  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了,我於是苦笑著說:「還哪來的葉家?還哪來的陳家?我以為現在只有文家了!一個文家是文瑞當家,一個文家是你林恩.文當家。恭喜文先生,祝賀你們文家統一三大家族了啊!真是可喜可賀了!」
  葉鋒皺著眉沉默了片刻說:「瀾兒,不論如何,你是我妻子,我獲得的這一切,也是你擁有的,不是嗎?如果按數量上來說,瀾兒,你的財產也增加了。」
  「葉鋒!」我狠狠的吼了一聲,繼而又假意道:「哦,我說錯了,林恩.文先生。」
  「瀾兒……」葉鋒聽到我這麼叫他,臉上掠過一絲無奈。
  「你聽著,我葉家是從我爺爺那代開始開創,在我爸爸這輩達到頂峰的!葉家就是葉家!姓葉!不姓文!是國內的家族!不是美國人辦的!」我憤然道。
  「是的,瀾兒我知道,這也是我家。而且我想我比你更清楚!我是親眼看著葉家是如何壯大的。」葉鋒情緒也有些激動,說:「你的爸爸媽媽也是我的爸爸媽媽,你的外公也是我的外公,葉家是你的,也是我的。瀾兒,這一切從過去到現在,再到將來都是不可能改變的,我也不會允許這點改變。」
  我冷笑著說:「但是你卻為了陳家的遺產,背叛了我們!你說你愛我,你說你要我相信你!結果呢?結果你又是怎麼做的?」說到這裡,我委屈得淚水都在眼眶裡打轉,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下來……「你甚至根本就不相信我……甚至認為我要殺你……」
  葉鋒歎了口氣,緊緊把我抱進懷裡,憂傷的說:「瀾兒,別這樣……我不對,是我不好……對不起……」
  「你該死!」我狠狠的罵了一句。
  「好,我該死。」葉鋒點了點頭,溫柔的唇覆上了我的眼簾,輕輕吮吸著,吻干了我的淚水,柔聲說:「知道瀾兒沒有和文瑞串通,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瀾兒,我的瀾兒,我的妻子,原諒我好嗎?」
  我嗚咽著,搖了搖頭。我如何原諒,這要我如何原諒?我如何對得起我的爸爸媽媽,如何對得起我的爺爺,他們奮鬥一生開創的家業,在我這一代改名換姓,成了別家的。而葉鋒,葉鋒竟然為了陳家的遺產,為了向文家報仇,背叛了我的信任!
  破鏡尚可重圓,但是信任就是一根絲線,斷了就斷了,就算在接起來也會留下一個輕易就可以解開的結!
  爭吵沒有結果,晚上葉鋒要陪我去逛紐約,我動都懶得動,窩在房間裡睡覺去了。葉鋒坐在我的床邊,歎了口氣,便也在我身邊躺下,抱著我,一下一下順著我的背。
  第二天醒來,葉鋒出去了,我走出房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客廳裡喝茶。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是藍霆。
  「葉瀾同學起來了,早餐已經好了,過來吃吧。」
  我看到藍霆是一萬分的高興,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坐在餐桌前吃著喝著碗裡的雲片粥,啃著油條。
  「這是今天早晨葉鋒派人從唐人街買來的,也算他有心了。」藍霆喝了口茶繼續說。
  我哼了一聲。藍霆看著我問:「聽說葉瀾同學離家出走了,我大老遠從國內趕了過來,怎麼一到美國就找到了。葉瀾同學,是否能給我個解釋?」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哼了一聲。
  藍霆挑著眉看著我說:「那至少,也得讓我知道,這飛機票買得有沒有價值吧!」
  我繼續挖著頭吃飯,不理他。藍霆看我冷著張臉,狠狠的問:「是不是葉鋒欺負你了,告訴我,我饒不了他!」他這麼一說,碰到了我的軟肋,我委屈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粥裡落。
  藍霆一看就火了,說:「走,瀾兒我們回國去!」

  狼跡紐約(三)

  回去?談何容易!我手上一沒護照二沒簽證的,我怎麼回去?就算去大使館報掛失,也要等時間補辦了。再說了,就算回去了又該怎麼辦?身無分文,只怕大二的學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還說個更現實的問題,我這和尚是逃了,等我回國了還不照樣被葉鋒在廟裡逮了,這不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的事嘛?!
  我低著頭繼續吃著雲片粥,偷偷看著藍霆,注視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心想,到時候還指不定把他也連累進來。
  我歎了口氣,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跟葉鋒吵架了罷了,一時慪氣,跑了,後來氣消了又迷路了,所以鬧騰得雞飛狗跳的。真沒什麼,藍霆老師……謝謝你。」藍霆懷疑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輕輕一笑,說:「真的,不騙你。」
  藍霆似乎並不相信,於是說:「那葉瀾同學是為什麼和葉鋒吵架呢?」
  「啊……」我想要藍霆相信我的說辭,又不想把他也捲進來。於是想了想,避重就輕的說:「其實……這次我和葉鋒是來美國……結婚的。」
  「匡當!」一聲,藍霆手上的茶杯掉到了桌子上,熱茶潑了他一身。我連忙說:「燙到沒?」想要抓著他的手看看,卻被藍霆不著痕跡的避開。
  「後來呢?結婚,很好啊?那為什麼吵架呢?」藍霆拿餐巾擦了擦手,平靜的問。
  我於是收回了手,說:「呃……婚禮太樸素了,我不喜歡。」
  藍霆聽了微微一頓,然後挑著眉看著我,明顯不相信,說:「葉瀾同學不是這樣的人。」
  我愣了愣,於是又高速運行大腦主板想理由,說:「你知道林恩.文,是誰嗎?」
  藍霆搖了搖頭,看來不知道。我看著藍霆,心底隱隱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不是葉鋒的同謀,實際上我也曾懷疑過藍霆,他雖然對我很好,但是他畢竟是葉鋒最好的朋友……我隱藏住心裡的激動,依然擺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葉鋒在結婚的前一刻才告訴我,他移民美國了,改名字叫什麼林恩.文。所以我就生氣了,他瞞我這麼久,我能不生氣嗎?然後我就氣跑了,其實也只是想嚇嚇他啦,讓他以後不敢瞞我罷了。哪知道他竟然跟你打電話告狀!鬧這麼大,真受不他了。」
  藍霆冷這張臉,沒有說話,我看著他好半天,他的嘴角才拉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說:「葉瀾同學也太任性了,美國不比國內,一個人亂跑很危險的。」看來他是信了,於是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是啊,真嚇死我了,幸好沒有出事。」
  藍霆也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說:「既然沒事,那我就走了。」
  不會吧?走啦?不要!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說:「不要。」
  藍霆疑惑的看著我,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笑了笑說:「你剛來,怎麼就走了?不如多玩兩天,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吧。」
  藍霆輕輕一笑,說:「我準備去一趟波士頓,回趟母校,去看看以前的老師。」
  他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鬆開了他的手,不捨的說:「那好,你什麼時候準備回國,告訴我們,我們一起回去。」
  藍霆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他如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真的好想讓他帶我走,我真的好想跟他一起離開這裡。我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好累好累,我活著真的好苦……
  藍霆見我的淚水溢滿了眼簾,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一樣,走過來輕輕擁抱住我,吻了吻我的頭頂,說:「葉瀾,我想要你幸福,如果你覺得你和葉鋒在一起是幸福的,我什麼都不說。但是如果葉鋒欺負你,讓你覺得不開心,不幸福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他,他雙眼洋溢著似水的溫柔,說:「讓我保護你好嗎?」
  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這一刻我真的好想對他說:「藍霆我們走吧。」但是我卻什麼也沒說出口,我知道我不應該把他也牽扯進這場戰爭,他是最無辜的。他不是文瑞的對手,也不是葉鋒的對手,說不定最後他會一無所有,說不定他奮鬥這麼多年的一切都會白費。而且要他和他這麼多年唯一的好朋友、最好的兄弟為敵,實在太殘忍了。這不止是對藍霆的傷害,同時也是對葉鋒的傷害,會讓我痛心徹骨。我不能這麼任性,不能這麼自私……我忍住了淚,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違心的說:「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藍霆微笑著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裡的那一瞬間,我無聲的哭倒在地毯上,整個人在地毯上蜷成一圈失聲痛哭著。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累了,我倦了,我渾身疲憊得動都不想動,像一隻失去翅膀的鳥兒,無助的躺在地上,閉上眼睛,靜靜睡去。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輕輕把我抱了起來,抱著我走進臥室放在床上,在我耳畔低語說:「瀾兒,謝謝你沒走……我的瀾兒……」
  我微微睜開眼,看著抱著我躺在床上的葉鋒,我無力的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葉鋒濡濕的唇輕輕吻了吻我的唇瓣說:「因為我愛你……」
  這是個什麼理由?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他愛我,他就知道一切?他以為他是全能全智的神啊!莫名其妙!
  我打了個呵欠,懶得理他,側了側身子,安靜的睡著。最近好像總是有很多瞌睡,哭不完,也睡不醒。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就好了,一場噩夢,一覺醒來後我會發現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沒有來過美國,我沒有見過文瑞,賀震天也沒有告訴過我所謂的真相,這個世界上更沒有一個叫林恩.文的人,至少那個人不是葉鋒……
  是的說不定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罷了……
  但是,如果不是夢,我又該如何面對?

  狼跡紐約(四)


  葉鋒抱著我,輕輕吻著我的頭頂,說:「瀾兒我想要你。」語氣雖然溫柔卻異常堅定。我立刻睜開了眼,反感的怒視他。葉鋒從背後抱著我,厚重的大手在我不停扭動著的抗拒下,依然強硬的伸進了我的底衣。
  
  「葉鋒我不想要!」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葉鋒在我身後舔舐著我的耳廓,呼著熱氣說:「瀾兒,乖,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碰你了,我說過洞房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而我等得太久了……」
  
  我抗拒的用手肘狠狠撞過去,吼道:「洞房?放P!我們婚都沒接完,洞個鬼房!」
  
  葉鋒聽了我的話,微微一頓,然後有些生氣的加大了手裡的力度,抓著我的衣服狠狠的一扯,我胸前的紐扣四散蹦脫開去。我一把抓住他伸進我內褲裡的大手,阻止他的行動,葉鋒在我耳邊冷怒的說:「瀾兒,我覺得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賀震天來晚了,所以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有權要求你跟我上床!」
  
  「那我要離婚!」我氣得朝葉鋒大聲吼道。
  葉鋒聽了更是生氣,一把把我壓在身下,瞪著我說:「沒門!」
  
  我照著他的眼睛就是一拳打了上去,葉鋒一把抓住我造次的右手狠狠壓在床上,俯下身子在我的右眼上用力的啃咬。他濡濕、火熱的唇吮吸著我的眼簾,粗暴的舌頭用力舔舐著我的睫毛和眼角。我反抗著伸出左手用力推拒著他的臉,一不小心在他臉頰上狠狠抓了一爪子,一道血痕立刻滲出血跡……
  
  葉鋒抬起頭,吃痛的捂著被我抓破的臉頰,伸出來手指一看,指尖竟然都是血跡。葉鋒這下真生氣了,他狠狠捏住我的雙手、用絲綢的枕巾抱住,不顧我的掙扎、反抗,抽下皮帶把我的手繫在了床欄杆上。
  「葉鋒你瘋了!」我朝他大吼:「你,你這是婚內強姦!我要去告你!」
  
  葉鋒不顧他臉上滲血傷口,一把脫下我的褲子,隔著我的內褲按在我的分身上,說:「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強姦!」
  
  「不要!」我嚇壞了,他渾身散發著煞氣,我拚命扭動著身體想要逃脫,可是手被束縛在床欄上,我根本無法動彈絲毫。看著葉鋒壓近我,我伸出腳一腳踹了上去!我葉瀾從來就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
  
  雖說如此,但是現在不論我多麼不想任人宰割,也都是放在砧板上的魚,再活脫,也免不了一刀,只是看人家是準備把我先敲暈了再宰,還是準備就這麼上全武行。據我對葉鋒的瞭解,他不是性變態,對奸屍從無興趣。所以……估計,會來現的。
  
  果然葉鋒一把接下我的腳,捏住我的一隻腳腕架在他肩上,然後壓在我身上。
  
  「啊!」我痛得叫了一聲,要知道我兩隻腳現在角度肯定超過90度了,我又不是學軟體體操的,壓腿也沒這個壓法啊!葉鋒見我吃痛的皺緊了雙眉,抬起身子一些,說:「瀾兒還是乖點好,免得吃苦。」
  
  開玩笑!當我HELLO KITTY啊?我瞪了他一眼,說:「葉鋒,你個王八蛋!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我今天受的苦我保證會一千倍的返還在你身上。」
  
  葉鋒聽了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他的大手隔著我的內褲褻玩著我的囊袋,說:「行啊,瀾兒想要跟我做一千倍的愛,我何樂而不為。瀾兒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我聽了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瞪著他!
  葉鋒的玩撫越來越沉重,我渾身的血都湧向了下半身,他始終沒有碰一下我的分身,只是隔著我的內褲從我的囊袋到後穴來回撫摸。
  
  「啊……」我有些受不了的輕輕叫了一聲,立刻憤惱的紅了臉。葉鋒低笑著說:「瀾兒想要了嗎?告訴我,我給你。」
  
  「葉鋒!你是個王八蛋!你不是人!」我氣憤的朝他大吼。
  
  葉鋒聽了,隔著我的內褲在我後穴狠狠刺了一下,我立刻蜷起了身體,葉鋒狠狠把我扒開壓在我身上,扯下我的內褲說:「瀾兒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人!」隨著他扯下我的內褲,我已經勃起的分身立刻跳脫著立了起來。葉鋒滿意的輕輕撫摸著我的柱身,說:「瀾兒好棒,還是這麼敏感,不碰這裡都可以興奮成這樣。」我氣得羞紅了臉,他卻笑著吻了吻我說:「不愧是我最喜歡的寶貝。」
  
  「哼!」我愣愣哼了一聲,葉鋒也坐了起來,迅速脫掉他的衣服和外褲,半裸著身體,看著我粉色的柱身,問:「從哪裡開始吃好呢?這麼久沒有享用了,我真的都有些來不及了……寶貝……你自己說吧,是想要我直接疼愛你的小穴呢,還是想要我先伺候好你前面?」
  
  他壓在我身上,靈活的手指在我下面的絨毛上打著轉,我氣憤的不理他。葉鋒見我這麼沒有合作意願,歎了口氣,有絲寵溺的說:「瀾兒乖,我怕你痛到。只要你乖乖開口說話,我保證好好疼你,不讓你吃苦,好嗎?」
  「哼,真可笑,你離我遠遠的我就不會吃苦了,你放心!」我強硬的哼了一聲說。
  
  葉鋒眼裡閃過一絲悲哀,說:「瀾兒,你這麼恨我嗎?我們之前一直很好的,不是嗎?」
  
  「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跟文瑞合作殺了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孤兒,你不過是個喪家犬,你不過是個連上流社會的邊都碰不到的窮光蛋!你不過是個靠搶了飼主的家產過日子的狗!」我冷笑著朝葉鋒吼道。
  
  葉鋒聽了,充滿慾望的眼神立刻降到了冰點,眼裡滿是受傷和憤怒。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狠狠的說:「葉瀾,你又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還以為你是葉家的主人嗎?你還以為你是什麼小王子嗎?我告訴你,我現在讓你當王子你就是王子,我現在要你去要飯,你就是叫花子!
  
  靠著出生、靠著父母進入上流社會,你以為你如果不是葉瀾,你身邊還會有幾個好朋友?你現在獲得的東西哪一樣是靠你自己努力得來的?你哪件衣服是你自己賺錢買的?
  
  我告訴你,我就做了!你說我忘恩負義也好,你說我背信棄義也罷!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不配當葉家的人!我獲得的一切至少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而你呢?
  等有一天,你通過自己的努力跟我站在一條水平線上再罵我吧!」
  
  葉鋒的話讓我憤怒得幾乎想要殺人,卻又無力反駁。是的,我是什麼東西?我在罵他的時候,我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我一無所有,連家都沒得回,我連東西都不是!
  


  狼跡紐約(五)

  我憤怒的瞪著葉鋒,即使他說的是真的,即使我是如此不堪,但是我也還犯不著由他葉鋒來指手畫腳的評判!
��葉鋒的眼底本來有一絲歉意,但是在我憤怒的注視下,化為烏有,他也冷冷的瞪著我。我突然朝他嫣然一笑,說:「鋒哥哥,我跟你說個悄悄話,你把耳朵靠過來。」
��葉鋒微微一愣,大約沒有想到我的變化如此迅速,他習慣性的把耳朵靠了過來,我照著他的耳朵就是一口咬了下去,一絲血腥飄進了我齒間。葉鋒痛得皺緊了雙眉,卻哼都沒哼一聲,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強制的將我的嘴捏開。他抬起了頭,我看見他右耳上滑落的一絲血痕,心想,果然耳朵上沒什麼肉就破了點皮。
��我唾了一口他的血,葉鋒怒不可遏的抬起手,照著我就是一巴掌。我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等著他這一巴掌甩下來……迎來的卻是他在我唇上粗暴的啃咬。
��好痛!他用牙齒撕咬著我的嘴唇,像野獸在撕咬獵物。我吃痛的哼出了聲,葉鋒離開了我的嘴唇,用大拇指擦了擦我唇上的血痕,冷冷的說:「知道痛了?」
��我皺著眉,照著他的大拇指就是一口咬上去,葉鋒這次反應倒快,讓我上牙齒狠狠咬在了下牙齒上,撲了個空。葉鋒冰冷的注視著我,說:「瀾兒怎麼就是學不乖?瀾兒不想要我好好對你嗎?」
��「去死!」我朝他大聲吼道:「葉鋒,你個大瘋子!你大腦不正常!」
��葉鋒聽到我說他是瘋子,大笑了起來,說:「瀾兒,我是瘋子,我承認!我瘋到如此愛你,如此不顧一切的想要你,我瘋了!如果我沒瘋,在你的面前我向來缺少理性,要不然我做的會比現在聰明千倍!……是的,或許我把你關起來更好!」葉鋒的語氣裡充滿了悲傷,彷彿受傷的那個人是他。看著這樣的他我感到陌生而恐怖。
��我哭著對他說:「你不愛我,如果你愛我你不會這樣對我。」
��葉鋒搖了搖頭,滿眼的傷痛,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他的手玩撫著我完全挺立的前端,用力揉捏著,一股熱流想要衝頂而出,我「啊!」的一聲尖叫,絕頂的出口卻被葉鋒硬生生的按住。
��我難受的淚汪汪的看著他,葉鋒按著我的分身俯身吻著我的眼睛,我立刻緊閉著雙眼,他卻用舌頭強硬的挪開了我的眼簾,用他那火熱濕潤的舌頭舔舐著我的眼球,手裡還不停的在我已經面臨絕頂的分身上來回套弄。
��「不……要……鋒……不要……」無法滿足的感覺,在不停的刺激下更加激烈,我渾身都燃燒著,皮膚因為感官停留在越來越強烈的高潮裡而一片潮紅。
��葉鋒空閒的那隻手順著我的脖子向下一路撫摸,在我胸前的突起上用力蹂躪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聲尖叫著,拚命扭動著身體,想要逃離他強硬的控制。被束縛手腕雖然隔著折疊的厚厚真絲的枕巾,但是被皮帶這樣緊緊紮著,在我的扭動下結也越來越緊,手好痛……
��葉鋒的吻從我的眼簾舔舐到我的臉頰上,在到我的唇邊細細啃噬,灼熱的氣息吹拂進我的嘴裡,讓我知道了他是如何的迫不及待。
��葉鋒吐著熱氣說:「瀾兒,說你想要,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告訴我你會等我……」
��什麼叫我會等他?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那句「想要」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以前我說不出口,現在我更說不出口。至於那句我愛你……要我如何去說?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愛他,我該如何去說?
��我緊閉著雙唇,一句話不肯說,他逼著我,手大力的在我漲得紫紅的分身上套弄。
��「啊,啊,啊,啊!」我大聲尖叫起來。葉鋒乘著我尖叫的縫隙,重重吻上了我,靈活的舌頭,如果一條粗壯的小蟒蛇一般在我嘴裡肆無忌憚的活動,席捲著我脆弱的舌與他糾纏在一起。他火熱的吻著我,我難受的發出「唔唔唔」的抗拒聲,他卻一如既往,不聞不問。終於在我幾乎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放開了我,同時放開的還有褻玩著我分身的大手。
��一道白光在我眼前亮起,我的精液噴灑了出來,濺到葉鋒胸前,長久的控制讓我的分身不停斷斷續續的噴射,我大聲:「啊!」的尖叫著。精液通過我的前端帶來的刺激,特別在後來斷斷續續的噴射中,讓我渾身都敏感得一觸即發。
��我喘著粗氣仰躺在床上休息,葉鋒壓在我身上溫柔的吻了吻我的唇,說:「我放開瀾兒的手好不好?」
��「你……只要……敢放開……信不信……我立刻殺……了你……」我渾身疲軟,累得話都說不完整。
��葉鋒微微一愣,然後苦笑著說:「其實,如果真的能死在瀾兒手上,我何樂而不為……」但是如果我死了,瀾兒該怎麼辦呢……
��後半句,我聽得並不真切,以至於我一直懷疑我是聽錯了。
��葉鋒解開了我已經發麻的雙手,撥開墊在我手腕的真絲枕巾,幫我將舉著的手放下來,我卻因為麻痛,輕輕叫出了聲:「痛!」
��葉鋒心痛的看著我,我的手腕上雖然沒有破皮,但是是一圈淤紅,葉鋒吻了吻我的手腕,說:「瀾兒,對不起……」
��我哼了一聲不理他,卻無意間瞟見他下身粗大挺立的勃起,我害怕起來。他忍了很久,我知道,從到美國的第一天,我們一起時,好多次他都想要我,後來在車上,在飛機上,到了紐約的第一天在電梯裡,在客廳裡,在臥室裡……葉鋒一直是個慾望很強的男人,我們在國內在一起時,幾乎每天都要做愛,經常是兩三次都不夠……我知道他想要……但是因為我的拒絕,他什麼也沒有做……
��同樣是男人,他卻可以忍到這一步。我閉上了眼睛,當他溫柔的唇舔舐著我的全身、再次燃起我身體裡的火焰時,我突然發現,我們每次做愛都是如此,他每一次都先讓我滿足,即使他再急,他也不會強硬的亂來,即使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如此。
��葉鋒的雙手托著我的臀部,讓我疲軟的分身靠近他的臉,我從之前的絕頂慢慢回過神來,他卻一口將我的分身含進了嘴裡。
��「啊!」我大聲叫著,我好累,我不要了,我真的好累……
��我的手推拒著他埋伏於我兩腿之間的頭,哭喊著說:「鋒……不要了……求求你……」
��葉鋒對我的身體非常瞭解,在他的舔弄下,我的分身又勃起了,他見了更加用力的舔弄著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聲叫著,喉嚨都有些痛了。
��葉鋒很滿意的看到我再次挺立的分身,我害怕他又會像之前一樣堵住我前端,渾身有些顫抖,葉鋒見我這樣,含著我的柱身,快速的套弄,雙手慢慢撫摸著我的囊袋和後穴。
��直到再一次,一道白光在我眼前炸開,我絕頂的噴灑了出來,葉鋒卻全數吞下,然後意猶未盡般順著我疲軟的低垂的分身一路舔舐,隔著囊袋輕咬著我的睪丸,輕輕拉扯著,讓我敏感的「嗯……」的叫出了聲。
��葉鋒聽到我的呻吟,笑了,更加用力的舔舐著,我緊緊閉著雙眼,連續兩次的絕頂,讓我已經沒有絲毫反抗力氣。葉鋒突然把我整個人都翻了過來,一口咬在我的尾椎上「啊!」我渾身有電流劃過的感覺,葉鋒的輕咬從尾椎骨移到我白皙的臀部,他熱情的啃噬著我,灼熱的氣息吐在我的股縫間,讓我渾身貓抓一般癢癢。
��他的舌頭從我的臀部轉移到了股縫間,在我的後穴上細細舔舐。
��「啊……」我呻吟著,但是一想到,他正用舌頭舔我的那裡,我尷尬起來,說:「鋒,不要……那裡好髒……」
��葉鋒不顧我的抗拒,把舌尖伸進了我的菊花裡,用火熱的大手掌握住我的囊袋用力揉捏。
��「啊……啊,啊!嗯啊……啊嗯……啊嗯……啊!啊!啊……嗯……」這樣的刺激,讓我大聲叫著,但是仍然抗拒著說:「鋒,不要……你這樣會生病的……那裡……不行……好髒……啊……鋒……」
��葉鋒聽了我的話抬起了頭,壓在我背上,在我耳畔吐著熱氣,說:「瀾兒是在關心我嗎?」
��他的問句讓我羞紅了臉,哼了一聲,說:「才怪!」
��葉鋒笑了,竟然笑容裡有一絲幸福,說:「我在幫瀾兒潤濕那裡,要不然等下有瀾兒痛的,我可是憋好久好久了。」
��不是有潤滑劑嗎?而且他似乎比較喜歡用精液潤滑啊……難道……
��我嚇壞了,不要,他那麼大,我那裡那麼小,用潤滑劑都痛,用精液只能說是不流血,他用唾液潤滑……我非痛死不可……
��「不要……鋒……求求你……用潤滑劑吧……」我哀求著看著他。
��葉鋒搖了搖頭,說:「今天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讓瀾兒的窄穴好好記住我,痛是我施加的,快樂也是我給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竟然讓我覺得有一絲分離的意味……應該是我想錯了吧……
��這次,葉鋒連幫我用手指擴充都省了,只是將舌尖輕易伸進去後,他便退了出來,在我身下顛上兩個枕頭,把我的腰墊高了,然後狠狠插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我立刻痛得大叫了起來,他的分身在長時間的等待後,醞釀成一個燒紅了的粗壯鐵柱。一頂到底,沒有絲毫給我緩氣的餘地。
��一絲血腥味飄入我的鼻子,流血了,肯定流血了……
��葉鋒扶著我的腰大力的抽插著,每一次進出都牽動我的痛覺神經,引起我「啊!」的慘叫。
��「瀾兒,你要記住我……一定要記住我……你每一個感官都要牢牢的記住我……」葉鋒不停的大力抽插著,不停的在我耳畔說。
��我已經無暇思考這麼多,他大力的頂著我後穴內最敏感的一點,「啊!」我呻吟著,渾身的快感重新來襲。我的腰疲軟著,無力支撐,幸好有葉鋒在我身下高高墊起的枕頭支撐著我。
��無數次抽插,每次都讓我以為自己快要暈過去,但是卻總是更鮮明的感受到下一波更激烈的攻擊……
��我大聲叫著,因為疼痛,也因為快感,時間在空間裡流失,卻停留在葉鋒不停迅猛的進出我身體的這一刻,彷彿卡碟一般,不停回放同一個鏡頭,同一個抽插的運動模式。只是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
��終於葉鋒在我的體內噴了出來,長久而有力的噴射,讓我的後面幾乎無力承受。
��葉鋒滿足的深深埋在我的體內,他喘著粗氣,在我耳畔輕吻,不停的對我說:「瀾兒,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是這麼,這麼的愛你……我是多想獲得你的愛啊……愛我,好嗎……」
��


  狼跡紐約(六)

  愛他?不要了……我再也不想愛他了……愛他真的好痛,而他的愛我也承受不起……
  我微閉著眼疲憊的看著他,葉鋒就著連接的體位把我搬正了,深情的凝視著我。溫柔而傷感的眼神,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在我的額頭上印上深深一吻,說:「瀾兒,答應我,好好愛我。」
  我看著他,遲疑著,然後搖了搖頭,輕輕的說:「愛你,太累了……我愛不起。」
  葉鋒聽到我的回答,微微愣住了,溫柔的眼神中滿是受傷,說:「如果你都不愛我了,還會有誰能來愛我?我還能再愛上誰……」
  葉鋒的話讓我久久回味,我第一次發現,他原來是一個膽怯的人,至少他不相信自己值得別人去愛。我微微抬起疲憊的、酸痛的手,捧著他的臉頰,認真的說:「林恩……文,先生,這個世界上你我都不是非彼此不可,讓我們給彼此自由吧……」
  葉鋒聽了我的話,受傷的眼神充滿了絕望,他搖了搖頭說:「不,瀾兒,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我愛了你這麼久,你要我如何收手?你是長了翅膀的蝴蝶,這個花田凋謝了,你會輕易飛到另一個花田……但是,瀾兒,我不是,我的根深深紮在黑暗的泥土裡,從生到死我都無法移動分毫……我放了你自由,那麼誰來給我自由……」
  葉鋒的話,讓我想起了之前的對話。那次我病了,葉鋒把我從藍霆家接回主宅時,曾笑著對我說:「瀾兒的良心不是大天使。」我問:「那是什麼?」「瀾兒的良心是一隻東闖西逛的蝴蝶。我要種一個世間最美的花田讓這只漂亮的蝴蝶住進來不走了才好。」
  我憂傷的看著他,葉鋒,是的,葉鋒,背叛我的葉鋒,欺騙我的葉鋒,懷疑我的葉鋒,逼我接受他的葉鋒……但是也就是這樣一個霸道的,強硬的,憂傷的,癡情的葉鋒,讓我滿心傷痛,卻依然對他無法做到決絕……
  但是,都結束了,都該結束了……所有的東西都到了結賬的時候。我深深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悠悠的說:「葉鋒,葉家現在還剩下些什麼?你直接告訴我吧,省得我去查。」
  葉鋒把下巴枕在我肩上,濡濕的嘴唇掃過我的頸項,輕輕的說:「剩下你,和我。」
  又敷衍我!我狠狠拍了他腦門一下,睜開了眼睛,說:「我是說資產!沒跟你算人口!」
  葉鋒輕輕笑出了聲,想了想對我說:「醫院是瀾兒的,我答應過。主宅還在那裡,我從來就沒動過。還有名車、禮服、珠寶、古董字畫……一系列財產應該超過一個億。」
  才一個億,真好,以前家產的百分之一……根據爸爸媽媽的遺囑,這其中還有一半是葉鋒的……也就是說屬於我的只有五千萬。而且還是預估值,主宅是不動產,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想要動過。名車貶值很快,價值估計要減少。至於禮服,這次來美國去了趟二手商店賣衣服,實在不堪回首。珠寶和古董倒是很有價值的,但是那都是爸爸媽媽生前的最愛,我若動了,也太大逆不道了。而且我現在在法律上並非葉家當家,我想我大約也沒有權利搞拍賣。
  「瀾兒問這些幹什麼?如果瀾兒想知道現在你的資產市值多少,我很樂意告訴你。」葉鋒討好式的吻了吻我的眼簾,說:「至少有五百億,而且還在增加中。」
  我微微一愣,一億和五百億?這是怎麼換算的?「什麼意思?」我問。
  葉鋒揉著我,溫柔的說:「這是我們家的共有財產,是在我們名下的。」說得真好聽,我家財產就改了個姓,然後輕易增值了五倍?開玩笑!姓都改了,還是我葉家財產嗎?
  葉鋒溫柔的在我頭頂上蹭蹭,等待我的回答。本來我是懶得理他的,但是最終執拗不過他期待的眼神,我只有「哦」了一聲,便不再啃聲。我實在沒有精神再跟他打那種沒有任何結果的嘴巴官司了,關於財產姓什麼的嘴巴官司,累!葉鋒見我不冷不熱,輕輕吻了我一下,問:「寶貝,怎麼啦?」語氣竟然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踩到我的尾巴。
  我歎了口氣,說:「沒什麼。」
  葉鋒聽我這麼敷衍他,也不好再多問我什麼,攬著我睡躺在我的身側,我也閉著眼睡去。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我耳畔輕輕說:「瀾兒,我會來找你的……答應我,你只愛我……答應我,你會等我……」
  我半夢半醒,嚴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是吧唧吧唧嘴巴,繼續睡著。
  第二天一早身邊已經沒人了,葉鋒最近似乎特別忙,都沒時間陪我吃飯。我獨自坐在餐桌前啃著唐人街買來的油條和肉末稀飯,聽到電梯的「叮咚」一聲,然後門開了,葉鋒一身正裝走了進來。他走過來,緊緊抱了抱我,說:「我還沒吃了,真餓了。」我看了看牆上的鐘,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他還沒早吃飯?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葉鋒自己盛了碗粥,夾起一根油條大口啃著,看來是真餓了。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對了,瀾兒,有個東西要給你。」說著葉鋒走進書房取出一個大信封遞給我,說:「瀾兒第一次來美國,我又忙,我派人陪你四處逛逛吧,我把你的護照和簽證都交給你保管,遇到關卡有人要檢查……嗯,還有一張信用卡,全球通用的,可以提現,密碼在信封裡,瀾兒想買什麼就買,我來付錢。好嗎?」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但是一想,護照、簽證都還給我了還不好啊,我疑惑個鬼啊?傻了我!我接下了信封,把信用卡扔給他,說:「不用。謝謝!」
  葉鋒強硬的把信用卡遞給我,說:「要麼你把護照簽證都給我保管,你哪也別去了,要麼你就把信用卡收下!」
  我哼了一聲,接過信用卡,扔進信封裡,不再理他。
  這一天,過得相安無事,吃晚飯時牆上的可視電話門鈴響了,葉鋒走過去,看了看就按開了門。然後回餐廳裡坐下凝視著我,我正低頭跟一個雞翅膀搏鬥,突然感到他的目光,於是抬起了頭看著他,葉鋒說:「快吃,都涼了。」
  感覺像是媽媽在教育小寶寶。我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怪怪的,但是哪裡怪,卻又說不出來。
  這時電梯上來了,門「唰」的一聲打開了。藍霆怒氣沖沖的衝了進來一把抓住葉鋒的衣領,一拳頭揍了上去,把葉鋒揍倒在地。葉鋒爬起來,用手背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冷冷的注視著藍霆。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藍霆朝葉鋒大吼:「你搬空了葉家?你不是說你愛葉瀾的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葉鋒毫不迴避的正視藍霆,說:「因為我要繼承陳家的家產。把葉家資產轉移到寰宇,是陳家提出的前提條件!」
  雖然我知道事實如此,但是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憤怒的「啪」的一聲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藍霆更不客氣,照著葉鋒又是一拳上去,卻被葉鋒一把抓住了手腕攔了下來,說:「藍霆,這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藍霆冷怒的說:「葉瀾是我的學生,而你作為監護人強 暴了這孩子,你說與我無關?你作為監護人奪走了被監護人的一切財產,你說與我無關?我告訴你葉鋒,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善良、很癡情、很仗義的人,但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完全錯了!你根本就是個機關算盡的陰謀小人!」
  葉鋒聽了藍霆的話,不止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說:「藍霆,真的與你無關!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但是這是我和我妻子之間的問題,你只是個外人,就算你是瀾兒的老師,老師也沒有權利關涉到學生家庭吧!」
  藍霆冷冷的說:「我有保護我學生的義務!」
  「那又如何?我就是強 暴葉瀾了,我跟我妻子上床,要我的妻子滿足我,是他的責任!他沒有做到自己該做的,受點懲罰也是理所當然吧!」葉鋒的話音剛落,我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臉上,狠狠的把他的臉打向一邊。
  葉鋒站起來,朝我舉起拳頭作勢要打我,我站直了腰板怒視他,衝過去要跟他拚命,卻被藍霆一把抱住後腰,扯到他身後,護了起來。葉鋒的眼底深不見底,看著藍霆護著我,指了指我們說:「我還有事,出去了。藍霆,在我回來前,我希望你滾出我家!要不然我告你私闖民宅!明白了嗎?」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我和藍霆兩人無言的看著對方。
  葉鋒要打我……他竟然要打我……他竟然說對我粗暴……是應該的……
  想到這裡,我的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心被利刃深深劃了一刀又一刀,好痛,好痛!
  藍霆一把抱住我,說:「葉瀾,我說過,如果你不快樂,就來找我。」
  我抬起頭,無助的看著他。藍霆緊緊的抱住我,莊重的吻了吻我的額頭,哀傷的說:「跟我回國吧……」

  無盡的黑暗或者拂曉?

  回程的飛機,我第一次坐經濟艙。我坐在窗戶旁邊,始終沉默的看著窗外厚厚的雲層,太陽被遠遠拋在了後面,彷彿從光明走入了黑暗。從中國到美國,我輕易的年輕了一天,從美國回到中國,我又輕易的老了一天……就像我的心臟一樣……我深深歎了一口氣,突然覺得,人生何須滄海桑田,就已經看遍世態炎涼、物是人非……
  飛機降落時遇到了氣流,有些顛簸,那一瞬間我在想,說不定就這樣墜毀了,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葉鋒聽到我墜機的消息,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悲傷吧……
  愛情,竟然淪落得如此不堪。
  站在機場上,我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拿。看著穿行的人群,看著等待迎接親朋的人們,我突然迷茫了。我回來了,然後呢?我該怎麼辦?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錢,沒有身份,我什麼都沒有。我甚至無法負擔我下學期的學費。藍霆站在我身邊,見我一味的沉默舉步不前,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一切都會好的。」
  我轉過臉看著他,他也靜靜的看著我,我輕輕的笑了,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向機場外走去。在回學校的出租車上,我在想,是不是要解雇一些幫傭?我在想,主宅的水電費該如何負擔?我在想,那麼大的房子如果沒有了門衛、園丁該怎麼辦?突然我想起乾媽給我的遺產,一筆凍結在銀行的款項,我還沒有去查查看是多少,這個至少應該是有用的吧……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律師的電話,跟他說我想要去查銀行裡凍結的存款,需要什麼手續。李律師問我什麼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時間,他帶上相關資料,陪我一起去,我只需要帶身份證。
  我要得有些迫切,於是問:「您現在有空嗎?」
  他想了想,我聽到翻日程表的聲音,他說:「可以啊,那我們在湖東路的建設銀行見吧。」
  我立刻說:「那好,麻煩你了。」
  李律師聽到我這麼客氣,猶豫了一下說:「其實,陳女士早預料到這種局面,才會這麼做的。說這些話,本不該我說,也是我多事了。」
  我聽了一邊客氣的說:「謝謝您,我們等下見。」一邊心裡暗自罵,她當然能預料到,這不都是她的作為嗎?
  我扭頭對藍霆說:「我要去下銀行,等下再回學校找你好嗎?」
  藍霆點了點頭,問:「需要我陪你去嗎?」
  我搖了搖頭,今天又不取錢,也不拿支票,只是查查賬而已,應該沒什麼必要。而且藍霆畢竟是局外人,攪合進來,也不一定適合,於是我說:「不用了,謝謝,沒事的。」
  藍霆見我這麼說,也不再堅持。要司機把我送到建設銀行湖東路支行,便回學校去了。我坐在銀行裡等李律師的時候,實在想不通,乾媽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愛情?乾媽一直在商界是有名的鐵腕娘子,當年結婚也是政治婚姻,她身邊男人無數,葉鋒雖然優秀,但是又怎會讓乾媽就這麼陷入感情無法自拔?還是女人在感情面前,真的如此無能為力?真的如此瘋狂?
  不一會兒,李律師就來了,他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說:「我們去找經理吧。」我點了點頭。
  交了一堆證明,連遺囑都拿出來驗證了,結果銀行方面卻告訴我說:「除了三百萬的存款外,還有一個保險櫃是要給我。但是陳女士,生前有交代過,如果葉少爺要動銀行裡的存款,必須拿到大學畢業證。」他們還拿出了乾媽生前的親筆信做證明。我和李律師認真讀了證明,都一時啞然。
  這是個什麼約定,我皺了皺眉頭不解的看著李律師,李律師很意外,說:「這樣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什麼叫這樣啊,也只能這樣了?如果只能這樣了,我怎麼畢業呢?我連學費都交不起!我如何畢業?難道非要我開口找葉鋒要錢?開玩笑!他的錢我死也不會用的!我的手在荷包裡緊緊握著那張信用卡看,狠狠一捏,折成兩半。
  當然這些話,我是怎麼都不會說的。李律師他只是個外人,我還犯不著把家醜張揚得滿世界都知道。
  於是我笑了笑,故作輕鬆道:「那行吧,我還有三年拿本科畢業證。也不過三年而已。」
  李律師點了點頭。我在銀行順便把當時賣衣服剩下的973美元換成了人民幣,最近人民幣對美元走強,只換了6646塊。估計剛夠交大二的學費,連藍霆幫我墊付的飛機票都還不起。走出銀行和李律師告別,他回他的律師樓,我回我的學校。看來學費問題是解決了,就是不知道……藍霆的錢該怎麼還,難道要我三年後再還嗎?還是用錢生錢?比如炒股……汗,雖然聽說很多人都在炒,但是我不會啊……
  回到學校,跟藍霆實話實說,暫時沒錢還他。藍霆沒說什麼,只是說:「沒關係。」沒關係?那然後了?別告訴我,我不用還了。他也就是一個老師,也不撈什麼外快的。他就算不讓我還,我也得還的。
  我重新開了個戶,開戶時想了想還是開通的股票戶,反正開著,我也不一定會用,對吧……
  還有一個月才開學,這麼長時間,葉鋒也不在國內,我賴在藍霆家白吃白住的,好像不太好,而且,他家就一台電腦,我的電腦搬回家了,也不方便,所以住了三天,我決定向藍霆辭行。
  「藍霆老師,我還是回去住好了,反正葉鋒也不在國內。」我敲了敲書房的門,藍霆正在看書,我怯生生的說。自從欠了藍霆錢,自知暫時還不了,我以前在藍霆面前的張揚勁都收斂了一大截。
  藍霆注視著我,走過來,關切的問:「住得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說:「很好……」
  「那為什麼?」藍霆又問。
  我沉默片刻,想了想說:「快要開學了,我也要回家整理下衣服東西。」我想,如果我說不想麻煩他的話,他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我已經麻煩他夠多了,從國內麻煩到美國,又從美國麻煩到回國。
  藍霆點了點頭說:「那好吧。」聽了他的話,我說了謝謝轉身準備離開書房,他突然叫住了我,說:「但是,我不喜歡葉瀾同學在我面前這麼……拘束!」
  我微微一愣,看著他,藍霆輕笑著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葉瀾同學還錢,但是依照葉瀾同學的脾氣……牛脾氣!就分期來還吧,十年期還完,好嗎?」
  十年還完……那還用還嗎?一個月就還80多塊……我暈。我看著藍霆歎了口氣,我知道他是在給我的自尊一個台階下,於是點了點頭,說:「那好吧,謝謝藍霆老師了。」
  打出租車回到家裡,家裡依然老樣子,一片太平,似乎這幾天我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我疲憊走回臥室,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思考著這麼大一個家,應該如何開銷。如果我要解雇一些人,該如何開口?遣散費又該如何出?
  我讓德叔把賬目拿過來給我看,我在這個房子裡活了十九年,才知道原來我們家一個月扣除人工工資外,單單水電、伙食、維修、保養等費用,竟然高達五萬。保安、幫傭們都是在這裡吃、這裡住,就算我和葉鋒不在家,他們這五十來號人,一個月就能吃掉一萬六千多。還不算逢年過節時另外發的一些補助東西。再加上人多水電費自然就多,而且我們家的大門還裝的是高壓電防護牆,一個月的水電費一般都是在一萬上下浮動。這樣算起來,不算房子、車子的維修保養,不算平時購買燈泡等瑣碎費用,就單單水電、吃飯,都要將近三萬。
  我看著這賬目就頭痛,如果開除部分人,根據國家勞動法,是要給遣散費的……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錢……我哪拿得出來呢?
  「德叔,你們一般是什麼時候發工資?」我問。
  德叔說:「每個月3號,從醫院劃賬,自動打卡。」醫院啊……說到醫院,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葉鋒這個院長人在美國,我明天就去醫院看看吧……
  早早休息,睡了一覺起來,德叔開車送我去仁慈醫院。到了院長辦公室,出乎意料的立面竟然有人。我剛準備推門進去,卻被門口的秘書攔住,說:「葉少,我去通報下。」
  攔我?這誰啊!什麼東西!我葉瀾再怎麼不濟,這醫院也是我的!我一把甩開秘書的手,一腳把院長辦公室大門踹開。坐在院長辦公室的,竟然是夏哲海他老豆,夏醫生。
  夏醫生舒服的坐在老闆椅裡,聽見我踹門的聲音,悠哉游哉的轉了過來,說:「葉少。」
  「你怎麼坐這裡了?」我沒心情跟他耍花腔,冷冷的問。
  夏醫生這個跟我爸爸同年的成年人,聽到我這樣說,卻輕輕一笑,道:「葉院長和葉少在美國,醫院總得有人管,所以葉院長臨走前,就委託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說:「我回來了,你可以走了。」
  夏醫生聽了,並沒有生氣,好像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一樣,說:「葉少真幽默,您不是還要上學的嗎?」
  哼!我冷冷的瞪著他。夏醫生說:「您放心,我會把一切照理好的。」
  我很生氣,看不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狗腿嘴臉,但是他的話的確讓我無法反駁!他是葉鋒的狗腿,所有人都知道,狗仗人勢,但是我現在又能如何?我大學還要讀,我就算休學了來醫院,葉鋒沒有讓位,只怕我也坐不穩這個位置。而且我葉家的勢力基本上被葉鋒清理得差不多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我,我根本沒辦法靠自己的實力坐上這個院長的位置。
  我能說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我看著夏醫生微微一笑,說:「那以後還要多讓夏醫生費心了。」
  夏醫生看著我長大,我小時候常常去他家和夏哲海一起玩,他自然也是見慣了我的伎倆。他也謙虛一笑,道:「葉少放心,我定努力不負眾望。」
  不負眾望?哼!你滾蛋了才真不負眾望了!
  我看著他輕輕一笑,於是離開了。
  回到家裡生悶氣,我叫來德叔,告訴他給他們放大假。德叔意外的看著我,他跟了葉家這麼多年,我也犯不著跟他跳花繩,於是實話實說道:「葉鋒……把我們家大部分家產都搬走了……現在經濟很緊張,能節約開銷就節約開銷,給大家放假了,至少可以少出水電費和伙食費。」
  「但是您也不能沒人保衛啊!這麼大的房子,沒保安,很不安全的。而且您的起居,豈不是沒人伺候了……」德叔想了想,說。
  我點了點頭,說:「我也想到了,所以廚師和保安留下來,其他的人,都放假吧。至於那個伺候問題,我這麼大的人了,洗衣服、擦桌子的,都會!我自己做!」
  德叔眼裡閃過一絲哀傷,眼裡儲滿了淚水,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小少爺,我也留下來吧。經濟緊張,就不發我工資了。我在這裡做了大半輩子,我不能看到您做這些下人的事啊。」
  他的話讓我心裡升起一片暖意,我含著淚點了點頭,說:「謝謝德叔……」
  不知道德叔跟下人是怎麼說的,我抱著膝蓋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等德叔電話我下樓吃晚餐時,偌大的客廳除了廚師、德叔和我外,再也沒有一個人。空蕩蕩的。
  看著曾經的繁華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我無言的低下了頭,坐在餐桌前,挖頭吃著晚餐。德叔站在我身後,取代了以前我用餐時站在我背後的女傭,他穿著一身西裝,挺直了背脊,站著,似乎是在努力保持著一個大家族應有的風範……
  看到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斷線的珍珠紛紛落入碗裡,我再也吃不下去了,站了起來,衝上了樓,回到了臥室。
  我早有預料會是這樣的情景,會是如此的冷清,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會傷心到這步田地。

  口……勿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德叔在門外說:「小少爺,您還是吃點吧,我幫您送進來吧。」
  我擦了擦淚水,努力抑制住嘶啞的嗚咽,說:「謝謝德叔,我睡了,晚安。」
  門口長久的沉默,但是我知道德叔他沒有走,他現在一定很擔心我,然後他說:「小少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您說。」我擦了擦鼻子,嘶啞著聲音說。
  「人生有很多坎,過去了就是財富,過不去就是災難。您還年輕,一切可以從頭開始。我記得您爺爺也是從一無所有奮鬥到有,然後經過了您爺爺和您爸爸兩輩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葉家。我看著您長大,您的智慧在您爺爺和您爸爸之上,我相信您一定會闖出比他們更輝煌的事業!」德叔的語氣堅定而自信,讓我忍不住落淚,他繼續說:「葉鋒這麼做……他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但是小少爺,人在這個社會上怎麼可能不吃虧,不摔跤?您現在看清了葉鋒的嘴臉,或許也是件好事……」
  德叔說完後,我突然明白了,這才是管家。一心一意在主人身上,為主人服務,無怨無悔。而不是口口聲聲說著只當管家,卻為了自己利益,私下做了種種事情。我深深歎了一口氣,說:「謝謝您,德叔,真的謝謝您。」
  「您早點休息,晚安。」德叔說完,他的腳步聲慢慢遠去了,消失在走廊裡。
  我仰躺在床上,對自己說,我要振作,一定要振作!因為我是葉家唯一的人!我是爸爸的兒子!爸爸能做到的,我即使做不到一百分,至少也可作到八十分!
  這一夜,我怎麼也睡不著。我由衷的感激德叔能留下來。我躺在床上想著我該如何去做,卻發現我完全找不到方法……現在大約只能好好讀書了吧。
  如果是在以前我們家繁華的時候,德叔和藍霆這麼說這麼做,我一定不會覺得什麼,因為我可以用錢彌補他們,或者說這個社會太現實,很多人對你好都是為了一個錢字。學校裡的老師、家裡的幫傭、醫生、甚至朋友,都是如此,但是在現在,我卻明白原來我身邊還是有真正關心我、真正愛護我的人的。即使他們幫不了我什麼,但是有他那份心就夠了。其實人的一生要的東西很少,只是一點點可以自由生活的錢,和身邊的人對自己出自內心深處的關懷和愛護。
  第二天醒來,我換上運動服去院子裡做早鍛煉。太早了,院子裡的那三隻護院的大藏獒都還沒有關進籠子裡。我努力讓自己振作,至少我絕對不能倒下。我拍了拍最大的那只黑藏獒的頭,說:「跟我一起跑。」我想它大約是聽不懂人語的,果然我猜對了,我在前面跑,它們三都自玩自的,不理我。但是我以前常常見到它們跟在葉鋒後面跑步,或許在他們的眼中,只有葉鋒才是主人吧……
  清晨的涼風清爽宜人,我站在半山腰向遠方眺望,一輪紅日慢慢升起,青灰色的天空立刻霞光萬丈。真美啊!
  我一路小跑回到主宅,德叔站在門口等我,對我恭敬的彎腰,說:「祝您,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對了,今天是8月5日我的生日。今天我就正式十九歲了。
  我說著謝謝走進大廳,早餐已經放在了桌上,廚師和德叔依然站在一邊,我朝他們笑著說:「一起來吃吧。」
  廚師有些遲疑的看著德叔,德叔搖了搖頭,堅決的說:「下人和主人一張桌子吃飯,實在不合時宜。」
  我正想說這裡還哪裡有什麼主人?但是聽德叔這麼一說,見德叔認真的注視著我,我立刻就明白了,這裡有主人,那就是我!我就是主人,我是葉家的主人。我不能放棄我作為葉家主人的身份,更不能放棄葉家好不容易奮鬥得來的社會地位!
  我微笑了點了點頭,說:「但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又沒請什麼朋友來,你們就和我一起吃,從明天開始還是維持原樣好嗎?」
  聽我這麼一說,德叔的臉色也鬆了鬆,對我九十度鞠躬,說:「謝謝主人。」不再是「小少爺」了,而是簡單的兩個字——主人。
  廚師也連忙說謝謝主人,然後兩個人在我旁邊坐下,一同吃著早餐。
  下午我一個人正坐在書房裡看股市行情,雖然我還沒有下定決心炒還是不炒,但是看看總是好的。德叔敲門,說:「主人,您的老師,藍霆先生來了。」
  藍霆來了?我驚訝的從電腦前蹦了起來,一溜煙的衝下樓去迎接藍霆。藍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喝著茶,見我來了,說:「本來是早晨來的,可是沒來過,只知道地址,找了好久才找到,都下午了。」
  我低頭笑了,問:「吃了中餐沒?」
  藍霆放下茶杯,說:「不知道葉瀾同學,是否願意款待。」
  「那成,德叔請幫我拿份午餐到書房來。謝謝。」我拉著藍霆的手一邊向樓上走,一邊扭頭看向德叔說。
  德叔恭敬的低著頭說:「好的,主人。」
  「主人?」藍霆微微一愣,看著我。
  我吐了吐舌頭,說:「家裡的人都被我放假了,德叔非要這麼叫我的……」
  「都放假了?為什麼?」藍霆問。
  「解約開銷。」我實話是說。
  「呵呵,瀾兒倒是精打細算。你怎麼跟他們說的呢?」
  「我就跟德叔實話實說了,其他的人是德叔通知的,我也沒問。」我於是說。
  藍霆聽了轉頭看著我,說:「很忠心的人啊。」我點了點頭,藍霆繼續說:「葉鋒讓我對人性很失望,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壞的了。」
  我笑著說:「是啊,人性的好壞是因人而異的,不能因為一兩個人的不好就打翻所有的人。至少我覺得藍霆和德叔就是很好的人了。」
  聽了我的誇獎,藍霆微微一愣,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他白皙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羞澀的粉紅,他拍了拍我的頭說:「葉瀾同學,人類就像陽光。有光就有陰,其實從來沒有完全的壞人,和好人,每個好人都有壞的一面,每一壞人也都有好的一面。所謂的好人、壞人,只是看他表現得最多的是哪一面罷了。」
  「藍霆也有壞的一面?」我仰著頭,故意逗他道。
  藍霆遲疑的看著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真是個誠實的人。
  我們來到書房,藍霆吃了午餐和我坐在沙發上聊天。我打開一瓶威士忌,取出高腳杯幫藍霆斟了一些,和他碰杯共飲。
  「藍霆,你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我喝了一口威士忌問。
  藍霆把酒在杯子裡晃了晃,問:「哪件事?」
  「葉鋒……挖空葉家那件事……」還有他強 暴我的事,只是後半句,我是說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藍霆說:「我到了波士頓,去老師家拜訪,我老師說的。」
  「不會吧,這也太遠了,你老師跟葉鋒很熟嗎?」我喝了一大口,本來家醜不想外揚,最後還是搞得人盡皆知。
  藍霆說:「應該吧,他畢竟也是葉鋒的博士導師啊。」
  「但是葉鋒應該還不至於把自己做的壞事到處宣傳的地步吧。」我想了想說。
  「葉鋒本來一文不名,突然當了寰宇的董事長,身價五百億美元,榮登全球十大富豪排行,他的發家史早被炒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加上這次他帶你去美國結婚,老底自然又被炒了個底朝天,又怎麼可能不被人知道呢?」藍霆說。
  「呵呵,全球十大富豪,呵呵,真不錯啊。」我苦笑著一口氣把剩下的酒全部倒進了肚子裡,火辣的感覺從口腔的味蕾一路燃燒到咽喉、再到胃裡。胃裡頓時一陣絞痛。可能是喝太急了,我頭暈的向下栽去,藍霆立刻放下酒杯,伸出手,一把把我扶住,我有些醉了,迷濛著雙眼看著他。藍霆將我扶著,躺在沙發裡。
  「你為什麼要讓我喝酒?」我半醉著問。
  藍霆不明所以的看著我,我說:「葉鋒從來不讓我……喝酒……」因為我有胃病,喝酒容易復發。
  藍霆微微一愣,一把抓住我的雙肩,生氣的說:「我不是葉鋒的替身,葉瀾你看清楚了!」
  我微微愣著看著他,然後竟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的笑個不停。我喝多了就是這樣,瘋了一般,用笑聲代替眼淚發洩著我心底的苦悶。
  藍霆可能以為我在嘲笑他,臉色變得非常憤怒,他抓著我的雙肩,狠狠吻在了我唇上。輾轉反側的吮吸著,我在酒精的刺激下閉上雙眼,和他的舌頭纏繞在一起,瘋狂的激吻著……渾身都軟軟的,我好想要,真的好想要,我想要發洩,發洩我心底所有的苦悶和傷痛。我身體裡無數個雜亂的聲音糾結在一起,大聲叫著,我緊緊抱著藍霆,甚至主動用舌頭意猶未盡的舔舐著他柔軟的唇瓣,勾引他,誘惑他……
  世界瘋掉了……
  我扯開藍霆的衣服,勾著他白皙的脖子,將他拉近我,勾引似的,輕輕咬了他的脖子一口。輕微的刺痛,讓藍霆迷亂的眼睛霎時清醒過來。
  他推開了我,這狠狠的一推,讓我的大腦也清醒了一些。看著藍霆被我拉到一邊的襯衣,看著我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我愣住了。
  我幹了什麼?他是我的老師,他喜歡我,但是是老師對學生的喜歡!藍霆不是這種人,他不是,他一定會討厭我的,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我手足無措的看著他,藍霆站起了身,臉色有些不知所措的驚慌,他卻努力壓抑著這絲不著痕跡的慌忙,扣好衣服,對我說:「我,先回學校了……今天是葉瀾同學的生日,祝葉瀾同學生日快樂。」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傻傻的說:「嗯……謝謝藍霆老師……老師再見。」
  藍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我躺在沙發裡,側著臉瞥見書桌上放著的一排藍霆帶過來的書,《卡耐基全集》,這是藍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勵志書。
  原來藍霆,知道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是志氣,是奮鬥不息、永不言敗的精神。
  但是我剛才的所作所為,大約會讓我失去這個真正關心我、瞭解我的好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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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和李察

  躺在偌大的書房地毯上,用雙手遮住眼睛,我不想看天花板上那華麗的吊頂,那個我仰躺著和葉鋒在書房裡做 愛時,曾無數次看到的天使和雲彩……那是虛假的天堂的幻象……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今天是我的生日,過去的十八個生日都是和葉鋒一起渡過,而這一次,卻只剩下我一個人。想起葉鋒在蜜月旅行安排時,曾將我的生日安排在普羅旺斯……而現在……
  哎……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人生總是有太多無奈。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回憶他,他已經和我無關了。至少我有充分的理由恨他不是嗎?
  胃有些痛,頭有些暈,躺在地毯上,竟然一動都不想動。我閉著眼睛想,現在股市雖然不太理想,但是到底還是有波峰浪底的,如果時機抓得准也不一定就不是入市的時候。但是我轉念一想,資金只有六千多,萬一虧了,這可是我全部身家,而且連學費都沒得交了。這個風險大了點。但是如果我不想辦法賺錢,馬上就開學了,學費交了我的生活費又應該從哪兒來?
  想起那張被我折了的信用卡,我還真有點後悔了,衝動是惡魔啊……
  我能用多少?他葉鋒拿了我家這多錢都沒跟我客氣下,我倒是跟他玩骨氣了!哎……我現在也真是人窮志短了。
  我想申請助學貸款,但是估計學校不會發給我吧。而且若我真這麼做了,鬧騰出去,估計世人都要說我葉家破產了,到時候眾親離叛的,估計再想翻身就更難了。
  我拿著今天早晨德叔幫我送進來的報紙隨手翻翻,看到一則招聘啟示,南京路開了一家法國西餐廳,要找服務生,可以兼職,按小時算薪水。全職人員轉正後,負責五險一金。需要三年以上相關工作經驗。
  法國西餐廳的服務生……還可以兼職,而且離學校也不算太遠,就五站路而已,應該還是很方便的。我想了想,於是準備去面試試試,人啊要認清局勢,該低頭時就低頭。
  我打了份簡歷,寫著工作經驗:在麥當勞兼職過一年,在邦可西餐廳兼職過兩年。
  我兼職倒是沒做過,全國各大西餐廳我卻幾乎是吃遍了,服務生看過不少,我還專門學過禮儀和法語,英語也還行,到時候,我胡謅也應該謅得出來個一二來,這大忽悠應該不會露餡。
  不敢要德叔開車去,面試帶著司機,那哪是面試服務生,那是面試CEO!
  我搭了公汽到了南京路,離車站不遠,一個很顯眼的標誌性建築出現在我面前。一塊神秘而尊貴的紅黑色牌匾上面用銀漆寫著:「艾倫法式餐廳」。這是一個三層樓的餐廳,還在正南京路大街上。這真是大手筆,估計沒個千來萬是弄不下來的。這門面這裝修,只怕光轉讓費和年租金都不少。
  我站在鋪著華麗紅地毯的玻璃門前,看到門扶手上掛著個四周畫著漂亮白玫瑰花的牌子,上面寫著:「
  招聘
  現招服務生二十名,會計一名,出納一名,工資面議,有意者請上三樓面試。
  本餐廳將於8月8日開業酬賓,歡迎大家屆時蒞臨。
  查理.德敬致」
  字是打印的,但是查理.德的簽名,卻是手寫。查理.德?難道真的是個法國人開的?而且在法國,名字中含「德」的一般都是法國貴族的後裔。
  我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大廳裡整整齊齊,桌上鋪著棗紅色的桌布,大廳中間是一個漆金的樓梯,通向二樓,我正準備順著樓梯走上去,一個紅色長髮、黑色雙眸、一身白色西裝的高個子男子朝我走了過來,問:「您找哪位?」
  我打量著面前的外籍男子,他舉止優雅、氣質高貴,難道是那個查理.德?我輕輕一笑,說:「我是來應聘的。」
  「請跟我來。」男子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不帶絲毫口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帶我向樓上走去。
  到了三樓,男子輕輕敲了三下門,用法語說:「先生,來應聘的人到了。」看來是我弄錯了,裡面的人估計才是這裡的老闆。裡面的人用法語說了句:「請進。」男子便幫我打開門,和我一起走了進去。坐在桌前的坐著一個棕髮、黑眸的高大男子,他似乎並不會說中文,因為他就連我遞出去的簡歷都需要面前的紅髮男子翻譯。
  男子用法語問:「你現在19歲,但是已經有三年的工作經驗了,難道你16歲就開始兼職了嗎?這在中國實在少見。」紅髮男子翻譯給我聽,我於是想了想,低下了頭,沉默著。老闆又問:「怎麼啦?」我突然抬起了頭,一臉憂傷的看著他,說:「我爸爸媽媽很早就去世了,我和唯一的哥哥相依為命,我十六歲那年哥哥出車禍也離開了我……所有的親戚都嫌我是個拖油瓶子不理我……所以……我只有早早出來打工,賺學費和生活費了……」說完,立刻憂鬱的低下了頭,心想,我基本上也沒說謊,爸爸媽媽早年去世,我這哥哥現在跟死了也沒區別!
  聽了我的話,紅髮男子一臉同情的看著我,然後翻譯給老闆聽。
  老闆桌內的男子聽完了翻譯,原本平靜的臉,立刻充滿了傷感的表情,他激動的說:「您的身世太值得同情了,您真是一個勇敢堅強的孩子。」我低著頭,讓劉海遮住眼睛,低低一笑手指偷偷做了個「V」的姿勢——嘿嘿,成功了!我也真笨,杜撰工作經驗時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年齡問題,幸好我大腦轉悠得快!矇混過關!
  老闆用法語繼續道:「我是查理.德,我對你的簡歷很滿意,請問你對薪資的要求是什麼?」
  旁邊的紅髮男子連忙幫我翻譯成中文,我輕輕一笑,用中文說:「以餐廳的標準為標準。」紅髮男子翻譯後,查理.德說:「明天要進行一些禮儀訓練,你早晨9:00能到嗎?」紅髮男子正準備翻譯,我卻點了點頭。我的舉動讓他們都很意外,查理.德又問:「你懂法文?」
  這次紅髮男子根本不翻譯了,只是看著我等我的回答,於是我用流利標準的法語說:「是的。」
  老闆桌前的查理.德一聽高興壞了,連忙繞出老闆桌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說:「太好了,終於有人可以和我溝通了。」看著他這副激動的模樣,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是個當老闆的料。
  我只有在心底歎了口氣,看來這個餐廳可能會很短命……
  我姍姍的笑了笑,用法語說:「很榮幸。」卻瞥見站在我旁邊的紅髮男子,他正一臉沉默的看著我。
  紅髮男子在查理.德的指示下帶我出去,我們一起下樓,到了門口,我禮儀性的微笑著對他說:「非常感謝您,先生。明天見。」
  紅髮男子也輕輕笑了,對我說:「我叫李察,以後你叫我李察就好了。我們一樣都是幫查理.德先生打工的,我並不是『先生』。」是的,我看他不是先生,而是監工先生!
  我於是點了點頭,說:「好的,李察,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是,葉瀾,明天大家都會起一個英文名字,畢竟這裡是西餐廳,希望你理解。」當然理解,西餐廳的服務生很多都是用英文名字,我點了點頭,李察繼續說:「你也可以回家想想,哪個名字適合你。」
  我迎著燦爛的陽光,笑著,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李察微微一愣,然後逆著陽光禮貌的微笑著跟我告別。我拿著包包開心向前走,心情飛好,就差一邊走一邊唱了,突然回頭一看,李察竟然還站在門口看著我,眼中的神采卻一改先前的禮貌,多了一絲別的情緒。他見我回頭看他,眼神剎時又恢復了平日的和藹,微笑著朝我揮了揮了手,告別。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我把藍霆給得罪了,今天我認識了兩個法國人,今天我有工作了。今天我要許願,十九歲生日的願望:
  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我能夠靠我自己的雙手來滿足我的人生!

  賀震天的羞辱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英文名字,我想叫帥氣的「羅賓漢」,但是李察卻非要叫我小家子氣的「羅斯」,說「羅斯」這個名字更適合我。羅斯,羅斯不是玫瑰嗎?哪有男生叫羅斯的?我義憤填膺的跟李察理論,結果李察借了我一套《老友記》給我看,裡面的男豬腳就叫羅斯……這次我沒話好說了。
  禮儀訓練,我是標兵。在訓練端著托盤在一對人中穿行走路、托盤上滿滿一杯水不能灑出絲毫時,我是一次性到位,讓其他的服務生包括查理和李察都一臉的驚訝。李察是個話不多的訓練員,氣場十足,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查理是個很有意思的老闆,排在我們最後面跟著我們一起訓練端盤子。他扭著屁股在人群裡穿行,引得我們陣陣大笑。
  餐廳規定,兼職人員一個小時10元,每工作四個小時必須休息半個小時,一天工作最多不能超過八個小時,一周輪休兩天,包一餐飯。本來我是覺得低了點的,但是在網上查了查麥當勞和肯德基的兼職,比這個更低,所以說起來也還條件不錯。只是,8月8日,正式開工的第一天,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賀震天。
  開張第一天,生意不太好,很多人都只是從透明的櫥窗前走過,往裡面看看,卻並不急著進來。艾倫法式西餐廳的一樓是餐廳,二樓是貴賓桌,三樓是俱樂部和辦公室。
  這個佔地八百多平,總共使用面積超過2000平的餐廳,雖然現在客人總共不到十人,但是我們這些數量比客人還多的服務生,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站著。
  我保持著挺直的脊背站在門口當門神,享受著熱情的陽光,跟烤羊排似的把我烤得要滴油。心想,這小日子,真沒得混了。難怪我小弟要到處去打劫、綁架勒索的,我算是瞭解了。
  不是他們沒志氣,是他們沒耐性。誰不想坐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喝著綠茶,嘎著雪茄,大筆一揮簽文件,遇到問題給美國那個當家的打個電話報個告,工資也高,多爽啊!想到夏醫生現在正過著這種悠哉游哉的神仙日子,而我卻要在這裡忍受太陽的炙烤,我就想要踹人!丫的!死葉鋒,我恨死你了!都是你的錯!
  一輛白色的敞篷賓利停在了我面前,保安立刻走過去拉開車門,我正在想這人真神經,這麼熱的天,這麼大的太陽開敞篷車,敢情大腦給馬桶蓋夾了!要拉風也沒這種拉發吧!暴發戶!我暗自哼了一聲,結果看到走下車的人卻讓我立刻有逃跑的衝動了。
  賀震天正挽著一個一身紅色長裙的高挑女子走了過來。我連忙壓低了頭,做了個請進的姿勢,職業化的說:「歡迎光臨,請進。」
  賀震天走過我的身邊正在對身邊的女子說:「新開的法國餐廳,味道不錯,我很喜歡這裡廚師的手藝。」女子看著他有絲崇拜的嫣然一笑。
  靠!個騙子!今天才開張,他哪來時間嘗嘗廚師的手藝啊?哼!裝精!擺樣子!騙女孩子!
  賀震天走過去了五步,我輕蔑的斜視他高大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他突然轉過頭來,我一下子躲避不及,和他對視半秒,立刻轉過身,繼續挺直了背兩眼看前方當我的門神。
  賀震天也轉過身去,我正在擔心他會不會來找我麻煩,想來是我想多了。他帶著女子在經理的帶領下走上二樓貴賓桌。過了一會兒,經理走過來對我說:「羅斯,有客人點你去二樓服務。」
  賀震天!肯定是他!我於是笑著說:「愛德華,但是李察總監安排我在門口迎賓了。」
  經理點了點頭說:「我已經請示過李察總監了,他表示沒問題。我也安排了人來頂替你的位置,快去吧,客人還等著點餐了。」
  我鬱悶了,只好硬著頭皮上樓。到了二樓我拿著菜譜向賀震天他們走去,微笑著說:「請問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
  哪知道那個死賀震天竟然跟我丟法語,說:「點單。」坐在他對面的女子更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崇拜的說:「賀大哥,您好棒哦!」聲音嗲得像貓叫。
  我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抖落一層,都可以肥上一畝田了。哼,我看他是故意的,要麼是想提高自己在美女心目中的偉大形象,要麼是以為我聽不懂法語,讓我難堪,更或者他想一箭雙鵰。
  我恭敬的送上漂亮的皮革菜譜,用標準的法語不屑的說:「請啦!」
  女子更是意外的看著我,賀震天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意外,他把餐普遞給面前的女子,說:「你自己看。」
  菜譜上雖然有中文,都是法國菜名詞,我想那女子大約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她大約也不想顯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於是順口一點,竟然點的三個都是甜酒名……
  賀震天有些尷尬的看著她,說:「還是我來點吧。」我不屑的輕輕微笑著,賀震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客人來這麼久了還沒有上茶水,是你們餐廳的服務特色嗎?」
  賀震天跟我發狠,我向來是不怕的,但是這裡是餐廳,他發飆了可是要砸我飯碗的,這麼好的工作離學校又近,我可是準備把這裡當長期飯票,等大學畢業前都耐這兒的,於是我馬上九十度彎腰,恭敬的說:「很抱歉,您稍等我馬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的態度很恭敬啊,賀震天看到我這麼點頭哈腰的似乎更不爽了,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連忙去拿加了點薄荷汁的白開水玻璃壺過來,往他們面前的馬克杯裡倒水。
  賀震天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水還沒倒完,他就說:「芝士麵包、蝸牛濃湯不加辣椒加胡椒、菲力牛排四分熟不要洋蔥、布丁就不用了,然後再上一杯水磨咖啡。另外還要一份羅宋湯、黑椒牛排六分熟、水果布丁一份和一杯玫瑰花露。」
  他說了這麼多,我本子都沒拿出來,連忙放下水壺拿出本子做記錄,他卻已經說完了。我看著他說:「很抱歉,您能再說一遍嗎?」
  賀震天一聽就惱了,狠狠一拍桌子,我嚇了一跳,他怒目瞪著我說:「你怎麼做事的?客人坐這麼久你才上茶水,客人餐都點完了你還沒有開始做記錄?你以為我時間很閒嗎?沒事找事在這裡跟你磨洋工?」
  他吼得太大聲,把路過的李察都給吼來了。
  我氣得要命,他丫的,什麼東西啊,一暴發戶來這裡吼我?懂不懂禮儀的啊?他是不是因為上次教堂的事要抱負我啊?還是想故意在美女面前給我難堪樹立他的威信!個垃圾的!
  但是這些話我現在是不敢直說的,特別當我看到李察朝我們走過來時,我更不敢說了。於是憋了一肚子火,點頭哈腰的道歉道:「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為我工作的失職向您道歉……」
  見我這麼客氣,好欺負,賀震天火更大了,簡直就是一皮癢了欠撓!他沒事找事的怒視著我大吼:「對不起就完了嗎?」
  我真火了,跟他頂了回去,怒視著他,朝他冷冷一笑,說:「那你要怎麼樣?」
  賀震天聽我這麼一說,倒不好說什麼了,本來就沒什麼大事,他能怎麼說?只是也冷冷的看著我。李察朝我們走了過來,紅色的長髮紮在腦後、還繫了個紅黑色的蝴蝶結,他站在我身邊見我和賀震天僵持著,輕輕一笑,溫和的說:「這位先生,我是這裡的經理,請問有什麼我可以為您服務的?」
  賀震天看都不看他一眼,說:「你們這裡員工的素質簡直差透了!客人來了半天都不上茶,客人點了菜半天又不做記錄,最後還要客人再說一遍,還跟客人頂嘴!你自己說該怎麼辦?」
  李察看了我一眼,我簡直是有口難辨,也知道現在不是辯解的時候,於是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裝綿羊,恭敬的對賀震天說:「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諒我。」氣得我直磨牙。
  李察也歉意的笑了笑說:「我感到很抱歉,這位服務生是新員工,我們一定會加緊對他的訓練。請您原諒!我們為您將今天的用餐打折好嗎?」
  賀震天聽了我和李察的話,雖然臉色好轉,果然錢才是萬能的,我冷冷看著他,心底不屑的蔑視的橫了他一眼。賀震天卻看了我一眼說:「打折就不用了,省的有人在心底罵我!」
  他他他,怎麼知道我在罵他?敢情他真變物種,當蛔蟲了?
  李察微笑著點了點頭,說:「請讓我為您辦一張會員卡,成為我們俱樂部的高級會員,以後來這裡用餐一律打五折,還可以參加我們的各種活動,您看好嗎?」
  賀震天看著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好的,我以後一定會常來的。」怎麼看怎麼像頭大灰狼!
  李察於是親自幫我善後,記錄下來了他們的點餐,然後拿了賀震天的證件去櫃檯辦理會員卡。我跟了過去,說:「真的給他辦啊?剛才明明是他刁難,一邊要我倒水一邊要我記錄,我又沒再多長出手來!以後還每次都給他們打五折,我們還不虧了啊!都成本價了。還有水電、房租、固定資產折舊的……」
  李察見我算盤打得這麼精,微微一愣,然後看著我輕輕一笑,說:「會員,是要交會費的,一年二十萬,我們何樂不為呢?」
  對哦,會員,會費!呵呵,怎麼都是我們賺了!五折就五折吧!你還能一日三餐都到這裡來吃不成?
  賀震天個大傻冒!
  「但是,他要是不交會費怎麼辦?」我想了想問。
  「晚些會有專人電話他通知會費和相關優惠,他要是不交會費這個卡也開通不了,我們也不虧啊!」李察一臉很商人的看著我呵呵一笑。
  我也點了點頭,學到了,與其當著一堆人面說會費問題,一則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二則說不定還會讓付不起會費的客戶難堪,再也不來了。還不如找個私下的場合跟對方談談,好聚好散,談得成就成了,談不成也不會失去這個客戶!眼光有遠瞻性啊。
  我佩服的朝李察點了點頭,然後拿著會員卡和證件給賀震天送了過去。笑著說:「本卡從下次用餐開始使用,以後,請賀先生多多蒞臨。」轉身時還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賀震天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李察的懷疑

  讓我意外的是,賀震天竟然二話不說把會費給交了。更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天天往這裡跑,不說一日三餐,每週至少都會來這裡吃個七八餐,而可憐的我,必須旁陪。
  他舒服啊,坐著,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的,悠哉游哉;我就慘了,站在他旁邊,每次剛問:「請問還有什麼吩咐?」意思就是說,你丫的吃吧,吃吧,撐死你!我就不陪了,看得心煩!他卻總能給我找出點「吩咐」出來,比如倒酒、比如問我某道菜的原料、再比如讓我介紹下我們餐廳的悠久歷史……
  我暈,我們餐廳剛開張,哪來的,什麼悠久歷史啊?我自然實話實說,於是他就對我說:「那就跟我說說法國菜的悠久歷史吧。」
  我大腦中一排烏鴉「呱呱呱」的飛過,你這不是沒話找話嘛?再說了,老子是學醫的,又不是學酒店業的,我就知道吃,我管他歷史啊!但是,基本的常識我還是有的,比如雞尾酒的來歷,比如藍莓起司的煙熏起司的做法,再比如說小牛肉和小羊肉在做法上的區別……
  我這服務生當得也真倒霉,他賀震天一餐飯要吃去七千多,打了五折還要三千五百左右,加上每次給我的小費兩百,一餐要花去將近四千。而我必須站在他的身邊不許走開,不許去幹別的事,不許坐下,他吃多久我就要站多久,還要陪他聊天說話,有次一站就從中午十二點,站到了下午四點……最後他走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坐到旁邊的休息間去捶小腿,真痛!軍訓我都沒參加過,敢情這回全補回來了。
  但是,我們都很有默契的,誰都沒提起葉鋒和在美國的事。
  賀震天每次都是一個人來,開著他那輛白色的賓利,一溜煙的跑來,現在我們停車場的保安都認識他了,一看到白色的賓利經過,就說:「哎呀,賀總又來了。」我都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閒工夫。
  這天他又來吃飯,問了問我推薦什麼,我報出了當天的例菜,他要了一份,然後一邊吃,一邊跟我聊天說:「要不去我那裡做兼職吧,我出的工資肯定比這裡高。」
  敢情是來挖牆角的?我看著他很職業的笑笑,說:「我對現在的工作已經很滿意了,謝謝您。」
  賀震天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刀叉,說:「小瀾,我到底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了,你倒也說出來別跟我憋著慪氣行不行,我反省了很久都沒想出來。」
  呵……呵……這人的記憶力怎麼就這麼差呢?敢情他砍了人家一刀,然後人家要砍回去,他也會一臉無辜的說:「那XX啊,我到底哪裡惹你了你要砍我?」裝精!
  我於是依舊很職業的說:「我叫羅斯,不明白您說的話,我很抱歉,如果哪裡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
  賀震天聽了我的話,更鬱悶了挑著眉歎了口氣,繼續吃飯。
  我心裡想,你得罪我的地方多著了,首先逼我吃生肉,然後給我打麻藥,再後來逼我嫖J還要錄像,還有天天要我在這裡站著腿痛,還得不停的跟你說話,你就是個大壞人!我哼了一聲,賀震天抬起頭看著我,我微微一笑,說:「賀總,您吃的牛排是四分熟的,對吧。」
  賀震天點了點頭,我繼續問:「味道如何?」
  賀震天說:「很不錯。」
  我於是一臉的微笑說:「您是我們的會員老客戶,我還是覺得應該提醒一下您……」賀震天叉子上叉著一塊肉看著我,說:「直說。」
  我嫣然一笑,哼哼道:「肉沒有熟吃進肚子裡,是很難消化的,如果您腸胃不好,搞不好還會引發胃出血,我讀大一時有次就是吃了生肉,後來胃出血住了好長時間的醫院了,打針把手都打腫了……」說道這裡賀震天臉色緊了緊,我一笑繼續說:「還有啊,那些生肉裡有可能會有沒殺死的寄生蟲卵,那什麼豬絛蟲啊,蛔蟲啊,弓形蟲啊,都有可能在您腸胃裡孵化……然後一條、一條、一條的鑽進您的肉裡,順著您的血液循環運行到您的大腦,再一條、一條、一條在你大腦裡安家、生仔、成立他們美好的家庭……」我豎起手背學著蟲子蠕動的樣子,瞇了瞇眼睛,說:「一條、一條、一條……」哼,我噁心死你!讓你逼我吃生豬肉!
  賀震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子上的肉,一口叼了進口裡,說:「我相信你們餐廳的食物衛生。」
  一聽,我就火了,呲著牙說:「那是,你慢用。」
  賀震天低著頭輕輕笑了起來,說:「還在記恨那次的事啊。」
  廢話!我只當沒聽到,面無表情,他說:「但是我倒是很感謝那次。」
  「變態!」我小聲哼了一聲。
  賀震天挑著眉說:「你說什麼?」我連忙搖頭說沒事,要是他投訴我,可就糟了。
  賀震天繼續說:「就是因為那件事,我才認識了小瀾。」他頓了頓,說:「我在這個社會混了這麼久,各種各樣的人都見多了,我自己也面對了很對背叛與被背叛……我覺得小瀾除了是個美人,也是一個很有義氣、很有勇氣的人。還有那次在皇朝,你對金貝貝她們的態度讓我覺得,你雖然玩世不恭,但是實際上是個很善良的人。其實這個世界上美貌的人很多,玩世不恭的人也很多,善良、有義氣、有勇氣的人也不少,但是把這些聚集到一起的人卻不多了,至少到如今為止,我只見到了葉瀾一個。」這是在表揚我嗎?還是說就是因為我這些特質,所以惹了一堆麻煩?!
  「嗯……那,謝謝了。」既然是表揚,我當然還是要說謝謝的。
  賀震天嘴角拉開一絲弧度,對我說:「所以作為一個老闆,我自然希望我的手下能有如此優秀的人,不知道葉瀾是否有此意願更加人盡其才,拿更高的工資呢?」
  當然,不要!我搖了搖頭,禮貌的說:「謝謝您關心,但是真的不用了。」
  「為什麼?」賀震天窮追不捨問。
  我一時語塞,為什麼?這還用問,當然是我不想見到你!但是話我是不能直說的。剛準備開口說:我對這份工作很滿意。還沒說出口,一個優雅的聲音就插了進來,說:「賀總是在挖我們牆角嗎?」
  我轉過頭,只見李察站在我的背後,他微笑著,眼睛閃亮的給賀震天丟了個眼刮子過去。
  賀震天皮厚,不痛不癢給反彈開了,說:「呵呵,我想挖還要看挖不挖得走才行啊。三倍工資如何?」
  李察於是也看著我,我立刻表現出對餐廳的無比忠誠,說:「我在這裡工作得很開心,謝謝賀總好意。」
  李察輕輕微笑著說:「謝謝賀總對我們員工的看重。」
  賀震天於是哈哈一笑,很大氣的說:「沒關係,以後我經常來這裡用餐是一樣的!」
  哎……我在心裡哀歎了一聲。雖然他每次用餐都會給我二百元小費,這麼大半個月下來,單小費我就得了三千多塊。但是這是我用痛苦的站立,和麻煩的周旋換來的,而且雖然錢人人都愛,但是拿他的錢,我心裡總是耿耿的,作為小費,我又不好說不要!真是糾結!
  下班時,李察叫我去辦公室,對我說:「羅斯,今天賀先生的提議你怎麼看?他答應給你三倍的工資。」
  我愣了愣,李察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於是實話實說:「我不想換工作啊,這裡我覺得很好了,我很喜歡。我對工資也還比較滿意,而且馬上要上學了,這裡離我學校好近,可以放學了繼續兼職。但是他那邊好遠哦,從我學校開車去都要一個小時,很不方便。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考慮,我都不想換。」
  聽了我的話,李察微微一愣,高深莫測的笑道:「羅斯跟賀先生很熟嗎?」
  他怎麼知道我認識賀震天的?我微微一愣,馬上搖了搖頭說:「不熟啊。」這也是實話,確實不是很熟。
  李察挑起雙眉看著我,說:「那你是怎麼知道他那裡到你學校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
  糟糕!確實一般人都不會知道了。要麼我是有了跳槽的心去看過,要麼就是我去過。我想了想說:「他告訴我的。」
  李察似乎並不相信,卻也不跟我繞彎子了,直接說:「羅斯,你是誰?」
  我是誰?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
  見我一臉疑惑,李察哼了一聲,說:「如果你家環境真如你所說的貧困,那麼你就不會懂法語,而且還說得這麼標準,你是在法國生活過嗎?
  而且從一開始,賀先生第一次見到你,就要你為他服務,雖然他百般刁難你,但是很明顯他是認識你的。再說,在中國,很少有人會每天花個三四千一個人去吃西餐,更少有人會吃完了後給服務生兩百元的小費。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來見你的。所以了,你到底是誰?」
  他看著我一臉的謹慎,我卻不知道他到底在擔心什麼,但是我也不想跟他解釋那麼多七七八八的事情,於是歎了口氣,說:「首先,李察先生,我沒有在法國生活過,我會法語是我爸爸媽媽生前逼我學的,因為據說那個啥,法語是貴族語言對吧。其實我也不想學,真的!
  然後了,如您所說,我確實認識賀先生,但是我也沒有騙你,你問我是不是跟他很熟,我說了實話,我跟他不熟,我們只是認識而已。
  最後呢,我覺得這些都是我的私事,如果您非要對別人的隱私這麼感興趣,或者說您對我有這麼多的不放心和提防,我覺得吧,您可以開除我,我不是您們的正式員工,也不涉及勞動合同問題。在中國有句老話,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樣懷疑我,我難受,您也難受,何必呢?需要我寫辭職信嗎?您打算什麼時候跟我結算這幾天的工資?」
  愛用不用!每天呆在一個懷疑我的人手下,做起事來也不方便。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不就是開了家西餐廳嗎?成天疑神疑鬼的,我又不進廚房,害怕我偷了配方拿出去倒賣了不成!
  李察用那雙深邃而烏黑的眼睛看著我,氣勢很有些嚇人。我則一臉的坦然、輕鬆的和他對視,毫不迴避他的目光。突然李察笑了起來,說:「OK,我相信你!但是羅斯,我敢肯定,你不是一個一般人。」我歪著頭看著他,他卻說:「從來沒有人敢直視我的眼鏡,你是第一個。」
  「那真要恭喜你,總算有第一個了,要不然你的人生,活得還真是局限。」我哼了一聲不屑的說。
  李察點了點頭,說:「雖然,現在我不認為你是敵人,但是我也不敢肯定你是朋友。即使如此,我還是給你一個建議,離賀震天遠點,他不是你惹得起的。」
  廢話,我當然知道!輕輕笑了一聲,說:「不就是個黑社會的大混混嗎?我們中國是法制社會。」
  李察聽到我這麼一說,有些意外道:「你知道?」我點了點頭,說:「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被他整治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李察歎了口氣說:「下次他來,我一定換人服務,你應該早些跟我說的。」
  聽了李察的話,我有些意外,他是監工,以金錢為中心運轉,為何要跟自己腰包裡的鈔票過不去?
  見我沒做聲,李察自顧自的說:「他何止是個混混,呵呵,你還是離他遠些好。」
  賀震天不止是個混混,我也知道,他在美國有農場、有產業。但是問題是,李察,他又是誰?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賀震天,似乎並不認識他。既然賀震天都不認識他,他又如何會對賀震天知道得如此清楚?
  看著面前的李察,我突然意識到,這估計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哎……話說回來,我身邊誰好惹了?就吳凡最好……我都想他了,還有五天就開學了,到時候請他吃飯去!

  同居生活(一)

  開學了,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報道。交了學費,德叔開車幫我把行李送到寢室來,以前都是幫傭幫我整理,我從來不插手的,但是這次幫傭都被我放假回家了,我只有我自己爬上床整理床單了。德叔本來是要幫我整理的,但是他這麼大把年紀了,我生怕他一個閃失摔下來。於是堅決不同意,讓他先回去了。
  以前出門要麼開車,要麼就是搭出租,開學第一天,我專程去辦了一張公交IC卡,以後搭公汽去,節約錢。跟李察約定了工作時間,每天放學和沒有課的下午。吳凡還是老樣子,斯斯文文,不愛說話,只是最近心情似乎特別好,也沒有以前的失蹤現象了,成天呆在寢室裡,學習、看書。
  這學期,沒有藍霆的課,去年藍霆給我放水,開學來一看成績竟然全過了。回到寢室李俊正在跟我開玩笑,說:「葉瀾,你今年幸苦了,比我們要多上門課了。」我坐在床上看著他笑,說:「全過了,不用重修了。」
  李俊一臉的不相信,說:「不可能,藍閻王不是說要你重修的嗎?」
  「可能是我成績實在是太好了吧,沒辦法,不及格也得給個說法嘛。」我驕傲的說,平時藍霆的課我確實有認真聽,那一門竟然考了95分,我自己自然是爭氣,藍霆也真的很給面子。
  李俊切了一聲,轉過頭不做聲了。我想去謝謝藍霆,但是一想到我過生日那天的事……我怕他不想見我,於是作罷。
  我沒去找藍霆,藍霆倒是來找我了。第一天放學,我正慌裡慌張把書本丟給吳凡要他幫我帶回去,準備往餐廳趕。穿著一身白大褂的藍霆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把我叫住了,說:「葉瀾同學,我有點事找你,你來一下。」
  我跟吳凡說了聲「回見」,便去了藍霆辦公室。藍霆辦公室很大,而且只有他一個人,因為他是帶課題的導師,這裡也是他的實驗室,平時帶研究生做課題,也是在這裡。
  藍霆遞給我一張銀行卡,說:「給你,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搖了搖頭說:「不要!」
  他歎了口氣,問:「你還在生氣嗎?」
  我心想,是你在生氣吧……於是不做聲的低下了頭,看著鞋帶子。藍霆猶豫的輕輕說:「那天……我很抱歉……」
  什麼?他抱歉,應該是我抱歉吧。
  「我一直想對你說的,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藍霆取下眼鏡,懊惱的說:「我不該沒經過你允許,吻你。對不起。」
  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後笑了起來,抬起頭看著他說:「我還怕你生氣了。」
  藍霆也有些不解,我於是說:「我加深了那個吻……還……騷擾你……」
  藍霆聽了臉色一緊,說:「葉瀾同學,那天我們都喝多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
  是啊,那天我們的確都喝多了,否則怎麼會那麼瘋狂做出、那麼越矩的事情呢……
  藍霆擔心我錢不夠用,專門幫我辦了張卡給我,我笑著拒絕,告訴他:「我現在在一家法國西餐廳打工,每個月工資夠花了,謝謝老師。」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藍霆老師了,一直是藍霆、藍霆的叫,今天這麼一叫,似乎又生分了一些。藍霆似乎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終沒說出口,化作一聲歎息,說:「那行,但是如果你缺錢用,一定要告訴我。」
  我點了點頭,說:「好的。」
  上工時,賀震天又來了,他跟愛德華指名我,愛德華看了看正在為別桌點餐的我,於是說:「非常抱歉,先生,羅斯正在為別桌服務,我們會為您安排一個最好的服務生,好嗎?」
  賀震天眉毛一橫,說:「不用了,我等他。」說完便向窗邊臨街的桌子走去。
  愛德華馬上電話通知了李察,不知道李察在電話裡面說了什麼,愛德華便不再管賀震天,而是吩咐我做別的事,也不急著讓我去為賀震天點餐。
  我忙碌著,卻始終感覺到一道尖銳的目光牢牢的盯著我。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鐘,二樓的人已經漸漸少了,送走最後一對客人,我回頭一看,賀震天卻還坐在那裡。在昏暗燈光下,他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窗外是滿城星輝的城市。
  他這是何必呢……
  我換好衣服,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他卻渾然不覺。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他的頭髮很粗根根直立,他的肩膀很寬看起來很有氣勢,其實,仔細看看賀震天也是個很英俊的人,多年在江湖上打打殺殺,匪氣十足,卻隱隱藏著一絲平和。
  我坐在他的對面,趴在桌子上,用手腕墊著下巴,伸出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手指還沒有接近他,他卻立刻醒了過來,殺氣騰騰的睜開了眼睛,我嚇了一跳,說:「我沒惹你吧。」這人怎麼這樣警惕?
  賀震天一見是我,渾身煞氣立刻收斂下來,嘴角劃出一絲溫和的微笑,說:「中午來時,他們說你是下午的班,所以又來了。」
  我歎了口氣,說:「賀總,你直接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震天注視著我,突然伸出手,我一時躲避不及,他厚實的手掌包裹著我纖細的小手,認真的說:「我想追求你。」
  雖然這個答案在我意料之中,但是說出來,還是讓我微微一愣,然後說:「賀總,我是男生。」
  賀震天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那又如何?我喜歡你葉瀾,不是因為你姓葉,也不是因為你是男生,而是因為我喜歡你,可以嗎?」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想了想說。
  賀震天卻笑了,搖了搖頭說:「黑道和商人有本質的區別嗎?你知道中國有多少上市公司是黑道洗白的?你又知道每天人們去買菜的菜場基本上都是黑道辦的?我是黑道的,我承認,但是我也是個商人。我合法納稅,我做正當生意。」
  「我以為你是在洗錢。」我哼了一聲反駁他。
  他點了點頭,說:「是啊,對我而言,這只是一種原始資本積累的過程。美國兩百年前也是經歷過血腥的原始資本積累,他能說當時的資本家,為了美國的發展出了力的那些人是黑社會嗎?」
  一個大混混跟我扯歷史?但是他的話確實讓我無法反駁。我正思考著如何回他的話,他看了看手錶,說:「都十一點了,你每天這麼晚才下班?」見我點了點頭,他關切的問:「吃了沒?」
  「吃了,這裡包一餐。」我說。
  賀震天孩子氣的揉了揉肚子,說:「我怎麼覺得有些餓了……」
  這傢伙,這不廢話嗎,他到現在都沒吃晚餐,能不餓嗎?
  我笑了起來,說:「走啦,這裡都打烊了,想吃也沒得吃了,我請你吃飯吧。」
  「你請?」賀震天意外的看著我。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說:「就當為在美國時……那件事,嗯……向你道歉。當時在教堂,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畢竟你是為我好。雖然多管閒事了點。」
  我率先觸了那個我們都不願提起的地雷,賀震天一聽不依了:「多管閒事?小瀾,你道歉是這樣道的嗎?」
  我哼了一聲,說:「愛吃不吃!我先申明啊,只能去路邊吃小吃,我可只帶了五十塊錢。」
  賀震天眉毛一挑,笑得跟狐狸似的,說:「我能不能申請把這次道歉宴推遲啊?」
  「為什麼?你不餓嗎?我跟你說啊,就算推遲,也得吃路邊攤的,我可沒錢請你去大酒店。」我連忙說。
  賀震天拉著我的手,開心的笑了,說:「因為我想多見小瀾幾次,如果哪次小瀾又生氣不理我了,我就拿出你欠我一頓飯,把你騙出來!」
  我哼了一聲收回了手,站起來,說:「過了這村沒了這店,想得美!」
  賀震天也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說:「這又生氣了,那就今天吧,請我吃飯!」
  我瞟了他一眼,說:「這還差不多。」
  然後和賀震天一前一後向樓下走去,卻沒有注意到陰暗處一雙深邃的眼鏡正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南京路本來就是一條不夜街,到了晚上除了夜市外,各個小攤小販也推著車出來擺攤賣夜宵。深夜的街頭出現這樣一幕,一個一身名牌BOSS西裝的高大男子和一個穿著隨便的俊美少年一起,坐在一個攤子前大口大口吃著紅油餛飩。悶熱的初秋,麻辣的餛飩,兩個人都吃得大汗淋漓。
  晚上賀震天送我回學校,被學校門衛攔了不讓進。賀震天說:「我有你們學校的出入證,但是今天沒有帶來。」
  門衛可不管這些,於是我說:「謝謝賀……呃……謝謝你,我自己走進去就好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賀震天才好,以前都是「喂」啊「喂」的,本想直呼其名,但是一想他到底大我十三歲了,都可以當我叔叔了,我這樣也太沒大沒小了。我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賀震天卻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正緊張的要抽回手,賀震天卻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應該是我謝謝你,陪我過了一個難忘的生日。」
  「啊?」我不知道啊,我於是馬上說:「我沒幫你準備禮物。」
  賀震天卻笑了,說:「我今天已經收到了我這輩子,最貴重的禮物了。」
  「是嗎?」我心想,難道就因為我請他蹲在路邊吃了頓紅油餛飩?他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見我一臉茫然,賀震天溫柔的看著我,說:「小瀾,你終於不生我的氣了。」
  「才怪!」我打開車門,轉身走了下去,說:「我請你吃飯是因為我在美國失禮了,但是這並不表示對於以前的總總我就不生氣!再見!」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向校內跑去。
  等我一路小跑,跑到寢室樓下,我才發現這次我完蛋了——寢室鎖門了!平時我一般都是十點前回學校,看看表,現在都已經過了午夜了,看來這次要睡操場了。站在操場上,我舉目望天,更深露重,長夜漫漫,還有蚊子圍繞飛翔,真光景還真夠環保的!
  不知道藍霆睡了沒……
  我心想要是他睡了,我就回操場睡橡皮跑道去,絕不打擾他。
  我踱到藍霆樓下,發現書房裡的燈還亮著,我心裡一下子高興起來,如絕處逢生。我立馬衝上八樓,敲了敲藍霆家的大門,藍霆穿著一身睡衣打開門,說:「等你好久了,現在才來!」
  他知道我要來?我意外的看著他,藍霆卻打了個呵欠說:「今天晚上我查房,看到你沒回寢室,當時都十點了,你再回來也進不去了,所以我料定你要來我家。」藍霆一邊打著呵欠往臥室走,一邊說:「床都幫你鋪好了,我明天還有課,睡覺去了。對了,新牙刷和毛巾在衛生間裡,都幫你準備好了,晚安!」說完他關上了臥室的大門。
  我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就被他關在了臥室門外。我走過書房回客房換衣服,卻看見敞開的書房內,書桌上一本書都沒有,只是在臨窗的地方點亮了一盞檯燈……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在深夜,為大海上迷路的船隻指引道路的燈塔。
  我走進書房,關上了檯燈,心裡暖暖的。我站在書房門口,拍了拍那個巨大的泰迪熊娃娃的腦袋,幸福的微笑著說:「謝謝你,藍霆。」

  同居生活(二)

  去學校辦理了走讀手續,住進了藍霆家。很過分的是,我明明一天校都沒住,學校卻不肯退我住宿費。
  將來的三年裡,我都要賴在藍霆家混吃混喝了,我多少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想要負擔一半水電費和生活費,藍霆卻一口回絕了我,說:「我這裡差個幫我打掃衛生的,你就幫我打掃衛生吧。當你工資抵了。」
  我是一口答應下來,可是每天回家時藍霆都把衛生做完了。於是我只有天還沒大亮就起來打掃衛生,可是藍霆這人特潔癖,根本不讓人插手做衛生,成天說我這做不好,那搞不乾淨的,還不如他自己來。我一下子惱了,拖把一扔:「你要自己來,就自己來吧!」說完,我就轉身回房睡回籠覺去了,留給他一個發飆的背影。一覺睡到大天光,直到藍霆敲我的房門,叫我起來吃早餐。免費的住宿、免費的幫傭、免費的廚師,呵呵,這樣的同居生活其實還是很愜意的。
  每天都在餐廳做兼職,晚上下班後,已經沒公汽了,賀震天會來接我,送我回學校。有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外面吃點東西,但是也都不去大酒店了,因為我要求AA制,大酒店我可負擔不起,又不想欠賀震天的人情,他倒隨和,總是陪著我在路邊隨便混點小吃什麼的,現在倒是和路邊攤的小販都混熟了。
  李察見我和賀震天走得很近,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是明顯的對我有些提防。我曾從側面問過賀震天,認不認識李察,賀震天搖了搖頭,似乎是真不知道。但是李察對賀震天似乎很是熟悉。其實有的時候,我覺得李察更像一個老闆,餐廳的生意越來越好,一切都是李察打點。查理是個很可愛的人、彷彿沒有心機,但是偶爾從他凝神的側面,我會覺得他渾身充滿了殺氣。李察一直都很淡漠,很冷靜,參與其中,卻靜眼旁觀一切。
  葉鋒和文瑞徹底失去了消息,有的時候看著藍霆相冊裡夾的那張他和葉鋒的合影,我的心和會一下一下的抽痛。覺得愛情真的是個很可笑的東西,我們沒有的時候會去拚命的想要得到,卻當我們得到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原來想要的東西不值錢了,可以不聞不問了,可以不管不顧了,可以出賣可以欺騙了,可以打可以罵了……做了一切事之後,卻還可以光明正大義正嚴詞的說,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我沒有錯。
  愛情已經不在了,我能說什麼?或許對葉鋒而言,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或許他得到我了、騙到我了,所以覺得我也沒什麼了,所以就不要了,輕易拋棄了……說真的,我好恨,我恨我自己為什麼這樣傻!
  合上了相冊,我閉上了眼睛,忍住落下的淚水,我告訴自己,我現在很幸福,有關心我的藍霆,我有保護我的賀震天,我有賴以生活、負擔一切費用的工作,我有不論我處於什麼境地都不會拋棄我的好朋友吳凡和夏哲海,我還有最忠實的僕人德叔,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的依托。或許我不可能再回到上流社會了,但是我畢業了以後,我可以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也或許可以留校,至少,我還是一個人,一個可以憑借自己站起來的人。我還要什麼?
  讓葉鋒見鬼去吧!
  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了兩年,我曬黑了些,手指也變粗了,手掌上還長了繭。記得在藍霆家住的第一個秋天,我被雷聲驚醒,害怕的打開了房裡的燈,不一會兒藍霆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看到我還沒睡,扭開我的房門,見我躲在被子裡渾身發抖,他坐在我床邊問我怎麼了。
  我把被子掀起一個小角,說:「打雷了……」
  藍霆微微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說:「葉瀾同學怕打雷啊?膽子這麼小?」
  我顫顫巍巍的說:「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藍霆搖了搖頭,說:「我解剖過那麼多屍體,要是真有鬼,我早見到了。」
  我跟藍霆說:「以前我小的時候,當時我外公還在,有一次去北京看外公,外公家的小保姆帶我去故宮玩,後來我跟她鬧脾氣跑了,躲在牆的夾縫裡,睡著了。後來晚上,就是被雷吵醒的,等我睜開眼,卻發現,天早已經黑了……」
  「然後呢?」藍霆好奇的問。
  「當時下了好大的雨,天空中電閃雷鳴的,然後……」說道這裡我打了個寒戰,繼續說:「在閃電的映照下,我看到我面前站了一個人……一身黃衫,禿瓢頭,後面紮了個辮子,辮子尾端繫了個黃穗子……就在我的面前,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藍霆也一下子愣住了,看著我,問:「你當時是不是沒睡醒啊?」
  「不可能,是真的,當時我嚇壞了,站了起來。他動也不動的看著我,彷彿在監視我不讓我離開。牆的夾縫本來就很小,他堵在前面我又不敢出去。」我想起來就渾身寒毛倒豎。
  藍霆說:「鬼應該是透明的,你應該闖的過去的。」
  我瞪了他一眼,說:「問題是我敢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藍霆點了點頭,說:「你當時多大啊?」
  「沒上小學,估計不會超過五歲。」兒時的我,無憂無慮的長大,根本對年齡沒有概念。
  藍霆很好奇的問:「後來你怎麼出來的?」
  我說:「後來雷一停,閃電也停了,他就不見了。我嚇得連忙就跑出來了,外面下著大雨,我渾身被淋了個透,被守衛看到了,把我抱進了值班室,我嚇得哭到不行。我失蹤家裡已經來找過,他們有記錄,馬上給我家裡打了電話,我爸爸馬上開車過來,把我接回去了。從此我就特別怕打雷,一打雷就躲被子裡,生怕那個人還會出現在我面前。」
  藍霆歎了口氣,愛憐的撫摸著我的頭,說:「那麼小,肯定嚇到了吧。」我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連連點頭,在藍霆眼裡,彷彿是看到了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藍霆笑了,把我從被子裡撈了出來,說:「但是這裡不是北京,也不是故宮。」
  「別人都說鬼可以日行萬里,搞不好就來了。」我死命拉著被子,不放手,說。
  藍霆沒辦法,掀開我被子一角,自己也躺了進來,說:「別怕了,我陪你睡吧,要是他來了,我趕他走。把頭伸出來,悶在被子裡會生病的。」
  藍霆躺在我的旁邊,讓我有安全感多了,把頭伸了出來,擱在藍霆的手臂上,聽著他的心跳,安心的睡了。
  沉入夢鄉的我,並不知道,藍霆溫柔的抱著我歎了一口氣,輕輕在我耳邊說:「小傻瓜,這個和膠片攝像機的原理是一樣的,看到的景象也的確是當年的真實景象,只不過是在一個特殊的環境下,比如雷電交加被牆壁保存下來了,然後在一個相似的環境下又被放映出來……你倒是運氣好,一般人看到的是宮女,你看到的看來應該是皇帝或者皇子了。」
  我抓了抓耳朵,在藍霆懷裡蹭了蹭,沉沉睡去。
  這雨一連下了一個星期,我們相擁而眠一周,然後冬天來了。
  這一說,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賀震天最近越來越忙,常常不見人影,失蹤一段時間後,又會拖著沉重的腳步出現在我面前,說:「那傢伙可真厲害,把人往死裡整,還是親兄弟,夠狠的。」
  我坐在夜宵攤上,一邊吃著面前的拉麵一邊口齒不清的問:「誰啊?」
  賀震天歎了口氣,嘴角勾出一絲微笑說:「沒有誰,我的一個……朋友……嗯……應該說是盟友,有共同利益的人。但是估計沒多久,我們就會成為敵人了吧……」他看著我的目光若有所思。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賀震天,賀震天打著哈哈,曖昧的說:「小瀾,今天在我那裡睡吧。」
  我斜著眼鄙視的看著他,說:「你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怎麼著欠PIA啊?」
  賀震天聽我這麼一說,倒不敢造次,只是歎了口氣,說:「我就算用熊心,也沒豹子膽啊。」
  「那不就行了,快吃,吃完了送我回學校!」我狠狠的說。在賀震天面前,我向來是呼來喝去,沒改過。
  賀震天倒是縱容我,從來不說什麼,低眉順目的,一臉的小媳婦相。
  回學校的路上,賀震天突然問我:「對了,你們老闆是李察嗎?」
  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到李察,我搖了搖頭,說:「他是總監,怎麼啦?」
  賀震天一笑,說:「我想找你老闆,看能不能把你這麼優秀的人才挖我這邊來嘛。」
  我手裡提溜著幫藍霆帶的夜宵和幫吳凡買的鴨脖子,一邊跟賀震天聊天,一邊偷吃,說:「算了吧你,我這樣很好了,你少多事。」
  賀震天笑了笑,問:「那你們老闆是誰?我天天去,就見到李察,我好歹你們的高級會員了,連你們老闆都沒見過。」
  我說:「我們老闆,是個法國人,叫查理.德,棕髮、黑眼,人很幽默。你可能見過只是不知道罷了,他每天都在三樓的。」
  賀震天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問:「查理.德?這個姓氏太短了點,應該還有別的吧。」
  我想了想說:「我就聽說這個啊。」然後哼了一聲,說:「你查戶口啊?」
  賀震天笑著搖了搖頭,說:「小瀾,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那邊最近可能要出事,我建議你暫時不去了,怕把你牽扯進去。」
  我一聽,微微一頓,然後怒了:「賀震天,你個大流氓,你想幹什麼?人家法國人是來投資的,你不是想綁架人家勒索吧?!」
  賀震天聽了我的河東獅吼,微微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說:「葉瀾小朋友你想哪裡去了,我還綁架他了!跟我無關,是這次去歐洲辦事聽到的消息。歐洲黑手黨教父第一繼承人失蹤三年了。據說他是中法混血兒,他媽媽是中國人,在他十歲那邊,被他父親那邊的人暗殺了,你也知道黑手黨是很注重血統的。那個孩子,好像就叫查理.德. 艾諾伊克。據說好像到我們這裡來了,我記得這家店的老闆好像是叫查理什麼的,當時也沒認真去記,所以問問小瀾。」
  「失蹤三年,那為什麼現在才來找呢?」我驚訝的問。
  賀震天說:「他的幾個異母的哥哥弟弟在爭位置,一直都沒管他。但是前不久,他那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老爸,公佈了唯一繼承人,偏偏就是他。所以啊,現在有一部分人要找他回去,更多的人則是要殺他。」
  我想了想,查理吧,雖然是棕髮黑眼,說是混血也有可能,但是那麼嬉皮笑臉的,怎麼看都不像黑手黨,至於李察,那個紅頭髮,陰沉沉的傢伙,黑手黨……也有可能……而且他還知道賀震天。
  我想了想,點了點,算是知道了。
  回到藍霆家裡,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上班,還是不上班,這還真是個問題。但是我想,就算是黑手黨火拚,應該也不至於跑到中國來,還是在公眾場合拿出機關鎗亂掃,要是真這麼了,還得了?我們國家早成國際犯罪人員的大本營了。
  思及此,我還是決定去上班。而且啊,要是真如賀震天所說,那查理真是瘋了,就把自己的大名掛在外面,等著別人來砍。他有病啊他!
  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我們餐廳進出歐美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這次我接待的一位外國女士卻比較不同尋常,這位女士很美,蔚藍的眼睛,海藍色的雙眸,尖尖的臉,彷彿從畫裡走出來的,而且,最讓我意外的是,她的中文非常好。她用純熟的中文對我說:「您好,我非常喜歡你們這裡的菜式,純正的法國風味,你們老闆應該是法國人吧。」
  這句話從很多老外嘴裡都聽過,但是用中文來問的,她還是第一個。她的話讓我產生了一些警惕,於是說:「很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剛來不久。」
  那個美女笑了笑,又問:「你們老闆叫什麼名字呢?我想通過他的名字我就可以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賀震天話的影響,這個美女的話讓我產生了很重的懷疑,於是我也微笑著說:「女士,我很抱歉,我剛來不久,並沒有見過我們老闆,所以並不清楚。」
  美女也不為難我,說:「能叫你們經理來嗎?我也是法國人,身在國外,真希望能遇到一些同樣在國外生活的法國人。」
  看來她是一口咬定查理是法國人了,我覺得有些棘手,但是如果交給愛德華,只怕馬上曝光,所以我微笑著說:「非常樂意為您效勞,女士,請您稍等。」
  我去了三樓找李察,李察正在查理辦公室裡兩個人在說著什麼,我敲了敲門,說:「李察先生,我能跟您談談嗎?」
  李察走了出來,我對他說:「二樓有位美麗的女士問我查理先生是不是法國人,也問我查理先生的名字,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說我剛來不久,還不知道。」李察聽了我的話,眼睛一亮,然後點了點頭說:「你的回答很好。」
  我繼續說:「問題是那位女士,似乎想要調查清楚,要我找經理去見她,所以我直接來找您了。我知道我這種做法越級了,請您原諒。」我的上司是愛德華,我直接來找總監,當然屬於越級。
  李察想了想,說:「我和你一起下去見她吧。」
  他和我一起下去?我一邊走一邊想,他和我一起下去,首先說明他不是查理,但是他剛才那種反應,他應該是跟查理有關。或者說,是我想多了,實際上只是根本不相干的事,只是聽了賀震天的話,所以把不相干的人和事聯繫到一起了?
  我們剛走到拐角,就看到那個金髮美女拿著一個長長的煙嘴站在那裡抽煙,她抬起頭,一個完美的四十五度角,看著李察嫣然一笑,說:「查理呢?」
  看來……不是我想多了……
  「好久不見了愛麗絲。」李察輕輕一笑,說。然後他對我點了點頭,我立刻會意,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離開了。
  當天下午下班時,我被開除了。這個發展趨勢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首先我默哀我的長期飯票,現在是大三暑假,我讀的是本碩連讀要七年,還有四年不知道怎麼混了。其次,我默哀我的尊嚴,我被辭退的理由是工作不力,說是我得罪了客人,被那位金髮美女投訴了,所以把我開除了。我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她至始至終都在對我微笑,我也至始至終都在對她微笑,我禮儀周全,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得罪她了。
  總之,我失業了,大四的學費還沒有存齊,這可怎麼辦啊?
  第二天,我正式加入了找工作大軍,我躺在藍霆家裡,火急火急的翻報紙找工作,卻接到賀震天的電話了:「我剛聽說你被辭退了。」
  「是啊。」我一邊翻報紙,一邊說。
  「在找工作?」賀震天問。
  「嗯。」我嗯了一聲,有點敷衍。
  「我是個好老闆,允許兼職,小時工資12塊,一周輪休兩天,包一餐,如何?」賀震天笑呵呵的說。
  我聽了微微一愣,然後哼了一聲,說:「不是出三倍的嗎?我以前是10元一小時,現在應該是30元吧。」
  賀震天這隻老狐狸卻說:「那是以前,你現在不是失業了嗎?我這不是沒有競爭了嘛,競爭產生價格嘛。」
  也就是說沒競爭了,我就掉價了!我憤。去他那裡?我至於嗎?而且我們學校離黃金城酒店好遠哦。
  我還沒說話,賀震天就笑著開口了,說:「車費報銷,還有免費司機接送,如何?」見我不做聲,賀震天便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大半,於是哼哼著說:「葉瀾小朋友,你要知道你現在要付學費、生活費,而且還有不到半個月就開學了,這樣高薪的兼職你能找到嗎?」
  他說的倒是句真話,於是我也跟他開條件了:「那成啊,大叔,但是我要提前預支薪水,付學費。」跟他都相處兩年了,不說天天見,一個月至少有大半個月是要見面的,我自然也不跟他客氣。
  「葉瀾小朋友,你又喊我大叔!」賀震天不悅的哼了一聲,我可不怕他,堅決不改口。他早把我的稱呼從小瀾改成了小朋友,而我把對他的稱呼也從「喂」變成了大叔。
  於是就這麼談妥了,明天開始去他的黃金城酒店報道。

  同居生活(三)

  在黃金城酒店工作了一周,平平靜靜,賀震天倒從未刁難我,每天下班後,他都會開車送我回學校,但是從不送我進去,直到校門口,因為我怕被藍霆看到了。賀震天知道我和藍霆住在一起,甚至我跟他說過下雨時我會和藍霆一起睡覺,他總是靜靜的聽著,平靜而沉著。使我自己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把我當朋友、或者小孩子來看了,對他漸漸放心下來。但是有的時候,我又轉念一想,狼就是狼,就算披了身羊皮也不表示他的遺傳基因就徹底改變了,只是他這身羊皮披了三年了,不論真假,也實在難能可貴。
  輪休的那一天,我正趴在家裡看書,藍霆在廚房裡忙碌,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賀震天的,我接了電話:「大叔,今天我放假了,不加班。」
  賀震天在電話那邊笑了,說:「今天還真要你加班,我的醫生到外地去了,但是我這邊有個比較辣手的問題,需要解決。」
  「你病了?」聽聲音不像啊。
  賀震天說:「不是我,要是我就直接去醫院了,是一個……你我都認識的人出了點事,不能去醫院,想要你來一下。」
  我和他都認識的人?說多也多,比如路邊的小販、比如賣冰淇淋的老闆,但是我想這些人出了事他都不會管的,那麼會是誰呢?難道是……我的心中突然跳出李查二字。
  「李查?」我問。
  「小瀾果然聰明,但是猜錯了。」賀震天不慌不忙的說。
  既然不是李查,那麼就是:「查理。」這次我幾乎是肯定,根本不是在問他。
  「是啊,你再不來他就要死了,弄得我地毯上都是血,等下估計很難清理。」電話那邊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賀震天嘖嘖兩聲說。
  「他受傷了?告訴我受了什麼傷?我看需要帶什麼東西過來。」我連忙問。
  「我這邊都有,是槍傷,沒什麼,你快來就好。」賀震天繼續說。
  我急忙掛了電話,換了衣服,對藍霆說:「藍霆,今天我不能在家吃飯了,餐廳臨時有點事,我出去了。」
  藍霆拿著湯勺攪著鍋裡的湯,回過頭看著我說:「嗯,晚上回來吃飯嗎?」
  「我也不知道,我等下電話你吧。」說完我打開門跑了出去。在學校門口看到了賀震天派來接我的人,我上了車,一路飛奔到賀震天在市郊買的獨體別墅,上了二樓,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查理,血流了滿地,他的襯衣全部被血染紅了。
  「你怎麼就讓他躺地上?」我看到查理渾身冰涼的躺在地上質問賀震天。
  賀震天事不關己的說:「前天我才把這裡的床罩都換了,在歐洲定的,血又洗不掉。反正這地毯本來就用久了,準備換了,揭了可以直接扔。」
  「你怎麼這樣?」我一聽就惱了,朝他大吼。
  賀震天歎了口氣,說:「按道理來說,我根本就不該救他,如果他死了,他那邊肯定大亂,對我而言是有利的。如今我把他救了,他就應該感謝我了。」賀震天滿臉的笑容和溫和,但是嘴裡卻說出如此殘忍的話,我不覺打了個寒戰,覺得他真是一個很恐怖的人。但是現在不是跟他打嘴巴官司的時候,我輕輕解開查理的衣服,在他肋骨下方由一個小孔,血正源源不斷的從裡面湧了出來。
  「子彈出來沒?」我問。
  「沒有。」賀震天一邊抽煙一邊說。
  「沒有取出來,還叫沒什麼?」我怒了看著賀震天。
  賀震天不置可否,我繼續說:「叫救護車,送醫院!取子彈我沒把握,首先我沒有做過手術,其次你這裡也不是什麼無菌手術室。」
  賀震天堅決不同意,說:「不行,中國是嚴禁槍支的,送過去不止是給他找麻煩,也是給我們找麻煩。」
  「但是他是一條生命!」我一邊幫查理止血一邊說。
  賀震天卻冷冷的說:「我救他只是因為我需要跟他談判,但是現在剛傳來的消息,他父親已經去世了,他的哥哥已經當上教父了,救了他簡直就是救了個麻煩!」
  我驚訝的看著賀震天,一直在我面前和藹可親的賀震天,如今撕下了羊皮卻如此冷酷。賀震天繼續說:「如果能救就救,救不了我就直接把他給化了,省的給我惹事。」
  化了?我一時沒有明白,但是當我看到敞開的浴室門內桌子上有一大瓶硫酸,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時噁心得幾乎吐出來。我驚恐的看著賀震天,渾身發冷。他甚至不在我面前隱藏……他會不會也想殺我?不會的,我跟他沒有厲害衝突……但是這樣殘酷的人,在說出這樣殘酷的話的時候仍然一臉平靜,我渾身都害怕了起來。
  葉鋒,他至少還會在我面前隱藏,但是賀震天,甚至直接把血淋淋的一面展現給我看。到底誰更殘酷?
  「我知道了,我需要工具!」我對賀震天說。看著在地上抽搐的查理,我要救他,因為我是一個醫生!即使我失敗了,至少我努力過。
  賀震天派人取來了酒精、手術刀、縫合的針線。「麻藥呢?」我問。
  賀震天也看著來的人問,那個小弟說:「回老大,沒有了。」
  賀震天看著我聳了聳肩膀,我說:「賀總你知不知道這一刀下去有多痛?」
  賀震天聽到我喊了兩年的「大叔」回到原點,變成了充滿距離感的「賀總」,他微微一愣,眼裡多出了一絲失落說:「我不喜歡小瀾喊我賀總。」
  我冷冷的說:「我在說麻藥,我現在需要麻藥!」
  賀震天似乎有些生氣了,說:「你竟然為個外人對我呼來喝去的!」
  「賀總,你也是外人啊!」我冷笑道。
  賀震天哼了一聲,狠狠的說:「當年關雲長挖骨去毒,也沒有麻藥吧。」
  我怒視他,他也生氣的看著我。我歎了口氣,說:「針灸有嗎?」
  「我這裡又不是中醫院,哪來的針灸?」賀震天冷冷的說。
  「那縫衣服的針總有吧!」我說。
  賀震天這次不好再說什麼了,派人去幫我取了一盒針來。我瞪了賀震天一眼,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打火機,拿出一枚針用鑷子銜住在火上烤了烤,然後夾出酒精棉球在針上消毒,在查理的人中上紮了一根。賀震天在一旁冷眼看著我。
  既然沒有麻藥,我就用麻穴。葉鋒曾經教過我,麻穴和人的死穴只有一寸之差,用重了就是死穴,用輕了就是麻穴,可以至人昏迷,麻木失去感覺。其中有印堂穴、氣海穴、湧泉穴還有其他一些,只是我記不全了。我先在人中上扎一針,人中是救命穴,總是有用的,然後在印堂、氣海、湧泉扎上,再在腳踝、足三里等紮了幾針,用來止血。
  「想不到你還會中醫。」賀震天在一旁感歎的說。
  我哼了一聲懶得理他。我對呈昏迷狀態的查理說:「你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什麼痛楚了,我來幫你取出子彈,你放心,你一定會沒有事的。好嗎?」我知道他昏迷了,也不知道我說這些話,到底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我自己。在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查理的眼睫微微動了一下。
  我把我從手掌到胳膊都用酒精消了毒,拿著消毒後的手術刀跪在查理身邊,我的影子投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滿是鮮血的傷口看起來更加模糊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以前教科書裡看到過,我按照書本上的內容,果斷的一刀切了下去。
  我雖然是學醫的,但是我還沒有到臨床實習經驗,只有理論上的知識,當我看到他的血「嘩」的一下子湧出來的時候,我嚇壞了,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連忙接通了藍霆的電話,藍霆一接電話,我就急沖沖的說:「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什麼,但是需要你的幫助,而且你必須幫助我。」還沒等藍霆回話,我就繼續說:「我一個朋友中槍了,不能去醫院,我在幫他做手術,我這裡只有酒精、手術刀、縫合的針線,我在他的麻穴和止血穴以及人中、足三里上都紮了針,已經按課本上說的,切開了傷口,但是血很多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藍霆倒是冷靜,他說:「他血壓多少?先用導管把血吸出去,再用止血鉗止血。」
  「這裡沒有量血壓的,也沒有導管和止血鉗啊!」我有些手足無措的對藍霆說。
  藍霆愣住了,然後有些氣惱的說:「那就送醫院!」
  「不能!我解釋不清楚,但是現在真的不能。」我慌裡慌張的說。
  藍霆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說:「瀾兒,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要相信你自己。現在放鬆,沒事的,人體內血很多,失血超過一半才會死!」我看了看滿地的血,雖然出了很多血,估計離一半還遠了點。藍霆繼續說:「你聽我說,首先是鎮定,深呼吸。」我做了幾次深呼吸,顫抖的手鎮定下來。
  藍霆繼續說:「如果你旁邊有人,就要他們拿三個手電筒照在傷口上,形成無影燈。」
  因為手機話筒按的是外放,我還沒有說話,賀震天就按照藍霆的吩咐,讓他的小弟拿著手電筒照亮了傷口,傷口上真的沒有陰影了,看清楚了很多。
  「好了,沒有影子了,然後呢?」我問。
  「然後找到子彈,在哪裡?」藍霆說。
  幸好子彈不算深,埋在了肺葉下方的隔裡。我馬上告訴了藍霆,藍霆鬆了一口氣說:「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把子彈取出來。小心不要啊傷到肺部。」
  我用鑷子小心翼翼的接觸到子彈,但是子彈卡得很緊,而且我從來沒有用鑷子做過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根本不能很好的掌控鑷子。雖然我開的傷口的地方看不見肺部、心臟,但是作為學了三年醫學的學生,我自然是知道,只要往上一點就傷到肺了,往右邊一點,就是心臟。我害怕傷到旁邊的臟器,更不敢用力把鑷子伸進肉裡。
  我如實像藍霆報告,藍霆歎了口氣,說:「這樣,你需要切更深一些,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失血過多的問題。」觸到查理渾身冰涼,他雖然昏迷了仍然因為疼痛而顫抖,我知道不能再切了,我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藍霆說:「如果你無法用鑷子取出子彈……葉瀾同學,手術需要勇氣,和創造力的,鑷子是可以被代替的!即使失敗了,你也要明白,醫生只是盡力救人,我們是無法從死神手裡搶走什麼的。只是延緩了死神帶走病人的時間而已。」
  我看著滿是鮮血的手指,明白了藍霆的意思。我狠狠吸了一口氣,將手指伸進了查理的傷口裡,感受著他渾身肌肉緊繃的顫抖。我強忍住緊張和恐懼的淚水,用手指把子彈挖了出來。挖出子彈的那一瞬間,我渾身疲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懼的渾身顫抖。
  「子彈,子彈出來了……」我對藍霆說。
  「很好,下面用棉花,大量的棉花止血。」根據藍霆的指示,我拿來大量的棉花放在不過五厘米長的傷口裡,很快棉花就被血液染紅了,一次又一次的換,終於把血止住了。
  「藍霆,我不會縫合。沒有學過……」我知道下一步是縫合傷口,但是我甚至連怎麼縫線都不知道。
  藍霆在電話那頭猶豫片刻說:「葉瀾同學,你總會縫衣服吧?」
  「呃……但是這不是縫衣服。」我拿著前端彎曲的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藍霆繼續說:「你現在就當是在縫衣服,相信我,沒有很大的區別。不過就是傷口好不好看、是否容易拆線的區別罷了。當然還有縫合的傷口會不會破裂。再說,你現在也沒時間去學了,怎麼紮實就怎麼縫!」
  藍霆這麼一說,倒也是真的,就算他在電話裡跟我說了,我也不一定學得會。我於是穿上了針,縫衣服般在查理的傷口上來回穿行,密密麻麻的縫了一排,最後不知道是打蝴蝶結好還是打死結好。但是我想還是打死結吧,畢竟拆線的時候是用剪刀剪,又不是把蝴蝶結一拉就完事的。
  縫合完畢,我已經累到不行。我跟藍霆說了聲謝謝,掛上了電話,然後試了試查理的鼻息,雖然渾身冰冷,但是還沒死。我用酒精幫他消毒已經縫合的傷口,然後擦傷紅黴素眼膏,用紗布包紮好。我心想,查理也真可憐,被我這個沒絲毫經驗的庸醫當實驗品折騰一番竟然沒死,也算是他命大。
  我拔出了麻穴上的針,將他足三里和人中的針旋轉著刺下去,這兩個穴位很重要,很多時候可以救人命。查理的手指抽筋般顫抖了一下,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於是也拔出了針。
  一地的血、一地的棉花、針、藥膏和紗布,我渾身是血,疲憊的坐在血裡,虛脫的站都站不起來。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賀震天拍著手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我橫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我手臂的肌肉因為之前的緊張後突然的輕鬆而發軟、發酸,我支持不住的倒在血泊裡。渾身因為放鬆而軟綿綿的無法動彈。賀震天一把把我從血泊裡抱了起來,我很有些反感他,狠狠捶了他一下,卻無力的像貓抓一般。賀震天抱著渾身沾滿血的我,走出房門,來到一間以古樸的棕色為主色調、裝飾華麗的大房間裡,把我溫柔的放在一張巨大、柔軟的床上,說:「你累了,好好休息。」
  我看了一眼乾淨的床單,說:「你不是心疼你的新床單嗎?」
  賀震天笑了,吻了吻我的額頭說:「但是我更心疼你,因為小瀾不是別人,小瀾是我的。」
  我橫了他一眼,說了句:「放P。」賀震天笑了,電話吩咐手下將查理抬出去,我連忙阻止,嘶啞著喉嚨朝他吼:「你想把他怎麼樣?」
  賀震天搖了搖頭,說:「他被救活了,我自然不會埋了他。你好好休息吧,他在你隔壁的客房裡。」
  我聽了安心的點了點頭,對賀震天說:「如果你真的想救他,就買些生理鹽水、克林黴素、左氧氟沙星、左克、林可黴素,他需要消炎。但是我建議你最好送他去醫院,子彈都取出來了,應該沒問題了吧。」
  賀震天說:「不是我不想送他去醫院,一則我怕惹麻煩,二則,我估計要殺他的人只怕正在那等著。說道消炎,我想先鋒消炎更好吧?」
  「但是先鋒和青黴素一樣,有可能會有過敏反應,這裡又沒辦法做皮試。我說的那些都沒有過敏反應的。」我歎了口氣,說:「我睡了,晚上還要回家吃飯,五點鐘叫我起來。」
  賀震天什麼都沒說,溫柔的吻了吻我的額頭,輕輕為我關上了房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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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居生活(四)

  醒來時,是在溫熱的水中,一雙大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身體,一個火熱、濡濕的柔軟在我的頸後輕輕吮吸、啃咬著……我微微睜開了眼,眼前冉冉的熱氣慢慢的騰起……
  「嗯……」我微微低吟了一聲。
  「寶貝,你醒了……」一個吐著炙熱氣息的聲音嘶啞低沉的在我耳畔響起。
  我不舒服的側了側身子,耳朵被重重的舔舐著:「我在幫你洗澡,乖,別動……」
  洗澡?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回過頭一看,賀震天和我一樣渾身赤 裸的坐在浴缸中。他抱著我,讓我坐在他的腿上,他碩大、火熱、挺立的柱身抵在我的囊帶上。我嚇壞了,他要幹什麼,我拚命推著他,想要站起來,賀震天卻死死的抱著我,不讓我反抗。
  「賀震天,你瘋了,你想幹什麼?」我朝他大聲吼叫。
  賀震天低笑著說:「小瀾,你害怕了嗎?」
  「廢話!」我狠狠推了他一把說。
  賀震天抓著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按在浴缸邊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告訴我你在怕什麼?」語氣裡滿是調戲的意味。
  「我怕某人神經病發了,我來不及打120!」我用力推拒著他,可是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賀震天壓在我的身上,把頭埋了我的頸間,曖昧的低笑著,說:「你猜猜如果我發神經了,會對你做什麼?」
  這人怎麼這樣無恥?我生氣的瞪著他,他卻用他的鼻子揉著我的鼻子,對著我的嘴唇說:「告訴我,葉鋒是怎麼對你的?」
  我聽了怒,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他皮厚,就臉上出了五個紅紅的手指印子,眉毛都不抬一下。我狠狠推著他,卻推不開,賀震天惱了,一把抓住我造次的雙手,捏著舉過頭頂,我弓起膝蓋要踹他,他卻藉著我弓起膝蓋的空當擠進了我的腿間,另一隻手,緩緩向我腰後撫去。
  「小瀾,乖,我會好好疼你的,我不會像葉鋒那樣欺騙你,我會很愛你,很愛你,給我好嗎?」賀震天一下一下吻著我的唇,低聲說。
  我把頭側向一邊,拒絕著他的吻。為什麼要這樣?我剛剛開始信任他,我剛剛開始想要依賴他,他就要背叛我的信任,背叛我對他的友誼?我知道狼終究是狼,那麼就不要披著羊皮出現在我面前!
  「賀震天……」他的手向我身後滑去,他真的很性急,完全沒有葉鋒的耐心。我低低的歎了口氣,說。
  他停住了手,看著我,我繼續說:「我要辭職。」
  賀震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後輕輕的說:「小瀾根本不用上班,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小瀾只用好好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如果小瀾想要,我可以幫小瀾開一家醫院,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我搖了搖頭,注視著他的雙眼,說:「今天,我打不贏你,賀震天,我沒有辦法……但是,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賀震天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我,沉默了很久,說:「為什麼我不行?我對你不夠好嗎?我等了你三年,你知道我有多少機會可以要你?但是我從來沒有這麼做。你可以為一個外人對我呼來喝、去指責我,你可以為一個欺騙你、背叛你的人把我趕出教堂……小瀾,你到底把我賀震天當什麼了?」
  他的眼裡竟然充滿了痛楚,我深深歎了一口氣,說:「我把你當朋友,當親人……」
  「就像葉鋒一樣?你一樣把他當親人,把他當哥哥,然後你的身體到你的心靈都接受了他不是嗎?」賀震天冷笑著說。
  葉鋒……「葉鋒……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我輕輕閉上了眼睛,不想再提。我無奈的說:「賀震天,不要讓我恨你,好嗎?」
  賀震天沉默的注視著我片刻,卻說:「但是我不是他……我從來就不是他……我告訴你我的殘忍,我告訴你我是壞人,但是我也會讓你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我可以這樣對別人,卻永遠不會這樣對你。我對你毫無隱瞞,甚至把我最醜惡的一面展現在你面前,因為我希望你能愛我,真正的愛我,愛每一個我。」
  我睜開了雙眼,含著淚,說:「但是,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再也不會了……」
  賀震天聽了,心疼的看著我,然後緊緊抱著我,說:「會的,會的,你還會愛上別人的,有一天你會愛上我,會願意留在我身邊的,我知道的……我等你,小瀾……我等到那一天……等你愛上我的那一天……」
  他就這麼緊緊的抱著我,彷彿生怕我會消失似的,我們彼此沉默著,只到水漸漸冰冷……
  洗完澡,我給藍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也不回來睡覺了,我得在這裡守護查理,怕他晚上會突然發燒。藍霆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問什麼,只是說了聲好,便掛斷了電話。
  我回頭一看牆上的鐘,卻發現已經晚上十點一刻了。難道藍霆等我等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嗎?本來想打個電話問問他,可是轉念一想,我希望得到怎樣的答案呢?是?或者不是?是我會心疼,不是我會失望……還是不要問了吧。
  賀震天見我要為查理守夜,令人放了張舒服的軟榻在查理的床旁邊,我每隔兩個小時為查理量次燒,然後躺在塌上小瞇一會兒,一直到天濛濛亮。查理夜裡發了燒,我為他在點滴裡加入了退燒藥,然後用冰袋放在他額頭上,怕他燒壞了腦子。
  第二天我在一陣騷動中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查理正伸著手玩我的頭髮,把我本來就不長的碎發揉來揉去,亂得跟鳥窩似的。我惱了,哼了一聲用法語說:「你想再死一次嗎?」
  查理見我氣哼哼的看著他,笑了起來,用法語說:「你的頭髮像天使羽毛一樣,摸起來真舒服。」
  「查理先生,首先你沒死,所以你沒見過天使,也不知道天使的羽毛是什麼樣子的。其次,我的頭髮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惡魔的羽毛還差不多,怎麼會像天使的羽毛?」我哼了一聲,說。
  查理笑了,問我:「這是哪裡?李察在哪裡?」
  我看著他,歎了口氣,說:「這裡是賀震天家。至於李察,我壓根就沒有看到他,所以不知道。」
  查理微微一愣,眼裡有一絲緊張,說:「我怎麼到他家來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臨時被他弄過來就看到你受了重傷,前因後果他都沒跟我講。」我一邊幫他量燒,一邊說。
  查理看著我,問:「是你救了我?」
  我想都沒想,繼續說:「是你的運氣救了你!」
  「什麼意思?」他不明所以的問。
  「我第一次拿手術刀,而且連手術工具都不全,你竟然沒有死。」我看了看溫度計,繼續說:「而且現在燒都退了,你真該好好感謝上帝!」
  查理立刻虔誠的兩眼望青天說了句:「阿門。」這人真是說風就是雨,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查理卻看著我微笑的臉,有一絲著迷,用中文說:「你笑起來真美。」
  我很意外,他不是不懂中文的嗎?就連看我簡歷都需要李察幫他翻譯。我驚訝的看著他,查理卻笑了,拉著我的手,說:「我的媽媽是中國人,我自然懂中文。」
  「原來你騙我啊。」我哼了一聲,這世間這麼多人,為何騙子都到我身邊來了?
  查理繼續說:「就連我身邊的人,包括李察,都不知道我懂中文。很多人要殺我,我永遠也無法真實的分辨到底誰是可以信任的,誰是會出賣我的……我之前以為你是來調查我的,對不起。」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他是個很可憐的人。從小到這麼大,沒有值得信任的人,步步為營,一步走錯全盤皆輸。
  「說不定我還真是來調查你的,你這麼信任我幹什麼?」我說。
  查理笑了,很溫柔的笑了,彷彿嚴冬過後三月溫暖的陽光:「如果你是,你就不會救我了。其實你來的時候,我是清醒的,只是失血過多,無法動彈無法說話,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很清楚,甚至你為了救我頂撞賀震天……」
  我微微愣住了,有些尷尬,我可沒有想過要他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查理繼續說:「謝謝你幫我做手術,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為我說話。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說來世做牛做馬,又太虛了點……」說到這裡他狡黠的一笑說:「今生,我就以身相娶如何?」
  我一大巴狠狠拍在他的腦門上,狠狠的說:「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中國功夫最厲害了,你會降龍十八掌?」查理一臉艷羨的問。這丫的,武俠小說看多了。我心裡暗自嘀咕。
  我哼了一聲,得意的抬高了下巴,說:「我會九陰白骨爪!」說著做了個要抓他天靈蓋的樣子說:「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抓死你!」
  查理嚇得連忙往旁邊躲,我正在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他一躲卻觸痛了傷口,「啊!」的慘叫出聲,痛出了一身冷汗。
  我連忙說:「把衣服脫了。」
  他一邊因為痛皺緊了眉頭,一邊笑著說:「終於答應嫁給我了嗎?」
  我狠狠在他傷口上拍了一下,把他痛得大叫,說:「再胡說看我怎麼修理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好,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換藥!」
  查理笑了,一臉的幸福,我真覺得這傢伙是個被虐狂。
  他坐在床邊,我幫他解開衣服脫了下來,然後拿著小剪刀把綁帶剪開。他的傷口四周都是血漬,已經干了結了殼。他的傷口上有一塊紗布蒙著,我輕輕碰了碰紗布,看是不是長在肉上面了,還好,是松的,應該沒有長上去。查理卻痛得大叫說:「好痛啊,醫生,長上面了!」
  我一把把紗布揭了下來,狠狠的說:「放P!我昨天就是怕會長上面,不知道在中間抹了多少紅黴素眼膏!」
  查理笑了起來,我檢查著我縫合的傷口,查理也低下頭看,說:「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縫合方法。」
  我回了句:「廢話,我第一次縫合,把你當衣服縫了!」
  「啊?」他驚訝的說:「竟然沒有裂開,你太厲害了。娶回家肯定是個好老婆。」
  我瞪了他一眼說:「我建議你還是找個好醫生,重新弄弄,要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傷口會長成什麼怪樣。」
  我仔細檢查著傷口,倒出酒精拿著棉球幫他把傷口四周的血漬擦乾淨,他的傷口大約被酒精染得很痛,但是他卻沒有亂叫了,只是專注的看著我,說:「葉瀾,你好溫柔。」
  「你被虐狂啊?我剛才那樣打你,你還說我溫柔?」我抬起眼說了句。
  查理卻笑了,說:「我喜歡你幫我縫的針,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我不想抹去。」
  曖昧,曖昧,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我打了個寒戰,說:「你們法國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嗎?肉麻!」
  查理說:「法國人的浪漫只表現在他們喜歡的人面前。」說得倒了一副理所當然。
  「你的傷口長得還不錯,沒有發炎,恭喜你,等長好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我壓根就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只是認真檢查他的傷口說:「說真的,查理,你真不是正常人,你的耐受力,和恢復能力實在太好了點,都可以當實驗室的小白鼠了。」
  查理苦笑著說:「我從小受到過各種訓練,受傷是經常的。我母親去世後,我受了傷也沒有人管我,把我扔在一邊自生自滅,所以身體早就鍛煉出來了。」聽到這裡我微微一愣,覺得他好可憐,正如賀震天所說,黑手黨對於血統要求是很高的,他是混血兒,一定受過很多欺負,查理看到我滿臉的同情,燦爛的一笑,說:「現在看來,正好,這樣就可以給葉瀾當小白鼠了。」
  這丫的,說不到一句正經話!
  我正拿著紅黴素往他傷口上上藥,聽了他的話,我故意加重了手裡的動作,他痛得一顫,喊:「痛啊!你幹什麼!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你不是小白鼠嗎?」我哼了一聲,嘿嘿一笑說。
  查理不依了,委屈的說:「我是小白鼠,你也不能虐待動物啊!」
  虐待動物?!虧他想得出。聽到這裡我忍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起來,說:「好啦,好啦,你別動,小白鼠,我幫你上藥。」
  我輕輕的上好藥,拿了片紗布蒙著傷口,然後撕開一卷綁帶在他腰上來回的纏繞,正在這時賀震天走進來了,他有些生氣的在我背後低沉的說:「你們在幹什麼?」
  我頭都不回,說:「在幫病人換藥。」
  賀震天走了過來,有些生氣的說:「換藥需要脫衣服嗎?換藥需要抱著他的腰嗎?」我一看自己的姿勢,我正半蹲在查理的腿間,半抱著他的腰幫他纏繞紗布。作為醫生的我並不覺得這個動作怎麼不對,但是賀震天這麼一說,我倒是明明沒有做賊,也心虛的臉紅了。
  我冷冷的說:「換藥不脫衣服怎麼換?包紮紗布不這樣怎麼包?還請賀總明示!」
  賀震天聽我這麼一說倒是不好說什麼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用法語說:「查理,我們去書房談談。」
  查理一改在我面前的嬉皮笑臉,嚴肅而深沉的點了點頭。我幫他包紮完畢,正準備幫他穿衣服,賀震天又惱了,指著旁邊一個小弟說:「你去幫查理穿衣服。」那個小弟連忙說是,走了過來。賀震天看著我,一改冷冰冰的口氣,溫和的說:「小瀾,餓了吧,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早餐,你想在哪裡吃?」
  硬是弄得這兒跟我家似的,我想在哪兒吃就在哪兒吃?我看了他一眼,說:「我和病人一起吃,可以吧。」一大早上的,早餐都沒吃,就談話?病人昨天失血那麼多,這人怎麼一點都不體貼呢?
  賀震天回頭看了查理一眼,歎了口氣,說:「正好,我也沒吃了,那我讓人把早餐端過來,我們一起吃吧,省得你的病人來回走,扯動傷口,又要你忙。」
  這還差不多,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走進旁邊的衛生間去洗手。
  早餐很簡單,但是樣式很多,雲片粥、油條、熱乾麵、小籠包子、細粉、鳳爪、燒賣……琳琅滿目堆了整整一大桌。我驚訝的看著賀震天問:「大叔,你這是餵豬啊?這麼多。」
  賀震天笑了,幫我盛了碗雲片粥,說:「小瀾都嘗嘗,我也不知道你早餐喜歡吃什麼,第一次和你一起吃早餐了,找到喜歡吃的,下次我就知道怎麼安排了。」
  聽到賀震天這麼一說,我心裡暖暖的,他雖然是個有些粗暴的人,但是對我確實很細心。
  我嬉笑著說:「我都愛吃,不挑食。」
  賀震天也笑了,臉色好了很多,溫柔的說:「那以後我每樣都要廚師做一些,好讓小瀾吃得開心。」
  我叼了口小籠包子,給查理碗裡夾了一個,說:「這個味道好,你嘗嘗。」
  賀震天見我給查理夾包子,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色沉了沉,我於是又笑著給他也夾了一個,說:「你家廚師真不錯,味道一流,你也要好好嘗嘗。」賀震天還沒等我包子放他碗裡,就著我的筷子一口叼了去,倒變成我餵他吃了。
  一餐早餐吃得我心驚肉跳,查理是客人,自然保持紳士風度,細嚼慢咽,我擔心我的病人,所以照顧著他幫他夾食物。賀震天是個醋瓶子,見不得我照顧別人,所以我幫查理夾了一定也得幫賀震天夾……
  一餐飯吃下來,我簡直覺得我變成夾菜的小妹了,最後索性兩個人我都不管了,低著頭拚命刨著我碗裡的粥,大口大口的啃著香噴噴的油條。
  飯後賀震天和查理一起去書房開茶話會去了,我自然被排擠到門外,無所事事的在院子裡閒逛。從樓下看去,賀震天的書房窗簾拉得緊緊的,什麼都看不見。其實我也知道,他們的事,我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反而脫不了關係,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我可就麻煩了。
  他們一直談到晚餐時才從書房裡出來,我正準備跟賀震天說我吃了晚餐就回學校去了,馬上要開學了,而且我兩天沒回家,藍霆肯定要擔心的。
  我正在找開口的機會,賀震天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一接,什麼都沒有說,一直在聽,至少沉默了五分鐘,然後掛上了電話。看了查理一眼,查理也看了他一眼,我總覺得他們兩的眼神裡似乎在交流著什麼就是我看不懂。
  心想,丫的,這麼有默契湊一對算了。
  我正準備開口說我要回家,賀震天就開口說話了,他說:「小瀾,我美國那邊生意出了點事,我今天晚上要去趟,等下吃完了,你休息下我送你回學校吧。這兩天真是謝謝你了。」
  我「哦」了一聲,正準備問查理怎麼辦,但是轉念一想,看他們那默契的樣子,只怕我是不用擔心了。再說,我和查理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我已經盡力了,盡了一個學醫者的義務,其他的我也不該管了。
  我本來以為賀震天會要他手下開車送我回學校的,他要出差應該很忙才對,但是他卻親自開著車送我回了學校。還是那樣,在校門口停下,只是這次我跟他說了再見要下車時,他拉住了我的手,把一個信封交給我,說:「我,可能最近回不來,這是……你的工資。」我打開信封一看,厚厚的一疊,至少有一萬塊。我再怎麼值錢,做一個月的兼職也沒這麼多吧。我看著賀震天說:「老闆給多了。」說著要退給他。
  賀震天卻按住了我的手說:「就當,是幫我當臨時家庭醫生的,好嗎?」他看著我,舉言又止,想了想,說:「小瀾,讓我吻你好嗎?」
  我沉默的看著他,他無奈的笑了,說:「我就親親你,一下下。」
  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不好!」
  賀震天一臉的失望,歎了口氣。
  我突然微笑著伸出雙手、托起他的臉頰,賀震天微微一愣,我在他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說:「大叔,一路平安。」
  賀震天看著我,笑了,湊過來想要吻我,卻被我避開,他歎了口氣,無奈的說:「小瀾,你這隻小狐狸,你在勾引我你知道嗎?」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朝他揮了揮手說:「那是你的誤會。」
  賀震天歪著頭看著我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小傢伙,你讓我如何才能不愛你?」

  同居生活(五)

  大四的課程比較少,基本講的是一些實際操作,臨床醫學本碩連讀共七年,前四年是理論課,後三年是臨床實習。我們已經讀到第四年了,空出了大片大片的時間給我打工。同學們都在紛紛議論帶我們研究生的老師會是誰,我希望是藍霆,但是藍霆說不是他。班裡同學們一知道不是藍霆幾乎都要高興得歡呼,只有我多少有些失望。
  那天去銀行把賀震天給我的錢存進去,遇見了吳凡,那孩子正在辦匯款,我跟他打招呼,他嚇了一大跳,有些拘謹的朝我點了點頭。我看了他的匯款單一眼,竟然是三千多。
  「哇,這麼多啊。」我覺得很意外,他又不打工,生活費應該是家裡出的,家裡出的生活費他會把這些錢匯給誰呢?
  吳凡輕輕一笑,說:「我爸爸病了,需要錢。」
  真孝順,自己省吃儉用往家裡寄錢。看著面前瘦瘦小小弱不禁風的吳凡,我心裡到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什麼病啊?」我和吳凡一起往學校的方向走,我問。
  「心臟有些問題……」吳凡歎了口氣,有些沮喪的說:「我爸爸有冠心病,好多年了,都是靠吃藥維持著。」
  「冠心病做心臟搭橋手術,應該是可以治癒的,就是要早些手術,不要太擔心啦。」我安慰他說。
  吳凡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學醫學,是為了我爸爸。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了,我總是覺得是我害死母親的,我母親娘家的人也都這麼說我……但是爸爸從來不這麼看我,我們家雖然很窮,爸爸還是一直很努力的讓我繼續讀書。如果爸爸再走了我就是孤兒了,世間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我也知道冠心病要早做手術,但是我們那裡沒有合適的醫院,到大城市裡來吧,單是吃、住都要好多錢,而且光手術費就要十多萬,就算把我們家都賣光了也付不起啊。」
  聽到吳凡這麼一說,我也跟著歎了口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吳凡出生在一個小鄉村,被爸爸一手拉扯到大,據說他的爸爸原本是個知識分子,但是因為是地主的後代成分不好,下到鄉里,翻不了身了,明明讀了很多書,卻只能當個農民。窮了一輩子,快四十歲才娶到老婆生了孩子,但是孩子剛一出生,老婆卻去世了。他一個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把吳凡拉扯到大,一心想讓吳凡出人頭地,他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讓吳凡讀書,或許他覺得人要改變命運,讀書是最快的捷徑,也是唯一的辦法吧。而吳凡,從小就是在親人鄉鄰的鄙視中長大,首先他們家在鄉里沒有親戚,是外來人,自然受欺負,然後他的母親因為生他去世了,他母親的家族卻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吳凡和吳凡的父親身上……甚至迷信的說吳凡是喪門星。
  一路上我們都彼此沉默著,我本想把賀震天給我的錢給吳凡,雖然我也很差錢用,但是畢竟基本生活還是可以保障的,但是又一想,一萬塊在這個手術中,簡直是杯水車薪,而且估計吳凡也不會要,說不定他還會誤會我在施捨他,讓他自尊過不去……
  我想了想,說:「吳凡,你也知道我家是開醫院的,我去幫你問問看能不能多些優惠好嗎?」
  其實,我是想說看能不能免費的,但是估計那該死的夏醫生肯定不會同意。吳凡抬起頭看著我,雙眼裡充滿了驚訝和激動,我抓了抓腦袋說:「但是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行,因為你也知道我做不了主的。我只能說是幫你問問。」
  吳凡眼裡溢滿了淚水,激動的點著頭,說:「葉瀾,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是朋友,說這些幹什麼。如果真的成了,我可是有條件的哦。」我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他。
  吳凡立刻說:「有什麼條件,你說。」
  我狡黠一笑說:「你成績這麼好,以後畢業了進我家醫院當醫生,我也算是幫我家醫院網絡人才了,不是?!」
  吳凡開心的點了點頭,說:「要是畢業了,我能在城裡找到工作就好了,我在這裡又沒有關係,我現在都好擔心我會一畢業就失業。那書真是白讀了,花這麼多錢……」
  我看著他,認真的說:「瞎說,你成績這麼好,怎麼可能一畢業就失業呢?醫院是看醫生才華和能力的,如果都是沒用的關係戶,那算是完蛋了!出個醫療事故錢都賠不過來的!」
  吳凡聽了我的話,開心的笑了。
  我也確實是說到做到,下午就給夏醫生打了個電話,我直接撥到院長辦公室的私人電話,我剛說了個「喂」,夏醫生馬上就聽出來了,說:「葉少啊,好久不見了。」
  他倒是精明。
  「我有位朋友的父親在鄉下得了冠心病,需要做心臟搭橋手術,但是他家很窮沒有錢,我希望能給他免費提供。」我直接開門見山,根本就不是在詢問夏醫生的意見,我的醫院我犯不著跟他這個外人多說什麼廢話。還跑去問他,那真是把他太當人看了。
  夏醫生沉默片刻,說:「葉少的朋友自然可以優惠,只是葉少,我們是開醫院的又不是開慈善機構的,您看這個免費是不是也太過了點?而且啊,醫生上手術台,也都是要錢的,您說呢?」
  我哼了一聲,冷冷的說:「我說夏醫生,你也太沒遠見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如果把這個手術向媒體曝光,向社會輿論界曝光,這對我們醫院是多大的一個宣傳,多好的一個廣告?你學過市場營銷沒有啊?什麼樣的廣告是最好的?不是你天天拿著錢往電視台裡扔最好,是要電視台、新聞那節目主動來採訪你,才是最好的、最有信服力的!這麼好的機會,你非要為那麼點錢想不開?」
  夏醫生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愣,然後說:「葉少說得既是,這樣吧,我再想想。」
  「什麼叫你再想想?我現在就要回話!」我狠狠的說,我什麼時候還需要他來左右了?醫院是我葉家的,可不是他夏家的!
  夏醫生歎了口氣,軟軟的說:「葉少,你也知道這個東西我不能做主啊。」
  「那誰能做主?」我哼了一聲問。
  「醫院是葉家的,當然是葉家當家作主了。」夏醫生連忙說。
  「那不就是我說了算嗎?!」我冷冷的反問了句。
  夏醫生吱吱嗚嗚半天,才說:「您這不是還在讀書嗎?」
  他丫的!吃裡爬外的東西!吃我葉家的,卻幫著葉鋒!
  我自是知道現在跟他吵也沒意義,還顯得我太浮躁,於是我壓下了脾氣,說:「那行啊,你該問誰問誰去吧。半個小時後給我回話。」說完根本不等他回答,我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果然不到十分鐘,電話就來了,夏醫生說:「您看約個時間,我們索性把聲勢搞大一些,聯繫電視台新聞節目組跟蹤去鄉下接您朋友來城裡,然後免費手術,免費一切後期治療,您看好嗎?」
  「是我朋友的父親,不是我朋友!」我冷冷的說。
  夏醫生連忙說是。
  我鬆了口氣,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心想,算他葉鋒識趣。
  我晚餐時跟藍霆說了此事,藍霆聽了笑著說:「葉瀾同學雖然學的是醫學,但是很有商業的頭腦了。實在難得。」
  我哼了一聲說:「是我善良好不好!」
  藍霆給我夾了個肉丸子,點著頭說:「是的,是的,善良,葉瀾很善良,好了吧。來獎賞你多吃個肉丸子。」我得意的仰著下巴大口大口啃著丸子,心裡卻因為藍霆這很簡單、很簡單的一句表揚,洋洋得意了好多天。
  第二天上課,在教室裡遇到吳凡,跟他說了這個消息,吳凡驚訝的看著我,我笑著說:「雖然一切都是免費的,但是會有新聞欄目組跟蹤做採訪。」
  吳凡激動得哭了起來,一把握住我的手,大滴大滴的淚珠落到我手上,他顫抖著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的同學都不明所以的看著我們,我尷尬的說:「好啦,好啦,別哭了,別人都以為我欺負你啦。」說著掏出餐巾紙遞給他。
  吳凡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去,微微聳著雙肩。
  吳凡父親由仁慈主治大夫一路護航,手術非常成功。我們這邊找了些關係上了新聞,明明是一個不算很大的手術,硬是被渲染成了一件豐功偉績。吳凡和他的父親在病房受到了記者的採訪,夏醫生代表仁慈醫院也接受了採訪。我站在一邊當陪襯,什麼都沒說。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夏醫生憑什麼代表仁慈,就算不是葉鋒也應該是我吧。但是我轉念一想,如果我代表醫院,明明是一個宣傳到最後就變成炒作了。現在網絡和厲害了,估計查出我和吳凡是好朋友是輕而易舉的事,好朋友間互相幫忙和陌生人間互相幫忙的社會效應,總是很有差別的。既然是要做好人,既然是要做廣告搞宣傳,既然是要一舉兩得,索性我就做到底吧。免得落了個炒作之嫌,反而起了反效果。
  看到新聞報道,看到報紙首頁大篇幅大篇幅的報道,老師同學都對仁慈醫院讚不絕口,就連夏哲海都打電話來說:「沒想到你丫的竟然還長了良心,不錯啊,比我老爸好多了。」
  「什麼意思?」我問。
  「當時你提出免費手術時,雖然葉鋒同意了,但是我爸在給我的電話裡把你罵了半死,說你是個敗家子,就知道亂逞英雄瞎花錢。我就說你不是這樣的人,現在仁慈都出名了,都說仁慈醫院和名字一樣,為人民服務,救死扶傷,仁慈濟世。你行啊你,有遠見!」夏哲海的聲音雖然遠隔重洋,但是依然讓我覺得他彷彿就在我的身邊支持著我,他還是那個為了幫我說話甚至跟他爸爸動手打過架的鐵哥們。
  「哎,你知道就好,我這真當了無名英雄了,說真的,窩火了!」我也不跟他擺姿態,實話實說道:「我掙死掙活掙來的,整個報道連我個名字都沒提,我還被你老爸在背後罵,你說我窩不窩火。」
  夏哲海哼了一聲,說:「得了吧你,你心裡那點小算盤我還不知道,要是前前後後都提你了,我看你更鬱悶。炒作啊!慈善和炒作沾邊了,再好的事都會被鬧臭了!」
  「嘿嘿,還是你小子瞭解我,不愧是我好哥們!」我也大笑著說。夏哲海也笑了起來,天上地下的聊了會兒,掛上了電話。
  為吳凡老爸的事忙忙碌碌的折騰了幾個月,課堂上老師都開始劃範圍了,我這才意識到,哎呀,又要期末考試了。
  這半年過得輕鬆,我本來就不是個勤奮工作、愛做事的主,賀震天給了我一萬元出症費,我以前自己也存了些錢,學費也交了,藍霆的錢也還完了,我還留了些餘款,明年學費也夠了,於是懶在家裡不思勞動,一頭紮在管理方面的書籍裡,自學工商管理去了。
  歲寒三友,火鍋、白菜、熱被窩。放寒假我每天蹲在家裡,和藍霆一起圍著歲寒三友打轉轉。跟藍霆住了三年了,我長進不少,會做些基本的小菜了,比如說藍霆做好火鍋底料,我會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扔進去,然後藍霆會撈出來一邊吃一邊說:「葉瀾同學手藝真不錯,有進步。」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所以每次都會感歎的說:「說真的,藍霆,誰娶你回去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藍霆總是會橫我一眼,說:「應該說誰嫁給我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藍霆建議我去讀個雙學位,他覺得我在工商管理方面很有天賦,建議我考個工商管理的學位出來。我想了想還是作罷,我們學校是醫學院,沒有工商管理的課程,如果我考別的學校,首先是很麻煩,其次是費用問題。如果我真的想學,等我畢業了,拿到乾媽的存款了,我照樣可以繼續學的。於是對藍霆說:「慢慢來吧,我現在可就一心一意想著怎麼拿羊腸線繡花了。」
  藍霆瞪了我一眼說:「做事要認認真真,羊腸線是繡花的嗎?你可別把你病人的傷口上繡出個大鴛鴦!」他說到這裡,和我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新年的時候,德叔也來了,藍霆下廚,德叔拿了紅包給我和藍霆,藍霆又拿了紅包給了我,我看著兩個紅包裡紅彤彤的鈔票,一個裡面有一千塊,一共兩千,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開心。心想,這下好,下半年我也不用去打工了,真舒服!等我明年拿到本科畢業證,銀行裡乾媽給我的存款就可以用了。
  我也送了德叔禮物,是之前打工時就買好了的,德叔開車久了腰椎不好,我幫他買了一個按摩墊,藍霆當導師經常用粉筆皮膚乾燥,我幫他買了一套蘭蔻的男士護膚品,裡面除了乳霜以外,還有男士面膜。果然那天晚上,我出來倒水喝的時候,在黑暗中看到一個穿著泰迪熊睡衣的人,臉上貼著一張蒼白的面膜在廚房的飲水機旁轉過臉來看著我,雖然我理智上知道是藍霆,但是還是被嚇得大叫了一聲。
  其實,我也有給賀震天買禮物,只是他沒有回來,只給我打了個電話祝我新年快樂,算是拜了年,禮物於是終沒送出去。
  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葉鋒對我說:「瀾兒,我回來了。」
  我猛的驚醒,兩眼望著天花板發呆,想,葉鋒他的新年會是怎麼過的呢?以前每年我們都是一起過年,即使他在國外的時候,也有藍霆在他身邊。但是現在……
  我歎了口氣,心想,我倒也真是杞人憂天了,他現在這麼有錢,難道還怕找不到合意的人一起過年嗎?
  過年後開學,我們徹底放鴨子了,只等著明年開學去醫院實習。開學了三天吳凡都沒有來,我給他手機打電話,雖然接通了,卻也沒有人接。我擔心他是不是家裡又出什麼事了,但是他家裡沒有電話,他找他爸爸有事,都是打到一個小賣部然後讓小賣部的人叫他爸爸接。
  第四天吳凡來了,他什麼東西都沒帶來,臉色很不好。當時我正在食堂裡吃飯,他突然走進來,對我說:「葉瀾,嗯……我請你出去喝杯咖啡好嗎?」
  我很意外,愣愣的看著他,說:「怎麼突然要請我喝咖啡呢?」
  吳凡想了想,說:「嗯……之前的事,我,我很感謝你,想請你喝咖啡。」
  他這麼吱吱嗚嗚的,讓我覺得很奇怪。手術後,他就已經說過無數個謝謝了,我都說了是好朋友,沒什麼。而且也事隔三個月了,他現在要請我喝咖啡,我多少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吳凡,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告訴我,如果我能幫你,一定會幫的,你不用跟我這樣客氣,我們是好朋友。」我擔心他是要找我幫忙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要請我去喝咖啡。
  吳凡看著我,眼裡溢滿了淚水,點了點頭說:「是的,有些事,我想和你私下談談,可以嗎?」
  見他這樣,我也擔心起來,於是說:「好的,要不我們去操場後的草坪上坐坐,那兒沒什麼人。」
  吳凡搖了搖頭,拉著我的手,說:「我們去校外坐坐吧,我在那裡訂了位子。」
  他伸出袖口的手臂上竟然滿是青紫,我一把反手抓住他,問:「這是怎麼弄的?」他痛得一顫,我連忙鬆開了手。
  吳凡哭了起來,說:「我們一起出去坐坐,求求你了,好不好……」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和他一起乘著校車到了校門口。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家石燒咖啡,吳凡低著頭拉著我走了進去,他點了一杯果汁,我點了一杯牛奶,我胃不好,不能喝咖啡,要不然會胃痛。
  我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問吳凡:「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吳凡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大的眼睛,含滿淚水,嘶啞著喉嚨說:「葉瀾,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突然我的大腦中一陣眩暈,我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整個地板彷彿都在往天上翻滾,我渾身疲軟的無法支撐住身體,軟軟的滑倒在地上,一雙擦得閃亮的男士皮鞋出現在我面前,我仰起頭看上去,一個模糊的身影正低著頭看著我,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葉少,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同居生活(六)

  醒來時,是在一陣嘶聲力竭的哭鬧中,我微微睜開眼睛,看到吳凡的背影,他張開雙手攔在我的面前,大聲哭吼著:「你說過你不會傷害他的。」
  從他的手臂下看過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一雙幽藍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看。我緩緩轉動著頭,環視四周,發現我躺在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巨大雙人床上,房間不大,應該是在酒店裡。我渾身無力,想要從床上爬起來,試了幾次,卻發現我的手根本無法支撐起我的身體。
  文瑞見我醒了,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吳凡狠狠的把他推倒在地上,吳凡反手大力抱住文瑞的腳,不讓他上前。文瑞照著吳凡狠狠一腳踹了上去,把吳凡踹飛了好遠。
  我想說話,張了張嘴,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吳凡捂著胸口趴在地上,文瑞坐在我的床邊,輕輕撫摸著我的臉,說:「兩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明明想表現得凶神惡煞,但是卻渾身無力使得眼神也有些渙散。文瑞笑了,說:「從第一次在舞會上見到你,我就想要你。想知道你身體的每個敏感點,想握著你的分 身,堵住你的出口不讓你滿足,想看你哭著求我,想要你在我身下不停的達到□,卻無法休息的不停滿足我……」
  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用手肘支撐在我耳朵兩側,半壓在我身上呼著灼熱的氣息。我看著他,滿心的厭惡,伸出手想要推開他卻沒有一絲力氣,文瑞見我反感的別過了臉,他笑了,說:「你很討厭我嗎?」
  我清了清喉嚨,緩緩張了張嘴,無力的說:「送吳凡回去,我們的恩怨跟他,無關。」
  文瑞抬起了身體,挑起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吳凡也緩慢的抬起了頭,哭著看著我。文瑞說:「你救了他父親,他卻出賣你,你不恨他嗎?」
  我躺在床上,看著正上方的文瑞,輕輕一笑,說:「我剛想起來,我大一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我,吳凡有個叔叔叫文瑞。只可惜文少你這個名字太一般了,我只當是同名的人,壓根沒多想。這樣說來,這次的事,倒不能全怪他,也是我錯了。」
  吳凡聽了大聲哭了出來,顫抖著雙唇說:「不是的,葉瀾,不是的……」
  我繼續說:「我瞭解吳凡,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逼他這麼做的。但是,至少現在我知道了很多,比如他爸爸得了冠心病,需要很多錢吃藥,他又沒有做兼職哪裡來的這些錢,再比如,他為什麼手上會青青紫紫的,還比如說,那天那個舞會上陽台上的人會是誰。文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有虐待傾向。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對變態沒興趣。」
  文瑞聽我這麼說,非常生氣,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狠狠的說:「葉瀾,別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你所有的財產都被葉鋒騙光了,你被葉鋒玩得不要了。你以為你還是什麼葉少嗎?喊你聲葉少是給你去世的爸爸媽媽面子,你搞清楚了。」
  葉鋒……我深深歎了一口氣,文瑞說到了我這一生都無法拜託的恥辱,也踩到了我無法反抗的痛腳。
  「文瑞,我認為你把我弄過來,不是來跟我玩囚刑的,你直接說吧,你想怎麼樣?」其實我很意外,這裡是酒店,而不是在他某間鄉間別墅,或者他在市區的某個房子裡。
  文瑞高深莫測的笑了,說:「我找你還有什麼事?掛念你這麼久,怎麼也該滿足我吧。」
  他的回答讓我很意外,我本以為他又是要找我商量什麼對付葉鋒的大計,我沉默的看著他,然後問:「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怎麼聽都像是在邀寵似的。
  文瑞微微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湊過來用他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說:「等我好久了,是嗎?」
  開玩笑,我還等他了,我巴不得他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才好。
  我冷笑著不軟不硬的丟了一句,說:「文少又在跟我說笑話。」
  文瑞的手扯開我的衣服,用力揉捏著我胸前的突起,在我耳畔呼著熱氣,說:「讓我嘗嘗你,今天我要好好的嘗嘗你。」
  我皺著眉頭瞪著他,掙扎著用雙手擱在我和他之間,想要推開他,可是卻用不上一點力氣。文瑞拉開我的手,說:「給你用的藥,至少會讓你十二個小時渾身無力,你才睡了三個小時,就別掙扎著自己給自己找沒趣了吧。」
  「我說文瑞,你除了用這些手段,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哼了一聲,冷冷的說。
  文瑞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捏開我的下頜,搖著我的臉說:「我的辦法多得很,今天也很想在你身上一一試試。」
  我「呸」的一聲,唾了他一口。文瑞直起身體,用手背擦著臉上的口水,冷怒的看著我,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把我的臉打向一邊。我嘴裡立刻溢滿了血腥味,一道血痕順著我的嘴邊流了下來。吳凡捂著胸口艱難的爬了過來,他跪在地上拉著文瑞的腳,哀求著說:「主人,求求你不要這樣,求求你。」
  主人?這真是一個新鮮的稱位,我詫異的看著文瑞,說:「我以為奴婢社會和封建社會早過去好久好久了,文瑞,我能當你是舊社會的殘餘嗎?」
  文瑞看了吳凡一眼,用腳踹開他,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給我滾出去。」
  吳凡跪在地上不停磕著頭說:「求求你,求求你放開葉瀾,求求你。」看著灰白色的地毯上印出了一個鮮紅的血印。我皺了皺眉,我自然是知道就算吳凡磕得頭破血流,就算他流再多眼淚文瑞都不會放手的。
  我歎了口氣,說:「吳凡,你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苦笑著想,這似乎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他對我說的話……只是,我現在終於明白,那句話真正想說的,不是不要你管,而是你管不了……
  吳凡抬起了頭,淚汪汪的看著我,我最見不得他這樣,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哭得稀里嘩啦的,這次又是如此,我閉著眼別過了頭。文瑞拍了拍手,房門打開了,進來了一個大漢,文瑞說:「把他給我丟出去。」
  那個大漢說了聲:「是」,一把抓起吳凡,抓小雞般,把又哭又鬧著喊:「求求你放了葉瀾,求求你……」的吳凡扔出了門外,然後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屋裡只剩下我和文瑞大眼瞪小眼,文瑞說:「葉瀾,我帶了些好玩的東西來,你想看看嗎?」
  「……」我冷冷的看著他,拒絕回答。就算我說不想他也不會同意吧,現在人是刀俎我為魚肉,不論我說什麼估計橫豎都是一刀。
  文瑞知道我現在渾身無力逃不了,根本不擔心我會造次的問題,直接下床,走到房門口打開衣櫃,拿了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這東西就渾身一顫,充滿了恐懼感。
  文瑞嘴角掛著優雅的微笑走到我面前,坐下,打開黑色的手提箱,你面放滿了各式我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東西。有帶著倒鉤的皮鞭,有手銬,用巨大的帶開關的塑膠陽 具,一個牽著四根繩的小圓球,還有一個前端很尖的長長的導管,兩個尾端掛著電線的夾子,一把鋒利的匕首,竟然還有一把手槍。最後文瑞拿出了一個黑夾子,打開給我看,裡面有各色的顏料,還有很多粗細不同的小針,和一個黑色的帶電線的圓形物品。
  我驚懼的看著這些東西,本能的知道這些東西和我有關,但是我實在想不出這些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文瑞溫和的微笑著,問:「你知道這是幹什麼的嗎?」
  我搖了搖頭,確實不知道。
  文瑞笑了,他的手隔著我的牛仔褲撫摸著我的分 身,說:「你被葉鋒保護得真好,看來他都沒捨得跟你好好玩過。」我皺著眉看著他,文瑞繼續說:「讓我來告訴你,這些東西的用法吧,包你,永生難忘。」他別有深意的重重的說出了「用很難忘」四個字,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我立刻搖了搖頭說:「我還是不要知道好了,沒興趣。」
  文瑞細長的手指一、一滑過箱內的物品,拿出手銬,說:「這個你應該是經常見的,電視裡警察抓犯人時常用。」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心想,他不會是要用這個銬我吧?
  文瑞捏住我的雙手詭異一笑,用一邊的銬子銬住我的雙手,我渾身一顫,立刻痛得慘叫起來:「啊!」鮮血順著我的手腕流了下來。
  我再瘦、手再細,兩個手腕被銬在一個銬子裡面也是銬不住的,而且這個手銬的邊緣磨得很鋒利,我的手腕一塞進去,立刻就被割破了。文瑞笑了起來,把手銬的另一頭銬在床架上,說:「今天,我們來玩審問犯人的遊戲,我當警察,葉瀾當犯人,好嗎?」
  他的笑容依舊人畜無害的溫婉,幽藍的雙眼因為興奮而燃燒起來。
  「文瑞你他媽的大變態,你放開老子,聽到沒,你放開老子!」我因為疼痛和恐懼而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了起來,伸出腿就踹了過去,可惜無力的雙腿踹在文瑞身上沒有一點效果。文瑞躲也不躲,接了下來,說:「別折騰了,這樣亂動,你手不痛了?」我恨恨的瞪著他。文瑞壓在我身上舔舐著我流血的雙手說:「乖乖的,我也不想看到你這麼痛。」
  「那你娘的就放開老子!」我氣得大吼!
  文瑞笑了起來,說:「我不想看到你弄痛自己,但是我很想看到我弄痛你。把你玩得很痛、很痛是我的樂趣。」說著他在我一把扯開了我的衣服,在我胸前的突起上狠狠捏了一把,說:「我喜歡這裡充血的樣子。」
  「你這個瘋子!你不是人!」我痛得大叫,扭動著身體想要擺脫他的控制。
  文瑞聽到我的怒罵,狂妄的大笑了起來,他拿出那個小球說:「小東西,真正變態的還在後面了,要是現在你就把喉嚨給喊啞了,等下就不好玩了。」

  同居生活(七)

  我驚恐的看著文瑞手中的小圓球,拚命扭動著身體,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文瑞手裡拿著泛著金屬光澤、後面牽著黑色皮帶的小圓球逼近我,我拚命掙扎著,手銬拴在床架上的那端在床柱上滑動著、猛力的撞擊著金屬的床架,發出「砰砰」的響聲,在沉默而恐懼的空氣中,格外刺耳。我的手腕在掙扎中被手銬的邊緣割傷,鮮血染紅我半臂手腕。
  「文瑞,我警告你,你不要靠近我,你小心我告你故意傷害!」我顫抖著聲音威脅他說。
  文瑞大聲笑了起來,狂妄的說:「葉瀾,你告啊,如果你今天還能活著出去的話。」
  他要殺我!我心中警鈴大作。
  文瑞一手抓住我的頭髮,把我的臉逼向他。他的眼裡充滿的濃濃的血腥和煞氣,我嚇壞了,我努力鎮定下來,冷冷的問:「你什麼意思?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文瑞狠狠的說:「葉少,我們確實無冤無仇,你要怪就怪葉鋒去吧!他不讓我活,我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葉鋒?他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我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看來這兩年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文瑞,葉鋒跟我沒有關係,你們之間的恩怨為何要扯到我頭上來?再說了,就算有恩怨,我和你也是一邊的,你恨葉鋒,我又何嘗不恨他?他將我葉家家業盡毀,讓我無顏面對我的父輩,你跟他有仇為何要拿和你同一條戰線的我當替罪羊?」我見文瑞遲疑的看著我,繼續說:「不如我們合計合計,如何對付葉鋒才對,你說呢?」
  文瑞冷笑著看著我,說:「葉少好口才啊,如果你真想對付他,你早就下手了。何須現在和我合計?」說著他狠狠捏住的我下頜,捏開我的嘴把金屬球放進了我嘴裡,我想要扭動著頭避開,可是藥效沒有過,我沒有一絲力氣,根本敵不過他強制的動作。文瑞把皮帶扣在我的腦後,我無法說話,只能發出無助的:「唔唔唔!」的呻吟。
  文瑞輕輕撫摸著我的脖子,順著我的頸項一直撫摸到我的胸口,他陰狠的說:「葉鋒作為我弟弟,竟然出賣我,利用司法把我禁足在美國兩年!他葉鋒好歹也是文家的一份子,為了拉攏賀震天搞垮我,竟然許諾把文家在黑道上的一切產業轉手讓人!你說得沒錯,葉瀾,葉鋒毀了你葉家世代的家業,他也毀了我文家的世代基業。只是我不像你,想著什麼面對父母。他毀了我的產業,我就毀掉他的人生!」
  我冷眼看著面前一臉怒氣的文瑞,我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會死得很難看。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葉鋒竟然會和賀震天合作?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只是到了現在,他文瑞才記起葉鋒是他的弟弟,是不是太晚了點?
  葉鋒出賣了文瑞,利用司法將他禁足在美國兩年,那麼現在他文瑞跑回來了,是為什麼?勝利大逃亡?還是末路狂奔?只是不論是哪一種,我都成為他們這場戰爭中被殃及的池魚!
  看文瑞這幅要死不活、形象全無的德性,只怕也是強弩之末。只是他錯了,就算殺了我,也對葉鋒不會起到絲毫作用,葉鋒對付他不過是在為自己死去的母親和弟弟報仇罷了!他殺了我只怕葉鋒更會心安理得的獲得整個葉家。文瑞想毀了葉鋒的人生,拿我開刀實在是找錯方向了。
  我在心底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既然在劫難逃,看來我也只能面對了。我突然少了一絲害怕,突然在想如果我到了天堂,該跟爸爸媽媽說什麼,怎麼解釋關於這幾年的變故,我突然在想一些關於轉世的問題,比如奈何橋,比如孟婆湯。給我一碗孟婆湯吧,即使我活著的時候,讓我把今生的一切是是非非都完全忘記,讓我的人生重新開始。
  說不定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如果有來世,我要投胎做一隻小白鼠,說不定我會被送到藍霆的手邊,即使他要拿我做實驗我也不會害怕,因為是他,因為我今生欠他的,欠他這麼多的關心,欠他那個無法說出口的「愛」字,欠他……太多太多。
  藍霆現在一定很擔心我吧……我現在還沒有回家……
  文瑞見我坦然的閉上了眼睛,不再掙扎,不再反抗,不再害怕得顫抖,他冷冷的說:「睜開眼,看著我。」
  我睜開了眼睛,看著他,眼裡卻是一片坦然。文瑞輕輕撫摸著我的眼角,說:「為什麼你會這樣寧靜?」
  我想要告訴他,因為我心中已無牽掛,因為我早已期盼來生……但是我的嘴被封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文瑞無力的看著我,痛苦的說:「我想要你和我一樣痛苦,你知道嗎,我也擔心過文嘉,他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我不讓任何人知道,我的痛苦從來沒有人知道。我想要你和我一樣痛苦……」
  我看著他,明明現在是我比較慘,我卻對他開始表示同情,他一定是個很壓抑的人,所以他喜歡看到別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或許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不那麼孤獨,別人和他一樣痛苦……
  文瑞解開了我口裡的束縛,說:「你的眼裡充滿了同情。」
  我看著他,嘴巴因為之前的虐待,而有些不舒服的疼痛,我說:「我想我比你幸福。」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身邊有一個人一直在支持我、保護我。他可以因為一個說我失蹤了的電話,而遠渡重洋去美國尋我;他可以為了我,跟自己深交多年的朋友翻臉、打架;他可以靜靜的守護在我身邊,卻對我沒有任何的欲求;他可以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陪著我,靜靜的讓我躺在他懷裡,從他的溫柔中吸取重新站起來的勇氣。所以我雖然痛苦,但是不覺得孤獨,所以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讓誰明白我的痛苦,因為我知道即使我什麼都不說,他也明白。」我笑了,我想我是幸福的,至少我失去了一切,我身邊依然有藍霆,靜靜的、默默無聞的努力為我做好一切。
  「原來你的眼中,葉鋒這麼偉大。」文瑞笑了起來,說:「你知道嗎,你真的是個很有勇氣,而且很善良的人。你很吸引人,很美麗,也很聰明,像只小狐狸般狡猾而可愛。我想,如果一開始你在我的身邊,或許我也會很幸福,就像葉鋒一樣,為了守護自己的愛情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他誤會了,於是說:「那個人不是葉鋒。」
  文瑞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我肯定的點了點頭,說:「葉鋒,我實在愛不起。我想,我沒有愛他的資格和能力。」
  文瑞歎了口氣,說:「葉瀾,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天涯海角,我們一樣什麼都沒有了,我把文家的宅邸賣了,總會有些錢可以讓我們一起自由的生活一輩子。我們去英國,或者去瑞士,其實去澳大利亞開一個農場也不錯。」
  文瑞的轉變讓我意外的無法理解,他要殺我,此時為何又要跟我談什麼遠走高飛?我不解的看著他,文瑞卻說:「我想,我愛上你了。」
  這一瞬間,簡直讓我大跌眼鏡,我驚訝不已,文瑞卻真誠的說:「我想,你會懂我,我想,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幸福,那一定是和你在一起。」我猶豫著該怎麼回答他,這一瞬間我心情很複雜,是讓他殺了我,還是讓他放了我?我是想死,還是想活著?文瑞解開我的手銬,輕輕吻了吻我的手臂,說:「你是一個披著狐狸外衣的天使,真正的天使。」
  正在這時,我聽到門口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我和文瑞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突然文瑞嘴角泛出一絲悲涼的笑意,然後拿起手槍對著我,正在這時房門被從外面撞開了,久未謀面的葉鋒帶著幾十個黑衣人闖了進來。黑衣人前面,一抹白色的身影,卻是吳凡。
  「文瑞,放開瀾兒,我放你一條生路!」葉鋒冷冷的說。
  文瑞笑了起來,高傲的說:「我還用你這個私生子放我一條生路?你個下賤的東西!你出賣文家,你毀了文家的基業!現在你還要把你親生哥哥逼上絕路!」
  葉鋒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看著文瑞說:「文瑞,搞清楚了,兩年前是你要殺我,是你要毀掉陳女士經營多年的產業,也是你把你的親弟弟逼上了絕路!」
  「呵呵,親弟弟?葉鋒你好像從來沒有被文家承認過!」文瑞的神經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眼裡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當然不是我,我說的是文嘉!」葉鋒一步步逼近過來,說:「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哥哥!」
  文瑞愣住了,他大約意識到了之前自己所說的話是多麼的自相矛盾。他在指責葉鋒把他逼到絕路的同時,又說葉鋒是私生子,沒有獲得文家承認。
  文瑞的手微微鬆了松,我猛的衝下床,文瑞微微一愣,然後舉起槍對著我扣動了扳機,說:「葉瀾,和我一起死吧!」
  我只聽見「砰!」的一聲,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一沉,一個蒼白脆弱的身影倒在了我的懷裡……
  「吳凡!」我瘋了,我的心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好痛,好痛……我幾乎是慘叫著喊出了他的名字……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吳凡的嘴角流出了一絲血痕,他雪白的外衣胸前心臟的地方,印染開了一片血跡……
  黑衣人站在了我前面,衝上去要制服文瑞,我抬起頭,看到文瑞嘴角劃開一絲悲涼的微笑,看著我,然後把槍指在了自己太陽穴上——「不要!」伴隨著我悲涼的喊叫聲的,是一聲絕望的槍響。
  「砰!」
  文瑞向應聲倒在床上,雪白的床單,被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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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江南的一個山村裡,我記憶中的家鄉很美,碧綠的茶樹種了滿山,山腳下是水田,翠綠的水稻迎風碧波般起伏,窄窄的土路上村裡的孩童牽著黑背的水牛慢慢悠悠的走過。
  我們村裡所有人都是一個姓,姓黃,我的母親姓黃、我的老師姓黃、我的鄰居姓黃、即使走在村子裡遇到不認識的人,也多半姓黃。但是我們家是一個例外,我們家姓吳。
  我的父親是南京人,據說曾經出生在一個很大的家族。父親曾經告訴我,我爺爺曾跟宋美齡坐在一張桌子上搓過麻將,蔣介石還抱過我父親,只是我父親一點都不記得,因為那是在1948年,我父親才剛滿月,而那時我爺爺已經有55歲了。後來國民黨逃到台灣,我的爺爺不願離開世代生活的黃土地,留了下來。解放後,中國迎來了新的世代,一個共和的世代。爺爺遣散了五個老婆,帶著我父親跟最小的一個老婆生活在一起,開始了一夫一妻制。大躍進的時候,我爺爺把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國家,成為了一個無產者。即使如此,還是沒有逃過文革的批鬥會。文化大革命剛開始不久,爺爺就死在了牛棚裡,享年七十三歲。那時父親只有十八歲,從城裡被下放到了這個遠離塵囂的江南大山區,從此永無翻身之日。和我父親一起下放的知識青年,都紛紛回到城市,而我父親卻因為成分問題,被一輩子禁錮在了這裡。在這裡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從北到南,語言差距太大,生活習慣差距也很大,他很難適應這裡的生活。
  直到父親快四十歲時,才經人介紹認識了我那患有小兒麻痺症的母親,他們結婚第二年,母親生下了我,她卻因為難產去世了。從此,我們這身在黃氏家族的吳姓人倍受白眼,我從一出生開始就背上了喪門星的罵名。父親出生在書香門第,他讀過很多書,他告訴我如果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有靠讀書。所以我從小都特別好學,我一心想等我長大了,出人頭地了,我要帶父親離開這裡,回到大城市去生活。
  後來我考上了華仁醫科大學,父親卻因為沒有錢為我付學費而挨家挨戶的跪在地上磕頭,祈求別人能借點學費給我……有一天村西頭的二狗子跑來告訴我,我爸爸去他家「討飯」時,暈倒了,不是他們家的責任。「討飯」這類難聽的話我聽得太多,我跑去他家,請求二狗子的爸爸也就是我的舅舅和我一起送我父親去醫院,我那舅舅百般不願意,最後把他家的板車和老馬借給我,要我自己趕馬送我父親去。我看著父親消瘦、發青的臉,我沒有時間去跟他們爭論,把父親扶到板車上,趕著馬送父親去了醫院,結果診斷下來,我父親得了冠心病,需要馬上動心臟搭橋手術,而且我們這裡條件有限做不了,我咨詢了一下,費用竟然高達十多萬。
  我決定去打工,不讀書了。我用家裡最後的錢幫爸爸買了藥,把爸爸托付給了鄰居的黃大媽,只帶了一百元錢準備去城裡謀生。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我甚至不知道我國最繁華的是哪個城市。我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的地址,我決定去華仁醫科大學所在的地方,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去那裡讀書了,但是只要我能遠遠的看看這個,我曾經擁有卻最終失去的校園,也好。
  我坐了一天長途汽車到了鎮裡,然後扒火車到了城裡,看著直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看著擁擠的車流、看著路上來往忙碌的行人,我突然害怕起來,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裡,是的,我來了,然後呢?然後我迷失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繼續的方向。我在街邊賣了一個燒餅,一路走一路啃,看到一個櫥窗上貼著一張招聘廣告,說是需要服務生,二十三歲以內,包吃包住,一個月八百。我再抬頭看去,我頭頂上方掛著一個招牌,上面寫著「古續酒吧」四個大字。
  我走了進去,怯生生的說:「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經理接待了我,他上下打量著我,說:「你有工作經驗嗎?」
  我很誠實的搖了搖頭,他點了點頭,說:「我們需要有工作經驗的,而且看你的穿著,不是本地人吧。」
  他這麼一說,我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今天晚上該睡哪裡,我急的幾乎哭出來,經理大約是看到我這幅淒慘的樣子,說:「你很需要工作嗎?」
  我忍住淚水點了點頭,他想了想說:「那好吧,適用一個月,工資……你沒有經驗,就六百吧。如果一個月後你合格了,轉正了,你的工資就是一千五,可以嗎?」我立刻點了點頭,不停的跟他說謝謝。
  經理笑了,他遞給我一包四四方方香噴噴的紙說:「把眼淚擦擦,我們這裡是娛樂場所,你可不能這麼淒淒慘慘的面對顧客,明白嗎?」我接過紙卻不知道該怎麼用,經理似乎看出來了,幫我拿出了一張遞給我。我打開來擦鼻子,才想起,這個大約就是電視裡說的餐巾紙。
  工作的前一周,我都在前輩的帶領下觀摩學習,學習怎麼端盤子,學習怎麼幫客人點煙,學習禮貌用語和禮儀,也學習如何應付無理取鬧的客人。
  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個非常辣手的傢伙。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他身材高大,舉止優雅,彷彿一位王子。他翹著二郎腿無所事事的聽著他身邊人跟他說的一堆恭維話,我當時剛好要送一瓶路易十三給他背面那一桌的客人,酒吧人太多了,我走過去時沒有看到他翹起的二郎腿,被絆了一跤,結果一整瓶酒就潑到了他的頭上。
  那一瞬間,我嚇壞了,嚇得連對不起都忘了說。他仍然面無表情,他身邊的人卻都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看著我,彷彿要殺人一般。
  「你他媽的找死啊!」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大塊頭朝我吼。
  「閉嘴,吵死了!」這位被我潑了一頭酒的正主,卻冷冷的對大塊頭說。
  他沒有生氣嗎?我嚇壞了,或許他人很好,或許他不會吼我。
  「你,怎麼賠?」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的問。
  「我,我,我……」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傻傻的看著他。
  他說:「我這套西裝三萬美金,如果你陪不起,我只有去報警了。」他依舊面無表情,不帶絲毫情緒。
  三萬美金?那不是要二十多萬人民幣!我的天啊,比爸爸的手術費還高!
  「我幫你洗!」我馬上說。
  我覺得我說了一句很實際的話,但是所有的人卻都大笑了起來。我完全不理解他們為什麼笑,衣服髒了,洗洗不就好了嗎?
  「你潑了我一身酒,難道不會幫我擦擦嗎?」他說。
  我立刻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多麼失態,於是馬上拿出餐巾,幫他擦拭身上的酒,一邊擦一邊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第一次上班,不知道該怎麼做,請您原諒我。」
  我半跪在他身邊幫他擦拭西裝胸前的酒痕,微微抬起頭,卻發現他也正低著頭看著我。幽藍的眼睛深沉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們去洗手間,你幫我擦乾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他身邊立刻站起了四個黑衣人,他們撥開人群讓這個冷漠而霸道的人把我拉進了洗手間。四個黑衣人把洗手間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他抓著我的手把我拉了進去。
  洗手間的大門隔絕了外面舞池的喧囂,他和我一起站在洗手台邊,他看著我,說:「你長得很漂亮了,白白淨淨的,這雙大眼睛怯生生的,我真想看看你痛哭的樣子。」
  我驚懼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然後我說:「對不起先生,我幫您把衣服擦乾淨好嗎?」我現在只想幫他擦完衣服,我可以快點出去。
  他挑著眉頭看著我,說:「擦不乾淨的,我這套衣服看來是要廢了,酒痕很難擦。」
  我聽他這麼一說,開始害怕起來,二十萬,我這一輩子只怕都賠不起啊!他看我為難的樣子,繼續說:「一瓶路易十三,要一萬多吧。」
  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你潑了那瓶酒,那不是你得賠?」
  是啊!還有這一萬,我怎麼賠?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停的跟他道歉。
  他笑了起來,「嘖嘖」兩聲,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說:「算了,我幫你賠吧。衣服也不要你賠了,我還給你錢,好嗎?」
  我驚懼的看著他,他說:「你上過床嗎?」他見我一臉的無解,說:「我喜歡別人沒碰過的東西。」
  什麼意思?什麼叫上床?又什麼是沒碰過?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回答我的問話。」
  我沉默片刻說:「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睡覺當然是在床上,我不知道您想要什麼東西,所以也不知道別人碰過沒有……」
  他驚訝的看著我,然後大笑了起來,說:「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傻啊?」
  我搖了搖頭,更不明白了。他說:「我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單純的人,說明白點,你還是處 男吧?」
  聽了他的話,我的臉一下子通紅的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見我困窘的表情,滿意的笑了,一步步逼近我,把我困在洗手台上,說:「既然不回答,就讓我好好嘗嘗。」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我覺得很恐懼,雖然我們都是男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有種女性被強 奸的恐懼感。我推拒著他,可是他比我高好多,力氣也比我大,我的頭剛剛到他的肩膀。他一隻手捏住我反抗的雙手,把我翻過來,把我的頭按在洗手台上,翹起屁股背對著他,他另一隻手,一把拉下我的褲子。我從面前的鏡子裡看到他拉拉鏈的動作,我嚇壞了,顫抖著聲音問:「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他並不回答我,拉開拉鏈一個碩大的柱身跳了出來,我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恐懼起來,我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但是我卻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我拚命扭動著身體,想要逃離他的控制,他卻按住我的腰,在我耳側說:「先彆扭,等下我要你扭個夠!」
  「啊!」
  我慘叫了起來,一個大力火熱的柱子,毫無預警的抵入了我的體內。我渾身每一個條神經都在抽痛,我聽見我的後面的窄穴被撕破的聲音——「吱!」的一聲……溫熱的血順著我的大腿滑落下來……
  「啊!嗚嗚嗚嗚!」我失聲痛哭起來,因為疼痛,因為恐懼……
  這樣的痛苦,這樣撕心裂肺的哭泣,我身後的人聽到了確實無比的滿足,鏡子裡的他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他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大力的在我身體的抽動著,快速的進出,大力的進出!
  「啊!啊!啊!啊!啊!」他每一個都做都讓我渾身無法忍受的痛苦,我慘叫著,他卻聽到我的慘叫越發興奮,在我體內的柱子更大了起來……
  「扭腰,扭動你的腰!」他狠狠的在我身後一邊抽動著,一邊命令我說。他的動作雖然很興奮,但是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冷酷,不帶絲毫的情感……
  我根本就無法動彈,趴在洗手台上,把頭埋在手臂裡痛哭著……
  一道熱流衝進了我的身體,他滿足的快速抽了出來,我疲軟的趴在洗手台上一動不動,渾身痛得我無法移動分毫。
  他從我背後一把抓起我的頭髮,看著我哭腫了的眼睛,冷冷的說:「跪在地上,給我舔乾淨!你的血把我弄髒了!」說著一把把我按在地上。我看著我面前帶血之物,我跪在地上,後面的疼痛讓我渾身顫抖。這是我的血……這是我的血……我哭了,淚流滿面。
  「舔!」他冷冷的命令我說。
  我搖著頭,拚命的搖著頭,表示拒絕,他一把捏開我的下頜,把整個帶血的肉柱搗入了我嘴裡,又大又長,直抵我咽喉。我噁心的想要嘔吐,他卻說:「快舔,別在這裡給我浪費時間!」
  我拒絕著搖著頭,他冷笑著,用力捏著我的下頜,大力的在我口腔裡進出著,痛,好痛,不要!
  「唔唔唔!」我抗拒的發出唔唔唔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絲毫作用。
  他的肉柱在我口腔裡又大了起來,他興奮的捧著我的臉,把我的頭拚命往後搬,更大力的在我嘴裡抽動著,我痛苦的淚流滿面,他狠狠捏住我的下頜,不讓我閉攏雙唇,要不然我真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一道猛力、腥臭的熱流噴了出來,直噴進了我的咽喉,流到我的胃裡。他卻依然放在我的口中,過了很久,才意猶未盡的退了出來……
  他一放開我,我就癱倒在地上,噁心的乾嘔著,卻吐不出來。我渾身都在痛,一直痛到心靈最深處。我的世界被毀滅了,我的人生完蛋了,我甚至想到了死。
  「很不錯的身體,我很喜歡,剛剛我這邊的人已經幫你把酒賠了,那麼現在你欠我二十一萬。我上你一次,給你一千,如何?相信我,你去任何地方賣都賣不到這個價位。這個價位頂多第一次破身時別人會給你,以後當破鞋了,一般一次也就一兩百。」他滿意的整了整衣服,衣冠整齊的低著頭看著我,說。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看我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說:「真可憐,嘖嘖,但是味道的確不錯,這樣吧,以後每個月我再給你三千的生活費,如何?」
  三千……如果有這些錢,爸爸每個月吃藥應該就沒問題了吧……說不定我還可以去讀書,一個月三千,四年就十四萬,到時候,我應該可以幫爸爸動手術了吧……
  我微微抬起頭看著他,他也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同意的話就自己站起來。」
  我努力的支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我的褲子跨到腳下,我的後面很痛,一直痛到腰,嘴也很痛……我試了幾次,都無法站起來,他哼了一聲,衝門口拍了拍手,一個大塊頭的黑衣男走了進來,我嚇得想要拉上褲子,卻不渾身痛的動彈不得。他說:「把他給我帶回去。」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那個大塊頭朝我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一把拉上我的褲子,我痛的大叫,他冷冷哼了一聲,一把抱起我,把我抱了出去。抱著我拔開人群,向酒吧外走去……
  來到郊外一個巨大的別墅裡,我被狠狠扔進了浴缸。水侵蝕著我破裂的後面,一進入水,我就痛的慘叫了一聲。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大女人走了進來,說:「真是麻煩,要我跟你洗澡。」說著,她像揉衣服一般,把我撐在水裡渾身上下洗了一遍。好痛,好痛!我委屈得眼裡充滿了淚水。我抬起頭,卻看到那個罪魁禍首正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我。
  我洗完澡,那女人把我撈出來,用浴巾包住,然後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扔到了房間中央的大床上,如此粗暴的女人,卻對那個看好戲的傢伙深深鞠躬,說:「主人,我出去了。」
  那個人點了點頭,那個粗暴的女人便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我抱著浴巾害怕的蜷縮在床上,他走過來,坐在我身邊,說:「我姓文,叫文瑞。你以後喊我主人,記住了嗎?」
  我驚恐的點了點頭。文瑞滿意的爬上床,我害怕的向後退去。他微笑著,把手伸進枕頭下,摸出了一個明晃晃的金屬手銬,在我面前晃了晃,說:「我們開始玩吧!」
  我嚇壞了,他卻一把拷住我的雙手,把我的浴巾扯開,讓我雪白的皮膚露了出來,他滿意的用雙手在我皮膚上流連,激起我小小的寒戰。他說:「很不錯,又白又嫩,應該很敏感吧?」
  我驚恐的看著他,他拿出一對小夾子,後面帶著電極,撐住我,在我胸前兩個粉色的小點上一邊夾了一個「啊!」好痛啊!我慘叫著。他哼哼兩聲,按住了開關,一陣電流衝進了我的身體,「啊!啊!啊!啊!啊!啊!」在時斷時續的電擊下,我渾身都在顫抖,牽動了後面的傷口,渾身都在痛,我在床上翻滾著,不停的慘叫,卻讓文瑞更加激動,他一把按住我,托起我的雙腳,我顫抖著身體,哭著哀求他,他不顧我的傷口衝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他的粗暴和電擊的雙重對待下,慘叫著暈了過去。
  文瑞卻笑了,說:「你知道在點擊的感覺中做,有多爽嗎?就算你暈過去,你的身體照樣會有反應,多好啊……」
  我不知道高三的那年暑假是怎麼過去的,我進了五次醫院的急救室,被他粗魯的拔了八次氧氣管,被他按在病床上做了不下二十次,最後手臂在反抗中吊針打漏了,再重新扎針……
  那是一場噩夢,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你看著他披著華麗光鮮的外衣,優雅的吃著西餐,舉止得體到位,其實他是個惡魔。
  文瑞大約是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也知道我考上了這裡的華仁醫科大學沒有學費,他把兩個月的生活費甩給我,然後拿了七千塊錢要我跪在地上,他一張一張的往我臉上甩,要我跪在地上撿……
  我把他給我的錢交了學費,然後自己留了三百塊錢,其他的全部寄給了爸爸,讓他治病、買藥,如果可以就再賣一頭牛,以後爸爸耕地至少就有幫手了……
  即使是上學,我也被隨傳隨到,不論我是在軍訓還是在上課。我軍訓時因為被他弄傷,暈倒在了操場上,醫生要為我檢查身體,我怕被發現,死死的拉住自己衣服,硬說我是中暑了……
  上課一周多,我們寢室還有一張床是空著的。那是一個星期三,本來正在上課的我,突然接到文瑞手下的電話,說文瑞現在要見我,要我去祁連路的夢龍西餐廳。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要我去西餐廳?我去了,被引進包房,裡面有很多人,文瑞見我來了,一把拉住我坐在他腿上說:「我的寵物才是最好的,他敢做你們那些寵物都不敢的事情!」我舉目望去,果然坐在文瑞周圍的六個中年男人身邊都跟著一個十多歲、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小男孩,他們有的驕傲的抬著頭,有的羞澀的低著眼睛,有的正被「主人」餵食吃著主人手裡的食物。
  「文總的小東西,好漂亮啊,他本領如何?」坐在文瑞旁邊的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大漢,摸了摸下巴,猥瑣的說。
  我嚇了一大跳,文瑞笑了,一把拉下我的褲子,我驚恐的要提上去,他卻捏住我的雙手說:「自己來試試?身體很敏感,不錯!」說著手還在我的前端的壺嘴來回的撫摸。
  大漢很高興,說:「好啊,要不我的小東西伺候伺候文總?」
  文瑞高興的笑納,說著把我推向他,一把拉過他身邊的少年。那個少年和我的拘謹和恐懼不同,倒是大方,他坐在文瑞身上,像蛇一樣勾著文瑞的脖子,在他腿間隔著褲子上上下下的動。文瑞眼裡看不出一絲的情緒,他微笑著,冷眼看著面前的男孩。那個少年像貓兒一樣,在文瑞身上蹭著,文瑞拉下他的褲子,托起他的雙股,把自己的柱身插了進去。
  那少年立刻慘叫起來。
  正在撫摸著我白皙的皮膚的大漢見了,「嘖嘖」兩聲,說:「文總好勇猛啊。」絲毫不為他那可憐的寵物說話。只是我也遭了殃,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文瑞的刺激,那大漢也不再撫摸我,而是就著跨坐的姿勢,把他那又黑又大的□直接推進了我的身體。
  「唔!」他雖然比文瑞魁梧,但是就大小而言,他實在比不上文瑞,但是依然很痛。我咬著牙隱忍的叫了一聲。
  大漢不滿的看著我,說:「你不會取悅主人嗎?」
  我看著他,文瑞從來沒有要我取悅過他,文瑞喜歡強 奸的感覺,喜歡聽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感覺。
  「小東西,你哭聲應該很好聽吧……」他舔著我的臉頰,說著大力動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聲慘叫著,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大漢見我這幅樣子,輕輕吻了吻我的眼角說:「你哭起來真漂亮,讓人想好好的繼續虐待你。」
  文瑞似乎被他身上的少年伺候的並不滿意,那個少年努力的取悅他,忍著痛扭動著腰肢,但是文瑞依然很不滿意的把他一把推開。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把把我從大漢的身上拉了起來,文瑞就著我後面的潤滑,把整個巨大的柱身抵進我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慘叫著,又破了……鮮紅的血跡順著我的大腿流了下來,我痛哭著,文瑞看著我如此的痛苦,他卻更加滿意的動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他一把掀了桌上的酒席,把我抵在桌上大力的進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慘叫著,我後面的血液順著桌沿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求求你,主人,求求你……啊!求求你……不要了……我還要回寢室,明天還要上課……主人,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啊!啊!啊!啊!」我哭著哀求著,文瑞哪會管這些,他繼續大力的動著,直到一陣熱流衝進我的體內,他自己獲得了滿足。
  文瑞從我身體裡抽了出來,拿著桌上的餐巾擦了擦下身,整理好衣服,平靜的坐了下來,我則蜷縮著身體,躺在餐桌上渾身痛得發抖……
  「如何?」文瑞看了看他四周的人,問。
  他四周的人都一片沉默,然後他身邊那個大漢說:「文總,把你的小寵物借我玩一周吧。」
  「那我預定下周!」另一個人說。
  我無助的抬起了頭,看到他們的眼睛都直直的盯著我赤 裸的身體,和身後流血的窄穴,眼裡充滿了興奮,如野獸一般……
  文瑞卻說:「那可不行,玩壞了,我就沒得玩了。」然後朝我拍了拍手,說:「你可以回去了。」
  我顫抖著身體,從桌子上趴了下來,顫抖著手在一群野獸的注視下穿好了衣服,跛著腿走了出去……
  回到寢室,我再也不可抑止的痛哭了出來,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是如果我不這樣父親高額的醫療費如何負擔?單單吃藥,父親一個月都要兩千多,這無論我在外面如何打工都是賺不到的。
  突然對床那個空了很久的床鋪上,一個凶狠的聲音朝我大聲吼:「哭什麼哭,吵死了!」
  我委屈的轉過頭看著他,只見一個面容白皙、身材清瘦、濃眉大眼的少年正看著我,他渾身散發著驕傲和高貴,他美得不像這個世界上的人。即使如此的驕傲,但是他的眼中卻可以看出一絲善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想起了父親曾經跟我講過的天使。
  他就是葉瀾,從他的衣著到他的用品,我就可以知道他肯定出生不凡。我本以為他會和文瑞一樣是個性格暴躁的人,但是他看到我哭得唏哩嘩啦,卻歎了口氣,說:「怎麼哭成這樣?受欺負了嗎?」
  他是我來到這個城市第一個關心我的人,但是他的關心我卻無力接受,我知道他幫不了我,於是流著淚,悲傷的說:「不用你管。」
  葉瀾聽我這麼說,關切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一瞬間我真的好想對他說出一切,我好壓抑,真的好壓抑!但是我顫抖著唇,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的溫暖和善良給了我依靠的感覺,我卻哭得更凶了……
  他見我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味的痛哭,一臉的無言以對的看著我。
  傍晚,他拿著飯卡去打飯,還關切的問我要不要吃些什麼。今天那裡又受傷了,我什麼都不能吃,因為我要盡量減少的排泄,即使我很餓。我搖了搖頭,說了聲謝謝,葉瀾便獨自出去了。
  那天晚上他回來得很晚,剛好趕上了寢室關門的時間。當時看到他的樣子,我嚇壞了。
  他光著腳丫子,捂著胃,艱難的回到了寢室,一到寢室就支持不住,摔了一跤。同寢室的另外兩個同學一個坐在桌前玩電腦,一個坐在上鋪打電話,都看著他,卻沒人伸手幫忙。我本來是已經睡覺了的,連忙從毯子裡鑽了出來,爬下梯子,把他扶上床休息,幫他倒水、按照他的指示,在他屜子裡的拿藥給他吃。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葉瀾眼裡的感動,他微弱的聲音對我說:「謝謝你。」我覺得他和文瑞完全不同,雖然他們都很有錢,但是葉瀾是有良心的,而文瑞卻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
  第二天葉瀾開始發燒,我一早幫他買了早餐,見他吃不進去,又跑前跑後的,幫他倒了水吃藥,最後眼看要上課了,我才很擔心的離開,對他說:「葉瀾,我幫你給家裡打電話吧,你非去醫院不可!」
  葉瀾卻搖了搖頭,說:「謝謝,我自己知道的,沒事,你去上課吧,別忘了幫我簽到。」後來我買了中餐回寢室時,他已經不在了,聽老師說,他得了胃出血,被他哥哥接回去了。
  十一後再見到他,他已經生龍活虎了,還跑去跟我們學校的那六個小霸王打了一架,一敵六大獲全勝當了他們的老大。不久之後,他從他朋友那裡拿來了很多避孕套放在寢室裡,還有紅十字會的衣服,當天晚上,他就帶著他的小弟們去賣東西,據說收穫不下,回來時,還幫我帶了鴨脖子當宵夜。這是我第一次被人記住,也是我第一次吃鴨脖子。雖然狠辣但是真的很好吃。
  第二天上課,藍霆老師要點名,葉瀾卻連書都沒帶去,我和他坐在一起,準備共一本書看,哪知道藍霆老師一走進教室,就說:「葉瀾,過來拿書!」我們都很意外,這個一堂課都沒上過的人,他的書怎麼會在藍霆老師手裡?我想,或許他們一開始就認識吧,因為後來葉瀾住進了藍霆老師家,一直住到大四,一直住到我去世。
  只是葉瀾不知道,沒有他的寢室,我是多麼孤單。
  有一次陪文瑞參加了一個盛大的舞會,文瑞突然興趣來了,把我拉到陽台上,命令我跪在地上,他脫了我的褲子,沒有任何潤滑的,直接衝了進去。我成為他的寵物此時大約有大半年了,我深知我越反抗,越祈求,越痛苦,他就越開心,越興奮。我跪在地上,閉著眼睛,把頭埋在手裡,苦苦的忍受著他粗暴的對待,
  血順著我的大腿流了下來,他卻藉著血的潤滑更加暢快的動著……他最喜歡的潤滑劑,就是我的血液。
  那天文瑞問我:「你們學校有個叫葉瀾的嗎?」
  我不知道文瑞是怎麼知道葉瀾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葉瀾在我們學校的,我害怕文瑞對葉瀾不利,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不認識。」
  文瑞「啪!」的一巴掌甩到我臉上,狠狠的說:「賤東西,你們一個班一個寢室你會不認識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問你是給你面子!」我縮著身子蜷在牆角里,嘴角破了,滿口的血腥味。
  文瑞說:「以後他的一切情況都要告訴我,聽到沒有!」
  我驚恐的點了點頭,文瑞的嘴角掛上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說:「他真漂亮,我好想要他。」
  葉瀾依舊愛逃課,那天我本以為他在寢室睡覺的,哪知道我回到寢室他卻不見了蹤跡,直到晚上才回來。他一回來打開手機,他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就沒完沒了的響了起來,他看著一個又一個短信,回都懶得回,過了一會兒他手機的機器貓鈴聲響起,他看了看號碼,哼了一聲就直接給掛了。不到三分鐘,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子衝了進來。
  他朝葉瀾大吼,要葉瀾交代今天跑哪兒去了。葉瀾哼了一聲,說:「不要你管!」那個男子滿臉的受傷,說:「瀾兒是說,不需要我了是嗎?」
  這一句話讓我有些震驚,不知道是不是我跟文瑞在一起久了,我竟然懷疑葉瀾和面前這個男子之間有什麼。
  葉瀾卻說:「醫院需要你。」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想他的話深深傷害了面前的男子,那個男子悲慼的冷笑著,憤怒的朝他吼:「醫院需要我?好,好,好得狠!葉瀾,我今天告訴你,我葉鋒不是你葉家的看門狗!」
  他的話讓我們三個旁觀者都啞然,第一次有男人會這樣失態的在別人面前說自己不是狗。特別還是穿得如此體面的人。
  葉瀾連忙解釋說:「我是說,爸爸媽媽要我們共同管理醫院,所以醫院需要你,這是遺囑,我也沒辦法!」這一瞬間,我才知道,原來葉瀾的父母已經去世了,他是一個孤兒。只是他的解釋實在是越描越黑,只會讓他面前的男子更加生氣。
  我本以為他要大發脾氣時,那個男子的怒火卻突然化為無形,他歎了口氣,說:「我只是上來看看,你沒事就好,以後別亂跑了,上課時間要好好上課。還有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還被人拉著出去玩,不上課。這終是不好的。」
  葉瀾冷冷的「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那個男子摸了摸他的頭,卻被葉瀾避開,他只是無奈的說了句:「早點休息」便離開了。我們另外兩個室友都好奇的看著葉瀾,想要他說點什麼,但是葉瀾卻冷這張臉,聲都不做,睡覺去了。
  第二天,我和葉瀾在自習室裡寫作業,突然他接到一個電話,可能是有人想約他出去吃飯,我只聽見葉瀾說:「第一,你保證不給我下藥。第二,我沒心情看別人嫖J,也不想做。」我莫名奇妙的的看著他,聽見他說:「碧揚路黃金城酒店是吧,知道了,好的,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他收了書,對我說:「今天晚上吃大餐,我先走了。」我跟他說了拜拜,看著他離開自習室,我猶豫著是不是該跟文瑞說。我不敢惹文瑞,既然他知道葉瀾跟我同寢室,他也會知道我們在學校的很多事。如果他知道了我有情況不向他匯報,一定會殺了我的。
  於是我撥通了文瑞的電話,告訴他了這個情況,文瑞很滿意的跟我說:「你做的,很好,我會好好獎賞你的。」說真的,我真不想要他的獎賞,只要他不再要我去見他,我就很高興了。我覺得自己出賣了葉瀾,這個唯一對我好的人,我唯一的朋友。心裡很愧疚,也很難過……而且我不知道這種出賣還會有多少,我心裡暗暗的對葉瀾說:「葉瀾,對不起,如果能補償你,讓我死我也願意……」
  週末葉瀾回家,我被文瑞招了過去。文瑞得意的跟我說,葉瀾有個哥哥叫葉鋒,他找人打電話給葉鋒,告訴他了葉瀾要跟一個姓賀的人在酒店見面。文瑞很得意自己的做法,他說,他這次是一箭雙鵰,把葉瀾對葉鋒和姓賀的依賴都給斷掉了。他相信再過不久,葉瀾一定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把他當成唯一的依靠了,到時候他抱得美人、獲得葉家就都輕而易舉了。
  我嚇壞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那個週末被文瑞用手銬銬在床上,他拿著帶著倒刺的皮鞭抽我的時候,我痛苦的慘叫著,心裡卻想,我活該,我出賣了朋友,我讓我最好的朋友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我該死,我活該!
  我準備週一告訴葉瀾文瑞的打算,要他千萬別上當,但是整整過了一個月多了,葉瀾都沒有回學校。我嚇壞了,他不會已經中了文瑞的計了吧,但是我去文瑞家時,並沒有看到葉瀾。我向老師詢問,老師告訴我說葉瀾的手骨折了,在家裡休息。我的心稍微安了一些。考試的前一天,葉瀾回到了寢室,躺在床上跟我們吹醫院的護士妹妹有多漂亮,多辣。
  成績下來時,我是第一名,但是讓我意外的是,離我只差一分的第二名,竟然是這一學期裡幾乎沒上過一堂完整課的葉瀾。這一瞬間,我真的很妒忌他,我廢了這麼多時間和這麼多精力得來的東西,他卻總是可以輕易得到,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但是每當我看到他,我卻怎麼也妒忌不起來了。他是那麼開朗而善良,像陽光一樣燦爛奪目。他吸引著他身邊所有的人,據說學校裡很多男生都想追他,可是他身邊有一隻冷冷的大狼狗,時不時跑到學校來查他的崗,那就是葉鋒,葉瀾的哥哥。
  文瑞不喜歡葉鋒,甚至可以說很討厭葉鋒。他要我挑撥葉瀾和葉鋒的關係,我也覺得葉鋒不是好人,於是在葉瀾面前說了幾句葉鋒的壞話,葉瀾卻嚴肅的告訴我說:「吳凡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葉鋒是我的哥哥,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他。」我愣住了,我記得以前葉瀾和葉鋒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壞,但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的關係卻好了起來,葉瀾甚至會這麼嚴肅的跟我發出警告。
  我笑著打哈哈,最後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在大二開學時,葉瀾完全變了。他去外面做兼職,辛辛苦苦的打工,每天忙得天黑地轉的,文瑞也突然從我生命裡消失,只是每個月三千塊錢的生活費,還是會如期到我的賬上。大二開學的第二天,葉瀾就跟學校辦理了走讀手續,住到了藍霆老師家,從此便離開了寢室,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們仍舊是很好的朋友,我看著葉瀾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很佩服他,我想他定然是出了什麼變故,要不然不至於如此。我覺得他比我堅強好多,他從來都沒有跟誰訴苦,也沒有哭過,他靠自己的雙手在養活他自己,而我和他一樣,我卻是在靠著身體支撐一切。
  沒有文瑞騷擾的日子,我更加努力的學習,一心撲在了學業上。我的成績遠遠領先,葉瀾雖然一直是前二十名,但是可能因為太忙碌,卻再也沒有進入過前三甲了。我覺得,這或許是我唯一能夠超過他的地方。
  大四時,父親的病越來越重了,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可是我的錢不夠。爸爸這些年吃藥,基本上把文瑞給我的錢都花光了。我這個月的藥錢把錢寄給家裡,被葉瀾看到,他知道我爸爸得了冠心病,必須做心臟搭橋手術卻沒有錢時,二話沒說,答應幫我問問他家醫院,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當時很感動,但是也在想,或許不會成功,畢竟這麼大一個手術,這麼大筆錢,人家怎麼可能說減免就減免的?誰知道,第二天,葉瀾就告訴我說,一切手術免費,後期療治也全免了。
  我激動得哭了出來,看著坐在我面前的葉瀾,他在陽光笑燦爛的微笑著,我彷彿看到了他背後展開的天使的雙翼。
  父親的手術很成功,我畢業後的工作似乎也有保障了,如果一切順利,等我畢業後,我就可以把爸爸接過來了。我的生活可以重新開始。我不再取銀行裡文瑞定期劃到我帳戶上的錢,我要把這些錢都還給他。
  這三年舒坦的日子,使我完全忘了一個人,或者說我記得那個人,但是那個人只是一個標記,因為這三年他未曾在我面前出現過。
  大四下學期我提前一天回到學校,文瑞給我打電話,說要見我。
  我想正好把剩下的錢都還給他,我要跟他劃清關係。我帶著銀行卡和對賬單就去了他給我的地址——祿華酒店。
  我一看到文瑞就把卡和對賬單交給他,說:「還給你,我不需要了。」
  文瑞冷笑著說:「我從新聞上看到了,葉瀾幫你爸爸做了手術還是免費的對吧。」
  我點了點頭,說:「所以以後再也沒有必要了。」
  文瑞大聲笑了起來,說:「吳凡你很幼稚你知道嗎?不說生活費,你還記得你差我二十一萬嗎?」
  我愣住了,傻傻的看著他,然後說:「你說過,不跟我計較的,你說過我跟你上床你就不要了的。」
  文瑞冷笑著說:「我說的是上一次床給你一千,你一共要跟我上兩百二十一次床,你知道嗎?」
  兩百二十一次,我惶恐的看著他,他卻說:「你跟我上床時應該做記錄的,來說說,我們上了多少次床了?」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這個東西要如何算?做一次算一次,還是一天沒下床算一次?但是我和他在一起不過一年不到,肯定沒有到兩百二十一次。
  文瑞挑著眉說:「想走,是吧,有葉鋒給你撐腰了是吧,那好啊,今天你就把剩下的給我補齊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更不知道我跟葉鋒有什麼關係。我甚至根本就不認識葉鋒。
  文瑞一把把我撐在床上,撕開我的衣服,我大力的反抗著,他粗暴而憤怒的銬住我的手,鎖在床架上,拿出圓球的口塞塞住我的嘴,他說:「這是酒店,隔音效果不好,我可不想被投訴。」
  說著扯下我的褲子,大力的分開我的雙腿,我驚恐的看著他,他「嘖嘖」的搖了搖頭,一把用力捏住我的壺嘴,我痛得想要「啊!」的大叫出聲,卻被金屬圓球塞住了嘴巴,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他衝進了我的身體,大力動作著。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慘叫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渾身都是怒意,如傾盆大雨般發洩在我身上……
  我被文瑞在酒店裡關了三天,他不停虐待著我,從我的身體到我的靈魂。皮鞭揮打在我的身上,即使他不想要了,他也會用巨大的塑膠陽 具塞進我的後面,然後把震動調到最大,讓我痛苦的暈倒無數次……他用一根前端尖細的導管插入我的壺嘴,玩弄著我的分 身,卻不讓我絕頂,讓我不停的處在□和絕望的巔峰……
  什麼時候才是盡頭……我想死去……我不想繼續活著了……
  第四天他放開了我,說:「你去把葉瀾帶到你們學校門口的石燒咖啡去,請他喝點什麼。」
  我驚恐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文瑞卻說:「我也會去,你放心,他暈倒後不用你管。」
  「你,你想幹什麼?」我顫抖著聲音問。
  文瑞冷怒的看著我說:「你只管做,做了之後你的債務一筆抵消,從此你就自由了!」他把卡丟給我說:「這些錢是你的,我不要。」
  「不行!你不能像傷害我這樣傷害他!」我拒絕著搖著頭,說。
  文瑞狠狠一巴掌甩到我的臉上,把我撐在床上對著我的胸口和肚子拳打腳踢,說:「要你做你就做!找死啊!」
  我無力抵擋的蜷著身體,不住的哀求他說:「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文瑞鬆了手,說:「你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我驚恐的看著他,他冷怒的瞪著我。我點了點頭,說:「你答應我了的,你不許反悔。」
  文瑞懶得跟我糾纏點了點頭。
  我回到學校,同學說看到葉瀾在食堂裡。我去食堂找他,請他和我一起去石燒咖啡,說是有事情要求他。葉瀾看到我被文瑞虐待得青紫的手腕,生氣的要為我主持正義,但是他不想要我破費去喝咖啡,而提議到操場後面的草坪上聊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哭了出來,葉瀾歎了口氣,說:「別哭了,我們一起去吧。」然後和我一起坐上校車到了學校門口。
  葉瀾不能喝咖啡,他的胃不好,所以點了杯牛奶。我哭著問葉瀾:「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葉瀾不解的看著我,突然他緊緊抓住桌沿,身體像後倒去,我連忙伸手想要抓住他,他卻一頭栽倒在地上。文瑞走了過來,站在他的面前,說:「葉少,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文瑞對我說:「你已經自由了。」
  我怕葉瀾出事,於是騙他說:「我把卡丟酒店了,我去拿了再走可以嗎?」
  文瑞沒有說什麼抱起葉瀾走出咖啡廳,我緊緊跟在他身後,他抱著葉瀾上了車,我也坐了進去。他看了我一眼,冷漠的什麼也沒有說。
  到了酒店,文瑞把葉瀾放在虐待了我三天的床上,只是床單早已換了乾淨的,房間也整理整齊了。文瑞輕輕吻了吻葉瀾沉睡的眼角,我嚇壞了,我怕他虐待葉瀾,我狠狠的推開他,攔在中間說:「主人,您說過……」
  「滾開!」文瑞朝我吼。
  我這一瞬間明白文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遵守過和我的約定。我更是護著葉瀾攔在他們中間,不讓文瑞上前,我驚恐的朝他吼:「你說過你不會傷害他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文瑞。
  這時葉瀾醒了過來,文瑞見了,狠狠的推開我走了過去。我摔倒在地上,卻伸出手抱住文瑞的腳,不讓他上前,文瑞一腳踹到我的胸口,把我踹了好遠。
  葉瀾鎮定的看著文瑞,然後絕望的看著我。他看我的眼神讓我的心都碎了,是我背叛了他,是我背叛了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把這個天使拉到了血海地獄……
  文瑞說:「從第一次在舞會上見到你,我就想要你。想知道你身體的每個敏感點,想握著你的分 身,堵住你的出口不讓你滿足,想看你哭著求我,想要你在我身下不停的達到□,卻無法休息的不停滿足我……」
  葉瀾冷漠的看著他,不置一詞。
  文瑞靠近他,他卻往旁邊躲,文瑞笑了說:「你很討厭我嗎?」
  葉瀾清了清喉嚨,卻無力張了張嘴,說:「送吳凡回去,我們的恩怨跟他,無關。」
  這一瞬間我傻了,呆呆的看著葉瀾,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要文瑞送我回去。他明明知道我出賣了他,他卻依然關心我!我哭倒在地上,文瑞問他:「你救了他父親,他卻出賣你,你不恨他嗎?」
  葉瀾卻輕輕一笑,說:「我剛想起來,我大一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我,吳凡有個叔叔叫文瑞。只可惜文少你這個名字太一般了,我只當是同名的人,壓根沒多想。這樣說來,這次的事,倒不能全怪他,也是我錯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哭著想要跟葉瀾解釋,可是我該說什麼?說我受不了文瑞的虐待出賣了他?還是說我被文瑞騙了,文瑞說過不會傷害他,所以我把他出賣了?出賣就是出賣……
  葉瀾和文瑞吵了起來,葉瀾和我不同他一點都不怕文瑞,他渾身的傲骨,他的驕傲是骨子裡的傲氣,是出生就帶來的。我看到他的手緊緊握著拳頭也在害怕的顫抖,但是他卻依然嘴硬,跟文瑞對著吵。
  葉瀾唾了文瑞一口唾沫,文瑞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我自是知道文瑞下手有多狠,多重。我捂著胸口艱難的爬了過來,跪在地上拉著文瑞的腳,哀求著說:「主人,求求你不要這樣,求求你。」
  文瑞看了我一眼,用腳把我踹開,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給我滾出去。」
  我跪在地上不停磕著頭說:「求求你,求求你放開葉瀾,求求你。」我的額頭好痛,我看到灰白色的地毯上印出了一個鮮紅的血印。我知道定是我的磕破了頭、血流了……
  但是不論怎樣,只要文瑞不會傷害葉瀾,我就算死,我都願意。
  葉瀾卻歎了口氣,說:「吳凡,你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抬起頭看著他,我突然記起這是我第一次和葉瀾見面時,我對他說的話。所以我更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是:你走吧,你管不了的……
  文瑞拍了拍手,房門打開了,進來了一個大漢,文瑞指著我說:「把他給我丟出去。」我大聲哀求著文瑞,那個大漢一把拽起我,把我扔出了門外。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嚇壞了。我要去報警!這是在我大腦中唯一的念頭。我二話不說,衝向電梯,向樓下跑去。我沒有帶手機,我要找一個公用電話亭。
  我乘電梯到了酒店大廳,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那個人看起來比以前更成熟、更有城府了。他身後跟著幾十個黑衣保鏢急沖沖的走了過來,我大聲喊著:「葉鋒!」
  葉鋒看了看我,想了想說:「你是?」
  「我叫吳凡!」我慌忙的說:「你快去救葉瀾,他被文瑞抓住了!
  葉鋒滿臉的凝重和緊張,說:「我就知道他是來找瀾兒的!」說著他咬牙切齒的跟手下說:「你去查文瑞住哪間房!」
  「我知道!」我立刻說。葉鋒看著我,眼裡一絲精亮,冷笑了起來,說:「瀾兒,果然是交友不善啊!」
  只是一瞬間,葉鋒似乎就知道了全部,我尷尬的羞紅了臉,葉鋒冷怒的說:「吳凡,你最好祈禱瀾兒沒事,要不然你會為你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當然,還有文瑞!」
  說著跟著我一起直奔三十三樓。葉鋒非常鎮定,吩咐十個人守在酒店門口,二十個人從安全樓梯上去,他自己帶了剩下的人和我一起乘電梯上樓。
  到了三十三樓,葉鋒的手下解決掉守在門口的保衛,帶著人撞門衝了進去。
  很快,爬樓梯的人也解決掉守在樓梯裡接應的人,到了三十三樓匯合。
  門被撞開了,葉瀾坐在床上,他的雙手滿是鮮血,上衣被撕爛,但是似乎身上沒有受什麼傷。文瑞冷笑著拿槍指著葉瀾。葉鋒看到這一幕氣瘋了,雖然他的表情很鎮定,但是站在他的身邊,我可以感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
  「文瑞,放開瀾兒,我放你一條生路!」葉鋒冷冷的說。
  文瑞笑了起來,高傲的說:「我還用你這個私生子放我一條生路?你個下賤的東西!你出賣文家,你毀了文家的基業!現在你還要把你親生哥哥逼上絕路!」
  葉鋒冷冷的看著文瑞說:「文瑞,搞清楚了,兩年前是你要殺我,是你要毀掉陳女士經營多年的產業,也是你把你的親弟弟逼上了絕路!」
  「呵呵,親弟弟?葉鋒你好像從來沒有被文家承認過!」文瑞的神經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眼裡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當然不是我,我說的是文嘉!」葉鋒一步步逼近過來,說:「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哥哥!」
  文瑞的手微微鬆了松,葉瀾乘著這個機會猛的衝下床,文瑞微微一愣,然後舉起槍對著他扣動了扳機,淒涼而溫柔的說:「葉瀾,和我一起死吧!」
  我不顧一切的衝向了葉瀾,死死的擋在他的前面,護住了他……
  「砰!」的一聲。
  好痛……我的胸口好痛……但是這是最有一次痛了吧……
  「吳凡!」葉瀾大聲喚著我的名字,我感覺到我的心臟在猛力的收縮……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我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斷斷續續的說。
  我看到葉瀾哭了,堅強的他哭了,為我而哭……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的大腦中卻出現了一片雪景,我記得那是我來這裡第一看到雪。那天我站在操場上,大雪把整個操場都掩埋了。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我腦海中的雪地裡窩著一隻大雁,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那隻大雁突然展開了翅膀,扑打著飛了起來,鳴叫著衝上飄著鵝毛大雪的天空。雪地上只留下一片孤獨的爪印……
  天空中的大雪繼續飄著,慢慢的將一切都掩埋了……什麼都沒有剩下,就連我來過的痕跡也都消失在了茫茫雪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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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居生活(八)

  病床上的吳凡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放在他床頭的心跳儀屏幕上是一條直線,沒有絲毫生命的波動,他的身體已經冰冷。我哭著跪倒在他的床前,壓抑多年的各種情緒藉著他的死亡如洪水般爆發。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他是無辜的,他明明是無辜的,這是葉鋒和文瑞的戰爭,卻偏偏扯進來了一個無辜的他。
  葉鋒托著手術盤站在我身邊,心疼的說:「瀾兒,你的手……我來幫你包紮,別握拳頭,會出血的。」
  我搖了搖頭,不理他。
  葉鋒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卻被我狠狠的甩開,他歎了一口氣,說:「瀾兒,這不是你的錯。」
  「當然不是我的!」我回過頭狠狠的怒視葉鋒,說:「這是你的錯!」
  葉鋒皺著眉看著我,我繼續吼:「你皺個鬼的眉頭,怎麼著我委屈你啦?你跟文瑞的恩怨卻扯到吳凡和我的頭上,不是你的錯是誰的?」
  葉鋒歎了一口氣,不再作聲,我狠狠的瞪著他。他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會給他父親補償的,我保證會讓他父親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瀾兒別生氣了,好嗎?等下你又要胃痛了。」呵,他還記得我有胃病,不能生氣?!我還真謝主隆恩了!
  「補償?你覺得什麼東西都是用錢就可以搞定的嗎?葉鋒,我知道你現在很有錢,葉家是你的,陳家是你的,就連文家,繼承人都死光了,也只剩下你了!你厲害啊,進入世界十大富豪排名,只怕在我們國內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了吧?」我冷冷的嘲笑他說:「但是你真的很窮你知道嗎?你窮得只剩下錢了!」
  葉鋒一臉冷怒,一把抓起我的肩膀,狠狠的說:「你錯了,瀾兒,我還有妻子,還有家庭!當時我命懸一線,我就算為了我的妻子我也要贏,要活下去!」
  「恭喜林恩.文先生結婚啦,怎麼沒通知我和藍霆啊?我們雖然沒什麼錢,但是湊湊份子抱個紅包也是可以的。」我冷笑著說。
  葉鋒聽了我的話,一臉的哀傷,他緊緊的把我抱進懷裡,在我耳邊悲傷的說:「我就知道你很生氣,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瀾兒,我很抱歉把你捲進來,這一切我都很抱歉,所以當時我才要藍霆帶你回國。求求你不要這樣好嗎?我愛你,瀾兒,我的瀾兒,你是我的妻子,理解我好嗎……你聽我解釋……」
  我狠狠的打斷他說:「葉鋒,你沒什麼好解釋的,你也犯不著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你要藍霆帶我回國?放P,明明是你要打我,藍霆看不過去,才帶我回來的!」我冷笑著,這人真搞笑,顛倒是非黑白。
  葉鋒苦笑著看著我,說:「瀾兒,我幾時真的下手打過你?那天挨打的好像是我吧!如果我不這麼做,你和藍霆兩個會乖乖的回國嗎?文瑞派人在寰宇內部搞我下台,我回家的路上被人暗殺,汽車的防彈玻璃都被打碎了,你知道嗎?如果你當時留在美國,文瑞肯定會拿你威脅我,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那你還真是偉大了,然後就演了出戲騙藍霆帶我回國?」我哼了一聲,冷笑道。
  「如果我不這麼做,依照你和藍霆兩個的強脾氣,你們都不會走!」葉鋒說。
  「那文瑞為什麼要對付你呢?我倒是聽說,你用司法把他限制在美國不允許他出境了對吧?這樣說來,最先開始惹事的還是你吧!」我哼了一聲,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去美國司法部門把文瑞走私軍火的事舉報了?」見葉鋒沉默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冷笑著說:「那麼文瑞報復你就是天經地義了!你別擺出一幅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再世的模樣,明明就是你把一切鬧起來的!」
  「瀾兒,如果不是文瑞那次在露天咖啡廳利用你暗殺我,你覺得我會對付他嗎?」葉鋒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就算我不這麼做,他也會找人來對付我。你是我妻子,你怎麼能幫著別人說話?當時你被帶去文瑞洛杉磯的家,我想很多事情你都很清楚吧?是他要殺我!」
  「那是因為你要幫你媽媽和你弟弟報仇!」我一說出口,立刻就知道我說錯話了……這是葉鋒最不願提起的往事。
  葉鋒並不否認,只是冷笑著看著我,說:「還有事他沒跟你說吧?是他先幫你伯伯撐腰,要你伯伯占葉家家產!如果不是這樣,我也犯不著為了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媽媽,和一個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弟弟費這麼大周折!我更犯不著最後跟陳女士走在一起!」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但是就算是真的,文瑞這麼做,多半是因為他害怕葉鋒管理葉家,利用葉家的勢力向他報仇。當然我也知道文瑞一直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在防止葉鋒報仇的同時,又獲得了葉家,他當然是更願意了。
  「哈哈,葉鋒,你還真會說話。說得你很委屈一樣,你現在什麼都有了,統一葉家、陳家、文家三大家族,倒是委屈你了!」我冷冷哼了一聲,不是不信他說的話,只是他忘了,我也是這整件事中的受害人!我什麼都沒有做,誰都沒有得罪,就輸光了我的家產,輸光了我的尊嚴!我算什麼?!他要我理解他,我如何理解?就算我理解了,又要我如何原諒?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有誠意,他就把葉家的資產還給我,我想現在一百個億他應該還是能還的!而他非要什麼都霸著,什麼都佔著,然後再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這不是很虛偽嗎?
  葉鋒卻說:「瀾兒,從來就不是我什麼都有了,是我們!如果你非要用『統一三大家族』這種說法的話,那麼好吧,那麼也是我們統一了三大家族!不是我一個人!」
  「放P!」我朝他吼道:「我告訴你葉鋒,我跟你沒關係!你離我遠點!我討厭你!」
  葉鋒聽了,氣得臉色發青,我挑著眉一臉挑撥的看著他。夏醫生站在一邊見我和葉鋒吵得臉紅脖子粗,他就當自己是真空,一臉的我是聾子、我是瞎子狀。突然一個女警察走了進來,對葉鋒說:「葉院長,您現在能做一下筆錄嗎?」
  葉鋒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去我的辦公室吧。」他把托盤交給夏醫生,說:「夏醫生,麻煩你幫瀾兒把手包紮一下。」
  「好的,您放心。」夏醫生對葉鋒的態度和對我的態度完全不同,他果然是葉鋒養的看門狗。
  葉鋒走到門口跟站在門口的保鏢交代了什麼,便帶著女警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我哭干了眼淚,茫然的坐在吳凡病床旁,夏醫生拿著托盤走了過來,說:「葉少,我來幫你包紮吧。」我不理他,他繼續說:「您實在犯不著跟您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您說呢?」
  我瞪了他一眼,老老實實把血跡有些乾涸的手腕伸到他面前,夏醫生跟我本來就沒什麼共同語言,他仔細的幫我傷口消毒,然後包紮,包紮完後,他說:「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作為看著您長大的長輩,有些事真的還是要說說。」
  長輩?呵!我還真沒當過他是長輩!我不理他。
  他歎了口氣,說:「葉鋒對您是真心的,我看著你們長大,看著他為了守護葉家付出了多少,也看著你們爭吵……我比他大了兩輪多,我和你爸爸一樣大,但是我相信我這輩子見到的像葉鋒這樣有膽識又專一的人,除了他葉鋒就沒第二個了。所以我是由衷的佩服他,希望您能理解他的難處。」
  是嗎,夏哲海曾經告訴過我,說他爸爸在家裡說葉鋒不是東西,是梟雄,說他控制了葉家,做得真比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還要精彩。他夏醫生在我面前說出來,倒變成葉鋒有膽識、專一了?!真是虛偽!
  我懶得跟他打嘴巴官司,於是不理他,他見我當他是真空,便說:「您,節哀。」說完便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病房內,看著窗外已經漆黑一片,已經是深夜了。我突然想起我整整一天沒有跟藍霆聯繫了,他現在一定很擔心我。我搜了搜荷包,才記起我的手機被文瑞搜走了。我準備去護士台給藍霆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剛走到門口,兩個黑衣保鏢就把我攔下來了,說:「小少爺,您不能出去。」
  我惱了,朝他們吼:「給我滾開!」
  「對不起,小少爺,老爺說了,您必須在這裡等他。」老爺?哪個老爺?葉鋒好啊,玩三級跳了,我爸爸媽媽才死了六年,他葉鋒就從管家升級到了大少爺,再升級到了老爺了!倒是我落後了,至始至終都只是個小少爺。
  我看了他們一眼,自知我在這裡大吵大鬧也只是浪費我自己的表情,於是轉身回到病房裡。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吳凡,淚水又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我閉上了眼睛。
  文瑞自殺後,葉鋒報了警,他試了試吳凡的氣息,很微弱,於是給醫院打了電話,派來了救護車。警察來後,帶走了文瑞的屍體,救護車抬走了吳凡。葉鋒跟警察說,我被人綁架了,他帶人來救我,綁匪開槍要殺我,被吳凡攔下來了。他還給警察局長打了電話,希望一切到此為止。他現在是大人物了,以前很多事要靠乾媽出面,現在所有人都得賣他面子。
  而且他說的也基本上都是真的,我被人綁架了,吳凡為我擋了一槍,綁匪自知末路於是開槍自殺了,只是省略了那些關於家族仇恨和黑幫冤仇的隱性因素罷了。
  葉鋒說他會想辦法讓吳凡追加成英雄公民,讓他的家人都獲得社會應有的尊重和榮譽。我突然在想,這個社會真的很虛偽,每天死這麼多人,各種各樣的死法,很多報紙上也會報道說誰誰誰為了救落水兒童犧牲了,誰誰誰見義勇為去世了,但是這些誰誰誰被報道後又有多少真的獲得了社會的重視?而吳凡的英雄事跡,就獲得了一切榮譽,當然這是他應得的,只是那麼多去世的人,都默默無聞,把自己的老父老母,自己年幼的子女留下,什麼都沒有得到就走了。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
  神說,人生來平等。這倒是句P話。死都死得不平等,又如何能生來平等?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我的人生真的很脆弱,脆弱到被葉鋒輕輕一碰就千瘡百孔。
  我正在發呆,葉鋒走了進來,他之前的憤怒、悲傷、絕望、瘋狂,在臉上已經無法再找到絲毫。我輕輕撫摸著吳凡的頭髮,等著他說話。葉鋒說:「我已經通知吳凡的父親了,也已經派人去接他來了,估計明天就來。等下會有人來把吳凡拉到太平間去。」
  我沒有說什麼,我明白,人死了,留下來的就只是一個空殼。
  葉鋒平靜的說:「而瀾兒,你該回家了。」
  「回家?」我皺著眉看著葉鋒。
  葉鋒點了點頭,說:「是啊,回家去。聽說你讓家裡傭人都放假了?我已經讓他們都回來了。」
  「不用了,我繼續住校。」我說。
  葉鋒看著我溫柔的笑了說:「別任性了,你都大四了,下半年開始是醫院實習,我也已經幫你
  向學校申請了,來仁慈實習。以後啊,我們每天一起開車上班,每天一起吃中餐多好。」
  「你沒經過我允許就自作主張幫我向學校申請?」我憤怒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葉鋒連忙拉著我的手,心疼的說:「這麼大勁幹什麼,你手不痛啊,小心把手腕傷口震破了,又流血。」
  「你管我!」我抽回了手。
  葉鋒輕輕圈著我的腰,說:「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想你,特別是晚上。」
  我推開他,吼道:「我不想跟你說話,我要回學校去!」
  「不行,今天開始你回家住!」葉鋒強硬的說。
  他橫,我更橫!我瞪著他吼:「我愛住哪住哪,你管得著?」
  「當然!」葉鋒嚴厲的說:「我是你丈夫!」
  我冷笑著說:「得了吧你,這裡是中國,中國不承認同性婚姻!」
  「但是我們在上帝面前發誓了的。」葉鋒不依不饒。
  我繼續冷笑,說:「這裡該佛祖管,關上帝他P事!」
  葉鋒有些生氣了,壓抑著憤怒道:「瀾兒,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變了。」
  我在心裡冷笑,早變了,你現在才知道啊?我懶得理他,他看了看吳凡,說:「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我哼了一聲:「與你無關!」
  「瀾兒,你不要惹我生氣,我警告你。我早就猜到你和那個吳凡不簡單了。你為了救他父親去找夏醫生,而他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葉鋒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嚴肅的說:「說,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毛病啊!他是我好朋友,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啊!」我冷冷的甩開葉鋒,說:「我要回學校了,我不想跟你扯這些有的沒得破事!」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保鏢給攔了回來。我氣得大吼:「放開我!」
  葉鋒背對著我沉默片刻,清冷的說:「藍霆,最近好嗎?」
  我轉過頭看著他,說:「好得很,你放心!」
  「你這麼急著回學校是為什麼?」葉鋒看了看牆上的鐘,繼續說:「已經凌晨三點了,你回去寢室也關門了,你進不去。」
  我哼了一聲不理他,他突然轉過身看著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根本沒有住校。」
  「與你無關,葉鋒,你管好你自己吧!」我語氣冷冷的,絲毫不讓。但是被他猜到,我的氣焰已經小了一節。葉鋒如此聰明,如果他知道我住在藍霆家,如果他知道我對藍霆的感情……後果不堪設想。
  葉鋒沉默的打量著我,我有些迴避的看向一邊。過了很久,他歎了一口氣,說:「給你三天時間,把事情解決完,要不然我就出手解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繼續裝傻。
  葉鋒說:「我早說過,藍霆對你太上心了,你害怕告訴我你住在藍霆家是嗎?」
  「沒……沒有!我怕什麼!」我哼了一聲,卻欲蓋彌彰。
  葉鋒挑著眉嚴肅的說:「瀾兒,我知道藍霆喜歡你。我早說過,要你等我回來,而你是怎麼做的?」
  「莫名奇妙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藍霆是我老師,你別瞎扯!」我有些心虛起來。
  我越是心虛,葉鋒就知道得越是清楚,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說:「我不在你身邊,你很孤獨,是嗎?」我一時啞然,抬起頭看著他,他繼續說:「瀾兒,你不能愛藍霆的。你是我的妻子啊。」
  我無言的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傷痛,我的心也在隱隱作痛。葉鋒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葉瀾,我只剩下你了,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我不管你跟藍霆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哪一步了,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你給我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和平解決掉,否則我出手……相信我出手的結局,你和我都不想看到。」

  同居生活(九)

  我看著葉鋒眼裡的陰霾和壓抑的憤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如果要問我葉鋒和文瑞比,誰更可怕,其實我覺得是葉鋒。
  文瑞雖然很黑暗、很暴力,但是他不夠冷靜,也不夠有城府。葉鋒則不同,葉鋒表面上平和善良,但是他骨子裡的黑暗一旦爆發,會比文瑞恐怖千萬倍。如果文瑞是地獄裡的小鬼,那麼葉鋒就是地獄裡的魔王。至少他們這場鬥爭的結果,已經擺在我面前了。誰更可怕?肯定是贏的那一個!
  我深深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說:「三天是吧,我知道了。」
  葉鋒走過來抱住我,溫柔的吻著我的頭髮,說:「瀾兒,不要離開我,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些什麼……我很害怕、很害怕那樣的我自己……」他將一枚戒指放在我手心中,說:「我們的結婚戒指,你忘在美國了。」我看著這枚鑲嵌著碩大鑽石的戒指,歎了口氣,乖乖的把它裝進了口袋裡。
  葉鋒失望的看著我,我說:「葉鋒,給我點時間好嗎。」
  他點了點頭,溫柔的吻了吻我無奈皺起的眉心,說:「別皺眉頭了,會長皺紋的。」這樣的他,讓我如何是好?最溫柔的是他,最殘忍的也是他。
  「葉鋒,你,能答應我不會對付藍霆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葉鋒沉默的看著我,眼裡的情緒我不敢妄加猜測,過了很久葉鋒才說:「瀾兒,我還是我。在你的面前,我從來就沒有變過。在我眼中,瀾兒還是瀾兒,雖然很調皮,但是依然是我最愛的瀾兒。我們和以前一樣好嗎?」
  我不明白他的答非所問,認真的看著堅決的他說:「我要你答應我,不會對付藍霆。」
  葉鋒歎了口氣,說:「我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只要瀾兒回來!我非常感謝藍霆幫我保護我的妻子這麼久,我又怎麼會對付他?」
  我點了點頭,得到他的承諾,至少藍霆是安全的,我放心了些。葉鋒失望的說:「瀾兒,你在怕我,為什麼?」
  我覺得他真是好笑,我跟他三年沒見,一見面我好朋友就去世了,一見面就吵了一架然後被他威脅,他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怕他?
  「葉鋒,我……想靜靜。」本來我想說不怕他的,但是說到嘴邊終究是累了,跟他鬥來斗去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解釋什麼,歎息道。
  葉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終究只是歎息,他拉著我的手,不捨的說:「瀾兒,還有三天你就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們重新開始……」說著他緊緊抱住我,好像生怕我會消失似的,憂傷的說:「瀾兒你別這樣,你不能愛上別人……你是我的……」
  我好累,真的,好累。邪惡的葉鋒我對付不了,這個像被人捨棄的小狗般的葉鋒,我同樣無能為力。
  回到藍霆家,已經是早晨五點多了。我遲疑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說,剛剛準備按門鈴,門就開了。藍霆急沖沖的穿著外衣準備出門。他看到了我,緊張的表情,剎時間變成了一臉疲憊,他緊緊把我抱進懷,我反手環抱著他,無言的哭了。
  「你們班主任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被綁架了,已經被警察救下來了,是嗎?」藍霆貼著我的耳朵,擔憂的問。
  我點了點頭,藍霆幫我抹乾了淚水說:「嚇到了吧,怎麼哭了,受傷了嗎?」他看著我被包紮的手腕,心痛的說:「你怎麼不讓綁匪給我打電話?不就是錢嗎?多少都可以想辦法的。」
  聽他這麼說,我哭得更厲害了,要我如何跟他說不是錢的問題,要我如何開口?告訴他葉鋒回來了,文瑞為了報仇要殺我?告訴他葉鋒要我回去,否則就要對付他?不,我說不出口,如果我說了,藍霆只怕更不會放手。他會跟葉鋒對著幹。結果只怕會是毀滅性的……藍霆鬥不贏葉鋒的,他只是一個研究生導師,他不像葉鋒那般錢權在手。說不定,最後他會一無所有,說不定最後,他的人生會因為這件事而被毀掉。
  我看著藍霆笑了,說:「我沒事,真的沒事,警察趕來了,只是……」說到這裡我再也笑不出來了,嘴角也癟了下來,哭著說:「吳凡為了保護我,去世了……」
  藍霆點了點頭,說:「我聽說了……葉瀾,葉瀾,你聽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吳凡一定認為你是值得他用生命保護的朋友才會這麼做的,你不要太傷心……」藍霆拉著我的手走進家門,關上了門,我坐在沙發裡,靠在藍霆身上,抽涕著說:「藍霆,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危險,你一定不要這麼做,知道嗎?如果你死了,我就算活著也會自殺的……」
  藍霆笑了,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肩膀說:「小傻瓜,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人的一生遇到一次就已經很不得了了,還遇到幾次啊……別多想了。」
  我軟軟的倒進藍霆的懷裡,疲憊的閉上眼睛休息。藍霆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溫柔的他讓我安然入睡。
  三天,最後的三天,我該如何過這三天?第一天我裝病不上課。藍霆幫我去向老師請假,他擔心我是受了打擊,心理承受不了。我溺在被窩裡不起床,藍霆端著午餐過來看我,我拉著他的手,撒嬌著說:「藍霆,陪我一起睡吧。」
  藍霆溫柔的笑了,說:「小傻瓜,已經沒事了,怎麼怕成這樣?」
  我說:「反正今天下午你也沒課,明天星期六,你又不上班,有什麼關係?」
  藍霆看了看手錶說:「我還有些課沒備完,你先把東西吃了,我等下過來陪你好嗎?」
  藍霆,我要走了……你知道嗎……
  我多麼想對他說,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我點了點頭說:「嗯,那我先睡了。」裝病的好處就是可以一整天賴在床上,不起床。
  藍霆放下午餐走了出去,幫我帶上了門。他知道我不舒服,幫我準備的是青菜肉末雞蛋粥,營養豐富,易於吸收。我舀了一勺子粥,放進嘴裡,溫度剛好,藍霆定是幫我在水裡浸過的。我一邊吃著粥,一邊想,或許以後我再也吃不到藍霆做的東西了,再也吃不到了……越是這麼想,我越是大口大口的吃著,生怕漏掉一絲一毫……吃著吃著,淚忍不住滾滾落了下來……
  吃完午餐,我蜷進被子裡,繼續睡覺,迷迷糊糊一個溫暖寬厚的身體躺在了我的身後,我側過身面對著他,像貓一樣在他懷裡蹭蹭。
  藍霆笑了,說:「小東西,幹什麼了?」
  我抱著他的腰,說:「撒嬌。」
  藍霆溫柔的微笑著看著我,我抬起頭看著他,藍霆真的好美,清秀的五官,雪白的皮膚,善良的雙眼。我仰起頭,輕輕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藍霆愣住了,看著我,我說:「藍霆,你愛我嗎?」
  我自己都不明白這句我埋藏了很久的話,如今是如何說出口的。
  藍霆遲疑的看著我,眼裡風起雲湧的複雜,我笑了,說:「藍霆,我知道你愛我。」
  藍霆聽到我這句話,眼裡的多變剎那平復下來,說:「我說過,我希望葉瀾能幸福。」
  我笑了,揉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吻在了他的唇齒之間。他先是遲疑的,然後在我的主動下,他的吻也火熱起來……讓我想起了那次我喝醉酒後,那個燦爛而瘋狂的激吻。
  我溫柔的幫藍霆解開睡衣的扣子,一顆一顆,藍霆揉著我的頭髮,更加深入的吻著我。我們的舌頭相交在一起,糾纏著,像兩條戲耍的蛇一般彼此纏繞。我的眼角瞟見床頭櫃上放著的那個紅色的盒子,我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對我而言,那裡面不是一枚戒指,而是我終身的枷鎖……
  我敞開了藍霆的衣服,撫摸著他雪白的背部,藍霆翻身溫柔的把我壓在身下,我的手順著他的背脊一路向上,藍霆終於放開了我的唇,用他的鼻尖輕輕的在我臉上摩擦,說:「葉瀾同學,我可以要你嗎?」
  我微微一愣,然後笑了,真不知道他是紳士的柳下惠,還是,在引誘我。我輕輕吻了他的唇,說:「當然可以,先伺候本宮更衣!」
  藍霆也笑了起來,隔著我的睡衣揉搓著我胸前的突起,他低下頭,把頭埋進我的衣底,在我敏感的肌膚上一路輕吻著向上,輕輕咬著我胸前粉色的珠玉,溫柔而不乏力度的動作,讓我輕輕的叫出了聲:「啊……」
  藍霆聽到我的呻吟,吐在我皮膚上的氣息都有些火熱而急促了,他的掀起我的睡衣在我腰尖細細啃咬著。
  「啊……啊……」我的手指揉著他的頭髮,閉上眼睛,在他溫柔的愛撫下不自覺的從喉間溢出聲聲呻吟。
  藍霆突然抬起了上半身,我微微睜開了朦朧的雙眼,他溫柔的眼神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臉側向一邊。藍霆微笑著重新壓回我身上,一邊啃噬著我細細的頸項,一邊解開我睡衣的紐扣。在我耳邊癡迷的說:「小傢伙,我愛你……」

  同居生活(十)

  我緊緊的揉住藍霆,生怕會失去他。藍霆溫柔的吻著我,他的纖細的手指彈鋼琴般在我身上演奏著激情的旋律。他握住我的分 身,把我抱了起來,坐在他腿上。他溫柔的撫摸,他激烈的吻,點燃了我身體沉睡已久的火熱。我回吻著他,在他耳畔引誘道:「進來吧,藍霆。」
  藍霆笑了,一隻手順著我的腰線劃到了我的身後,另一隻手時重時輕的揉捏著我的柱身,三年的禁慾,讓我有些無法自制的呻吟起來:「啊……啊……啊……」藍霆另一隻手在我的窄穴附近徘徊,我有些緊張,這是我第一次和葉鋒以外的人做 愛。
  三年沒有開啟的那道門,被開啟了,藍霆的手就是鑰匙。他一隻手指伸進了我的體內,小心翼翼的開發著我的身體,雖然他很溫柔,但是長久沒有使用的地方,緊縮著拒絕著侵入,我還是微微痛的叫出了聲。
  「嗯!」壓抑的聲音,引來了藍霆愛憐的注意,他溫柔的吻著我的眼角,說:「很痛嗎?」
  我搖了搖頭,說:「藍霆,我想要你。」
  藍霆幸福的笑了,他依然溫柔的為我放鬆,雖然我坐在他的腿上已經可以感覺到他碩大的立起。藍霆一隻手指伸進了我的體內,小心翼翼的在我體內摸索著,在一點上……
  「啊!」他用力的一按,我渾身一陣電流的感覺,叫出了聲。
  藍霆在我耳邊呼著熱氣說:「是這裡嗎?」我低著頭羞紅了臉,藍霆狡黠的看著我,他靈活的手指在那一點上揉捏輕按,我不適應的扭著臀部,卻擦到了他立起的火熱上,刺激著他,讓他更加壯大。
  「葉瀾同學,在引誘我嗎?」藍霆揉捏著我的前端,前後的刺激,我渾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那裡,三年的沉睡,如今變得敏感無比。
  「嗯……啊……藍……霆……不要……」他似乎熱衷於見到我挺立的柱身,似乎喜歡看到我羞得渾身通紅,欲拒還迎。
  藍霆在我耳邊曖昧的說:「告訴我,葉瀾同學,你喜歡這樣嗎?」
  藍霆一改平日老師的嚴肅,卻變得如此……如此色 情。我紅著臉不敢看他,藍霆笑了,第二隻手指伸進了我的體內「啊,痛!」小小的窄穴難以負擔,我痛的叫出了聲。
  藍霆小心翼翼的開發著我的後面,我知道他有些等不及了,我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咬了他鼻子一口,說:「藍霆,給我,我要。」
  藍霆有些把持不住,我笑著扭著臀部故意誘惑著他,他惱了:「小傢伙,這麼鬧,等下有你受的!」我的手伸向藍霆的腰下,去拉他的睡褲,慢慢的順著他的腰往下移去,藍霆受不住我如此的折磨,他一把把我放倒在床上,脫去外褲,隔著他緊身的內褲,他碩大鼎立著,我有些後悔了,他可不比葉鋒小。藍霆起身去桌邊拿了我上次買個他的蘭蔻男士套裝,他將護手霜拿了過來。我有些害羞的偏過臉去,我真沒想到過,我送他的新年了禮物,還有這個功效。他見我羞得滿臉通紅,笑了,壓在我身上,輕輕撫摸著我的雙腿,把我的雙腿架在他的肩上,壓近我,我羞澀的看著他,藍霆托起了我的臀部,將枕頭放在我腰下,擠出護手霜細心的在我窄穴四周塗抹,擠在手指上,伸了進去。有了護手霜的潤滑,藍霆的手指暢通無阻,他的手指靈活的在我身體裡面轉動著,也不知道是在幫我塗潤滑劑,還是在激我。
  「嗯……嗯……」他似乎故意,在那最敏感的一點上一邊塗抹一邊按著,我細細呻吟著,藍霆聽了,手指從我體內退了出來,他將自己的□塗上護手霜,說:「我要你。」三個簡短的字,讓我渾身熱血沸騰起來,他藉著護手霜的潤滑插進了我的體內。
  「啊!」
  雖然之前做足了工作,雖然有護手霜的潤滑,但是他真的好大,好大,我痛得本能的蜷起了腰,叫了出來。
  藍霆溫柔的吻著我,撫摸著我的腰肢,安撫著我的疼痛。我睜開眼睛,看見他心痛的看著我,我勾著他的脖子,吻了吻他,說:「沒事……」
  藍霆在我體內動了起來,他扶著我的腰,減輕我腰部的負擔,我很痛,但是卻不想拒絕他。我閉著雙眼,抑制住因為疼痛,也因為快感的呻吟。
  「啊……啊,啊,啊,啊……嗯……啊,啊,啊……」
  伴隨著他的頻率,我大聲尖叫著,藍霆握住我的前端,細心的套 弄著,我像脫水的魚兒一般,向後彎下了腰,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我緊緊貼著藍霆,感受著他在我體內猛烈的動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恩……恩……恩,恩啊……恩……」
  我的叫聲更是刺激了藍霆,他抱起了我的腰,讓我坐在了他的身上,他粗壯、火熱的柱身更是深深插進我的身體,直抵我的靈魂。
  「啊!啊!啊!啊啊!」我扶著他的肩膀,在他大力的抽 插下,不停上下動著身體。
  正在這是,藍霆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和藍霆都置之不理,但是他的鈴聲響了又斷,斷了又響,直到手機發出低電量的聲音,最後鈴聲終於停止了,大約是自動關機。
  是誰呢?我心裡有一絲恐懼,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電話這樣不停不休的響著,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在想,如果我的手機沒有失蹤,現在這樣不停響起的,會不會是我的手機?
  藍霆吻著我,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他在我身體裡聳動著,我緊緊的抱著他,激烈的和他接吻。他的手揉捏著我的前端,我火熱的蓄勢待發,卻被他一把封住了出口。我不滿的呻吟了一聲,瞪著他,藍霆咬著我尖尖的下巴,說:「我們,一起……」說著他更迅速的抽動著,我的眼前一道白光劃過,一陣人流噴灑在我的體內,我也絕頂的灑在了藍霆的腹上。
  絕頂後的虛脫,我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熱切的看著彼此。藍霆把我放在床上,壓在我身上,抱著我。我也抱著他,藍霆輕輕的吻著我耳廓,有些憂傷的在我耳畔低語說:「為什麼,我覺得我會失去你呢……告訴我,是我的錯覺,好嗎……」
  我愣住了,看著他明亮的雙眼,無言的抱緊了他,把眼淚藏在了他看不見的背後。
  我們沉沉睡去,等我醒來時已經是晚上,藍霆抱著我,吻了吻我的額頭,說:「累了吧,我晚餐已經做好了。今天在床上吃吧。」我溫順的點了點頭。藍霆起身將菜飯幫我盛好,端了進來。我正準備接,他卻勺了一勺子參湯圓子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我嘴邊,說:「我來餵你吧,今天你身體不舒服,我還這樣勞累你,倒是我的不對了。」
  我幸福的笑了,藍霆真的好體貼,我一口咬住圓子,叼進嘴裡,突然想起今天的電話,我一邊嚼一邊問:「對了,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啊?響了這麼久,是不是有急事啊?」
  藍霆一邊幫我吹著飯,一邊說:「不知道誰打的,我回撥過去,說是公用電話。」
  這一瞬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葉鋒!應該不會,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晚餐後,我躺下又睡了,藍霆抱著我躺在我的身邊,把我揉進懷裡,溫柔的吻著我。這一天過得太累了,我在藍霆的懷裡沉沉睡去。吳凡出現在我夢裡,他捂著流血的胸口,對我說:「葉瀾,我是被你害死的!我是被你害死的!如果我不認識你我就不會死!」
  我嚇得猛地睜開眼睛,看見藍霆恬靜的睡顏,我往他懷裡靠了靠,抱著他,他溫暖的體溫,給我一種安全的感覺,我又靜靜睡去。卻終是有太多的夢,被無數的黑影追趕著,文瑞大笑著說:「葉瀾,你跟我一起去死吧,我們一起去死吧……」
  我在一陣搖晃中醒來,我睜開眼睛看到藍霆正擔心的看著我,我的臉頰都濕了,滿是淚水。藍霆說:「葉瀾,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做惡夢了?」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說:「你有點發燒了……」
  我看著藍霆哭了,我哭著對藍霆說:「藍霆,我夢見吳凡說是我把他害死的,我夢見好多黑影子要抓我,我夢見……」本想說,我夢見文瑞,但是終沒說出口,只是噤聲。
  藍霆抱著我,說:「放心,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放心……我一定會保護葉瀾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後緊張的握著他的手說:「藍霆,你答應我,讓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我想走你也不許管我!不許問為什麼!不許去找我!」
  藍霆眼裡滿是失落,但是我知道他必須答應我,如果他不這麼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於他於我,都是一場災難。
  我認真的看著他,藍霆點了點頭,說:「我希望你能幸福,只要你幸福,我答應你。」
  我搖了搖頭說:「我是要你答應我,讓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我想走你也不許管我!不許問為什麼!不許去找我!你答應我!」
  藍霆見我如此激動,心痛的點了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你不要這樣,你在發燒,睡一下好嗎?」
  我沒有再說什麼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應該如何離別,才能把傷害減到最小?
  我整整睡了一天,週日的時候我破天荒的起來早鍛煉,藍霆在廚房幫我做早餐,我在樓下公用電話給撥通了葉鋒的手機,葉鋒的聲音冷冷的,似乎有絲怒意。我懶得管這些,對他說:「今天我會跟藍霆一起去動物園玩,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他支開,你派人來接我可以嗎?」
  葉鋒說:「好的,在天鵝池旁邊,時間你定。」
  「既然是一天,那麼就下午五點吧。」我說。
  葉鋒有些怒氣的笑道:「這麼捨不得他嗎?」
  我沉默片刻,冷冷的問:「那天電話是你打的?」
  「什麼電話?」葉鋒說。
  我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多問,於是說:「沒什麼。就這樣吧。」說完,我掛上了電話。
  回到樓上,藍霆早餐已經端上了桌,他說:「你喜歡什麼牌子的手機?」
  我一邊吃著碗裡的魚香糊湯粉,一邊說:「諾基亞的。」
  藍霆得意的笑了,從書架上取下來一個盒子,一打開,竟然是諾基亞E97.我驚訝的看著他,他說:「我就知道你喜歡諾基亞。你手機丟了,總是不方便,所以昨天就幫你買了。」
  「藍霆,我……這個好貴……我不能要!」我拿著手裡的諾基亞E97,一個行貨要6700。
  藍霆笑著說:「說不定是山寨800的啊!」
  我看了他一眼,說:「山寨和行貨,我還是分得出來的啦。」說著要把手機還給他。這一個手機將近用藍霆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藍霆卻說:「收下吧,幫你買的,你還給我,我也不能拿去退了啊。」
  我想了想,說不定這是藍霆給我的最後的留戀了,便說了謝謝,收了下來。
  我提議去動物園玩,藍霆也沒有多想,答應下來,還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葉瀾同學童心未滅,真好。」
  在路上買了蛋糕和花生,一進動物園,我拉著藍霆直奔熊山,站在護欄前把蛋糕往裡面丟,看著大狗熊把蛋糕拾起來,大口大口的啃著吃。藍霆穿著灰色的風衣站在我旁邊,看著我把蛋糕拿在手裡向狗熊揮手,然後狗熊站了起來,豎起兩隻肥厚的熊掌「吼吼」的叫著。
  「藍霆你來丟一個!」我遞了一個蛋糕給藍霆,藍霆接了過來,往籠子裡一扔,大笨熊一個轉身,正好接住,大口大口的吃得正香。我也拿了一個出來啃了一口,吃了滿嘴的奶油,說:「味道不錯了,難怪它們這麼喜歡。」藍霆就著我手裡的蛋糕也啃了一口,看著我,湊過臉來,舔了舔我嘴邊的奶油說:「嗯,味道是很不錯。」
  旁邊的遊客都曖昧的看著我們,我紅著臉拉著藍霆擠出人群,藍霆高興的大笑著拉著我的手說:「害羞了?」
  我哼了一聲不理他,藍霆一把揉住我的腰,說:「不是要去餵猴子的嗎?再往前走就要走岔道了。」
  跟著藍霆到了猴山前,大把大把的花生往猴籠裡扔,看到母猴子抱著小猴子過來搶花生,我覺得短毛的小猴子很可愛,朝他做鬼臉,母猴子看到了,很快的把花生刨進嘴裡,然後吐出花生殼,照著我扔了過來,「吱吱」大叫著,撿石頭扔我。
  藍霆拉著我的手趕快逃離現場,我生氣的說:「猴子都欺負我。」
  藍霆一邊幫我撿開粘在我頭髮上的花生殼,一邊笑著說:「真不愧是人類的祖先,這性格都比別的動物橫。」
  別人來動物園是看動物的,我來動物園是去餵動物的。拔了草交給藍霆說:「藍霆,你把那只鴕鳥引過來,隔著籠子餵它吃草。」
  藍霆看著我問:「你想幹嘛?」
  「去嘛,快去!」藍霆走到鴕鳥籠邊,拿著手裡的草站在那裡,很快一隻大鴕鳥就快步跑了過來,藍霆隔著籠子喂鴕鳥吃草,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籠子裡,一把拽住鴕鳥翅膀上的長毛,一拔,那鴕鳥吃痛的回過頭要啄我,我連忙抓著一拔鴕鳥毛收回了手,得意的在藍霆面前炫耀,說:「這就叫聲東擊西!」
  藍霆看著我搖了搖頭,說:「小調皮,這樣是被啄到,你只怕要進醫院了!鴕鳥的力氣很大的,一般的動物不敢惹它。」
  「也就人敢惹它們了。」我拿著鴕鳥毛一邊招搖一邊說。
  就這樣一路逛一路喂,跟藍霆一邊走一邊聊的,一天過得很快。站在河邊看著漸漸西沉的落日,我傷感的想人生總是如此,最短暫的永遠都是幸福。
  看了看手機,已經五點半了。我說:「還有點蛋糕,我們去餵天鵝吧。」說著和藍霆一起向天鵝湖走去。到了湖邊,我看見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不遠的樹蔭下,我知道我已經遲到半個多小時了。我將手裡的蛋糕扔進湖水裡,天鵝紛紛游了過來啄食蛋糕,我對藍霆說:「藍霆,我突然很像吃冰淇淋,幫我去買一個好嗎?我腳痛,坐著休息下哈。」
  藍霆拉著我在初春的寒風中有些冰冷的手,說:「現在才三月,會涼到胃的。」
  我撒嬌著說:「真的,很想吃,你去買啦。」
  藍霆執拗不過我的要求,說:「好的,那你別亂跑,在這裡等我。」
  我溫順的點了點頭,藍霆轉過身時,我卻一把拉住他,專注的看著他的雙眼,勾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吻在了他的唇齒之間。藍霆微微一愣,然後揉著我的腰,加深了這個長長的吻。我們彼此廝磨,糾纏著,啃噬著對方,直到呼吸都有些凌亂才放開彼此。
  我們看著彼此,我說:「你去幫我買冰淇淋吧。」
  藍霆遲疑的看著我,說:「葉瀾,你答應我,你一定會在這裡等我。」他彷彿察覺了什麼,他的話讓我想哭,我握著他的手說:「去吧。」
  藍霆點了點頭,小步快跑著離開,似乎想把時間縮短到最短……
  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角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淚落了下來。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信放在湖邊的靠椅上,然後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向樹蔭下的保時捷走去。
  見我走了過來,車門打開了。葉鋒從車子裡走了出來,他靠在車門上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很意外他會親自來接我,我甚至有些尷尬的覺得,他肯定看到我剛才和藍霆的接吻了。
  葉鋒靜靜的看著我,什麼都沒有說,我走進車裡,葉鋒關上門,坐在我旁邊,他給司機一個手勢,車開動了。
  我透過貼了防護膜的車窗看過去,只見藍霆手裡拿著一個冰淇淋在夕陽的餘暉中跑了過來,他和我們的車擦肩而過。我趴在車窗上看著他,看著他跑向天鵝湖邊……
  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了下來,我小聲的抽涕著,最後終於忍不住變成了放聲大哭。
  我不知道他看到我的信會是怎樣的表情,會有多少的失落,我的手緊緊的抓著他送給我的手機,還沒有來得及辦張新卡的手機。我在信裡告訴他,吳凡的死給了我很大的打擊,我想一個人出去轉轉,我騙他說我手裡有爸爸媽媽留給我的一些活動資金,我準備一個人出去旅行,我騙他說,我想要永遠離開這裡,再也不想回來了,想要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我騙他說,請他給我自由……
  我抱著膝蓋蜷在車椅上,縮成一團,哭得渾身顫抖。葉鋒不置一詞的沉默著,他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了打火機,突然想起我不喜歡煙味,他遲疑片刻,煩躁的皺起了眉頭,按下了車窗,把整盒煙扔了出去。
 囚鳥(一)

  回到半山主宅,已是華燈初上。
  走進那扇兩邊恭敬的站著侯門的女僕的華麗大門,我彷彿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了以前。彷彿葉家的衰敗只是我一個人的夢境,彷彿這三年的貧困而快樂的時光只是一場我一個人可以看見的海市蜃樓。
  前來迎接我們的幫傭裡,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環視四周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我記得以前每次回家,他都是最先一個出來迎接我的……
  我回過頭問葉鋒:「德叔呢?」
  葉鋒平靜的說:「德叔年紀大了,我讓他回家鄉安度晚年去了。」
  震驚而憤怒,半個月前德叔來學校看我的時候還幫我帶來了春裝,而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那個我和我一個生活了21年,我所熟悉、親近的老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甚至沒有再見我一面、跟我打個電話的被送回了鄉下?
  我氣憤的瞪著葉鋒,葉鋒波瀾不驚的看著我,說:「瀾兒,餓了嗎?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說著拍了拍手,通往飯廳的門打開了,一桌子飯菜已經擺在了桌上。
  我根本不理他,轉身就向樓上走去,葉鋒並沒有追上了。我回到臥室狠狠的關上門,門框被震得「轟」的一響。我隨手把外套扔在地上,躺在床上用胳膊遮住眼睛,生著悶氣。
  我手裡把玩著藍霆送給我的手機,不知道藍霆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很傷心很生氣,不知道他會不會恨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不再愛我了……我甚至想像著若干年後,有一天我走在街上,看到藍霆牽著一個漂亮的女生一起逛街遇到我時,他冷漠的表情。
  房門被敲響了,我閉著眼睛不理不睬,葉鋒從外面打開門,端著放著晚餐的托盤走了進來。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側過頭不理他。葉鋒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說:「你等下又要胃痛了,快來吃點東西。」
  我依然默不作聲,葉鋒幫我把飯都端在了我面前,湯舀在勺子裡放在了我嘴邊,我哼了一聲,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勺子狠狠扔向門邊,湯撒了一床。
  葉鋒惱了,冷怒的瞪著我,我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著他。葉鋒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狠狠把我拽了起來,壓抑著怒火朝我低吼道:「瀾兒非要跟我鬧是不是?」
  「葉鋒,你是什麼意思?德叔惹你呢啊?他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怎麼這麼狠心把他趕走?」我瞇了瞇眼睛,恨恨的說。
  葉鋒哼了一聲,冷冷道:「他是看著我長大的,所以我才給了他崽、他女一大筆錢把他送回鄉下,我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是一般的人,見到我拿掃帚打我,我早就把他交給警察局了!他要知道這是誰家!」
  「是啊,葉鋒,這是誰家?」我朝他仰起一抹笑意,旋即冷著張臉吼:「這是葉家!你給我滾出去!」
  葉鋒聽了我的話氣得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說:「瀾兒,你要趕我走?」
  「滾!」我大手朝門邊一指,吼道。
  葉鋒一把把我按在床上,騎在我身上,狠狠的說:「你是我夫人,這裡當然也是我家!」
  我伸手抵住他的肩胛,怒吼著說:「放你媽的狗P!我不是你老婆!」
  葉鋒壓了下來,一把捏住我反抗的手按在頭頂上,順著我的臉頰、沿著我的頸線重重的啃噬著,在我的喉結上用力吮吸啃咬著,發出「嘖嘖」的水漬聲。我扭動著被束縛的雙手,向後仰起頭,憤怒的吼:「葉鋒你放手,你給我放手!」
  葉鋒頓了一頓,放開了我,坐在我的身上壓著我不讓我起來。他悠哉游哉的解著領帶,和袖扣,抬起頭居高臨下看著不停掙扎的我,他不慌不忙的解開自己襯衣上一顆一顆扣子,然後拉開皮帶,拉下拉鏈,脫下西褲。我驚恐的看著他,伸出手向後趴,可是身體被葉鋒坐著,根本移動不了分毫。葉鋒脫光了衣服,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碩大的柱身抵在內褲裡,高高隆起。我嚇壞了,恐慌的拚命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他的控制。
  葉鋒一把捏住我反抗的雙手,狠狠用領帶一圈一圈的緊緊束縛住我的手腕,壓制著我的反抗,把領帶繫在床架上。
  他輕輕撫摸著我臉頰,順著我的臉頰撫摸到我的頸項,再到我鎖骨,彷彿在撫摸一件易碎品一樣輕柔。葉鋒強制的手撫摸到了我的領口,被我衣服阻止,他粗魯的一把扯開我的襯衣,紐扣四散而逃。
  葉鋒壓在我身上,細細撫摸著我的胸部,在我胸前粉色的珠玉上細細啃咬、舔弄,另一隻手順著我平平的肚子,伸到我的身下……
  「葉鋒,你給我放手!」我恐懼的朝他吼。
  葉鋒的手伸進我的內褲,覆蓋住我敏感的分 身,時重時輕的揉捏著「啊!」我本能的,血液全部湧向了那裡,我壓抑的叫出了聲。
  葉鋒一邊在我胸前流連、啃噬,一邊冷冷的問:「我和藍霆,哪個更好?」
  我震住了,渾身一顫,像被人捉姦在床一樣恐懼。葉鋒不慌不忙輕柔的說:「瀾兒不用緊張,我知道你還小,愛玩嘛,沒關係,我不生氣,只要你知道回家就好……」旋即一冷,狠狠的在我脆弱的柱身上捏了一把,我痛的「啊!」的慘叫出聲,葉鋒恨恨的說:「但是如果你把你的心都玩出去了,玩得連家門在哪裡都不記得了,我會很生氣,非常生氣!」
  「葉鋒,你怎麼知道的!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現在更加肯定當時那個太是時候的電話是他打的。
  葉鋒冷笑著,對著我敏感的肚臍呵著熱氣,說:「我想知道總有辦法知道,瀾兒何必這樣敏感?」說著在我肚臍上狠狠舔了一下,舌尖都伸進了肚臍裡。我渾身一顫,皺緊了眉頭把頭偏向一邊。
  葉鋒扯下我外褲,他的手在我的內褲裡造次的揉捏著,我的柱身完全挺立起來,他的吻順著我的下腹慢慢移到我的內褲上,隔著我的內褲咬著我被包裹挺立的柱身。
  「啊,啊……嗯!」我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葉鋒見我壓抑的樣子,狠狠在我□上咬了一口,重重的動作,讓我「啊!」的叫了出來,葉鋒滿意的隔著我的內褲咬著我的囊袋,說:「叫出來,我想聽。」
  「葉鋒,你他媽的個變態!」我咬牙切齒的說。
  葉鋒低聲笑著,說:「瀾兒,我早說過,我媽就是你媽,你要罵罵我得了,你連你自己的媽咪也罵了,是不是太不孝順了點,嗯?」
  「去你媽的蛋!」我朝他大吼。
  葉鋒拔下我的內褲,我粉色的柱身跳立出來,葉鋒捏玩著我前端有些彎曲的柱身,舔舐著說:「瀾兒跟藍霆玩實在可惜了些,這麼漂亮的形狀,會讓多少少女哭泣吧。怎麼選擇被人壓著玩呢?」
  我抬起膝蓋想要狠狠踹他,剛要造次就被他一把按住,說:「瀾兒想連腳也被綁起來嗎?對了,文瑞那些好玩的東西,我可都帶回來了,沒有交給警察。怎麼,瀾兒是想好好試試?」平靜的話帶著隱怒的威脅。
  我立刻驚恐的看著他,葉鋒吞進了我整個柱身,吮吸著,套 弄著,電流的感覺流遍了我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時重時輕的吮吸,時不時在我柔嫩脆弱的柱身上用牙齒輕咬,他的手揉捏著我的囊袋,帶給我最大的刺激焚燒著我全部的理智。我扭動著頭想要抗拒,葉鋒熟悉我身體每一個敏感點,更熟悉如何讓我燃燒起來。
  「啊!」我尖叫著,射了出去,高度的快感,讓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白光久久無法散去。
  我瞇著眼看著抬起頭的葉鋒,葉鋒喝下了我射出的所有液體,舔了舔嘴邊意猶未盡的湊過來要吻我,被我偏開臉避開。
  葉鋒捏住我的下巴,搬正我的臉,捏開我的嘴,火熱的吻著我,一股腥味湧進我的口腔,我搖著頭想要躲開,奈何下巴被他牢牢的控制住,只能不甘願的承受。
  好噁心,我簡直有哭的衝動。
  葉鋒席捲著我的脆弱的舌頭,舔舐著我的牙齦、甚至輕輕舔弄著我的小舌頭,讓我不舒服的想要逃避。葉鋒一直吻到我的氣息凌亂,呼吸都有些困難才放開了我,他眼裡燃燒著慾火看著我,留戀的在我嘴角邊印上一吻,說:「藍霆能帶給你這樣的快感嗎?」
  我眼裡儲滿了淚水,看著他,說:「是的,藍霆不能,但是,葉鋒,那是因為藍霆比你有節操!他不像你跟太多人上過床!身經百戰!」
  葉鋒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然手低笑著在我鼻尖上咬了一口,說:「其實,我也很有節操,你知道我有多久沒做過愛了嗎?我發現別人都無法滿足我,只有瀾兒才能讓我真正達到想要的□和滿足……」他的手輾轉撫摸著我的腰身,說:「這次,瀾兒可要把這三年補還給我……瀾兒做好準備了嗎?」

  囚鳥(二)

  如果能瘋狂,能不能算我一個?如果能死掉,請加上我!
  葉鋒壓在我身上,吻著我的臉側,將我的耳珠含進嘴裡,細細的撕咬舔弄,剛才的絕頂讓我疲憊的渾身發軟,葉鋒順著我的頸項一路舔舐到我的胸前,在被他玩弄得紅腫的珠玉上煽風點火的撕咬著。
  「啊……」我低低痛得呻吟出聲。
  葉鋒低笑著說:「瀾兒,我要讓你變成屬於我的雌獸,我對你太好了是嗎?我給了你太多特權了是嗎?你竟然背著我跟藍霆發生關係,你竟然背叛了我對你的愛!我要毀掉你的自尊,我要你只能依附我,除了我你誰也不許去愛!」他的笑聲中卻是無比的痛苦和瘋狂。
  我害怕了,渾身顫抖著,我睜開眼睛驚恐的看著他,葉鋒一把抓住我的雙腳狠狠扯開,架在他肩膀上,沒有任何前戲、沒有任何潤滑的衝進了我的體內!
  「啊!」我慘叫著,「吱!」撕破的聲音,血腥味迷住了我的嗅覺,我所有的感官都是痛苦。
  我哭了,淚水泉湧般落了下來,我第一次被人如此粗暴的對待,藍霆不會這樣,葉鋒以前更未曾如此。
  「嗷……啊……嗚嗚嗚嗚……不要啊,不要啊,救命……嗚嗚嗚嗚……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啊!」葉鋒完全不顧我的感受,藉著血液的潤滑猛力的在我體內進出,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痛得渾身顫抖的大喊:「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啊!嗚嗚嗚嗚……」
  葉鋒搖著頭,滿臉痛苦的看著我,他不停大力進出著,說:「不放開,我再也不放開你了……我三年前就不該讓你回國,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在美國,也比現在你愛上別人好!」
  心好痛……真的好痛……我隔著淚水看著同樣痛苦的葉鋒,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明明痛的是我,你為何要滿臉的傷痛……我的痛苦明明是你施加的……如果你也如此痛苦,又為何要這樣對我……我曾經是那麼愛你啊,葉鋒,你知道嗎,我曾經那麼愛過你……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背叛了我!你有什麼資格再來跟我要求愛情?
  葉鋒每一次抽出、每一次進入,我的身體就像被電鋸鋸開那般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慘叫著,哭著,求著,但是他依然不肯放過我。
  「我要讓你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只記得我,你至極的快樂是我給你的,至極的痛苦也是我給你的!你不許記住別人,我不允許!」葉鋒瘋了一般不停進出不停對我大聲說。
  我只覺得這種痛苦一直痛到了我靈魂的深處,只覺得他每一次抽出都會將我的靈魂抽出我的身體……
  終於一股激烈的人流噴灑在我受傷的腸壁上,痛!
  「啊!」我叫了一聲。
  葉鋒把我的腳依然架在他的肩上,喘著氣。
  我看到,他哭了……葉鋒哭了……他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和我一樣。我第一次見到葉鋒哭,在我的印象中葉鋒永遠都是最堅強的,堅強到扛起了一切,從來不示弱,更不會哭,永遠都是那麼自信、那麼游刃有餘。但是他哭了,他皺緊了雙眉,眼裡蓄滿了淚水,無助的淚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頰落了下來……
  我的心痛得像要破碎一般,你不要哭好不好,你明明得到了你像要的你一切,復仇、權利、金錢、地位、我……你還像要什麼?為什麼這樣委屈,為什麼這樣哭泣……葉鋒,不要哭好不好,能哭泣的只有我,你永遠都不許哭泣。
  葉鋒緩緩從我身體裡抽了出來。
  「啊!啊!啊啊!」我痛得大叫。
  葉鋒壓在我身上,細細的吻著我的唇,淺吻著,說:「瀾兒,瀾兒,我們一起死好不好,我們什麼都不要了,我們一起死,然後來世重新投胎,重新再來……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們就來世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的話讓我想起了文瑞,文瑞死前也對我說:「葉瀾,我們一起死吧!」死亡可怕嗎?比活著還要可怕?
  我閉上了眼睛,沉沉的不想睜開,感覺葉鋒撫摸著我的身體,輕吻著我的眉心、眼角、鼻尖、唇瓣……
  他解開我被束縛的雙手、抱起了我,來到浴室把我放進紫紅色的水裡,我睜開了眼睛:「高錳酸鉀?」葉鋒點了點頭,說:「你的傷口需要清理,會發炎的。」
  「皮膚會染色,很醜!」我嘶啞著聲音抗議者。
  「丑了最好,沒人要了,你就只剩下我了。」葉鋒笑著吻了吻我的嘴角,說。
  我仰著臉看著他,他低垂著雙眸,掩飾著眼底的傷痛。我安靜的靠在他身上,閉上了眼睛。我突然在想我趴在車窗上哭泣著看著藍霆的時候,葉鋒看到這一幕又是如何的心情,或許他也在哭吧,只是我看不到。我突然想起十五歲時那場車禍,他為了救我手骨折了,肩膀被插進了一塊大玻璃,鮮血如注,那是如何的疼痛,他卻從來沒有跟我提起,甚至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我突然想起他明明知道車要爆炸了,卻首先把我送出了窗外,要我快跑……我突然想起那次車禍,他的右眼險些失明,直到如今視力都比一般人要低很多,終日戴著隱形眼鏡……
  或許,對他而言,我真的比他生命還要重要吧,但是也或許對他而言,他的生命中摻雜了太多別的東西,太多的仇恨和慾望,太多的被迫和無奈……
  是的,如果他不對文瑞下手,文瑞對他下毒手也是早晚的事。我知道我為吳凡的死指責他,很有點無理取鬧,很有點歇斯底里的發洩脾氣。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我沒有見過文嘉,但是我整個悲劇似乎就在葉鋒去美國留學遇見文嘉的那一刻注定了。如果不是文嘉的死,文瑞也不會懷疑葉鋒會向他復仇而先下手;如果不是文瑞造事,葉鋒管理醫院就不會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面;如果葉鋒沒有陷入這種兩難境地,他就不會和乾媽一起;如果葉鋒沒有和乾媽一起,他就不會轉移葉家資產獲得整個陳家向文瑞復仇……
  但是這一切都發生了,就像骨牌一樣,整個命運只推倒了第一張牌,後面的牌都跟著倒下,無法挽回。而文嘉就是那第一張牌。
  要我如何是好,我已經不愛他了。三年了,三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再深的愛情,在這樣的背叛和時光的流逝中也會淡化。我從來不信什麼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屁話,要是真那樣,只怕紫薇和爾康都得活到世界末日當老妖怪了!既然人會死了,愛就會絕!
  我閉著眼睛無力的承受著葉鋒的手指在我身體上入彈鋼琴般的劃過,他細細幫我清理著手腕上的傷痕,已經結疤,那是四天前文瑞弄上去的,藍霆看到也心疼了好久;他細細幫我清理著破裂的窄穴,把手指伸進去,我痛得扭動了下身體。葉鋒在我身後溫柔的吻了吻我的耳廓,說:「乖,別動。」腫脹的窄穴被他撐開,他射入的熱液順著他的手指導了出來,他溫柔的用高錳酸鉀幫我清理著腸壁上的傷口。
  「嗯!」我不舒服的微微呻吟了一聲,猛然感覺到葉鋒發洩後的柱身又立了起來,他在我身後咬著我的耳朵,說:「寶貝,你知道你有多棒嗎?你小小的一聲輕吟,就可以讓我興奮得想把你好好愛一遍。」我嚇得渾身打了個寒戰。
  葉鋒的氣息越來越火熱,撫摸著我身體的手力道加重,他在我耳邊低低的說:「讓我好好愛你,我想要你,三年了,我天天都在想你……寶貝,讓我好好愛你……」
  「不要……葉鋒……痛,好痛……」我轉過臉,驚恐的看著他,抗議著。
  葉鋒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頸項,藉著我回頭的動作,吻住我,把我靠在浴缸邊上,深深的吻著我,火熱的席捲我口腔的每一處,我迴避的想要逃開。葉鋒雙手撐在浴缸邊緣,把我困在胳膊中,說:「給我……」
  我拚命搖著頭,表示反對,葉鋒歎了口氣,說:「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注視著他的雙眼,說:「我,我幫你……」說著伸出了我的手,握住他挺立的碩大。
  葉鋒拉回了我的手,壓近我,吻著我的耳側,說:「瀾兒,你用嘴幫我,好嗎?」
  我愣住了,我不是不懂他的意思,我和葉鋒每次做 愛,幾乎他都是手嘴並用的幫我服務,讓我沉迷其中,讓慾火燃燒盡我所有的理智,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叫喊著,呻吟著,媚叫著,哭著,抱著他……但是,我從來沒有用嘴幫過他,頂多用手……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他為我服務過無數次的這個要求,於我而言是種屈辱。甚至超過了我能承受的最低的底線。
  「還是用手吧……」我睜著一雙小鹿一般驚恐的眼睛,看著他,說。
  葉鋒搖了搖頭,堅決不退讓,說:「那就用後面吧,等下重新清理傷口好了。」以前,只要我拒絕他從不逼我,但是這次,他卻如此蠻橫。
  「葉鋒,我真的,不行了,求求你,我後面受傷了,很痛,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很識時務的哀求道,此時與其跟他大動干戈的自討沒趣,不如婉轉迂迴。
  葉鋒逼近我,吻著我顫抖的雙唇,一隻手沿著我的腰線下滑,落到了我的臀瓣上,劃向我紅腫破裂的菊瓣。我渾身顫抖著用手推拒著他拒絕,葉鋒壓著我讓我無法推開他,他的手指捅了進去。
  「啊!啊啊!!」我痛得大叫出聲,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
  我一把推開他,葉鋒站在我面前微笑著看著我,他碩大挺立的柱身前端彎起,我知道他的尺寸,比嬰兒的胳膊還要粗。我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我歎了口氣,視死如歸的說:「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葉鋒笑而不語,一把把我從水裡撈了起來,我尷尬的問:「你,你想幹什麼?」
  葉鋒抱著我走出浴缸,說:「瀾兒難道想跪在我面前幫我吸嗎?」
  那個吸字特別刺耳,或者說我很難接受,雖然我很享受,但是很難接受我自己去做。
  葉鋒繼續說:「就算瀾兒同意,我也不想,我不要瀾兒跪在我面前,我要……呵呵……」他的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你要幹什麼?」我不解的看著他。
  「69!」葉鋒低笑著看著我。
  六十九?什麼六十九?我徹底不明白了。
  葉鋒抱著我,和我一起倒在了床上,剛才洗澡時,大約已經有幫傭進來把床單換掉了,鋪上了乾淨馨香的新床單。
  我驚懼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如何是好。葉鋒見我像只受驚了的小兔子似的,他翻身壓在我身上,捏著我的頸項,熱烈的和我接吻,另一隻手順著我的肩膀滑到我的腰間,再順著我的腰滑到我的臀部,大力的在我臀部揉捏,我微微一顫,他不是答應了的……不要……葉鋒呵著熱氣咬著我的鼻尖,說:「別怕,放心,我現在比較想享受瀾兒的唇技。」我羞紅了臉,狠狠踹了他一腳。
  葉鋒笑了,吻順著我的喉結一路向下,他的手拉開我閉合的雙腿,他的吻溫柔的落在我腹部,繼續向下,親吻著我疲軟的分 身,用濡濕的舌纏繞著我細細的絨毛,舔舐著我的囊袋。
  「啊,葉鋒,不要……啊!」他熟悉我身體每一個敏感點,我的火又被他點了起來。葉鋒舔著我受傷的窄穴,我吃痛的縮了縮身體,葉鋒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他輕輕撕咬著我的囊袋,一路向上,舔舐著我挺立的柱身。
  「啊……啊……啊!」我被他激得渾身通紅,想要,好想要……
  突然葉鋒鬆開了我,坐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渾身粉紅的我,說:「知道該怎麼做了嗎?剛才我在跟你做示範。」
  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看來……我是享受主義,不是服務主義的……我簡直想鏟自己兩巴掌,我真沒節操,是男人就要這麼容易被弄得興奮?是男人就要受下半身小弟弟控制?我現在簡直囧得有把我的小弟弟給剁掉的衝動。
  我茫然的看著葉鋒,葉鋒躺在床上,說:「你來吧。」
  呃……困難!
  我下半身被他撩起,挺立著難受,我卻要趴在他身上為他服務?!但是看到他早已挺立的柱身,我突然在想,他哪次又不是如此呢?明明很想要,卻非要先滿足我,要和我一起快樂……
  我乾脆直接省略了那一路從唇到下腹的吻,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睛,一口叼住葉鋒挺立的柱身。
  「啊!」葉鋒渾身彈起,慘叫著:「你怎麼咬人啊?不要用牙齒!」
  我暈!
  這麼挑剔,你自己來啊!我很鄙視的瞪了他一眼,他也用牙齒咬過我啊,沒有很痛啊……
  (某兔滿頭黑線:那是他咬得輕,很溫柔!笨蛋!)
  我癟了癟嘴,看著他那碩大的□,我真的要伸進嘴裡嗎?不要吧……我抬起頭哀求著看著他。葉鋒指了指自己的挺立,說:「我數三聲,你不來,我就來。好嗎?」他來,他來?他來還不來死我!
  「我……不會……」我坦白從寬。
  葉鋒歎了口氣,說:「瀾兒,你現在知道我有多寵你了嗎?」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葉鋒繼續說:「但是我覺得,我對你的寵愛讓我們失去了很多共同的樂趣。你一直想跟我平等不是嗎?我不介意,但是我要求一切都要平等!」
  「那我上你,你也沒意見?」鬼話!哼!
  葉鋒點了點頭,說:「瀾兒是男生,如果你上得了我,我當然沒意見!」
  P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我上得了你?我要上你還不被你鎮壓死!打又打不贏,力氣比不過,身高比不過,我上得了你才怪!不自覺!虛偽!
  見我哼了一聲,不說話,葉鋒笑了,說:「我來教你。倒著躺趴在我身上,乖。」
  倒著?我的後面還在痛,動作有些緩慢,我趴在他身上,腳對著他的頭,還很惡劣的故意小小踹了他下巴一腳。葉鋒吃痛的偏過頭,說:「小壞蛋,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葉鋒說:「我怎麼做,你也照做,明白嗎?」
  我真想說不明白,但是我還沒有出聲,他就繼續說:「這樣很公平,不是嗎?你並不委屈!」他這句話徹底封住了我抗議的嘴。
  葉鋒拉開我的雙腳,把頭埋在我的股間,細細舔舐著我挺立的柱身。我看著他碩大的肉柱,遲疑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葉鋒懲罰似的在我的挺立上咬了一口。
  「啊!」我痛得大叫。葉鋒說:「現在明白了嗎,不能用牙齒!」
  他報復我!他竟然小心眼的報復我!
  我剛準備動口狠狠咬他一口,他突然說:「如果你敢咬我,我保證讓你今天後面疼完了,前面再疼個夠,相信我,寶貝。雖然我不捨得像文瑞那樣玩得那麼凶,但是小玩一下,我還是有些興趣的,如果寶貝想嘗試一下,我們今天可以好好試試。」
  我立刻不敢造次了,學著他的樣子,在他碩大的□上細細舔了一下,他立刻壯大了起來,更加火熱。我嚇了一跳,葉鋒有些急切的說:「寶貝,我現在很像要你,我們以後再練習好不好?今天……我們還是照以前的方法……」說著在我臀部細細揉捏,輕輕撫摸著我受傷的菊口。
  「不,不要!」痛,好痛,他這麼大要是進去了,我非被他玩殘不可。我堅決抗議,把他含進了嘴裡,好大,真的好大,我覺得自己整個口腔都充滿了他火熱、碩大、強壯的挺立。葉鋒「啊!」的輕輕叫了一聲。也含住我的挺立,用舌尖細細舔舐著我的前端,我效仿他的樣子,用舌頭纏繞著他滾燙的柱身,舔弄著他的前端。
  葉鋒捧住我的胯部,激烈的吞吐著我的柱身,我抱住他的大腿,效仿他的樣子,舌唇並用的套 弄著。葉鋒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他聳動著腰,就著我的動作,猛烈的在我口腔裡抽 插進出……
  「唔!唔!唔!」我的嘴有些難受,想要把他吐出來,卻被他塞滿了。我呻吟著抗議著,他卻更加賣力的吮吸著我的挺立,上下共同的刺激,我一邊吮吸著他,一邊「嗯……嗯……嗯嗯……」的呻吟著。葉鋒聽到我的呻吟,一把抓住我的囊袋,用力揉捏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實在受不了他的刺激,向後揚起頭,把他吐了出來,大聲的叫著「啊!」的射在了他口腔裡……我尷尬的看著他沒有得到滿足的挺立,突然覺得自己一直是個很差勁的情人。
  葉鋒吐出我的熱液,塗在我受傷的窄穴上,我渾身一顫:「不要葉鋒,不要!」
  葉鋒強硬的把手指伸了進去,我兩次絕頂,讓我混身疲軟無力,他做了簡單的擴張後,把我抱了起來,轉了個面,讓我坐在他身上,抬起我恐懼而拒絕的臀部,狠狠坐在了他碩大火熱的□上。
  「啊!!」我吃痛的慘叫著。
  之前受傷的傷口又裂開了,我看到我窄穴的殷紅的血順著他健壯的囊袋流到了床上。
  「痛……」我緊緊皺著雙眉,葉鋒見我吃痛的樣子,也並不急於在我體內聳動,而是輕輕搖晃我腰肢,藉著這種微小的動作,來緩和他等待太久的衝動。
  我的手抵在他的腹部,痛得有些顫抖。
  葉鋒咬了咬牙,說:「瀾兒,給我好不好,我明天讓你好好休息……我受不了了,好想要你。」
  我委屈的看著他,我是男人我自然明白他的痛苦。只是我更痛!
  「我,我用手幫你好不好……」我眼裡儲著淚水,哀憐的說,看在葉鋒眼裡卻是無比的風騷。
  葉鋒把持不住,一把按住我的腰,猛力的動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叫著,他故意在我體內那最敏感的一點上摩擦,減輕我的痛苦。痛苦和激樂並駕齊驅,我高高仰起了頭。
  葉鋒不滿足的坐直了身體,拱起了雙膝,把我困在他的腿間,揉著我腰,聳動著他自己的胯部,猛力進出動作著。
  「撲哧、撲哧、撲哧、撲哧!」
  連接的地方不停的發出這樣的響聲,我的手抵在葉鋒的肩上,搖著頭,哭著說:「好痛,我好痛,放開我啊,我不要,放開啊啊啊啊!!!」
  葉鋒緊緊抱著我,把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胛上,我痛得渾身顫抖,他大力的動著,動著,動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我覺得自己痛得快要暈過去,突然,他更加猛力迅速抽 插起來,猛然,一道熱流撒進了我的體內:「啊!」我狠狠的抓著他,在他背上抓出了五道血痕。
  葉鋒抱著我躺在床上,滿足的喘著氣,我疲軟的靠在他身上。葉鋒翻身壓住我,溫柔的吻著我掛滿淚水的眼角,說:「瀾兒,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疲倦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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