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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作者:雪舞1987【完結】

第1卷 第一百零一章 湘雲嘴上多計較 暗香拂動隱隱憂

    惜春的消息卻是靈通的,不過晌午,前頭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那史家的姑娘過來了,老太太請各位姑娘都去見見。

    惜春是留在黛玉那裡吃飯的,聽了這話,囫圇了幾口,便拉著黛玉的手,道:「林姐姐,咱們快過去吧,我可是好想見見這個雲兒呢。」

    黛玉接過雪痕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唇角翹起,看著惜春著急的模樣,道:「看來你果真是有了新姐妹便不要我這個林姐姐了。」

    惜春跺跺腳,賴上黛玉的身子,諂媚道:「哪裡,林姐姐才是最好的姐姐呢,我可是最喜歡林姐姐的。」

    黛玉失笑搖頭,給惜春攏了攏衣衫,又吩咐雪雁取出來了前幾日胤禮吩咐人送過來的淡紅襖子,細細的給惜春穿上了。

    「瘋瘋癲癲的丫頭,出個門來也不知道應該多穿一點的。」

    惜春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林姐姐疼我,你這裡好東西這麼多,我來你這裡還能凍著嗎?」

    黛玉知她『性』情如此,也不再多說話,只叫了三雪跟在後頭,幾個人娉娉婷婷的往賈母那裡去了。

    賈母屋子,早已是歡聲一片,一則黛玉住的院子,原是要僻靜一些,二則因了三雪怕黛玉摔著,走在雪地上極為小心。一來二去,雖是最早得了消息,反而落在了探春幾個的後面。

    探春瞧見黛玉過來,連忙上得前來,道:「林姐姐,你可是來了。」

    又見了惜春跟在黛玉後面,打趣道:「我就知道你必然又是去了林姐姐那裡混吃混喝。所以沒有去叫你。」

    惜春得意的展示了一番身上的新襖子,道:「你看看我這襖子,可是好的。」

    鳳姐兒湊的上來,拿手『摸』了幾下,讚道:「這是上等的皮『毛』呢,老祖宗這回可是偏心了,有這麼個好東西竟是只給了惜春妹子的。」

    賈母因笑道:「你這辣子,我這裡的好東西何時是能過了你的眼去,這卻不是我的東西,想來該是四丫頭去玉兒那裡打的秋豐。」

    惜春噗嗤一笑,像個猴兒一般竄到了賈母面前,道:「老祖宗真是厲害,這可是林姐姐方才給我的呢。」

    鳳姐兒故作誇張的一驚,拉了黛玉的手道:「這我可是不依的,大冷的天裡,怎麼就一個人得了這麼好的東西,我也要的。」

    迎春和探春也湊上前來,道:「正是如此說法,好歹也要給我們一點。」

    黛玉捂了嘴,看著鳳姐兒,道:「你卻是個黑心的,那襖子原也不是我置辦的東西,是十七阿哥從宮中送了出來給我,我見著四妹妹今日穿的極少,這才給了她去。你要我如何又去給你找這麼極好的『毛』皮。」

    惜春一聽,這才知道身上的衣物竟然是宮中傳了出來,慌的就要拿手去脫,一面道:「林姐姐,你也真是的,這可是十七阿哥給你的東西,我萬萬不能穿了。」

    黛玉按住了惜春的手,笑道:「你怕什麼,他給了我,便是我的東西,我愛給了誰就給了誰。何況,這是他的炫耀,不過就是上一年在圍場獵下的熊皮,染了『色』做了一件衣服,你怎麼就不能穿了。」

    賈母見著黛玉隨意的樣子,因而笑道:「正是這個理兒,你林姐姐給了你,你便穿著,橫豎十七爺找了來,你就說是你林姐姐的過錯吧。」

    滿屋子的人聽了這話,都是贊同著發笑,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說,那胤禮堂堂皇子,又怎麼可能為了一件衣服找惜春這麼一個小丫頭的麻煩呢。

    可是,這屋子裡的笑聲卻是惹得史湘雲不快。那史湘雲自小也是在賈母身前養活的,因為了那史家血脈的緣故,賈母待她原是極好。今日接了來玩,眾人都是圍著她說話的,誰知道黛玉一來,竟是就轉了方向。把她眾星拱月的地位硬生生給奪了過去。

    史湘雲也是知道黛玉的,史家原本住在金陵。湘雲的父母早早的就去了,史湘雲便一直跟著京中的叔叔嬸嬸生活,史家的光景早已大不如前。平日裡在家中,史湘雲的嬸嬸也便要湘雲做些活計,貼補家用。這些年更是輕易不肯放了史湘雲出來。

    好不容易,這會賈母打發了人來接,史湘雲的叔嬸倒也是沒有不同意的,只是好生交待了湘雲到了那裡,要和眾姐妹好生相處,不可任『性』淘氣。又特特跟史湘雲說了,不可去熱惹惱黛玉,要好好巴結的。

    史湘雲本是個任『性』脾氣,生來就是有幾分高傲。早就對了黛玉的盛名不滿,聞得自己的叔嬸因為黛玉在皇家的地位而心有巴結之意,便覺得他們是在拿她的臉面去求了富貴。心中對黛玉就有了恨意。

    這一刻黛玉搶了她的風頭,史湘雲再是忍不住話,聽的眾人都在誇讚黛玉的襖子,逕自從賈母身邊挪了過來,看了兩眼惜春身上的襖子,滿不在乎的道:「不過就是普通的『毛』皮,也沒有什麼了不得。」

    眾人面『色』微微一變,賈母只瞧著史湘雲有心鬥氣,心裡有點子擔心。她知道史雲的脾氣。最是輸不得,但凡有一點子別人強過了她,她都要想方設法爭了回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史湘雲的叔叔嬸嬸才將湘雲關在家裡,輕易不許去被除走動,史就是怕湘雲心急口快的得罪了別人。

    黛玉瞧著走過了的史湘雲,心裡了然她的身份、端看容貌,還是極為豐美的,身段窈窕,肌膚細緻。很有幾分金陵女子的精緻味道。只是,這個史湘雲對她,似乎是極為不忿的樣子。

    「這個想必就是新來的湘雲妹妹了。」

    史湘雲冷冷一哼,道:「我總是妹妹,不過卻是一個不稀罕你東西的妹妹。」

    惜春聽了這話,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我和林姐姐交好便是為了她的東西。」

    史湘雲眼睛一瞪,道:「你是不是貪了別人的東西,你可是自己知道的,我怎麼能回了你。」

    黛玉開始是看在賈母的份上,想著史湘雲好歹也是史家的血脈,這才多了幾分客氣,也裝了沒聽見史湘雲開頭那句話的。此時見她直接的說了惜春,也不想忍了下去。道:「你這話說的奇怪,可是你說了出來姐姐妹妹的糊塗話,怎麼這會兒又不知道了?」

    史湘雲沒想到黛玉竟會直接說了他說的話糊塗,眉梢一立,便要變了顏『色』的。鳳姐兒看的心驚,又瞧著賈母已是面有郁『色』,忙道:「好了,不過都是自家姐妹,拿了幾樣東西有什麼要緊。這也是值得爭得?」

    史湘雲卻是不領情,諷刺道:「我可不是隨意要東西的主,即便是姐姐妹妹,還有些個親疏遠近呢。」

    說完又拉了薛寶釵過來,笑道:「我還是看著寶姐姐好的,最是體貼溫柔,『性』子又好,倘或是寶姐姐給了我東西,我必是極為高興。」

    迎春見狀,心底暗自不恥。這薛寶釵初初進來便給了史湘雲極多的物事,湘雲隨口說一句,那手腕上的鐲子好看,薛寶釵竟然就脫了下來,遞給了史湘雲。史湘雲如何能不喜歡。

    迎春年齡稍長,小時候也是跟史湘雲玩過一陣。當然知道史湘雲雖然家業敗落,但卻是最喜人順著她的意思,圍在她身邊過活、此時挑了黛玉的不是,也不過就是瞧了黛玉的形容姿妍遠勝於自己,心中不忿罷了。

    不過,迎春也不明說,想著把今日的糾紛解決下去,日後好好勸勸也就是了,便道:「你歡喜要誰的東西便要誰的東西,何苦這麼說了別人。」

    迎春原是想著自己和史湘雲在一處呆了許久,情分本是不同的,說話也就是隨意一點。誰知道史湘雲卻是不領情。脖子一歪,道:「我說了誰了,不過就是說說自己心裡頭的想法,你們一塊擠兌我做什麼?」

    眼見著一個個勸說都被史湘雲毫不客氣的駁了回來。眾人也都不說話,鳳姐兒他們原就是不相干的,此時又何必拿裡自己的臉面去給別人羞辱。氣氛冷清下來。

    黛玉並不生氣,看著史湘雲得意的拉了薛寶釵,那種親暱的神『色』竟似是炫耀,心底極為好笑。

    這史湘雲倒真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寶貝了,她和薛寶釵做的這般親暱怎樣,難不成竟是就能氣到誰嗎。左右這樣說話不過是為難了自己。頭一天來了府裡,就將幾個姐妹得罪個通透,日後還能有什麼進退。

    都說黛玉說話刻薄不留情面,今日才知道,原來竟是有人還要厲害上幾分的。

    賈母見了這等情形,不由得肝火起來,呲道:「雲丫頭,你好生生的說什麼話呢?你林姐姐原是好意,你卻非要去尋了別人的不是。惹得大家跟著你不痛快。」

    史湘雲自打在賈母膝下,是從來沒有見過賈母怒火的,總是被順著過日子。如今見了賈母居然為了黛玉訓斥她,更是深恨黛玉,倔道:「我並沒有說什麼,是她們自己要跟我較真罷了。」

    賈母氣的罵道:「你再是這麼說話,越『性』兒我立刻叫了人把你送回去。」

    史湘雲這才怕了,好不容易出了一回門,在這裡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著,她可是不想回去的。何況史湘雲歷來跟寶玉混在一處,總喜歡跟寶玉玩的。這一次來,就是想見了寶玉,因此不再敢說話。只是拉著薛寶釵拿眼看了黛玉,很是不滿。

    黛玉方才一笑,上前對這賈母道:「外祖母不必生氣,我們不過是閒話兩句,不必擔心的。」

    賈母欣慰的握了黛玉的手,道:「還是我這玉兒有見識的,總是大度的孩子。」

    史湘雲聽了賈母誇讚黛玉,只覺得往日的厚愛都被黛玉一人給奪了過去,心裡更是不高興。攥著薛寶釵的手也緊了幾分。

    薛寶釵心中瞭然,不過此時卻是不想為了一個勞什子的史湘雲和黛玉過不去。畢竟討好史湘雲是做給人看,將來多一個幫手,更是為了在賈母面前的好處。比較起來,黛玉卻是能幫了她選秀的人,孰輕孰重,薛寶釵自然明瞭,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史湘雲去做那出頭的鳥兒。

    薛寶釵『露』齒一笑,覺得話說到這裡,也是該自己出來表現一番的時候,因道:「這個時侯梅花開的最是好的,又是雲妹妹才來這裡。我娘因此置辦了酒席,請諸位妹妹前去吃酒。」

    那三春方才得了史湘雲的冷臉,哪裡有閒情再去吃什麼酒,何況這個薛寶釵的為人也是她們素來看不上的。一個個的都推辭了過去,若不是看著賈母在這裡,惜春甚至是要諷刺薛寶釵的。

    黛玉明白薛寶釵不過是在別人面前做做懂事的模樣,也不拆穿,道:「我今日才是受了涼的,就不過去了。」

    史湘雲聽了,忙道:「寶姐姐,別人不願意領情,身子骨又金貴,我卻是不怕冷的,我這就隨你過去吧。」

    薛寶釵苦苦一笑,今日請的正主本來就是黛玉,哪裡能想到這個史湘雲竟是如此不知檯面的傢伙,壞了她的好事。話說到這裡,薛寶釵卻也是不能不請,只好道:「這也是好的,林妹妹你們都各自有事,我也不敢為難的。」

    說罷,薛寶釵又道:「既是如此,老祖宗這裡,我們便是先不能伺候了。」

    賈母早已是被史湘雲弄得心情不好,本想著接了她過來同姐妹住在一處,也使史家少了點嚼用。哪裡能想到史湘雲會這麼不懂事。見了史湘雲要走,道:「你們自去樂呵樂呵,不必管我這裡。」

    薛寶釵方才領了興致極高的史湘雲出去,賈母見二人走了,方才對了黛玉道:「玉兒,雲丫頭是被我寵壞了,你也不必跟她計較。」

    黛玉才是不在意史湘雲的,笑道:「外祖母放心,我總是不會與她為難。」

    賈母歎了口氣,道:「這滿府上下,統共也就只有你最懂我老婆子的心意了。」

    黛玉不多說話,只陪著賈母坐了一會兒。心裡知道賈母是在感慨賈府的無人,連那娘家也是沒了個指望的。只是,黛玉覺得,自己看在賈母那點參雜了算計的關心上,已是仁至義盡,再也不能給承諾什麼。黛玉可以體諒賈母維護家業的一番心情,卻是不能一再忍讓,維護了所有原該受到教訓的人。那樣子對於別人原也不是什麼公正事情。

    賈母那裡熱鬧的聚在一處,最後卻是一個個滿肚子晦氣的離開。眾人都有些不歡喜。

    卻說那薛寶釵領了史湘雲回去吃酒,席間又多多的聽了史湘雲對黛玉的不滿,薛寶釵並不說話,只是聽了,隨意勸慰了幾句。史湘雲卻覺得薛寶釵極好的,認定了今後要跟她一條心思。

    到得後來,也不知道寶玉是怎麼就知道了,竄了過來,薛寶釵奇怪寶玉竟是沒有進學,隨意問了幾句,寶玉卻是道進學沒有意思。薛寶釵也不多說,看著史湘雲極熱絡高興地寶玉說笑。

    待得史湘雲離開,薛姨娘一面看著鶯兒收拾桌案,一面道:「我的兒,你今日不是去請了那個丫頭,怎麼反而是把這個雲丫頭請了過來。」

    薛寶釵正好在燈下看自家在京城鋪子裡的賬簿,眼見著入不敷出的,很是頭疼,便帶了幾分怒意道:「那御史千金怎麼能是隨意請的來。就連迎春幾個也是不願過來呢。」

    薛姨娘聽了這話,怒道:「真真是給臉不要臉,我們能請了她原是她的福氣,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一點子用處上,誰會給她這份體面。」

    薛寶釵『揉』『揉』眉頭,道:「娘也不用生氣,很多事情,今後自然是能計較的。」

    薛姨娘道:「正是如此,將來我兒得了個好名分,還用得著怕她一個孤女不成。」

    言談舉止間,打的竟然還是將來薛寶釵做了貴人的主意。

    薛姨娘看了桌上杯盤狼藉的模樣,又肉痛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桌上好的酒席,可要花費不少的銀錢,偏偏白叫那個沒什麼用處的雲丫頭吃了去。」

    又想到史湘雲和寶玉在席上的熱絡,擔心的道:「我看那雲丫頭,和寶玉極是要好的,雖說現在年齡小不妨將來竟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呢。」

    薛寶釵早已注意到那史湘雲瞧著寶玉的神情大大不同,面『色』殷紅,明明就是女兒家的嬌羞,便道:「她果然要是有這份心,也不過是白費。」

    薛姨娘聽了忙問:「這是怎麼說的?」

    薛寶釵冷笑道:「姨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那雲丫頭早已是父母雙亡,且不同那黛玉,沒有半分家業。娶了她回來,不僅得不到什麼豐厚的嫁妝,說不得,將來還會脫了個包袱。何況,她跟姨娘又沒有什麼血脈關係連著,做了當家『奶』『奶』,也不一定就會跟姨娘一條心,姨娘又怎麼會找了這麼個麻煩。」

    薛姨娘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大為有理。便覺得那金玉良緣也是板上定釘的事情,將來若是果然不能選上秀女,便是這賈家的富貴也可以拉扯一把了。

    不過,便是史湘雲一無所用,薛姨娘卻又是不明白,問道:「那你又是何必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竟是連那上好的描金鐲子都給了出去。」

    那個鐲子可是上好的貓兒眼玉石點綴,值了許多銀子。還是薛家以前富貴的時候置辦下來的東西,以著薛家目前的情景,竟是再也買不起這樣的物事了。

    薛寶釵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是想的,可是那史湘雲雖說不是這賈家的主子,卻也是老太君心上的一塊肉。她在老太君面前說了喜歡我的鐲子,我又是怎麼不給。您也知道,那老太君一向不喜歡我的,我不過是想著將來能在老太君面前搏個臉面罷了。」

    薛姨娘點點頭,道:「想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今後總是要想法子把這些損失給貼補回來。」

    薛寶釵一面聽了薛姨娘的話,一面還是在看賬簿,眼角一瞄,卻發現其中竟是有一筆賬短缺了四百兩銀子。忙問道:「這可是怎麼回事。」

    薛姨娘問道:「怎麼了?」

    薛寶釵遞了賬簿過去,指著那行墨字,道:「這首飾店舖裡上個月營生了五千兩銀子,怎麼這掌櫃上繳的卻只是有四千五百兩,還有五百兩卻是上了哪去?」

    薛姨娘是不識字,更不懂得算賬的。聽了薛寶釵這話,大大的緊張,問道:「別是那掌櫃私下昧了去,若是如此,我明日便要找官府拿了他去。」

    薛寶釵搖了搖頭,道:「必不是這樣,這掌櫃好歹也是咱們薛家的老人,以往的收支從未出過差錯,必是有了什麼人私下支過去了。」

    「這哪裡有什麼人能支了沒有過賬的銀子,你又是沒有發過話的。」

    薛姨娘說著說著,仍是不信,認定了是掌櫃昧了薛家的銀錢,嚷著明日一早就要找官府做主。

    薛寶釵卻是冷靜的想了想,道:「大哥這些日子可是還好的?」

    薛姨娘臉『色』變了變,道:「自然是好的,難道你竟是懷疑你哥哥拿了這銀子。」

    薛寶釵自嘲道:「我不是懷疑,這家裡上下,若是要論誰能拿了這麼多錢出去,除了我那哥哥還能有誰。」

    薛姨娘道:「他可是沒有跟我說過要錢,若是有了什麼事情,也應當來跟我說道一番。」

    薛寶釵道:「這麼大筆銀子,也不知道拿去了哪裡,怎麼會跟你說的。」

    想了想,又覺得素日都是香菱跟在薛蟠的身邊,最是知道薛蟠的算計,因而叫了鶯兒去把香菱叫了過來。

    說來這香菱原也是小康人家的孩子,卻被人拐賣落得如此下場,跟了薛蟠這麼個混賬不說,每日裡做活薛姨娘還是不滿。總說要不是因為搶她,薛蟠也不會平白的背上了一條人命,花費了薛家大筆的銀錢。

    香菱幼時也是讀過書的,知道從家從夫的道理,雖說薛家從來沒有把她當過正經的人來看,依舊是每日裡忍受著薛姨娘和薛蟠的大罵,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生怕招了一點子不是。

    此時聽了薛姨娘和薛寶釵晚上要見她,很是害怕,磨蹭了過來,薛姨娘就罵道:「瞧你這樣子,叫你過來,竟是還要我們等上半日。」

    偶淚奔啊,買衣服不是人做的事情,我家老媽太能逛了,我腿快斷掉。額,回來晚了,更新也晚了,你們先看著吧,我晚上再更新一章……灰溜溜的爬走,最近投票有點少,親們加油啊……偶也加油啊,關於多更新的問題,雪舞明白親們的著急,但是一萬多的更新目前是雪舞的極限了,因為還有別的合同,所以原諒我吧。

第1卷 第一百零二章 香魂幽幽難清明 黛玉有心補過失

    香菱諾諾的應了,也不敢辯解自己是在伺候醉了酒的薛蟠,只道:「不知道太太和姑娘有什麼要事要吩咐的?」

    薛寶釵對待香菱的態度雖然也是看不起,但到底也要和善一些,不像那薛姨娘總是認為香菱才是禍害了薛蟠的人,薛蟠自己卻是沒有半點責任。/瑤池電子書www。yaochi.mE☉﹏☉/

    因此問話也極輕,道:「你可知道你家爺這些日子是在做些什麼?」

    香菱驚慌的抬抬頭,也不敢正經說話,搖了兩下,又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薛姨娘瞧著生氣,罵道:「沒用的東西,你成日裡伺候蟠兒,卻是連他做些什麼都不知道嗎?」

    香菱被薛姨娘的模樣嚇唬的不輕,更是不敢回話。薛寶釵道:「縱使有什麼,你只說便是,我不會怪你的。」

    香菱還是一徑的搖頭,不肯開口,薛寶釵轉而問道:「那我且問你,我哥哥今日可是有什麼大的進益支出?」

    香菱聽見薛寶釵問了這個,咬了咬唇,回道:「爺前日裡倒是帶回了一大包銀子,不過又帶了出去。到底是怎麼著,我並不敢問的。」

    那薛姨娘聽著了,大罵道:「這麼個事情,你也不來回我,要了你做什麼用處,不過白吃飯罷了。」

    香菱被罵的大哭,又不敢出了聲響,只得咬了唇,竟是將臉面都憋得通紅了。

    薛寶釵見狀道:「你下去吧,以後瞧著你們爺有什麼事情的,要早些來說。」

    香菱因而哭哭啼啼的下去了。薛姨娘聽的竟真是薛蟠私下那了鋪子裡的銀兩。一面擔心薛蟠又在外間惹了什麼禍事才拿了錢財去解決的,一面又心痛那白花花的銀錢。兀自在屋子裡罵個不停。

    薛寶釵因而皺眉道:「銀子已是花了出去,您也是別再擔心,正經明日問問哥哥這麼多錢花到哪裡去了才是道理。若是用了什麼歪處,那才是大大的不對了。」

    薛姨娘忙道:「正是這個理兒,要是在外面結識了些什麼不正經的人物,學壞了人『性』兒。那才是大大的不對了。」

    薛寶釵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繼續看著面前的賬簿,也不去管那薛姨娘的叨念。在她心裡,才沒有什麼人能把那薛蟠帶了壞去。橫豎都是他影響著別人。

    薛寶釵心裡也是深恨的,若不是她生做了女兒,不能承繼了家業,又何必為了這麼一個廢物哥哥苦心謀劃。一肩挑起了薛家的重擔。到時候還不是得給了別人。不過。到底是骨肉天『性』,薛寶釵縱使有些不滿,依舊是盡力維持著薛家。

    第二日裡,薛蟠酒醒了,薛姨娘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去問了薛蟠銀子都用到了何處。薛蟠也是一番『迷』糊,聽的老娘來審問銀錢,糊塗的報了出來。

    薛姨娘方才知道薛蟠竟是去那青樓裡買了一個清官的一夜。和那極多的京城子弟比拚著喊價,到的最後才是將整整五百兩銀錢都花用上了。薛姨娘氣的臉面慘白,偏生薛蟠還是極為有理的,只道是香菱伺候的不夠好,便是如此,才去了青樓。

    那薛姨娘也真真是糊塗,聽信了薛蟠的話,只當再納一個機敏的妾室進來,便能讓薛蟠收了心去。逕自去跟薛寶釵商議,薛寶釵聽了大怒,道是再娶十個也便是這個德行,何況如今是住在賈家,成日裡納妾算是什麼模樣。

    薛姨娘左右聽著都是個理,再也不敢多說。薛寶釵也去說落了薛蟠一頓。薛蟠雖說年齡比薛寶釵大了極多,但從小就怕極了這個妹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也不敢提納妾的事情。

    可那薛蟠自此卻是埋怨上了香菱,說道香菱不該將自己拿了銀錢的事情說出去。成日裡喝了酒便要打香菱,只弄得香菱身上遍佈傷痕,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活。

    這麼著又過了一些時候,史湘雲和薛寶釵交好,也不去黛玉那裡玩耍。偏生薛寶釵每每竟是要攜了史湘雲過去湊上一份子。史湘雲無法,也就隨了過去。

    惜春看不慣史湘雲的模樣,十句裡倒是有九句都在數落黛玉的不是。因而也總是和史湘雲唱著反調。只弄得臉紅脖粗,誰也不肯讓了半步。總要眾人來勸解才能安寧的。

    賈母久聽了這些事情,也暗自惱恨,好歹黛玉才是正經的跟史家有了血緣的親人,怎麼著那雲丫頭竟是偏生要跟薛家人處在一起。賈母費心之處,也是極為憂慮的。

    卻說那一日,史湘雲和惜春又頂了幾句,探春和迎春便拉了惜春早早的回去。天氣也是漸漸轉暖,黛玉覺得成日裡這麼吵鬧著實無趣的,悶悶的交待了雪雁關了院門,想要睡上一會兒子。

    雪雁應聲去了,倒是關了門的,只是身後多了一個香菱進了屋子。

    黛玉奇怪的看了雪雁一眼,道:「這是怎麼的,寶姐姐可是已經回去了,又把香菱請進來做什麼,你很該直接告訴她的。」

    黛玉以為香菱是來找了薛寶釵,不過是路上錯了去,因此便很不經意的道。原成想香菱這下必會自行離開,哪知道香菱卻是愣在原地,身子一直哆嗦。黛玉方才注意到了事情有些不對。

    「這是怎麼了,日頭也是暖的,大白天的竟是哆嗦了起來?」

    黛玉忙讓雪雁拿了件厚實的衣物過來,雪雁過去正要給香菱披上,卻被香菱驚叫著躲了過去,不肯讓人靠近的樣子。黛玉因而起了疑心,道:「雪雁,這是怎麼回事?」

    雪雁搖了搖頭,也很是『迷』茫,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剛才去關院門,瞧見香菱蹲在院前那草堆子裡,我以為她要見姑娘,便帶了她進來。」

    黛玉眼底一閃,從旁邊慢慢的靠近香菱,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成想,腳底下還沒貼近,香菱已經大叫著推開黛玉,力道極大,竟讓黛玉無法站穩,眼看著要往地上栽了去。

    雪痕慌了神,連忙上前接住黛玉的身子,舉起手就是要往香菱的腦門上招呼下去。

    「住手!」

    黛玉呵斥一聲,雪痕這才不甘願的收了回去。

    「姑娘,她可是這般無禮的。」

    雪痕早已是不服氣,身為胤禛身邊的暗衛,被派來保護黛玉,卻讓人在眼皮底下對黛玉不敬,對雪痕幾個而言,無疑是極大地侮辱。

    黛玉站穩了身子,道:「她卻不是故意的。」

    雪痕幾個不明白,剛才的情景可是都看見了,那還能有什麼說的,總不能是那薛家母女特特叫了香菱來推姑娘吧。若是她們真有這個成算,此刻也該是拿著一把刀子,哪裡就是這一推就能了事。

    「雪鷺,你把香菱給架住了。」

    雪鷺聽了黛玉的話,使出一個身法便將香菱架在了身前,香菱卻是反應極大,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怯懦,秀麗的臉上佈滿了驚恐和淚珠。

    黛玉歎了一口氣,上前將香菱的領口處拉低了幾分,霎時,便有青紅的傷痕『露』了出來。黛玉又是將香菱的袖口挑高,同樣是道道傷痕毫無遮掩的在那裡,與女子細緻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雪雁幾個見狀,紛紛駭然,雖說也是見過了胤禛那雷霆手腕的,不過對付的到底還是一些個虎狼之輩。一個小小的女子被打得這般模樣,卻是教她們也震驚一番。

    黛玉壓低了嗓子,看著香菱的驚恐,歎息道:「你們這下可是明白了,她本不是故意傷我,只是被人打怕了,誤以為我也是要打她罷了。」

    正是因為剛才在無意間的靠近,讓黛玉瞧見了香菱脖上的傷痕,黛玉才知道香菱為何如此反常。

    雪雁怒道:「這是哪個沒良心的東西,居然這麼打一個姑娘家的?」

    雪痕卻是因為素日負責收集賈府中的消息,隱隱猜到了幾分。冷言道:「這府中上上下下,還能有誰去打了薛家的妾室。」

    雪鷺驚道:「難不成竟是那個薛蟠打的?」

    黛玉擰了擰眉,道:「平日也是聽說香菱日子過得極為不好,只是卻沒有見過今日這般多的傷痕,只怕其中有些別的事情。」

    雪痕聞言道:「這有什麼難的,姑娘若是想知道,我這便去探聽回來。」

    說完,雪痕也不等黛玉回答,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去。黛玉瞧著素來不喜管閒事的雪痕此時竟然這般著急,大為奇怪,盯著雪痕的背影道:「我總是覺得,雪痕對這個事情,似乎太過上心了。」

    雪雁雪鷺對視一眼,方才有些感傷的道:「姑娘,雪痕的娘親也是個妾室,便是被了夫家的人活活打死的。」

    黛玉這才明白雪痕為何那般生恨,原來竟是牽出了以往的傷心事情。當即也不多說什麼。看著香菱癡癡傻傻的樣子,心中也大是同情。只是此刻情況未明,香菱又是薛家的妾室,黛玉也不能怎麼做主。只好道:「你們先帶了她下去休整一番,等雪痕回來再作計較。」

    雪雁雪鷺聽了這話,將香菱帶了出去。黛玉聞得香菱哭哭啼啼的聲音,竟覺得有些愧疚的感覺。說起來,香菱的這番境遇與她也並不是全然沒有關聯的。

    當初黛玉為了順應那些個說法,求了林如海寫信給賈政,安排了官職給賈雨村,也正是為了如此,賈雨村才是給了賈家的顏面,放過了薛蟠,還將香菱判給了薛家。當時想的是這都是對的,可不能多改了那歷史。

    其實黛玉現在想來,她為了自己和身邊的人所做的種種,早已是和書上所記大為不同。原來當初的說法也不過是自己找的一個借口,一種私心而已。原本還是對著香菱的命運無所動的,現在看了香菱這般模樣,黛玉亦是萬般無奈,皆在心頭。如果,當初堅持一點,會不會這個可憐的女子就有不同的命運了。

    黛玉這裡費盡思量,雪痕卻已是很快的就從胤禛安『插』在賈家下人裡面的暗衛裡得出了消息。

    消息自然是從薛家那些碎嘴的奴才口中一一傳了出來。原來那薛蟠自打沒有娶到妾室,又被薛姨娘斷了銀錢,便成日裡喝酒打罵香菱。不過以前也還是有些分寸,香菱也只好忍了。

    前幾日,薛蟠又要喝酒,因家裡沒了存的,香菱連忙出去買了來,卻就在那時遇上了兒時的玩伴,名喚李狗兒的。李狗兒也是流落在京城,在外間混著日子。香菱與李狗兒本就是青梅竹馬,那時也是因為無錢葬父這才賣了自己。

    如今見到李狗兒過得潦倒,便將自己手裡積攢的一點例銀給了李狗兒。讓他找個路子尋些正經的事情。李狗兒拿了錢,果然疏通了一個門路,去了一家府上做小廝。昨日便拿了第一月領的工錢來還香菱。

    哪知道這件事情卻叫看守後門的門房告訴了鶯兒,鶯兒碎嘴又說了出去,薛蟠直叫香菱不守『婦』道,給他帶了綠帽。逮住香菱便是一通『亂』打不說,今晨更是用上了皮鞭子。任憑香菱如何喊冤都是沒用。香菱也是個硬骨頭,不管怎麼挨了打,都不肯說出李狗兒到底是在何處做工。看起來也是真真的喜歡著李狗兒。

    薛姨娘和薛寶釵也不管的,只說香菱不守『婦』道,便是活該。香菱被打的沒了神智,薛蟠也打累了,逕自去睡了一會兒,香菱估『摸』著就是趁了這個時侯跑了出來,此刻薛家正在到處找呢。

    黛玉聽了雪痕說了前因後果,瞇眼看了被收拾妥當的香菱,混沌著神智坐在籐椅上。呆滯的竟不像個活人一般,難得的是還惦念著李狗兒,嘴中不停地叨念著狗兒快跑幾個字。

    雪鷺也是不恥薛家人的作為,但是聽的了薛家已是在找香菱,也知道這檔子事情,按說黛玉是無論如何不能『插』手的。那香菱是薛家的妾室,不似惜春賈環,好歹還是黛玉的弟弟妹妹,黛玉為他們籌謀,旁人也是無話可說。這個事情卻是薛家的,如何『插』手。

    因此,雪鷺便道:「姑娘,既然薛家在找,我們還是送了香菱回去吧,否則他們又有話說了。」

    雪雁也道:「這個事情,正經是薛家的家務事,早些送了香菱回去,省的她們竟是拿這來敗壞姑娘的名聲。」

    黛玉並沒有做聲,只看了一直神情掙扎的雪痕,道:「雪痕,你怎麼說的?」

    雪痕悶了半晌,眼睛通紅,瞧著香菱的模樣,竟是給黛玉跪了下去,道:「姑娘,雪痕從未求過您什麼事情,但是今日,求您救救香菱。」

    雪雁大驚,忙道:「雪痕,你這是在做什麼?」

    雪鷺也道:「你這可不是給姑娘找了麻煩。」

    雪痕不做聲的攥緊了拳頭,固執的看著黛玉,那眼中竟是黛玉從未瞧見過的脆弱。

    身為七雪之首,胤禛身邊得力的屬下,何時有過這種眼神,黛玉唇邊一絲歎息,將雪痕扶了起來。道:「你起來吧,我知道你這意思。」

    雪雁勸道:「姑娘竟真是要自找了麻煩。」

    黛玉冷冷一笑,看著香菱可憐的樣子,道:「這麻煩不找也是要來的。今日事情既然到了我這裡,若是見死不救,豈不和那些人一個模樣。」

    音調忽然沉了下來,帶著點歉疚,「說來,這原也是我當日的過錯,今日就一併補上吧。」

    雪痕聞言大喜,道:「姑娘是要幫了香菱嗎?」

    黛玉粲然一笑 ,道:「既然你都是開了口,我還有什麼說得,只是……」

    黛玉的目光移到香菱身上,「如今她這般模樣,卻是不行的。可得想個法子先喚了她的神智回來。香菱這麼念著那個狗兒,若是能找著他,便就好了,卻不知,這個狗兒是在哪裡。」

    雪痕忙道:「那門房收了狗兒的銀子,才肯幫他通了信息的。聽說那門房供了出來,說狗兒今日還是要來的。薛家已是帶人在後面堵著了。」

    黛玉想了想,道:「如此,雪雁你便去後門那條街面上等著,若是見到一徑的要往後門去的人,證實了是狗兒,便悄悄的把他帶進來。」

    雪雁立即領命而去,雖是不滿雪痕此番的衝動,到底還是多年的姐妹,知道雪痕對於當年的事情無法忘懷,如今能夠幫了香菱,想來也是一種安慰。加之又是黛玉的命令,。因而心裡倒也沒有多少不情願。

    黛玉便領著雪痕幾個在房中守著香菱。那賈府甚大,加之前些時日的事情,黛玉猜度,一時半會,薛家還是找不到這裡來,如今只能等了找到狗兒,問了香菱才能知道下面該是如何的。

    雪雁在賈府外的街面上等了許久,不多時,果然見到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往賈府奔了過來。雪雁生怕他走近了被薛家的人抓個正著。便在前面攔了下來,探問是否就是狗兒。

    哪知道那個李狗兒竟然是極機敏的人。費了雪雁一番功夫,方才肯承認自己便是李狗兒,白白浪費了許多的時間。一等著證明了身份,雪雁立刻左右看了看,見得無人,便是將李狗兒一把抓起,從牆頭躍了進來。

    黛玉的房中,一點梅香橫在景德鎮的青花瓷瓶裡,上等的玻璃屏風看的狗兒連眼都不眨的。那狗兒沒想到自己竟會被帶到了府中,以為是自己私下見香菱的事情敗『露』了,賈家來抓,連忙告饒。

    「奴才知道錯了,主子便是饒了我吧。」

    黛玉冷眼瞧著李狗兒,倒也覺得他反應極快。看上去確實有幾分機敏,但是一想到香菱為他受的苦楚,又是有心想要試試香菱是否錯信了人的。

    也不直說,只沉了聲道:「你可知道今日把你帶進來是做什麼的?」

    那狗兒隔著一個屏風,也看不清楚黛玉的眉目,但覺得這個聲響極為清麗婉約,便是有些怒氣,也很是動人。並不似那些狠辣之人。因此大著膽子道:「奴才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招惹了貴人。」

    黛玉冷冷一哼,問道:「你可認識香菱?」

    狗兒心裡一驚,忙道:「奴才和香菱丫頭原是舊時,若有過錯,還望貴人開恩饒了她吧。」

    這狗兒一開口便說為了香菱求情,顧不上自己,黛玉倒是有幾分滿意,不過這話中卻是有個問題。

    「你如何說香菱是丫頭的?」

    狗兒回道:「香菱告訴我,是在這裡伺候一個姑娘的。」

    原來那香菱還是想著以前的情分,雖然知道已經是不能,也想著在狗兒心裡留個念想,並沒有說了出來自己是給別人做了沒名沒分的小妾,只說自己是個丫鬟。

    黛玉聽的狗兒這樣說,揣摩香菱的心思,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了幾分。感歎香菱竟是個有骨氣的,並不稀罕做了別人的妾室,不似那襲人鶯兒之流,日日夜夜謀算的便是這個。

    「你當真是要為香菱求情?」

    狗兒聽了這話,忙道:「要是有什麼罪過,貴人便怪責到奴才身上吧,只不要為難了香菱。」

    黛玉聽到這裡,自覺得那狗兒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意的人物,給身邊的雪痕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把香菱扶了出來,又讓雪鷺撤去了屏風。

    那狗兒見到香菱,先是一喜,竟然從地上竄了起來,直直的奔過去,後來才是意會到了什麼,衝著黛玉憨厚的笑笑,『摸』『摸』腦袋又跪了下去。

    黛玉撲哧一笑,覺得這個狗兒真是極為真實的人兒,頗有幾分不羈的感覺。想來剛才的守著禮法已是憋壞了他。笑道:「快起來吧,總不能一直跪著。」

    狗兒樂呵呵的起了來,眼珠子盯著香菱直看,慢慢的,那副高興的神『色』卻是變了。

    「香菱,香菱這是怎麼了?」

    黛玉知道他終於看出香菱的呆滯反常,歎口氣,道:「她這些日子挨了極多的打,現在,有些神志不清了。」

    狗兒又急又怒,忙上得前去,竟然顧不得什麼規矩,一把推開了雪痕。雪痕也不在意,由著狗兒不顧規矩的捲了香菱的袖子,這才見到一條條的鞭痕。

    狗兒滿臉是淚,又喚了香菱幾聲依舊得不到回應,狗兒心中又急又痛,竟然回過頭來衝著黛玉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她?」

    雪鷺大怒,道:「不要命的東西,竟敢衝著咱們姑娘吼叫。」

    雪鷺抬手便要打,卻被黛玉攔住了,黛玉軟軟的看著哭的鼻涕眼淚裹在一處的狗兒,柔聲道:「你先別急,這些個事情,我會一一告訴了你的。」

    狗兒方才覺得自己剛才沒有了規矩,衝著黛玉做了個揖,小心翼翼的扶了香菱坐在籐椅上,行為舉止似是完全忘了尊卑。

    三雪看的大怒,黛玉反而心中安慰,如此一來,才是證明了那狗兒對這香菱的心意。若是在這個時候,還能顧忌了主僕其它,便是沒有多少真情了。

    媽媽生病了,明天陪她看醫生,估計早上不能碼字,應該也會晚一點才能更新,先跟大家說一下,免得大家明天等。今天兩章都是六千多字,雪舞的最大能量了……

第1卷 第一百零三章 皇子上門護黛玉 薛蟠無理惹禍端

    待得狗兒將香菱安頓好,黛玉方才將探聽到的事情始末一一說了出來。

狗兒聞得香菱竟然是因為自己上門來還銀兩才招致此番大禍,不由得又悔又痛。雙手抱在腦門上,不住的敲打,更是兼有嗚嗚痛哭之聲。

    「我就是不該來的,拿了銀兩就該自個兒想個法子趁著香菱出門的時候再給她,何苦來了這麼一遭。」

    黛玉聽著狗兒的悔恨,其中倒是沒有一點對於香菱欺瞞自己已為妾室的怨恨。心中對他又是讚賞了幾分。

    不過,那悔恨的話裡,有幾分黛玉卻是不贊同的,黛玉挑著眉梢,目光如炬的望著狗兒,道:「我且不認為,你是真能等著香菱再出門的。」

    狗兒蹲在地上,聞著黛玉這番話木然抬頭,鼻涕還掛著的問道:「姑娘怎麼這般說話?」

    黛玉微微一笑,拿著旁邊的清茶吮了一口,笑道:「你也不用瞞我,你來還銀兩不過就是個由頭,真正的緣由怕還是惦念香菱。若說你不知道香菱在這裡的真正身份,那你也當知道,深宅大院,就是一個丫鬟也是不應該隨意見了外府的小廝。私相授受,向來最是忌諱。你卻還是來了,難道不是為了心中那一點念想?」

    頓了頓話,黛玉又道:「即便真是為了還銀兩,你今日又來做什麼?」

    狗兒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回頭看著香菱怔怔的樣子,心頭一股酸澀,忽然猛地一轉身,對著黛玉一下下的叩頭。

    「姑娘,我知道您是個善心的人,您既然帶了我到這裡,又說了這麼許多,必然是好心的。奴才求您再行行好,救救香菱吧。」

    黛玉叫了雪雁扶了狗兒起來,狗兒卻是怎麼也不肯,只哭著要黛玉開恩救救香菱。雪雁沒好氣的硬拽了狗兒起來,道:「快起來吧,要是咱們姑娘不肯救的,何必讓我把你弄了進來,白著一頓生氣。」

    狗兒這才抹了抹臉,站了起身。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愣在那裡。

    黛玉掃過香菱,再看看狗兒,道:「如今這般情況,還是要香菱清醒了神智才能作數的,否則我們給她安排了去路,若是香菱到時候不願,豈非是做了白工。我想著,既然香菱這個時侯還能惦念著你,你們之間必然情分極深,你且試一試,看能不能讓她清醒一下吧。」

    狗兒聽了這話,連忙上前湊過去軟軟的跟香菱說話,開始香菱還是不理的,漸漸的,那眼中的光華竟是一點點匯聚起來,有了絲反應。

    黛玉心頭一放,估『摸』著再花上一點時間就能讓香菱清醒過來,畢竟香菱不是真的得了什麼失心之症,不過是一時『迷』障罷了。

    然而,這邊廂裡,黛玉盡力著想要為了香菱和狗兒籌謀出一點去路。外面卻是傳來了小丫鬟們的驚呼之聲,聲響越來越是嘈雜,好不容日安靜下來的香菱再度現出了怔忡的跡象。黛玉眉梢一皺,雪鷺心領神會的出了屋子,去外面看個明白。

    須臾,雪鷺便神『色』極為難看的回了來,告知了黛玉外間的事情。

    原來,那薛蟠帶著小廝下人們堵截在後門處,卻是許久沒有見了狗兒,又因為薛蟠和那些個賈家宗族的孫輩們平日裡都是一起吃酒玩樂,居然認識了不少人的。這些人聽說了薛蟠的說法,竟是覺得香菱不守『婦』道大大的辱沒了薛蟠,吵鬧著要給薛蟠出氣。

    如今既然沒有找著了那狗兒,自然就是要把香菱再抓住了狠狠地教訓一番。現在正伙著大幫人在賈府裡竄上跳下的尋找,偏生因為王夫人還頗為贊同,也無人敢說話,由著一幫紈褲子弟將賈府上上下下都是翻了個底朝天的。

    原本他們也是不敢驚擾到賈府姑娘的院子,誰知道香菱上黛玉這裡來的時候,竟是叫一個婆子瞧見了,薛蟠給了那婆子五兩銀子,那婆子便立刻說了出來。有了人證,以薛蟠那混世魔王的德行,豈能不來。其他的賈家子弟,早便聽說了黛玉的盛名,只是因為黛玉身份高貴,無緣得見,如今有了明堂正道的理由,都跟著湧了前來,名為是要黛玉交出香菱,其實便是來一探黛玉的真容。

    因如此在外間轟然大動,黛玉院子裡的丫鬟們瞧著竟是這麼烏壓壓一片人群往黛玉這裡來,哪裡不害怕,都聚在一處憂心。

    「真是好的,居然敢這麼來我這裡生事!」

    黛玉聽完雪鷺的話,寒光大盛。若是真只是來要人,薛姨娘和薛寶釵兩個女子來便罷了。這麼許多賈家的子弟聚在一處來要人卻算是怎麼回事,若是傳了出去,外間的人倒是以為她是不知檢點的,才引了這麼多人來找。

    雪痕早已氣的臉面發白,道:「姑娘,讓我出去,教訓這幫混賬東西。」

    黛玉橫眉一豎,道:「你怎麼教訓,你且別忘了,你如今可是紫鵑,如何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

    雪痕一滯,不再說話,雪雁卻道:「那不成就由著他們這麼欺負姑娘嗎?」

    黛玉冷冷一笑,竟是從未有過的決斷,道:「欺負,我林黛玉雖說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兒,但是也絕不是那泥捏的『性』子。我雖說答應了外祖母賈家不倒,卻沒有說是連那些個不要臉的親戚都要保了下來。今日,我就要給他們一點子教訓,否則來日如何能長記『性』!」

    黛玉的十指芊芊壓在桌案上,散發出卓爾不同的風範。

    「雪痕,這賈府上下有多少暗衛在的?」

    雪痕道:「有二十來個。」

    黛玉點了點頭,道:「你如今是不能走的,想了辦法叫幾個人,出去通知了四哥和十六哥,十七哥他們幾個。就說玉兒有事,要請哥哥相助了。」

    黛玉從來習慣自己解決了事情,往往因為這點子骨肉之情給賈家上下都是留了幾分退路,多半的委屈也是不願意說的。如今既然這樣說話,顯然是不打算忍了下去,雪痕大為歡喜,忙應聲而去。

    黛玉又瞧著雪鷺,道:「雪痕明理上是老太太給我的,不能不在,你卻是可以忙些別的事情。」

    說罷,黛玉解下了腰間的玉珮,那是胤祥初見黛玉給的東西,只說是找了一個叫風難安的江湖中人,必能幫忙,黛玉原本沒有想過用它,但是如今這等情形,找了胤禛幾個可以壓住薛家和賈家給他們一個警醒。可是要想著從別的方面懲治一番,卻是不宜動用檯面上的勢力,否則,傳了出去,便是黛玉仗勢欺人了。

    黛玉的前生經過了頗多的風雲計較,自然清楚,世間萬象,並不是都能用那些個光明正大的手法來解決,若是能夠救下一對苦命的鴛鴦,她便是用些手段又有何妨!既然胤祥如此高抬那個風難安,黛玉相信,那個人就必然有足夠的本事來完成自己的托付。

    「這是十三哥給我的玉珮,你拿著玉珮去那南城胡同裡的南風鏢局找了一個叫風難安的,請他幫我查查薛蟠數年來在外流『蕩』幹的好事,一樁樁,一件件,我全要了真憑實據,能走得了官府的桌面。」

    雪鷺意會,拿了玉珮離去。不過多時,雪痕回來,賈府中數道身影從無人看見的高牆上御風離去。四散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一切準備好,黛玉叫著雪雁泡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只等著那些子弟們來叫門子。雪雁又拿了一些凝神的香料出來,放在香菱和狗兒的面前,只盼著能夠早早的叫香菱清醒過來。

    黛玉看著狗兒對待香菱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還是有著一絲遺憾。即使如今做了什麼,到底也是經過了這麼一番苦痛。當年往事傷心人,如今何必再相思。相思蝕骨,偏偏相思最是難忘。黛玉亦是一個有心結之人,她的心結,便是前生父母最無望的愛情。

    如今,便是為了那個有情二字,黛玉自問,也是會傾盡全力的。想到那薛蟠的仗勢欺人,黛玉心中便怒意翻騰。橫豎他們這些人都說她在仗著皇家的威勢作威作福,今日索『性』讓他們瞧瞧,若是真的依仗皇家,她能做到什麼地步!她倒是要看看,今日是那王夫人還是誰來教訓她的規範!

    卻說那雪痕派出的暗衛很快的便找著了胤禛幾個,胤禛當時正是在書房批閱江浙的公文,聞聽黛玉竟是來找他過去幫忙的,便知道事情不對。黛玉總是有事從不聲揚,如今這般做法,必定是被『逼』到了極處,當即也不多話,臉『色』鐵青的壓碎了身邊的茶盞,一面著了人備馬啟程。

    胤禛手拿著馬鞭,躍身就要上馬,一面很是擔心的問道:「到底玉兒是出了什麼事情,竟會讓你們出來尋我過去?」

    那暗衛不敢隱瞞,回道:「回爺的話,薛家的少爺此時正帶了賈家的子弟們往林姑娘那裡去的。」

    胤禛先是一愣,繼而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一鞭子使了出去,活生生打碎了府門外的一頂轎子。臉『色』猶是難看的緊。

    「該死的東西,竟然敢上玉兒那裡尋事!」

    那暗衛跟隨胤禛許久,一直見得胤禛是寡淡少言之人,即便有了個什麼,也是喜怒不形於『色』,如今這般雷火,便知道已是怒到極點,當即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胤禛平了平胸口的悶氣,逕自上了馬,便往賈府奔去,因為那暗衛如今是安『插』在賈府之中的,也不方便隨了胤禛一起過去,便是悄悄地自己尋路回到了賈府之中,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再說那派去找胤祿的人,正好是遇上胤祿領著賈環在九司兵營裡巡檢,聞得這事,胤祿原就陰沉沉的臉『色』更是難看。只道:「好的很,爺這些日子也是送了不少東西去那府上,宮中上下誰不知道玉兒是爺認下的妹子。如今倒好,居然這麼去找了玉兒的麻煩。」

    賈環早已是氣的不輕,平日又是跟薛蟠和那些賈家子弟沒有關聯,當即道:「他們若是找了林姐姐的麻煩,我必不饒了那些混賬。」、

    胤祿聞得這話,道:「你也是賈家的子弟,竟然不幫你家裡兄弟求情?」

    賈環啐道:「誰跟那些個混賬東西一夥,林姐姐才是真心照顧我的人。爺快去給林姐姐做主吧。」

    胤祿讚賞的笑了笑,道:「果然好的很,沒有枉費我那妹子疼你一場,也好,今日你就隨我一道過去,解決了玉兒的事情,也去見見你的娘親,什麼樣的姨娘教出來的孩子竟是比正室都強了幾分。」

    賈環大喜,若是能讓胤祿召見,那可是極大地體面,這些時日,雖然因為自己的長進讓姨娘在家中的日子舒坦不少,然而太太也是沒有少找麻煩的,此番得了胤祿的認可,便是更加好轉,大為不同了。

    卻說那胤禛胤祿都是急急忙忙的往了賈府而去,那派去找胤禮的人卻是耽擱了一些時辰。胤禮此時還是住在宮中的,好在那暗衛倒也機警,竟是找了胤禛在宮中的眼線,方才讓正在書房習字的胤禮得了消息。

    胤禮原是個急『性』子,聽的黛玉有事,一個猛子竄起來,就紮了出去,也沒有跟什麼人多說。打馬就往賈府奔了來。一時間風雲湧動,大為不同。隱隱有著摧枯拉朽的黃昏而來。

    胤禛幾個到來自然是需要點時辰,黛玉這裡,薛蟠幾個卻是已經叫囂到了黛玉的院落外面。按說這麼大的響動王夫人是不能不知道的,只是那王夫人前些時日屢屢吃虧在黛玉手上,便是再想著黛玉的家業,也忍不下這口氣來。如今聞著薛蟠是有了人證,又是親戚,想著賈母必定也是不能撕破臉的,到時候只需說自己是不知道也就托詞過去,因而等在屋子裡,就想著黛玉何時會出醜。且是吩咐了人,不許去找在東府的賈母。

    那賈政亦是出了門去,合了一幫賈府的門客在工部侍郎的府上吃酒閒聊,一時間,賈府上下竟是無一人能鎮得住場面,由著薛蟠放肆撒野。

    「快,叫那林姑娘出來。」

    薛蟠著了一身花花綠綠的綢子,在極多的賈門子弟簇擁下,站在黛玉的院落門口叫囂。

    那院中的小丫鬟很是見過這種場景,嚇得連忙奔了進去,隔著一層紗簾子向著裡間的黛玉道:「姑娘,姑娘,薛家蟠少爺過來了,還帶了好多的人來。」

    黛玉聽的這話,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他們倒也是走了不少時候。」

    想來還是有些爭執的,否則賈家雖大,又怎麼會這麼晚才來鬧場。

    黛玉猜想的不假,那薛蟠雖然是個混世魔王,也是很有點小聰明。聽過黛玉的名聲地位,在路上又細細問了那婆子幾遍,確定了香菱確實來了黛玉這裡,才定了心神過來。

    又因為那些賈門子弟都是些膽小怕事,卻又極愛鬧騰的公子哥兒,一路上有些許人打起了馬虎眼,都說是要在這裡等著,不便『插』手,雖然黛玉那名聲響亮,賈家子弟都是心癢難耐,不過黛玉在皇家的貴重也是聽說過的,一時之間,都是你退我讓。想著要誰先去觸了霉頭,試探一番。要是黛玉是個軟『性』子好欺負的,便就一擁而上了。

    可誰又能是個傻子,當即就有人道那些如此想法的人不過是懦夫之流,誰也不肯擔了這種名聲,因此依舊一大幫子人一起上了來,左右不過是闖禍了互相推卻也就是了。

    那薛蟠在門口叫囂了許久,卻是沒有人來理的,也不見黛玉出來阻止,於是那些紈褲子弟便都認為黛玉必然軟弱可欺,不用怕了一個弱女子。橫豎就是招了賈母一番責罵,也不能真的怎麼樣。

    於是起哄鬧事的心一起來,竟然全都扯開了嗓門,在黛玉院前大肆吼叫。

    「林姑娘,林妹妹,哥哥們可是來了,還不出來泡杯熱茶的。」

    「林妹妹,好歹都是自家骨肉,出來見見哥哥們也是無妨。」

    諸如這等言論不絕於耳,那薛蟠見眾人幫著他吆喝,更是得意,只覺得自己竟是個一呼百應的人物,乾脆的叉了腰,道:「林妹妹,念在大家一場親戚的份上,你快些把那個偷人的賤丫頭給哥哥叫出來,薛家哥哥還是會疼你一番的。」

    這話說得極為『露』骨,惹得一幫經常流連煙花的賈門子弟大笑,紛紛起哄。裡頭雪雁雪痕早已是氣的血紅滿眼。黛玉卻是不慌不忙的在面上罩了一層薄紗,嘴角悠然深遠。

    「姑娘,他們真是欺人太甚,我們也不用顧忌,教訓了他們,大不了是不在這府上住的。」

    黛玉淡淡一笑,道:「你急什麼,此時得了嘴上的便宜,待會兒可是要拿極大的代價來付的。」

    「可是姑娘。」

    雪雁尤待再說,黛玉抬手阻止道:「行了,這便隨我去見見這些了不得的公子哥兒吧。我倒是想瞧瞧,今日他們能把我如何的。」

    黛玉眸中一陣凜冽的殺伐之氣滑過,帶著雪雁雪痕走了出去。外間薛蟠正在不死心的再喊,卻是見到了黛玉娉婷而出的身影。

    便是身量尚小,那身段的窈窕已是媚人,加之黛玉五官出塵,罩上一層面紗更是有朦朧之感,只把薛蟠和賈家的子弟們看的直了眼睛,都是暗道黛玉將來必是傾國之『色』的。

    黛玉瞧著薛蟠噁心的**模樣,厭惡留在眼底,卻是淡淡的問道:「不知道眾位哥兒到我這裡是有什麼事情的?」

    薛蟠嚥了口唾沫,方才想起自己所為何來,裝模作樣的道:「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我那偷跑的小妾來了妹妹這裡,因此來瞧個究竟罷了。」

    說話間,薛蟠竟是越來越靠近黛玉,使勁吸著鼻子,感覺著一股香味襲來的,不由得更是心神『蕩』漾。

    黛玉見了薛蟠這等樣子,怒在心頭,道:「你這話好沒有道理,誰是你的妹妹,便是妹妹,男女有別,你居然帶了這麼多男子到我這裡,真是太過放肆!」

    薛蟠嘻嘻一笑,回首看了那些公子哥兒,調笑道:「瞧瞧,妹妹竟是嫌棄你們的。」

    那些公子哥兒見著黛玉這等姿容,早把什麼規矩禮儀放到一邊,吆喝道:「妹妹這話可是不對的,都是一家人呢。」

    「對啊,素日裡少見妹妹,今日就借了這個機會和妹妹一道吃酒玩樂一番吧。」

    雪痕幾個聽的這話,早已是攥緊了拳頭,恨不能現在就將這些人送到閻王那裡去。

    黛玉冷下眼神,怒目看著薛蟠,道:「看在一場親戚的份上,你今日領著他們去了,我便作罷,否則我可是要你來得去不得。」

    薛蟠眼見著黛玉眉目流水,更添秀『色』,心裡癢癢,伸了手去要挑黛玉的下巴,嘴裡不乾不淨的道:「妹妹這可是生哥哥的氣呢,好歹咱們還是親熱的說話好。」

    雪痕登時再也忍不住,一掌拍掉了薛蟠的手。斥道:「薛家少爺好生無禮,我們姑娘也是你能碰的。」

    雪痕功力深厚,這一掌存了心思用上內勁,疼的薛蟠哇哇大叫,竟是連手骨都隱隱作痛。

    薛蟠大怒,覺得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指著雪痕罵道:「好你個紫鵑,一個奴才,也敢來動手打我,你還要命不要。」

    雪痕冷冷一哼,道:「我便是奴才,也是賈家給了咱們姑娘的奴才,你一個薛家的少爺,卻是憑什麼來管了我。」

    薛蟠更是惱火,罵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我可是有人瞧著那賤人過來的,今日要是不給了我個說法,便要將你們這破院子弄個底朝天去。」

    說完,薛蟠似是自得的瞧了黛玉,得意道:「我勸妹妹還是這會兒好生哄哄哥哥,否則待會兒搜了人來,哥哥可是要好好欺負你的。」

    薛蟠此話一出,那幫子紈褲子弟都是大笑起來,黛玉心中氣惱,反而是唇齒一笑。淡淡的對著雪雁道:「雪雁,在家是怎麼教你的,難道掌嘴這種粗活,竟是還要我來做的?」

    雪雁大喜,連忙竄了上去,道:「奴婢知道錯了,這就辦事。」

    薛蟠聽見黛玉要見雪雁打他,原是不信,以為雪雁是不敢的。沒想到一個耳刮子片刻就著了過來,捂了臉還想再罵。雪雁連著又扇了兩下,薛蟠便是後來想躲,又哪裡躲得過雪雁的身手,只是在不著痕跡的時候,就已經挨了雪雁十下,臉面腫的像那發脹的饅頭一般。

    不好意思,媽媽生病,我也是昨晚著涼發燒,在醫院輸『液』碼字不太方便,所以很慢,這麼一點親們看著吧,今天就一更了,對不起大家了。我明天會多更新補償大家的,明天三更吧……

第1卷 第一百零四章 薛蟠大難將臨頭 眾人齊心救香菱

    這一下子,鬧事的子弟們都是大大的被震住了,瞧著雪雁眉目霜花,竟是完全不似一個丫頭子的模樣氣度,倒是有幾分像那心狠手辣的殺手之流。

一時之間,怔然無語 ,也無人敢上前去指責的。

    那薛蟠挨了打,先是捂了臉喊疼,後來醒過神來,才道:「你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居然敢打爺的耳刮子,今日必是要讓你嘗嘗厲害的。」

    薛蟠說罷,衝著身邊的小廝們,道:「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上去把這個丫頭給爺拖走。」

    那小廝們得了薛蟠的令,一擁而上,就要上前去拿人,雪痕兩個自覺地無需再忍。手腕中袖箭早已藏好,只等著今日撕破臉去,不過就是不在這裡住著。管他外人如何說法,護著黛玉才是她們正經的要事。

    黛玉瞧著雪痕兩人的模樣,就知道她們要硬來的,不過此時卻不是時機,弄得不好,最後還是要胤禛得了個壞名聲,這卻是她不願的了。

    黛玉寒冰罩臉,俏生生的往前面一站,阻住了那些人的步子,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誰能從我這裡帶走人去。」

    薛蟠帶了來的小廝們雖說是薛家的人,不過這些時日混住在賈家,也是知道黛玉的厲害,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敢挪動一步。

    薛蟠自覺的顏面大失,上前一個猛子扇掉了為首的小廝一顆門牙,啐道:「該死的東西,我才是你的爺們,你管她做什麼。」

    說話間,薛蟠捲起了袖口,自顧自的上前就要去車扯黛玉的衣襟,黛玉側身一閃。薛蟠撲了個空,摔在地上。更是狼狽。那些賈家子弟見了這種情況,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薛蟠噴了嘴邊的血跡,心裡已是如同貓爪一般,臉上猙獰的厲害,竄了起來,叫囂道:「爺今日要是整治不了你一個丫頭片子,倒是白生了一場。」

    說完話,抬了手去扯黛玉的衣服,還沒有碰得到點片縷,轟然傳了一聲暴喝。

    「放肆。」

    薛蟠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喊,嘴裡不乾不淨的道:「是誰敢來管爺的閒事。」

    一面轉過身子,看見的卻是那賈政賈赫臉『色』慘白的站在三個長身玉立,貴氣非凡的男子身邊。三個男子皆是寶石頂戴,面容鬱鬱,其中一個更是臉似寒冰,早已沒了點熱勁。賈珍站在右手方向,唇角似笑非笑的望著這情景。

    胤禛上下瞧了半晌,看著黛玉站在前方無事,這才稍稍放下心頭的大石。語氣冰涼的道:「賈政,你的好外甥,竟是好得很。」

    賈政此時早已是說不出話來,額頭冷汗涔涔。原本是去了別處吃酒,卻是被雍親王府的人找著,說是府中出了要事,要他速速趕回來。待得到了府門外,正好瞧見胤禛幾個策馬而來,臉上都是肅殺之氣。更是讓他心驚膽顫一番。原本還是不知道什麼事情,卻是聽了胤禛幾個一開口就問黛玉在哪裡,便領了過來,路上遇見幾個婆子,隨口一問,這才知道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賈政是知道黛玉和皇家的牽扯的,心裡還想著只要沒鬧出多大的事情,說和兩句,還能瞞騙過去。哪知道到了黛玉的院前,就聽見了薛蟠的惡語,賈政冷眼瞧著胤禛幾個的神『色』,幾乎就要軟了下去,心裡更是深恨王夫人教導無方,坐視不管。

    不過,無論如何,如今解決了事情方為上策。思及此,賈政忙道:「沒長眼的東西,你們還不來見過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以及十七阿哥。」

    那薛蟠和賈家子弟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面前站立的幾個男子到底是誰,立刻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喊著王爺千歲的話語。

    那胤禛掃了地上的人群一眼,瞧著皆是些獐頭鼠目的東西,心裡更是火大,道:「賈大人,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賈政擦了把汗,道:「回王爺的話,這些皆是賈家宗族裡的子侄。」

    胤祿聞得這話,冷冷一哼,道:「果然賈家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

    胤祿這話大為不客氣,叫賈政賈赫渾身發顫。若要問二人為何如此懼怕胤祿,卻是要從過往胤祿的為人說起。原來那胤祿自小就是『性』子清冷,和胤禛的冷淡不同,胤祿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有了什麼就是在心裡計較一番,滾了過去,便要趁人不注意,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且胤祿這些年在兵部歷練,見多了沙場之事,更是下起手來殺人如同切菜一般。極是不在意的樣子。奇怪的是,康熙一向仁義治國,見到胤祿這等模樣也是不管的。因而朝野上下都是怕極了這個十六阿哥,生怕那一天不知道什麼事情得罪了他,就是死的屍首分離。

    賈赫原不說話的,想著這不過是賈政那裡的親戚,他何苦來趟了渾水,見到胤祿生氣,也是憋不住了,道:「貝勒爺息怒,我們今後必定好生教養的。」

    胤祿卻道:「爺今日倒是極為有空,,若是你們不得閒管教,不妨就讓爺幫你們這個忙。」

    賈赫刷的變了顏『色』,道:「貝勒爺日理萬機,臣等不敢勞動您。」

    胤祿扭過頭去,瞧著地上跪著的眾人,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也不知道意思如何。

    黛玉見著胤禛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經是大怒,此時卻不是時候。何況到底黛玉還念著賈政一點臉面。因而對胤禛暗自搖了搖頭。

    胤禛心裡一動,忍了半晌,淡淡的問,「玉兒,你可有事?」

    黛玉再度搖頭只是微笑著。那薛蟠等人聽著胤禛和黛玉竟是這般說話,狀似親暱,心裡早就炸開了鍋似的。暗道果真中間是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胤禛並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在前頭,往黛玉的方向而去。可憐那薛蟠正好離著黛玉極近,胤禛幾個越是靠近,他的心裡便越是如同擂鼓一般。

    胤禮是個急『性』子,瞧著黛玉受欺負,就很不滿。如今又見了薛蟠跪在他們前面,一腳踹了過去,罵道:「沒長眼的東西,擋在這裡做什麼?」

    胤禮自小學習騎『射』,力道自然極大,這一下將薛蟠踹出了老遠,竟是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暈厥過去。

    胤禮見狀,掃了掃褲腿,道:「真是個沒用的,這麼著就暈了。」

    扭過頭去看了胤禛和胤祿,笑瞇瞇的道:「四哥,你們看我這功夫可是有了長進,才能將他一腳踹暈的。」

    那黛玉撲哧一笑,道:「好歹你也是個阿哥,如何能這麼衡量自己的功夫。」

    彼時胤祿已經隨著胤禛站在了黛玉的旁邊,冷笑道:「玉兒說的正是,這麼一個軟骨頭的東西,踹暈了他,你也是高興地。」

    胤禮聽的這話,嘻嘻一笑,道:「如此說來,反而是髒了我的腳,真是不該的。」

    胤禮的一番俏皮話讓黛玉憋不住可勁兒的笑著,胤禛看著她神『色』正常,這才微微鬆了心神。

    那賈政賈赫見著黛玉竟是和胤禛幾個貧嘴,心裡既喜且憂,喜得是黛玉和胤禛等人如此交好,若是能說上幾句話,賈家今日之事不然是能抹平的。憂的卻是今日本就是黛玉受了欺負,黛玉肯不肯求這個情,還是兩說。

    無論如何,事關著賈家的門楣,賈政依舊是硬著頭皮和黛玉套起了近乎,道:「玉兒,你當是好好招待一番幾位爺,你的這些哥哥們,我會好生計較的。」

    黛玉聞得這話,唇角涼薄,有趣的打量著冷汗涔涔的家政。

    有趣,有趣,果真是有趣,一個玉兒,一個哥哥們,就想要跟她討了關係人情,將今日的一切抹平不成。沒想到,這個素日老實的家政也有這麼一面。

    「舅父這話在理,黛玉原是應該好好招待幾位哥哥的。」

    賈政心裡一鬆,暗道果然黛玉還是重了情面,正要訓斥幾句賈家的子侄,借坡下驢盡速把他們帶走。胤祿卻是道:「賈大人,爺已經說了,要代你們好好管管這些哥兒,你卻是要下去自己教訓,難不成,你竟是認為爺沒有這個本事的?」

    那沉甸甸的語氣一下來,賈政當即軟了腿,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又是瞅了一眼那些沒有分寸,張大了眼睛害怕的子侄,咬牙道:「如此便是有勞貝勒爺了。」

    胤祿這才滿意的哼了一聲,道:「既是如此,你便帶了他們出去,交給我候在門外的幾個將領,他們自會帶了去兵營,好生歷練他們一番。」

    那些賈家子弟聽說要去兵營,又素聞胤祿治軍嚴謹,每日『操』練極苦,都是在心中哭喊連天,也不敢說話,乖乖的跟了賈政出去。

    卻說解決了賈家的子侄,那昏『迷』的薛蟠卻還是在那裡的。胤禛眉梢一動,原是想要下個殺令,黛玉卻是不願這樣處置。薛蟠必須懲治,然而如此做法卻是不能。

    黛玉深知,自己雖然和皇家淵源甚深,然而此事到底是在賈家出的,薛家又是親戚,不宜用了這個罪名處置。所以一切還是得等到那風難安收集了罪證,才能下手。因而搶在胤禛前頭,對著賈珍道:「珍大哥哥,我看薛家少爺也是傷的不輕,有勞你先行送他上薛姨娘那裡看看。」

    賈珍瞅著胤禛幾個雖是不願,但是好像極為順著黛玉的『性』子,便道:「如此,我便先送了他回去吧。」

    賈珍說著,叫了身邊的小廝將如同死狗一般的薛蟠扛在了肩上,往薛姨娘那裡去了。眼見著賈珍賈政據以離開,賈赫也不願在那裡討嫌。找了個借口,說是要去給賈母問安。便也離去了。

    方一轉眼,原是熱鬧非凡的院子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淨,胤禛瞪著眼珠子看了黛玉半晌才極是不滿的道:「你方才攔我做什麼。」

    胤禮也道:「那混小子這樣欺負你,就很該好好教訓一頓,你卻把他送了回去。」

    便是胤祿也拿了不贊同的眼神看著黛玉,怪責她心地太過良善。

    黛玉被三個人的眼神瞪得發慌,道:「好了,我是不願你們為我背了什麼不好的名聲,況且,我還有別的安排。」

    胤禛眉梢一挑,似是在等黛玉把那安排說了出來,黛玉見著胤禛這樣,知道不說個明白透徹是必不能讓他死心的,只好歎口氣道:「你們隨我進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情了。」

    三個人隨了黛玉進屋,那時香菱已是清醒明白過來,只是仍舊後怕,倒在狗兒懷裡,兩人臉上都是淚水長流。

    香菱見了黛玉進來,忙趴在地上道:「奴婢多謝林姑娘幫忙,只是不能為了奴婢的事情給姑娘惹了麻煩,姑娘還是把奴婢交出去吧。」

    狗兒聽了香菱這話,忙過來道:「要去咱們一起去的,再不能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香菱和狗兒登時抱著大哭起來,胤禮看看香菱,又看看狗兒,好奇的『摸』了腦袋問道:「我的好妹妹,你這唱的是哪出。」

    黛玉淡淡的道:「不過就是一對有情人罷了。」

    等到雪雁將熱茶上來,幾個人坐定,黛玉才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說來,香菱如何到此,又是怎麼決定了助她的。胤禛聽完這話,有些不贊同的打量了狗兒和香菱,道:「玉兒,這檔子事情,你原是不該管的。」

    黛玉眉宇蹙起,仿若幾許薄煙瀰漫,道:「四哥,我說過了,他們是有情人。天下有情人何其多,卻是不能終成眷屬。如今我遇上了,有這能為,說什麼也要試上一試。」

    胤禛望著黛玉堅定不可動搖的神情,心底一歎,他的玉兒,總還是這麼心善,也罷,今日便是為了紅顏一笑,管了這個閒事又如何。薛家,他還不放在眼裡。

    「既如此,你想要如何?」

    黛玉知道胤禛這話一出來,便是不再反對,笑道:「四哥不必擔心,我皆是安排好了,叫你們過來,一是幫我助威拖延時日,二卻是實在有你們幫忙的地方。」

    胤禮急吼吼的道:「哪有什麼拖延時日的說法,你要是想幫他們,爺叫人把那薛蟠叫來,簽了休書,他還敢說話的?」

    胤祿沒好氣的敲了胤禮的額頭,道:「你說的這是什麼孩子話,玉兒這樣做,是不想墮了我們的名聲,你卻在這窮嚷嚷。」

    黛玉瞧著胤禮不服氣的樣子,好笑道:「果然十六哥是個聰明的。」

    胤禮忙道:「玉兒妹妹,你這麼說,是說你十七哥就是個笨小子嗎?」

    胤禛見著胤禮還是顧著和黛玉玩笑,沉下臉『色』,訓道:「老十七,你還說什麼廢話,不好好聽聽玉兒的打算。」

    胤禮見著胤禛訓他,咕噥道:「竟是說我的,玉兒也在說笑,分明就是只有紅顏沒有手足。」

    「你嘴裡咕噥些什麼,再這麼著,仔細我告訴了皇阿瑪,收了你出宮的牌子。」

    胤禮這才被嚇著了,連忙合了嘴,黛玉微微搖頭,說起了正經事情。

    「我已經叫人去收集了那薛蟠多年來的罪行,樁樁件件據要定罪的證據。我想著,到底還是要個敞亮的理由作數。只是薛蟠前些時日住在金陵,京中未必有多少苦主。因此想請幾位哥哥幫我安排些人把苦主找來。其二,審理此案的必是順天府尹,還要哥哥們給他一點點醒,薛家人若是找上了他,必要想了法子暗示他們來找我幫忙。」

    胤禮急道:「你這不是自找麻煩,想方設法丟了那個東西進去,還要求情?」

    胤禛卻是眸光穩妥,道:「你是想要借此跟薛家交易?」

    黛玉點了點頭,歎道:「不管如何,香菱是搶過去的也罷,買過去的也好,如今已是薛蟠的妾室,大清律法不可違背。若是沒有薛蟠的一紙休書,終身都是薛家的人。若是要威『逼』薛蟠,你們名聲無益,不過若是薛家自願,便是大為不同了。」

    胤祿笑道:「說來說去,你倒是為了他們費進了心思。」

    黛玉回過頭去看相依相偎的香菱和狗兒,幽幽的道:「鴛鴦,本應齊飛。」

    胤禛心中大動,一口熱氣湧了上來,只看著黛玉道:「好,好一個鴛鴦齊飛,為了這齊飛,我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胤禮聽的胤禛豪氣萬千,極為困『惑』的道:「十六哥,四哥這是怎麼了,這點子小事也能說到粉身碎骨那裡去。」

    胤祿苦笑一聲,看著胤禛和黛玉雙目含情的無悔,心裡一冷,端著面前的熱茶一口飲盡,依舊是涼意侵襲。鴛鴦齊飛啊,他的鴛鴦卻是又在哪裡。今生是不是還能有那樣的感覺,能否再找到一個如同黛玉般清華無雙的女子與他齊飛。

    眾人心中各有計較,唯獨那不醒事的胤禮依舊是搔了搔腦門子,什麼事也不懂。

    黛玉這裡和胤禛幾個商量好了計謀,待得黃昏,雪鷺也拿回了厚厚的一砸書卷。黛玉細細一番,驚覺這個風難安果然是個非凡之人。此疊書卷,都是薛蟠素日裡在外作惡的鐵證,有燒了別人鋪子被人當場痛揍簽下的悔罪書,也有調戲了哪家小姐人證的證詞,甚而有著薛蟠打死人命的書卷資料。雪鷺還道那風難安在短短數個時辰,已是找齊了多半案子的人證,說服了他們去堂上作證的。此種本事,不僅黛玉,便是胤禛幾個也大大的吃驚。

    胤禛不由得感慨道:「早聽胤祥提過此人,無奈就是不肯投身官場,若是能為我所用,必是一大良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黛玉聞得胤禛言語中的遺憾之意,早已下定了決心要將風難安招攬到胤禛麾下。保胤禛在那場風雲多變的爭鬥中安全無虞。

    既然得了證據,香菱也清醒過來,黛玉將打算一說,香菱和狗兒自然是欣喜萬分。獨中間還有一段趣事,原來那狗兒竟是在胤禛府上做長工,如今見了堂堂王爺竟然會為他籌謀,當即跪在地上叩頭,道今後必定為胤禛做牛做馬,衛他一生。連名字都改了叫做李衛,便是衛護胤禛的意思。

    黛玉聽到這裡之時,差點沒有講一口清茶噴了出來。沒想到原是成全一對有心人,竟就這麼將歷史上大名鼎鼎,胤禛身邊不可缺少的良才招攬到了胤禛身邊。

    李狗兒,李衛,怪不得看見李狗兒就覺得機警非凡不是池中之物,想來命運多變,竟是如此。思及此,黛玉心中一歎,命也,運也啊。

    一更啊,二更估計是在七點的時候,呃呃呃,這個進度還慢麼,下一章薛蟠就死定了。哇嘎嘎,有意見要說哦……

第1卷 第一百零五章 賈母求情為子侄 寶釵夜探黛玉門

    說到那證據找齊,正是趁熱打鐵,該下手的時候,順天府尹本是胤祿門下的奴才,胤祿幾人沒有在黛玉那裡久坐,回去的時候,都趁早去了一趟府衙。

那府尹是個極明白的,送走了胤禛幾人,就匆匆的到了賈府來拿人。也不管已是晚上,賈政和王夫人那青白交錯的表情。

    薛蟠被胤禮一腳踢中心窩子,吐了極大口血正躺在床上,薛姨娘守著不停地抹眼淚。大夫開了一些『藥』劑,混著吃了,薛蟠依舊躺著直哼哼,嘴裡嚷著要報仇的。

    薛寶釵一邊擦淚,一邊道:「好歹你也安生一些吧,你要報仇,可是要找那十七阿哥報仇。你沒看舅父今日那張臉,是惱極了你,如今我們家計艱難,我們要是再被趕了出去,可是怎麼好。」

    薛蟠呲了呲牙,道:「找不了那十七阿哥,那個林丫頭我卻是必要整治的,若不是她藏了我的香菱,我怎麼會有今日的禍患。」

    薛姨娘聽了這個話,道:「正是如此,平日就是跟個狐媚子一般,如今和幾個阿哥處在一處,還不知道幹了些什麼勾當呢。」

    薛寶釵動了動眉頭,瞧著薛姨娘和薛蟠狠狠地樣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旁邊坐了極不舒心。

    忽然間那鶯兒匆匆跑了進來,道:「太太,姑娘,不好了,順天府尹來拿少爺了。」

    薛姨娘霍的站了起來,罵道:「混說什麼,誰敢上這裡來拿人?」

    一句話還沒吐了出來,就見迎面走來幾個官差,手裡拿著枷鎖刑具。直直的進來,也不說話,逕直上床那邊架起了薛蟠,薛蟠痛的哇哇大叫也是不理,枷鎖鎖上,便要離開。

    薛姨娘慌了神,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是敢上國公府來拿人。」

    那順天府尹走在後面,聽的這話冷冷一笑,看著隨同而來的賈政,道:「別說你們只是這府上的親戚,便是這裡正經的子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薛蟠罪惡滔天,有什麼拿不得的。」

    說完,對著面『色』尷尬的賈政抱拳問禮,道:「賈大人,國有國法,今日的事情,得罪了。」

    那賈政愣愣的回了個禮,瞧著人大手一揮,將兀自掙扎不停的薛蟠帶去了府衙。

    薛姨娘和薛寶釵沒想到今日在胤禛幾個面前薛蟠能夠逃脫,卻是在晚上竟然突兀的被府衙拉走。相攜哭喊著追了半路,見沒有了指望,才哭哭啼啼的回了來。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然是不能看著薛蟠出事的,當即就去找了王夫人,在那裡哭個不停,求著要讓王夫人想辦法把薛蟠弄了出來。

    王夫人今日早已經被嚇得不輕,本是為了看看黛玉的笑話,才這麼隨著薛蟠鬧騰,誰知道竟然是驚動來了三個皇子。不僅賈母那裡訓斥不斷,便是賈政也是回來發了半日的脾氣。兼之此次搭進去了賈家半數以上的子侄,賈家上下聞之消息都是罵聲連連,她哪裡還敢幫薛姨娘二人說話。只是礙於姐妹情分細聲勸慰。

    卻說那賈政一日下來焦頭爛額,到了晚間也不得消停,終於被連番的變故弄出了火頭,連薛姨娘的臉面也似是不想再給。

    「這朝堂法度,自有規範,我賈家還不是那權傾天下的門楣,姨太太還是去找了王大人,看看有沒有法子吧。」

    賈政說完,拂袖而去,只留下薛姨娘和薛寶釵對著王夫人哭天喊地,滿府上下都是不得消停。

    果然那薛姨娘就寫了信去找在外任職的王子騰,然王子騰雖說也是一方大員,可到底是在外地,何況此事牽涉重大,王子騰也是敏銳的覺得必和胤禛幾人有些關係,薛蟠是外甥不假,卻也是薛家的人,當即回了信來,說是公務繁忙,不能『插』手的。

    薛姨娘斷了娘家的支柱,整日痛哭,後來還是薛寶釵著人賣了兩個薛家在京的鋪子,這才湊足了數萬兩銀錢,給了那順天府尹身邊的師爺,探聽出一點消息。說是要找了相熟的貴人相助,才能讓薛蟠免於斬首之刑。

    薛姨娘一聽薛蟠的罪名如此之重,心驚肉跳,在府上哀哭連連,道:「我可就這麼一個孽障,要是斬首可是怎生的好。」

    因那日眾人都是被請到了東府裡面吃酒,薛姨娘聽了打聽回來的話,也不顧的丟臉,就在賈母等人面前痛哭起來。

    卻說那賈母聽說那日的事情,是著實的大發了一頓脾氣。賈母一生最重的便是賈家的門楣,憑空來了個薛蟠將賈家數十子弟弄進了軍營,雖說明面上是去歷練,其實都知道胤祿必是要藉機狠狠收拾,心裡早恨透了薛蟠找了麻煩,只是礙於親戚情面不好說罷了。

    因見了薛姨娘哭天搶地,淡淡的道:「姨太太也不用著惱,不是說有貴人嗎,你們自去找了貴人便是。」

    薛姨娘抹了眼淚,道:「那有什麼貴人,連哥哥都是幫不上忙了。」

    說到這裡,薛姨娘卻是又看了賈母,道:「說到貴人,老祖宗卻是國公夫人,一等的誥命,少不得這事要老祖宗幫忙了。」

    賈母氣的發顫,道:「我這老婆子如今還能有什麼臉面,若是有那個本事,前日裡早就把我的那些孫子輩們接了回來,何苦在這裡閒話。」

    薛姨娘當即臉面一紅,知道賈母是在怪責薛蟠帶了賈家子侄去鬧事。

    話說到這裡,頓時眾人都是有些尷尬的樣子,那鳳姐兒打個失笑,道:「我看薛家弟弟也是福大命大,必不會有事的,姨媽還是寬心的好。」

    薛寶釵因擔心道:「派去打聽的人是說這幾日就要判刑的,到如今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如何能不擔心的。」

    惜春坐在旁邊,拿了塊酥餅,懶懶的諷刺道:「若是擔心,當初就不該犯事。」

    這話聽得薛姨娘和薛寶釵臉上不好看,冷了臉道:「聽四妹妹這話,竟是說我哥哥罪有應得?」

    惜春才不怕她,前日裡就因為黛玉的事情早生不滿,若不是當時正在房中午睡歇息,她是必然要去幫著黛玉,現如今還能有什麼好話。

    「都知道你哥哥是惹了事來的,如今官府找他,還不是坐實了。」

    薛寶釵臉『色』漲紅,眼中看著惜春爛漫的模樣,顯過一絲深沉來。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竟是成了那定罪的大老爺。」

    惜春見到薛寶釵諷刺她,一時大怒,坐直了身子就要回嘴,卻被身邊的探春按住了手臂,使了個眼『色』。

    惜春坐了回去,探春這才笑道:「四妹妹年齡還小,寶姐姐不要跟她計較,她如何能知道這些事情,不過明白有罪應得幾個字才多說幾句。」

    探春這話說得婉轉,但是隱隱贊同了惜春的意思,卻又叫寶釵回不出話來,探春只說得有罪應得,卻沒說無罪也是要判刑的,若是薛寶釵再加爭辯,反是顯得心虛了。

    一面迎春也是淡淡的道:「三妹妹說的正是,你和薛姨娘也不用擔心,若是薛家哥哥果然無辜,不出幾日就會放了回來。」

    然而薛姨娘和薛寶釵雖然是嘴上較真,終是心裡明白,那狀子上列出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極真的。哪裡又能放得下心來。

    賈母冷眼看著三春如今機警配合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三個丫頭隨了黛玉在一處玩耍,已是出落得越來越有大家氣度。不過到底還是女兒家,出落得再好,將來還是要出嫁的,跟玉兒的情分,說不得將來也是帶到了夫家去。若是那寶玉能夠跟黛玉處的極好,她也是不用這般費神了。

    賈母一想到黛玉那日的話,便是有些擔憂,她在便是賈家在,若是她沒了,那賈家豈不是就要敗亡下去。因此一截又想到了還有一個賈環,忙問道:「今日可是沒有見到環兒來問安的。」

    探春聽見賈母問到賈環,臉上帶笑,道:「祖母見諒,環兒今日奉了多羅貝勒的令,去了那康親王府上找世子商討兵營的事情。沒能來給祖母問安,特意讓我給祖母請罪。」

    賈母聞言,大喜道:「環兒小小年紀,便能有這般能為,我高興尚且不及,有什麼怪罪的。」

    王夫人因為連日犯錯,卻是呆在一旁無話,如今聽了探春的話,覺得著實扎耳。總覺得要不是賈環頂了寶玉的位子,如今就是該寶玉去和那些個皇室子弟結交,再論不到一個姨娘生的下賤胚子。

    王夫人心中不滿,不說出來便是好大一塊石頭壓在那裡,因此冷言道:「便是有什麼事情,也該知道孝敬長輩,連問安都省了像什麼樣子。」

    探春見得王夫人這樣說話,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終究是顧忌著王夫人還在管家,怕她找了趙姨娘的煩憂。上一次胤祿幾個來了府上,竟是順道見了見趙姨娘,讓王夫人足足氣惱了好幾天。現在再去爭個長短,只怕真是要暗下殺手了。

    賈母見得王夫人一徑的不知悔改,心中大惱,也不明白她為何就是這樣執『迷』不悟的。卻說著眾人各有心思,花園那邊卻傳來了女子的笑語。原來是黛玉和秦可卿攜手走了過來。

    今日東府聚會,黛玉和三春一塊被請了過來,那秦可卿見著黛玉的繡工極好,請了過去說是要黛玉看看她的香囊,指點一二,黛玉一直喜歡秦可卿,當即應了。只是那時見到秦可卿撫弄香囊的嬌態,黛玉明白,這並不是如同秦可卿說的一般,是送了給賈蓉的,只怕是給了賈珍的物件。

    說來也是好笑,尤氏急急忙忙的張羅了人給秦可卿和賈蓉成親,奈何賈蓉年紀是比秦可卿少了一截,竟是個不醒事的,如今尚未和秦可卿圓房。尤氏心裡著急,想要給賈蓉請個老鴇來教訓一番男女之事,每每都被賈珍托詞過去,只說賈蓉年紀尚小,應當多學詩書。

    尤氏極怕賈珍,並不敢多話,只好認了賈蓉和秦可卿相處的如同孩子一般。玩玩鬧鬧,不似夫妻,反似姐弟。

    薛寶釵因見了黛玉回來,不軟不硬的裝作了一副笑臉,道:「林妹妹去了這麼久,可是回來了。」

    黛玉微微一笑,卻不答話,只是在賈母身邊坐了。賈母笑逐顏開的摟了黛玉在懷,道:「瞧瞧我這玉兒,走了這麼會兒路,反是氣『色』極好的。」

    鳳姐兒笑道:「林妹妹這麼些時日得了老祖宗的疼,自然是越來越好的了。」

    話說到這裡,賈母卻有幾分踟躕,歎了口氣,又是看了眾人一眼,道:「玉兒,有句話,我原是不當講的,只是那些個在貝勒爺手下的賈家孫輩兒,都是賈家的血脈,你若是能為,便將他們弄回來吧。」

    黛玉心頭一動,望著賈母似真似假的歎息為難。若說沒有一點子失望,倒也不是實話了。

    眼看著前幾日賈母是沒有動靜的,以為賈母這一次當不會想著法子來求了自己。沒想到賈母竟是在等著一個時機,賈母素來疼她,那一日,又都是知道了她和胤祿的關係,如今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出來,便是想要拒絕,黛玉也是不能。

    「外祖母不必擔心,我看十六哥也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賈母一臉愁容,道:「玉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只是這些時日,你那些本家的叔叔嬸嬸卻是成日裡上我這邊哭喊,只想著自己的骨肉血脈能夠早些回家的。軍營的日子極苦,那些孩子如何能受得住,何況一日在了軍營做卒子,萬一起了戰事,豈不是要他們衝鋒陷陣,有個什麼好歹,我如何能對得起泉下的國公。」

    說到這裡,賈母竟是兩眼抹淚,及其悲傷了。鳳姐兒連忙寬慰道:「老祖宗別擔心的,這說得,如今天下大安,哪裡能有什麼戰事。何況,林妹妹還沒有說不幫的呢。」

    賈母果然應言看著黛玉,一副希冀的樣子。三春瞧得這種情景,也不便說話,只能咬了牙看著黛玉。

    黛玉見著賈母這種模樣,微微一動,暗自歎氣,道:「外祖母放心,我這便回去休書一封,讓十六哥不必再為眾位哥哥費心了。」

    此話一出,賈母果然是極為高興的,道:「這風霜寒冷的,你又沒個轎子過來,很不必回去。就在這裡寫個意思,找人給送到貝勒爺那裡,待會也好隨我一道坐馬車回去的。」

    黛玉點了點頭,尤氏因此道:「便是這般,就讓我隨了妹妹去老爺的書房,找些筆墨。」

    秦可卿看著再度離席的黛玉背影婀娜,說不出的嫵媚風流,不由自主的讚道:「真真妹妹是個有福氣的,連那冷清的十六爺都是把她當做親妹子一般。」

    王夫人聽的這話,鼻孔一哼,看上去極為不屑,也不知道心裡起了什麼腌臢的想法。

    秦可卿卻是不在意的,笑道:「說來也巧,那十六爺不僅管著兵部,聽說連那順天府尹和巡防檢馬也是他門下的包衣奴才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薛姨娘和薛寶釵卻是隱隱明白了點門道。薛寶釵問道:「果然順天府尹是十六爺門下的奴才?」

    秦可卿笑道:「確實如此。」

    薛寶釵腦中頓有所悟,和薛姨娘對看了一眼,眼中卻是『露』出一點不同往常的狠毒光彩來。

    那日,賈母自然是如願所償的將一干賈門子弟都領了回來,至於那薛蟠生死如何,卻不是她管得了。晚間的時候,叫了眾人相攜回去,留下三春和黛玉寶釵在一處吃飯,免不了又是對黛玉和疼一番,什麼好吃的淨往黛玉碗中放便是了。

    等到晚間的時候,黛玉和三春說了一會兒閒話,自回了屋子,臨走時,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薛寶釵一眼,果然,不多時,薛寶釵就一個人簡便的來了黛玉那裡。

    黛玉款款一笑,看著薛寶釵臉面帶笑,眼底深恨的樣子,道:「寶姐姐深夜來此,倒是沒想到的,雪雁,還不上茶。」

    雪雁依言而去,只留了黛玉和薛寶釵在房中獨談。

    薛寶釵檢視了黛玉的屋子一番,道:「香菱呢?」

    黛玉故作驚詫的樣子,道:「寶姐姐這話好沒道理,香菱可是你們薛家的妾室,如何能在我這裡。」

    薛寶釵也不廢話,冷笑道:「林妹妹不必如此,我既然來了,便沒有什麼不可說的。我哥哥雖說莽撞,但是若不是得了確切的信兒,也絕不會帶了人來你這裡鬧事。何況,可不止一個婆子見著,便是雲妹妹也是扎眼看到香菱過來的。」

    黛玉撇了撇唇,諷刺道:「既是如此,雲妹妹和你這般交好,怎麼不親自過來給你做個見證。」

    薛寶釵道:「她今日身子不爽,你也是知道的,否則也去了東府。何況,我今晚了找妹妹說的極多的話,還是不要外人知道為好。」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薛寶釵,道:「原來,寶姐姐和雲妹妹也是外人的,我以為,你們必是無話不說的。」

    薛寶釵臉『色』大變,對著黛玉的譏諷幾欲駁斥,又思及今晚來的目的,因而嚥了心中的憤懣,道:「林妹妹不必這般和我說話,直接說了吧,是要如何才能救我哥哥。」

    黛玉懶懶的道:「寶姐姐如何就知道我能救你哥哥,要知道薛家哥哥犯的可是國法。」

    薛寶釵冷冷一哼,似是極為不屑的樣子,道:「林妹妹,你也不用跟我說這麼些個,誰不知道,十六阿哥護你如珠如寶,順天府尹是他門下的奴才,十六爺說句話,竟是敢不聽的嗎?」

    頓了頓話,薛寶釵又笑道:「只是,我也知道妹妹原是對我們成見極深的,你要如何才是肯幫忙的,不妨直說。」

    黛玉挑高了眉梢,覺得這個薛寶釵實在是個機敏人物,從進來到現在,明明是來求了人幫忙,也不見得有半點下風。薛家幸而有她,否則早不知道到了什麼田地。

    「寶姐姐客氣了,我不過是想著既然那香菱如此惹薛家哥哥生氣,倒不如打發她出了門去,自過自的日子吧。」

    薛寶釵聞言一怔,繼而鋒芒暗藏道:「林妹妹說笑了,我們薛家的事情自然是能處理好的,今日妹妹幫了忙,我便也把香菱領回去,不會給妹妹添了別的麻煩。」

    黛玉拍了拍手,不經意的道:「我也是為了薛家哥哥好,若是香菱跟在他的身邊,說不得哪一天竟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譬如是在金陵的往事。」

    薛寶釵臉『色』一沉,知道黛玉是在說薛蟠打死人命的事情隨時有可能再翻出來,若是不照了她的意思,縱使今日放過了薛蟠,他日也是要清算。

    其實薛寶釵倒是不在乎一個區區的香菱,只是這一次,薛蟠因為香菱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薛寶釵和薛姨娘心裡都是極端懊惱的,尤其是薛姨娘成日裡就說這要把香菱拿了回去,好生教訓。如今要白白的放香菱離去,不僅難洩他們心頭之恨,那薛蟠回來,也是少不得一通大鬧。

    只是,薛蟠現在命在旦夕,薛寶釵也不顧不得許多,忍氣道:「既然妹妹這麼好心,便依了妹妹所言。」

    黛玉撫掌一笑,道:「這便好了,明日裡我就想個法子讓寶姐姐去看看薛家哥哥,順便把那休書帶了回來,如此,今後香菱也是不能給你們添了麻煩才好。」

    薛寶釵明明氣的銀牙咬碎,也是不能說出來的,只道:「這就要多謝妹妹了,那明日裡我哥哥寫了休書也就能隨我回來了。」

    薛寶釵安心的樣子得到黛玉噗嗤一笑,道:「寶姐姐,哪有這般說法,薛家哥哥這麼大的罪名,便是去了那斬首的刑責,如何就能絲毫無損的回來。」

    薛寶釵沒有想到黛玉竟是這樣說話,艷麗如牡丹的臉上佈滿怒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黛玉正了臉,語氣也帶著了三分冷酷,道:「寶姐姐當知道,自己的哥哥做些什麼事情,如今苦主人證俱在,若是要硬脫了罪責,是萬不能行的。黛玉便只有那麼一句話,休書免死,否則,寶姐姐誒倒是可以自己再去籌謀籌謀。黛玉這裡,也不多送了。」

    「你……」

    薛寶釵怒目而起,瞪了黛玉半晌,卻見這一個玉人在燭火下明眸生輝,芳華之下隱隱有鳳舞九天的氣勢,心中一怯,知道今日的事情已是在了下風,如今唯有聽人說話的份了。

    那薛寶釵也不是善於的人兒,竟是能在這等情況下擠出一個笑容,道:「林妹妹這話說得,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都是親戚,我哥哥的事還是要林妹妹費心的。」

    黛玉微笑道:「如此甚好,夜已深了,寶姐姐還是早些回去吧,明日還要去見薛家哥哥的。」

    話語中的淡漠已是藏了攆人的意思,薛寶釵面皮**了幾下,什麼也未多說的走了出去。黛玉瞧著薛寶釵步履穩重的樣子,心中大歎,一個聰慧女子,拘於富貴,今後終是少不了波折,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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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六章 風中難安心自明 惡婦商議謀家財

    那薛寶釵回了門去,等的心急的薛姨娘自然就是上來文問,聽著黛玉竟是要讓她們放過了香菱,就一頓大怒,再聽著薛蟠還是不能回來的,當即埋怨道:「既是如此,你何苦答應她給了休書。」

    薛寶釵沒好氣的坐在椅上,道:「現如今,還是要先保住哥哥的命才好,一個丫頭片子,來日也是能抓回來收拾的。」

    王夫人因為連著幾日賈政都是去了趙姨娘房裡,心裡氣悶,便過來了薛姨娘這裡,聽了薛寶釵這話,道:「正是如此,妹妹不必擔心的,憑著我們賈家的能耐和你們家在外面的人脈,那香菱又能去了哪裡。林丫頭也不能藏她一輩子,說不得,現在保住蟠兒的命才是正經。」

    薛姨娘恨恨的道:「說起來,真是可恨的,那個香菱就是個掃把星,自從來了咱們家裡,就惹上了一連串的禍事,如今蟠兒更是莫名其妙的抓到了府衙去,也不知道那府衙是怎麼行事的,經年的案子了,現在才翻出來重審,竟然還有極多的證據。」

    薛寶釵冷冷一笑,道:「竟是現在還不明白嗎,那順天府尹是得了令才來抓人的,哪裡是真的有苦主去告。」

    薛姨娘大驚,問道:「我兒,你怎麼這麼說?」

    薛寶釵譏諷道:「那順天府尹也不是什麼清官,上一次不也收了咱們極多的銀錢,放過了哥哥。何以這一次竟是這般耿直,竟敢來了姨丈這裡抓人,絲毫不顧及同朝為官的臉面,我心中早已是懷疑的,只不過如今明白了順天府尹出自十六阿哥門下,便知道是誰安排了這樁事情。」

    王夫人凝眉道:「正是如此,我看那順天府尹也是個混沌的傢伙,照你這說法,是十六爺有心要整治蟠兒。莫不是為了前日的事情。」

    薛寶釵又是一笑道:「十六爺哪裡有那個心思來管我哥哥。今日那御史千金若是不開了由頭,我也不會想到她,畢竟那日她可是讓人送了我哥哥回來。現在想來,卻是最狠不過,既要懲治我哥哥,換了香菱,還要不辱沒幾位阿哥一絲的名聲。果真是好深的謀算!」

    薛姨娘這才大悟,怒道:「竟是那個狐媚子設計了來害你的哥哥,我這便要找她算賬去,設計害了人,還敢來跟咱們家討價錢。」

    薛寶釵溫言道:「你還要去找她,哥哥這會兒還沒出來,我們又是沒有證據的,如何能找她。娘,您也且消停一會兒吧。」

    薛姨娘頓時無話,只坐在椅上,滿心滿眼都是想著終有一日要找了黛玉報仇的。王夫人聞得薛寶釵頭頭是道的分析,心裡悍然,想著黛玉和薛寶釵竟然都是這樣厲害的女子,更是在心裡計較取捨,可笑的想著將來娶了來,是要跟誰親一點的,好似把寶二『奶』『奶』的身份是給了二人是多大的榮光。

    薛寶釵自然是第二日就去看了薛蟠,只見的薛蟠一身髒臭,蓬頭垢面的呆在牢房裡,還有幾隻老鼠在旁邊竄過來竄過去,到底是一母同胞,雖然心裡惱恨薛蟠惹事,薛寶釵依舊是紅了眼睛,讓薛蟠快快的簽了休書。

    薛蟠先還是不願的,在牢房裡吼叫,說著不能輕饒了香菱,薛寶釵因而抹了淚道他若是不願出去,寧可去死也是沒有法子,薛蟠這才害怕,不甘不願的簽了休書。薛寶釵拿了休書,便急急忙忙的交到了黛玉那裡。

    黛玉手中拿了休書,細細看了,方覺得沒有問題,對著久候的薛寶釵道:「寶姐姐,我聽說那有一家是被打死人命的,已是撤了狀紙,想來這最重的罪名沒了,薛家哥哥的斬首之刑也是無礙的了。」

    薛寶釵扯動了嘴唇,勉強的笑道:「自然是如此的,還是有勞林妹妹奔忙了。」

    黛玉款款笑道:「寶姐姐不必客氣,只是如今薛家哥哥還有極多的罪名在那裡,想來薛姨娘也擔心的,寶姐姐還是早早回去陪著姨娘吧。」

    薛寶釵幽深的眸子滑過一絲深沉,淡淡一笑。掀開簾子退了出去。

    待得薛寶釵一走,黛玉方叫了雪痕,問道:「那被打死人命的家裡可是安排妥當了。」

    雪痕道:「姑娘放心吧,他們原就是沒有了指望,如今姑娘幫他們懲治了薛蟠,便是判不了死刑,姑娘也是給了數千兩銀錢,已是違心無愧了。」

    黛玉淡淡道:「其實這一次也是不得已為之,不給薛家一點甜頭,是斷不肯給了休書。死者已矣,終究還是活人的幸福比較重要。」

    說罷,黛玉便將手中的休書給了雪痕,道:「如今香菱和李衛還是在四哥那裡,你速速把這個休書給了四哥。再讓四哥給李衛在外地謀個小缺,務必要速速離京,且要遠離那金陵地界。」

    雪痕收好了休書,問道:「姑娘如此著急讓他們二人離開,可是擔心薛家。」

    黛玉冷笑道:「薛家的為人我還不知道的,那薛姨娘絕對不肯如此善了,如今忙著薛蟠的官司,暫且還顧不上,只怕來日便是要想方設法了。我們護的了他們一時,不能護了一世,終究還是要李衛自己長些本事。」

    雪痕因此一說,立刻急急的就去了胤禛那裡。告知了黛玉的意思。胤禛初始聽了黛玉要李衛做官,還是有些不放心。皺了眉,把李衛叫過來上下考校了一番,這才發現這個李衛雖不識字,但見解獨到,每每竟能準確的捉了重點出來。極為機警。

    胤禛不由得大讚黛玉識人的本事,輕輕鬆鬆的就給李衛謀了個廣州地界的九品縣丞。

    李衛和香菱沒有想到在胤禛府上住了許久,如今不僅能是拿到了休書,居然還有一個官做,頓時對著胤禛黛玉感恩戴德,更是下了決心今後要好好孝敬二人。

    一番安排之後,李衛果然就帶著香菱輕車簡從的出了門去,直往廣州上任,那雪痕回去回了黛玉,黛玉原是放心的,殊不知,是夜,屋子裡竟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帶來的便是香菱和李衛的消息。

    初春融融,夜間偶有幾絲泥土的清香傳到鼻尖,黛玉在這個時日最是容易困窘,因歪在軟榻上看書。突然間窗戶處一陣風動,再回神時,那桌案旁邊,竟是多了一個詭譎陰沉的男子,姿容妖嬈,眸『色』碧洗,絕世的眉目上現出一縷抹不去的沉魅。

    黛玉微微抬頭,眼前的男子正凝神看著自己,悠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下了軟榻,站立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

    那男子卻不說話,只是對著黛玉安之若素的神情『露』出一點激賞,抬手舉起了手中的玉珮。

    玉珮熟悉,黛玉一看便知是昔日胤祥給了她的,前些時日自己又給了雪鷺,因而一笑道:「風公子大駕光臨,竟是黛玉怠慢了。」

    風難安啟唇一笑,妖嬈的臉上竟是現出了幾分狂放之氣,道:「有趣,有趣,果然是名動天下的御史千金,你倒是不怕我的。」

    黛玉款款坐到風難安的身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道:「風公子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卻是怕你做什麼?」

    風難安眼底閃現一絲黯然,低語道:「你竟是不怕我的,多少人都道我是那惡鬼投胎。」纖長的手指觸上那對碧洗的眸子,似是掙扎又似是不屑。

    黛玉心中瞭然,這個風難安必定是因為這雙眸子受了不少人的惡言,因而軟下語調道:「風公子不必介懷,只要心中無愧,縱使惡鬼又是何妨。這人世間,能做到心中無愧的又有幾人。」

    風難安聞言一怔,半晌笑道:「好,好的很。心中無愧,心中無愧,我便做我想做的事情,只要活得自在,管它誰愛誰恨。」

    黛玉微微笑道:「正是如此說法,風公子瀟灑江湖,何必和那些個俗人一般計較。」

    風難安唇角一牽,道:「你果然如同胤祥所說,絕非一般女子的胸襟見識。說來,你倒是第一個見了我還能如此平靜的人,便是胤祥,第一次看了我的眼睛,亦是驚懼了許久。」

    黛玉明白風難安心中的黯然,因此轉而問道:「不知道風公子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風難安端著茶杯啜飲一口,笑道:「你若是願意,不妨叫我一聲風大哥,回了我三個問題,我便告訴你我是為何而來。」

    這話一說出來,黛玉心中偷笑,暗覺得風難安竟是不肯吃虧的主,笑道:「既如此,風大哥便是問吧,黛玉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風難安正『色』,道:「為何要救那香菱,她,可不過是一個奴才。」

    「只是成全一對有情人罷了,情之一字,豈是能分了等級的。」

    「為此惹上薛家可是要後悔的?」

    「不過日後多了些麻煩,黛玉做事情,自問從不後悔的。」

    「你可是真心喜歡雍親王爺,願意隨他一生絕不更改。」

    這個問題來的突兀,黛玉再沒想到風難安竟是問出了這個,恍惚間瞧著風難安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風大哥,你……」

    風難安卻是極為沉肅的樣子,道:「你只管回了我便是。」

    黛玉點頭,決然的道:「黛玉年紀尚小,卻也從小明白父母教導的白首不離頭之言。」

    風難安聞言,澀澀一笑,道:「那雍親王爺卻是個有福氣的。」

    黛玉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喚道:「風大哥。」

    風難安笑道:「你也不用叫我,我不過是隨口一問,我今日來,一是為了瞧瞧讓胤祥讚不絕口的妹妹,二卻是為了那香菱的事情。」

    黛玉奇怪的蹙起眉頭,道:「他們不是已經往廣州上任去了麼?」

    風難安譏諷的道:「你不要忘了,薛家還是有些根基的,怎麼肯如此善了,。日裡,我從外地回京,正好碰上了他們被人追殺。」

    風難安看了看黛玉有些著急的神『色』,勸慰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人將他們護送到廣州。到了那裡,便是出了薛家的勢力之內,再無人能將他們如何了。」

    黛玉這才放心道:「如此,真是有勞風大哥了。」

    風大哥看著黛玉笑顏明麗,盡顯光華,眼角一處暗『色』,低沉道:「你今後若是有事,盡可以再來找我的,但凡我能做到,縱使潑天大事我也能為你拚上一拚。」

    黛玉指尖微動,卻是不著痕跡的笑道:「風大哥卻是個好哥哥呢。」

    風難安轉過身去,道:「時辰不早,我呆在這裡與你閨名無益,既然已是告知了你香菱的事情,我這便離開,你若是有事,當知道上哪裡找我的。」

    黛玉看著風難安背影挺拔,心頭不知為何竟然生起了一陣酸澀之感,道:「那風大哥回去要好生歇息。」

    風難安的背脊微微聳動,似是想要轉身的,卻是又剛硬起來,從窗口一躍而出,只留下一絲惆悵給了黛玉。

    第二日,雪痕幾個聽黛玉說了風難安來過的事情,都是極為自責。身為黛玉的護衛,胤禛精心訓練的死士,有人來了屋子且還呆了那麼許久,她們卻是不知道的。

    黛玉因見了雪痕幾個鬱鬱的樣子,笑道:「不過是一點子事情,那風大哥的身手怕四哥他們也是不及,你們沒有察覺他進來有什麼要緊。橫豎不過是跟我閒聊幾句罷了。」

    雪痕幾個這才微微放了心,但是依舊在日後加重了夜間的巡視。卻不是為了防備風難安,畢竟終如黛玉所說,那風難安絕不是善於之輩,以她們的能為,想要和他爭鬥,便是不知好歹了。

    卻說那薛蟠的事情,薛寶釵交了一紙休書給黛玉回了屋去也是提心吊膽,整日裡和著薛姨娘幾個坐臥不安的。史湘雲在屋子中將養了幾日,聽說了這等事情,連忙跑到薛寶釵處陪著,閒話家常,打發時間,因又聽了薛姨娘數落黛玉的不是,更是覺得黛玉是個狠心的人兒,想著來日必是要有計較的。

    這麼過去了幾日,好不容易等到那官府開判,薛姨娘和薛寶釵急急忙忙的過去聽了。卻是如同剜心掏肺一般,薛姨娘更是當場混將過去,灌了許久的『藥』汁才能清醒過來。

    原來那薛蟠雖然沒有被判了斬首之刑,卻因為官司極多,又是都有了鐵證,給弄了個杖責五十大板,發配到辛者庫,累世不得脫了罪籍的刑罰。

    那辛者庫是何等的地方,便是成日裡到別人府上做活,豬狗都不如的日子,且還是終身為奴,對於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的薛蟠來說,實在是比死了還要難過。

    薛姨娘經此一事,病了許久,躺倒在床上,三春姐妹和東府裡面,鳳姐兒等人是無一不來看的。賈母聞得了薛蟠得了這麼個下場,除了歎息幾聲,也是沒有多說什麼。

    要說那三春姐妹心頭都知道薛蟠是最有應得,便是賈家的下人皆道此番如此陣勢居然還能留下命來,都不由得感慨薛家果然還是有點子根基富貴。卻無人知道薛寶釵和黛玉的一番交談。

    這日裡『露』水初綻,王夫人念及姐妹之情,早早的便叫了廚房熬上一些上好的參湯,帶著來看了薛姨娘,因見了薛姨娘瘦骨嶙峋的模樣,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來哉,蟠兒保的了『性』命,終還是能想了辦法出來的。」

    薛姨娘恨恨的捶了床板,泣淚道:「姐姐,我們薛家可就是這麼一個根苗,但凡有了好歹,都是不能。如今卻是弄了一個辛者庫的賤籍,累世不能脫罪,便是子孫後代,豈不是也要世代給被人做豬做狗的。」

    王夫人也有些淚意,歎道:「蟠兒怎麼竟會落的如此地步,不是說了那丫頭竟是要幫忙的嗎?」

    薛寶釵拿了參湯湊到薛姨娘唇邊,冷笑道:「她卻是好的,答應了我饒了哥哥的『性』命,卻沒有想到下手居然這般狠毒。真真是比殺了我哥哥還要難受的。」

    心頭一點惱恨,薛寶釵便覺得當初實在是太過看輕了黛玉,總以為除了斬首之刑便是不過杖責罰銀錢,哪裡能想到還有這樣的一處狠招。薛家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辛者庫的賤籍,無疑是風雨欲來,雪上加霜了。

    王夫人聽的這話,對於黛玉也起了幾分顧忌。原以為黛玉幾番**總是不會多加計較,但是此次看了對於薛蟠的出手,竟是果斷之處,半步不肯讓的。一時之間,也有些擔心,想到今後娶進了門來,恐是她不能駕馭的人兒。

    薛寶釵何等精明的人物,就在這麼一瞬間已是看了王夫人的踟躕,因而涼涼歎道:「說來那林妹妹也真是個厲害,只怕將來沒有多少人能管得住呢。」

    王夫人將這話聽了進去,也道:「正是這個理兒,若是將來給了寶玉,怕倒是沒有我這個做娘的了。」

    薛姨娘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以我的話說,姐姐不妨還是防著一點,莫要將來吃了虧的。」

    王夫人果然越加動搖,卻是又捨不得黛玉及其豐厚的家業,為難道:「說來,那個狐媚子還是有極多的家業,難道竟是要給了外人,做什麼也是吃了我們家這麼久的飯,不能白給了別人的。」

    薛姨娘冷冷一笑道:「那便有什麼,嫁的了人自然是給了別人,倘或是沒那個命做了夫人『奶』『奶』,便是皇上,將來也只能把那銀錢給了她最親近的血脈家族。」

    王夫人聽進心坎,笑道:「正是如此,如今那狐媚子最親的某過於老太太,若是銀錢到了老太太手裡,何嘗不是留給寶玉的。」

    薛寶釵蹙眉道:「林妹妹還在的,怎麼就會給了老太太。」話語之間,竟是全然不懂的模樣,唯獨那王夫人和薛姨娘卻是對視一眼,笑的極為深沉。薛姨娘久病慘白的臉上更是想現出了一抹不同尋常的紅暈來。

    二更。嘎嘎嘎,雪舞要累死鳥,好累啊,鬱悶,我什麼時候才能像我媽媽一樣可以睡午覺啊……很多親在問更新的事情,雪舞只能說盡力盡力,快到極限了……

第1卷 第一百零七章 黛玉病重亂紛紛 胤禛心如烈火燒

    過了幾日,薛姨娘果然是將養好了些,因又對外說了要去給薛蟠祈福,去廟裡清淨幾日。

賈母念及薛姨娘此番也是受了重創,神『色』之間慈和不少,著了人備上不少的瓜果,說是表表心意。

    薛姨娘倒是坦然受了,帶著幾個家生的丫鬟婆子往那京城外的寺廟而去。不過幾日方得回來,神情之中,更是穩重素然,倒是叫三春姐妹嘖嘖稱奇,不敢輕信的。

    因了薛蟠的事情,薛寶釵也是閉門不出,惜春自覺地愉快,叫了探春迎春上黛玉那裡來串門子。黛玉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叫人看茶,幾個人嘻嘻哈哈的坐在院落之中,倒也爽快。

    惜春因見了黛玉院中多了一株紅顏發亮的盆景,好奇的竄了過去,道:「林姐姐,你這是什麼東西,長的這樣好看。」

    黛玉笑了笑,道:「這是前日裡十七哥讓人送來的秋海棠,現在還是沒開花的,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不過擺著應應景罷了。」

    惜春咋了咋舌,道:「肯定又是宮裡搬出來的稀罕物,這個十七阿哥真是個疼妹妹的敗家子。」

    探春聞言,斥道:「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這麼說十七阿哥,傳了出去還不是一個大大的罪名。」

    惜春聽的探春的話,頓時有些掃興的埋下了頭,黛玉方笑道:「你也不用和她這麼較真的,十七阿哥才是不會計較的人,說不得,聽了這話,還很高興呢。」

    惜春登時高興起來,刮了兩下臉皮子,衝著探春道:「三姐姐,你最是小心,瞧瞧林姐姐說的,十七阿哥才是不會介意呢。」

    迎春瞧了惜春女兒家的嬌態,登時一笑,道:「瞧瞧,你們總是一個護著,一個罵著,竟是三妹妹都成了大大的不是了。」

    探春也是故作鬱鬱的一歎,道:「想來,都是我惹人閒的了。」

    惜春連忙嘻嘻哈哈的湊了過去,道:「三姐姐才是好的,我可是最喜歡三姐姐呢。」

    黛玉捂嘴一樂道:「這話可是耳熟,前日裡彷彿聽到有個人也在我耳邊這麼咕噥過呢。」

    惜春霎時想起來那是為哄了黛玉給那個襖子早早的去見史湘雲,竟是說過這個話,沒成想,見到史湘雲卻是不高興的。當即回了位子坐下,喝下一大口茶水,道:「林姐姐快別提那日的事情,那日我早早的哄了你去見那個雲丫頭,她卻是那麼一個壞東西,早知道,我可是不去的了。」

    黛玉見她孩子『性』兒一起來,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幾塊豆沙糕,道:「快別生氣了,嘗嘗這雪雁的手藝可是有了進步。」

    惜春依舊不肯吃的,悶在那裡,黛玉軟軟一笑,和探春幾個對視一眼,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道:「我看是極好吃的,你真是不要,那我可吃完了。」

    惜春大驚,這才起身就要去搶,哪知道黛玉卻是忽然打落了她的手。惜春皺了鼻尖,嗔道:「林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難道真不給我吃了?」

    黛玉卻是臉面紫紅,說不出話來,探春幾個瞧得不對,忙上前扶了黛玉的手。

    「林姐姐,你這可是怎麼了?」

    黛玉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內裡翻江倒海,劇痛不已。竟是沒有法子開口。惜春瞧得黛玉額上汗珠子不斷,哭喊道:「雪雁,你們快來,林姐姐不好了。」

    雪雁幾個聞言,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從屋中出來,見了黛玉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問道:「咱們姑娘這是怎麼了?」

    迎春擔憂的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成了這樣。」

    雪痕忙問:「姑娘,你可是有哪裡不好的?」

    黛玉張了張嘴,想要極力擠出點話來,「我……」

    哪知道那個我字還沒有說完,喉頭便是一陣湧動,說話間,已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暈厥過去。雪痕幾個大驚失『色』,忙將黛玉送回屋中躺著,三春也是連忙的就去告訴了賈母。

    賈母本來是在床上休息的,聽的這個話,大為驚懼,竟是連衣服都沒有穿個齊整便是出了門來,直奔黛玉這裡。待得瞧見黛玉面『色』青白,唇角生黑,急的如同什麼一般,哭喊道:「這白日裡請安還是好的,如今怎麼就成了這個模樣。」

    雪痕三人早已去請了御醫,分別又去報了胤禛幾個,留著一個小丫鬟守在那裡,也不敢說話,還是惜春哭哭啼啼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生回事,原本還是好好的院子裡說笑,誰知道林姐姐會突然吐血暈了過去。」

    那王夫人也是得了消息便趕了過來,聽了這話,道:「即使如此,還是早早的去請了個大夫來瞧瞧,別是什麼重病。」

    賈母聽了,急道:「正是這個理,要去請了太醫才行的。」

    王夫人聽了這話,道:「老太太可是急慌了神,大姑娘又不是一品的誥命,如何能請的了太醫,正經的找個坊間的名醫才是呢。」

    探春聞言,抹了眼淚,倔強的道:「太太倒是不用急了,雪雁幾個已是出了門去,找雍親王爺,說不得待會兒子太醫就過來了。」

    王夫人懊惱,罵道:「真是沒有規矩的,一個丫鬟,沒有了主子的意思,怎可輕易出門,也不來先給我稟報一聲。」

    惜春瞥了王夫人一眼,道:「太太這話說得,竟是要先重了規矩,捨了林姐姐不顧。」

    王夫人登時柳眉倒豎,便要開口。那賈母卻是斥道:「好歹太太也該知道一點分寸,如今林丫頭這等模樣,你還在那裡計較什麼規矩體統,難不成真是不在意我這外孫女『性』命的?」

    王夫人聽得這話,加了幾分語氣,方才不敢說話。退在一旁看著黛玉憔悴的模樣,竟覺得心頭彷彿搬去了一塊石頭般,舒服的緊。

    賈母不是看不出王夫人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只是此時也沒有那時間去管的,只圍著黛玉心肝兒肉一般的呼喊,唯恐起了什麼別的『毛』病。

    不到片刻,那雪痕已經是帶了太醫急急忙忙的到了來,也顧不得讓三春避忌,便是拉了往裡屋。竟是將王夫人幾個驚得不輕。

    賈母看了帶來的太醫,道:「這卻不是素日來給我診脈的王太醫,倒不知道是哪位厲害的先生。」

    那太醫做了個千兒,道:「微臣見過老太君,微臣乃是太醫院醫正蘇子安。」

    賈母一聽這話,當即道:「不敢不敢,蘇大人乃是二品官員,怎可給我行禮。只是大人一向是給皇上問脈的,我這外孫女卻是不敢勞您大駕了。」

    這蘇子安素來是有賽華佗之名,不過卻是專給康熙診脈的醫正。素來就連宮裡的嬪妃也是不能找了他去,賈母縱使如今是著急黛玉的病情,也不敢貿貿然越制而為。

    王夫人也在一旁道:「正是這個理兒,我們家的丫頭不懂規矩,貿然請了蘇大人來,還望大人見諒的。」

    那蘇子安卻是不在意,一面叫了跟著的小廝放了手中的『藥』箱,一面道:「老太君不必擔憂,微臣早已得了皇上的旨意,若是林姑娘有個什麼病痛,微臣是要親自前來診治的,如此,還是給林姑娘看病要緊,否則反是微臣的罪過了。」

    說完,那蘇子安也不去看賈母怔愣的神情,和王夫人愕然的樣子,逕自走了前去,叫了雪痕將一截紅繩繫在黛玉的皓腕上,另一頭自己牽著,把起脈來。

    這邊黛玉的病情極重,那邊裡胤禛幾個卻是在宮裡面見康熙,無法得知消息的。只是在政事之上,胤禛居然數次失了神智,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出了蹊蹺,連康熙都是使上了幾分注意。

    待得政事完畢,胤禛和胤祿一同走出,那胤祿方問道:「四哥,你今日是怎麼了,你沒瞧著老八他們可是高興地緊。」

    胤禛蹙了蹙眉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覺得心裡不自在。」

    忽而胤禛一個激靈,道:「是不是玉兒出了什麼事情?」

    胤祿先是一愣,繼而道:「四哥,玉兒好端端的呆在那裡,能有什麼事情,總不是那些個人經了薛蟠的事情還不能長點眼『色』,那也是太不知進退了。」

    胤禛淡淡的道:「便是如何,我這心裡也是不能放下的。」

    胤祿打趣道:「那丫頭機敏的緊,不過我看四哥這副樣子,總是要等著她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才是能夠放心的。」

    胤禛自然明白胤祿這話是在說黛玉有朝一日嫁了給他,兩人相知相守。思及此,胤禛心頭就有一陣陣甜意翻騰,和胤祿不知不覺談笑間走到了宮門外面。

    方到宮門,就瞧見一個身影立在外頭,不住的朝裡張望,神『色』間很是慌『亂』。

    胤祿皺眉走上前去,道:「賈環,不是要你在兵營裡隨著幾位將軍練習排兵佈陣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賈環看著胤禛和胤祿,張了張嘴,終是鼓足了氣,道:「王爺,貝勒,林姐姐今日突發重病,如今已是昏『迷』不醒了。」

    這話如同當頭一棒,打在胤禛身上,待得回過神來,竟是一股子慌『亂』和狠意充斥在胤禛清冷的眼底,只抓緊了賈環的手腕,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玉兒好生生的在你府上住著,怎麼會重病不起?」

    胤禛手勁極大,這一下子捏下去竟是叫賈環苦了臉,說不出話來。胤祿明白過來,忙拉了胤禛的手,勸道:「四哥,你且放開他,攥的這般緊,讓他怎麼說話的。」

    胤禛這才放開了賈環,問道:「還不快說。」

    賈環從未見過胤禛這等神情,嚇得不輕,忙道:「今日林姐姐本是和其他三位姐姐一塊喫茶閒話的,誰料到突然就吐血暈了過去,如今已是臥床不起了。」

    胤禛不帶聽完,整個人早已是打『亂』,心急如焚,連那轎子都顧不得坐。瞧著賈環騎來的馬,便是翻身一躍,直直的往賈府而去,也顧不得會有什麼閒話。

    胤祿一見這等情景,心中又是擔心黛玉,又是著急胤禛,怒火一起,衝著身邊的小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牽馬過來。」

    那胤祿府上的小廝愣過神來,瞧著胤祿彷彿要吃人一半的神『色』,急急忙忙的在宮門外找了兩匹快馬過來。給了胤祿和賈環,隨著胤禛追了上去。

    卻說那康熙瞧了胤禛在朝會上的情形便覺得是不對,,叫了人來細細詢問了胤禛這些時日的起居飲食,卻是有沒有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正是心裡懊惱的時候,那邊廂裡,李德全卻是悄悄地進來,稟了一個消息。

    「皇上,安『插』在賈家的人來報,說是林姑娘病重了。」

    康熙聽的這話,當即甩出了那御筆硃砂,道:「林丫頭還如此小的,怎麼竟會病重?」

    李德全道:「奴才也是不知道,只是說那蘇子安已是去了給診脈。」

    康熙歎了口氣,道:「這個時侯病重,想來也是不簡單的事情,只怕當中有了別情,怪道老四今天竟是這樣魂不守舍,想來竟是那心有靈犀的情懷了。」

    李德全見了康熙這樣,因問道:「皇上可是要老奴前去看看的。」

    康熙想了想,道:「罷了,那蘇子安得了朕的意思,診了脈,必是要來回我的。如今你也很不用去湊熱鬧,胤禛幾個必然是已經過去,你只叫了人,多注意這老四的動向,那孩子,這一次,林丫頭的事情要是有什麼別的,指不定還能弄出點什麼來呢。」

    李德全連忙應聲去了,康熙卻是悶悶不郁的。這滿朝文武哪一家裡是沒有那天家的暗衛的。黛玉上一次救了香菱的事情,康熙卻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問罷了。如今便是在這個時候黛玉就出了這個事情,康熙心裡猜度,就已經是知道了端倪。

    上一次見著黛玉方是那樣年華豐饒的,如何就能在這個時侯這樣衰退下去,其中誰人下了手腳,見慣風浪如康熙,又怎能想不明白,如今唯一擔心的,倒是怕胤禛止不住脾氣,做出些什麼事情來,給那虎視眈眈的人可趁的機會。

    卻說那頭蘇子安診治良久,原本自得眉頭竟是越來越緊,只瞧著賈母和三春雪痕幾個心裡一陣陣發顫,好不容易收起了診脈的絲線,蘇子安卻是沉重的問道:「林姑娘這幾日可是有什麼不是的?」

    賈母忙看了雪痕問道:「紫鵑丫頭,你素日裡跟著玉兒,她可是有什麼症狀?」

    雪痕想了想,方道:「姑娘這幾日都是極好的,再沒有見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蘇子安歎了口氣,道:「林姑娘近日都吃了些什麼東西,甚或碰了些什麼?」

    雪痕又道:「不過都是些平常的飲食,姑娘一向吃的素淡,也不講究什麼排場,只是偶然會多吃一些補品參湯。」

    蘇子安蹙眉道:「這卻奇了,看林姑娘的脈象,分明是積弱的體質,照理說來,已是中毒許久了。竟是沒有絲毫徵兆的不成。」

    中毒這句話一出來,眾人都是大驚,王夫人略笑了笑,道:「蘇大人這話可是說的,大姑娘在咱們家裡吃用的都是頂尖,如何就能中了毒去,多半是風涼著了頭吧。」

    然則,惜春卻是想起了什麼道:「我記起來了,方纔我們便是在外面喫茶的,林姐姐逗著我吃那糕點,我不肯吃林姐姐卻是吃下去了一塊,後來便是吐血了。」

    探春一個激靈,也道:「難不成竟真是有人要毒害林姐姐。」

    探春還待再說,那賈母卻是拿著枴杖在地上觸道:「瞎說什麼,這個家裡,誰還能給林丫頭下毒的,多半是玉兒不經意了什麼吃食,這才混在一起吃了『毛』病出來。如今玉兒已是這個模樣,你們也不要在這裡吵鬧,各自回了去,先讓蘇大人好生救治。」

    惜春扁扁唇,道:「我才是不要回去的,我要守著林姐姐。」

    賈母眼珠子一瞪,道:「叫你回去便是回去的,多說什麼。」

    惜春從未見過賈母對她這樣疾言厲『色』,四下看了看,堵了氣,跺腳哭了出來,哇的衝了出去。探春和迎春見了,忙向賈母問了個禮,也出去了。

    鳳姐兒何等機敏,見著這等情況,便知道自己是必然不適合留在這裡湊趣的。忙道:「老祖宗必是要在這裡守著妹妹的,我便去交待廚房做些上好的粥來,待會妹妹醒來,也好給她墊墊肚子。」

    賈母點了點頭,道:「倒是你想的仔細,這就去吧。」

    鳳姐兒因帶了平兒下去,獨留下王夫人收在賈母身邊,賈母神『色』淡淡的,目光中卻又一股睿智之意,那種洞悉世事的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只弄得王夫人心裡戰慄難安。

    許久,賈母方收回了眼神,道:「你也不用在這裡守著,早些回去,一會兒老爺來了,你可是要交待的。」

    王夫人略笑道:「怎可留了老太太一人在此的。」

    賈母懶懶的道:「我也不是一個人,還有極多的丫鬟婆子在外間伺候,有個什麼,便叫一聲也就是了。」

    王夫人無法,這才諾諾的退了出去。待得王夫人離去,賈母又叫了三雪退下,頓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蘇子安和賈母二人。

    那蘇子安趁著賈母和眾人說話的時候,已是施針穩住了黛玉幾個大『穴』,此時停下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了看賈母的神情,才道:「老太君有話不妨是直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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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八章 賈母隱瞞相思毒 胤禛情重難自抑

    賈母渾濁的老眼掃過床上閉目蒼白的黛玉,一滴清淚滾落眼眶,半晌,才幽幽的歎道:「我這老婆子,又是能有什麼事情,只問一句,我這孫女兒,可竟真的是中了毒不成?」

    蘇子安道:「老太君說笑了,在下身為大夫,自是不敢隨意說話的,林姑娘卻是身重劇毒不假,且已是有幾日的功夫了。(www.xiuzhengu.com最新章節首發)」

    蘇子安說完,歎氣道:「想來老太君最是清楚的,林姑娘住在這裡,一應吃食都是這府上供應,若是中了毒,當有些什麼意思在裡面。」

    賈母頓時轟然大哭,捶胸道:「作孽啊,作孽,竟是有這般孽障的!」

    言語之下,賈母卻似是有幾分猜到了黛玉中毒的真相。只顧著心痛難安,許久,方看了那立在一旁的蘇子安道:「我這老婆子原是不該開這個口的,只是今日為了家族聲譽,求了蘇大人給老婆子一個薄面。」

    蘇子安忙拱手道:「老太君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便是。在下定當是要盡力而為的。」

    賈母道:「蘇大人既是能看出玉兒中毒,不知道卻否是有『藥』可醫的?」

    蘇子安歎道:「說來慚愧,這毒『藥』卻是來得兇猛,在下如今也只能暫時穩著林姑娘的心脈,待得回去和眾位御醫仔細斟酌一番,方可下『藥』。至於能有那幾分的勝算,在下實在是不敢保證的。」

    賈母聞得這樣嚴重,連太醫院醫正都是無法可想,也是大痛,道:「真真是我的可憐的玉兒。何苦來哉,他們這是何苦來哉!」

    蘇子安勸道:「老太君不必擔心,林姑娘幾人天象,定是能夠逢凶化吉的。」

    賈母抹了淚道:「我老婆子還有一事求的,玉兒此番在家中毒,原是家醜,實不足為外人道也。還望蘇大人盡心救治外,尚且為我賈家保全一點顏面,不要說了出去。便說是玉兒混吃了東西,,身子不爽吧。」

    「這……」

    蘇子安明顯的遲疑了起來,道:「老太君,這等大事,在下身為大夫,隱瞞了病者的狀況,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且林姑娘身份貴重,便是皇上那裡也是極為關心的,說不得竟是要叫了在下去問,欺君之罪,在下如何擔待的起。」

    賈母聞言,竟然猝然起身,扶著枴杖就要給那蘇子安跪了下去,泣淚道:「家門不幸,卻也是家事,如今玉兒是我的外孫女,我自然是要為她多費心的,不敢事事勞了皇上,還望蘇大人看在去世國公份上,維護我賈家一點顏面吧。」

    蘇子安是斷然不敢受了這一跪的,忙道:「老太君不必如此,在下知道您的意思,若是有人問起,在下自當準備好說辭,只若是皇上要問,便是恕在下不敢擅專了。」

    賈母心中一驚,卻是知道蘇子安肯如此作為,已是難得。她今日這般求情,便是猜到了黛玉中毒的事情必然和那王夫人薛姨娘有關。黛玉的身份貴重賈母也是知道的,說不得,竟是待會兒子胤禛幾個就要過來,若是知道了黛玉中毒,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情。皇子之怒,區區一個賈家又怎麼能擔待的起。

    現下裡,縱使氣惱那王夫人的不知自重,賈母也認為保住了賈家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情。再者,皇上那裡,賈母竊以為,雖說康熙看重黛玉,卻是未必知道黛玉中毒的事情,只要不宣召蘇子安,賈母想,能瞞下一些時候,救治好了黛玉,那個時侯皇上看在種種上,也是不會多追究的。畢竟,今時今日,賈家在朝堂上還有一點薄面。

    蘇子安看著賈母思度的樣子,如何能不知道她步步算計都是在為賈家籌劃,不由得也有些暗歎這個老人家全護家族的一片真心。只是未免有些老糊塗了,皇上既然都是能拿了身邊頂尖的御醫隨時候著給這個林姑娘看病的,林姑娘的份量又豈是能輕得了去。

    這滿京裡,哪家子府上沒有幾個皇家的暗衛,說不得,此時皇上便得知了消息,須臾,就要找自己進宮去問。到時候,是福是禍,便是賈家自己的命脈了。

    「王爺,玉兒如今病勢沉重未免過了病氣,您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賈家院落裡,賈政冷汗涔涔的跟著一臉肅殺的胤禛和胤祿。只覺得這幾日竟是府中事情極多,每每見了這個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都是沒有什麼好事情的。此時胤禛也是顧不得規矩,直接的就往黛玉的院落過去。

    那頭探春幾個聽了賈政打發人來說的消息,早早的就避到了拐角的亭子裡。只留得一竿子誠惶誠恐的奴才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問安。

    胤禛早已心急如焚,此時那裡還顧得上這些,抬腳就要往裡邁 ,賈政看直了眼睛,卻是不敢出言阻止,好在胤祿還有些神智,一把拽住了胤禛的手臂,壓低了聲音道:「四哥,這裡可是賈府,玉兒如今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你怎麼能進去!」

    胤禛的神『色』怔了一下,拳頭緊了又鬆,方才有些冷然下來,對著賈政道:「你且問問去,我那妹妹到底是什麼病症」

    賈政忙諾諾的應了,許久把雪痕到了過來道:「王爺,這是林丫頭身邊的丫鬟,名喚紫鵑的,是一直在林丫頭身邊伺候的。」

    胤禛自然認得雪痕,只是裝作不知道樣子,問道:「御醫可說了,你們姑娘得的是什麼病症?」

    雪痕張了張嘴,正要在眾人面前說了黛玉不是生病,卻是中毒,賈母卻從裡間走了出來,先是給胤禛和胤祿行了國禮,方道:「玉兒是久日病症壓在心頭,如今混出了些東西,方纔這般沉重。」

    雪痕聞言,便知道賈母的打算,想要駁了回去,無奈那賈母竟是一個眼刀子使了過來,神『色』之間頗多嚴厲。雪痕想著自己如今名義上還是頂了紫鵑的名頭,賈母身邊的人兒,因此只能悶悶的憋了回去,想著待得無人,定要給了胤禛實情的。

    胤禛沉了臉『色』,道:「玉兒從來是飲食清淡,怎麼竟是有什麼混吃東西的說法。」

    賈母叫了身後的蘇子安,那蘇子安道:「回稟王爺的話,便是蔬菜瓜果,若是不知道的,也是混著吃了,不妨便是有了『毛』病。其實,醫家看來,個人體質不一,吃食也是不同。這……」

    胤祿冷冷一笑,打斷了蘇子安的話,道:「看來,玉兒的體質必定是獨獨一味的,這賈家上上下下都是沒有吃出『毛』病,獨是玉兒出了事情。可別是什麼人做了手腳才好。」

    胤祿這話原是在擔憂之下隨口一說,卻是讓賈母心驚一番,好不容易緩了下來,才道:「貝勒爺說笑了,我這老婆子可是不能這樣虧待我的外孫女兒的。」

    胤祿撇過臉去看了它處,也不想與這麼個老人家爭執,到底還有黛玉幾分顏面的在那裡。

    胤禛靜靜的看了那翠雅的的屋子半晌,似乎竟是能感受到裡面的黛玉的呼吸心跳,一下下,那麼清晰。

    語調淡淡的,問道:「本王如今不想知道我那妹子如何得了病症,你只告訴我,玉兒可是有什麼大礙沒有?」

    那蘇子安為難的搖了搖頭,道:「回稟王爺,微臣已經是盡了全力,穩住林姑娘的病症,現下裡,微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胤祿聽的這話,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抵著蘇子安的脖子,道:「爺可告訴你,這林姑娘是爺們幾個認下的妹子,她若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一家子的人頭爺可是要定了的。」

    眾人都知道胤祿向來是及其冷酷,殺人也是便宜的,當即都有些驚駭的看了那泛著寒光的三尺寶劍。

    胤禛輕佻挑的撥開胤祿的劍尖,雙眼裡爆『射』出寒光,一雙眸子下更是冷意四散,只看著蘇子安,薄微的唇角處淡淡的吐道:「林姑娘是御史遺孤,在冊的貴戚,本王曾經答應過那林大人是要好生照顧林姑娘,本王一生最恨言而無信。你當知道,若是林姑娘有了什麼,你們太醫院的下場。」

    胤禛極輕極淡的幾句話,卻是比那胤祿的寶劍更為鋒利駭人,隱藏許久的帝王氣勢終於在這一刻顯『露』無疑。蘇子安駭然的看著胤禛清冷剛硬的眉目,不自覺的在這樣的『逼』迫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因為終究是男女有別,便是眾人都知道胤禛幾個和黛玉交好,此時也不能進了屋子去看黛玉。躊躇許久,胤禛還是被胤祿拉了離去,因為賈母一直守在那裡,雪痕幾個也是不能得了空去找胤禛,一時之間,黛玉中毒的事情便是這樣被瞞了下來。

    那蘇子安診脈完畢,開了『藥』方,復又去了太醫院,想要和著眾位太醫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救治黛玉的『藥』物,誰想到,剛進太醫院,李德全卻是已經侯在了那裡。

    「蘇大人,皇上要見你,咱家可是已經久候了。」

    蘇子安忙誠惶誠恐的跟了李德全去養心殿,果然康熙一開口便是黛玉的事情。

    康熙手拿著奏折,細細的看著,眉宇間似是漫不經心的樣子,蘇子安卻是明白,若非是真個注意的 ,日理萬機的康熙又哪會在這批閱奏折的時候叫了自己過來,連那李德全都親自等在太醫院。

    「回稟皇上,林姑娘乃是中了慢『性』的毒素。」

    康熙的雙眼微微一顫,又問道:「可知是什麼毒麼?」

    「據微臣所看,當是那相思子之毒。」

    康熙蹙起了眉頭,終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道:「相思子,可是又名紅豆的,這種東西怎會有毒?」

    蘇子安道:「回皇上的話,相思子本是那極品去熱的『藥』材,莖蔓皆可入『藥』,卻不是那常說的紅豆。此物身含劇毒,若是一點,便是治病良方,可若是日久服食便是要命的東西了。」

    康熙因此道:「這麼說來,林丫頭卻是中毒日久了?」

    蘇子安連忙道:「正是如此,原本這毒是不易發現的,幸而林姑娘福大,也不知道素日是吃了什麼,竟是提早將這毒素激了出來,這才能夠發現。否則,再隔個三五日,便是『藥』石無靈了。」

    康熙皺了皺眉頭道:「你可有把握救治好林丫頭?」

    蘇子安聽得這話,忙跪倒在地上,言辭懇切,道:「微臣還望皇上開恩的,林姑娘這毒來勢洶洶,微臣並無十分把握。可那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卻是下了死令,若是林姑娘不得治,便要了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還望皇上開恩救救微臣。」

    康熙展眉,竟是笑道:「朕可是救不了你,想來你也知道,那林丫頭和朕幾個兒子私交極好的,再者朕也是極疼那個丫頭,好歹也是故人之女,你便看著辦吧。」

    蘇子安聽的這話,跪在地上,不住的抖著身子,不敢回話,康熙見他一副畏縮的樣子,忽然怒道:「怎麼,身為太醫院醫正,竟是連一個相思子之毒都解不了麼,便是如此,朕要你們何用!」

    康熙的大掌在龍案猛然一怕,震天價響,天子之怒陡生,在旁的李德全忙提醒道:「蘇大人,還不回了皇上,你必是能好好救治林姑娘的。」

    蘇子安這才回過神來,顫道:「微臣遵旨,必定盡心竭力治好林姑娘。」

    康熙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常『色』,道:「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告退,回去想想治病的方子。」

    那蘇子安卻是未動,康熙看了他一眼,道:「竟是還有事不成?」

    蘇子安咬了咬牙,道:「回稟皇上,微臣不敢隱瞞,那賈府太君曾是要臣瞞下林姑娘中毒的事情,對外只說了林姑娘是混吃東西,身子積弱。如今是否要告訴了王爺貝勒實情,還望皇上示下。」

    康熙神情內斂無比,許久,才道:「既是老太君的囑托,你便照著做吧,日後,老四幾個那裡,朕自會替你擔待著。」

    蘇子安這才放下心來,匆匆的告退離去。康熙望著那窗外春意廖然許久,方才歎息道:「朕如此做法,也不知道那孩子將來是要怎生恨朕的。」

    李德全忙勸慰道:「皇上不必憂心,您也是為了四阿哥好,如今林姑娘病重,他自然是不能冷靜行事的,萬一做了個什麼出格的事情,倒是大大的不好了。倘或林姑娘病好了,四阿哥再得知了實情,方才是上策。」

    康熙點了點頭,忽而又想到了賈母求蘇子安的事情,諷刺道:「那賈家的老太君倒是個人精,竟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只是一味為了那自家的門楣,卻是連林丫頭的『性』命都不顧,朕卻是不能饒的。」

    李德全也是歎息道:「子孫不肖,縱使老奴前日裡已是多家提點,還是不能醒悟。」

    康熙郎言道:「林丫頭好了便罷,那賈家便由得日後老四親自收拾,倘或有個萬一,朕卻是不能愧對了我多年的故友。」

    此話一出,即是康熙心中有了計較,李德全也只得哀歎此次賈家是大大的不妙了,恐或竟是有了滿門的憂患,此乃後話,卻是現在不能斷言了。

    卻說黛玉一病便是數日,間或中間有些個起起伏伏,也是被蘇子安和眾位太醫開的『藥』給彈壓了下去。那胤禛和胤祿幾個不是日日都能來看的,只能隔三差五的叫人送了些上好的『藥』材來,奈何黛玉竟是連吞噎都不能了,胤禛苦等了幾日,終是不能自安,不顧著胤祿的勸阻,半夜來了黛玉的屋子,親自探視。

    病床之上,佳人芬芳歡顏笑語言猶在耳,猶是人非,此刻便是一盞孤燈暗蕭索,幾分惆悵誰人知。蒼白如雪的面頰上,燭火一晃,陰影斑駁,宛似幾分淚痕掛在黛玉的唇邊。

    胤禛顫顫的伸出手去,指尖輕掃過黛玉的面頰,只覺得一股涼意透心而來,往日的溫存輾轉盡皆不見,唯剩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已。

    「玉兒,我的玉兒……」

    胤禛的眼眶一潤,經似是有些濕滑的物體積聚在眼角處,只是那般固執倔強的不肯落下。

    「玉兒,我的玉兒……你到底要何時才醒,你竟是捨得四哥這般難過嗎?」

    兩張冰冷的面頰緊緊的貼在一起,胤禛低低的在黛玉耳邊說話,神情似是怔忡,卻又像是帶著幾分笑意的。

    「玉兒,你讓四哥等著你,你一天天的在長大,如何現在竟是不肯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苦苦等候你的四哥。」

    「玉兒,你若是醒了,四哥帶你去吃那胡同裡的冰糖葫蘆,你不是吵著要四哥買給你麼,四哥錯了,不該不答應你的,現在四哥就去給你買來,你看看四哥可好。」

    「四哥知道,我的玉兒是最最出『色』的人兒,玉兒,求求你,這一次,千萬不要讓四哥失望。」

    一滴,兩滴,終於還是有一些東西太過沉重,讓胤禛的身體無法蘊藏下去,順著心中的訴說慢慢的溢了出來。滑落腮邊,滾入黛玉的唇中,順著那喉管淺慢的滲透到黛玉的心中,捲起絲絲情懷。

    「爺……」

    雪痕萬分愧疚的站在胤禛身後,看著胤禛的模樣,黛玉的病危,雪痕也是萬分沉重自責。身為七雪之首,卻是讓黛玉被人下了劇毒,然則,如今還是不能說的。

    胤禛心慌意『亂』,自然無從去管黛玉的病情,胤祿不同。雖是著急,但是神智裡還有一點清明。那日裡賈母的急急而出,雪痕的欲言又止早已是引起了他的矚目,便是後來悄悄地來問了雪痕。果然黛玉竟是中毒。

    胤祿權衡之下,雖說懊惱賈母如此作為,但是依舊是和康熙想到了一處,不願在此時讓胤禛知道了真相。否則胤禛為了找出那黛玉的解『藥』,必會想方設法的找了下毒之人,所能做的事情,斷是無法控制。因此,依舊交待了雪痕,暫時不可告知胤禛。而胤祿,也是想了法子,在四面找尋解『藥』的。

    胤禛背脊挺直,淡淡的道:「你好生照顧玉兒,失職的罪責,來日再與你計較。」

    雪痕道:「卑職今後必會小心行事的。」

    胤禛無話,粗糙的手心掃過黛玉的眉梢,流轉一寸相思。許久,方是一個轉身,蕭索的從窗戶離開。未曾見到黛玉那瑩潤曼妙的指尖處竟有一絲顫動。

    雪痕瞧了胤禛離開,上前為黛玉捲了卷被子,暗道,姑娘,您可是要醒的,否則四爺便是無法可想了。

    一更,雪舞最近事情太多,今天進度慢了點,親們見諒,但是絕對是三更的。關於抄襲的問題,雪舞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衝動,可是每個人都有一些傷口不能提及,所以雪舞憤怒了,然後把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希望大家原諒我的衝動,我現在還在等待,希望君幻鳳能夠看見我在他那裡的留言,主動找我,否則,為了一個公正,固執的雪舞只有找瀟湘的編輯,即便君幻鳳是瀟湘的大神,雪舞也會堅持到底!

第1卷 第一百零九章 難安夜探佳人苑 藥材被扣生禍端

    一陣風聲搖曳,雪痕驚覺立起,手中幾乎就要拔那暗藏的袖箭卻已是被人制住了雙手。

    「你是誰?」

    「風難安。」

    風難安未曾理會雪痕的目光,碧洗的眸子膠著在沉靜的睡顏上,有股嗜血的慾望衝了出來。手在黛玉的腕上一探,登時面容妖異非常。

    「相思子!」

    雪痕知道了風難安的身份,倒也不去計較,只看著風難安去給黛玉把脈,原是想說話的,此刻聽了他的話,卻問道:「相思子,什麼相思子。」

    風難安冷冷道:「玉兒中的是相思子。」

    雪痕大喜,道:「風公子既然能夠探知我家姑娘中的何毒,必然是能救治姑娘的。」

    風難安視線流連在黛玉身上,淡淡的道:「我不能,但是我會治好她。」

    雪痕奇怪的望著風難安,既言不能,如何又是能治好的?

    風難安只是未說話,看著雪痕,道:「照顧好她,三日之後,必有解『藥』!」

    說完,來去匆匆,便是如同浮雲一般,從未來過。雪痕看著風難安詭譎的身手,再想起那碧『色』水洗的眸子,也不禁感歎世間竟然還有能與胤禛一爭高下之人。

    卻說黛玉病勢沉重已到七日上頭,賈家上下都是憂心不已,賈政賈赫是深知黛玉在康熙那裡的臉面,每日上朝都是戰戰兢兢,深怕康熙聞得了消息,在朝上問起。然則好在每日皆是平安而過,只是每逢見了胤禛幾個黑著臉的樣子,也不仿是打個哆嗦,只盼著黛玉不能有個閃失。

    賈母亦是日日吃齋念佛,愁眉不展。三春姐妹整日掛著淚珠子,時不時的去看看黛玉,也都是失望的離去了。

    這一日裡,因則胤禛胤祿那裡又送了極多的補品來,鳳姐兒收了,自然是帶著平兒親自給黛玉送過去,也算是探視一番。哪知道走到半路,卻是被王夫人給絞了過去。

    鳳姐兒連忙帶了平兒過去,瞧著薛寶釵和薛姨娘母女都是在那裡的,因笑道:「不知道太太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

    王夫人嗯了一聲,滾了滾手中的佛串,道:「這可是今日送來的上等『藥』材。」

    鳳姐兒笑道:「正是如此的,乃是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府上送過來的『藥』材,五支百年的老山參,還有十斤貢上的官燕,並著數十顆東海的珍珠,說是要給林妹妹磨成粉放在粥裡。那些個其他補氣養血的珍貴『藥』材便是更多了。」

    王夫人聽的這些,兩眼登時一亮,又沉寂了下去,道:「也好,你便放在這裡吧。」

    鳳姐兒頓時為難的道:「這可是要送給了林妹妹的。」

    王夫人道:「你林妹妹這些時日也是吃不下東西的,送到那裡無非也是腐朽了,倒不如是在我這庫房裡存著,日後家中誰若是有了什麼病痛,也好補上一補的。」

    鳳姐兒想了想,還是小心的道:「太太,這可是王爺貝勒那裡送來的東西,指明了是要給了林妹妹,若是……」

    王夫人拔高音量,怒道:「怎麼著,我這管家太太說話竟是不作數了麼。憑她是誰,進了我賈家的東西,有什麼做不得主。何況大姑娘素日裡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賈家所出,如今既然是吃不進東西,便是給了家裡又有什麼。」

    鳳姐兒當即不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卻也不說走的。薛寶釵卻是盈盈一笑,到了鳳姐兒的身邊,道:「二嫂子也是不用為難的,好歹林妹妹也是在家裡住著,到了這裡的東西自然都是在咱們家的,太太處置了,有什麼不可以。何況,林妹妹如今這樣也是正經吃不下的,日後要是胃口好了,再送過去也便是了。」

    薛姨娘也道:「正是如此呢,不過是先放在太太這裡,要用了再拿過去就是了。」

    鳳姐兒聽的幾人都是如此說話,又看了王夫人那不郁的臉『色』,只好道:「太太既然做主,我自然是不能說什麼的。」

    叫了平兒將手中極多的珍貴『藥』材交到了王夫人的桌案上,眼看著王夫人望著『藥』材掩不住的笑意,心裡一陣咕噥,道:「太太若是沒有什麼吩咐,我這就去了林妹妹那裡,老祖宗交待了每日必要去看的。」

    王夫人淡淡的揮了揮手,道:「你便去吧,見你林妹妹的日子也是不多了。」

    鳳姐兒聽王夫人的話,竟是說的黛玉活不過幾日,心裡一個激靈,忙忙的退了出去。

    鳳姐姐兒走後,王夫人自然是望著那些個珍貴的『藥』材高興的,嘴裡卻是道:「真真是個狐媚子,到了這份時候,還能享受著這麼些東西,依我看來,便是送了過去,也不過是白費的。」

    薛姨娘附和道:「正是如此呢,聽說那個狐媚子早已是進不去吃食,這麼些東西,少說也得是值了上萬輛銀錢,更有極多是出了銀子也買不著的。吃了對身子可是大大的有益。」

    那王夫人檢視了一番東西,道:「說來這裡面竟是有幾樣是可以養了身子,最易補氣。你這些時日也是受了大大的虧損,便從這裡面拿些東西去補補身子吧。」

    說著,挑了幾棵經年的山參,遞了給薛姨娘,薛姨娘自然也是極為歡喜的收了,道:「只這狐媚子,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去了,姐姐正經的可要記得跟老太太提一提,到時候發喪的銀子可不能你們府上出了,那錢莊裡的五十萬兩銀子可是放著的呢。」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白吃白喝咱們家裡也是夠久了,發喪卻是萬萬不能再貼補。便是皇上那裡的銀錢一時半會拿不回來,卻是那五十萬兩銀子可以拿回來使使。」

    薛姨娘和薛寶釵高高興興的去了,王夫人在那裡守著那些個宮內的極品『藥』材,越看越是高興地。因又想著元春如今是給別人做了妾室,必不得這樣的好『藥』補身子,便著了周瑞家的過來,讓她拿了幾包上好的燕窩,去給了元春,想著的也無非是美了容顏,多得胤禛的注意,將來也是能上位的人兒。

    再者又心疼寶玉今日是在外流『蕩』了身子,又是挑揀了一些東西,給了襲人做湯給寶玉吃。剩下的那些個東西,便是放在了她自己的庫房裡,來日裡要拿了出去做人情或者補身子的。

    鳳姐兒離了王夫人的屋子,便是去了黛玉那裡,因手上無了東西,平兒擔憂的道:「這可怎麼是好,王府貝勒那裡,可是日日的都送了東西過來,今日卻是沒有,難保雪雁幾個是不會問的。到時候,可要怎麼交代。」

    鳳姐兒冷冷一哼,道「怎麼交待,就說是那太太想著要先行收好,拿了去。太太那裡怎麼說的,我們便是怎麼說,難不成,我們可是去擔了這個罪過?」

    平兒又道:「這樣說了,傳了出去,可不是得罪了太太。」

    風姐兒嗤笑道:「我是如何得罪她了,橫豎是這麼回事,太太又沒有交代我不許這麼說的。再者說了,你以為雪雁那幾個丫頭是好相與的。知道太太扣下了東西,肯定是要找到老太太那裡去,我可不擔待這個事情。」

    平兒不相信的道:「素日裡雪雁幾個厲害一點,也不過是林姑娘還在罷了,如今林姑娘這等模樣,她們如何敢去找太太的不是,竟不怕在這個家裡呆不下去嗎?」

    鳳姐兒捂嘴輕笑道:「平兒,我可告訴你一句實話,咱家住的這個林姑娘,那才是真真的寶塔尖上的鳳凰。那幾個丫頭,也是從來不稀罕住在咱家的。別說那些個王爺是不會讓了林妹妹有事,便是真有個萬一,雪雁幾個必也是有人護著的。如今太太這等做法,你且看著,將來可是有的罪受,咱們只在旁邊看看就是,切莫在這個關口做了那下石的小人,否則,將來便是大大的吃虧了。」

    平兒只管聽了鳳姐兒一席話,也不是怎麼明白的,只是將信將疑的隨了鳳姐兒過去。一到門口,便瞧著雪鷺氣勢洶洶的在罵那些小丫頭。

    鳳姐兒上前幾步,拉高了嗓門道:「這是怎麼說的,雪鷺這是在跟誰置氣呢?」

    雪鷺見了鳳姐兒,道:「二『奶』『奶』,您原是管家的,只是如今我們姑娘病著,何以就輕看了我們姑娘,竟是這麼些下人也是不用心了。」

    鳳姐兒聽的這話極端氣惱,連忙笑道:「這是怎麼說的,林妹妹可是正經的主子,誰敢不用心。」

    雪鷺氣呼呼的指了院中的幾個角落,道:「今晨叫她們掃掃院子,竟是一個個都沒了空閒,跑到了寶二爺那裡去幫忙做春日的活計。咱們姑娘一向是極愛乾淨的,這般髒『亂』,若是醒了,瞧見,豈不是又是大大的氣悶。」

    正說著,那雪雁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端著一盆水,道:「二『奶』『奶』,我是隨著咱們姑娘過來的人,若是這府裡不願意有著我們姑娘一個病人,儘管說來,我們自去外邊住著,林家在京城也是有舊宅的。再者說了,若是如今府上事情多,我們也可以自己從外面買些丫頭回來,只求了二『奶』『奶』的准信,我這就去找牙婆子挑人。但若是這麼慢待,我卻是要為咱們爭一爭這個理了。」

    鳳姐兒聽的越來越是肝氣旺盛,忙道:「你們這兩個丫頭,真真的牙尖嘴利。這家裡哪裡是不歡喜妹妹在這裡住著了。」

    因又板了臉,對著那幫丫鬟婆子道:「你們這幾個沒眼見的東西,林妹妹可是家裡正經的主子,老太太的嫡親外孫女,何以竟是不做好自己的活計,跑去寶玉那裡湊什麼熱鬧?」

    那幾個丫鬟本就是被雪鷺罵了一通,如今見了管家的鳳姐兒,更是害怕,有幾個便是哭了起來道:「也不是我們要去的,是襲人姐姐來吩咐,說是寶二爺那裡開春要做的東西極多,才喚了我們過去。」

    鳳姐兒啐了一口,道:「寶玉那裡有那麼多的丫鬟婆子,要你們湊什麼熱鬧。如今,林姑娘才是你們的主子,聽一個襲人的做什麼。是主是僕竟都分不清了嗎?」

    那丫鬟又哭道:「可是襲人姐姐說了,是太太的意思,說林姑娘這裡也是沒有幾日好僵持的,也不用這麼多人伺候。還是寶二爺開年的衣服活計要緊。」

    雪雁兩個聽了,登時;臉面大變,瞪著那丫頭,斥道:「誰准你說這個,咱們姑娘好的很,你竟是敢胡謅?」

    鳳姐兒也有些尷尬,萬沒有想到那王夫人竟是定死了黛玉活不了許久,如今弄得極為難看。

    因又瞧了那雪雁兩個要吃人的樣子,打個失笑,道:「你們兩個也不用生氣,想來太太不是這麼個意思,不過是這些個碎嘴的奴才聽錯了,多說幾句罷了。」

    雪雁冷哼道:「是不是的,咱們心裡自然有數,將來姑娘好了,也是要姑娘自己斟酌明白。」

    說著,雪雁又看了鳳姐兒,道:「二『奶』『奶』今日是來看咱們姑娘的吧,今日裡王府送來的『藥』材可是到了,昨日裡說的珍珠也該送來了。紫鵑姐姐可是在等著給姑娘煮粥吃呢。」

    鳳姐兒和平兒對視一眼,都是不說話。雪雁覺得有些奇怪,問道:「莫不是沒有的,昨日裡可是說好了。還是那送東西的奴才耽擱了,如此,王爺來的時候可是要好生說說才行。」

    鳳姐兒一聽得雪雁說是要找胤禛去問,暗自叫苦,只好道:「『藥』材已是送了過來,你們倒是不用去問。」

    雪鷺聽得這話,再看了看平兒道:「如何二『奶』『奶』竟是空手而來?」

    鳳姐兒不好說話,只使了個眼『色』給平兒,平兒才道:「原是要送了過來,只是太太說了,這些東西還是在她那裡存放,要用的時候,過去拿便成了。」

    雪雁登時大怒,道:「這是什麼道理,原就是咱們姑娘的『藥』材,何時使用竟是要去別人那裡拿的,莫不是也想著咱們姑娘病重,竟是要吞了這些個東西吧。」

    這話卻是說到了點上,鳳姐兒也是不能直接說的,只好在那裡站著。想了想,又笑道:「你們也很不用生氣,太太沒說不給的,你們要是用,過去拿了,又是如何,都是一家子人,如何這麼計較。」

    雪雁啐了一口,道:「什麼計較,我們姑娘的東西,何時成了這裡的東西,再者說了,那些個『藥』材,可都是進上的稀罕物,想要昧了,也要看吃不吃得下。我今日倒是要去找了老太太,問問在這府裡是不是真容不下咱們姑娘,欺負到了這樣的地步。」

    說著,那雪雁便急匆匆的衝了出去,雪鷺也不說話,冷眼看著鳳姐兒和平兒去追。對著下面的丫鬟婆子道:「我也不管你們抱的什麼心思,如今咱們姑娘還是姑娘,主子還是主子,若是你們想要去了別人那裡,盡可說來,回了老祖宗和二『奶』『奶』,就自個兒過去。若是想要留在這裡,就好生做活,那些奴才的話,還是少聽的好!」

    丫鬟婆子們哪裡還敢有話說,都是諾諾的應了,四散開去,收拾院落,燒水除塵,幹得極為爽快。

    這一章字數少點,為了章節的段落完整,下一章,黛玉就醒了過來,原定是醒後就要過渡到黛玉長成的事情,現在想加一點,胤禛知道真相後對付薛家的手段,不知道親們想看不,贊同加的盡速留言……雪舞好改文,明天就能看了!

第1卷 第一百一十章 雪雁爭理有緣由 黛玉醒轉有人憂

    說道那雪雁去了賈母的屋子,正好撞上賈母穿著一身灰『色』的絹紗衣,裡頭趁著仙鶴延年金絲褂子,正和來請安的王夫人說話。

雪雁子外頭求見,賈母如今擔憂著黛玉的病情,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叫了進來。問道:「可是玉兒有了什麼變化?」

    雪雁看了王夫人一眼,道:「老太太,奴婢原來只是個奴婢,可也是跟著咱們姑娘許久,如今這等情形,奴婢也是顧不得尊卑,求了老太太給咱們姑娘做主。」說話間,卻是有意無意的看了那王夫人。

    賈母聽了這話,忙問道:「這是怎麼說的,可是有什麼人欺辱了玉兒?」

    雪雁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抽噎道:「老太太,咱們姑娘原是沒了父母,到了這裡,又生了這麼場重病。便是極為可憐的了,可沒曾想到,如今竟是下人們都欺負到了姑娘頭上,屋子裡的丫頭們不做活計,反而是被寶二爺那裡的襲人叫過去給寶二爺做衣服,好端端的一個院子,也是無人灑掃,破敗在那裡。」

    賈母聽的這些,一手揮掉了旁邊的珍珠白青瓷茶盞,罵道:「襲人這個小蹄子,竟是這般沒大沒小,好端端的去動玉兒那裡的人做什麼。」

    王夫人忙在旁邊道:「老太太息怒,原是我想著大姑娘如今病著,要用的衣物也是不多的,寶玉那裡忙不過來,襲人來說,我才叫了她去大姑娘那裡叫幾個人過去幫忙。」

    賈母斥道:「這是什麼話,寶玉那裡丫鬟婆子可是有十來個,還能少得了去?玉兒如今病著,如何還能少了人手照顧。你可是糊塗了心智不成?」

    王夫人陪笑道:「卻是媳『婦』的不是,一時思慮不周罷了。」

    雪雁卻是諷刺的道:「太太這話說得,思慮不周,莫不是扣下了咱們姑娘的『藥』材,也是思慮不周麼?」

    賈母立即回過頭去看了王夫人,目光如劍,頗有幾分架勢,道:「你可是扣下了林丫頭的『藥』材。」

    王夫人恨恨的盯了雪雁,方才轉過身來,道:「回老太太的話,並不是剋扣的,只是我想著如今大姑娘也是吃不下東西的,何況家中現存的『藥』材也是不多,便是給了大姑娘浪費,還不如給了要緊的人。」

    賈母只氣得哆嗦,許久,才罵道:「太太這話卻是什麼意思,給我外孫女吃便是浪費,誰又是要緊的人。今個兒你倒是回了我,你把那些個東西都是給了誰去?」

    王夫人因賈母生氣,忙道:「媳『婦』原也是好意的,老太太不必生氣,若是大姑娘要用,便是來我這裡取用,很是便宜。」

    那雪雁看著王夫人的樣子,冷笑道:「我卻不知道太太這個話是什麼道理,憑什麼王爺貝勒給我們姑娘的東西卻是要去太太那裡拿用,難不成竟是成了太太的東西。」

    王夫人卻是看了雪雁,神情中有幾分蔑視的意思,道:「照理來說,既然是送了來咱們府上,便是當由我這個管家太太處置。且你也不過是個丫頭下人,如何竟來給我這個當家的太太這麼說話,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麼?」

    那雪雁大怒,『逼』近王夫人,字字句句道:「我是咱們姑娘從林家帶來的丫鬟,不是賈家的丫鬟,太太是賈府的當家,我有什麼不能說的。且太太說那『藥』材是賈家的,今日咱們便是去問了王爺貝勒他們,看看這個『藥』材到底是送了給賈家還是單單給咱們姑娘補身子的!」

    雪雁的神情如刀,凌厲非凡,看的王夫人也是心中陡然一驚,踉蹌倒退兩步,好不容易才穩住心頭的狂跳。

    賈母聽的雪雁要去找胤禛胤祿幾個,忙道:「雪雁丫頭,好歹還有我在這裡做主,何必驚動了王爺他們。」

    因而又轉向王夫人道:「你這做舅母的,竟是拿了甥女的『藥』材,如今還是不快快拿出來,真是要驚動王爺,惹得元春也不安生不成?」

    賈母說到元春,王夫人才想到那元春如今還是胤禛的妾室。心裡猶有些害怕胤禛找了元春的不是。只是,那『藥』材早已是給了薛姨娘和寶玉,又送了極多去元春那裡。此刻哪裡還湊的出來,便是愣在那裡不敢說話。

    賈母見這情形,便知道王夫人必定已是送了出去,又實在不願意讓雪雁看了賈家的笑話。

    因此叫了身邊的晴雯,從自己的庫房裡拿出了幾株上好的山參,道:「這原是別人送我的東西,如今你可先拿去給玉兒做點湯的,那些個東西,我必是給玉兒做主找了回來。不聽話的丫鬟婆子,你也可找了鳳丫頭,給你換了的,只是,好歹王爺他們如今也是事忙,切不可為了一點子事情就去麻煩了他們。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雪雁接過了山參,也知道賈母是在維護王夫人和賈家的顏面,不願意胤禛幾個來出頭。心裡又想著黛玉素來對賈母頗多顧忌,因此便是暫時忍了一口悶氣。點點頭,帶著山參離去了。

    待得雪雁離去,賈母方是大怒,竟是拿著身邊的枴杖,指了王夫人,罵道:「如今你這愚蠢的東西,可是告訴我,那些個『藥』材都是給了誰去。」

    王夫人心裡深恨,只辯解道:「並不曾給了誰的,只是給了襲人一些,吩咐給了寶玉補身子,另是看著我妹妹這陣子傷了身子骨,因而也給了一些,剩下的,便是送了去給元春,自己留了一點備著不時之需的。」

    賈母瞅了王夫人,語氣卻是慢下來,更是如同棉裡針一般,道:「你倒是疼著你的孩子,你的姐妹,卻是這麼不顧忌別人的骨肉,我那外孫女,竟是不要緊的,反而你那薛家的妹妹,才是正經的主子?」

    王夫人聽了,忙道:「媳『婦』不過是想著大姑娘這麼許久沒好,吃了也是浪費,總是要過去的人了。」

    賈母這下更是忍不住,恨不得給王夫人重重的幾個耳刮子。卻是又忍了下來,道:「你這沒腦子的東西,素日裡你剋扣玉兒的東西我便是不說話了,你如今卻是想著她早死不成。」

    說完,賈母又看了王夫人,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玉兒的病症到底是毒是病,想來,你是最清楚的了。」

    王夫人身子一顫,伏倒在地,泣道:「老太太這話從何說起,媳『婦』但凡有什麼做的不好,老太太只管打罵,只這麼一個罪名。媳『婦』卻是委屈的。」

    賈母淡淡的道:「是不是的,如今我也不與你爭辯。我只告訴你,你現在費盡心機除了玉兒,不過是白想。我那外孫女命格清奇,不是你能算計的。你反是應該好好求神,想著玉兒長命百歲。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紀,沒什麼活頭,卻又不想著家業敗亡。你如今便是回去,把那玉兒的『藥』材統統給我要回送到玉兒那裡,但凡再少了一樣,便是要找你家老爺來說話了!」

    王夫人聞言,不敢爭辯,心裡卻想著賈母說的話未免太過聳聽,不過就是一個孤女,何以竟能扯到賈家的富貴上面。便是和皇家有些糾葛,沒了父親,人死便是燈滅,誰還能去為他計較的、

    再者,王夫人也想著,好歹賈家還有一個元春在胤禛那裡,黛玉死了,卻是斷了胤禛的一個念想,去了一個狐媚子,到時候,憑著她女兒的姿容,又是有什麼進不了位分的。

    王夫人自然是去了,雖然有些抹臉,依舊問著薛姨娘要回了東西,好在薛姨娘和襲人都還是沒有做了吃的。只是送到元春那裡的,王夫人想著也不過是一些珍珠,便從家中找了一些次的,不過是大小一般。認為三雪必定不識,也就糊弄過去了。就這麼湊合著送了過去。

    然則王夫人終究還是認為這一次竟是少了極大地顏面,被雪雁一個丫鬟壓倒了死處裡,更是想著黛玉早死,便可名正言順的收了雪雁幾個,賣給了牙婆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王夫人將送了出去的東西有事要了回來,自然心中不好意思,也去看了薛姨娘言辭之間,雖是沒有明說,確實有些不自在。

    薛寶釵素來最是在行體察人意,忙笑道:「姨娘不必如此的,我娘如今也是好了不少,想來還是林妹妹急需這些東西呢。」

    幾句話化解了王夫人的尷尬,喜得他連忙拉著薛寶釵的手道:「真真這個孩子最是體貼的。」

    薛姨娘也是想著能在王夫人面前留個薛寶釵的好,比那吃了幾隻人參還好的,因而也並不放在心上,道:「姐姐不必如此,咱們家裡也不是吃不起人參的,只是那個狐媚子,卻是沒有幾日好吃了,便是現在讓她多用一些,也是做做善事,有什麼了不得。」

    王夫人點頭贊同道:「正是如此的,便當是做做好事吧,只等著閉了眼去,少了一大家子人的麻煩。」

    王夫人接過薛寶釵遞上的茶碗,正要喝的,外面周瑞家的卻是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道:「太太,太太,林姑娘醒了。」

    茶盞登時一落,在地上滾了幾下,卻是站直了身子,道:「你說的什麼?」

    周瑞家的自然也知道王夫人是盼著黛玉早死的,因而低了頭道:「林姑娘醒了,太醫瞧著,說是已然大好,將養幾日,便是無礙了,如今老太太她們都是過去了。」

    王夫人頓時癱倒在椅上,直勾勾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看了哪裡,許久才將目光著落在了薛姨娘身上,甚是冰涼。

    那薛姨娘也是面『色』慘白的模樣,抖了抖唇,道:「這怎麼可能,竟是能醫好的,我可是下了。」

    「娘……」

    薛寶釵一聲大喝,驚回了薛姨娘的神智,收住了話頭。瞧著那還在的周瑞家的,薛寶釵打個笑臉,道:「周嬤嬤辛苦了,您便先去休息一會兒子,待會,我就隨了姨娘過去看看林妹妹。」

    周瑞家的瞧著王夫人和薛姨娘面『色』古怪的緊,也不敢多呆。連忙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沒了人,薛姨娘登時痛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丫頭怎麼這般命硬,連相思子都毒不死她。」

    薛寶釵冷冷掃過去一眼,道:「娘,這相思子三個字切莫再提,若是外人知道了,問到您是如何知道的,可怎麼解釋,還有,那剩下的東西,也是處理乾淨才好。」

    薛姨娘聽了,忙道:「正是的。」

    說著,就去裡屋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端了一個小盆,倒了點燈油進去。又拿出火折子點了,方將小紙包投進火中。瞧著那火苗竄了上來,又是淹沒下去,這才放心的坐到在椅上。

    薛寶釵眼中精光一閃,奕奕然走到王夫人身邊,勸慰道:「姨娘,您也不必憂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等不到最後,卻是不知道誰勝誰敗呢!」

    王夫人呆滯的眼中陡然有了光亮,整了整衣襟,唇角帶笑,道:「果然寶丫頭是個精明的,既然大姑娘已是好了,我們自然也高興,很該早些去瞧瞧。」

    薛寶釵曼妙道:「既是如此,我們這便和姨娘一道過去吧。」

    三人對視一眼,眉梢處皆是陰沉,攜手往黛玉那裡去了。

    卻說黛玉剛醒之時,猶覺得頭痛欲裂,神智昏聵。雪痕幾個叫了小丫鬟去通知各處,卻是叫了府中的安慰有去胤禛那裡報信的。

    黛玉被服侍著喝了一點清粥,方有了些元氣,趁著賈母等人還未過來,便是問道:「可知我是怎麼了?」

    雪痕左右看了看,帶著恨意,咬牙道:「姑娘是中了相思子之毒。」

    黛玉蹙了蹙眉,毒從何來,不言自明,只是黛玉自幼也是看了些醫書的,知道相思子並無解『藥』,因而問道:「這毒是哪位御醫解的?」

    雪痕卻是有些為難的樣子,猶豫了許久。黛玉覺得奇怪,道:「怎麼,或是有什麼別的不成?」

    雪痕這才道:「姑娘中毒極深,太醫是無法可想,這解『藥』是風難安風公子方才送來的。」

    「風難安。」

    黛玉呢喃著這個名字,記憶中,那個碧洗眸子的妖嬈男子浮現在腦海中,想不到這一次,竟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風大哥人呢?」

    雪痕看了看桌上一個錦袋,道:「風公子送來瞭解『藥』,便已離開,只說要是姑娘好了,他也就放心了。」

    黛玉眼神隨著雪痕著落在那一個繡工精巧的錦袋上,眼眶裡,恍然生出一層如煙的霧氣來。

    額,雪舞認錯,這一章字數少了,雪舞怕你們等急了,吃火鍋吃得高興了,對不起啊,明天四更吧,雪舞今晚改好存著,不用明天再敢。但是今晚不發免得親們熬夜。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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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思真相胤禛知 連環設局報此仇

    卻說賈母幾個得知了消息,都忙不迭的過來探視了黛玉,賈母年老體弱,因跑的急了些,又抱著黛玉大哭了一場,只說是這場病來的蹊蹺,一來二去,竟是一口痰症湧在那裡,也是不舒爽起來。
黛玉極為著急,讓了三春送賈母回去好生休息,暗地裡也想著自己不該讓老人家如此憂心的。

    且那王夫人帶了薛姨娘幾個過來,不過也是問候一番,說了那麼一些場面話,竟是個個心裡都不自在,黛玉想如此,便是早早的做了要休息的樣子,叫雪雁送了王夫人出去。那中間的是非,這裡且不一一細說。

    好不容易人來人去,黛玉那裡是安靜了的,雪痕端著新煮的燕窩上了來,黛玉吃後抹了抹嘴,看了雪痕的神『色』,道:「你有什麼話,便說了出來吧。」

    雪痕一怔,後才道:「奴婢本是等姑娘好生恢復一番元氣再說的,只是奴婢實在不願姑娘再這麼蒙在鼓裡了。」

    黛玉軟軟一笑,道:「這話說得,到底什麼事情讓你這般生氣?」

    雪痕方和雪鷺幾個使了眼『色』,將屋子裡面的門窗關的極嚴,道:「姑娘,您可別看那老太君今日是哭喊一通的,您中毒的事情卻是給她一手彈壓了下來。」

    雪鷺也忙接了話道:「正是如此的,姑娘,御醫診斷你是中了毒,那老太君偏生要說您是什麼積弱的體質,因為混吃了東西所以如此。這裡面打的主意,您也是當知道的。」

    黛玉聽了這些,先還是有些呆滯,後來忽然暖暖一笑,道:「我知道了,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雪雁瞧著黛玉的模樣,竟似是極為漫不經心的,懊惱道:「姑娘,您可是又要看老太君的顏面,她這麼對你,連你中毒都瞞下了,您……」

    「什麼中毒?」

    那雕花的窗戶忽而大開,胤禛眼神冷冽,站在窗外,一點碎葉粘在肩上,鬢角處有些汗珠子,可以看出匆忙的模樣。三雪瞧著胤禛,都不禁的低下頭去。當初雖說是聽了胤祿的吩咐,瞞了胤禛,如今又是怎麼敢說的。

    倒是黛玉看著胤禛從窗口一躍而入,好笑道:「我這窗戶,倒真是好的,你們一個個都愛從這裡進來,改明日裡乾脆開個暗門得了。」

    胤禛沒有注意黛玉的打鬧,一雙眼睛在黛玉臉上梭巡半晌,悠遠綿長的目光中帶了失而復得的喜氣。矛盾糾結,許久,看著那依舊有些蒼白的容顏下蘊含的生機,胤禛才道:「玉兒,你是真的醒了麼?」

    黛玉心頭一酸,想必,她病了一場,面前的這個男子也跟著痛了一場。瞧著胤禛的樣子,倒是並不比她少憔悴了幾分。因此笑著揮了揮手,道:「四哥,你看,我可是精神著呢。」

    胤禛唇角亦是『露』出一絲笑容,這幾日看夠了黛玉死氣沉沉的樣子,如今的曼妙天真最是叫他心喜。胤禛也想著不能讓黛玉再是憂心的,陪著黛玉說了許久的話,卻是隻字不提那中毒的事情,只挑了些好聽的說。

    因為哄黛玉高興,又說了黛玉再好了幾日,便是要那拉氏找個由頭接黛玉過去住幾日,趁機出去京城遊玩一番的。黛玉極為高興,說說笑笑,也是睏倦了,鬧著胤禛要守諾之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胤禛細細的給黛玉掖了掖被角,方才沉著臉帶了三雪到黛玉屋子後面連著的小花園裡,問道:「你們幾個可是有話說的?」

    雪痕忙帶著雪鷺雪雁跪了下去,道:「屬下保護姑娘不周,請爺責罰。」

    胤禛冷冷一哼,轉過身子,道:「你們確實該罰,不過爺現在問的卻不是這個事情,玉兒是毒不是病,為何你們知道卻是瞞了下來?」

    雪痕忙道:「請爺息怒,十六爺交待了,怕爺心急著解『藥』的,萬一因此讓八爺抓住了把柄,便是的大大的不妙了。」

    胤禛聽的,斥道:「十六竟然也是知道的,你們也敢聽話瞞了下來。縱使我真做了什麼,那也是玉兒的命要緊,你們這樣瞞了我,若是沒能找到解『藥』,耽擱玉兒的身子,你們幾條命夠賠?」

    雪痕幾個忙道:「屬下知罪,還望爺責罰。」

    胤禛兩眼看著外邊霜花翠樹,淡淡的道:「那解『藥』是誰找著的,十六嗎?」

    雪鷺幾人互看了看,方是答道:「回爺的話,是風難安風公子送過來的。」

    胤禛眼角一瞇,「風難安,可是那個半日搜齊了罪證的風難安?」

    雪雁道:「正是那位風公子,且風公子還說姑娘的毒症是有了許久。」

    胤禛聽到這裡,再也顧不得對風難安的惜才讚賞,只問道:「玉兒是如何中毒的?」

    雪雁從懷裡掏了一個鐲子出來,看著不像是上好的玉石,不過也頗有幾分翠『色』。

    「爺,這是風公子帶了過來的,說是從廚房洗菜的嬤嬤那裡找出來的東西。」

    胤禛拿過玉鐲,細看了看,道:「這和玉兒的毒有什麼關係?」

    雪雁回道:「這鐲子,淬有劇毒,便是姑娘所中的相思子。」

    胤禛眼中精芒爆『射』,問道:「這賈府裡的吃食,可是都分好了各房裡的人再做的?」

    雪痕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屬下幾個一向是極為小心姑娘身邊的東西,沒想到竟是被人動到了廚娘那裡。風公子言,當是有人送了這鐲子給廚娘,廚娘呆在手腕上,洗菜切菜之時,難免會碰到了姑娘的吃食上面。點點滴滴,每一次雖都是極少,也不易被人發覺,可日久下來,便是大大的傷身了。幸而姑娘此次吃了那和毒『性』相左的豆糕,一時竟激了出來,否則……」

    雪痕沒有說完,眾人卻都是明白。有毒而不查,黛玉必然後頭是沒有了『性』命。

    胤禛心頭怒火翻滾,再想不到竟是有人如此處心積慮要除掉黛玉,冷笑道:「好的很,他們倒是費了心思,也能耐住『性』子。那風難安可說了是誰送給廚娘的這個鐲子。」

    雪鷺蔑笑道:「那鐲子是王夫人身邊的周瑞家的送了出去,只是鐲子卻是薛家的玉石鋪子裡面的東西。」

    「該死的東西!」

    隨著一聲壓抑的怒喝,胤禛抬手便劈碎了那梨木椅案。霜風四散,道:「好,他們算計我的玉兒,我也要他們嘗嘗被別人算計的滋味!」

    胤禛言畢,淡淡的掃過三雪,道:「這一次的事情,想必玉兒也是不願我與你們計較,只是再若出了狀況,就別怪爺不念昔日的主僕一場。」

    三雪忙道:「屬下等必會保護好姑娘的。」

    胤禛隔著一層樓台看了看裡間,自覺地也是改回去的時辰,道:「那些個人,爺自會收拾,你們只好好照顧姑娘,不要讓她為此煩心。」

    言下之意,便是要瞞著黛玉胤禛將要做的事情,三雪都明白胤禛必是怕黛玉又想著是血脈親緣的,因此忙道點頭,道:「爺放心,屬下等知道怎麼做的。」

    胤禛道:「如此極好。」

    衣袖一展,整個人輕快無比的從牆頭而出,只是臉上面『色』極淡,心裡早已是烈火烹油,篤定了是要好好整治薛家和王夫人的。

    胤禛回了府上,輕快地拍了拍手,便叫出了幾個暗衛,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麼,那暗衛隨即領命而去,只是胤禛的臉上是笑意深遠,隱隱期盼著的。

    黛玉方才好好將養了幾日,三春自然是日日過來陪著,和黛玉說一些笑話。這日裡,探春又是過來,黛玉正坐在院子裡拿著那剪子修剪花枝的,見了探春一個,笑道:「怎麼了,今日倒是只有你一個的。」

    探春笑道:「四妹妹昨日受了點寒,今天可是喊著頭疼,起不了呢。二姐姐在那裡陪著。」

    黛玉聽了,著急的放下手中的剪子,道:「怎麼病了,我也該過去看看才好。」

    探春忙拉住了黛玉,道:「老祖宗可是說了,誰都能去瞧了四妹妹,你卻不能。你也是身子骨才好的人,不好去過了病氣。」

    黛玉原想辯解幾句,又看了探春堅持的樣子,因而道:「也好,我便過兩日再去看她。」

    說著,又拿了剪子在那裡修剪,一面又叫了雪痕給探春拿些吃食出來。探春好奇的看了黛玉的剪子利落無比,讚道:「林妹妹,你還是會這些花草工藝的,少不得明日裡,也是要你去幫我那裡修剪修剪,省的竟像是雜草一般。」

    黛玉好笑道:「你竟是把我當作了長工不成,好歹這府上能少了小廝做活,我不過是閒來無事,誰還能正經的喜歡?」

    二人正在打趣,外面忽傳來一陣大哭之聲,撕心裂肺的,只不斷地傳了過來,兼且聽著一點下人們慌『亂』的忙碌。黛玉和探春二人對視一眼,都走到院落門口去看。卻是瞧著府中有些丫鬟婆子走在路上都是說笑,眼神都瞅著那薛姨娘母女住的地方。

    黛玉細細聽了,蹙起眉梢道:「聽的這聲響,倒卻是薛姨娘的哭聲,只不知,何事這麼淒慘,連我這裡,都能聞了哭聲。」

    探春也稀罕道:「是啊,你這裡可是離她那極遠的,如何能哭的這般難過,便是我素來不喜她的,也聽的這聲音很是難受呢。」

    說話間,那黛玉院裡的一個小丫鬟拿著一包東西從外回來,黛玉見了拉住問道:「你從二嫂子那拿東西回來,可知道薛姨娘是怎麼成了這樣麼?」

    那小丫頭忙道:「回姑娘的話,還不是因為那薛家少爺麼,這一次,可真真是要了薛姨娘和寶姑娘的命了,好端端的怎麼出了這等事情。」

    說著那丫頭便是絮絮叨叨的將才聽來的閒話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那薛蟠本是在辛者庫名下做奴才,因為薛姨娘花了極多的銀錢在裡面,又有了那王家和賈家的顏面。因此辛者庫的官員倒也不曾為難了他,只是給他派些輕鬆地活計。甚至容了薛家安排一個小廝去幫薛蟠做活的。

    薛蟠依舊是每日裡在自己的小屋中叫上幾個唱曲兒的姑娘,吃酒玩樂。又因為那裡是沒有薛姨娘和薛寶釵念叨管束,反而覺得日子過得極好,整日裡花天酒地,不已樂乎。

    哪知道前一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內務府忽然來人去看了辛者庫名下的奴才,瞧了薛蟠住的居然是單間,便是將原來管理辛者庫的人給撤了下去,派了一個極厲害的人去。

    先是讓薛蟠和別的奴才住在一起,都是那臭氣熏天,滿屋髒『亂』的馬棚牛圈不說,又給薛蟠安排了許多極重的活,還不許那個小廝去做。薛蟠哪裡吃過這種苦頭,先還是不願的,後來被人一通板子下來,也沒有來得及將養幾日,就又被叫出去做活,這一次,薛蟠可是不敢怠慢,只好硬了頭皮去挑水砌石的。

    然而,這些個重活,便是薛蟠使了老命去做,也是不成的,結果便是那督促的官員依舊的朝打幕罵。薛蟠這麼熬了幾日,好不容易等著薛姨娘走了路子去看他,當即大吐苦水,抱著老娘狠狠的哭了一通。

    薛姨娘自然也是心疼的不行,跟著薛寶釵商議了又是湊足了極多的銀錢,送到新上任的官員那裡,哪知道那官品級雖小,卻是個倔『性』子,不但不肯收銀子,還把薛姨娘給轟了出來,從此對待薛蟠更是不同。

    這麼僵持了許久,有一日薛蟠又被派了去刷洗馬棚,那馬在薛蟠身上撒了泡『尿』,薛蟠便是忍不住了,掄起鞭子給了馬兒一頓抽。哪知道那馬兒卻不是平常人的,乃是一個郡王世子從西域購回的神駒。那官員怕得罪了世子,逕自將薛蟠綁了去王府認罪。

    世子愛馬如命,如今卻是被一個小小的辛者庫賤民打了,心裡如何肯服氣,兩腳揣在薛蟠的命根子上,薛蟠昏將過去不說,還就此沒了傳宗接代的本事。

    薛蟠乃是薛家獨獨的兒子,消息傳了回來,薛姨娘聽的是薛家斷了香火,如何能不痛苦的,竟是比當初薛蟠要被判了斬首之刑還要心痛。那斬首的刑罰,總是還沒有真真的定下,可是這次的卻是不同,那薛蟠的命已是這樣活生生的注定了。

    薛姨娘原本抱著將來薛寶釵富貴了,再把薛蟠弄出辛者庫,找個正經的大家閨秀成親的主意,如今這般,別說那富貴人家,便是一般的小戶,誰又能嫁了給薛蟠,便是嫁了,還有什麼意思。

    「姑娘,你說薛家大少爺弄得這樣,那薛姨娘豈能不哭的,就是寶姑娘,也是一直不停的掉眼淚,身上燥熱的症候也犯了起來呢。」

    探春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呼一聲,道:「怎麼會弄得如此田地,上下竟是不曾給了薛家一點顏面。」

    又看了黛玉咬唇深思的樣子,探春道:「林姐姐,你說那薛家好歹也是皇商的名分,地位雖說不尊貴,也是有錢的。何況那太太的哥哥,不是剛升了外省大元麼,為何辛者庫那裡卻是半點情面都不給。那世子也是這麼不顧及的。」

    黛玉心中隱隱猜到此事必然和胤禛有關,看來前日裡的中毒終究還是落下了痕跡。只是黛玉看著那日和這段時間胤禛都是閉口不提,還因為他是放下了。

    想來,要胤禛那樣的『性』子放下了這些事情,終究還是不能的。不過,這件事情做的跟胤禛一點子瓜葛都沒有。黛玉也懶得去計較。縱使斷了薛家的命脈,黛玉也認為薛家是罪有應得。若不是他們先有了狠心,也不會招來後面極多的禍端。

    黛玉所料果然不差,此事卻是胤禛著了人去做,那世子原就是胤禛身邊的人。是故意把馬牽了去的,縱使薛蟠不打,也是要找機會尋了薛蟠的不是。堂堂一個世子,因事罰了一個區區的賤民,這事情說到誰那裡,便也是有理的。

    胤禛此次先是讓薛蟠嘗足了苦頭,再是將薛蟠變作了太監,其心自明。薛家動了他最愛的玉兒,他便也要毀了薛家的命根子,讓薛姨娘等人嘗嘗那種痛楚。

    只是,僅是薛蟠卻是不足以平了胤禛的怒氣,王夫人也果然有份算計了她的玉兒,卻也是要一併教訓的,雖說現在不足以除了賈家,但是總還有一個王夫人的心肝寶玉在外流『蕩』花伶,倒是給了胤禛一個極好的由頭。

    正是黛玉沉思的時候,又見了一幫子人小廝混『亂』的奔忙,嘴裡嚷個不停。黛玉蹙起了眉頭,道:「今日這事怎麼了,那邊彷彿是太太的院子,怎麼也鬧起來了?」

    探春探眼看去,果然是那極多的人兒擁著王夫人,只是遠遠望著,王夫人竟也是形『色』倉皇的,不由得嗤笑一聲,道:「想來必是心疼自己的侄子,過去看看吧。」

    黛玉卻是不以為然,若是那王夫人心疼那薛寶釵卻是不假,只是薛蟠。在心裡冷冷一笑,說不定王夫人還是極希望他沒了後的,這個樣子,將來薛寶釵豈不是能整整的拿了薛家全部的家業。哪有什麼心疼不心疼的說法,便是做做樣子,也不需要這樣形容不整的。

    黛玉正在思索必是又出了什麼大事,那邊廂裡,迎春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喊道:「三妹妹,你可是快過去,環兒可是要出事了。」

    賈環一向是探**中最重的人,聽的這個話,心神不穩,忙問道:「二姐姐,環兒怎麼了?」

    迎春站穩步子,道:「也不知道是怎生回事,薛姨娘還在那裡哭嚎,太太總是不歡喜的。沒成想,茗煙卻是扶了寶玉回來,竟是被人砸了腦門子,好大一灘血。那茗煙告訴了太太,說是和環兒有關,太太一急,便要將環兒架著狠狠的打,如今正在搬凳子,拿板子呢。」

    雪舞道歉,睡晚了,起晚了更晚了,原諒我吧……下午三點左右,連更兩章……我不睡午覺,不會遲到的。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賈環無端遭禍事 黛玉冷言喝王婦

    探春登時著急道:「這又是怎麼了,環兒不是好好的貝勒爺那裡嗎,如何就會跟寶玉扯到了一起,怪到方纔那麼打的動靜,難不成太太竟是要把環兒的腦門子上也砸出個窟窿才罷休。」

    黛玉握住了探春的手,安慰道:「你不用著急的,我們這便過去看看,想來環兒也是不會惹事的,總是有什麼差池在裡頭。」

    迎春急道:「還能有什麼差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寶玉是太太的命根子,但凡有個什麼,便是要潑了天去。」

    素來穩妥的探春也是慌了神智,淚珠子連連,道:「林姐姐,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萬一要是環兒有個什麼,我和姨娘還能有什麼想頭。越『性』兒大家都不活了去吧。」

    黛玉板著臉罵道:「混說什麼,這點子事情就不活了,環兒如今也是有些地位的,怎麼著賈家的哥兒,不是誰要如何便能如何的。」

    黛玉說完,自叫了雪痕幾個隨在身後,領著探春和迎春兒人往王夫人那裡而去。

    王夫人的院子裡果然是極熱鬧的,寶玉坐在堂屋裡的軟踏上,透過一扇窗花哼哼唧唧,不斷嚷疼。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懊惱,一面叫人給寶玉擦『藥』,一面又看了被壓著跪在地上的賈環。眼珠裡滲出火來。

    因寶玉額頭上碗大一個傷疤,王夫人又急又怒,叫了人送寶玉到裡屋歇息,又罵了那茗煙,道:「做死的東西,叫你看著爺的,你卻是做什麼去了,竟任由別人打了寶玉?」

    茗煙委屈道:「小的原本就是跟著爺的,只是爺忽然說要我去拿些新茶進來,我這才走了。看著環二爺在那裡,想著也是放心,哪知道回來竟是看了爺額頭那麼一個傷口,環二爺卻還是在旁邊作畫的。」

    王夫人一直深恨賈環,因了茗煙的說法才將賈環拘了過來,聽的這話,罵道:「賈環,你可是知道錯的?」

    賈環被人架著,雖然學了些本事。終究還是人小,掙脫不過。不過心裡卻是不服氣的,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倒是要請太太明示。」

    王夫人氣的大怒,拍了桌子道:「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給你臉子你不要,不過就是個下作的奴才,現在就覺得自己長了幾分本事不成。今日我就要好好教教你的規矩。」

    王夫人素日早就深恨賈環,如今更是叫人叫好了板子,就要往那凳上按。那趙姨娘是得了消息早早的就過來了。在外面苦求了半日,不得進去。如今見了賈環被架出來就要開打,當即連滾帶爬的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太太,好歹環哥兒年紀還小,縱使有個什麼,奴婢也求求您,看在我的份上,饒了他吧。」

    王夫人一腳踹開趙姨娘,道:「你的份上,你不過也是個骯髒的奴才坯子,在我這裡能有什麼臉面。還不早早的下去了,不要在這裡自找沒臉。」

    賈環見得趙姨娘被這般對待,硬了骨頭,道:「姨娘,您不用求太太的,我便是今日挨了打,也是要找爹爹和老祖宗要個是非,到底我錯在了哪裡!」

    王夫人聽的這話,更是惱怒,看了那邊拿著板子的小廝們,道:「做什麼的,還不快給我打。」

    那小廝猶豫了半晌,遲遲不敢下手。終究賈環在家今非昔比。素日裡下人們看著他也是極多的顧忌。如今哪裡還敢打的。可是王夫人卻是正經的管家太太,一時之間。倒也沒下的去手,便是愣在了那裡。

    趙姨娘見著真是要打,猛地扎到了賈環的身上,對王夫人哭喊道:「太太,按照規矩,雖說環哥兒不能叫我一聲娘的,可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您今日有什麼不爽快,便是拿了我來出氣,好歹饒了他一個孩子吧。」

    王夫人見著趙姨娘容顏淚水紛呈,竟是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韻,再『摸』上自己的眼角,感受到那裡的處處菊紋。更是想起了多日來賈政都不曾來了自己的房裡。新仇舊恨一擁而上,紅了眼珠子,指著趙姨娘和賈環道:「打,給我狠狠的打,自己找打,我這做太太怎麼能不成全的。」

    那小廝猶是你看了我,我看了你,無人敢動手。

    王夫人大怒,罵道:「做什麼的,我今日才是管家的太太,你們誰若是不聽話的,便都給我自行打發了出去!」

    小廝們這才掄起了板子,眼見著就要打下去,卻又被一個脆生生的嬌喊喝止了。

    黛玉站定在院落中,秀美的眼角掃過那一干人等,凌烈的冰冷霎時間讓下人們紛紛落了下風,埋著頭不敢看黛玉。探春早已是哭著跑到了賈環面前,發覺並沒有挨打才是心安了。

    黛玉也並不理會王夫人的神情,只先問了賈環,「環兒,你可是有事的。」

    賈環趴在凳子上,心口也是委屈不已,道:「林姐姐,我沒事的。」

    黛玉點了點頭,對著探春道:「做什麼哭,還不把環兒和趙姨娘先扶起來,竟是要趴在這裡讓人看笑話不成?」

    探春擦了擦淚,和雪痕迎春幾個去攙扶賈環趙姨娘起身,這個舉動卻是大大的惹怒了王夫人。

    王夫人豎起了眉頭,道:「大姑娘這是做什麼,做事好歹有點分寸,竟來干涉我管家的事情不成。」

    說罷,又叫了身邊的婆子,以周瑞家的為首,讓她們前去拿了賈環要打。黛玉冷下臉『色』,也沒有跟王夫人爭辯什麼,逕自站在了賈環的身前。

    王夫人心裡一驚,很不高興起來,道:「大姑娘,這可是咱們賈家的事情,大姑娘還是少管的好。」

    黛玉清冷的眸光『逼』退了周瑞家的幾個,這才不緊不慢的給賈環撣著衣服上的灰塵,道:「舅母這話說得,我雖是姓林,環兒也叫我一聲姐姐,眼見得他被人欺負,怎麼能不管的?」

    王夫人青筋暴起,道:「大姑娘這說得什麼,誰又是欺負他的,不過是他不懂規矩,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我才要略略教訓教訓他。」

    探春聽了,冷冷的看了王夫人,再不想顧忌其它,橫豎如何忍氣吞聲,都是要被人做了那眼中釘。何妨如今爭一口氣。

    因而也冷言,道:「不知道環兒倒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什麼本分又是沒有守的,竟惹得太太要用了板子來略略教訓一個孩子。」

    王夫人聽的探春這麼說話,想著她平日都是不敢還嘴的,心裡更氣,道:「寶玉在學堂裡受了傷回來,他一直是在旁邊的,還不是他做的手腳。動手打了主子,還不是不守本分該打的?」

    黛玉嗤嗤一笑,道:「舅母這話真是好生可笑。且不說是不是環兒打的寶玉,便是的話,他們之間,何來主僕的說法,也不過就是哥兒兩個鬧了一場罷了。太太便是要為了寶玉出氣就要了環兒的『性』命不成。」

    「我可沒有打他,是他自己和忠義王府上的小王爺搶奪一個戲子,別人找上門了,才把他打了,干我什麼事情。」賈環看著王夫人的神『色』,諷刺道。心裡暗自不恥,現如今,他全心都在出人頭地上,如何回去跟一個紈褲的寶玉計較。

    黛玉聽了賈環的話,盈盈笑著道:「舅母,您可聽見了環兒的話,是寶哥哥自己搶了別人的戲子,可與環兒無干的。」

    王夫人尚且沒有來得及細問,只是聽了茗煙說賈環也在的,便把賈環拘了過來,如今被賈環這麼揭破寶玉挨打的事情,竟是去跟別人爭搶一個不入流的戲子,心裡又氣又惱。

    再瞧了黛玉等人一個個鄙夷的神『色』,強辯道:「即便是如此,他也是該護著寶玉的,這原是他的本分。」

    探春登時臉面漲紅,道:「太太這是什麼道理,同是賈家的哥兒,難不成獨獨寶玉才是鳳凰蛋子,環兒便是那下做的奴才,生生該替了寶玉擋禍,在前面挨打麼?」

    王夫人打量了身段窈窕的趙姨娘一眼,嗤笑道:「寶玉是賈家明堂正道的寶二爺,自然該是金貴的,其它的哥兒麼,自然也是該護著他的。」

    說完,又涼涼的道:「大姑娘,憑你今日說什麼,我卻是管家的太太,賈家的事情,也是我該做主的。他沒有護住寶玉,便是非受點子教訓不可。」

    因又叫了下人們去拿住賈環,黛玉卻是寸步不讓,陡然間眉目生輝,寒意四散。眼底一點風情全在泠然聲威處。語調也輕慢起來。

    「舅母,您今日若是要打,黛玉自是不能搶攔,只是,黛玉卻要告訴了你,如今環兒可不只是賈家的哥兒,還是那多羅貝勒門下的人,皇上聖旨欽封的官員。大清律例在前,無論官員品級,縱使有了疏失,也是要依律處置。今日小小的事情,或許不論國法,可是您無禮而責打貝勒門下之人,皇上欽封臣下,這個責任,您可是要思量思量,您能否擔待,賈家能否擔待!」

    這一席話出來,真真的份量十足,不僅那些個下人們速速退去,再也不敢沾染賈環一步,便是王夫人也駭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著賈環的一身卓然氣勢,恍然間,竟是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而面前的這個曾經瘦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隨意可欺的了。

    一步錯,步步錯,當年沒有斬草除根去,偏生是留下了那麼個禍患。到如今,反而是將自己弄得動彈不得。王夫人心中恨意濃重,卻又無可奈何。不知道說些什麼來挽回自己的顏面。

    打是不能打了,卻是白白的弄了陣勢出來,眾人皆知的。真是好生的丟人。王夫人只好甩了甩袖子,看似惱火,實則無言以對的進了屋子去。

    黛玉看著王夫人的背影,軟軟一笑,似是瞭然。那邊趙姨娘和探春連忙帶了賈環對著黛玉道謝。

    黛玉笑道:「這卻是生分了,環兒叫我一聲姐姐,我若不護著他,豈非枉對姐姐這兩個字的。」

    賈環因望著那個屋子,眼中意味不明,神情卻甚是堅決,道:「林姐姐,你放心,今日之辱,他日,我必是要回來的。」

    黛玉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道:「環兒,你要記住,凡事自然要自己長了志氣,不能讓別人欺負。可是也許有個分寸,若是只記得逞兇鬥狠,那麼你這一輩子,也是不能有大出息的。」

    賈環點了點頭,受教道:「林姐姐,你放心,環兒醒的。」

    黛玉見了這裡無事,因見了趙姨娘和探春賈環也是難得能聚在一起,便道:「好歹環兒今日是能留在家裡,想來也是這幾日十六哥那邊無事,便是趁了這個機會,上我那裡坐坐,咱們一塊樂呵樂呵。」

    趙姨娘能有機會和女兒兒子共在一處,自然是高興的,幾個人歡喜的往黛玉那裡去了。一直吃了半晌的茶,又是說的幾人好爽快,好不容易,才是不捨的散了,黛玉也自然是要閉門休息不見客的。

    到得第五日上頭,黛玉自覺地這些時日也是沒有去給賈母問安,便出了院子,去找賈母。哪知道,一面又見了那上一次差點害了賈環挨打的茗煙跑在路上,似是往賈母那裡而去。便叫了雪痕偷偷的跟著,想要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自個兒坐在了路邊的涼亭裡等著消息。

    片刻,雪痕回來,才道:「姑娘,寶二爺正挨打呢。」

    黛玉好笑道:「他可是這家裡上上下下的鳳凰蛋子,這個家裡誰能打著他了。難道那忠義王府的小王爺還攆到這裡來打他不成?」

    雪痕也似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諷刺道:「還能有誰,這個家裡,除了舅老爺,誰還會打他的。」

    「舅父。」

    黛玉的柳葉眉梢微微一翹,疑『惑』道:「舅父素日雖說管的極嚴,也是很少能見了寶玉,如今這個時辰,方是下朝的時候,舅父怎麼回門就要打的?」

    雪痕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太太一心瞞了那戲子的事情,舅老爺卻是在下朝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回門就問了寶二爺在哪裡,正好又抓住了寶二爺逃了學的,便是要人架起了板子。」

    黛玉這才記起了仿然真是有寶玉挨打這麼一個事情。捂嘴一笑道:「想來,那茗煙必是來請了外祖母去幫寶玉說話的。」

    雪痕撇了撇嘴角,道:「自然是的,太太雖能管家,在舅老爺面前,還是不能多說話。」

    黛玉聽的這裡,忽然俏皮一笑,道:「便是如此,我也不用去外祖母那裡了,咱們直接去瞧了寶玉的狀況吧。到得那裡,必然是能跟了外祖母問安的。」

    雪痕看著黛玉眨了眨眼睛,心裡明白黛玉的意思,也是撲哧一笑,兩個人往賈政的書房那裡而去。

    額,為了章節的完整『性』,雪舞這裡再分一章,米有辦法,不是我偷工減料啊,另外,下面一章,雪舞發現了一個大『毛』病,不能連著更,要改一下,我還在考慮,估計在五點左右傳上來,不好意思啊……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寶玉挨打賈政怒 賈母重言有緣由

    卻說那王夫人此時便是極為逗趣的了,前日裡還是擺著了當家主母的架勢在那裡要打賈環,並且給了趙姨娘沒臉的,不過幾日的功夫,卻已是變換了模樣。

到得如今,也是她跪在地上,瞧著寶玉挨打,給賈政求饒卻是沒人理的。

    那寶玉前日裡就因為和別人爭搶戲子,被打破了頭,如今又被賈政架到了屋子裡面。結結實實的挨上了那麼幾板子,當真是痛入骨髓,叫苦不迭的。

    「老爺,老爺,寶玉有什麼過失您便是說教幾句也就算了,這麼個打法,豈不是要了寶玉的命嗎?」

    賈政今日氣上心頭,竟然是親自拿了板子打的,聽的王夫人的話,又是一個板子下去,也不管寶玉呼痛連連,罵道:「我打的就是他,成日裡不學好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去和小王爺搶戲子的,那忠順王府是什麼樣的門楣,我們這裡又是什麼樣的門楣。趁早打死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將來也是不給我賈家添了禍事!」

    王夫人見得賈政還要再打,素日裡僅剩的一點子霸道也是不敢在賈政面前使了出來。只管學了趙姨娘的樣子,爬到寶玉的身上,道:「老爺,我好歹如今只有這麼一個命根子,你要是打他,便是連我一起打了去吧。」

    賈政啐了一口,道:「如今你也知道什麼命根子了,前日裡打環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也是趙姨娘的命根子,便是你這樣不能容人,只知道護短的『性』子,才是把這個東西養成了這麼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德行。」

    王夫人聽的這裡,心裡也隱隱有些不服氣的,道「老爺這話從何說起,難不成您竟是認為我害了寶玉的?」

    賈政一把扯開了王夫人,怒目道:「我今日也不跟你糾纏這些,你只讓開,先教訓了寶玉再與你計較。」

    說罷,賈政又是掄起了板子狠狠的打了下去,竟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眼角處也帶了幾許淚珠。

    王夫人在旁邊聽了寶玉的呼喊聲,又見了那褲腿上隱隱竟是顯出了血痕,心裡急的跟剜肉一般,痛苦道:「老爺,這麼打下去,竟是要了寶玉的小命了。」

    賈政依然不聽的,到得外頭傳來賈母喘氣噓噓的呼喊,道:「打死了寶玉,也便一道打死了我這個老婆子吧,大家都是清淨了。」

    說話間,就見了賈母把著鴛鴦的手,從外面進了來,賈政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板子,迎了上去,道:「老太太怎麼來了,這可是日頭正盛的時候。」

    賈母橫過去一眼,道:「我若是不來,豈不是由著你打死了寶玉。」

    那寶玉趴在凳上,只覺得『臀』骨處一陣**的痛楚,見了賈母來到,自覺地已經是有人來救了,連忙哭喊道:「老祖宗,您可是要救救我的。」

    賈政看著寶玉哭天喊地的模樣,心裡厭煩,罵道:「你做什麼叫的男子漢大丈夫,竟是連這點苦頭都不能吃嗎?」

    寶玉被賈政一罵,當即也不敢說話。賈母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看著寶玉褻褲上那血印子,也是一陣心疼,責罵道:「到底還是個孩子,你做什麼這麼打的,難道竟是不念骨肉之情了麼?」

    賈政抱拳泣淚,道:「老太太垂憐,這寶玉生『性』驕縱頑劣不說,素日裡便是混吃混喝也就算了,可前日裡竟是私下搶了忠義王府的戲子,引得小王爺找到賈家的學堂來。寶玉自己惹禍不說,回來卻是毫無擔當的,唆使了手底下的茗煙將一應責任推到了環兒身上,反而引得環兒受了極多的委屈。今朝兒子退朝便有十六爺來問我,說是我賈家寶二爺的風流事跡已然傳遍了京城,更是不高興連帶了他手下的環兒。寶玉這般沒臉,丟我賈家門楣,我如何能不教訓的!」

    賈母細細聽了,也覺得寶玉大不像話,可是終究是疼了這麼些年的孫子,賈母心中嫡庶之別也是極重的。

    兼且寶玉養在賈母那裡,從小疼寵,因而賈母也是私心極重。這些時日高抬了賈環也是想著來日賈家的富貴,此時卻是不會因為賈環而不護著寶玉的。這麼多時日,賈母一面拉扯情分留下黛玉,卻是始終不曾真真的和王夫人計較,卻是顧了王家的勢力,也是親戚的臉面,更多的卻是那寶玉將來的當家身份,王夫人說不得也是今後賈家正經的主子,不維護了她,賈家今後又是如何是好呢。總不能讓賈政這個時候還要休妻另娶的。

    因而賈母略一思索,道:「小孩子家家懂個什麼,既然忠義王爺那裡是沒有計較的,你也是教訓了寶玉。事情也便這樣過去了。」

    王夫人聽的賈母這話,忙趴在寶玉身上附和道:「正是如此的,不過是一個戲子,頂了天去,買一個賠到王爺府上、也花不了多少銀錢,老爺何苦將寶玉打得這麼模樣。」

    賈政向來是個老實人,又是極為敬重賈母,一時也不能反駁。瞧著王夫人看了寶玉的褲子。

    王夫人見了賈政不說話的,忙檢視了寶玉的傷口,此時寶玉已被打的昏昏沉沉,暈將過去。王夫人見了,嚎道:「你這個孽障,可是不能有個什麼萬一的,我已是沒了珠兒,好歹給你娘留點念想吧。」

    賈政聽的提起賈珠,又想到那早死的兒子當初也是何等風流人物,比起寶玉何止好上十分。一時也是眼中帶淚,泣啼不已。

    鳳姐兒原是隨著賈母過來的,見了寶玉昏昏沉沉的樣子,忙喝了身邊的小人,道:「做死的東西,還不把軟籐抬來,把二爺送回去好生將養的。」

    小廝們連忙跑前跑後的將寶玉抬了起來,送回了自己的院子。王夫人亦是追了過去叫大夫來看。薛姨娘幾個得了消息,豈是有不來的,史湘雲更是混沌著不爽的身子也要過來守著寶玉,無奈賈母發話說是兩個互相過了病氣反而不好,這才不甘不願的回了屋子。

    那薛姨娘眼見著王夫人坐著抹淚,道:「寶玉這頓打可是不輕,依我看,竟是一般大夫不能的,正經找個太醫才是好的呢。」

    那王夫人停了擦淚,急道:「正是的,想來上日裡來的那個蘇大人竟是極好的,我這邊打發了人去請了來。」

    賈母卻是喝道:「混說什麼,蘇大人乃是御醫,何為御醫,便是比太醫還要厲害的人物,那是專給皇上治病的大人。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請過來的。」

    王夫人道:「老太太何以如此說的,既是能給大姑娘看病,必然也是和咱們家裡有些交情意思在裡頭,現在為了寶玉,又何妨是去清一清的。」

    賈母剜了王夫人一眼,道:「什麼交情意思,給玉兒看病那是得了皇上的聖旨。何況寶玉也不是大不好,有什麼要請了御醫,便是要請,也是要給皇上請旨才行。」

    王夫人沒有多說,只看著賈母目光裡充滿憎恨。那薛姨娘卻是賠笑道:「老祖宗竟是多慮了,以你們這樣的門楣,請個把御醫來看,有什麼說的。若是不行,便是叫了林姑娘去請,總該能成的。」

    王夫人聽的這個說法,忙附和道:「對啊,大姑娘這些時日也是吃喝咱們家不少日子,正經要她幫這麼一點忙想來是不會介意的。那蘇大人可是常常要來給大姑娘診脈,大姑娘說句話,可是比什麼都靈。」

    賈母怒極,聽的王夫人的意思,竟是天生黛玉就該是給賈家跑腿幹事。

    黛玉原是到了賈政的書房那裡,只是走了沒多遠,便瞧著一溜的人抬了寶玉出來,間或還能聽著寶玉哼唧的。便料到賈母必然是已經把寶玉給保下了。

    左右權衡一番,覺得寶玉也是那麼一點子親緣,還是決定過來看看。偏生走到門口,就聽到王夫人和薛姨娘的一番說法,冷冷一笑。對這裡頭朗聲道:「黛玉倒是不知,自己竟有那麼大的能耐,連國法都是可以不顧的?」

    賈母見著黛玉走了進來,忙笑道:「玉兒,這麼大的日頭,你身子骨還未好全,可是過來做什麼。」

    黛玉方是給賈母問禮,這才道:「不過是聽了寶哥哥的事情,過來瞧瞧有什麼要緊沒有?」

    薛姨娘忙道:「正是有事要求了姑娘幫幫咱們,正經的給寶玉找個御醫瞧瞧,我們想著,前日裡來給姑娘診脈的蘇御醫就是極好的。」

    黛玉聽著薛姨娘一口一個咱們,叫著寶玉也是極為親近,仿似自己已經是成了賈家的人。諷刺道:「我方才倒也說了,自己可是沒有哪個能耐,蘇大人乃是皇上的御醫,黛玉便是想要幫忙也是不能。凡事,總還要有個規矩體統才成的。」

    薛姨娘見黛玉竟是這樣不軟不硬的抵了回來,覺得大為沒臉,當著賈母的面前,卻也不能多說什麼,只乾笑道:「我原以為姑娘不過就是順手之勞,哪知道姑娘竟是覺得這般為難的。」

    賈母卻是臉『色』一變,道:「姨太太這話說得什麼道理,玉兒不過就是尊重體統,聽姨太太的意思,竟是說我的玉兒是故意推卻不成?」

    王夫人突然抬了眼,看著黛玉,眼中是一抹深恨,道:「老太太只是順著大姑娘說話,竟是連嫡親的孫子都不管了嗎?」

    這話說的極過,連黛玉都是驚駭王夫人是如何了,連這麼直白的話都說了出來。好歹平日裡王夫人雖是張揚著,到底還是要給賈母一點臉面,不敢造次。所做的,也無非是背後使些功夫罷了,如何今日竟是……

    果真寶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傷了兩次,便是讓王夫人都『亂』了心智,把壓在心裡的話都是給說了出來。

    賈母聽著王夫人的話,當即把著鴛鴦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罵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若是不管寶玉,便是由著他給老爺打死作數,何必頂著日頭,拖了這麼一把老骨頭去救的,」

    賈母在地上走了兩步,只看著王夫人已經伏在地上垂淚的身子,道:「你也不用多說什麼,你若是覺得我是不心疼寶玉的,你盡可以自己去管教,只一點,你這樣子做了別人的娘親,將來寶玉不能成才,可是要怪你自己。那些個御醫的主意你也很不用打,別說如今寶玉是不用,便是有了什麼,那御醫也是要求了皇上才可,否則,便是我賈家的禍事來了。」

    賈母知道王夫人必定此時聽不進去,只一心以為她是護著黛玉。又看了旁邊面上忐忑的薛姨娘,道:「老婆子今日話多,越『性』兒一塊說了,今後我們賈家的門楣高低,很不用姨太太來『操』心,寶玉是好是歹,那也是我們賈家的血脈。到底姨太太還是正經放些心思在那蟠兒身上吧,他將來要走的路,說不得,可是比寶玉難得許多呢。」

    薛姨娘聽到這裡,臉『色』陰沉,只低了頭,不曾說話,心裡卻是想把賈母撕碎卸了心頭之恨的。

    黛玉在旁邊瞧著賈母教訓二人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是打著幾分做給自己看的意思。有些暗淡卻也並不是很在意。只是看了賈母提到薛蟠時,那薛姨娘精緻的妝容下掩不住的深恨,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賈母那日這般直接,幾乎撕破臉皮的一番話不久便傳到了胤禛的耳朵裡,彼時胤禛面前正是擺著一張草書的白紙,上面寫著賈王史薛四家的名諱。聚神的看了半晌,手裡筆力渾厚,聽著暗衛的傳話。

    胤禛忽而一笑,歎道,果真是見慣風雨的大家太太。想來已是猜到了那薛蟠和寶玉的事情必然是和他有關。畢竟這事情雖然乾淨利落,但是終究那世子,那忠義王府,若是有點子眼見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靠向了何方。賈母又是知道黛玉是毒不是病的人,一番連貫下來,當是明白。

    如今這般疾言厲『色』,擺下樣子,不過是要告訴胤禛,她還是護著黛玉的,賈家依舊有黛玉的親眷,望的便是胤禛念在一番維護之情上,對賈家手下留情,少加責怪。好深的算計,好深的謀劃,想來也是知道中毒事情已過,證據已無,不能明面來報仇,才這般有恃無恐,藉機示了心意。

    只是,那狼嚎重重的落下,在四家名諱上圈出一個牢籠。四大家族,雖是包衣,卻是在朝堂盤根錯節,蛀蟲已久。如今更是算計了他的玉兒不少時日。那賈母,也不過是把玉兒當作了棋子,縱有真心又是如何,不當容的,不能留的,豈會因為那一點摻了利益的真心就心慈手軟。終有一日,這麼些個東西,他必是要親手剷除的。算計玉兒的,每一分每一毫,他都要連本帶利的要了回來。

    如今是薛家的命根薛蟠,賈家的鳳凰寶玉。一個斷了香火,一個皮肉之痛,卻是不能了得,不過小懲大誡,以待將來而已!

    外頭烏雲沉沉,屋中寒意四起,眼看著那京城的上空風雲湧動,天,似乎便是要捅破窟窿了。那最後的一層平靜沙曼,也到了該揭去的時候……

    第一卷到此完結,後面將從黛玉及笄的故事開始敘說,親們不要覺得跨度太大啊,雪舞也是權衡之後作此決定的。晚上九點再更一章,雪舞現在要休息一下,昨晚三點才睡,實在太累了……

第2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元春歸門有哀怨 女子毒辣狠心腸

    卻說黛玉住在那賈府之中,時光荏苒,一去便是數年光景。

間或中間有些小小的波折,也都被賈母高明的手段給彈壓了下去,那康熙也因為黛玉在賈府中出過那麼一檔子危機,恐防今後竟是不能名正言順的管了黛玉的事情,讓王夫人幾個有恃無恐的,因而乾脆的賞下了一道旨意,以著林如海功績彪炳的由頭,給了黛玉一個郡主的位子。

    但是這個郡主卻是來的奇怪的,平日的儀制概予公主無益,照理說來是極為受寵,然則卻又吩咐了宗人府不必將黛玉的名字記入皇家玉牒,只說將來必是有著更尊貴的在等著黛玉。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康熙是何意思。只黛玉聽了這話,卻是心中敞亮的。

    黛玉有了封號,果然王夫人便是顧忌了許多,以前還可以是裝作不知黛玉和皇家的關係,正經拿了管家太太的臉面。如今黛玉卻是以郡主之身住在賈家的,吃用都是宮裡送來的東西,王夫人也自覺得沒有什麼可說,因此漸漸的消磨時日。眨眼竟是到了黛玉及笄的時候。

    郡主及笄自然是要好生置辦的。尤其是黛玉如今盛寵在那裡,那和賈家交好的誥命們少不得也是要來一番才行。正好薛寶釵是到了選秀的年紀,上等著要認識一些好的貴戚們,因此竟是趁了這個機會攛掇這王夫人大辦一場。王夫人也是應了,薛寶釵便是急急忙忙的張羅置辦,只等著那日裡顯示。

    日頭之上,黛玉身披了大紅的襖子,卻是康熙賜下的貢緞所做,便是那正紅的『色』澤,亦是康熙親准。惹得好多人是艷羨不已,原就是因為這正紅之『色』乃是皇子福晉的嫡妻所穿,如今康熙按照這個品級給了黛玉,用意不言自明,少不得說將來黛玉也是個正經的福晉。只是人們並沒有想到胤禛那裡,畢竟,胤禛早已是成了親的人。

    黛玉的及笄之禮是胤禛期盼了許久的,那意味著他的玉兒成人了,可以做了他的妻子,日日夜夜的廝守。是以,在黛玉及笄禮的頭一天,竟是一晚沒睡,坐等天明,第二日上頭,就早早的叫了那拉氏一道過去。

    雖是不好,但是畢竟今日有了極多的女眷在那裡,若是獨獨他沒有帶了福晉過去,竟是不能說的了。因那拉氏想著元春雖是妾室,到底也是賈家的姑娘,看在黛玉的顏面上,在胤禛的面前略提了提,便也將元春一塊帶了回去的。

    賈府果然是極熱鬧的,那賈珍也是叫了尤氏和秦可卿過來幫忙張羅,黛玉給了賈母敬茶完畢,梳了一個嶄新的髮式,又受了康熙極多的賞賜,便算的是禮成,只是那盛大的場面,康熙下來的禮物,卻是紮了極多人的眼,竟是比正經的宗室還要來的豐厚。

    果然禮畢之後,胤禛自然是去找了黛玉的,只留下那拉氏並著那些個福晉們在院子裡游『蕩』。王夫人瞧著黛玉的臉面,心裡生生的紮了一根刺,好在元春意外的能夠回門一趟,王夫人自然也是暫時不做理會,只拉了元春在自己的房中。

    薛寶釵原是精心打扮一番,無奈竟是沒有一個看的上她,想來也是的,今日來的原本多是那滿家的貴族,怎麼回去跟一個包衣奴才出身,又是毫無功名的薛家打什麼交道。

    薛寶釵和薛姨娘自覺地無趣,瞧了元春回門,便一塊去了王夫人房中。

    王夫人瞧著元春尖潤的下巴,頗為心疼的道:「我的兒,你可是瘦了的。」

    元春淡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原本還是為著她將自己送去胤禛府上的事情而惱恨。可是這麼些年下來,隨著對那個冷清的王爺越加『迷』戀,更看多了那皇家的奢華。即便是胤禛勤儉,到底也是親王,那些個富貴浮雲豈是賈家這種公侯之家所比。便是一個妾室,雖說地位低賤了些,到底還是吃喝不愁的。

    元春又想到當初那鄒先生的落魄,若是跟著走了,少不得是要受了極多的苦楚,哪裡是她一個閨閣千金能受得了得。因而也漸漸消磨了恨意,只一心想著要在胤禛面前爭個臉面罷了。

    「姐姐莫急的,我看大姑娘可是個富貴相,將來準是能富貴的人,只要現在熬過去便也是好了。」

    薛寶釵因而爺親熱的拉了元春的手,道:「我看大姐姐也是一副好樣貌,若是沒有了一些阻隔,必能得了王爺的疼,少說也是那正經的在冊主子。」

    薛寶釵的話語及其隱晦,然而終究因為王夫人是早就有了心結,提到這裡,便是恨道:「真真是那該死的阻隔,要不是那麼個狐媚子,我這元春卻是早就該進了位分。」

    元春也想到了黛玉那裡,又有著上些年,黛玉才小的時候,胤禮為了黛玉出頭的事情,也咬了牙道:「我那林妹妹,卻是了不得的,眾人都是捧在了手心裡,便是今日,也是皇上欽賜了正紅的宮裝。想來竟是來日恩典的透『露』了。」

    王夫人經元春一說,反似有些笑逐顏開的樣子,道:「這麼說來,那正紅卻是嫡妻的意思,想來,應該是礙不到我兒頭上了。」

    王夫人最怕的就是黛玉去了胤禛的府上,胤禛平日就是將黛玉捧在了手心,若是真嫁了過去,還有元春什麼意思。此時一說,只要不是給了胤禛,憑她是誰,也是和王夫人無礙了。

    那薛姨娘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見著王夫人的樣子,生怕她對黛玉放鬆了戒備之心,連忙道:「我瞧那狐媚子竟是和雍親王最好的了,皇上又是極疼,冷眼看來,那那拉福晉卻似不在意的樣子,少不得,將來去皇上面前求了求,皇上竟是應了,給了什麼平福晉或是晉個封號,不也是那正紅的地位麼?」

    薛姨娘這麼一說,元春卻是想起了什麼,道:「正是如此的,我在王府熬了這麼些年,若是今後還要給個妹妹下跪叩頭,伺候飲食的,竟是還有什麼臉活下去,不如去死的。」

    那王夫人嚇得慌忙摟了元春在懷,安慰道:「你莫著急,總能想了法子除去那個狐媚子的。」

    王夫人是決不能讓元春有事的,寶玉的能為她自己心中極為清楚,將來她和寶玉要是想要有個依從,便是一切都著落在了元春身上了。但凡元春能夠晉個位分,對於賈家來說,也是極大地體面。到時候,她在老太太面前說話也能硬上幾分。

    元春聽的這話,忽而咬牙道:「還能有什麼法子,那丫頭如今是被人護的極好。再怎麼著,也沒的著落,若是她能早早的嫁了人去,竟是我的一樁心事了了。」

    薛姨娘大喜,附和道:「對啊,姐姐,那狐媚子如今也是及笄了,何不早早的嫁了出去,也是好的,省的這些時日,我看著寶玉也很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寶玉是王夫人的心肝,想著寶玉見了黛玉的時候神智昏聵的樣子,仿似旁邊都是無人,王夫人便更加深恨黛玉,總覺得竟是黛玉搶走了她所有的榮光體面,連帶著兒子都是要拿走的。

    思及此,王夫人猙獰道:「我也是想早早的打發她出去,只是如今她已是郡主的位分,我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做主她的婚事,但凡有了什麼,可是都要皇上做主的。」

    話說到這裡,元春和薛姨娘都是深思起來。總算她們還是有些見識的,知道便是一般的八旗秀『色』,也是要選秀之後請了皇上指婚,黛玉雖說早早的就由康熙下旨,辦了免選,但是她的婚事,如今卻在不是什麼拿著舅家長輩的款就能了得。

    想來,還是康熙有了見識,一道聖旨,一個郡主,就此堵住了王夫人幾個極多的狠辣。

    不過,王夫人幾個為難,薛寶釵卻是不在乎的,端了一杯熱茶,遞給王夫人,盈盈一笑道:「姨娘不必擔心的呢。我們家裡,也是和那極多的富貴人家往來的,前日子裡,彷彿聽說,八爺對林妹妹竟然很是上心的。如今書房裡還是掛著林妹妹以前的畫像,便是為了這個,八福晉還是生了好大一通火氣。」

    元春聰慧,頓時明白了薛寶釵的意思,道:「你是說,把她給了八爺。」

    薛寶釵款款一笑道:「八爺如今必然是念念不忘的,只是遲遲不能下手,也是有些顧忌,不知道林妹妹如今是怎樣的妙人兒。若是我們能想個法子讓她們見上一面。依著林妹妹風流的韻致,何愁八爺不是上心的去皇上那裡求的?」

    王夫人讚賞的看了薛寶釵,笑道:「寶丫頭這個計謀真是好的,八爺如今正是得寵的時候,想來去皇上那裡求了,同是皇上的子嗣,皇上也不會偏心。」

    元春爺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自來最忌諱皇子爭搶一個女子,皇上便是不給了八爺,將來咱們爺去求得時候,皇上為了八爺和四爺之間的和氣,也是必不能應的。想來,不管成與不成,總是與我們無礙的。」

    薛姨娘想的可不止這些,臉上的笑容變幻莫測,竟有一吐怨氣的森喊,語調沉肅,道:「若是八爺果然對那麼個狐媚子念念不忘,我們幫了一把,將來自然是會感激。何況,我可是聽說那八福晉出身高貴,正經的王府格格,又是最恨八爺納妾再娶,憑那狐媚子如何,將來也不能跟八福晉爭得,何愁是不會受些磨難。那個時侯,我且要看看她還能如何厲害!」

    王夫人幾個看著薛姨娘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就是薛寶釵,也不由得有些心裡發虛。不過卻都是知道薛姨娘為何如此深恨黛玉。

    說來,也是因為薛蟠之故,那薛蟠,自打是沒有了傳宗接代的本事,整日裡是抬不起頭來見人。更兼且那粗重的活計一日比一日沉重,竟是覺得還不如死了。

    薛姨娘自然是瞧得心裡發痛,好不容易說動了王夫人找了賈政,賈政卻是沒有能為,最後幫上忙的卻是那賈環。賈環漸漸長成,官也是越做越大的,這兩年來,也是個胤祿身邊得力的主,雖說品級不大,到底結交的都是那豪門權貴。說上一句,少不得別人也是要看了胤祿的臉面。

    果然到得後來,是花了薛家一半的家產方將薛蟠接了回來,好生將養。不過那賤籍的身份卻是並未從名冊上除去。然而,終究薛姨娘和王夫人見了賈環如此本事,也是不敢再小看了賈環,對待他和趙姨娘都是謹慎了許多。

    那薛蟠回來之後,整日裡喝酒,房裡養了極多的丫頭,卻都是拿來打罵的。薛姨娘心痛他吃了極多的苦頭,也不去管他。哪知道有一日出門,又是遇上了不知哪家的貴戚,薛蟠多吃了幾口酒,便攔了對方的車駕,那人卻是認得薛蟠的,嘲諷薛蟠不過就是個太監。

    薛蟠哪裡肯忍,當即跳將上去和人廝打,被別人的家奴打了成個昏『迷』不醒。賈家看著薛姨娘哭的那般模樣,想著傳了出去,也說他們是不管親戚的,因而拿了賈母的帖子去請了一個太醫來瞧。都說是治不好了。這一輩子,也算是只能躺在床上了事。

    薛姨娘原本還想著日後給薛蟠娶個假夫人,再從本家兄弟裡過繼兩個孩子,也好繼承家業。只要人是好的,便也能撐起薛家。然而如今同個活死人般躺在床上。還能有什麼指望,憑是再實誠的媳『婦』,也是必要欺負這麼個廢物的。

    因想到前塵往事,在在的都是從黛玉將薛蟠弄進大牢開始,若不是那麼一場禍事,她的兒子也不會成了太監,更不會憑白的為了這麼個辱罵和別人結仇的。心中總是恨不得將黛玉吃到肚裡,方能解恨。

    如今有了折磨黛玉的注意,薛姨娘自然是比誰都要高興地。

    其實,薛姨娘雖不知道胤禛的作為,依舊將一切怪到了黛玉的頭上,這卻是做人的本『性』使然了、若不是她們先行算計了別人的,又怎能招了禍事。便是薛蟠出了辛者庫,亦是胤禛折磨薛家的方式。

    胤禛讓薛蟠吃盡了幾年的苦楚,身子骨已經徹底敗壞。再讓賈環假意看在王夫人的面上救了薛蟠出來,一來使得賈環在賈家的地位大大的提升。二來卻是要將薛蟠頹敗腐朽的模樣徹底的呈現在薛姨娘面前。

    胤禛要讓薛姨娘和薛寶釵日日夜夜看著她們薛家的命根子如今是如何潦倒落魄,不成人樣。要讓那種剜心之痛時時出現在她們的眼前,不得片刻放鬆。死算什麼,一步步耗盡她們的精血念想,那樣的折磨,才是胤禛要的結果。

    可笑薛姨娘這麼些人,算計許久,竟是無一能夠應驗,便是康熙那裡的顧忌,她們也是算漏了的。

    若今日是別人爭搶一個女子,康熙必然是如元春所想,少不得是犧牲了那個女子,換了皇室的寧靜、然而,那是胤禛啊,康熙和所愛唯一的骨肉,是將來要把江山都給了他的兒子。何況黛玉還是康熙親手選定的媳『婦』。又怎能由得別人來破壞。

    身為君王,康熙向來是懂得取捨的,胤禛胤祀,他早已抉擇,只是元春幾人一心為了自己的算計,卻是在將來將胤祀拖入一生的無悔之中。

    一眼即一生,便是那個如風溫文男子飲下最後一杯酒的時候,依舊含笑,依舊無悔。曾經遇見過那麼一個明麗似水,輕柔如雲的女子。

    話說這一章有很多元素,都是將來的鋪墊,親們不要以為雪舞湊字數,把前面的事情拿出來說,其實不是的,薛蟠那些個是必須要交代清楚,親們也覺得這樣的慘很符合心意對不對,何況還有將來要用這些元素的地方唄……嘎嘎嘎,不要說雪舞太狠了哈。明天三更,下午開始更新,早上起不來,實在不行啊……額,不是字數少,是這一下的情節在這裡,再多加了,後面就不好分了。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寶釵上門邀黛玉 姐妹齊至閱水閣

    黛玉的及笄之禮算是熱熱鬧鬧的過去了,卻是又去了幾日,那薛寶釵忽然登門拜訪,黛玉挑眉看著面前身段豐饒的女子,只是暗道不知道又是打了什麼樣的主意的。

薛寶釵瞧著黛玉雖說身子羸弱,但是面『色』紅潤,膚白細膩的樣子就覺得心中一頓頓怒氣翻滾,再思及如今薛蟠躺在床上,萬事皆要人服侍的樣子,更是惱怒。可是如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笑臉的。

    「林妹妹,明日便是那達摩祖師的誕辰,說不得竟是有許多人去上香的。」

    黛玉順手拈來一串葡萄,在那裡細細的去皮,一面看了薛寶釵道:「寶姐姐可是要去上香的?」

    時值冬日,眼看著黛玉這裡竟還是有上好的新鮮果蔬,薛寶釵便知道必然又是宮裡送了出來的,眼中更是一串冒火。

    然而,薛寶釵這麼些年來,和著黛玉一同長大,早已是練久了極深的功夫,輕易不『露』的。如今也只淺笑道:「說來我也是在這裡叨擾了這麼許久,老祖宗待我也是極好的。我也想略表一表心意,給這府上求個平安。」

    黛玉聞言,唇角一彎,戲謔的眼神落在薛寶釵的臉上,讓她竟是一陣陣心虛。只覺得這目光著實火辣。

    黛玉淡淡的收回目光,道:「寶姐姐自然史孝順的,只是不知道寶姐姐到我這裡來說這個是做什麼?」

    薛寶釵親熱的拉了黛玉的手,道:「老祖宗最是心疼妹妹,想來妹妹也是願意跟我一道去的,我們姐妹也好有個伴。」

    黛玉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正要說話,外頭忽然傳了惜春的大叫進來。

    「林姐姐,你做什麼又窩在屋子裡,快出來隨我玩去。」

    惜春淘氣的一掀簾子,見著的卻是薛寶釵正含笑望著自己,當即好生沒趣的扁了扁嘴,不甘不願的道:「原來,寶姐姐也是在這裡的。」

    迎春和探春走在後面,聽的惜春的調子降了許多。尚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是笑道:「四妹妹,你做什麼呢,不是說要好生教訓你林姐姐,讓她出了屋子麼。還是見著了人便是怕了。」

    迎春正說著,也是看了薛寶釵在屋子裡,不由得頓住了步子,有些尷尬的道:「原來,寶姐姐也是在這裡的。」

    探春從後面正好撞在猛然頓住步子的迎春身上,正要嘀咕兩句,也是看見了薛寶釵,訥訥的就要張嘴。

    還是黛玉瞧著幾人的模樣,不由得撲哧一笑,對著探春道:「好了,你也甭說了,省的張了嘴,也不過是一句寶姐姐也在這裡。」

    迎春幾個大窘,黛玉卻是不以為意,叫了雪痕上了幾杯熱茶,看三春對著薛寶釵果然是極為不自在的。心裡暗自發笑。

    三春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這兩年來,探春已經是遠離了王夫人,難免便是跟自己走的近些。那薛寶釵因為薛蟠的事情欠了賈環一個臉面,素日裡自以為是的容顏也是不敢在探春面前擺了出來。

    偏生那薛姨娘和薛寶釵並著王夫人都是極為要強的人,以前總是覺得探春和賈環是庶出的,所以言辭上並不十分好。如今這般,也不願意緩了下來,讓人覺得看不起。乾脆的就不見。王夫人更是免了賈環和探春素日來的請安,怕見了這眼中釘是自己找氣。

    惜春和迎春自然是和探春好的,真真的見識了王夫人幾個手段後還有什麼說的。都是一道遠了薛寶釵那裡,如今這樣,豈不是好久沒見,扎眼一來,都是十分尷尬。

    倒是薛寶釵果然是個厲害的人兒,親親熱熱的攜了惜春的手,道:「也是好久沒見四妹妹了,都是這麼標緻的自家姐妹,怎麼竟是不來找我玩耍的?」

    惜春不冷不熱的抽回手,道:「我可是不敢打攪寶姐姐的,要是雲兒瞧見了,又要說我是在故意跟她搶的呢。」

    薛寶釵淺笑道:「瞧你說的,都是自家的姐妹,誰還能正經計較什麼。再者說了,雲兒也是回了家的。」

    惜春聞言,扁了嘴道:「這麼說來,寶姐姐卻是看著雲兒不在,才要找我玩耍的麼?」

    薛寶釵幾欲變『色』,終究還是軟言道:「四妹妹這般天真的『性』兒,我可是日日都想著和你一道呢,哪裡能有那麼個意思。」

    惜春不再說話,卻是探春看了看黛玉,又看著薛寶釵道:「竟是不知道寶姐姐今日來找了林姐姐有什麼好事?」

    黛玉拿著茶蓋刮了刮茶碗中的茶葉,道:「寶姐姐今日是來找我一道給外祖母進香的,我想著也是極好。莫不如我們幾個一道去了吧。」

    探春和迎春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放心。總是怕薛寶釵有什麼別的打算、倒是惜春極高興的道:「林姐姐,那你是說真的麼,我們是要出門玩耍?」

    黛玉好笑的看著惜春跟個猴兒一般,道:「你高興做什麼,還得要外祖母准了。指不定能不能去呢。」

    惜春抓住了黛玉的手臂,道:「好姐姐,你若是去說,老祖宗必然是准了的。我可是極想出去看看,你就快去跟老祖宗說說吧。」

    迎春和探春看著惜春在那裡使勁磨著黛玉,都不覺得好笑。薛寶釵卻是心中一點冷意。暗自慶幸惜春幫了一個大忙。原本還是吃不準黛玉是否去的,如今既然黛玉先鬆了口,惜春又是這般喜歡熱鬧。那麼,竟是沒有什麼變故了。

    黛玉被惜春晃的頭疼,只好道:「好了,我吃罷飯,就是去找外祖母。」

    果然黛玉晌午的時候,瞅著賈母尚未午睡,便去了那裡。原是黛玉如今的身份,都是要問安的,好在黛玉也並不計較這麼些規矩,不曾在家裡拿了郡主的款,因而賈府上下都是以姑娘稱呼,是以薛寶釵也是能叫了一聲妹妹。

    賈母聽了黛玉的話,方笑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這一日裡,說不得是有極多的玩意,你們也可去瞧瞧看看,可不要光是給我這老婆子求神了。」

    黛玉盈盈笑道:「求神自然是不用的,外祖母的身子這般康健,不過是我們姐妹幾個想著出去玩鬧一番。因此特特來求了外祖母的恩典。」

    賈母打趣道:「你這丫頭,可是聖旨欽封的郡主,何時出門還需要我什麼恩典。我也醒的你是給了我一個臉面,儘管去玩耍,只是身邊不可少了人的,若是有個什麼萬一,便是大大的不好了。」

    黛玉乖巧的點了點頭,應了賈母的話。賈母如今是上了年紀的人,每日都是要午睡的。黛玉也並未呆了許久。

    到得回了屋子,雪雁方道:「姑娘,那薛家的可是一直沒有安著什麼好心眼,您要出去,又何必隨她一道?」

    黛玉淺笑道:「我且不知她是有什麼意思。不過我如今不同以往,到底有了一個正經的封號。她若是想著跟我一道出去卻下了毒手,便是自己也脫不了干係。當是沒有那麼愚蠢,想來竟是有什麼別的安排。」

    雪雁皺眉道:「姑娘應了她,可是想要趁機看看她們的籌謀。」

    黛玉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蒼茫一片,伸手出去正好接了一片涼涼的雪花,歎氣道:「我也很是累了,現如今,不過就是一點子安靜日子,也是難得。她這一次來,便有壞心,也是不大,不如應了,免得日後還是要日日來纏。」

    雪鷺站在旁邊,聽了黛玉的話,啐道:「真真是個不長記『性』的東西,老是想著來謀害姑娘,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腌臢的主意。」

    頓了頓話,雪鷺猶是覺得不滿意,又道:「莫不如,尋個機會去教訓教訓薛家的人,給他們一點點醒。」

    黛玉聽到這裡,忽而轉過身子,看著雪雁幾個,篤定道:「什麼點醒,我卻知道,你們給的點醒可是已經極多了。」

    雪痕彼時正好是拿了廚房新作的糕點進屋,聽的黛玉的話,和雪雁雪鷺二人對視一眼,道:「不知道姑娘都是知道了什麼。」

    黛玉好笑的看著她們緊張的神情,道:「我也不曉得多少,不過就是薛蟠被人變作太監的事情,寶玉包戲子的事情,挨打的事情,後來薛蟠又是如何成為那副模樣的,想來,你們必然都是清楚明白。」

    雪痕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屬下欺瞞姑娘,還望姑娘責罰的。」

    黛玉連忙站起身子,扶起三人,嗔怪道:「這是做什麼,我也不怪你們,這些事情,也不是你們能做的主的,想來都是四哥幾個的安排。」

    雪痕忙幫著胤禛說話,道:「姑娘,爺也是知道您中毒的事情,才這麼整治那些人的。」

    黛玉幽幽一歎,道:「我又是何嘗不知道四哥的一片苦心,所以我從來不說,也從來不問。只裝作不知道罷了。四哥亦是懂我,知道我總是還顧忌著三分外祖母那裡,因才著了你們瞞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弄得大家不自在。橫豎,我也是對她們涼了心了。」

    雪雁氣呼呼的道:「姑娘,您不必為了那麼幾個賤骨頭的東西難受,都是些下三流的人罷了,將來,總是會得了報應。」

    黛玉笑道:「還談什麼將來,那薛蟠可是已經的了報應,只是她們,終究還是不曾死心。」

    世間萬物,人生百態。逃不脫一個癡字,便是現在,薛姨娘和薛寶釵到底還是要爭個什麼。那薛蟠已是是個廢物,便是一心一意謀了高處,薛蟠也是擔不起一個大家的重擔。難不成如今竟是為了自己的榮華,還是只堵了那一口閒氣的。

    說到那王夫人,便更是如此,從來見著賈環,雖說是言語上軟了三分,可是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只是何苦,環兒走的都是那別的路子,更是表明了不稀罕賈家的家業,既然沒人可爭,又那麼眼巴巴的瞅著別人過得好便是不舒坦。就是一定要了所有的人都活在她們腳底下才舒坦不成?

    這些事情,黛玉是想不明白的,也不再去想,如今,她只等著那風雲變換的日子到來,自己能夠守在胤禛的身邊,如此,就是美事了。

    第二日上頭,一大早的,惜春就叫了身邊的丫鬟過來黛玉這裡瞧了幾次,好不容易黛玉收拾好了,就和薛寶釵幾個出了門,一行人到了那寺廟門口。

    果然今日是極熱鬧的,無數的媳『婦』們都出了門來,是給自己的家人求平安,時值要新年的時候,街上人『潮』極多,極多的商販們都是拿出了極好的東西在叫賣。把惜春幾個是看的合不攏嘴,極其高興的。

    黛玉自然也是陪著賞玩,因為惜春幾個人月錢極少,所以黛玉見著她們喜歡什麼,都是自己掏了銀錢出來,給她們置辦東西。

    薛寶釵看著黛玉和三春帶著面紗,玩的極其高興的樣子,同樣是雲煙籠罩下的面容捲起一些淺淺的痕跡,拿了眼望著幾步開外那閱水閣的食肆前,看著幾頂小轎停在門口,四個華貴男子已然進了門去,薛寶釵眼底的一點流光更加異彩了。

    「林妹妹,玩了這麼些時候,都是有些肚餓了,莫不如先去吃些東西吧。」

    惜春皺皺鼻子,捧著肚子道:「我也有些餓了呢,竟真的是想吃東西的。」

    黛玉挑眉看著今日難得體貼的薛寶釵,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道:「如此,寶姐姐可是說說,我們上哪裡去吃?」

    薛寶釵眼兒一亮,沒想到黛玉今日是這般好說話的,竟然讓她做主選地方,如此,豈不是大大的順遂。因笑道:「我也聽家中的掌櫃說過,說那閱水閣是極好的,環境雅致不說,菜品也是上等。」

    黛玉幾個沉『吟』不說話,薛寶釵生怕她們不應,忙又道:「說啦也巧,竟然就是離了這裡不遠,你們瞧瞧,不過就是幾步的事情,走了過去也便宜。」

    黛玉順著薛寶釵手指方向看過去,果然就見到閱水閣的招牌橫亙在眼前。細緻的眉眼下掩藏鋒芒,黛玉似笑非笑的看著薛寶釵,道:「果然,真是極巧的。」

    薛寶釵看著黛玉清冷的目光,心裡咯登一跳。正要掩飾幾句,耳畔忽然傳來黛玉軟軟的語調,似是在對著三春幾個說話。

    「寶姐姐介紹的地方想來是沒錯的,我們便去了那裡吧。」

    惜春哪裡管得那些,聽完黛玉的話,嘻嘻哈哈的就拉了欲言又止的迎春和探春走在前頭,看那樣子,確實是餓極了的。

    不過片刻,黛玉幾人已然坐在了閱水閣樓上的廂房裡,黛玉看著窗戶外一汪溫泉水正是咕噥咕噥的冒著熱氣兒,水面周邊被一些石頭隨意修葺,周邊總著一些水蓮,粉紅『色』的花瓣在冬日萬物枯寂的氛圍裡顯出一種暖洋洋的氛圍。心裡也分外舒爽。

    額,連著兩章一起來吧,左分又分,這樣分最合適了,汗噠噠的,兩章更新,今天就米有了,偶今天要寫雜誌社的約稿,原諒偶……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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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阿哥言辭辱寶釵 一卷書畫曼深情

    黛玉扭過頭看了薛寶釵,暗道,不管今日來了這裡是有什麼盤算,總算,這個地方,確實是極雅的。

    薛寶釵被黛玉看的不自在,總是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鼓搗。乾脆站起身子,刷的拉開了門,道:「我去催催他們上菜的。」

    惜春也不在意,喊道:「寶姐姐,你可是快一點,我真是餓的。」

    探春好笑的捏了捏惜春粉嫩的臉頰,道:「瞧瞧你這樣子,竟似是沒有吃過飯的苦孩子。」

    迎春也歎氣道:「一出門就是這麼個瘋模樣,好歹是個千金小姐,你也很該注意一些。」

    惜春不高興的放了手中的筷子,道:「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你們還要數落我,真是掃興。」

    迎春和探春無奈的看著惜春耍了孩子脾『性』,只好望著黛玉,黛玉這才軟軟道:「四妹妹,二姐姐和三妹妹原也是為了你好,可不許這麼生氣的。」

    惜春依舊不說話,黛玉眨眨眼睛,道:「可不許再這樣了,你若是高興一點,聽話一點,待會兒還給你買極多的好玩東西。」

    果然惜春這才呵呵一笑,撒嬌道:「林姐姐可是要說話算話,我還有好多的玩意兒想要帶回家呢。」

    迎春和探春看著惜春這般沒臉的和黛玉要東西,都是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了搖頭,歎口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是好的。

    黛玉和三春自然是在這面等著,卻不知道薛寶釵並不是去了叫小二快些上菜。須知,那薛寶釵雖說是商賈出身,不應計較這些東西。然而那薛寶釵和薛姨娘卻是自命不凡許久,如何會去做這麼些事情,薛寶釵不過是尋了個由頭,卻是逕自的往了那黛玉幾人對面的廂房而去。

    閱水閣是環水構築,雅致的樓閣順著中間的碧水而建,這樣一個環狀便能使得客人們可以從四面見到中間的美景。樓閣之間以了亭台廊道相連。此刻,在黛玉廂房對面坐著的正是胤祀,胤□幾個。

    「八爺,林妹妹已是坐在對面了。」

    胤祀一襲白衣,聞言兩眼望著對面,窗戶是緊『逼』著的,此時尚未決心打開。溫文的臉上因為腦海裡那個翩然出塵的玉人,恍然有些出神。

    胤□詭異的勾起唇角,道:「那個黛玉就在對面了。果然如今也要是個頂頂的美人才好,否則,可是浪費爺今日竟是留了所有的廂房沒掙錢的。」

    原來,那閱水閣是胤□名下的鋪子,早已是和薛寶釵說好,趁了今日將黛玉領了到這裡,留下了所有的廂房,但凡黛玉去了哪個,都是能在對面一窺芳容的。

    薛寶釵彎著身子,語氣裡多了幾絲溫順笑意,道:「林妹妹國『色』天姿,必然是不會讓諸位爺失望。」

    胤禎手環在胸前,看著胤祀出神的樣子,奇怪道:「真是奇了,素日裡卻是沒有見過八哥這等模樣,不是都說了在對面嗎,想要看看,不過開窗就是了,何必在這裡發呆。」

    胤□冷冷一笑,道:「八哥對這個丫頭,可不是一兩日的癡『迷』,如今近在咫尺,自然有些猶豫。」

    胤□素知胤祀對黛玉的清麗出塵念念不忘,第一次時,便是提過要讓胤祀早作打算。後來見胤祀太過癡『迷』,也是起了心要除掉黛玉,以免影響胤祀太過。沒想到到得後來,黛玉所得的寵愛已是大大出乎意料,胤□不敢輕舉妄動之外,也是起了得到黛玉來獲得康熙寵愛的意思。是以,如今才是這般大力促成。

    若是果然能讓胤祀娶了黛玉,有個一男半女,不僅是補了康熙對於胤祀一直無子的不滿,也是洗了胤祀懼內的名聲。兼且胤祀心願得了,康熙寵愛穩固,可是一舉數得的事情,胤□心機深沉,因而見到那薛家上門來說此事,雖說明知有異,也是爽快的答應了,橫豎,有了什麼陰謀算計,先行得了黛玉,今後為討那新八嫂的歡心,除掉一個薛家也不是什麼難事的。

    可憐薛寶釵薛姨娘卻是不知道胤□幾個的打算,總以為自己家裡是皇商,因而胤□才是這般相信她們,更以為此次能討得極大地好處。

    那胤峨今日也是隨了胤祀一道過來,瞧著胤祀溫吞的模樣就是一陣心急,卻又是極怕胤祀的,因而端了酒杯一口灌下,不得撒氣,轉了眼珠子,看著還在屋子裡的薛寶釵。

    那也是一株豐饒的牡丹,胤峨刮刮下巴,道:「九哥,老十四,我素聞賈家的幾個小姐都是極美的,我看這薛寶釵也是一副好身段,竟是不知道什麼模樣。」

    胤禎向來是極高傲的,聞言拿眼瞥了過去,淡淡的道:「你若是想知道,便是要她摘了面紗,仔細看看不就是了。」

    胤峨拍掌一笑,道:「正是如此的。」

    說著,又向了那薛寶釵朗聲道:「把面紗摘了,讓爺看看,那住在賈家的姑娘,是不是真的那般美的人兒。」

    薛寶釵心中一驚,帶了點嬌嗔,軟語道:「爺說笑了,奴婢也是讀過詩書的,不可隨意呢。」

    胤峨聽的不耐煩,道:「跟爺講什麼破規矩,要你摘了給爺看看,你便摘了。」

    薛寶釵沒有想到胤峨這般暴躁蠻橫,一時之間,只是愣在那裡,不敢說話,也沒有動作。唯獨胤禎被胤峨這個大嗓門給弄得不舒坦,防了胤峨再開口,緊緊的邁了兩個步子,一把摘下了薛寶釵的面紗。

    薛寶釵沒有想到胤禎如此動作,先是嬌呼一聲,胤禎皺眉道:「爺又沒有碰你,你叫什麼?」

    薛寶釵不敢辯駁,只是盈盈伏了身子,道:「奴婢見過眾位爺了。」

    胤□挑眉看著薛寶釵含羞帶怯的樣子,斜長的眼中充滿鄙夷,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極為不客氣的。

    「都說薛家的姑娘是個牡丹,竟是富貴無雙的美人兒。」

    薛寶釵聞言大喜,羞道:「九爺謬讚了。」

    可是胤□卻是冷冷一笑,又道:「不過今日看來,牡丹道是不假,只是終究流俗,爺倒是記得,那一日見得御史千金可是通身氣派皆是仙人姿容,曼妙之處遠勝於你。」

    薛寶釵登時面容慘白,咬碎了銀牙,也不敢回了胤□一字半句。

    倒是胤峨聽了這話,圍著薛寶釵轉了幾圈,摩挲著下巴道:「聽九哥一說,我也覺得是如此的,那年見得那個林丫頭,雖說年歲還小,一身的氣派,且那麼些個眉目如畫可是假不了的,想來如今也是個仙女樣子。這個薛寶釵跟她一比,竟是鳳凰同了烏鴉,真真不是一個道上的。」

    而胤禎,不過是橫過來幾眼,便是百無聊奈的收回了目光。對著薛寶釵竟然是毫無興趣的樣子。

    胤峨幾人身為皇子,自小就是說話如此,也不管了別人的顏面,更不會理會薛寶釵這麼一個商賈包衣。只可憐那薛寶釵被這麼些個皇子說的毫無顏面,淚珠子差點滾了出來,卻也是不敢反駁,只在心中更是深恨黛玉。

    好不容易言語中依舊帶了嬌羞,笑道:「幾位爺說笑了,奴婢自然是不能跟林妹妹比的。」

    胤峨卻是糊塗,居然點頭道:「這卻是實話,你們果然是不能比的。」

    胤□瞧得薛寶釵已然是寒霜四起,妖嬈的眼中卻是流『露』了絲絲笑意出來。

    胤祀似是一直沒有將屋中的動靜收到眼底,許久,臉上才慢慢聚攏了一絲堅決,對著薛寶釵,語氣極輕的道:「你先行回去吧,省的她們生疑。」

    薛寶釵一愣,看著胤祀溫文如水的臉龐,面上劃過一絲紅『潮』,道:「奴婢知道了。」

    臨行之前,那張艷麗如同牡丹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少女的嬌羞對著胤祀投過去一個藏春的眼神。只是,那樣的美目盼兮並沒有引得胤祀的注意。

    待得薛寶釵離開,估『摸』著已經是回了廂房,胤祀修長如玉的指尖才是伸出去,想要推開那扇關了許久的窗戶。可是碰到那雕花的格子,胤祀又將手收了回來,猶猶豫豫的反覆看的胤□也是搖頭。

    胤禎心頭一火,道:「八哥,你到底是看不看的。」

    胤祀一愣,吸了口氣,隨著腦海中那一張千萬次的容顏浮出,雙手猛然一推,水蓮的香氣撲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玉人倚窗而立的身影。

    雪地瑩白,水蓮芬芳,佳人立於樓閣,煙水蒙曼清瑤,細緻的眉目,如畫如詩,沉靜的胤祀的心,都在這樣的美景中醉了,醒了,輾轉輪迴,萬千言語,無從訴說。

    「真真是個美人兒!」

    且不說胤峨胤禎的驚訝,便是胤□,閱盡群芳,自詡對於美人兒最是見多識廣,此刻見了黛玉清麗的樣子,也不由得幾分讚許。

    「八哥,果然這丫頭出落成了這等絕『色』,當初,便是一個極品的美人胚子,想來,也是承襲了她娘當年第一美人的容顏。且那林家家世清貴,熏陶下來,絕非那些個女子可比。」

    胤祀皺眉,他如何不知面前那個女子的美,不過幼齡孩童,就能引了他全部的精魂,更何況如今的。只是,這樣的女子,是否能被卑微如他所擁有,胤祀生平,居然是第一次這麼膽怯起來。

    黛玉倚在窗前,原是看著薛寶釵和三春在那裡隨意的敷衍著說話,不過都是虛與委蛇。一時間,黛玉便覺得好生沒趣,拿眼看了遠處,卻是正對上胤祀此刻寂寥渴求的眼神。

    黛玉心中一顫,雖說面紗仍在,到底心中起了不舒服的意思。只是看著胤祀,依稀間卻又覺得有幾分熟悉。許久,方才想了起來,卻是在胤禛府上見過的八爺。

    胤祀見著黛玉見到自己,自然心中緊張也是歡喜,拿著扇子對黛玉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溫暖如同初雪的綻放。

    黛玉心頭一軟,只覺得這個男子雖說將來是胤禛的死敵,但是身上濃重的暖意卻是無可否認的。再者畢竟曾經見過,此刻才來裝作陌生也是太過矯情,因而對胤祀遙遙的點了點頭,面紗之下的唇角也輕輕的翹了起來。

    不過片刻,黛玉再看過去的時候,對面卻是再也沒有了人影,窗戶關上了。黛玉正在疑『惑』,卻是有人敲了廂房的門。

    惜春正在吃著店裡上等的糖醋排骨,等著那些個熱菜上來,聽見了敲門的聲音,忙道:「紫鵑,紫鵑,你快去開門的,瞧瞧是不是送好吃的來了。

    雪痕含笑應了,拉開了門,卻見一個小廝手捧著一個錦盒,恭敬的站在門口,道:「請問,華清郡主可是在這裡的?」

    華清正是黛玉的封號,取自水木清華的意思。黛玉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小廝,道:「可是有什麼事麼?」

    那小廝連忙行禮問安,才道:「奴才乃是八貝勒府裡的,奉了八爺的意思,來給林姑娘送份薄禮。」

    黛玉皺眉,示意雪痕將盒子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卻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只是一副畫卷。展開之下,畫中人兒竟是黛玉,只是不是如今的身段,似乎是年少時的形容。黛玉細細思量,方記得那畫上的衣物恍惚是初次到了胤禛府上所穿。

    黛玉捲起了畫卷,對著那小廝微微一笑道:「黛玉謝過八爺的禮,只是不知,八爺此時尚在何處。」

    「回郡主的話,宮裡來了旨意,八爺如今已經進宮去了。」

    黛玉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你便回去告訴八爺,黛玉來日必當謝禮的。」

    那小廝也極是聰慧,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是離去了,也並沒有多打攪黛玉的。

    那小廝一走,惜春登時從椅上彈跳起來,拿了帕子抹抹手,便從黛玉手中拿過畫卷,乍看之下,驚呼道:「林姐姐,這畫真是極好的,可是很有些神韻呢。」

    黛玉笑道:「八爺自然是文武雙全,他的畫工,便是連聖上都稱讚不已呢。」

    探春卻是看了畫,奇道:「八爺何時見過林姐姐了,畫的這般出神。」

    黛玉解釋道:「我們去了雍親王府那次,我和八爺有過一面之緣。」

    薛寶釵微微一笑,讚賞的看著那畫卷,道:「想來八爺卻是對妹妹極上心的,就那麼一眼子,就記得通透,畫出這樣的妙筆來。」

    黛玉橫過去看著薛寶釵的神情,也不說話,只是雪痕瞪了薛寶釵幾眼,心裡對她的說辭極為不滿。

    迎春看看畫,再看看黛玉,清澈的眼神流『蕩』在薛寶釵身上,道:「只是不知,今日八爺倒是怎麼知道林妹妹也在這裡。」

    迎春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叫薛寶釵心裡一個激靈,乾笑了笑,道:「這卻是緣分了,想來林妹妹和八爺,竟是極有緣的。難為八爺惦念不說,便是出來進香,也是能聚在一處。這便是老天爺的緣法,說不得,林妹妹和八爺才是極好的一對兒。」

    薛寶釵這個話將黛玉和胤祀極力的拉在了一起。黛玉眉目流轉,笑道:「若是碰在一處便是緣分,想來還是寶姐姐和八爺的緣分深一點。」

    薛寶釵詫異的望著黛玉,驚道:「林妹妹為何如此說法。」

    黛玉軟軟一笑,端起茶杯,也不去喝,只是橫在那裡,語調輕緩。

    「上一次裡,我能見了八爺,也是因為寶姐姐的事情要找了王爺幫忙,這一次,卻又是因為寶姐姐叫我來進香,更是您選了這個地方。」

    探春亦是一笑,應和黛玉的話,道:「正是的,看來還是寶姐姐和八爺有緣,林姐姐竟都是沾了寶姐姐的光呢。」

    薛寶釵嘴唇發白,也不知道黛玉這個話是何意思。又思及以前在胤禛府上被杖責的折辱,更是心中惱怒。只面上還打趣道:「妹妹說笑了,不過就是湊巧罷了。」

    黛玉又是一笑,道:「這麼說來,那我也不過就是陪著寶姐姐,湊巧和八爺見見。」

    薛寶釵聽的黛玉竟然是無論如何總是能把自己的話饒了回去,不肯承認和胤祀有上半分瓜葛,只好道:「真真你是個嘴利的,我卻是怎麼也說不過你。」

    那雪痕早就不滿薛寶釵如此說話,見了她的行為,心中也猜到了薛寶釵今日所做的七八分意思。因而冷冷的道:「我們姑娘不過就是直腸子,卻不知道哪裡是嘴利了。」

    薛寶釵被這麼一堵,見著雪痕一個延丫鬟也敢反駁,便要沉下臉來教訓,忽然又想到那雪痕在黛玉身邊的份量,如今事情未成,竟是先忍下一口氣才好,到底依舊不動聲『色』。

    黛玉在一旁看著薛寶釵的臉面變幻,不由得也有些暗自驚心,感慨薛寶釵如今倒是比之以前更加心機深沉了。

    那一頓飯吃得是極為古怪,惜春不明白事情,只管吃飽了就嚷著出去接著玩耍。探春和迎春雖然不是很明白薛寶釵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但是也知道照著這樣的情形看來,薛寶釵必然也不是無緣無故叫了他們出來玩耍的。都是有些氣悶,鄙夷薛寶釵如今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是一徑的想著算計別人。

    探春更是暗自在心底埋怨,當初賈環不該幫了薛寶釵和薛姨娘將薛蟠從辛者庫接了出來。當是讓她們日日夜夜提心吊膽才好。

    既然個人都是有心事的,遊歷了不久,隨著惜春喊累,迎春和探春連忙道天『色』已晚,也很該早些回去。實則是不願意再和滿腹心機的薛寶釵多呆了。

    待得薛寶釵回了屋子,薛姨娘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問了胤祀的意思。

    薛寶釵想著胤祀當時溫雅的臉上那樣癡『迷』眷戀的神情,心裡居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陣酸意,沒好氣的道:「還能有什麼的,那林丫頭生的那般勾人樣,八爺又是早就有了念想,如何能不心動?別說八爺,我看便是九爺他們,也很是贊同呢。」

    薛姨娘因而大喜道:「如此說來,八爺竟是不日就要娶了那狐媚子回去,到時候,在這個家裡,也是沒人能跟你爭了。」

    薛姨娘這番話卻叫薛寶釵想到了胤□幾個說她比不過黛玉的話,因而不高興的道:「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連你也是認為,我比不過她,才要先行把她除了去的。」

    薛姨娘見薛寶釵這樣,忙摟了她道:「我的兒,你可是那頂尖的牡丹,最最富貴的模樣,那不過就是個狐媚子,處處**了男人,如何能跟你比的。只是這丫頭,總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最會騙人疼惜,竟是早早的沒了她才好。」

    薛寶釵猶想著胤祀如水的深情樣子,只道:「您就放心吧,八爺雖是沒有明說的,但可是派人送了畫像過來,想來竟是定了心意。」

    薛姨娘立刻雙手合十,口中喊道:「阿彌陀佛,但凡若是早些將這個狐媚子交到了八福晉手裡**,我也是能安心了。」

    薛姨娘期盼著胤祀能夠早些來提親,將黛玉接過門去被郭洛羅氏整治,卻不知道她的女兒,薛寶釵今日的流離一眼,竟是失了心魂。更因為胤□幾個的嘲弄,下定了主意要做那人上之人,將來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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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福晉上門提親事 各人主意各人知

    黛玉那一日和胤祀說巧不巧的會面,自然也是經過雪痕傳到了胤禛的耳裡,當夜裡,胤禛就到了黛玉的屋子,拿了胤祀送來的畫像細看。


    半晌,便是心裡醋鍋炸開一般,胤禛也不得不承認,那畫工神韻卻是費了一番心思,竟是透『露』了幾許深情。因而胤禛也是更為不快了。

    只是瞧著黛玉眉目含笑望著他的模樣,不高興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原本還想抱怨黛玉不該收了畫像,如今卻只是那樣一個疼惜眼神,只得由著黛玉去了。然而,心裡終究還是生了疙瘩,和胤祀之間,明裡暗裡,也是更加較勁的厲害。

    卻說又是一個春光飛度,轉眼竟是盛夏,那薛寶釵和薛姨娘幾個見著胤祀遲遲是沒有動靜的,也不禁心裡有些著急,好不容易等到賈母的大壽,賈府中大辦壽宴。雖說賈家位分低微,然而到底賈母是正經的國公夫人,一品的誥命。因此倒也來了許多的貴戚親眷下的帖子說是要來的。尤其是那胤禛胤祀幾個都是提前說了

    彼時便是到了要選秀的時候,薛寶釵和薛姨娘也是暫時把這個事情放了下去,想著要在賈母的壽宴上大大的表現一番,才是正經的要事。

    黛玉自聞得賈母壽辰,也是精心準備了一番的。著了雪痕幾個從素日得來的賞賜中挑選了極好的珍珠,又親自畫了花樣,叫雪痕送到林家在京城的刺繡鋪子。趕製了一件夜明袍,縱使是晚上的時辰,穿了這夜明珠鑲嵌的衣服,也是熠熠生輝。富貴非凡。

    說話間,賈母的壽日熱熱鬧鬧的展開,黛玉自然是送了東西,果然得了滿堂喝彩。薛寶釵本來精心準備薛家的庫藏唐代名畫,此時也是淪為了下品,只能看著眾位誥命夫人稱讚黛玉是有孝心的。

    因著胤禛幾個登門,自然各自的福晉也是來了的。只是由著賈政他們招呼著在那外間喝茶,福晉們則是單獨的辟開一個院落,不會和一般的誥命們呆在一處。

    王夫人是有心想要去招呼那些福晉的,然而到底卻是被人嫌棄看不上,尤其是那郭絡羅氏更是點明了要由著黛玉前去招呼,賈母一時無法,只好將已經回了屋子的黛玉叫了過去。

    郭絡羅氏上下打量了黛玉半晌,忽然似笑非笑的衝著賈母道:「這便是老太君那個一等一的外孫女?」

    賈母素聞這個八福晉最是潑辣,一時之間也是吃不準她什麼主意,只笑道:「八福晉說笑了,我那外孫女如何能當的上一等一的名諱。」

    王夫人也是討好的道:「正是的,不必也是聽說過的,八福晉當年才是正經的滿家秀『色』呢。」

    郭絡羅氏卻是不受王夫人的奉承,只冷冷的道:「當年,夫人如此說法,是說如今我已是人老珠黃了麼?」

    王夫人駭了一跳,忙道:「奴婢不敢的,八福晉當是長久的明麗動人。」

    郭絡羅氏和十四福晉完顏氏對視一眼,由著完顏氏先開口道:「八嫂自然是美麗動人的,否則八哥又怎會疼了這麼些年都不肯另娶,只是如今好歹八嫂也是體貼著八哥的意思,倒是有一件事要求了老太君做主。」

    賈母忙忙推卻,道:「不知道兩位福晉是有什麼要事要吩咐的?」

    那拉氏看著郭絡羅氏在黛玉的身上投注的惡毒目光,便覺得深為不妥,當即『插』了進來,道:「好歹今日是太君的壽辰,八弟妹,有什麼要事,也是晚些時候再說吧。」

    郭絡羅氏捂嘴輕笑道:「有什麼說不得的,這也是正經的一件喜事呢,當是喜上加喜才好。」

    說完,便親熱的拉了黛玉的手,卻是暗中使上了十分的勁道,道:「我看著林姑娘生的極好,我們爺也是喜歡的,今日想要老太君一個意思,讓這妹妹去我們府上做了個妾室吧。」

    郭絡羅氏此話一出,眾人面『色』登時不一,便是那完顏氏也是一臉驚恐,喊道:「八嫂,八哥說的可是……」

    豈料話未說完,郭絡羅氏早已是一個冷眼看過去,天生的氣勢讓完顏氏只好悶悶的閉了嘴。

    黛玉淺淺一笑,看著郭絡羅氏眼中藏不住的恨意,和王夫人嘴角眉梢處那一點得意的表情。心中好笑的緊,妾室,看完顏氏方纔的表情,原先商議好的必然不是什麼妾室,只是這八福晉一心要跟她爭個高低,賭氣才說了這麼一截。黛玉倒也不計較。

    賈母不待黛玉說話,忙道:「八福晉說笑了,我這外孫女還小,如今我卻是還想留個兩年的,倒不用這麼急著嫁了出去。」

    王夫人聽的這話,忙道:「老太太可是捨不得大姑娘,可大姑娘前日裡已經是及笄了,也是該想著這個的年紀的時候了。否則,老太太卻是一番疼愛之心反而耽誤了姑娘。」

    賈母豈能看不出來王夫人幾個打的什麼主意。只是此時不能言語,拿眼釘死了王夫人,心裡氣的厲害。妾室,玉兒可是欽封的郡主,何時竟是能做了別人的妾室,若是皇上哪裡知道了,賈家可是滔天的禍事,奈何這個面前的蠢『婦』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黛玉聽的王夫人的話,仍舊是沉默不語,倒是存了心思想要看看郭絡羅氏還有什麼打算。

    果然薛姨娘聽的王夫人的說辭,笑道:「正是如此的,林姑娘已然生的這般標誌,該是出嫁的時候了呢。」

    黛玉見著薛姨娘竟是迫不及待的神情,忽然撲哧一笑道:「原來薛姨娘是這麼擔心黛玉的,只是黛玉看著寶姐姐還是比我打上幾歲,倒是姨娘不要光惦記著黛玉,正經的考慮寶姐姐才是正理呢。」

    薛姨娘面『色』漲紅,半晌才道:「姑娘說笑了,寶丫頭按著規矩,來日可是要選秀的。必不得姑娘得了皇上的恩典,辦了免選。」

    黛玉微微搖頭,道:「姨娘這話卻是對的,黛玉自然是得了皇上的恩典,辦了面選,然而那婚事也是來日要皇上做主的,如今,卻是不煩了舅母和姨娘為黛玉擔憂了。」

    賈母忙應和道:「正是這個道理,原來也是不該辜負了八福晉的心意。只是我這丫頭,白白的得了皇上一個郡主的封號,如今,我卻是不能做主的。」

    郭絡羅氏甩了甩帕子,漫不經心的道:「老太君不必如此說法,依著我們爺今日的臉面,去了皇上那裡求林姑娘,也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我們爺體貼著林姑娘,非是先要來問問不可,竟是才肯去求,倒是老太君不要拒絕才好。」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賈母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雖說明白黛玉和胤禛的關係,更看清楚了將來的局勢,但是到底皇家的事情瞬息萬變,萬一竟是真如了那八福晉所說,卻是對賈家大大的不妙。然而,要是應了,不僅一個妾室配不上黛玉的身份,康熙那裡,可是也難交代。

    賈母的進退維谷叫黛玉看了出來,黛玉瞅著王夫人和薛姨娘都是志得意滿的樣子,心裡厭惡頓起,道:「八福晉既然知道此事還是要皇上准了,竟可以先叫八爺去求的,要是皇上准了他欽封的郡主給八爺做妾室,黛玉也是無話可說。」

    這幾句話顯然已是有了氣惱的意思在裡面。郭絡羅氏自小金尊玉貴的養大,便是好些阿哥也是怕了她一截。如今聽的黛玉這樣頂撞,勃然變『色』,道:「聽你這意思,卻是說了那妾室的身份不夠的,難不成,就憑你一個孤女,還想做了側福晉,甚或,我這個福晉的位子也給了你才好。」

    黛玉冷哼一聲,道:「八福晉見笑了,黛玉自然是配不上八爺的門楣,便是一個妾室也是不敢當的。只是八福晉若是真為八爺著想,倒不妨都要一些個尊貴的人兒去府上服侍八爺,何必要黛玉這麼一個孤女去的!」

    黛玉也是今日心煩遇事,總是有憋不住火的時候。那郭絡羅氏被黛玉這麼一頂,覺得面上是下不來台的。撫著胸口喘了幾大口悶氣,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王夫人和薛姨娘卻是高興的,眼見著黛玉得罪了郭絡羅氏,只盼著竟是就此治了黛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才好。

    那郭洛羅氏也並未叫了兩個人失望,好不容易緩下口氣,蔥蔥玉指立刻對著黛玉道:「好一個華清郡主,竟是不分尊卑的,我今日便是要瞧瞧,你有多大的膽子。」

    說著,也不待別人動手,便是自己走了上前,揮著帶了護甲的右手,就往黛玉臉上扇去。站在黛玉旁邊的那拉氏暗叫不好,這麼一個尖銳的東西,招呼在黛玉的臉上,必是要毀了容顏的,因而那拉氏往前一站,也不待黛玉反擊,先行架住了郭絡羅氏的手。

    到底那拉氏也是正經的雍親王福晉,比著郭絡羅氏也是高了半頭,加上長幼有序。郭絡羅氏素日對著這個四嫂也是要給幾分顏面的,因而雖然心頭不爽快,也並未多說什麼。

    反是那拉氏板了臉,道:「八弟妹,你這是做什麼,今日可是老太君的壽辰,傳了出去怎生是好。何況玉兒乃是皇上欽封的郡主,便是有個什麼你不滿意的,也該呈了宗人府定奪處置,如何能動手的。也不怕傳到了皇阿瑪那裡,拖帶了你們爺?」

    那拉氏一向說話極為有理,兼且注意分寸。當即也說的郭絡羅氏無法反駁,悶悶的收回了手,道:「四嫂,我今日有事要和這林姑娘單獨說說。」

    那拉氏正要開口阻止,卻聽得黛玉軟軟的聲音,道:「如此,黛玉恭聽八福晉的教誨。」

    那拉氏歎了口氣,看出黛玉也是想要和郭絡羅氏私下說話的,再者,今日這個場景,實在不宜再鬧出什麼笑話。因而只在郭絡羅氏耳邊低聲囑咐了兩句。

    「八弟妹,聽四嫂一句話,好歹,給自己將來留了一條退路。」

    那拉氏這話也是好心,也不知道郭絡羅氏能不能聽了進去,只帶著眾多的人們到了花廳的另外一頭,給黛玉和郭絡羅氏空出了一個地方。

    賈母擔憂的看了黛玉一眼,也是無法,逕自瞪著王夫人薛姨娘狡黠的樣子,心頭一口悶氣怎麼也平不下去。

    眾人四散,只留了黛玉看著面前一臉陰毒的郭絡羅氏,那艷麗生輝的五官都已經布上了催人欲死的恨意,黛玉笑道:「不知道八福晉有什麼話要囑咐黛玉?」

    郭絡羅氏看著黛玉通身的氣派形容,天然的風情全在眉梢眼底,又思及那胤祀書房的畫卷,憋了許久的怒氣發洩出來,道:「你是能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

    黛玉軟軟一笑道:「還請八福晉明示。」

    郭絡羅氏酸意十足的道:「你前日裡,可是收了一幅畫像的?」

    黛玉坦然的道:「卻是如此,八福晉若是要問誰人相送,黛玉亦可相告,乃是八爺前些時日差人相送。」

    郭絡羅氏目光裡怨毒甚深,冷笑道:「好,好得很,你倒也坦率。只是,我要問你,他的意思已是明白,你可是也應了?」

    黛玉嗤笑一聲,道:「八福晉這話,卻是何意。不過一幅畫,有什麼意思。」

    郭絡羅氏惱恨的走到黛玉面前,陰冷道:「你也不必跟我說這麼些糊塗字眼,你的畫像,這麼些年可好似被當做寶貝一般,被他掛在書房,日日夜夜的看著。連我也不許碰一下。如今,將畫送了給你,那是什麼意思,自然就是有了真人,何須畫像。」

    黛玉好笑的搖頭,道:「聽八福晉的口氣,卻是說的黛玉收了畫像,便是要如何的?」

    郭絡羅氏冷然道:「什麼如何,今日我可是來給你說了,數日之後,你便自選個日子,一頂小轎,進了我們的府門。」

    黛玉沉下臉來,鄙夷道:「八福晉,黛玉雖說一個孤女,也是懂得道理,今日除卻皇上的旨意,倒是還沒有誰能叫我去哪家府裡做妾。便是皇上有了聖旨,還要看看黛玉入門的時候是生是死!」

    郭絡羅氏聞得黛玉的語氣,忽而有些悲涼的笑道:「你不願意做妾,那便給你一個側福晉的位子吧。」

    黛玉依舊搖頭,道:「八福晉,黛玉的婚事,心中自有主張,將來也是要請皇上做主的,如今八福晉就不必擔憂了。」

    哪知道這個話卻是惹得原本還有幾分愁苦的郭絡羅氏勃然變『色』,逕直斥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求了皇阿瑪給你做主,難不成,竟真如他所說的,一定要跟我平起平坐麼?」

    黛玉聽的這個平起平坐幾字,不由得有些怔忡。奇道:「八福晉這是何意,黛玉卻是不明白的?」

    郭絡羅氏冷笑一聲,手指穿過自己如雲的秀髮,苦笑道:「你不知道,真是不知道麼。我和他這麼些年,他從未對我有過一句重話。更不曾另娶納妾,只是那年見了你……」

    更完了,該打啊……哎……

第2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康熙取捨剜心痛 良妃病榻殷殷求

    郭絡羅氏的指尖離著黛玉的臉面只有一步之遙,語調裡也拔高的尖銳非常。

   「只是那年見了你,不過一個小娃子,就讓他畫了畫像,日日夜夜守在書房看著。便是我,去碰了那麼一下,也要跟我著急生氣。前日裡,見了如今長成的你,居然回來告訴我,他要你,一定要你,不管我答應與否,都是要你的!不僅要你,還是要按照正經當家主母的位分,接了你進門。不是妾室,不是側福晉,是那名冊上和我一個身段的平福晉!」

    郭絡羅氏的話語裡,自然是充斥了憤恨不滿。黛玉也有些愕然,雖說早料到若是胤祀讓了郭絡羅氏來這麼個意思,也必定不會侍妾這麼愚蠢的位分,但是沒有想到,胤祀卻是要叫自己做上那個平福晉的位子。

    郭絡羅氏忽而大笑,道:「這麼些年啊,我以為他心裡當是只有我的,沒想到一下子,不僅是要多了一個福晉,還是跟我一樣的平福晉。憑什麼,你憑什麼!」

    黛玉目光中充滿悲憫,看著面前已然陷入癲狂的女子。想來,這個八福晉倒也是真真的愛著那個溫文的八爺,否則,這麼些年來,又何必背了一個惡『婦』的名聲,也是不肯讓他納妾的。

    思及此,黛玉緩下語調,道:「八福晉多疑了,黛玉從未想過要做那平福晉的。」

    郭絡羅氏驚疑的看著面前沉穩的黛玉,道:「為什麼,你要知道,如今胤祀的地位,能夠得了他的心,又做了平福晉,以後的富貴,可是不能小瞧的。」言語之中,似乎在暗示著將來的皇位必是胤祀繼承。

    黛玉也不去說破郭絡羅氏對於胤祀的赤誠信任,只是誠懇道:「黛玉對於自己的婚事早有主張,八福晉不必掛念。」

    漂亮的鳳眼彎起,郭絡羅氏道:「你可是覺得他不好,配不上你。」

    黛玉好笑的看著郭絡羅氏對著胤祀的一片維護之意,道「八爺驚世之才,是黛玉配不上八爺,還是八福晉這樣的人兒才能留在八爺身邊。」

    郭絡羅氏細細打量了黛玉毫不做作掩飾的神情,方才相信黛玉竟是真沒有和她搶奪胤祀的意思,語氣爺好了許多,頗有幾分落寞的道:「真真是好笑的,他在那麼多人裡面挑中了你,你卻是偏偏看不上他,你們,倒是一樣的脾氣。」

    說罷,郭絡羅氏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必隱瞞,既然你今日說了不去招惹胤祀的,以後也不要在做什麼算計,否則,可是不要怪我不能饒了你。」

    黛玉笑著點頭,道:「黛玉記住八福晉的吩咐了。」

    郭絡羅氏淡淡的嗯了一聲,要出去找了同來的完顏氏幾人,走到門口處,方才不經意的樣子回轉身子,道:「差點忘了,你那舅母,卻似是極關心你的,一心想要安置好你的婚事。」

    黛玉愕然,繼而明白了郭絡羅氏的意思,笑道:「黛玉多謝八福晉點醒了。」

    郭絡羅氏亦是微微一笑,逕自出了門去。

    賈母幾個見到郭絡羅氏笑容滿面的出來,方才是將一顆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道:「我那外孫女若是有什麼做事不周的地方,還是請福晉大人大量,饒過才好。」

    郭絡羅氏捂了嘴,看著一臉期盼的王夫人和薛姨娘,忽然間笑意芬芳,道:「老太君說笑了,郡主原就是極好的,倒是我造次了才對。果然郡主如今還小,那婚事,還是來日有皇阿瑪做主吧。」

    此話一出,王夫人和薛姨娘登時變了臉『色』,著急的樣子恰似是那混沌的蠢『婦』,只能乾瞪著眼的,郭絡羅氏卻是一臉喜氣,親熱的攜了同樣不知所措的完顏氏,去了戲檯子那裡。

    賈母壽宴上提親的事情,就此被黛玉和郭絡羅氏一番交談徹底毀去。王夫人和薛姨娘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中間起了什麼變故,一日裡都是坐臥不安的。黛玉看著她們的模樣,也是暗自發笑,反是輕鬆了不少。

    到得晚間,黛玉叫了小丫鬟們燒了幾大桶熱水,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因而著了一件衣衫,依舊穿戴整齊等在窗邊,初始,雪痕幾個還是不明白黛玉在夜間的時候還是穿的這般整齊,後來見了胤禛照著往日從窗戶上躍了進來,才是會心的笑笑,退了出去。

    胤禛看著黛玉一副調皮淘氣的神情,沉著臉坐在桌邊,問道:「你知道我今晚會來?」

    黛玉好笑的捂嘴道:「今日的事情那拉姐姐可是也在,你怎麼能不知道的,還不要來問我。」

    胤禛歎了口氣,拿著黛玉淘氣的樣子絲毫無法,道:「玉兒,我很生氣。」

    黛玉收起了頑皮的笑容,坐在胤禛的身邊,道:「四哥,你該知道,我的心意。」

    胤禛身子一震,握住了黛玉的手,竟是顧不得閨閣中的規矩,道:「我自然知道,可是老八這麼些年來,顧忌著那安親王府的勢力,輕易不肯納妾。如今為了你,卻是這樣費盡心機,下了決心,我真的有些害怕,萬一他向皇阿瑪求了你,皇阿瑪答應了可是如何是好。」

    黛玉原本要將手抽了回來,看著胤禛愁苦擔憂的模樣,心中一軟,覆上了胤禛的手背,道:「四哥,你不必擔心,皇上定是不會答應的。」

    胤禛歎了口氣,握緊了黛玉的手,道:「玉兒,我必會竭盡全力,為我二人爭一個明天。只是,明日裡,我就要隨了皇阿瑪去蒙古一趟,這個家裡,到處都是算計你的人,你可要小心才好。」

    黛玉點頭,聽的胤禛要前往蒙古,多半是數月半年難得見面,心中也不免一陣不捨,只略略有些紅了眼睛,道:「四哥,你可是要保重的。」

    胤禛微微一笑,積雪的臉上化出絲絲柔情,道:「我的玉兒還在這裡等著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小心。」

    黛玉臉面一紅,抬手敲了胤禛一下,嗔道:「誰是你的玉兒。」

    胤禛好笑的保住黛玉的小拳頭,道:「誰打的我,便是誰了。」

    窗外的月光流瀉進了屋中,襯得那些情意也綿長了起來。一室眷戀,早已深植如情人的心底,只等著來日相守。

    第二日裡,胤禛幾個都是隨著康熙起駕去了的,唯獨胤禮,康熙特特留了他下來主管京城的政事,這樣一番安排更是讓那些大臣們篤定了康熙重用胤祀的意思。

    康熙前往蒙古,本就是為了和那些蒙古貴族們商談政事,也是每年拉近滿蒙的手段。胤禛和胤祿幾個表現極好,很的了蒙古的貴族們稱讚,康熙眼見著胤禛越見出『色』有擔當,心中也是極為高興。可是後面京城來的奏折,卻是叫康熙生了鬱鬱寡歡起來。

    李德全看了康熙凝神不語的模樣,道:「皇上,你也很該歇歇了,這政事還是比不過您的龍體啊。」

    康熙歎氣,眼角的皺紋對疊在一起,此時方能看出,那個呼風喚雨的康熙皇帝早已是垂暮,不再年輕。

    「老八又來了請旨賜婚的折子。」

    只這一句,李德全的心頭便突突直跳,道:「皇上,您可是要好好想想啊。」

    康熙的眼神混住起來,幽幽道:「你隨了朕一生,也該知道,朕是想要護好那些孩子的,可是生在皇家,竟是這麼悲哀。現如今,那些個朝臣們日日夜夜都在為了老八上書,請旨封為太子,現下裡,老八已是權勢極大,不可遏止。且不說那林丫頭是早定了要給胤禛的人兒,便不是的,依著林家在江南朝堂的聲望,在那些士子門人心中的地位,林丫頭也絕不能配給了老八,否則,將來老四是斷斷無法節制他的!」

    康熙說完這麼一大番話,又道:「老八也不是不好的,只是終究老四才是更有擔當能為,老八一味求了賢王的名聲,將來竟是個軟『性』子。要做帝王,他差之太遠。何況……她……」

    康熙的話未說完,李德全已是眼含淚珠,道:「皇上,佟主子知道您這麼護著四阿哥,必會安心的。」

    康熙緩緩道:「也是啊,朕的蝶兒,在那地下,也是等的朕極久了,朕若是護不了胤禛,以後拿了什麼面目去見她。也罷,也罷,凡事總是有個取捨的。交待了你的事情,這便去辦吧。」

    李德全轟然淚下,跪在地上,喊道:「皇上,您可要三思啊,這麼一下,您可也是剜了身上的一塊肉去。」

    康熙亦是掉出了淚珠子,哆嗦著唇,道:「如今老八已是權勢滔天,再不能容了,此番不僅僅是為了胤禛,也是為了這個天下,你便去吧,無須再說了。」

    李德全這才擦了眼淚,道:「老奴遵旨。」

    康熙看著李德全一邊抹淚踉蹌而出的身影,一面胸口翻起巨浪,好不容易吐出那污穢之物,卻是見得桌案上一抹紅蕊。康熙慘淡一笑,逕自掏出懷中帕子抹了,丟入那帳中的燈籠裡。

    只看著燭火明明滅滅,康熙的臉上,卻是不知是喜是悲,只是明顯的那麼決絕,讓人忍不住也跟著悲慼。

    三日之後,八阿哥,大清貝勒從京中捕捉獵鷹獻給皇上,皇上揭開布簾,卻是垂死的老鷹。龍顏大怒,當即貶斥,並著宗人府查辦,暫圈禁八阿哥胤祀與府上,不得外出,不得探視。

    一時之間,風雲湧動,朝臣思變,和胤祀走的近的朝臣們雖說也是上奏折保胤祀,但是康熙認定了胤祀有折辱聖駕之意,上奏的折子統統駁回去,並且大加斥責,一時之間,無人再敢言語。直到康熙回了京城,胤祀的罪名依舊是未定,曾經熱絡的門庭寥落開來。

    黛玉初初聞得這個消息,也以為如同人們所言,必是胤禛所為。可是胤禛回來之後,那樣憔悴無辜的神『色』,卻是叫黛玉無法相問,本來朝廷爭奪就是如此,胤禛不下手,便是等著別人來奪了他的『性』命。因而,縱使連胤禎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責罵胤禛心狠冷酷,黛玉依舊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子不過就是極力在為自己爭一條出路而已。

    由於薛家也算的是間接的和胤祀那裡有了些瓜葛,又是在薛寶釵將要選秀的關口,因而,薛姨娘等人倒也是極為注意,沒有時間來找了黛玉煩擾、只是後來的幾日,宮中傳出了良妃病重的消息,黛玉心裡也是很為感慨。

    朝裡朝外都知道胤祀侍母至孝,黛玉回想起那一日在窗前淺淡的一個凝神,不由得也有些擔心那個溫潤如風的男子能不能禁得住這麼接二連三的打擊。沒有想到,黛玉且在煩憂,宮中卻來了轎子,不是康熙,不是別人,正是良妃,纏綿病榻的最後一個恩典。求了康熙,讓她召見黛玉。

    黛玉在賈母和三春三雪擔憂的目光下做上了轎子,進了宮來。到得良妃那裡,只看見一室簡雅清華,一個素衣的女子,雖是病容難掩,依舊由著說不出的極致韻味。恰似那池中白蓮,芳華曼曼。

    良妃正在吃『藥』,見了黛玉,薄薄的唇角一翹,笑道:「這可是華清郡主吧,快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黛玉依言走了過去,道:「黛玉見過娘娘。」

    良妃抬手扶起了黛玉,看起來極為虛弱勉強的樣子,道:「快別這麼多禮了,來,坐到我身邊來。」

    黛玉就著良妃的手坐到床邊宮女搬來的凳子上,看著良妃揮退了左右的宮人。直到良妃帶著『迷』離的眼神打量了黛玉半晌後,才道:「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來,是為什麼事情?」

    黛玉溫順的道:「娘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的。」

    良妃看著窗外胡『亂』生長的籐蔓,幽幽道:「胤祀那孩子,從小就是愛爭的,這一次,也是非爭不可。我勸了他多少次,不要和四阿哥為敵,偏生這孩子,就是聽不進去。其實,也是我害苦了他,若不是我這身子這般卑微,讓他從小受盡了欺負,如何能讓他這般爭強好勝,不肯退步!」

    黛玉隱隱覺察出良妃的意思,道:「娘娘,莫不是您也以為四哥害了八爺?」

    良妃回轉眼神看著黛玉,溫婉道:「不,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那個老鷹,到底是怎麼一個事情。」

    黛玉聽的疑『惑』,問道:「黛玉實在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今日叫黛玉進宮,難道不是因為您想著是四哥害了八爺,又因了黛玉和四哥極好,才叫了黛玉進宮勸說四哥的?」

    良妃幽幽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當知道,在這個天下裡,便是有人要陷害胤祀,也要上面的人相信了才可,若是果然皇上信了胤祀,四阿哥再如何做也是無用的,我又何必找了你來勸說。」

    黛玉心中一驚,道:「娘娘的意思,難不成竟是說……」

    黛玉不敢說完,因為縱使她機敏絕頂,也從未將胤祀的事情想到這個上頭,此番聽了良妃的說法,難免有些訝異,脫口道:「可是,八爺也是皇上的骨肉,娘娘,您必是弄錯了。」

    良妃淒淒一笑,道:「孩子,我隨了皇上幾十年,皇上心中所想,我再是清楚不過。皇上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子,便是那故去的佟皇后。四阿哥是佟皇后耗盡心血養大的血脈,留下的唯一骨肉。只看著皇上這麼些年來,對著四阿哥比太子還要嚴苛的態度,我便知道,皇上心中主意早定。就是太子,亦是為四阿哥擋去危險的屏障。這一點,想必你也是看的出來的。」

    黛玉啞然,對著良妃清澈的雙眸,卻是無從反駁。良妃將耳邊的一束青絲別到腦後,接著道:「可是,孩子,你不知道的是,皇上為了佟皇后,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大清愛新覺羅的男人,並非是薄倖的君王,卻是再癡情不過的有心人。我這麼些年來,冷眼旁觀,看著皇上的作為,一步步的,拔了擋住四阿哥前路的石刺,其中不乏了皇上的至親骨肉。就知道,有朝一日,皇上終是也要對胤祀下手的。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般快,快的連我這殘弱的身子都能親眼見到。」

    黛玉看著良妃的神情,心頭軟軟的,不知道什麼樣的情緒在發酵,只也有些哽咽道:「不知道娘娘是要黛玉幫忙做些什麼?」

    良妃拿了帕子捂在唇邊咳嗽半晌,才道:「這一次裡,胤祀所以那麼快招了禍事,卻是心急和四阿哥爭搶你入門。皇上當初失去了所愛的人,便是再不會許了最愛的四阿哥步上後塵。或許這中間有那麼些朝堂的糾葛,終究你才是那引火的線頭。」

    「娘娘……」黛玉愕然一驚,沒有想到胤祀的圈禁居然和自己也有關係,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言語。

    良妃拍了拍黛玉的手,卻是又一陣咳嗽,道:「孩子,這也不怪你,只是胤祀那孩子太過癡心罷了。如我一般,明知不可,偏要一生等待。我如今只求你,看在胤祀對你的一片癡心上,求求皇上,饒過胤祀一條『性』命。」

    黛玉忙給良妃輕輕拍著背,道:「娘娘,不是黛玉不允,只是皇上那裡,黛玉確實沒有幾分把握。莫不如,還是黛玉求求四哥他們想想法子吧。」

    「不!」

    良妃雙眼大睜,握住黛玉的手,道:「你如今身處的位子,就如同當年的佟皇后一般,都是和對方相知相守的女子,看到你,皇上才會想到當年佟皇后的良善,只有你,才能救了胤祀!」

    額,我有罪啊……明天上午更新一章吧,我今晚熬夜啊,明天雙休日的說……哎……至於胤禛和黛玉,快了快了,就要走到一起了,實在忙,留言都只能挑著回,灰溜溜的爬走……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意綿綿往日事 胤禛醋意惹佳人

「娘娘,黛玉不是不允,只是恐怕自己力有不逮,反而是壞了事情。」

    良妃的臉上瀰漫出淺淺的苦澀,道:「孩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也知道胤祀那孩子若是絕不了一些個不該有的念頭,終究還是會走上那一步。只是,我是他的額娘呀,他這一生,因了我的關係,已是背負了太多痛苦。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這麼送死。說來說去,若今日是我得了皇上的心意,胤祀,又何嘗是沒有壯志能成的機會。」

    黛玉看著良妃秀雅如水的臉龐,心裡湧起巨大的悲哀。說來,這個苦命的女子,在尊卑森嚴的宮城裡苦苦掙扎了這麼一生。好不容易遇到了那個九五至尊的君王,少女心事,癡心托付。卻是一生守候,終究成空,如今,更要看著摯愛的男子為了所愛的女子毀掉自己的兒子。那樣的不甘不願,悲寞憤恨,實在痛過大清酷刑。

    那雙水蓮之上溫潤的眸子再度浮現在黛玉的面前,黛玉心裡軟軟的,咬了咬牙,點頭道:「娘娘,黛玉答應你,必會盡力為八爺籌謀。」

    良妃乾澀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喜悅,唇角邊蔓延出笑容,道:「好,好,孩子,我終究是能放心了。」

    良妃依舊細緻的肌膚浮現出一陣陣紅暈,眼看著窗外,那些繚『亂』荒蕪的籐蔓枝條。自從她病重垂危,胤祀圈禁家中,這些院子,就這樣一步步灰敗下去,如同她的一生,生於富貴,長於卑賤。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她手捧一束馨香,遇見那個一身明黃,站在玫瑰花叢下絕望低語的男人。

    他們相識在那個光暈籠罩的瞬間,生出的眷戀也是那般『迷』離短暫,光沒有了,影子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了恩愛。她在佟皇后親手種下的玫瑰裡看見那個正當脆弱的男子,她用了最美麗芬芳的笑容去嫵媚他的心神。可是,終究還是影子。她這一生,因他而笑了一瞬,卻因他哭了永生。這樣的一生,到底,是喜是悲。遇見他,到底是該或不該。她已經無從知道了,唯一可以確定的,卻是只有兩個字,無悔……

    一雙柔荑輕輕的倒在床頭,黛玉看著良妃嘴角的笑痕,一滴淚珠滾落出來。轉身而去。身後傳來的是寂寥宮牆中驚天動地的哭聲,帶著或真或假的悲痛,四散而去。

    養心殿中,康熙看著跪在面前的黛玉,許久,方才淡淡的歎氣,道:「林丫頭,她,可是去了。」

    黛玉緩緩抬頭,道:「回皇上的話,良妃娘娘是笑著走的。」

    康熙走下台階,扶起了黛玉,道:「朕,愧對與她。」

    黛玉輾轉一笑,道:「黛玉不知道皇上說的,是將她當作了佟皇后的影子,還是將八阿哥圈禁的事情。」

    康熙微微一滯,繼而苦笑道:「你這丫頭,卻是個嘴利的。良妃長的像蝶兒的事情,宮裡宮外,這些年來,都是知道的,但是卻從未有人敢說了出來。你是第一個跟朕這般坦誠的人。」

    黛玉微微一笑,略帶些嘲諷的道:「那些個人不說,一是怕犯了皇上的忌諱,另一個,卻是看著八阿哥逐漸長成,有了權勢,怕得罪了八阿哥。然而,不說卻是不代表著心裡不想的。對於良妃娘娘而言,終究還是心裡明白,卻得揣著糊塗,那才是真真的撕心裂肺,痛不能言。皇上,一生扮演另一個人,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更需要極多的愛。」

    康熙的身子猛然一震,兩眼爆『射』出精光,看著黛玉道:「林丫頭,你可知道你這番話,是犯了忌諱。」

    黛玉微微低頭,道:「黛玉若是有什麼冒犯皇上的地方,還請皇上見諒,只是黛玉說的,不過是一個女子的肺腑之言。」

    康熙冷冷一笑,道:「好一個肺腑之言,你這般說了良妃的苦楚,不過就是要朕看在良妃的份上繞過了胤祀。」

    黛玉赫然抬頭,道:「皇上難道不是想放過八爺的麼。只是心中還差了那麼一點決斷,終究擔心著來日的後患。卻是又割捨不下父子之情。您既然准了良妃娘娘招我進宮,又知道良妃娘娘的意思,現在更准了黛玉覲見,所做一切,不過都是要借了黛玉的口,給您一個放了八爺的由頭。既是如此,黛玉又何必逆了皇上的意思。」

    康熙怔愣,看著黛玉半晌,大笑道:「你這丫頭,果真是玲瓏剔透的孩子。朕果真是沒有看錯的。」

    昂揚的語調忽而低沉下來,道:「這,是朕欠她的。朕也知道,她一輩子,在這宮裡過得並不順心。她和蝶兒的『性』子,太過相似。都是不想要那些個富貴浮雲,只想著鬆快的圍爐而居,家人相聚。這些,都是朕給不了的。朕貪戀了她和蝶兒的相似,為了一點執戀。留她在宮中,卻是終究害死了她。」

    康熙喃喃自語許久,黛玉冷眼旁觀下去,發現這個皇上未必是真的不愛良妃的,否則又怎能如此瞭解良妃。便是冷落如斯,也知道良妃的一舉一動。只不過,對於佟皇后的愛太徹骨,掩蓋了那些淺淡的痕跡,連康熙自己,都被『迷』『惑』了。

    黛玉那一日在宮中住下,直到康熙下了旨意,黛玉帶著康熙赦免胤祀的聖旨,親自前往胤祀府中,宣讀了聖旨。胤祀默然接過聖旨,望著黛玉,笑道:「想來,這該是我額娘的一點顏面。」

    黛玉沉默的看著憔悴的胤祀,無所言語。

    胤祀捏緊了手中明黃的卷軸,輕輕一笑道:「沒想到,皇阿瑪還會饒過我這個辛者庫賤籍所生的阿哥,沒想到,我額娘,卑賤如此,皇阿瑪也會給她一個恩典。」

    黛玉輕輕一歎,道:「八爺,前程往事,終究雲煙一場。良妃娘娘生前,最是惦念你,有些個事情,當放下的,不當有的,您還是便放下了吧。」

    黛玉說完,對這旁邊的郭絡羅氏淡淡的點了點頭,得到郭絡羅氏一個感激的笑意。轉身離去的同時,耳邊忽然傳來胤祀凝重的話語。

    「我絕不放手,便是明知不可為,我也要勉力一試!」

    黛玉心中涼涼一歎,沉默的走出門檻。掀開馬車的簾子時,聞得裡頭一陣壓抑的哭喊。字字句句都是額娘。

    黛玉回到賈府的時候,雪雁早已候在院落之前,黛玉瞧著雪寒緊張的神情,幽幽一笑道:「這是怎的了,這般著急的?」

    雪雁看了看裡屋,道:「姑娘,爺等了您一晚了。」

    黛玉愣了愣神,道:「四哥昨個兒晚上就來了,竟是沒有去上朝的?」

    雪雁道:「姑娘,您可是忘了,今早傳來宮裡的消息,良妃娘娘去了,皇上今早可是罷了朝的。」

    黛玉點點頭,好笑道:「我竟是忘了今早皇上可是還召見了我。」

    黛玉提腳往裡屋走去,也不管雪雁那緊張古怪的神情。到得裡間,瞧著胤禛一個人負手站在窗前,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便是感覺的黛玉的步子,也僅僅是回頭看了黛玉一眼,又極其冷淡的轉了過去。

    黛玉笑道:「四哥,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在跟誰生氣不成?」

    胤禛轉過身子,走到黛玉面前,幽深的眸子看了黛玉半晌,道:「玉兒,我等了你一日。」

    黛玉歉疚道:「四哥,我進了宮去,原是應該跟你說說的。」

    胤禛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進宮,我只想知道,皇阿瑪今早下了旨意,赦了老八的罪過,是不是你求的,今晨皇阿瑪的旨意,又是不是你親自去宣的?」

    黛玉一愣,對上胤禛沉肅的神情,也收起了笑意,答道:「是我,我應了良妃娘娘,一定要保住八爺。」

    胤禛的手臂猛然抓緊了黛玉的胳膊,道:「玉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的,你明知道,老八和我之間,必要有一個人倒了下去,你助了他,卻是要將我置於何地!」

    黛玉被胤禛弄得有些怔忡,許久方才道:「四哥,我只是看著良妃病的那樣重,心裡不忍心罷了。」

    胤禛冷笑道:「你不忍心做什麼,你跟良妃又不是熟識的人兒。玉兒,我是知道你的,該當決斷的時候,從不心軟。你這麼做,必是有些什麼別的由頭。」

    黛玉被胤禛充滿諷刺的話堵得悶氣不已,連著兩日見了良妃癡心一場卻是那樣的下場,也是心裡頗多感慨的,越『性』兒賭氣道:「是,既然四哥都知道我是存心幫了八爺,你還來問我做什麼?」

    「你!」胤禛不敢置信的看著黛玉橫過臉去的樣子,心火上來,也是口不擇言,道:「你果真是為了老八,看來你對他倒是極好的,為了他,連我這個口口聲聲喊著的四哥都不顧了,你既是那麼護著他,又何必前日裡拒了八弟妹的好意。」

    黛玉聽的這話,竟是要自己嫁了去胤祀府上,只感覺心頭一陣酸楚,淚珠子慼慼然的就滾了出來,看著胤禛,倔強道:「四哥既然在認為黛玉心中是不計較你的,當是不要留在這裡,黛玉的事情,以後自然會自己籌謀好了,總不給四哥再添了麻煩便是。」

    胤禛看著黛玉心酸難過的樣子,心痛不已,自悔方才一時悶氣,也是說的過了。便要上前給了黛玉賠罪,哪知道黛玉也是固執起來,便是不聽話的人。又道:「四哥,黛玉如今也是尚未出閣,四哥以後還是少來的好,免得八爺那裡見了,竟是難交代。」

    胤禛聽黛玉的意思,果然就是要跟胤祀有了羈絆,大怒道:「便是如此,我也不在這裡找你討嫌,這就走了便是。」

    說罷,胤禛果然拂袖而去,黛玉見了胤禛決斷的背影,終究忍不住伏在桌案上痛哭起來。

    雪痕幾個本是在外間守著,聽到黛玉的哭聲,連忙跑了進來看,見著黛玉這般模樣,唬了一跳,忙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爺呢?」

    黛玉趴在桌案上,也不抬頭,悶悶的道:「不許提他。」

    雪痕三人對視一眼,問道:「姑娘,您可是跟爺出了什麼事情。」

    黛玉孩子脾『性』一上來,走了到床邊,也不更衣的便是之間裹在了被子裡,道:「我才不認識什麼爺不爺的,都是些黑心眼兒的傢伙罷了,憑什麼我看著良妃娘娘臨終的臉面,順著皇上的台階,幫八爺求了個人情,他就要這樣冤枉我的。我看他就是想著我早日嫁了給別人,他才好整日裡抱著府上的妻妾親熱,素日裡那麼多側室小妾,我可也還沒說話,憑什麼就先來怪我,我再也不要見他了的,我明日裡就求了皇上讓我嫁人去,嫁的遠遠地,再也不見他……」

    「誰敢娶了你,我便先讓他見了閻王。」

    胤禛冷冷的聲調出現在黛玉的耳中,黛玉心中一奇,想著胤禛剛才已是走了的,還因為是雪痕幾個在學著胤禛說話。將被子揭了下來,道:「雪雁你們還是跟我……」

    黛玉的話未著地,瞧著面前站著的,臉『色』陰沉的胤禛,已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嘟著嘴道:「你不是走了麼,又回來做什麼?」

    胤禛也不回答,只道:「你且告訴我,你想嫁了誰去?」

    黛玉賭氣道:「這可是關你什麼相干。」

    胤禛冷冷一笑,對著雪痕道:「你們幾個給我記住了,要是來日裡你們姑娘想起了要嫁給誰,你們便先替爺打發了他去閻王那裡。」

    雪痕幾個偷笑著應了,黛玉見了怒道:「那你乾脆叫她們先把你送去見了閻王。」

    胤禛聞得這話,看了黛玉半晌,忽而笑道:「玉兒,我不知道,你竟是這麼想嫁我的。」

    黛玉面『色』大窘,方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說了什麼。悶悶的低了頭去,道:「你又回來做什麼。」

    胤禛冷冽的眼神掃過雪痕幾個,三雪自然明白,雖然不甘心,仍舊告退下去。胤禛這才坐到黛玉的床側,道:「我怎麼走得了,一想到我的玉兒哭的那樣傷心,四哥心裡就鑽心的疼。」

    黛玉嗔道:「我才是不信你的,你不過是回來看看我又沒有罵你呢。」

    胤禛好笑的挑眉道:「那卻也是,果然回來就聽得有人是在數落我,什麼側室小妾,竟是罪名極多呢。」

    黛玉想到自己方才小孩子般的模樣,羞怯的低下頭去,卻是被胤禛『逼』著抬了頭。

    胤禛幽幽道:「玉兒,你要信我,自從遇到你,我一直在等著,這些年來,卻是從來獨居在書房的。我只盼著,你快快長大,如今,你長成了,四哥更是不會負了你。」

    黛玉的心裡瞬時如同蜜罐子裹過一般,道:「四哥,我信你,我方才也就是隨口說說,那八爺,我只是……」

    胤禛笑著打斷了黛玉的話,道:「算了,我是知道你的,明面上比誰都強上幾分,卻是最容易心軟。何況,你且說得對,你不過是順了皇阿瑪一個台階,要是皇阿瑪果然定了決心處置胤祀,又何必拖了這麼些時候。如今,雖說胤祀無事,到底朝中的聲望降了許多,於我,也是一大幸事。只是,不知究竟是誰,幫了這麼一個人情。」

    黛玉聽得胤禛說到這裡,想要告訴他一切都是康熙苦心安排,想要在兩個兒子中都做出保全。嘴皮子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有些事情,還有由得胤禛自己去領悟吧。

    胤禛陪著黛玉做了許久,直到夜『色』朦朧方才離去。經此一事,兩人倒是也沒有什麼疙瘩,反而覺得心意更加清晰堅定了。只是三雪那日見了黛玉小女兒家的嬌嗔酸醋,日後也常常拿出來打趣黛玉每次都弄得黛玉是極為羞臊的。

    額,汗死,一直睡到十一點半,額,剖腹『自殺』吧,我想夢夢果然又要罵我了的,灰溜溜的爬走……

第2卷 第一百二十章 眾人話說選秀事 寶釵湘雲齊登門

    日子便是這麼過了去,那胤祀經了被康熙圈禁的事情,自然也是沒有時間來管了黛玉。胤□幾個更是暫時將那黛玉和胤祀湊到一起的想法給收了回來。只是,三個月後,黛玉的又一樁煩擾卻是來了。

    大清律例,但凡八旗子弟,無論那貴戚千金還是包衣奴才,只要是合了年齡的女子,不能先行論嫁,都是要經過了選秀一關。自然,地位卑賤,是直接選進宮去做宮女的,那貴族女子,才是選了做后妃,或者賜給宗室。除了皇上特旨免選,和身有殘疾,無人可以逾越這一關去。

    論著身份,黛玉少不得也是個人上人的位子,只是康熙早早的免了黛玉選秀,似乎已有計較,卻是沒說將黛玉指了給誰,眾人都在猜測,康熙是趁著這次選秀,給眾位宗室皇子指婚的時候,才將黛玉指了出去。

    黛玉早已知道康熙的心意,因而也就安安靜靜的守在自己的小院裡,也不管外面的紛爭。間或聽著那些個婆子丫鬟們傳誦說薛家的姑娘又新做了極多的衣服是怎生好看,或者打造的首飾又是怎生名貴,襯得人如牡丹。黛玉也是淡淡一笑,並不計較。

    薛家果然如今重視那個選秀,不過也是白白算計,黛玉自不掛心,只是那一日,賈母卻將黛玉找了去,哀歎連連的說起了事情。

    日頭正好,賈母不曾午睡,卻是將黛玉找了過來,黛玉便知道,必是有了些什麼事情。因而也不待賈母開口,便問道:「外祖母如今這樣形容,可是有什麼事情在擔心的?」

    賈母歎了氣道:「你那幾個姐姐妹妹,眼瞅著也是要進宮選秀的,也不知道是怎生是好。」

    黛玉聽的賈母此話,軟軟道:「外祖母不必擔心,姐妹們都是教養極好的人兒,必能配了個良緣。」

    賈母看著黛玉,風霜的臉上現出一絲無可奈何,道:「玉兒,你也很不用跟我說這些,你是正經的上三旗出身,如今又是郡主。必是知道朝廷規矩極重,我們家裡,雖說蒙了老太爺的顏面,住在這國公府裡,終究是一年不如一年。且是背著那包衣奴才的身份,你那幾個姐妹,莫說進不了那復選的位子,便是進了,頂了天去,也就是個妾室的位分。你那大姐姐,可不就是如此。」

    黛玉沉默無語,賈母說的話卻是實情。其實黛玉這些日子,也是想著要幫三春辦了免選的。只是這個家裡,終究還是王夫人在當家。王夫人卻是極希望三春選秀有個好名分光耀賈家的門楣。她雖為郡主,也不能干涉了三春的婚事,因而也只好看著情況再作計較。大不了到時候讓胤禛幾個幫忙想想法子,暗中讓三春退回來也就是了,如今賈母這般說話,黛玉倒是有些放心。

    只是,黛玉沒有幾分把握,因而也只能小心道:「外祖母竟是不願讓三位姐妹進宮去的麼?」

    賈母冷冷一哼,道:「我且不知道別人做的什麼算計,只是我的丫頭,卻是要護著。當年裡不能攔住元春,已是憾事,如今且不能讓那三個丫頭再走一樣的苦命路了。」

    黛玉因笑道:「難得外祖母想的通透,竟是不稀罕那些個富貴的。」

    賈母目光如炬直視著黛玉,笑道:「玉兒,你也不用瞞我,便是我不說,你也是要幫了你那幾個姐妹。只是你那舅母,想來是一直打著我那幾個丫頭的主意,對你也是素日就不好的。還是我這老婆子略提一提,擔了這個事情吧。」

    黛玉呼吸一滯,這才明白賈母為何要特特把自己叫了來囑咐一番,原來竟是做給王夫人看的。讓她明白並不是自己要堵了賈家富貴的路子,卻是賈母的主意,也叫她無話可說。

    「外祖母,您費心了。」

    黛玉眼眶一潤,不管這個老人家做了些什麼,試圖隱瞞什麼,終究對於子孫還有由著全護之情,不過是,太看重了那門楣,才拘束了自己罷了。

    賈母幽幽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我也不瞞你,玉兒,你是知道的,你舅母一心想了極多的富貴,不安本分。你舅父又是個不管事的軟『性』子,來年,我這把老骨頭一去,你舅母必是無人能夠遏制的。我如今也不過數著日子,只盼著凡事軟和一些,將來,她也好對我賈家多盡一份心力。不會光想著自己和寶玉。」

    黛玉拿了帕子抹去賈母的淚珠,安慰道:「外祖母放心,事情總是會好起來的。」

    賈母握了黛玉的手,道:「我也不多想什麼,這幾個丫頭,從小養在我這裡,也是乖巧聽話,你們處的也好。這一次,便是幫著她們辦了免選,我再早早的選幾個好人家,免得日後,竟是如同元春一般,給了你舅母做人情的。」

    黛玉聽的心頭酸楚,含淚道:「外祖母放心,我這就回去想個法子幫三個姐妹辦了免選。」

    賈母含淚笑道:「好,好,玉兒,總算咱們家裡,還是有個出息的人物。好歹,我還養了那麼一個好女兒,給了我這麼一個好外孫女。」

    黛玉從賈母的房中回去,並沒有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徑直的去找了三春,將她們聚在探春的院子裡。只因為此處如今因了賈環的意思,倒是最清淨不過,少有人來碎嘴偷聽的。

    黛玉將了賈母的意思一說,三春都是極為贊同。苦著臉說,都是日日夜夜在擔心選秀的事情,並不願意進了宮去。探春更是直言道,在家裡,便是包衣奴才,好歹也是公侯千金,出的門去也有幾分顏面,若是進了宮,便左右不過是給人端茶遞水的下人。就是有了機會結識那些富貴的皇室子弟,也是進了門去做小伏低,何苦來哉。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有志氣,黛玉很是高興,答應了三人回去便要籌謀,一定在選秀之前將事情定了下來。自然三春免不得又是一通謝,惜春更是抱著黛玉狠狠的撒嬌賣癡。

    因為正處盛夏的時節,黛玉也就在探春的院子裡多呆了許久,想著等日頭散去在走了回去,免得打了頭。卻是正好候著了賈環。

    賈環如今也是胤祿手下的得力干將,常常的在軍營裡跑著,也是曬了一身銅皮,面容堅毅俊朗,頗有了幾分少年將軍的架勢。

    黛玉笑著看了多日不見的賈環,見他旁邊的小廝還是頂著一個曬捲了的芭蕉葉子在賈環頭上,似乎是在擋著日頭的,不由覺得好笑。戲謔道:「這是怎麼說的,環兒可也是歷練過的人,如何這麼一點子日頭還要這般小心翼翼。」

    賈環被黛玉說的修窘,只拿眼看了那個小廝,小廝唬了一跳,有心巴結卻是討了嫌,連忙收起了葉子,告退出去。

    賈環看著黛玉滿臉的笑意,惱道:「林姐姐,你可是不要再笑話我了。」

    黛玉捂嘴道:「咱們的環兒如今也長大了,竟是連林姐姐都要怪的?」

    賈環唇角一扯,也不客套,逕自坐在黛玉旁邊,灌下好大口茶,這才舒出氣來道:「我哪敢的,要是惹了林姐姐,我可是很難給幾位爺交代。」

    探春斥道:「怎麼這麼跟林姐姐貧嘴?」

    黛玉拍拍探春的手,道:「你總是對環兒這麼小心,卻是不好,何妨讓他照著自己的意思試試,男兒家家的,竟是爽氣些好。我也不會計較,你何苦說他。」

    賈環拍手道:「真真還是林姐姐好的。」

    迎春聽的這話,笑道:「這可是逗了,三妹妹,看了果然你是做了壞人的料子,你瞧瞧,四妹妹和環兒都是向著林妹妹的呢。」

    探春也是扁了嘴道:「林姐姐,你總是護著他們,尤其是環兒,從來不許我說上一句,將來,竟是讓你護的連十六爺都敢頂了去。」

    黛玉揚了笑容,道:「我的弟弟,自然要護著,十六哥也是要看著的,若是環兒有了什麼,我卻是要找他。」

    賈環不免又是一番好姐姐的話,只弄得幾個人大笑。說笑許久,黛玉方問道:「環兒,你今日不用去十六哥那裡麼?」

    賈環因道:「十六爺這幾日有些個朝堂上的事情處理,叫我好生在家裡看看兵書詩詞,過幾日是要考我的。」

    探春因道:「老爺不是吩咐了,若是你不上十六爺那裡,也去賈家的學堂找夫子學些東西麼?」

    原本王夫人就是不願意讓賈環長進,哪知道如今賈環陰差陽錯,竟是得了極大地臉面,隨在皇子的身邊。現下裡,倒是成了賈家後輩裡第一出挑的人兒。賈政更是大大的重視了賈環,特特交待了賈環空閒時候要去學堂進學,更為了賈環這麼晚才能學本事的事情狠狠的給王夫人發了一通脾氣。

    賈環嗤笑一聲道:「那裡面,除了一些個我不熟識的宗親,便是依附而來的子弟。說什麼學本事,都是些成日裡聽曲兒逗樂的傢伙,上一次去了,便是撞見寶玉挨打,現下裡,我才是說什麼也不要找了這麼個晦氣。」

    黛玉聽的這話,道:「想來也是的,這學堂是賈家的老太爺所建,原意是為了給後代子孫一個爭氣的地方,沒想到,現在竟是這麼烏煙瘴氣了。」

    賈環啐了一口,道:「什麼烏煙瘴氣,簡直就是不知廉恥。我昨日裡,本想著也是去看一眼子的,沒想到進的裡頭,竟是有些人叫了青樓的姐兒來,在裡面吃酒。惱的我當時就出來了。那先生也是好的,逕自在屋子裡睡覺,也不去管。」

    惜春原本在吃著點心,聽的這話,脹鼓鼓的嘴巴嘟著道:「這可怎麼得了,我大哥哥也不管管麼?」

    迎春皺了眉頭,道:「這些日子,朝廷上都是在忙著選秀的事情,賈家也是有極多的女子要進去的。少不得要上下打點。珍大哥哥也未必有那麼一個閒暇。只是,終究這麼下去卻是不成。」

    探春如今也是冷了心,只笑道:「你們擔心這麼些個做什麼,橫豎由著他們鬧去,遲早這麼個家業是要散了。你們看看寶玉,屋子裡都是些什麼,吃著山珍海味,住著亭台樓閣,卻是半點事情都不做,只拿著俗世污穢的字眼兒享受祖宗的恩典。便是嫡系的寶玉都這樣,還能如何管了那麼些個宗族。」

    探春這話已是表明了對於賈家的絕望和無奈,隱隱有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悲憤,只是探春雖然的洞悉了賈家的沒落,卻是還念著家裡,無奈人微言輕,做不得主。因而才是大大的悲哀。

    黛玉歎道:「三妹妹,你也別說這麼些氣惱的話,我知道你還是想著這個家裡的,只是如今,還是放寬心,外祖母也是在一心安排著你們幾個的去路呢。」

    登時之間,氣氛倒是有些凝重起來。賈環覺得無趣,自換了話題,問了黛玉賈母做了什麼打算去路,黛玉方把要給三春辦免選的事情說了出來。

    賈環聽的這話,大喜道:「我就知道林姐姐是極好的,說不得,我還打著主意要去求了十六爺呢,如今有了林姐姐幫忙,自然是極好的了。」

    說完了這話,賈環卻是冷冷笑道:「說來,也是真個好笑的,同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幾位姐姐是想了法子不去參選,有些卻是走盡了門路要去爭一爭的。」

    三春和黛玉都知道他說的是薛寶釵,因這幾日都是各自聽多了薛家在這上面下的功夫。王夫人雖說是一心想著配個金玉良緣,但也認為若是薛寶釵果然能富貴一場,自己也是有了顏面,元春那裡也有了一個多的臂膀。因而也是大大的支持,拿了不少的梯己去給薛寶釵置辦東西。便是選不上,將來薛寶釵做了自己的媳『婦』,那些東西也是嫁妝,不致折了本去。

    迎春蹙了眉頭,道:「我聽的這幾日,太太可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更傳出了那金鳳凰金麒麟的說辭,不消說的,便是指了寶釵和湘雲了。」

    賈環鄙夷的道:「都是打的好主意,竟然是早早的把史湘雲也接了過來,想著一塊選秀,一塊進宮。只可惜,終究還是要打錯算盤珠子。」

    探春也道:「說來,雲兒還是好的,到底是正經的公侯千金,地位低一點,還有那麼一點子把握,倒是那位,恐怕是白歡喜一場。」

    黛玉聽了幾個人的說辭,淡淡一笑:「她們總是有些壯志,去拚一拚也是無妨。只是,那宮裡,呆在一處選秀的時候,聚集了各處的千金,卻是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

    黛玉這話寓意極深,三春和賈環都是互相看了看,只在心裡歎氣,不知道兩個明明如花似玉的姑娘為何非要去趟那渾濁的水。

    賈環想了想,又道:「對了,前幾日裡,薛姨娘還是來找了我,說是要給那薛寶釵安排個正經的旗籍,磨了我許久。」

    探春大為緊張,忙問道:「你可是應了?」

    賈環自負一笑道:「我怎麼會應了,別說我人微言輕,在戶部那裡說話做不得準,便是有那個難耐,我也知道朝廷對了這些個秀女的規矩。薛姨娘要給弄個正經的旗籍,不過就是想著薛寶釵能進了那選妃的行列裡,只是卻忘了朝廷有專人核准秀女身份,不能妄動,那可是九族抄斬的大罪。」

    黛玉看著賈環,讚道:「環兒,你如今做事果然是知道分寸了。這個旗籍的事情你切莫管的,否則可是大大的禍事。」

    探春聽的薛姨娘有了這個主意,大大的氣惱,啐道:「真是黑了心肝。上一次幫了他們,這一次卻是來害我弟弟。太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檔事也不管管,這要改了旗籍,少不得,將來是要將罪名拖到賈家的頭上,自個兒反而是享受榮華去了。」

    黛玉冷笑道:「她們打的主意,我們也不用去管,只現在,看看她們能走到哪一步上吧。」

    黛玉和著三春賈環後來也是說了極多的話,出去感慨薛家和王夫人的苦心算計外,便是多多少少也去了極多的歡喜,到得日暮時分。黛玉回了院子,梳洗一番,正要好好休息的,外頭的丫頭來通傳,說是薛寶釵和史湘雲過來了。

    黛玉免不得又穿上外衣,到得廳堂,正見著嫻雅而坐的薛寶釵和一臉冷意的史湘雲。

    黛玉心裡一笑,看著薛寶釵如今打扮的果然是極為富貴,卻是又比以前少去了幾分俗氣。身上的衣飾除去那個脖上的金項圈外,便都是一些淺『色』的翡翠玉石。果然似極了那傳言中的金鳳凰,隱隱然有些『逼』人的味道了。

    只是,黛玉在心裡暗自感慨。按薛家自以為先傳出了勞什子的金鳳凰的說法,便能引了別人的主意。卻是忘了,這可是犯了皇家大大的忌諱。

    自古有那龍配鳳的說法,也有龍子鳳女一說,卻都是指的那皇家的尊貴血脈。一個商賈之女,包衣奴才,竟然也敢自稱金鳳凰,只怕傳到康熙耳中,就是大大的罪過。

    薛家上一次,就因為私下傳話,將薛寶釵和胤禛湊在一處,引得康熙親下聖旨。這一次為了選秀再度先行流言於京城。竟是學不乖的。怎麼就會以為,因了金鳳凰的說辭,就一定會引得皇子的主意,真的成為雲端之上的人兒呢。

    如今,看著薛寶釵的模樣,也是花了大力氣練就本事,才能洗去了極多的流俗姿態,有些個大家子千金的體統了。可是,骨子裡的算計崢嶸卻是怎麼也磨滅不去。

    黛玉心頭一番感慨,依舊淺笑著走了出去,到得桌案一放坐下,笑問道:「不知道寶姐姐和雲妹妹今日到了這裡,是有什麼要事的?」

    薛寶釵自然是滿臉笑容,史湘雲卻是冷冷淡淡的樣子,撇了黛玉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極為不屑的扭過了頭去。

    黛玉也不介意,反是薛寶釵道:「雲妹妹,你林姐姐可是在跟你說話的。」

    史湘雲這才不甘不願的喚道:「林姐姐。」

    黛玉點了點頭表示應了,見著薛寶釵陪笑道:「林妹妹,雲妹妹的年紀小,你可是不要跟她見怪才好。」

    黛玉看著薛寶釵一派好姐姐的作風擔待,只笑道:「我自然是不會生氣的。」

    薛寶釵這才放心的樣子,道:「那可就是好了,都是自己的姐妹,想來林妹妹都是幫著想著,哪裡會有什麼生氣的說法。」

    這話說得似有深意,黛玉似笑非笑的彎了唇道:「卻是如此,黛玉的姐妹,我自然是要幫著想著,不過,那也得看黛玉有沒有那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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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寶釵湘雲進宮去 秀女閒話有尊卑

    這話說得似有深意,黛玉似笑非笑的彎了唇道:「卻是如此,黛玉的姐妹,我自然是要幫著想著,不過,那也得看黛玉有沒有那個本事。」

    薛寶釵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妹妹這話可是說得,你是堂堂的郡主,皇寵濃重,這朝廷上下,還有誰不能給妹妹幾分顏面?」

    黛玉軟軟一笑,道:「寶姐姐這話卻是錯了,黛玉縱使有點子臉面,也得用到正途上,否則,萬歲爺那裡,黛玉也是不好交待的。」

    史湘雲哼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找你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是正途,你可是把我們看做什麼了?」

    黛玉聞得此言,暗自在心裡搖頭。這個史湘雲,今日是做足了樣子,要來求人的。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這樣的『性』子還要去選秀,只怕真是要弄出些事情來才能了得。

    薛寶釵聽的史湘雲的話,也是皺眉,輕言道:「雲妹妹,這可是怎麼說話的,林妹妹又沒說不幫我們。」

    黛玉又是一笑,道:「照著寶姐姐和雲妹妹的說法,今日倒是果真無事不登門。也罷,有什麼要事,寶姐姐不妨說說,黛玉也好斟酌斟酌。」

    寶釵看了史湘雲一眼,見著她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這才笑道:「說來也是慚愧的,我家在朝廷也是有些臉面。只是不知道那登記在冊的時候是否是弄錯了,竟是將我弄到了那選宮女的列子裡去,少不得是要請妹妹找人幫我改上一改。

    黛玉看了薛寶釵一眼,這話說得極為蹊蹺。宮裡選秀的冊子都是有著專人在核管。如何能弄錯了,將正經選妃的弄到宮女那一截,想來不過是人看著薛寶釵雖說相貌標誌,卻是商賈身份,又是包衣奴才,這才撇到那邊。

    其實,不是改了旗籍,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橫豎薛寶釵的身份是過不了那些只認身份的宗室皇族。薛寶釵隨便使點銀子,也是能成的。都是白花錢的事情,最後那裡還是要康熙定奪。黛玉如今不明白的,是薛寶釵為何獨獨來求了自己。

    「寶姐姐果真是被弄錯了,劃到宮女那裡去了?」

    黛玉盈盈一笑看著薛寶釵,也不說這是薛寶釵的謊話,只是那雙眸子似有所明,弄得薛寶釵一時不敢抬頭。

    然而,史湘雲素來是最不服氣黛玉的,若不是今次想著要跟薛寶釵一道選秀,有個陪伴,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找了黛玉。因此聽的黛玉這個話,立即道:「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還說寶姐姐騙你?」

    黛玉看著史湘雲豐盈的臉上充斥殷紅,竟是比薛寶釵還要氣惱上幾分,也不計較,只道:「倒並不是如此,只是這些個事情,寶姐姐大可直接找了內務府更正,何必要黛玉去料理。」

    薛寶釵一滯,方才笑道:「說來也是湊巧的,這一次內務府選秀的事情,皇上竟是叫了給四爺處理。我想著妹妹既然和四爺這般相熟,求了妹妹,倒是也兩便,不用走了那麼許多的過場。」

    史湘雲哼了一聲,也道:「你便說說,你什麼時候能把寶姐姐的冊子改了回來,我們也是好找了人打理,將來才好在宮裡和寶姐姐住在一處。」

    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竟是好似黛玉天生就該幫了她們才是。黛玉心裡惱火,語氣也有幾分淡了下來,道:「我不過就是一個掛了名的郡主,這些個事情,卻是正經的規矩,黛玉也是要多問問才好。再者說了,雲妹妹既然這般著急,大可找了你的叔叔嬸嬸,好歹史家還是在朝堂上做官的,竟是不比我便捷?」

    史家早已是掛了名的公侯。因了家族中人不思上進,消耗極大,又極好臉面。因而早已是眾所周知的入不敷出,再者史家後代都是藉著祖上庇佑在朝堂上認個閒職,如今說話還有誰是會理。

    史湘雲素來自負,聞得黛玉這話,就覺得是挖苦,當即派了桌案道:「你這話可是什麼意思,你如今吃住都在賈家,家裡找你點事情,你竟是不幫忙不成?」

    黛玉見得史湘雲這般,卻是自在的喝著清茶,許久方道:「雲妹妹,你也不用拿這些話來說我。好歹黛玉還有個名分,吃住都是那宮裡按了份例所來,並不曾花用這裡。何況,便是前些年,賈家養了黛玉,黛玉也是該給賈家籌謀,卻不知道寶姐姐和雲妹妹的事情,何時竟成了賈家正經的大事。」

    「你……」

    史湘雲一直以為自己是賈母娘家的親戚,這麼多年又是得了賈母的疼,向來便是連三春幾個正經的賈家小姐都不放在眼裡。如今見著黛玉這麼說話,當即氣的臉面漲紅,說不出話來。

    薛寶釵眼見著勢頭不好,暗自惱恨。帶了史湘雲過來的時候,原本就已經是萬分囑咐,要她好好與黛玉說話的。否則,她也不會理會史湘雲的軟磨硬泡,帶了她過來。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薛寶釵心裡也是極為厭惡史湘雲的作風。可是史湘雲嘴裡姐姐不斷,又想著將來選秀不成,在賈母面前,少不得史湘雲的幫忙。否則,薛寶釵也是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又如何能忍的下來。

    薛寶釵咬了咬唇,擠出一個笑臉,道:「林妹妹且不用生氣,如今雲妹妹也是年歲還小的,你可別和她一般計較。」

    說著,拿手去扯了扯史湘雲的袖口,史湘雲這才不甘不願的坐了下來。只拿眼狠狠的瞪著黛玉。

    黛玉也不想再和兩人多加計較,淡淡的道:「寶姐姐這麼說了,黛玉也不想多做理會。今兒個寶姐姐來說的事情,黛玉記下了,但凡問了明白,自會給寶姐姐回信兒。」

    這番話說的不冷不熱,薛寶釵也吃不透黛玉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可是如今的情形也是不能再待下去。當即站了起身,笑道:「如此,就多謝妹妹了。」

    黛玉點了點頭,看著薛寶釵將史湘雲拉了出去,唇邊一笑。聞得史湘雲遙遙傳來的抱怨之聲。端起茶杯,掛著面上的茶末。

    雪痕從裡間走了出來,道:「姑娘可是真要幫忙?」

    黛玉微微展顏,道:「這點子小事,倒是可以的。」

    雪痕急道:「那爺特特的交代,豈不是白費了。」

    黛玉回過頭去,看著雪痕恨不能咬掉自己舌頭的模樣,笑道:「你可是又說錯話了?」

    雪痕悶著不語,黛玉搖了搖頭,道:「你們何苦瞞著我,只看她今日這麼小的事情也是要找了我來,便知道必定是先求了人,卻是沒有法子。這一次四哥管著選秀的事情,我還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雪鷺正好端了蓮子粥出來,聞言道:「姑娘既然知道是爺的意思,幹嘛還要幫她們。」

    黛玉笑著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多有埋怨,只是這薛寶釵一生追慕名利,最是想要無比富貴。四哥斷了她的路子,就是要將她長久的期望都給扼殺了。其實又何必如此,還不如讓她去見識見識宮中的風雲,說不得,可能會將那番心思收去一些。」

    雪雁嗤笑道:「姑娘您也忒善了。那薛家謀害了您多少次,如今你還想著她悔改,那豈不是指望烏鴉也要變白的。」

    黛玉聽的這話,捂嘴一笑,道:「這可是說的,誰說我嘴利,看看你們一個個才是真個比我厲害呢。半點不容人。」

    三雪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黛玉刻意的縱容下越加放肆,一時間都有些赧然的低下頭去。

    黛玉後來果真是找了胤禛,才知道那薛寶釵原是在選妃的冊子裡,想來也是花了極多的銀錢才有了那麼一個包衣進了選妃一列的身份。只是後來被胤禛得知,卻又發了回去。薛家上上下下找了不少人打點,都是不得其門。好不容易才知道胤禛管著這次選秀的事情。薛姨娘和薛寶釵揣度了一番,這才來找了黛玉。

    既然是黛玉說話,胤禛哪裡會不從,雖不贊同黛玉的說辭。也將薛寶釵重新發回了選妃的冊子,只是胤禛心裡仍有計較。想選妃,想嫁給宗室,那是萬萬不能。康熙的旨意就是一道橫亙,便是一個妾室,也是不能。

    因為,便是妾室,將來生了孩子,子以母貴,也是能進了位分。胤禛讓薛寶釵進宮選秀,無非就是一步棋,宮中選秀的時候,極多的風雲都是薛寶釵並未見識過的。胤禛想要看看,在那些個重重的算計下,這個薛家大小姐,一心一意算計了他的玉兒的人,到底能有什麼下場!

    薛寶釵和薛姨娘後來得了內務府的消息,知道薛寶釵果然也是能再去選妃,且進了宮還和史湘雲住在一處,自然都知道是黛玉的能耐安排。縱使薛姨娘也是心中深恨黛玉,依舊備了一份大禮,想著要好好的酬謝黛玉,畢竟黛玉將來在薛寶釵選妃的路子上,還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進了宮去,薛寶釵才知道什麼是天家富貴,什麼是大家做派。只看著那些個宮女嬤嬤就是一個個頗有氣韻的,薛寶釵只想著便是奴才都是如此,若是果真做了天家的人,將來時何等的富貴,也就可以想見了。因即此,薛寶釵更是大大的加深了要做那人上人的想法。

    卻說得那薛寶釵和史湘雲一處都在儲秀宮中,每日裡除了學些禮數,便是坐在一起聊天說話,極為清閒。那薛家雖說不算是的大門大戶,但是到底是有一些銀錢,兼且王夫人才也是用了些賈家人情。因而上上下下打點的不錯,那些個管事的姑姑對著薛寶釵和史湘雲也算是極為慇勤的。

    薛寶釵是個極會打理的人,自打進宮的第一日起,便是各處都送了東西,就是那些小太監也是沒有放過的。因而日日都有不少的秀女上的薛寶釵的房裡談心說話,薛寶釵也總能得體的應對了。反之,史湘雲卻是說話自傲,那些個秀女私底下都認為史湘雲是不好的。

    這一日,又有極多的人上了薛寶釵的屋子喫茶,因聽了隔壁殿閣傳來的歡笑之聲,加之氣候煩悶,史湘雲因道:「這是怎麼的了,姑姑不是說了不得吵鬧,為什麼那些個人還是日日這樣鬧騰。」

    一個秀女道:「雲妹妹,你可是不能這樣說話,那邊可是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侄女。」

    薛寶釵聽了這些,心頭一動,道:「怎麼她們卻是住在隔壁,沒有隨我們一處的?」

    秀女們互看了看,忽而捂嘴笑道:「寶姐姐,你真個是說的笑話不成。人家可是正經的滿洲貴族小姐,我們卻是漢家旗下的人,自然不同。何況這次選秀,是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斟酌料理,我們怎麼能跟著人家的親侄女住在一處。」

    有一個秀女道:「說來,隔壁那個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了,聽說都是嫡福晉的位分。」

    薛寶釵媚『色』一動,笑道:「這朝中上下,沒娶親的阿哥可是極少了。」

    那秀女揮了揮帕子,道:「那可是的,這一次,聽說十七阿哥那裡便是頂頂好的位子,還有那十二阿哥剛死了福晉。十七阿哥雖說是一個貴人所生,但是這些年來極受皇上的器重,將來說不得也是個親王的位分。那十二阿哥,是不管事的,但可是由皇上最敬重的蘇嬤嬤養大,身份自然也是不同,這兩個阿哥,隨便跟了一個,都是有大富貴的。」

    「是啊,這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怎麼會白白放過了拉攏兩位阿哥的機會,少不得是要把自己娘家人送過去。再說了,便是這兩個不成,還有好幾位阿哥可是成了人的。」

    史湘雲氣呼呼的一哼,道:「那她們可也是不用這般囂張的,給皇子指婚,還是要皇上的聖旨才做的數。」

    秀女們又是吃吃一笑,暗歎史湘雲果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的,卻是又不瞭解這宮裡的事情。

    「雲妹妹,你可不知道,這後宮裡面,如今就數著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做的主,這麼多年盛寵不衰。要是她們聯起手來向皇上求一道旨意,那還不是極為便宜的事情。」

    「是啊,人家那兩位已經是定了的嫡福晉,現在張狂一些,有什麼人敢說話,哪裡像我們,還指不定上哪一家去做妾的呢。」

    雪舞道歉,今天一直在醫院守著弟弟,我弟弟昨天出了車禍,打著石膏,所以雪舞只能在醫院碼字,回來更文,待會還要去醫院,估計明天也是這個時候連著更新三章,請大家原諒……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湘雲惹禍寶釵驚 原是胤禛有安排

一席話說的秀女們頓時有些感慨。她們都是漢軍旗下的秀女,本就矮了滿蒙的秀女一截,再者說了,她們的家裡父兄,也不過都是些小小的參領一類,自然是不敢同了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一般計較。

    說者無心,薛寶釵這個聽的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結交烏雅芷雲幾個人一番。縱使不能沾光討了德妃宜妃的喜歡,到底將來二人也是個嫡福晉,對她薛家還是大大有利的。

    晌午的時候,薛寶釵被宮女伺候著沐浴,正要拿出宮中姑姑交代的繡品好好練上一番,也好在將來的時候展現。沒成想,忽然聽到外面的哭聲。薛寶釵原本是不欲多管閒事的。可是到得後來,聽明白這個哭聲竟然是史湘雲傳來的,兼且外間一陣嘈雜。

    薛寶釵心中大『亂』,說來這個史湘雲近日也是沒有少和別人爭論吵架,每每都是她出面做了和事老。只是雖說這樣,到底也因此給她博得了極多的好名聲,薛寶釵也是並不大在意。正踟躕著這一次該不該出去的,外面傳來了女子嬌俏的吼叫聲。

    「薛寶釵,你出來,誰說你是那拔尖的鳳凰的,就憑你們薛家那樣子的門楣,也敢來跟我比較的不成?」

    「薛寶釵,你不過就是個漢家的奴才,也敢在這裡面自稱牡丹,你倒是出來,姑娘要好好看看你那狐媚樣子!」

    薛寶釵聽的心裡一緊,忙忙的開了門去,才發現幾個梳著貴族髮式的少女,都是秀眉亮眸,面帶寒霜的站在屋口,有兩個人,顯然是領頭的,史湘雲被她們架在手裡,正在死命掙扎。旁邊是許多聞聲而出的秀女在看熱鬧。

    那史湘雲見到薛寶釵出來開了門,忙叫道:「寶姐姐,你快救救我的。」

    薛寶釵愣了愣神,走出屋子,欠身道:「不知道這幾位妹妹怎麼稱呼?我這雲妹妹,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姐姐在這裡給你們賠禮了?」

    薛寶釵原以為她們辱罵了自己,現在子這樣大家做派必能讓幾個人羞愧,也在眾多秀女面前『露』了個好名聲。哪料到,這幾個,都是滿家的兒女,從來不講這麼些規矩。

    當中一個領先的少女啐了一口,道:「誰跟你姐姐妹妹,我們可是正經的旗人,你不過就是個下賤的商賈女子,也是能跟我們比較?」

    薛寶釵聽的面『色』慘白,又不能在宮裡生事,只得忍了氣道:「寶釵看你們年歲,卻是比我小一些,都是在宮中選秀的,當是姐妹稱呼比較便宜。」

    那少女又哼了一聲,道:「我是郭洛羅蘭香,宜妃娘娘的侄女,這個是烏雅芷雲,德妃娘娘的侄女,這個是完顏紅雲,十四福晉的親妹妹,都是正經的滿洲女兒,今日過來,是要問問你,憑你一個漢軍包衣奴才的身份,如何就敢稱了自己是什麼金鳳凰!」

    那包衣奴才的身份一出,先前站在周圍的秀女們頓時議論紛紛,都細聲在邊上議論。

    「怎麼回事,竟然是個包衣奴才。」

    「對啊,我還以為看她那舉止形容,好歹也是跟咱們一樣,正經的漢軍旗下的千金呢。」

    「是啊,這幾日倒是跟她走的極近,白白辱沒了咱們的身份。」

    那烏雅芷雲眼見著著眾人都是在議論薛寶釵,眼中得意之『色』頓時出來。朗聲道:「瞧見了沒有,薛寶釵,連素日裡這些跟你親近的姐妹都是看不起你的,你也敢自稱什麼金鳳凰,仔細我告訴了我姑姑,揭了你的皮。」

    薛寶釵面紅耳赤的聽著週遭人的議論,只覺得那樣的羞辱將她整個人幾乎打昏過去。再也沒有像此時那般,這麼痛恨自己的商賈身份。想當初在金陵,雖說薛家無官,卻因為那皇商的身份,總能結交了極多的達官貴人,也因為財勢通天,誰能不多讓上幾分,沒想到到了京城,這個身份屢屢被人拿出來調笑。

    如今進的宮裡,更是成了別人的話柄,難道,他們薛家,他薛寶釵,就真是這樣下作不成。心神欲死,薛寶釵本要上前理論,哪知道抬起頭時,對上就是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卻是一派小女兒的天真,志得意滿的瞅著她。

    再瞧著那麼些個宮女太監,便是管事的姑姑也是裝作不見。宮中規矩,本是禁止秀女爭吵,然而烏雅芷雲幾個人畢竟身份不同,姑姑們也是樂的清閒,裝作不見就是了。

    那薛寶釵四面看了,知道今日是不能和烏雅芷雲幾個人計較,也是她終究心機深沉。此時還能擠出一副笑臉來,只笑道:「寶釵自然是不如二位妹妹尊貴的,不過卻又自知之明,不敢自稱了金鳳凰,想來,竟是兩位姑娘誤會了。」

    那郭洛羅蘭香手裡那了一根馬鞭,指了指史湘雲的額頭,道:「什麼誤會,金鳳凰的說辭,可是你這雲妹妹自個兒到了我們門前來說的,還說你才是那頂尖上的牡丹,花中之王,我們都是做陪襯的料子。」

    薛寶釵大驚失『色』,看了史湘雲一眼,道:「妹妹真是誤會了,我並不曾如此說的。想來,也是雲妹妹渾說一通罷了。」

    烏雅芷雲嗤笑一聲,忽然進的前來,給了薛寶釵一個耳刮子,力道極重,只讓薛寶釵整個人撲在地上。

    烏雅芷雲看了薛寶釵哭的楚楚可憐的模樣,冷笑道:「這一巴掌,是教訓你的,少跟我們再說那什麼姐姐妹妹。從小到大,除了我兩位表哥,雍親王爺和十四貝勒,還沒有什麼人敢稱呼我做妹妹呢。」

    那郭洛羅蘭香卻是又補上了一鞭子,也不管薛寶釵呼痛,直罵道:「金鳳凰,你若是金鳳凰,那我姑姑是什麼,正經的滿洲女兒,皇室公主又是什麼,這等大不敬的話你也敢說的。」

    薛寶釵咬了牙忍住屈辱,原本是想要做做樣子,掉幾棵淚珠子。畢竟眾目睽睽之下看著,若是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做的過了火,就是德妃和宜妃也是不好交代。說不定,到時候還是能趁機爭得什麼好處。就是不行,總是是受了委屈的,將來也不能落了壞出去。

    那郭洛羅蘭香看著雖狠,到底是女兒家,手腕上也沒有幾分真功夫,打在薛寶釵身上也不是很疼的。偏生許是那史湘雲心疼薛寶釵挨打,竟然趁著無人架住的功夫,猛地撲了過來,壓在了薛寶釵的身上。

    那薛寶釵方才挨了打,史湘雲這一下正好是撲在了傷口上,痛的她身子一動,腳下一掃,不僅結實的將史湘雲甩了出去,便是郭洛羅蘭香也被她給拌的倒在地上,腦門子正好磕在那台階上,竟是好大一個血窟窿。

    這一下,那些姑姑宮女們可算是著了慌的,連忙都圍了上來將郭洛羅蘭香扶起來,急急忙忙的喚了太醫,那烏雅芷雲一面扶著郭洛羅蘭香,一面瞪著薛寶釵恨恨的道:「你敢打傷蘭香,宜妃娘娘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薛寶釵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大堆人手忙腳『亂』的離去,週遭看戲的秀女們也是生怕連累著自己,早就悄悄的走了。唯有史湘雲,還是抱著薛寶釵大哭道:「寶姐姐,我可是連累你了,你可別有事才好。」

    薛寶釵許久才明白過來,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心裡一陣陣生寒。又看著惹來禍事的史湘雲。心裡就是厭惡,無奈何,那史湘雲抱著自己又是愧悔,又是哭求的,只說要是她有什麼事情,是願意上德妃和宜妃那裡承擔罪責的,薛寶釵因而也只能提心吊膽的歎口氣,由著史湘雲先行將自己扶了進屋子。

    高高的假山山石上,幾個長身男子迎風而立,嘴角都是笑意。

    胤禛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鏡筒,淡淡的道:「倒是一場好戲。」

    胤禮埋怨道:「四哥,您也真是好的,方才叫你讓我看看,你卻是怎麼也不肯。」

    胤禛聞得這話,笑道:「此時給你看,可好?」

    胤禮蹦躂起來,越到假山之下,道:「四哥,你還以為我是那半大的孩子不成,這會兒戲都散了,你還讓我看什麼?」

    胤祿丟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跟著下了假山,道:「你便是七老八十,也是一般的猴兒『性』子。」

    不待胤禮說話反駁,那胤祿便再是冰涼不過的看了胤禮一眼,胤禮怕急了這個動不動就要拔劍的哥哥。當即嚥了唾沫,也不敢在說話。

    胤禛瞧著這副樣子,到得下面,道:「你們兩個,好歹也是找些正經事情做做,不要成日裡這麼鬥嘴。」

    胤禮『摸』『摸』下巴,道:「四哥,我還是沒有做正經事的麼,我可是吩咐了你那表妹的,要不然今日這場戲怎麼唱的成?」

    胤禛微微一笑,道:「你也很是辛苦了,芷雲向來刁蠻任『性』,誰的話都不肯聽。這一次竟是這麼乖乖的照足了你的吩咐說話做事,我也很是奇怪呢。」

    胤禮得意的挺起了胸口,道:「我可是堂堂的十七阿哥,料理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什麼說的。」

    胤祿冷冷一笑,上下掃了胤禮一眼,道:「只怕,用了些什麼不正經的手段吧?」

    胤禮急紅了臉,爭辯道:「十六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胤祿嗤笑道:「什麼話,還用我說麼?那烏雅芷雲從小就愛追著你跑,這一次,又是宮裡宮外都傳足了風聲是要將她指給你的。你去找了她,說上兩句好聽話,那丫頭還不是由得你搓圓弄扁?」

    胤禮聽的這話,登時不語,也是無話可說,半晌才是悶悶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四哥的交代,才去陪著那個刁蠻丫頭說了極久的話。」

    胤禛本是覺得好笑,此時卻是玩心一起,瞧著胤禮的窘裝,故作歎氣道:「老十七,我那表妹卻是自小追著你的,你也從來不理,如今這麼一下,只怕今後真是要求皇阿瑪指了給你才作數。」

    那胤禮嚇得,忙忙擺手,道:「我可不要,皇阿瑪可是答應了我自己選福晉的,再說了,那丫頭的『性』子跟八嫂一個德行。我要是娶了她,將來還不得跟八哥一樣麼?」

    提到胤祀,胤禛原本極鬆快的的神『色』忽然沉暗下來。胤祿瞧見了,忙斥道:「老十七,你也是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說話還是不知道分寸?」

    胤禮也是心頭害怕,道:「四哥,我可不是故意惹了你的,再說了,你何必這麼計較,玉兒不是沒有答應嗎?」

    胤禛的眸子陡然一緊,胤禮被唬了一跳,不敢說話。許久胤禛才是似笑非笑的道:「我自然知道玉兒的心意,只是那個女人,竟是敢讓玉兒去給別人做妾,便是說說,也是大大的折辱了玉兒。將來,我總是要她付出代價的。」

    胤禮心中一定,卻是覺得極為同情郭絡羅氏的,且不說她一個女子,『性』情爽利不讓男兒,便是平日裡見了,對他這個十七弟,還是極好。

    只是只看今日,那薛寶釵進的宮來,胤禛便有了交代,讓胤禮找了烏雅芷雲,早早的布下了一個局。定是要尋了機會整治薛寶釵,不讓她在宮裡有安生日子過。因而,便是沒有史湘雲的饒舌,那薛寶釵,也安穩不了許久。

    唯一沒有料到的,卻是那薛寶釵居然意外的弄傷了郭洛羅蘭香。胤禛幾個卻是認為這極好。宜妃『性』子最是護短,又極為偏疼這個侄女,少不得是要對薛寶釵惦念上,將來多加整治。那宜妃現在和德妃共同管著後宮,要處置一個秀女,也是名正言順,竟是不用他們出手了。

    薛家一個薛蟠那般淒慘尚且平不了胤禛心疼黛玉的心意,胤禮便知道,那郭絡羅氏將來,是無論如何也得極端淒慘了。

    卻說那薛寶釵被史湘雲送回了屋子,便一直聽她哭哭啼啼,只說自己是不經意的路過了烏雅芷雲幾個人的門前,順嘴和別人說道她的好處,哪裡能想著烏雅芷雲幾個人不服的,史湘雲也就說出了素日裡在賈家下人們傳言的說辭。

    二更……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胤□交易生毒計 姨娘大哭鬧賈家

  那史湘雲見著薛寶釵不理會她的模樣,哭道:「寶姐姐,你可是要信我的,在賈家裡,誰不說您是那頂尖的牡丹花,是金貴的鳳凰,她們不承認的,不過就是嫉恨你罷了。今日的事情,你也不用理會,橫豎都是她們動手在先,宜妃娘娘也不能拿了我們如何。」

    薛寶釵看著史湘雲一派天真,心裡暗歎。真真是無可奈何的。雖說明面上在理,私底下的手段可是多著。這宮廷之中,宜妃要整治死一個秀女,那是什麼樣的方便事情。難不成,還會有誰為她得罪宜妃麼?

    可是史湘雲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薛寶釵也實在是沒有理由怪責。那些個牡丹鳳凰的話,倒真的是當初為了造勢傳出來的,便是薛姨娘也好幾次在史湘雲面前真真切切的提過。只說薛寶釵幼時算命,便是百花之主,頂尖的鳳凰。因此此刻也只能惱恨當初心急引起眾人的矚目,卻是犯了大大的忌諱,下錯了一步棋。

    薛寶釵自然提心吊膽等了許久,不料,那宜妃那裡卻是毫無動靜,好不容易,許久之後,才是有一個小太監昂首挺胸的隨了儲秀宮的姑姑而來,對著薛寶釵道是有人要見。將她帶去了宜妃的宮裡。

    薛寶釵不敢耽擱,隨了出來。史湘雲見著薛寶釵被帶走,哭的要跟著。那麼些秀女姑姑見了,倒是認為這個史湘雲雖說說話很是難聽,對人倒是及其坦率赤誠。這才宮裡也算的上難見。因而對著史湘雲的觀感反而好上了許多。

    到了宜妃那裡,主殿上空無一人,除去檀香之處裊裊散發一絲氤氳外,再無一點子生動的跡象。薛寶釵站在原地,也不敢動彈,只在心裡忐忑,也不知道宜妃是要拿她如何的。許久,方才聽到頭頂處傳來一個聲響,卻不是女子,正是一個男人的,隱隱還有幾分耳熟。

    「薛寶釵,抬起頭來。」

    薛寶釵心裡一個激靈,慌忙抬頭,對上的正好是胤□那雙狹長的眸子,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道:「奴婢,奴婢見過九爺。」

    胤□也不理會她,逕自讓她跪著,道:「薛寶釵,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我那個表妹,平日裡被我額娘嬌生慣養的寵著,打小養在宮裡,可是連我都不敢動手的,你,卻是極好,將她弄得那番模樣。」

    薛寶釵忙道:「九爺,奴婢實在不敢,只是當時手腳忙『亂』,這才傷了您的表妹,還請九爺開恩見諒。」

    胤□端著酒杯飲下一口,懶懶的道:「如今也不是爺開恩的事情,我額娘正在氣頭上,若不是爺好生攔著,只怕你如今早已是進了辛者庫了。」

    辛者庫幾個字便如同那毒『藥』一般,自從一個混世魔王薛蟠進了辛者庫,最後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以來,薛寶釵心裡就怕急了那三個字眼。如今聽到自己要被丟到那活地獄裡去,薛寶釵也顧不得什麼做派儀容,只是抹了淚道:「還請九爺念在昔日的功勞上,救救奴婢吧。」

    胤□笑道:「功勞,昔日你有什麼功勞的?」

    薛寶釵愕然抬頭看著胤□,道:「爺,奴婢那一次,可是講林妹妹領了出去見你們的。」

    胤□冷冷一哼,道:「那又如何,事情辦成了才是功勞,如今華清郡主還是華清郡主,並不曾成了我的八嫂。既是如此,你又有什麼功勞可言。」

    薛寶釵聽的這話,心中先是一滯,繼而卻有些明白。若是宜妃當著要治她,胤□又是想不管的。那麼也不會將自己帶了到這裡來,說那麼許多的話。現下裡既然大費周章,想來還是有什麼事情要用到自己。如此,倒是可以好好地做番籌劃。

    思及此,薛寶釵擦了眼淚,道:「不知道九爺如今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胤□盯了薛寶釵半晌,許久方才意味深長的道:「果真是薛家生出來的好女兒。說來,你和那華清郡主也是一般的聰明無二,只可惜,華清郡主卻是從不曾有你那麼些害人的心思,比之起來,自然出塵許多。而你,卻是……」

    胤□的話語不言自明,薛寶釵除了惱恨別人總是將她比的不如黛玉外,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依舊笑道:「九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奴婢自當盡力的。」

    那胤□冷笑道:「你倒是厲害。」

    說完,又道:「實話告訴你,我八哥對那華清郡主卻是念念不忘的,縱使遭逢了大變,也未曾有過消解。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些起來,我這當弟弟的,也不能看著他消磨日子,只要你能把那華清郡主弄到我八哥那裡去了,你弄傷蘭香的事情,自有爺給你擔待。」

    薛寶釵聽了,心裡略略酸楚,極不服氣。憑什麼那麼一個狐媚子,竟是這般讓一個溫潤如水的阿哥惦念。而她,也是一株嬌艷的花兒,那一日,也是以真面目見了胤祀的,為何卻是了無影蹤呢。

    胤□見著薛寶釵沉默,又道:「你也很不用拒絕推辭,說你是做不到的。你在賈家素日來的作為,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多用用你的手段,想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薛寶釵被人這樣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心機深沉,也顧不得惱恨,問道:「九爺說話可是作數?」

    胤□瞧了她一眼,道:「你當爺是什麼人,說出口的話,自然是作數的?」

    薛寶釵想了想,道:「奴婢還有一事相求。」

    胤□顯然是沒有想到薛寶釵還敢說話的,眼中精光一閃,淡淡的道:「說了聽聽?」

    薛寶釵忙道:「奴婢此次進宮,不過是想將來有一個好歸宿的,奴婢一個女兒家,也沒有什麼能做主的地方,只盼著爺幫幫奴婢。」

    胤□瞇著眼睛,看了薛寶釵許久,方才笑道:「真是有趣的,你這個薛寶釵居然還是敢跟爺在這裡廢話。好,你若是能將華清郡主和我八哥湊到了一處,也就答應了你,想個法子,讓你做了十二阿哥的側福晉。」

    薛寶釵面『色』一喜,聽的十二阿哥幾個字,卻是又有些悶悶的低下了頭去。胤□冷眼旁觀的看著這一切,嘲諷道:「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做我八哥的側福晉?」

    薛寶釵被胤□說了出來,驚慌的看著胤□那一束寒光。胤□諷刺道:「你當爺不知道的?爺的府上,多少妾室女子,最是熟悉的便是你們這些女人的目光。便是上一次在閱水閣上,爺就知道了你對我八哥的心思。」

    胤□瞧著薛寶釵有些害羞的樣子,更加鄙夷道:「爺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且不說我那八嫂容不下你,你不同華清郡主,有了身份,有了皇寵,且還是由我八哥護著,否則,八哥府中的妾室從來活不了幾日。便是我八哥照顧著你,我們這些兄弟也不會答應,八哥一生壯志,將來必是要做那人上之人。而你,一個商賈包衣,不配出現在我八哥的身側。」

    這些話猶如一個驚雷炸響在薛寶釵的耳邊,讓她只是冷著身子不敢說話。胤□許久又道:「至於那老十二,『性』子極溫,爺給你找個義父,弄個稍微體面的身份。再求的額娘,讓你做了他的側福晉,你若是能得了他的疼,將來他府上的事情你什麼做不得主,也算是爺對得起你了。」

    薛寶釵聽到這裡,兩行清淚滾了出來。也知道不能再和胤□爭辯,只道:「如此,奴婢便是多謝九爺的恩情了。」

    胤□嗯了一聲,揮揮手道:「既然聽明白了,這就出去吧。」

    薛寶釵轉身離去,心中即喜且悲。胤□冷眼看著薛寶釵的背影,低語道:「薛寶釵,爺倒是讓你做老十二的側福晉,可若是皇阿瑪不讓,也怪不得爺說話不作數了。」

    胤□嘴角一個淺淺的笑容應了出來,縈繞半晌,順著一杯好酒吞了進去。

    且說薛寶釵只要一想著心心唸唸的胤祀日日夜夜都是在思念黛玉,就更加恨上黛玉十分。且還要自己將黛玉和胤祀湊上一對,就更是心裡添堵。

    然而,終究薛寶釵是個會算計的女子。這些個事情,並不是她心裡頂頂重要。那些名利富貴,才是她要追求的日子。胤□承諾的側福晉的位分,對薛寶釵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

    且不說那些秀女們都是在交口稱讚十二阿哥,便是一個普通的阿哥,若是能做到側福晉那也是皇家玉牒上的人。若是再能生個哥兒,便是一生富貴無憂。至於嫁的那個人是誰,就稍稍是不那麼重要了。

    回了儲秀宮後,薛寶釵左思右想,終是覺得可行。與其奮力爭一個胤祀身邊的妾室位子,日日夜夜要被郭絡羅氏折騰,甚至跪拜黛玉,不如去了做側福晉的。

    可是如今她身在宮中,這麼個事情,也是不能耽擱的,否則等了選秀之後,也就錯失了機會,再要指婚什麼的也是大大的不易。

    薛寶釵因著苦心思謀這麼個事情,神情都是極為不好。那麼些個秀女們也是不問,都以為薛寶釵必定在宜妃宮中吃了極大的苦頭,反而給薛寶釵少了極多的唇舌解釋。

    那史湘雲卻是不同,和眾人一起用過了晚膳,逕自到了薛寶釵的屋子,哭道都是自己害了她的。薛寶釵面『色』不耐,卻被史湘雲動了心思。

    你道那句話是什麼,原來那史湘雲抱著薛寶釵哭道:「寶姐姐,你若是有了什麼好歹,雲兒也是背著了一個禍根子的惡名,將來,竟是去死了才好呢。」

    薛寶釵正是被這句話觸動了心思,如今都知道自己去了宜妃那裡,若是有個什麼病痛也是正常。只要自己病重的話傳了出去,少不得賈家為了顏面,也是要來看看,否則豈不是不顧著親戚情分。

    說來,如今賈家裡,可以隨時進宮,並且能夠求了旨意來看薛寶釵的也只有黛玉一人,找上門去,不過是進宮一趟,黛玉也推辭不得。薛寶釵便是想將黛玉弄進宮來,到時候再在茶水上做那麼一點子功夫,讓了胤祀進宮,將兩個人擺在一處。

    正如史湘雲所說,女子的名聲最是重要,若是背上了什麼惡名,竟是一輩子不過了才好。皇上如此心疼黛玉,必是捨不得賜死,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將黛玉賜給了胤祀才是。

    薛寶釵暗自叫好這個主意的,因而早早的打發了史湘雲出去,隨口安慰混說了兩句不爽快,要好生歇息。史湘雲自然抹淚出去,不過片刻,那儲秀宮中都知道薛寶釵得了病症。這,卻也就是薛寶釵想要的。

    到得後來,姑姑還是找了太醫開看,薛寶釵趁著診脈的時候找了太醫,塞了極大地一個金元寶,讓太醫給他帶些『藥』來。那方子是薛寶釵昔日在薛蟠那裡曾經見過,太醫識得是有催情的功效,但是這『藥』也極香,宮中素有秀女為得青睞,在身上使些催情的香粉。

    太醫只以為薛寶釵也是要用此計,當即收了元寶,心裡暗暗鄙夷兩聲,也就配了『藥』出來。萬事都已准妥當,薛寶釵又花了銀錢叫人將自己重病的消息傳了到賈府中。

    果然,薛姨娘聽到薛寶釵在宮中的消息,當即哭天搶地起來,只在賈母和王夫人面前抹淚捶胸。

    「這可怎生是好,好好的在宮裡呆著,如何竟會得罪了宜妃娘娘,我可憐的兒啊。」

    王夫人看了看上面閉目不語的賈母,氣悶道:「聽來報信的人說,這卻不是寶丫頭的錯,卻是那雲丫頭多嘴生事,連帶了寶丫頭的。」

    賈母聽到這裡,眼睛倏然睜開,道:「太太這話,倒是要追究雲丫頭不成,還是要雲丫頭上宜妃娘娘那裡告罪的?」

    王夫人一滯,道:「老太太多心了,且不說雲丫頭不過孩子『性』兒,再者我們如今也是進不得宮的。」

    賈母未成說話,看了王夫人半晌,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薛姨娘卻是難得打發的,嚎道:「蟠兒如今已是那樣,我可就指著我那寶丫頭活著,如今在裡面也不知道是好是歹,真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鳳姐兒見賈母被薛姨娘哭躁的面『色』不耐,忙上前勸解道:「姨娘也不用擔心的,寶妹妹好歹是進宮選秀的正經秀女,想來宜妃娘娘也是不會太過刁難。再者說了,寶妹妹福氣極大,不會有事的。」

    薛姨娘只哭道:「好不好的,我們在外面如何能知道,何況惹了宜妃娘娘,又生了病,想來可是不會有人去照顧的。只怕才是越加拖累了身子。」

    王夫人也道「正是這個話,我們如今也不知道寶丫頭病的如何,竟是正經看看才是好的呢。」

    那賈母沉聲道:「宮中規矩,秀女不可出宮,也不得探視,要如何去見。」

    薛姨娘收住了哭上,和王夫人對視了一眼,放才道:「那林大姑娘可是皇上欽封的郡主,平日裡,也是整日裡進宮的。她若去看看寶丫頭,想來是極便宜的事情。」

    賈母就知道她們想的是什麼,因而冷言道:「就算是玉兒進了宮,也是不能去探視寶丫頭的。這麼大熱的天,何苦讓她去折騰,還是找個相熟的公公嬤嬤,打聽一下寶丫頭的病情便是。」

    那王夫人聽的這話,忙道:「大姑娘皇寵深重,要是進了宮去,求個皇上的旨意去儲秀宮,又是什麼難事。再者說了,便是找了相熟的人,哪裡能有的住在一處的姐妹親自去看窩心。」

    賈母略思索了一番,還是道:「宮中規矩如此,讓林丫頭特特的為了寶丫頭求個聖旨,外頭的說辭還是極不好聽的。」

    薛姨娘見得賈母是不答應的,更加痛哭道:「老太太,寶丫頭可是我的命根子,今日且求求您,就讓大姑娘去看看我那孩子吧。」

    王夫人也在一旁意有所指的道:「老太太,如今宮中情形也不知道如何的,宜妃娘娘可是個急『性』子,雲丫頭也是不醒事的,若是一時見了寶丫頭不好,說出些什麼別的話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還是讓大姑娘去看看吧。」

    賈母聽的這些,心裡也有些計較。說了王夫人的話還正是說到了她的擔憂之處。那史湘雲的『性』子賈母豈是不明白的。素日裡又跟薛寶釵極好,若是果真說出些什麼大逆不道來,倒真是要拖帶史家,連累著賈家。

    因又想到黛玉平日極會處事,在康熙面前也有臉面。少不得若是進的宮去,周旋一番,看在康熙的份上,宜妃也不會多加為難,免卻了一場禍事。

    可是只要想著素來為了賈家所讓黛玉受的委屈,賈母心裡又有些隱隱過意不去,可是權衡許久,終究家族的利益才是佔了上風的。

    輾轉許久,賈母方才歎口氣,對著身邊的鴛鴦道:「去把玉兒叫到這裡來。」

    王夫人和薛姨娘瞧著鴛鴦應聲而去,都是得意的『露』出了笑容。唯有賈母,心中又急又痛,想著娘家夫家沒有一個能讓自己省心,就是心中難受的緊。

    三更,只能這樣了,雪舞道歉,明天還是晚上一起上傳,親們白天不要點了……親們的留言這幾天不能回復了,見諒……

第2卷 一百二十四章 黛玉入宮探寶釵 康熙交待隱隱明

黛玉因答應了胤禛要給他再做幾個香囊,又因胤禮見了心裡不平,說是黛玉偏心,黛玉無法,只好都是答應了,這麼一下來,竟是堆積了極多的物事要做好。


    今日趁著那日頭正烈,也不能出去玩耍,便叫了雪痕三個擺好的器具,在院子裡的花架底下做起了繡活。鴛鴦到得過來的時候,黛玉正繡到了胤禛荷包上面的香囊。

    雪雁在一旁給黛玉扇風,見著鴛鴦,笑道:「這可真是巧的,正繡到了鴛鴦,便有一隻活生生的鴛鴦飛了來。」

    黛玉莞爾一笑,見了鴛鴦道:「這麼熱的天,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我外祖母有什麼吩咐。」

    鴛鴦道:「真真姑娘是個聰慧的,一見我就知道了來意。」

    黛玉拿剪子剪掉了線頭,道:「你平日也是少來我這裡,若不是外祖母那裡有了吩咐,只怕請你還是不來的。」

    鴛鴦捂嘴道:「姑娘這裡可是金貴的地方,我要是便宜,恨不得日日來爭了仙氣,如何是不想來的。」

    黛玉也不跟她多加打趣,問道:「外祖母究竟有什麼事的?」

    鴛鴦這時卻是愣愣神,許久才道:「聽說那寶姑娘在宮裡出了什麼事情。如今正是臥病在床呢。」

    雪鷺聽的是薛寶釵的事情,臉『色』當即冷下幾分,道:「怎麼,難不成又是要我們姑娘出面給她做人情,好不好,也是一個正經的小姐,也不要忒麻煩了。」

    鴛鴦也是個直『性』子,道:「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是聽的薛姨娘在那裡大哭大叫,太太也是哭求不斷。吵得老太太不安生,這才來讓我請了姑娘去,想個法子進宮看看寶姑娘。」

    雪雁冷冷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還是黛玉軟軟一笑道:「既是如此,我這就隨你去見見外祖母。」

    黛玉抬腳要走,雪痕卻是道:「姑娘且等等,想來那寶姑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了結的事情,這麼大的日頭,好歹給姑娘頂個傘的,也免得姑娘為了這麼些事情被日頭打了腦袋。」

    說吧,雪痕便進去找傘,只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在裡面找了許久,連著驚動了黛玉那裡極多的丫鬟婆子,也是一把傘沒有找出來。還是聽得雪痕在裡面嚷嚷的厲害,只說是有人私自拿了主子的東西,不知好歹的。

    黛玉心知雪痕是故意在拖著時間,開始也並為多說什麼,後來見得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想著鴛鴦也不過是個丫鬟,又是賈母叫了來請的,不願意多為難。這才催促了幾聲,雪痕心知不能再這麼下去,才是不甘不願的拿了一把杭州的雕花傘出來。

    又在路上走了片刻,黛玉方見到賈母屋子外的大盆景,想著待會總是要去宮裡的,因而囑咐道:「紫鵑,你也不用隨我進去了,去準備好馬車,待會進宮吧。」

    雪痕聽的黛玉果真要進宮,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只等著看到黛玉冷下的臉『色』,方才領命離去。

    賈母正撫著腦門子頭疼,旁邊是來給賈母請安的迎春在賈母后面給賈母捶背。

    賈母見到黛玉進屋,連忙道:「玉兒,你可是來了,這麼一大截子路,該是走的極累。」

    黛玉盈盈一笑,走到賈母的身邊,道:「外祖母放心,黛玉身子極好,這點子路不妨事的。」

    賈母點了點頭,歎氣道:「玉兒,這麼熱的天氣,原是不該叫你來的,只是你那雲妹妹實在不爭氣,少不得竟是要我這個老人家來費心了。」

    黛玉微微斂眉,不是說的是薛寶釵出了事情,怎麼又是扯到了史湘雲那裡去。忽而,黛玉看著賈母實在擔心的神情,方才暗道,賈母素來是不歡喜薛寶釵的。若是果真是薛寶釵有了問題,任憑那薛姨娘和王夫人二人如何哭鬧,也不會叫了自己過來,想來,史湘雲還算得是賈母身上的一塊骨肉。因而才能請了自己過來。

    黛玉想著橫豎都是要進宮一趟的,與其讓賈母說了出來,還不如自個兒去了,還能省去許多過場。因此道:「黛玉也很是擔心雲妹妹,既如此,倒不如黛玉進宮去瞧瞧吧。」

    薛姨娘和王夫人聽的這話,忙忙道:「大姑娘肯去,可是再好不過了。想來,寶丫頭兩個也很是惦念你的。」

    黛玉心中冷冷一笑,掂不惦念的都是知道,又何必說了這樣的場面話出來。

    賈母略有些愧疚的看著黛玉,皺紋堆到一處,「玉兒,總是麻煩你了。」

    黛玉看出這個老人家也是多所不願,也不說什麼別的,只勸道:「外祖母儘管放心,黛玉去看了雲妹妹,便會把消息帶回來的。」

    賈母點了點頭。黛玉正要離去,卻瞧見一直無話的迎春還在給賈母捶背。黛玉想著如今惜春是有賈珍疼惜,探春也是有了個爭氣的弟弟。唯獨迎春,雖說也是個聰慧的女子,竟還是那般唯唯諾諾的樣子,在家裡輕易不敢說話。因此在心中哀歎一番。有意要帶著迎春去見見世面。

    「外祖母,我想著寶姐姐和雲妹妹兩個必然是極想念家裡的姐妹。且二姐姐還是和雲妹妹一處長大的。倒不如,讓二姐姐陪著我走上那麼一遭。」

    迎春的手底下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黛玉,不明白她忽然這麼說是有什麼意思。卻瞧著黛玉對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賈母略略遲疑,道:「這皇宮禁地,二丫頭去了,可是會招惹什麼閒話。」

    黛玉笑道:「外祖母大可放心,黛玉身上也是有皇上賞賜的進宮令牌,帶一個姐妹進宮去,還是極便宜的。再者說了,進了宮能不能看寶姐姐她們,也是要過了皇上那裡,到時候,黛玉自會像皇上說明。」

    賈母知道黛玉做事極有分寸,又知康熙疼她。因點頭道:「也好,二丫頭也是和與丫頭一處玩鬧慣了,你們便一道過去吧。」

    迎春聽的有機會出門,也不管是去了哪裡。高高興興的潛了黛玉的手,兩個人歡喜的出了門去。

    那王夫人見了黛玉帶著迎春出門,喃喃自語道:「大姑娘竟是還能帶人進宮的,說不得,什麼時候也是要想個法子讓大姑娘帶著元春去給皇上和德妃娘娘請個安才好呢。」

    賈母聽了這話,當即斥道:「混說些什麼,玉兒這次進去,也是自己去見了皇上求旨意、不過略提一提帶著二丫頭去的事情。卻是不能讓二丫頭見皇上的。何況元春如今已是別人府上的妾室,哪由得你說帶出門就帶出門的,還要去見了皇上,普天之下,哪有妾室見皇上的道理!」

    王夫人被賈母說的低了頭告罪,然而,心裡終究是計較上了。

    賈母見著王夫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必定是不死心的。也知道元春如今在胤禛那裡必定是不好過日子。只是賈母也明白,她都是能猜到上一次裡黛玉中毒的事情必然元春也是之情,如何胤禛就是能猜不到。既然如此,又怎麼會給了元春舒坦的日子。

    其實,賈母也未嘗不是沒有動過從了黛玉那裡給元春謀出路的主意,只可惜,賈母一路看來,元春如今竟是最高傲最狠厲不過的『性』子。對黛玉成見頗深。賈母也只能歎氣子孫不夠機警。若是果然元春能和黛玉親親熱熱的姐妹做著,胤禛如何能不顧及黛玉的想法,少不得是要多去元春那裡走動。到了時候,生下了個阿哥,還有什麼不能成的。

    這條路子,終是在黛玉中毒的時候斷了,賈母除了心中哀歎,也是在沒有別的主意。如今,只能指望賈環那裡多得一些青雲了。

    雪痕早已備好了馬車,等在門口,黛玉拉著迎春的手正要上馬車,鶯兒忽然追了出來,喊道:「林姑娘,您可是等等。」

    黛玉狐疑的看了看鶯兒,道:「有什麼事的?」

    鶯兒素來極怕黛玉,嚥了口唾沫星子,道:「咱們太太交待我送些東西,給咱們姑娘帶進宮去。」

    黛玉嘴角翹起,順手翻檢了一番,發現都是極多的綾羅綢緞,『藥』材補品。也不接過,只道:「這些東西不能帶進去。」

    那鶯兒雖說怕了黛玉,但是還是有幾分傲氣,硬著脖子道:「林姑娘都是答應了要去看我們姑娘的,如何帶這麼點東西卻是不肯的。」

    雪痕見了,怒道:「你一個小丫鬟片子,也敢跟我們姑娘這麼說話,你可不要忘了,咱們姑娘可是有郡主的名分。不要以為素日裡咱們姑娘不計較,你們便連朝廷的規矩都忘了。」

    鶯兒被雪痕一通訓斥,心裡不服氣,也不敢說話,只覺得雪痕這些時日身上的煞氣越見深重,竟是比那些個虎背熊腰的屠夫還要厲害上幾分。

    黛玉也不生氣,拿著帕子擦了擦汗,道:「回去告訴姨娘,不是黛玉不願意,只是宮中嚴禁私相授受。若是帶了進去,讓人知道,不好的卻是寶姐姐了。以後還是讓姨娘自己惦念著,不僅黛玉這裡不行,別人那裡,也最好是斷了。」

    言談之下,竟是對薛姨娘四處托人給薛寶釵帶東西的事情極清楚。

    鶯兒心虛的應了一聲,也不敢說話,自顧自的跑了進去。雪痕狠狠的啐了一口,才是不甘不願的隨著黛玉一起坐了進去。

    直到馬車緩緩起行,迎春終於憋不住了話頭,問道:「林妹妹,你為何要叫我隨你一起進宮。」

    黛玉笑了笑,道:「能有什麼,不過就是看你素日裡都悶在屋子裡,若是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不去找你,你便是覺不出屋子,這才叫你一塊出來松爽松爽。」

    迎春悶悶的不說話,許久才道:「如今,也只有你們這些姐妹才是惦記著我,尤其是你,林妹妹,待我再好不過了。」

    黛玉見著迎春話中多所感傷,知道她是心中憤懣難平。想著迎春平日也是被壓抑的實在,這才拉住了迎春的手,實誠的道:「二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是這麼些年來,你該隱瞞的,該委屈的,都是嘗盡了,今後何妨放開一些。人,不能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活著。」

    迎春聞言如同霹靂,震驚看著面前一臉睿智的黛玉。總以為自己是瞞的極好。沒想到竟真是被黛玉看了個一清二楚。

    打從黛玉進府,迎春便覺得每每對上黛玉那一雙眼睛,就有一種被看穿所有的恐懼,如今黛玉這樣實在的說了出來,倒叫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黛玉知道迎春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那麼愣愣的活了許久,安穩了許久,被人突然拆穿,總是有些不放心的。因而道:「你也放心,橫豎今後你要是還願意做人們口中的二愣子,我也是不攔你的,各人總有各人的活法。」

    迎春眼眶微微一濕,黛玉原以為迎春必是要痛哭一場,沒想到後來卻是咬了咬牙,忍了回去。黛玉見著她這般倔強的樣子,也只好暗自搖頭。

    黛玉這邊去了宮裡,收在賈府門前的人立刻回了胤□,胤□先是一笑,暗歎薛寶釵果然是有法子,居然知道黛玉心軟,必是會進了宮去,另一面,卻是叫人去請了胤祀。只是不知為何,明明就快要成功的將黛玉和最尊敬的哥哥湊到一處,心裡卻是隱隱有些不明所以的悵惘。

    只是,既然胤□都會著了人去看著黛玉,胤禛又豈是不會的。早在那雪痕回報之前,府門前的人就將黛玉的行蹤告訴了胤禛。

    胤禛聽的黛玉進宮,且還是為了薛寶釵,手中一個激靈,那茶盞幾乎摔在地上,胤祿見了胤禛的樣子,打趣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玉兒可是進宮去,誰還能傷著不成,好歹還有皇阿瑪的臉面在呢。」

    胤禛蹙起眉梢,道:「那薛寶釵叫玉兒進宮去做什麼?」

    心裡始終是不舒服的,胤禛放下了手中正安排著的事情,道:「老十七那裡,可是有什麼消息?」

    因為胤禮住在宮中,因而一『色』盯著薛寶釵的事情都是他在管著。胤祿見了胤禛問起,道:「都說這幾日是緊盯著那薛家的丫頭,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想來也是被宜妃娘娘整治的怕了,這才格外安生。」

    胤禛冷冷一笑,道:「那個薛寶釵,我雖說是沒見過幾次,卻絕不是個肯安生的主。便是挨了打,為何又要叫玉兒進去看,她跟玉兒,可是一向不好的。」

    胤祿也是微微愣神,許久才道:「想來,也是那薛家的老婆子求了玉兒去看,除了玉兒,賈家可是沒有什麼能隨時進宮去的主。」

    胤禛還是不放心,只道:「這中間必是有什麼蹊蹺,玉兒雖說機警,卻是沒有薛寶釵那麼鬼祟,你著了人,再去細細問問,那薛寶釵今日裡都做了些什麼,見了些什麼人。我一一都要知道清楚。」

    胤祿猶豫了許久,方道:「四哥,那江南的事情……」

    胤禛沉下臉來,道:「江南那邊,有林如海昔日的門生撐著,暫時『亂』不了去,如今要緊的,是玉兒。」

    胤祿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的位子,再說也是心疼黛玉這個妹妹,因此不再說話,默默的退了出去,找了暗衛來細加盤問。

    說得那黛玉進宮,果然就是先去見了康熙,留著迎春在外面候著。康熙見了黛玉也是極為歡喜的。略問了問今日的生活起居,便是問起了黛玉今日的來意。先前還是笑開了顏,聽的黛玉是為了薛寶釵和史湘雲而來時,一雙眸子卻是清明無比的盯著黛玉。只看著黛玉一派坦誠,才是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丫頭,你縱使機警有餘,確實是種不夠心狠的。」

    黛玉一滯,並不說話,只是那樣清澈的看著康熙。康熙又是一歎,道:「朕聽說那兩個丫頭和德妃宜妃的侄女起了衝突,朕原本以為她們必是要被好好地整治一番。沒想到,德妃和宜妃都是毫無動靜,也並不曾給朕有什麼稟告說法。」

    黛玉靜靜的聽著康熙說話,並不『插』嘴,康熙說到這裡,卻是一個冷笑道:「德妃和宜妃隨在朕的身邊數十年,脾氣秉『性』朕也是清楚的,沒有這麼軟和的時候。這一次卻是反了常態,倒叫朕好生奇怪。想來,你也該知道,那個薛寶釵的,若不是好生了得的手段,這一次,已是落了罪了。」

    黛玉這才明白康熙實在擔憂告誡自己,心中大為感動。道:「皇上放心的,黛玉自會小心。只是畢竟住在一處,若是不來看看,將來也是落下了話柄。何況,這原是在宮中,還有皇上心疼黛玉,想來不會有什麼風波。」

    康熙朗朗一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個嘴甜的,一句朕心疼你,卻是讓朕不准你去都不行了。」

    康熙一是覺得黛玉說話極為有理,畢竟還在賈家住著。有些事情,不得不想。再者對自己這個宮禁,也是極為有把握,康熙一生經歷風浪無數,總認為盡在掌握之中,一個小小的商賈之中,必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逞。

    然而,正是人人都保持了這麼個看法,才是給了薛寶釵一個大好的下手的機會。

    額,兩章吧,雪舞試了試,一萬多個字不行,分成三章比較勉強,但是再多了內容不好劃分,就這樣吧,晚了一點,不好意思……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黛玉昏聵宮道中 迎春偶遇溫文人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黛玉昏聵宮道中 迎春偶遇溫文人

    只是康熙也是清楚宮中人的本事,唯恐黛玉去了被人刁難,讓了李德全隨著黛玉一塊到了儲秀宮,沒想到,反而是給薛寶釵長了幾分臉面。

    那儲秀宮的管事姑姑見著李德全,連忙彎腰不迭的上了來,恭敬地問道:「不知道李總管是有什麼吩咐的。」

    李德全甩了甩浮塵,也很是有幾分威嚴,道:「這是華清郡主,皇上特准了來看看這一屆的秀女薛寶釵,你可要好生招呼著,不可怠慢了。」

    那管事姑姑也是宮中多年的老人,黛玉在康熙那裡的盛寵也是聽說過了的,因而並不敢因為黛玉不是皇家血脈而怠慢,形容舉止都是極為小心的道:「奴婢知道了,必會好生招待郡主的。」

    李德全點了點頭,對著黛玉卻是全然一副謙卑神『色』道:「郡主,老奴還得回去伺候皇上,就有勞郡主自個兒進去了。」

    黛玉笑道:「原也是麻煩李公公了,黛玉這裡多謝了。」

    李德全慌忙稱道不敢,這才離去。那姑姑冷眼看來李德全也對黛玉十分恭敬,更是笑意滿臉的招呼了黛玉進去儲秀宮。

    因著儲秀宮是從來不曾有外邊的人進來,除了那宮中的教養嬤嬤,德妃宜妃幾個間或來招了人出去,哪裡有人敢擅入。如今聞得有人居然是能得了康熙的旨意來探視秀女,眾人都不免有幾分好奇。大堆的秀女湧在門口看的。

    「這可是誰,瞧著管事姑姑的樣子,十二萬分的小心恭敬呢。」

    本就是議論紛紛,因又見著管事姑姑領了黛玉和迎春見了薛寶釵和史湘雲的屋子,都圍在門口處說話。好不容易等著管事的姑姑退了出來,有幾個膽大的,才是上去問話。

    「姑姑,這可是怎麼說的,不是不許家裡人來探視麼,怎麼那麼一個包衣奴才反而是有人來瞧的。」

    這些漢軍旗的秀女們前日裡還是跟薛寶釵極為親密,如今知道薛寶釵的身份,又得知她是得罪了宜妃的,本就是敵手,此時說起話來也是不十分的親熱了。

    那姑姑掃了秀女們一眼,道:「你們幾個卻是把素日教的東西都忘了,宮裡面,可是最忌諱多嘴饒舌。」

    那問話的秀女忙閉了嘴,神情卻是依舊寫滿了好奇的意思。姑姑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也小聲些,這裡面那位,可是華清郡主,比著正經的宗室公主還得寵幾分,她要來瞧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姑姑又看了四面,交待道:「你們可是不要多嘴的,這郡主跟極多的阿哥相熟,父親又是皇上的故交,雖說人去了,到底還是情分在那裡。你們將來要是想著進了阿哥的府上,說不得,還要這個郡主多多美言呢。」

    管事的姑姑也是個好心的,看著這些漢軍的秀女不容易,這才特特的交待了幾句,搖頭走了。

    待得那姑姑一走,秀女們又是一番炸了鍋的鬧騰。

    「我聽說那郡主原是住在賈府外祖母家裡,這薛寶釵也是跟賈家有些親緣的,想來必是如此才能讓郡主親自來看。」

    「難怪竟是敢跟那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較勁,背後竟是有這麼個人在撐著。說來,這華清郡主如今可是盛寵最重,那德妃和宜妃也是不敢妄動呢。」

    「這可真真是好笑的,原本我們還在嘲笑著別人是個包衣奴才,現在一看,人家原來也是早有了門路,何愁富貴不了。還是我們這些人才是蠢笨,被人家瞞在了骨子裡。」

    秀女們一言一句說的極為喧嘩,只是還是把管事姑姑告誡的話記在了心上,繞了到角落裡面去說話的。這一下,正好就叫隔壁的烏雅芷雲幾個人聽了個正著。

    那郭洛羅蘭香原本就是被烏雅芷雲挑唆著去找了薛寶釵麻煩,沒成想,薛寶釵竟會讓她額頭摔出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若是沒有太醫的生肌膏便是要毀容的事情。心裡早已大大的生恨。

    後來找了宜妃苦求半日,宜妃一向心疼她,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不肯問罪薛寶釵。郭洛羅蘭香氣悶了許久,才得知是胤□在宜妃面前保下了薛寶釵,郭洛羅蘭香這才明白過來,畢竟侄女雖親,將來宜妃的榮華可是要全仰仗自己的兒子,自然是極聽胤□的話。

    郭洛羅蘭香於是又去吵鬧胤□,胤□素日不理會她,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的板了臉,不許她再去找薛寶釵的煩擾。問及原因,不過是故人情面四個字。

    郭洛羅蘭香原是不知道那個故人,現在聽到秀女們這麼個說法,當即想到了就是黛玉,躺在床上,呲了呲牙,道:「好一個林黛玉,勞什子的破落郡主,不過就是個郡主,也敢來這裡逞威風。」

    說著,郭洛羅蘭香就要拿著鞭子去找黛玉算賬,不甘心白白的被人搶足了風頭。

    烏雅芷雲見了,茫茫的按住她,道:「你這是做什麼,那可是郡主,又是正經的奉了旨意過來,你可不要去肇禍。」

    郭洛羅蘭香恨恨的在地上抽了一鞭子,道:「難不成我就這麼白白的被一個包衣奴才給傷了。」

    烏雅芷雲按住她的手,道:「你著什麼急,將來做了嫡福晉,管它郡主什麼的都是在你的位分之下,還愁教訓不了的。」

    郭洛羅蘭香聽到這裡,也只好想將一口悶氣壓了下去,悶悶的拿了茶水在窗前坐著。忽而眼睛一亮,似是自言自語的道:「那不是八哥哥麼?」

    烏雅芷雲聞見八哥哥兒子,登時覺得有些奇怪,道:「好端端的,你喊什麼八哥哥,八爺可是在貝勒府裡呢。」

    郭洛羅蘭香急道:「我姐姐可是嫁了給他,我們從小一處長大,我還能不認識他麼,不信,你自己過來瞧瞧。」

    幾個秀女於是擠在一處,都在窗口處望,卻是又都沒有見到一個人的。反是烏雅芷雲見了外頭一個小巧的八哥在那裡饒舌,心裡一動,出了門去。

    烏雅芷雲一面往外走,嘴裡還是在笑鬧的道:「什麼八哥哥,不過一隻八哥,多了一個字,可是大不一樣。好了,我就瞧瞧去。」

    滿家的貴族女子們一陣笑鬧,郭洛羅蘭香卻是跺了跺腳,道:「我真是看見八哥哥了,真的。」

    烏雅芷雲也不理她,逕自走了出去。原來那八哥卻是胤禮所養,烏雅芷雲見了,便知道胤禮要見自己,這才抽了空出去的。

    幽靜的書房裡,胤禛面前一杯六安瓜片早已涼了許久,兩個時辰後,胤禛的臉上已經略略出現不耐之意,胤祿才是從外面走了進來。

    「四哥,打探清楚了,那薛寶釵近日就是見了太醫和宮女,我也問過了太醫,他只說薛寶釵要他開了一些催情的香『藥』,想來竟是在選秀的時候做些下三流的手段。」

    胤祿冷冷的嗤笑一聲,對於薛寶釵如今算是徹底的瞧不起了。

    胤禛緊緊眉,終是覺得不會如此簡單,淡淡的問道:「如今玉兒可是在宮中?」

    胤祿一愣,道:「是,玉兒已經在薛寶釵那裡了。只是有一件事卻是好笑,我讓了胤祿去問烏雅芷雲薛寶釵的動向,烏雅芷雲卻是那郭洛羅蘭香似是被摔的糊塗了,竟說自己見了老八出現在儲秀宮裡。」

    胤祿猶自覺得好笑,道:「這儲秀宮可是不准男子進去的。想來那個郭洛羅蘭香果真是糊塗了。」

    胤禛卻是心中大動,心裡轉了幾轉,忽然緊張的問道:「宜妃可是召見了薛寶釵的?」

    胤祿奇怪的看著胤禛的神情,道:「不是說宜妃將薛寶釵找過去好生整治了一番,否則又怎會傳了出來說薛寶釵多日病重呢。」

    胤禛豁然從位上站起,面『色』蒼白,唇齒生寒,竟是一手揮掉了面前的物事,激起了好大一通聲響。

    「四哥,你這是怎麼了。」

    胤禛抬眼看了胤祿,一面往外走,一面對著追上來的胤祿道:「咱們這次可都是找了別人的計謀,召見薛寶釵的必定不是宜妃,是老九他們。」

    「四哥何以這般說法。」

    胤禛腳下步子未停,話語冰涼,「真真是不要臉的東西,你想想那些個催情的『藥』粉,玉兒去了儲秀宮,便是有人看著胤祀也去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看來,他們倒是心心念念不忘要將玉兒和老八湊在一處。」

    胤祿這才醒轉過來,臉上滿是憎恨厭惡,怒道:「該死的東西,若是玉兒有個閃失,我卻是再懶得陪他們耗損下去,不如一劍了結了這群畜生的『性』命才好。」

    為了得到一個女子,竟使出這樣下三流的手段,哪裡還有一點子皇家氣度。此時的胤祿,恨極了胤祀諸人,腳下生風,隨著胤禛一道打馬往皇宮而去。

    宮道中,迎春攙扶著黛玉,有些發暈的繞行在宮廷裡面,只是黛玉雙腳發軟,神智昏聵,腳下步子極為踉蹌,多走了幾步,卻依舊如同身處『迷』宮一般。迎春眼見著黛玉是越加『迷』離的,一時之間,淚珠子滾了出來,身上的力氣也是耗盡。只能摟著黛玉軟軟的身子一通大哭。

    黛玉和迎春原是在薛寶釵屋子裡好好的喫茶,薛寶釵見著她們,開始也是很歡喜的。只是後來,史湘雲卻是出來說了極多的閒話,只說黛玉若是肯早早的幫了忙,憑著她在宮裡的臉面,憑了是誰,也不敢隨意欺辱了她們。如今再來,也不過是抱了看戲的心情。

    薛寶釵生怕史湘雲氣走了黛玉,忙忙的叫了史湘雲出去,然後到得後來,卻是又說了自己心悶氣慌,要黛玉陪著到小院子裡走走,迎春自覺地有些體乏,便說是在屋子裡等著。

    薛寶釵自然是高興的,哪知道迎春等了許久,回來的卻只是一個面『色』殷紅,眼神渾濁的黛玉。黛玉也不辯解,只叫了迎春帶著自己快快離開。迎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又因為黛玉交代不得聲張,只好聽了黛玉的吩咐,慌神的挑著僻靜的宮道走。

    現下裡,迎春看著四周寂寥無聲的環境,再看著黛玉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想著黛玉素日裡來對她的好處,心中大悲,兼且懼怕,竟是伏在黛玉身上大哭起來。

    「林妹妹,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要是有個什麼,可怎生是好。」

    其實黛玉此時的神智依舊有著幾分,黛玉在喝茶的覺著那茶的味道有些許不同。只是細細看來,憑著從小的那點子醫術,卻是不覺得有什麼大礙,不過是普通的香料參雜。

    因知道薛寶釵素來吃冷香丸,給身上添香,黛玉也是不以為意。後來和薛寶釵一同逛院子,黛玉聞得院中的花香,猛然驚覺,初初的茶中香料和那花香混合在一處竟是極厲害的催情『藥』物,怪得薛寶釵開始竟是不肯喝茶的。

    黛玉趁著一絲神智在那裡,瞧了薛寶釵不同尋常的神情,就知道她必由安排。心中恨極,沒想到她居然這般歹毒,要毀了自己的清譽、一怒之下,黛玉著急脫身,甩出了身邊香囊的一點香料,和那金玉花香混在一處,卻是極厲害的『迷』『藥』,因而薛寶釵整個人也是昏聵過去,竟是比黛玉還要先行沒了神智。

    黛玉自然趁了這個機會回走,只是想著終究是宮廷秘聞,且那『藥』『性』必然事後是不能找著。黛玉知道自己失去憑據,若是聲張反而對自已名聲不利。只好忍氣吞聲,暗自愧悔,叫了迎春扶著自己快快離開,一面身體裡卻是忍著極大地瘙癢痛楚。

    此刻黛玉聽的迎春的哭聲,好不容易擠出句話來,道:「二姐姐,你別哭了,我無事的。」

    迎春聽見黛玉說話,連忙將黛玉抱在懷中,道:「你臉這般紅,還是無事的,你到底是怎麼了,還是正經找個人稟報皇上,才好早早的叫了御醫給你看,否則,我們不知道要在這個宮廷裡繞了多久呢。」

    黛玉聞言,忙艱難的抓住了迎春的手道:「這件事情,切莫讓皇上知道,便是誰,也不可說了出去。」

    迎春急慌慌的道:「你這個樣子,不說怎麼行。」

    黛玉此時也是火燒一般早已不能說話,只能咬了牙道:「你總是不說就行了。」

    漸漸的,黛玉覺得心頭那一把火越加濃烈,又怕自己失了心智在這宮中做出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乾脆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死命的拿了腦門子往地上一扣,整個人暈厥過去。

    迎春見得黛玉這般自殘,嚇得不輕,再看了黛玉的腦門子上也是一個窟窿,雖說不大,卻也是著實的紅了一大片。怎能還忍得住,也不管黛玉的交代,逕自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

    可惜迎春帶著黛玉走的宮道極為僻靜,許久未見人眼,好不容易,才是有一個溫軟緩慢的嗓音在迎春上方響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迎春抬頭一看,見得一個玉立長身的男子,不算英挺,卻是頗有幾分寧靜儒雅的氣息,正皺著眉看著自己。迎春也顧不得對方是什麼身份,含淚道:「我林妹妹受了傷,你快救救她。」

    那男子身邊的太監喝道:「大膽,什麼你的,這可是當今的十二阿哥。」

    迎**裡一滯,又是哭道:「十二阿哥,你快救救我林妹妹。」

    「林妹妹……」

    胤綯念了這個名字半晌,再看向迎春懷中的黛玉,覺得竟是極為相熟。腦中一道光亮閃過,方知道那是黛玉。

    說來,那一次胤綯和康熙一道去了胤禛的府上,也是和黛玉有過一面之緣,只是後來黛玉剛來,卻是有人來報信,說是胤綯府上的側福晉病危的,於是胤綯也只好匆匆離去。雖說經年日久,但是黛玉畢竟姿容不俗,氣韻出塵,因而在胤綯心中也是極有印象,如今再見,卻是這樣的神情,著實叫胤綯唬了一跳。

    胤綯蹲下身子,似乎是想要給黛玉把脈,只是伸到面前,忽而又想起了男女授受不清的的規矩和早已得知的黛玉和胤禛的事情,一時間,很是為難。

    迎春見了胤綯彆扭的神『色』,素日掩蓋的作風著急之下統統使了出來,道:「這個時侯還管這些做什麼,十二阿哥,我林妹妹也是正經的滿人,不講那些個規矩,再說了,她也是郡主,好歹還是你的妹妹呢。你還怕別人閒話。」

    胤綯被迎春一頓搶白,好奇的看了看面前這個擔憂的賈家千金,溫和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戲謔,卻是踏實的將手放在裡黛玉的腕上。

    迎春自覺地剛才也是大大的不敬,只不過終究是太過擔心呢黛玉,此時見了胤綯的神情,反而心底一動,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忐忑不安的感覺。

    然而,把了脈,胤綯的神情卻是沉重起來,他自小收到了蘇麻喇姑的教導,不喜歡朝廷上的風雲,總是窩在屋子裡看書的,便是醫術也是多有涉獵,這麼個催情的『藥』『性』他自然是能診了出來。只是沒想到,到底是誰,會給一個好好地清白姑娘使這樣卑劣的招數。

    迎春見到胤綯面『色』難看,總以為是黛玉出了什麼大不好的事情,心裡一緊,抓著胤綯把脈的手腕,道:「我林妹妹到底是怎麼了。」

    胤綯身子一震,看著迎春的手,迎春似有所覺收了回去,胤綯這才道:「你也很不用擔心,華清郡主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個病症卻是不要請了太醫才好。」

    迎春皺眉,想到黛玉先前也是急急的交代不可找了太醫,心中起疑,拿眼看著胤綯,胤綯顧忌著此處終究是空曠,便道:「如今還是先把郡主送到我那裡好生歇息,也有人服侍,過了一會兒子,郡主自然就能醒轉過來。」

    迎春雖說知道胤綯有所隱瞞,但是此時黛玉才是緊要,再看著胤綯也是堂堂的阿哥,衡量一番,只好點了點頭,道:「如此,有勞十二阿哥了。」

    胤綯微微一笑,看著迎春,卻是叫了身後的小太監找了一個軟椅來,將黛玉放在上面,抬去了自己分府前住的宮殿。自己和迎春在後頭緩緩的走著。迎春只覺得行在這個淡雅的皇子身邊,通身上下,竟都是滿心滿眼的暖意,直到肺腑。

    雪舞盡力了,兩章都是五千多字,分成三章很勉強,看看明天能不能再多寫一點。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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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一百二十六章 胤禛尋玉往宮門 深意綿綿且憂心

    胤禛和胤祿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宮裡面,一路便往儲秀宮而去,那胤禮收了消息,也忙趕過來和胤禛兩個人會和。嘴裡罵罵咧咧,只說要是黛玉有什麼事情,必是要薛家上上下下償命的才可以。

    到了儲秀宮門外,胤禛卻是突然頓住了步子,那胤禮嚷道:「四哥,這是做什麼,還不快進去。」

    胤禛抬頭 看了匾額,道:「你可忘了,這裡如今可是不許男子進去的,我們幾個這麼冒失闖了進去,救得了玉兒便罷,,若是錯了,怕是還有連帶玉兒的名聲。」

    胤禮『摸』了『摸』腦門子,這才道:「四哥這話也是,可我們難不成就這樣等著。」

    胤祿大手一揮,冷笑道:「當然不能等著,我記得儲秀宮後面可是有路通寧壽宮的,咱們那裡人煙稀少,咱們從那邊進去。」

    胤禛點了點頭,帶著胤祿和胤禮正要從後門而入,那儲秀宮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尖銳的嘈雜之聲。胤禛幾個心頭一緊,對視一眼。便在顧不得那些個事情就要硬闖。

    這時,宮門口處突然竄出起來一個慌張的小太監,嘴裡直嚷道,「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的。」

    胤祿一把抓住了小太緊,森森然的臉上充滿了冷意,道:「裡面出了什麼事情。」

    那小太監愣了愣神,見是宮中出了名的十六阿哥幾個,忙道:「回十六阿哥的話,這一屆的秀女薛小主被人發現暈在了後面的小花園裡。」

    胤禛眸光一沉,卻是不動聲『色』的道:「便是如此,正經的抬了去歇著便是,這麼嘈雜做什麼。」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哆嗦道:「回王爺的話,那薛小主卻是和一個暈了的侍衛倒在一處,雖說衣衫整潔,可也是大大的不好,因此姑姑叫了奴才去稟告德妃娘娘,看如何處置。」

    胤禮驚的喊道:「你說的,可是那皇商家的薛氏?」

    那小太監也不知道何以面前的胤禮會有這麼大的驚動,忙道:「回十七阿哥的話,正是那個薛小主。」

    胤禛和胤祿對視一眼,這才問道:「華清郡主可是有來看過薛小主的?」

    那小太監方才想起宮中盛傳的華清郡主和幾位阿哥交好的事情,自以為是那薛寶釵和黛玉有點子關係,才引得幾人這般驚悚的。忙道:「華清郡主卻是來過,只是已經走了。」

    「走了,上哪裡去了?」

    胤禮欲待再問,卻是被胤禛拉住了胳膊,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追問下去。

    胤禛幾個先是放走了小太監,這才互相看看,都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這中間必然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是黛玉卻是無恙了,否則,那個薛寶釵又如何能自己躺在地上。

    胤禮心裡煩躁,嚷道:「這可是怎麼是好,如今也不知道玉兒上了哪裡。」

    胤禛淡淡的道:「想來玉兒當是也發現了什麼,只是現在要緊的先要找到玉兒才是。」

    胤禮和胤祿都極為贊同。先是派了人去宮門口打聽,四道宮門都說是沒有見過黛玉出宮。幾個人一時之間便是犯了難,宮中如此之大,在這等情形之下,情況未明,也是不能張揚著尋找黛玉的。只把幾個人急的如同火燒油炸一般,煩躁不能。

    過了幾個時辰,派出去打聽的太監宮女都是回來稟報在各個主子那裡沒有見著黛玉,胤禛心頭怒火攻心而不能忍,緊了緊拳頭,終是決定去稟報了康熙,下旨在這宮中找尋黛玉。

    胤祿和胤禮也知道如今是沒有別的法子了,都準備隨著胤禛一同去見康熙。正走在往養心殿的路上,一個小太監卻是不顧規矩的在後面大喊。

    胤禛幾個回過頭去,胤祿隱隱覺得有幾分面熟,道:「這不是十二哥身邊的小順子嗎?」

    胤禛斂了斂眉,和胤祿胤禮負手等在宮道上,等著小順子氣喘吁吁的跑近了,那胤禮罵道:「死奴才,喊什麼,不知道爺幾個有要緊的事情嗎?」

    小順子一見著胤禛和胤祿兩個就是心裡害怕的,忙跪在地上,道:「奴才,奴才是奉了我家爺的令,來告訴幾位爺,華清郡主在我們爺宮裡。」

    「你說什麼?」

    胤禛沉穩的神『色』陡然一變,天生的氣勢散發出來,小順子身子一顫,道:「華清郡主和國公府的二小姐在儲秀宮後面的宮道上遇見了我們爺,爺見著郡主暈在地上,所以就帶了回去。」

    胤禛聽的這話,也來不及理會跪在地上的小順子,茫茫的往胤綯那裡趕,只是那胤祿和胤禮卻是耽擱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抓起了地上的小順子,亦是急急的往胤綯那裡過去。

    胤禛幾人固然是擔憂著黛玉,暫時沒有去理會那薛寶釵,然而此時的儲秀宮中卻是早已大『亂』起來。

    宮禁森嚴的紫禁城,又是那準備著給皇上和諸位皇族宗室選妻納妾的地方。居然平白無故的有了秀女暈在外面,且還是和一個男子暈在一起。雖說衣衫尚是整潔,到底也有了些瓜田李下的嫌疑。

    消息報到了德妃那裡,德妃也是大驚失『色』,只道宮中從未聽說過這等事情。再者,前日裡薛寶釵和烏雅芷雲爭吵的事情德妃也是聽說過的,只是那胤禎前去給薛寶釵做了寶,德妃素來疼寵這個兒子,想著傷的也不是烏雅芷雲,就這麼讓事情混了過去。

    沒成想,這個薛寶釵竟是再度的有了事端,德妃心裡一急,也不願白白的擔了這麼個兒名聲,先是找了嬤嬤給薛寶釵驗明正身,證明還是處子的,再找了宜妃,商量著該當如何處置。

    那宜妃也是不願得罪人的主,知道上一次因為自己的侄女和薛寶釵的事情,外邊的人都是道自己遲早要收拾薛寶釵的,因而見到德妃找上門來,卻是盈盈一笑,道是這等宮禁大事,且還是要稟了康熙才作數。

    這麼一來二去,果然是弄到了康熙那裡,康熙大怒,先是下旨將那個私入儲秀宮的侍衛處死,再是立刻將薛寶釵革出了選秀的冊子,杖責了五十大板。

    康熙素來不喜薛寶釵,原是要下狠手,無奈何薛寶釵依舊是處子身份,當時也是昏在地上。說不得,也只能治個處事不端的罪名,再要其它,便是有些偏薄了。

    然而,到底是皇上親下的旨意,這麼一來,竟是滿朝文武都得知了昔日鮮花烹油的皇商薛家竟是有了那麼一個不知道廉恥的女兒。雖說好事未成,但是到底已是被人捉了個正著,私底下的行事風度,也是不得信任。

    就此,薛寶釵的慘敗名聲算是在宮中已經傳了個通透,只可憐那薛寶釵渾身血污的被人送回了賈府,那賈政惱恨她連帶了賈家的名聲,便是上朝的時候也是被人指指點點。

    無奈何,終究是親戚的顏面,賈政也不能多說什麼,因又見了王夫人整日裡還是說著薛寶釵是個好孩子,此番定是被人算計,賈政聽的不耐,越發喜歡往趙姨娘那裡而去,竟是許久不曾登了王夫人的門。此乃後話,此處卻是暫不細說了麼。

    再說那日胤禛和胤祿幾個去了胤綯那裡,見到的自然是昏『迷』的黛玉,再看黛玉額頭上那麼一個窟窿,胤禛又急又痛,說起話自然也是肅穆了幾分。只看著迎春道:「好端端的,玉兒這是怎麼回事?」

    那迎春今日著實嚇得不輕,見了胤禛語氣冰涼,也是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垂淚。

    胤禛看的心頭火起,正要開口,那胤綯卻道:「你不用罵她,華清郡主這傷,卻是自己弄得。」

    胤禮嚷道:「十二哥,這可奇了,玉兒如何會把自己的腦門子給磕了。」

    胤綯既然能斷出黛玉身上的催情之『藥』,自然也是明白黛玉為何如此行事。只是如今迎春一個大姑娘在這裡,卻是不方便說的。

    胤綯軟軟的看了哭泣不止的迎春,道:「二姑娘,你還是先行進去陪著郡主吧。」

    迎春抬頭看這個十二阿哥,眉目溫和,竟是好一種文雅風度。不自覺的心中一怯,點了點頭,進了裡間陪著黛玉去了。

    待得迎春離去,胤綯才是歎氣道:「想來你們這麼急急忙忙的進宮,也是知道郡主出了什麼事情。」

    胤禛沉了臉『色』,自嘲的道:「知道的還是不夠早,否則如何能讓玉兒受了這麼個折騰。」

    胤綯素來『性』子溫和,只是此番想到了那些人的手段,也不由得齒冷,道:「這一次,也終是太過,竟給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下了那麼重的『迷』『藥』。」

    胤禮一直是昏頭昏腦不明所以,聽的胤綯這話,大驚道:「『迷』『藥』,你說我那妹子竟然是中了『迷』『藥』的?」

    再看了胤禛幾個凝重的神『色』,道:「所以,我那好妹妹卻是為了,卻是為了……」

    說到後面,胤禮卻是說不下去,逕自道:「好狠的招數,真真氣煞我也,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這般害玉兒。」

    胤禮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冷笑道:「還能有誰,前日裡,可就只有宜妃召見過那個薛家的女人,你也想想,宜妃是誰的額娘。今日,我們可是聽說了,玉兒剛進宮,那老八也就進來了。」

    胤禮登時面容大變,拿手劈了身邊的桌案,只聽得一聲大響,一個上好的紅木桌子便是成了碎片。

    胤禮恨道:「好不要臉的東西,這種下作的手段也是使得,我卻是高看了老八,總以為他也是有大志氣的。」

    胤禛許久未言,聽了胤禮的一番抱怨,才是有些深意的道:「這一次,未必和老八有關。」

    胤祿幾個都是奇怪的看了胤禛,胤禮更是喊道:「四哥,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看重這個人的?」

    胤禛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高看他,你們也想想,若是以著老八的手段,又是有人合謀的,如何玉兒一個弱女子竟是能走得了。想來,他也該是先被騙了進來,發現了老九他們的安排,才是沒有現身。」

    胤祿沉下神情,思量許久,道:「以老八的行事來看,倒是不像會用這般手段的人。」

    胤禛猶是一笑,語氣也降了幾分,道:「若是別人,於老八有利,也說不得他今日會做了什麼選擇,可今日的偏偏是玉兒,他才是沒有下手的。」

    胤禮聽不明白胤禛的意思,喊道:「四哥,你拐著彎子說些什麼,我卻是半點都不明白。」

    胤綯已然明白了胤禛的意思,笑道:「看來,這八哥卻是果真對華清郡主很是上心。」

    胤祿沉了臉『色』,不發一言,唯獨胤禮依舊是雲裡霧裡,在屋中上躥下跳的,也是沒有人去理會。

    幾兄弟在廳中呆了許久,見得迎春出來,說是黛玉已經醒了,那胤禛也不顧忌什麼,橫豎都是些知根知底的兄弟,也就逕自走了進去。

    迎春見了胤禛毫不避嫌,忙道:「王爺這是做什麼,妹妹可是躺在床上歇著。」

    那胤綯微微一笑,道:「二姑娘,他們的事情,你還是不用管的,今日也累了許久,先行用點東西吧。」

    說著,招呼了身邊的小順子去御膳房傳些膳食,迎春先還是不明白的,直到見了胤祿胤禮幾個都是無謂的神情,再想著上一次裡黛玉生病時候胤禛的著急。這才知道原來胤禛和黛玉之間竟是大大的不同,傾心相知,已是逾越了一般的世俗規矩。

    迎春本是有些懼怕和幾個阿哥坐在一處,好在胤祿雖說冷臉,胤禮也是焦躁的喝酒,卻是都不在乎她一個包衣奴才家的女兒和他們坐在一處。兼且胤綯對著她極為體貼細緻,心神也慢慢的送了下來,忙了一日的身子爺覺得餓極,在胤綯的勸慰下吃盡了極多的東西。

    黛玉軟軟的臥在床上,撫著頭上還是有些疼痛,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苦笑。

    黛玉向來也是及其自負的,只想著在這宮裡薛寶釵翻不出什麼打的風浪來,沒有想到這一次竟是結結實實的著了別人的,路子,差一點,竟是將清白都搭了進去。一手『揉』著額頭,正暗自惱恨使不上氣力,卻是有人接了她,力道不輕不重的給她按壓著。

    汗,剛回家,但願不要挨罵啊……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黛玉回府惜春探 湘雲上門且尋釁

  黛玉抬頭一看,胤禛整個人站在她的上方,微微彎著身子。本就是清冷的眉目上此時寫滿了怒意,唇角緊繃的抿起,眼紋處有絲絲冷意散發出來。

    黛玉心知胤禛此次氣急,忙先行喚了一聲,「四哥。」

    聲音嬌嗔明媚,倒是叫胤禛再也繃不住臉,歎口氣坐在床邊上,道:「玉兒,你叫四哥好生擔心。」

    黛玉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心軟,明知道薛寶釵不是個善心的人兒,依舊應了進宮來,還生出這麼一個事端。心中愧疚,道:「四哥,我知道錯了。」

    胤禛板著臉抬起黛玉的下巴,訓道:「你還知道錯了的,上一次中毒的事情你也是說了的,這一次何苦還要巴巴的來看她,不過就是一個黑了心肝的人,便是死了也不值得你掉半滴眼淚。」

    黛玉也是傷心,嗚咽道:「我還不是看外祖母擔心史湘雲,否則,這麼大的日頭,我才是不會進了宮,還要去求了皇上。」

    胤禛按壓著黛玉的額頭,聽的黛玉提起賈母,怒氣橫生,道:「你總是顧忌這個那個,卻是沒想過那個老太君,值不值當你這般護著。說到底,她也不是個正經對你好的人。」

    黛玉早就明白這一點,說來,賈母也是一心一襲為了維護賈家的門楣光耀,其他的,不過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罷了。然而,黛玉終究在賈家住了許久,除去三春和賈環外,賈母便是最最關懷她的人,一時間,要她斷去所有,又是談何容易的。

    胤禛看著黛玉眼含淚珠,犯難的模樣,心頭一緊,抬手擦去了面上的一點濕潤,道:「玉兒,是我不該『逼』你的,今後,你想如何做,便是照著心意就是,其他的,留給四哥來解決吧。」

    黛玉被胤禛哄得甜甜一笑,像個貓兒一般在胤禛胸前蹭了蹭,道:「四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玉兒的人。」

    胤禛攬著黛玉的手腕一緊,再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黛玉那副全新信任的神情。心頭依舊有點子發虛,更兼且有些慚愧。

    胤祀的事情,原本就是該告訴了玉兒,可他就是不放心啊,朝堂之上,他和胤祀本是死敵,因而也最是瞭解胤祀亦是一個優秀的男子。如今這般情深意中,全心呵護玉兒,他害怕,玉兒竟是會心動的。如是果真這樣,爭得了那個錦繡河山,卻是沒有了要全新維護的人兒,又有何意。

    說他是小氣也好,說他是行事卑劣也好,玉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的,便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他也要留在玉兒在手心裡。

    黛玉因為額頭有傷,卻是不方便回賈府,因而也只能求了康熙的旨意,住在宮中。康熙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雖說是一時小看了薛寶釵,事後也是將事情打聽的清楚明白,只暗做不知,信了黛玉一時不小心撞上頭的話,對外說是留著黛玉在宮中陪伴幾個太妃。

    因為黛玉不能回去,那迎春自然也是不會一個人走的。康熙倒也不介懷一個包衣奴才住在宮中,只說胤綯那裡畢竟是阿哥的居所,因而叫了黛玉和迎春搬到寧壽宮去。

    過了十來日,因為宮中太醫的精心照顧,黛玉額頭上的傷好的極快,告辭了幾個唸唸不捨的太妃,坐車回了賈府。

    朝堂之上,都知道賈家出了一個不知道檢點的親戚,卻是又聽說了康熙將黛玉和賈家的二姑娘留在了宮中住了許久,此消彼長之下,見了賈政和賈赫倒也少了幾分調笑。多了幾分尊重。

    賈赫且不說了,自然是歡天喜地,只是那賈政,一生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做官,卻沒有想到今日鬧戶這些風波。面對著迎春因為黛玉而受的盛寵,倒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一日黛玉等人回賈家,胤□幾個冷臉看著眾官員和賈政說笑,對著胤祀道:「八哥,這便是你要的麼?」

    胤祀一身朝服,依舊掩不住出塵風雅,淡淡道:「老九,你在說什麼?」

    胤□冷冷一哼,壓低聲音道:「八哥,我苦心為你籌謀,你卻是不領情的,甚而毀了我在賈家的一顆棋子。」

    胤祀心知胤□說的是黛玉,疾走了幾步,在的一個偏僻的廊道上停了下來,這才轉過身子,對著胤□道:「老九,那一日你騙我進宮,我已是不加責怪,如今,你且不要再和我提了這件事情。」

    胤□諷刺道:「我也是為了你的念想,你卻是不領情的。」

    胤祀緊了緊拳頭,怒道:「我是要她,卻是要明堂正道的要了她,絕不用這等手段。」

    胤□轉過了身子,似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胤祀再也無法忍得,抓了胤□過來,道:「老九,我今日告訴你,再不許用這些手段法子來傷她,否則可別怪八哥不講兄弟的情分。」

    胤□自小和胤祀在一處玩耍長大,從未見過胤祀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一直都是那副溫潤無雙的樣子。如今見到了胤祀的怒火,胤□有些怔怔的道:「八哥,你,竟是這般在乎她。」

    胤祀有幾分頹然的鬆了手,道:「九弟,你不明白。這一次,你是我的兄弟,我放了你,可那個薛家的,我卻是不能。所以,我叫了人將一個侍衛同她擺在一處,便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了這麼個污名,將來也是無路可走。」

    胤□霎時怔住,只看了胤祀眼中的一抹狠絕,素來冷心的他也禁不住一陣膽寒。

    這便是八哥的目的吧,不叫人乾脆的破了薛寶釵的身子,讓她明明清白卻是白白的擔了一個名聲,比那有了實情還要痛楚的。眾人皆知她處子之身,卻是無人求親,那樣的薛寶釵才是痛苦不堪。否則,若是真破了身子,說不得,竟是會乾脆的嫁了給那個侍衛,也比此時好上幾分。

    八哥要的,是要薛寶釵帶著不甘不願痛苦一生下去。胤□望著那個清華的八哥,那眼中決然的堅定。不由得暗歎,他的八哥,如今,真真的是癡魔了。

    黛玉回到家中的時候,自然三雪都是來接的,雖說府中的人都是不知道黛玉受傷的事情,然而三雪卻都是得了胤禛的交待,心中愧悔難當,急忙的將黛玉送了回屋子歇著。

    只是那惜春卻是個淘氣的,聽說了黛玉和迎春從宮中回來,就是跑了來一通埋怨。

    「林姐姐,你好壞的,只肯帶了二姐姐進宮去玩,也不叫我。」

    黛玉心中有苦難言,這一次哪裡是玩的,還好隨著進宮的是架得住的迎春,若是沒有分寸的惜春,卻是要更加為難上幾分了。

    黛玉只好道:「若是今後有了時辰,我再叫你一道去吧。」

    惜春猛的灌了一杯玫瑰『露』,道:「我和三姐姐在家裡好生沒趣的,整日裡就聽著薛姨娘和太太乾嚎罵人。」

    黛玉眉間聚起,道:「她們怎麼了?」

    因為這幾日在宮中靜養,胤禛幾個也不願黛玉在那個時侯還要聽了一些話,竟是都沒有告訴黛玉薛寶釵的事情,因而黛玉也只因為薛寶釵此時還在宮中。想著胤禛幾個必是又要想了法子來整治她。

    那惜春扁了扁嘴,道:「林姐姐,你也是在宮裡住著,竟是不知道的麼,那個薛寶釵被皇上下旨給革出了選秀的冊子,不僅如此,還是今後再不許選秀了呢,便是宮女都沒有她的份了。」

    黛玉大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惜春方才將薛寶釵被人發現和一個侍衛倒在一處的事情說了出來,又感歎道:「說了也真真是丟人的,便是咱們家裡,也因為這個事情憑白受了不少人的冷眼。如今京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咱們家裡住了這麼一個惹是生非的親戚,不僅在宮裡和別人打架,還是不知檢點的。」

    黛玉眉梢一動,原本還是心中深恨薛寶釵如此作為,如今聽的這麼個下場,確實有些感慨。

    一個女子而言,名節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何況薛寶釵一心青雲之志,便是上一次薛蟠被貶做賤籍,到底也是沒有連累她的。爭一爭,還有那麼一點子微薄的希望,只這一次,殘名已出,只怕不僅是那豪門貴戚,便是一般的殷實家裡,也是再不會要了這麼個辱沒名聲的媳『婦』。

    原是苦心算計於她,卻是自己弄得這麼個下場,黛玉也不知道薛寶釵這般斤斤計較於對付自己,到底是為了個什麼。

    只是,黛玉卻是知道和薛寶釵一處時,是並沒有見著什麼侍衛的,只以為這也是胤禛幾個的安排,給自己出氣罷了。卻是全然沒有想到竟是胤祀的一番佈局。

    惜春見著黛玉出神,拿著小手在黛玉面前揮了揮,道:「林姐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黛玉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麼的,不過是一時晃神罷了。」

    惜春又喝了一大口解暑的玫瑰『露』,道:「說啦,林姐姐,你且是要注意一些,那個史湘雲,自打自願隨了薛寶釵一處回來,便整日說是你和薛寶釵在一處的,必定是你趁著薛寶釵身需體弱害了她,吵著要找你算賬呢。」

    黛玉寒光一凜,冷冷道:「好得很,還要找我,便是來吧,我卻要看看,這個雲妹妹是怎生維護她的寶姐姐。」

    縱使薛寶釵處境如今極之慘淡,說到底,也是自己先安了不好的心思,否則又怎會別人機會的,現下裡還敢吵著要找別人,也不掂量自己的分寸。

    黛玉心中自然也是甚為惱怒,惜春難得看見黛玉這等生氣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只管喝著那潤喉的玫瑰『露』,卻是不敢俏皮說話了。

    惜春許久沒見了黛玉,賴著不肯走的,只叫了說這裡的飯食最是精緻好吃。雪痕也知道惜春喜歡黛玉,微微一笑,便去做了晚膳,留著惜春在這裡吃飯。

    晚膳方過,那史湘雲便找上了門來。黛玉聽著她在外面叫囂了許久,皺了皺眉,道:「去把雲妹妹請進來。」

    雪雁幾個自然是不歡喜史湘雲的,因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史湘雲本就是帶著怒氣而來,見著這等情景,更是大怒,進了門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連叫個丫鬟給我開門都要臉『色』的。」

    黛玉冷冷的看了她,放下手中的書卷,道:「雲妹妹如此生氣,卻是不知道為了什麼。」

    史湘雲瞧著惜春仍舊在那裡吃著冰鎮酸梅,諷刺道:「你們倒是過得好日子,一個個都來巴結堂堂的郡主,在宮裡住著,在這裡吃著,卻是不念著姐妹的情分,也不管寶姐姐還在受苦的。」

    惜春原本不想理她,聽的這話,登時抬了頭,啐道:「什麼姐妹,她又如何受苦了。連帶著我們賈家的名聲,且還留在這裡將養住著,就已是不錯,還由得你來抱不平!」

    史湘雲登時大怒,道:「真真你們是狠心的,寶姐姐如今這等模樣,還不是你們做了手腳,否則以寶姐姐的德言容功,豈是選不上的。」

    史湘雲看了看黛玉淡然的神『色』,又道:「說不得,是有些人見不得寶姐姐青雲直上,才使了這麼些手段來謀害寶姐姐。」

    黛玉失笑,只看著史湘雲理直氣壯的模樣,許久方道:「如此說了,竟是我一心一意要治了別人於死地。」

    史湘雲冷冷一哼,道:「自然是你,若不是如此,憑你在宮裡的臉面,還不能求著皇上不要下旨逐寶姐姐出宮的。」

    黛玉輕笑一聲,道:「你一心一意為了你的寶姐姐抱不平,我且問你,當初若不是你,惹了禍事,連帶了她,我又怎麼會要進宮去看。若真是我害了她,那也是你先引得火頭。」

    史湘雲聽的黛玉這話,變了變臉『色』,辯解道:「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不過是那麼些人太小氣,才找了寶姐姐的麻煩。」

    黛玉冷笑道:「你總是如此,犯了事就是要找別人來頂的,總是自己有理,別人卻都是無理。今日且不管我是不是做了些什麼,你也不該上我這裡來鬧騰,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也是正經的郡主,你以下犯上,可知道是要如何處置的!」

    黛玉清麗的臉上生出一層寒霜,將史湘雲凍結的血『液』都紛『亂』起來。素日她也總是來找黛玉的麻煩,卻沒有見過黛玉生氣計較,如今見了黛玉擺出郡主的架勢,心裡也不免有些害怕。

    可是史湘雲被賈母也是呵護慣了,想著黛玉必定也不敢如何。因而道:「什麼郡主,你住在這裡,也不過是靠了姑『奶』『奶』的庇護,跟我拿什麼架子。」

    黛玉幽幽一笑,盯著史湘雲沉聲道:「我不敢如何,今日我便叫你瞧瞧,我拿的架子有多大!」

    說罷,黛玉便看了身邊的雪雁,道:「去稟告了九城司馬,就說我這裡有人以下犯上,深夜『騷』擾郡主,讓他派人來處置。」

    雪雁歡喜的應了,也不管史湘雲面『色』慘白,不敢置信的樣子,逕自出了門去。

    黛玉淺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史湘雲,道:「雲妹妹若是有心,便在這裡等吧。」

    史湘雲這時才驚覺黛玉居然真是要叫人來拿她,登時腿軟在地上,許久也站不起來。

    黛玉只看著史湘雲驚駭的樣子,想著賈母,也是有些心軟的。只是這史湘雲實在太不知道分寸,整日裡以為自己才是拔尖的,比之寶玉還要不知道分寸。以為只要賈母護著便是萬事無憂,若是再不給點教訓,只怕今後卻是要惹出大大的禍事了。黛玉心底一聲歎息,終是硬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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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婦貪財定親事 寶釵湘雲入牢獄
且說那史湘雲自己甘願來為薛寶釵抱了不平的,黛玉打定了主意要好生的教訓一番。正是半夜的時候,雪雁要出去找了九城司馬,自然是驚動了門房婆子們,雪雁也不含糊,拿出了黛玉,說是郡主娘娘交代的事情。門房也不敢耽擱,只是連呼帶喊的陪笑著給雪雁開了門,一面私下裡卻是又去稟告了賈母和王夫人。

    王夫人此時還守在薛寶釵的屋子裡面,看著自己的姐姐一個勁的抹淚。回來數日,薛寶釵那五十板子傷勢頗重,也是不好將養,只整日裡躺在床上,薛姨娘看著自己的兒子女兒,如今都是這等模樣,不免是哭天搶地的厲害。

    「姐姐,你說我這可是怎麼辦,且不說寶丫頭如今傷的極重,便是將來好了。白白的頂了這麼一個名聲,也是不能得個好人家了。」

    王夫人原本一直打算讓薛寶釵做了自己的媳『婦』,也是貪圖薛家的那點子產業。只是如今,雖說那薛蟠已經是沒有能為,將來必是薛寶釵承繼了所有的家產。然而,到底是聖旨詔書從宮中以那等罪名打出來的人,若是果真將來娶回門,恐怕對寶玉也是連帶了名聲。反而是黛玉,現下裡皇寵如日中天,娶了這麼一個郡主娘娘,才是大大的好處呢。

    因而,如今聽了薛姨娘的呼喊,王夫人也並未就像從前一般,只說薛寶釵最是賢良不過了,只皺著眉思忖的。

    那薛姨娘何等精明,一看便知道王夫人心中有了疙瘩,當即拿了帕子,抹臉道:「我原本看著蟠兒也是沒有什麼指望,就想著這麼一個命根子,將來也是好把家業都給了她做嫁妝。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也只好將那還在金陵的寶琴兩個叫了來,過繼到我名下了。」

    王夫人登時大驚,想著薛家便是在京城也有大大小小數十間店舖,眼看著就要落到別人的手裡面。哪裡還坐得住,急忙道:「妹妹這卻是做什麼,正經產業不留給自己的孩子,還能給了外人,、雖說那寶琴也是你們薛家的,卻不是你肚子裡出來的人兒。」

    薛姨娘抹淚道:「不如此,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寶丫頭若是將來沒有人要的,孤零零一個人,卻是如何是好。給了寶琴兄妹產業,好歹將來我去了,也是會幫著照顧她。」

    薛寶釵在床上聽了這話,原本是心如死灰,可恨一片計算化成空,現在卻是實在的有些心酸,泣淚道:「都是女兒不孝,還要娘親為我擔憂的。」

    王夫人笑瞇瞇的站起身子,一面拿了帕子給薛姨娘擦淚,一面又握了薛寶釵的手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寶丫頭如此這般惹人疼惜,怎是會沒有人要的,便是我,還日日想著要寶丫頭給我做了媳『婦』呢。」

    薛姨娘聽了這個話,自然是高興的,忙道:「姐姐可是不嫌棄寶丫頭?」

    王夫人笑道:「這可是有什麼嫌棄的,寶丫頭打小在我這裡長大,她是什麼樣的孩子我還是不清楚的。再者說了,便是宮裡的嬤嬤也是驗明了正身,再是清白不過了。」

    薛姨娘立刻笑逐顏開的點頭道:「還是姐姐明白事理的,不像外面那麼些人,明知道我家的寶丫頭清清白白,也是嚼了舌頭根子。」

    說到這裡,薛姨娘忽又咬牙道:「真真還是那個可恨的狐媚子,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招數,才讓我兒昏在那裡,還害得我兒得了這個名聲,心腸子也忒狠了!」

    薛寶釵冷冰冰的聽著薛姨娘和王夫人在那裡議論黛玉的不是,眼中深深地流『露』出憤恨來,那樣強烈不公的感覺扎扎實實的吞噬著她的肺腑。

    薛寶釵心中是深恨的,這一次,明明是計劃好了,黛玉身邊未帶隨從,更是在皇宮的僻靜處下手,可是偏偏那胤祀遲遲未來,到得後來,竟然讓黛玉發現了其中的詭異。薛寶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會和一個侍衛躺在了一處,但是此番對於黛玉,卻是真真的恨入了骨髓。只以為黛玉才是把她弄到這樣地步的人兒,並不曾自己檢省。

    只是薛寶釵素來自視甚高,原本也是並不樂意嫁了給寶玉,只以為他不過是個紈褲的人兒,如今,卻是不得不抓住了這麼最後一根高枝,攀附起王夫人來。

    「姨娘,難得您還是肯這樣待我的,將來我必是會好好孝敬您。」

    王夫人笑瞇了眼睛,覺得薛寶釵雖說是擔了個名聲,清白的身份卻是眾人皆知,加上現下裡不比以前,娶了回來,少不得感恩戴德的聽著自己的話,將來竟是再也沒有人會跟她搶了寶玉去,也算是不錯的事情。

    思及此,王夫人忙道:「這有什麼的,正經還是寶丫頭才是個好媳『婦』的料子呢。」

    因又想到賈政那裡,王夫人也略遲疑了一番,告誡道:「只是如今你那姨夫卻是個迂腐的,也不好就說了去,只看著將來事情淡一些,我再提吧。」

    薛姨娘忙道:「這自然是個理兒,一切就遵了姐姐的意思。」

    王夫人看著薛姨娘和薛寶釵馴服的目光,頗有自得的感覺。這麼些年,隨著賈環的日益上進,黛玉的皇寵不絕,賈政的疏離冷漠,她在整個家裡,竟是再也沒有昔日獨掌乾坤的凌厲霸道。下人們也是陽奉陰違,背地裡還不知道怎生討好趙姨娘那邊,每每想到這些,都是王夫人心中的大痛。現下裡,得了薛姨娘母女的全心信任佩服,更是一股**辣的感覺膨脹在心口,說不出的舒坦。

    「太太,可是大事不好了。」

    周瑞家的跌跌撞撞的進門,王夫人皺起眉頭,道:「什麼事情,這麼慌神?」

    周瑞家的橫了老臉的肉,道:「太太,九城司馬的都統大人,來拿雲小姐了。」

    此話一出,王夫人和薛姨娘都是瞪圓了眼珠子,薛寶釵更是驚坐了起來,道:「雲妹妹這可是怎麼了?」

    王夫人先是一愣,繼而沒好氣的道:「這個雲丫頭也真是禍胚子,這一次且是做了什麼,居然讓九城司馬半夜裡到我們這裡來拿人。」

    話語雖惱怒,然而言談舉止見卻是不見半絲緊張。只因為史湘雲是賈母寵護到大,『性』子狂放。王夫人也是很不待見的,如今心裡可是高興著呢。

    周瑞家的不敢怠慢道:「這一次卻不是什麼外邊的事情,是雲姑娘上了林姑娘那裡鬧了一場,林姑娘惱了,擺出郡主的款兒來,讓了九城司馬以以下犯上的罪名來拿人。」

    王夫人和薛姨娘對看了一眼,卻是失笑道:「這可是好了,咱們家裡的郡主娘娘竟是個不念情分的,自家的姐妹也是要拿的。」

    這話原是諷刺,薛寶釵眼中卻是精光一閃,嘴角一翹。轉瞬間又是一個楚楚可憐的韻致,泣淚道:「雲妹妹晌午的時候就是在那裡說要為我去找了林妹妹,想來現下也是為了我的事情才惹了林妹妹招來禍事,我且是該去瞧瞧的。」

    說著就要下床,那王夫人見了,忙喊著一旁的鶯兒,道:「做死的丫頭,還不來扶著你們姑娘。」

    一面王夫人又對著薛寶釵道:「你這丫頭,可是做什麼,那雲丫頭惹了禍事,你卻去解決。說不得,竟是要把你都搭了進去。」

    薛寶釵含淚道:「雲妹妹為了我才去直言,要是我不去,豈不是對不起她的,今日是定要去看看的。」

    說罷,也不管身後一陣**的疼痛,逕自的叫了鶯兒給自己更衣梳頭,隨著王夫人和薛姨娘三個人一道過去。

    再說那黛玉的院子裡,此時早已是滿院子的人,且不說賈母早早的就過來了,便是那東府裡面的賈珍尤氏幾個,也是聞得了消息,匆匆的披了衣服過來看。

    九城司馬的柳翻雲都統年歲不大,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少年郎,祖上也是正經的滿洲貴族,如今也是胤禛手下得力的人兒。自然知道黛玉和皇家的關係,聞得了黛玉叫他,如何能不明白的。再說這些個事情,也確實他所管轄,當即也不含糊,威風凜凜的率了數十名手下過來,此刻正站在院中。等著黛玉的話。

    賈母匆匆而來,見得黛玉果真是叫了人的,心裡也是一陣酸楚。亦明白若不是史湘雲將黛玉『逼』得緊了,黛玉也不會如此作為,只是到底史湘雲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

    況且,若是明日裡傳了出去,說道黛玉竟是親自命人拿了同在賈家的姐妹,外人不免臆測黛玉和賈家也是不合的了。如今賈家接連事端,聲名墜落,在皇家面前的微薄臉面都是看著黛玉在硬撐,果真和黛玉撕破了面皮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傳了出去,皇上那裡,如何吃罪的起。

    賈母因而顫顫巍巍的倚著枴杖,先是對著史湘雲一通大罵,道:「雲丫頭,大晚上,你不好好睡覺,反是來叨擾你林姐姐,惹她生氣,卻是個糊塗的丫頭,還不快快給你林姐姐賠禮道歉的。」

    賈母這話處處拿出了姐姐妹妹的說法,便是為了提醒黛玉顧著姐妹情分,也是在做給柳翻雲看的,告訴他,這不過是賈家一處姐妹彆扭,並不曾牽扯了什麼皇室的規矩。

    柳翻雲也是大家出身,自然明白賈母的意思,卻是不『露』痕跡的微微一笑,只看著黛玉。要當如何處置,也只聽了黛玉的意思。

    然而,史湘雲並不曾是個聰敏的,原還有幾分害怕,如今見著賈母,卻是半點也不知道懼怕了。只以為賈母在此,黛玉必定是不敢拿了她去。因而跺腳道:「姑『奶』『奶』,她這般對我,叫人來抓我,算的什麼姐姐,您還要我跟她賠罪的,正緊她快跟我賠不是我才不計較呢。」

    史湘雲這話說得嬌憨,卻是將賈母氣的不輕。哆嗦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鳳姐兒站在賈母的旁邊,伸手扶了扶賈母的背,忙道:「雲妹妹,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給你林姐姐認錯,才是正理呢。」

    賈環一直在屋中看書,溫習白日學的兵法。知道黛玉有事,才是過來,如今見著史湘雲以及這般猖狂,又看了賈母和鳳姐兒都想著拿了姐妹的名頭來壓住黛玉。卻是心中大大的不爽快。

    因笑道:「二嫂嫂,既然人家都是不願意叫一聲姐姐的,您又何必白費了心機,橫豎我們是高攀不上呢。」

    鳳姐兒見得賈環難得的出言譏諷,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是知道賈環必定如今是不滿史湘雲已極,左右思忖,在賈母面前的樣子已經做足。又何必為了她去得罪正當勢的黛玉和賈環。因而也只是笑笑不語了。

    鳳姐兒不說話,史湘雲卻是冷嘲道:「你自然是高攀不上的,不過就是一個庶出的哥兒,如何能跟寶玉一般做了我的哥哥,也算的你還是有一點子自知之明。」

    庶出二字一出,賈環登時變了臉『色』,淺淡的眸子了駭然『射』出一陣死光,只把史湘雲嚇得不輕,卻是依舊不肯認錯。

    黛玉一身素衣,面紗覆臉,見得史湘雲這般猖狂任『性』,早已是沒了耐『性』,又見她出言折辱賈環,再也懶得多說什麼,只看著柳翻雲道:「柳都統,速速將她拿了下去,交由宗人府處置。」

    宗人府雖說是專門處理皇室宗親的事物,但若是有人冒犯了皇室宗族,卻也該由他們衡量輕重。

    柳翻雲聽了黛玉的話,道:「屬下遵命。」

    說著,輕飄飄的招了招手,便有兩個虎腰熊被的侍衛上前來抓住了史湘雲的手臂。

    史湘雲沒有想著黛玉竟是要在賈母的面前來拿人,當即掙扎大喊道:「你竟是真敢的,你要知道,你如今還是養活在我姑『奶』『奶』的家裡呢。」

    賈母聽的這話,又見黛玉寒霜罩臉卻是不願意看了自己,便知道黛玉實在已經是氣急,上前就給了史湘雲一個耳刮子,道:「還在說什麼混話,還不給你林姐姐賠不是。」

    史湘雲先是沒有明白過來,後來才知道是賈母打了自己,她打小就是被賈母寵溺慣了的,那裡肯服氣。只又哭又鬧如同瘋『婦』一般。

    見著沒有人理會她,又哭道:「姑『奶』『奶』,你打我的,她是你的外孫女,卻是個黑心肝的人兒,不僅害了寶姐姐,如今還要害我,你還這麼護著她。」

    賈母氣的發白指顫,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史湘雲的愚笨,為了一個外人,平白來辱罵得罪和她有血緣之親的姐妹。

    只是賈母終歸還是衡量輕重,依舊老眼垂淚的看著黛玉道:「玉兒,好歹她還是個不醒事的丫頭,你便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算了吧。家醜可是不能外傳的」

    黛玉見了賈母那般模樣,心頭一動,未待鬆口,那柳翻雲忽然冷笑道:「老太君這話可是錯了,我等原本是奉了郡主的令而來,之前的事情也不清楚。只是如今這麼多雙眼睛親眼見著史公家的小姐對郡主不敬,那便是違了國法禮數,豈是一個家醜便能了得!」

    柳翻雲一席話於情於理,都讓人無從反駁,便是一生見慣風浪的賈母,也是無從說話。柳翻雲掃視了眾人一眼,又道:「諸位這般來了郡主的院子,難不成竟是要『逼』迫郡主。如此,在下也只得遵從規矩,一併上報才是。」

    那賈赫原本就是來瞧個熱鬧,見得柳翻雲說出這個話來,生怕連累了自己,忙擺手道:「柳大人客氣了,我們豈是這等不知道分寸的。」

    賈珍亦是一笑,看了看黛玉,道:「柳大人盡可執法,想來我賈家該是不會有這等不明事理的人。」

    賈母聞言登時一怔,看了賈珍,卻被規避了目光。賈母心中暗歎今日卻是救不下來史湘雲了。賈珍她是知道的,胸中丘壑可堪,若不是計較一番,斷不能輕易說話,想來竟是她人老只顧著護住史湘雲,護住賈家在朝堂上的一點名聲,卻是忘了最最實際的東西。

    因而,賈母也只得歎了一口氣,渾濁的眼中瞧著史湘雲淚珠閃閃,道:「玉兒,好歹在牢裡面,也不要叫她吃了太多的苦頭吧。」

    黛玉點了點頭,原本就不過是想要略略給史湘雲一個教訓,也未曾真要如何,因此道:「柳大人,勞煩你將雲妹妹單獨關押。」

    柳翻雲點了點頭,正要將史湘雲送走,那頭忽然傳來一陣泣啼之聲,眾人看了過去,卻見薛寶釵跪在地上,道:「林妹妹,雲妹妹也只是為了我抱不平,才是無意間得罪了妹妹,若是林妹妹要怪罪,大可衝著我來的,還請饒了雲妹妹吧。」

    薛寶釵這話說得楚楚可憐,卻是將罪責都推到了黛玉身上,一個抱不平,便是坐實了黛玉陷害她的事情。再者一個怪罪,便是說了黛玉是存心要整治她的。一來二去,卻是千般好處皆在自身,萬般不是都在黛玉了。

    三春一直靜默無語,此刻見了薛寶釵的樣子,都不由得冷笑,尤其是迎春,雖說終是不知黛玉那一日的狀況,卻是明白無論如何跟薛寶釵脫不了干係。見得她現在還在眾人面前這般,更是不齒。

    只是精明的賈母賈珍幾個自然是知道薛寶釵的算盤珠子,那些個下人婆子們卻是不明白的。便是尤氏幾人,也覺得黛玉叫了人來拿史湘雲,還是在賈母的面前卻是大大的冷漠。唯獨那薛寶釵,身上帶著傷,還來給史湘雲求情,卻是真真的姐妹情深。連帶著對上幾日裡她行為不檢的偏見也是輕了不少。

    黛玉如何能不明白薛寶釵的惺惺作態,只走了幾步,看著薛寶釵在夜風中嬌羞羸弱的樣子,笑道:「寶姐姐身上還是有傷的,若是再去跟雲妹妹作伴,只怕身子骨竟是大大的不好了呢。」

    薛寶釵身子一震,她不過是想來做做好姐姐的樣子,哪裡會真要去跟史湘雲作伴。原以為,黛玉必會看著這麼多人在瞧,收斂許多,沒成想卻是這麼紮實的來了一句。

    薛寶釵自轉了轉眼珠子,泣道:「林妹妹,若是你真能消了氣,便是放過了雲妹妹,我身子骨不好也是無礙的。」

    薛寶釵此乃是以退為進,估『摸』著眾人聽了這話都會有些同情憐憫,『逼』得黛玉不敢如何。

    果真這個話語一出來,加上薛寶釵近日豐盈的身子也是清瘦了不少。眾人都是拿眼看了薛寶釵和黛玉,瞧著黛玉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敢怒不敢言。

    黛玉在心中冷冷一笑,好一個薛寶釵,到得如今,都還是不忘了算計博一個好名聲,既然如此,橫豎她也是不在乎這賈家的人如何看她,又何妨乾脆的成全了她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

    黛玉一想到薛寶釵為了自身的利益,憑白的對她使出那樣的手段,心中就怒火四起。想拿了賈家上下來壓住她,薛寶釵,這一次,必然是要你大大的打錯了算盤。

    思及此,黛玉盈盈一笑對著柳翻雲道:「柳都統,你看我這寶姐姐帶著傷勢都還是不忘著擔心妹妹,竟該如何是好。」

    柳翻雲爽朗一笑,道:「這有何難得,史公的千金違背國法卻是不能放,薛姑娘若是捨不得,倒是可以一道去了牢房裡頭,陪著等候發落的。」

    黛玉拍掌一笑,道:「這卻是好的,如此,寶姐姐日日夜夜陪著雲妹妹,也成全了寶姐姐擔憂的一番心意。想來,牢房裡面也不差寶姐姐一個人的位子。」

    柳翻雲果然領命叫了人上來架住薛寶釵,薛姨娘見了面『色』慘白,喊道:「我兒可是沒有做什麼,你們不能這麼做的。」

    黛玉淺笑道:「薛姨娘,這可是寶姐姐自己求的呢,若是此刻她不願意的,大可說了出來,我如何能強求。」

    瀰漫笑意的眼珠看了薛寶釵,薛寶釵此時方知竟是又上了黛玉的當。為了一個好名聲,白白的招來一場牢獄之災,也是她算錯了黛玉的心意,才有這麼一敗。

    只是此時卻是騎虎難下,若是現在退卻了,她將來在賈府中可是沒有顏面見人的。然而,薛寶釵也是金尊玉貴長久了的,要她去牢裡住著,又是何等艱難。想了想,還是要開口,卻是被史湘雲打斷了話。

    史湘雲見得黛玉笑的怡然,咬了牙道:「寶姐姐,你不用求她的,去就去,橫豎不過幾日就能回來,你也不用為了我再委屈自己,我們姐妹一處,又是有什麼艱難。」

    這一下子,薛寶釵臉上卻是青白交錯,只如吃了黃連一般。鬱鬱的埋下頭去,再是說不出話來。

    黛玉倒是看出來薛寶釵方才正想求情,被史湘雲愣頭愣腦的打了回去,也是覺得好笑,瞧了柳翻雲一眼,柳翻雲立刻會意的告了辭,將史湘雲並著薛寶釵兩個帶走了。

    只可憐那薛姨娘又是一陣嚎啕大哭,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王夫人剜了黛玉一眼,忙忙的追了自己的妹妹而去。卻是見了賈政在此,才不敢求情說話的緣故。

    汗死,今天很少,就不分成兩章了,雪舞實在太累,醫院家裡兩頭跑,親們見諒吧,我沒有辦法了。還有,讀者群已經滿了,我以後在創建一個,親們現在先不要加了。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銀兩剋扣驚天事 賈珍拜求黛玉門

    上一次說到黛玉將史湘雲和薛寶釵送進了牢房,那裡面的臭氣熏人之處又怎麼是兩個打小嬌生慣養的小姐受的了的。且吃喝都還是一些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不過幾日,二人都是有些受不住了,趁著薛姨娘和王夫人前去探監的時候,一陣陣嚎啕大哭。

    薛姨娘拿眼看了那牢房裡的破舊髒『亂』之處,再看了薛寶釵蓬頭垢面且是姿容憔悴的模樣,心裡只覺得剜心掏肺一般。

    果然回府之後,和王夫人細細的商量了一番,仍舊決定要去找黛玉求個臉面,將薛寶釵放了回來。只是二人商量許久,方還是沒有頭緒的,卻有人來說那史湘雲已經先被保了出去。

    打聽之下,才知道史湘雲的叔叔求了朝廷上重臣的臉面,在胤祀那裡得了個恩典,又花了極多的銀錢,方才將史湘雲弄了回家,倒是薛寶釵,還留在了牢房裡頭。

    這個消息一出,薛姨娘登時氣的牙癢,只道正主兒是沒有事情,她的寶丫頭無辜進去卻是沒有人管的,一面又狠狠的罵了史湘雲是個禍胚子,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薛寶釵要在裡面吃多大的苦頭。

    只是王夫人到底是個明白人,既然看著史湘雲都是放了出來,那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必然也是成不了,薛寶釵本就是為了陪著史湘雲才進去,如今自然也是該放了回來。說不得,那裡面也是在等著一些銀錢進上。

    薛姨娘明白過來這些門道,忙忙的就去湊了數萬兩銀子,將薛寶釵接了回來。只見那薛寶釵卻是面黃肌瘦,如同街上的乞兒一般,好不容易回家乾淨的洗浴了,又服了幾粒冷香丸,方才漸漸有點子千金小姐的儀容姿態。

    只是那一日,又是月初的時候,宮中按例送來了黛玉的月錢,因著黛玉上一次在宮裡受傷的事情,這一次,康熙特特的叫內務府多送了一萬兩銀子過來,並著許多的補品物事,裝了滿滿的兩個箱籠。且更有康熙因著黛玉長成,先到黛玉也是有極多的地方要花錢的,因而將林如海放在他那裡的上百萬兩銀錢先送了五十萬兩過來。

    東西送到府上,鳳姐兒因為上一次王夫人剋扣的事情在前,以後都是直接送到了黛玉房裡,可是偏生黛玉正好去了廟子裡面上香,鳳姐兒無法,只好先行放在了自己的房中,也便去休息了。

    那王夫人一直惦記著黛玉在康熙那裡的銀子,得知了這麼個消息,豈能不心動。只是康熙賞下來的份例是不敢動的,然則那林如海寄存的銀錢卻是不一樣了。

    王夫人想了又想,終是被五十萬兩的數目晃得『迷』了心智,大著膽子給剋扣了下來。鳳姐兒便是後來知道了,也並不敢說話,依舊打著的是一般的主意,到時候見了黛玉,總歸是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了,橫豎絕對不去背那麼一個黑鍋的。

    果然黛玉回了家裡,雪雁幾個自然就是對著宮中送出來的東西一番檢點。卻發現整整少了五十萬兩銀票。

    雪雁冷聲看了送東西來的平兒,諷刺道:「平兒姐姐,這一次可是又有哪裡先行保管的。」

    平兒支支吾吾的瞧了鳳姐兒,並不敢說話,唯獨鳳姐兒淺笑一聲,道:「瞧瞧,真真林妹妹身邊的人都是機敏的,我且還沒有說呢,便都知道太太先行給妹妹保管了銀錢。」

    黛玉自坐在窗口下打著涼扇,聞得這個話,卻是一片風平浪靜,許久方道:「我以為,上一次的話,已是說的夠明白了。黛玉的物事也好,銀錢也好,自然自己也能收治妥當,並不需要別人來保管的。」

    鳳姐兒臉上一僵,笑道:「妹妹可是不要生氣,太太這樣也是為了你好呢,只想著你如今還住在家裡,這麼多銀子一個大姑娘收著,且也是不方便的。」

    黛玉的眸子一轉,扇面晃了幾下,忽然笑開,道:「如此說來,若是黛玉出嫁,果然太太也是要把這銀子還了我的?」

    鳳姐兒沒有想到黛玉這樣說話,當即怔愣。王夫人既然拿了銀子去,自然就是想昧了的,何曾管著什麼成親就要拿出來的說法,鳳姐兒既然深為知道王夫人的心意,也不敢在此刻代她做了什麼保證的說法。

    黛玉輕笑一聲,看著鳳姐兒的尷尬姿容,變換了眼『色』,臉上陡然生出一陣寒光,再是正經不過的道:「二嫂嫂,有些話,黛玉想了許久,今日卻是不得不跟你說說了。」

    鳳姐兒瞧著黛玉正經的樣子,心裡有些微的緊張,卻仍舊打起了容顏,道:「妹妹有什麼話,總只說就是。」

    黛玉淡淡的揮退了三雪和忐忑不安平兒,這才道:「二嫂嫂,我原是敬佩你一個女子不讓鬚眉,將賈家上下打理的極為妥當。」

    鳳姐兒泯然一笑道:「這原是我該做的。」

    黛玉點了點頭,淺笑道:「您在這方面固然極好,只是您平日裡的處事風度卻是太過圓潤了些。」

    鳳姐兒聽的黛玉話頭忽轉,乾笑道:「妹妹這話可是什麼意思。」

    黛玉走到桌邊坐下,行事懶懶的樣子,偏偏自有儀容風采,便是鳳姐兒一個辣子,也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二嫂嫂,我也知道你在這個家裡是不容易的,一面又要討了老太太,太太的歡心,一面卻是知道自己終究是大房裡的媳『婦』,在這個家裡管事必不能長久。」

    話聽到這裡,幾乎直直的就說了出來鳳姐兒素日裡在心底的擔憂,鳳姐兒更加駭然,只呆坐在黛玉身邊,也不曾去管了面上流『露』出來的驚慌神『色』。

    黛玉搖頭看著鳳姐兒的樣子,歎息道:「你總是想著八面玲瓏,處處討好,可知這卻是最不能的事情。今日你不願違背了太太的心意,更不願來這裡做了惡人,便是最直接的一樁。只是,你可知道,黛玉也並不是愚笨之人,素日來,你在兩邊的作風,黛玉也是略知一二的。」

    鳳姐兒唇瓣哆嗦了半日,許久才看著黛玉艱難的咬出幾個字來,道:「妹妹,我也是……」

    黛玉淡淡一笑,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知道你也是不容易的,這麼些年來,只生了個姐兒,卻還能在府裡面立足,我便知道你耗費了多少心力去維護自己的地位。只是既然你如此聰明,你也當知道如今家裡的情形,當斷的時候,還是不要遲疑的好,否則,可是兩邊都不能落了好去。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前途。」

    鳳姐兒身子一顫赫然的站直了身子,起來道:「妹妹,你這個話,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已經知道了太太她們的打算?」

    黛玉眉間蹙起,這個話卻是來的奇怪,她原本就只是一番好意。念在鳳姐兒素日也是沒有為難她的份上才多加提點,不料如今卻是得出了這麼一番話來,竟是好生糊塗的一筆賬。

    黛玉心中一動,再看著鳳姐兒焦急猶豫的神『色』,自覺地不是銀錢那麼簡單。想要開口問,又怕著鳳姐兒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乾脆心裡一動,裝作深沉的樣子,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鳳姐兒聽的這話,卻是刷的面『色』慘白,許久沒有說話,黛玉正看著奇怪,卻見到她哇的拿帕子捂了臉,軟著身子對黛玉道:「妹妹,我也是不願意的,好歹卿兒和我最是交心,我如何能白白的害了她的『性』命。」

    黛玉聽到卿兒二字,立時就想到了秦可卿那裡,素日來鳳姐兒和秦可卿的交情黛玉也是知道的,如今既然說卿兒,難不成,竟是有人要害了秦可卿的『性』命。

    想到這裡,縱使沉穩如黛玉,也是不由得一陣子心驚膽顫,猛地從位上竄了起來,道:「你們……」

    想要說為何要害秦可卿的『性』命,又想著如此一來豈不是暴『露』出了自己什麼都不知情的。思及此,黛玉也只好又淡淡的坐了回去,裝著早已知情的模樣,問道:「你既是不願意,又何苦這麼做?」

    鳳姐兒也是個機警人,若不是這一次痛哭流涕,必然也是能從剛才黛玉的舉動中猜度出來她是不知情的。只泣淚道:「妹妹,我和卿兒這般貼心,我怎麼忍心,可是你也知道,她是前明的後人,如今更是和珍大哥哥有了瓜葛,這樣的事情傳了出去,我賈家上下如何能活,便是太太找了你,你又有什麼法子。」

    石破天驚的話語,自穿越到這裡,經歷諸多事情,都沒有此刻的冰凍入骨,涼意貫徹三分。黛玉的指尖都是在顫抖。前明後人,前明後人,許久黛玉方才醒轉過來這幾個字的含義。震驚的看了鳳姐兒猶在哭泣的眉目,一時之間,也是難以平復。

    鳳姐兒也沒有看黛玉的神情,繼續哭道:「這事情早拖了許久,原是珍大嫂子一直知情,只卻沒有說的,卻是如今珍大哥哥一心護著卿兒,大嫂子忍不住了,就拿了這個名頭來『逼』迫我們,我也是沒有法子,她不死,咱們全家都得死的。」

    黛玉此時的神智一點點清明過來,意識到事情真真是重要的,少不得,就是雷霆大怒。驀然一聲大喝阻斷了鳳姐兒的哭泣,道:「夠了。」

    鳳姐兒慌忙的停住了話頭,看著臉『色』難看的黛玉。黛玉瞧著她這副樣子,歎口氣道:「這些個事情,以後切不可再隨意說了。」

    鳳姐兒被黛玉的神情嚇得不輕,自然也是知道事情輕重,只是那麼一個頂天的大事在心裡藏的久了,憑她如何能耐,也是壓擋不住,這才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如今鳳姐兒見著黛玉的樣子,卻是覺得黛玉原先並不知道,心裡一陣發慌,也不敢再說什麼,乾脆將錯就錯,認準了黛玉原就是知情的,將來也好有黛玉幫著處理。

    黛玉此時沒有心思去管鳳姐兒那些想法,只是叮囑道:「這個事情,你可是要爛在肚子裡,再有什麼,也別說了出來。」

    鳳姐兒呆呆的抹了眼淚珠子,道:「妹妹,你可是要想想法子,救了卿兒才好呢。」

    黛玉橫眉一對,有些嘲諷的看了鳳姐兒道:「你如今說與我聽了,卻叫我去救她,若是沒有說的,且不會再為她多籌謀幾分吧。」

    鳳姐兒面上一紅,只覺著黛玉的話凌厲無比,她本來就是想著現下已然說了出來,最是交好不過,黛玉救得下來,她心裡安泰,救不下來,也是眾人都沒有盡力的緣故,她也不用終生背了一個罪名,真真是算計到深處的。

    黛玉此時也是沒有心思去管了這麼許多,揮揮手道:「你且出去,這麼個事情,卻是要容我想想。」

    鳳姐兒不敢再多說,依言退了出去。直等到鳳姐兒的身影消失無蹤,黛玉方才滿身冷汗,癱坐在凳上。

    雪痕幾個原是見了鳳姐兒離去,氣沖沖的走了進來,道:「姑娘,我們可是要立即去找了太太拿回銀子的?」

    哪知道進的屋子,見得便是黛玉俏生生一張臉如從水裡過了一般,兼且面『色』惶惶,三雪都有些著急。雪痕著急的道:「姑娘,您可是不舒服,我們這便去找御醫。」

    黛玉聽的說話,一把抓住了雪痕的手腕,四下看了看,道:「把門窗都關好了,再調幾個暗衛過來守著不許人靠近。我有事要交代你們。」

    三雪都不曾見過黛玉這樣鄭重其事的模樣,心裡都有些忐忑,立時按照黛玉的吩咐去做了,這才聚攏在屋子裡聽著黛玉說話。當下也是白了面孔。

    黛玉看著四周暗沉的門窗,苦笑一聲,道:「你們這下知道我方才為何這等樣子了?」

    雪雁驚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別說您了,便是爺也擔待不起的。」

    黛玉歎氣道:「你們以為我是不知道的麼,只是那秦可卿終歸只是一個弱女子,若是就這樣報了上去,或者白白的讓王夫人幾個下了毒手,再去領功,卻是不能。」

    雪鷺奇怪的道:「賈家出了一個前明的後裔,原是天大的罪過,還領什麼功的?」

    黛玉冷笑道:「不領功,到時候她們只需說現在才發現了秦可卿的身份,卻是大義滅親,死無對證,只怕就是皇上也只能賞了幾分。」

    雪雁聽的黛玉這番分析,咬牙道:「真真都是一群黑心肝的,這樣的事情瞞了許久,原是誰也不知道的,就此掩過去也就行了。好歹那秦可卿還在她們跟前服侍了這麼許久,卻是這樣狠心拿她領功。」

    黛玉自然知道王夫人幾個為求榮華不擇手段的骯髒舉止,道:「說來,這個二嫂子也是兩面的人物,她如今告訴我,雖說有將擔子推到我身上的打算,倒也卻有幾分為了秦可卿活命的周折,只是如今也不知道秦可卿是不是真的前明後裔。」

    雪痕心領神會黛玉的意思,道:「姑娘可是要我們去查一查的?」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先前是不知道,便是不好查,如今有了線索,你們只要去找找那秦家的故人,便是能弄明白,只是我如今還沒有決斷,先別告訴了四哥。」

    雪痕幾個對視一眼,應了聲『色』,下去找了暗衛,只留得黛玉一個人坐在屋中,對鏡惆悵。

    原先啊,就覺得秦可卿身上那樣天然的芳華輾轉卻是不似一個普通的女子,明明有著一種不可言喻的貴氣。竟是比著三春和史湘雲這樣的公侯千金都要細微上幾分。

    後來再見她處理事情的風韻氣度,更是篤定了這是個天生的嬌俏美人,縱有傾城之『色』,卻也是知書達理,黛玉原以為這也是賈珍**之功,沒想到是骨子裡的血脈相傳。

    黛玉皺眉思忖,按著那風姐兒的說辭,當是賈珍抱養會秦可卿的時候,就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尤氏也是遵照著丈夫的意思,不敢多言。只是如今秦可卿和賈珍之間的事情竟是暴『露』了開來,尤氏無法忍受這份屈辱,這才揭開了過往的事情,不僅想要置秦可卿於死地,還是要為賈家邀功,讓賈珍無從報復的。

    好狠的計謀,黛玉心裡一冷,總是素日看著慈眉善目的尤氏啊,也是有著這樣冷硬的一面。

    依稀間,恍然又記起那個青磚紅瓦下,女子嬌俏生動的臉龐,那樣的喜悅發自肺腑無從掩飾。黛玉向來心疼有情人,對於秦可卿和賈珍之間無望而決絕的愛情更是生著幾分敬佩,如今要她見著秦可卿赴死,卻是萬不能言的痛楚。

    只是,前明,黛玉深知此事的份量,處理不好卻是有可能連帶著胤禛。黛玉思量半晌,忽然覺得以康熙的『性』子,面上的仁善下也是有著和胤禛一般的孤高,未必會將前明放在心上。

    再想著前有朱三太子的事情,康熙也是只除了一人,其餘家眷盡皆放過了的。那麼,如果此事沒有被擺到檯面之上,只要秦可卿的身份不被揭『露』出來,朝臣們不加覲見,要康熙放過一個無依無靠,毫無威脅的孤女倒也是未成不可的。

    大膽的主意浮上心頭,黛玉的嘴角忽然就沁出一絲甜意來。現在,只等著雪痕幾個回來稟報,若是秦可卿真的是前明的後裔,說不得,對於她和賈珍之間,竟是大大的一場好事,是修成正果的一個轉機。

    三雪的動作都是極為迅速的,不消多久,雪痕便先回了來,隨後的就是雪雁雪鷺兩個,三人都去問訊了秦家的舊人甚或當初給秦可卿接生的嬤嬤,都說並不是秦家的夫人所生,卻是一個外邊的『婦』人名喚竹夫人的在秦家生了孩子,只是不知道為何,當初秦家的老爺卻是交待了一定要說是秦夫人的親生骨肉,後來才是又抱到了賈家來。

    那接生的嬤嬤還說,當初賈珍是候在秦家,等著秦可卿出生的,那麼一切皆已知曉、或者賈珍當初是因為一些原因,看在那個竹夫人,或者只是看在秦家的臉面上,將秦可卿接了回來,錦衣玉食的養著,疼寵有加,也必然是知道真相。秦可卿,當是真的前明後裔無疑了。

    雪痕試探的看著沉思不語的黛玉,道:「姑娘,您可是真要救下那秦可卿的?」

    雪雁雪鷺聞聽這話,登時想說些什麼,卻是對上了黛玉淡定的笑顏,又將話吞了回去。

    黛玉知道她們擔心自己,笑道:「你們總是放心吧,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惹惱皇上,也是不敢冒險,再怎麼著,我也是要顧忌四哥他們的。」

    雪雁三人這才微微放了心,又見黛玉招手將她們過去,因而都將耳朵貼上去,聽著黛玉的吩咐。待得聽完說的話,方才一個個『露』出信服的眼神。

    雪鷺退了一步,道:「姑娘,事不宜遲,雪鷺這就去辦事。」

    黛玉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黛玉而去,只看著窗外日路寥寥,心裡涼涼一歎。秦可卿,我為你爭得一條出路,你卻是不要負我才好。

    待得月『色』攀爬上枝頭,雪鷺還未回來,黛玉的院落門前忽然來了一個不速的客人。黛玉似乎早有所見,在屋中備好了茶盞,,親自盥洗著上好的紫砂茶壺,一個小小的爐子燒的正旺。黛玉軟軟看了外間剛硬冷寂的男子,嘴角煙花怒放。

    雪雁得了黛玉的神『色』,走到院前,摒退了丫鬟婆子,對著男子道:「珍大爺,咱們姑娘請您進去。」

    賈珍的臉上滿是凝重,依舊步了進去,待得到了屋中,黛玉手指著椅凳,道:「珍大哥哥請坐吧。」

    賈珍木然坐下,黛玉又看著雪雁,淡淡的一瞥,雪雁已然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黛玉和賈珍二人,對著那裊裊的茶香,許久無言。

    黛玉先行打破了沉默,將充好的新茶遞了給賈珍,道:「珍大哥哥,難得來拜訪我一次,竟是沒有話好說的麼?」

    賈珍的眉頭略略一緊,抬手喝了茶水,也不懼怕滿嘴的燙意,只道:「林妹妹冰雪聰明,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來此,只是想求妹妹幫我一個忙的。」

    黛玉眸光飛斜,道:「珍大哥哥所要說的,可是和秦可卿有關?」

    賈珍身子一震,似是不敢置信,豁然起身,問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黛玉依舊淡然的沖茶灌水,卻是不曾怠慢的回道:「黛玉尚未及笄之前,也曾私下出過家門,卻是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兒,在那小小的胡同裡,就著一樹芳華和一個男子相見,黛玉心裡好奇,跟了上去,才發現,不僅那女子極為熟悉,便是後來開門的男子,黛玉也是識得的。」

    賈珍的面上青筋直跳,盯了黛玉半晌,方才鬆了拳頭坐回位子,冷笑道:「倒是我小看了妹妹,總以為你和可兒也是交好的,如今看來,你卻是私底下不恥我們已久了。」

    一個可兒,倒是毫無顧忌的承認了他和秦可卿之間的親暱,只是那個不恥,反叫黛玉搖頭歎息,想來,賈珍總以為,自己和秦可卿的交好都是裝出來的樣子,實則是不堪的。

    也難怪賈珍有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候,有幾個人能容得下這樣背離世俗的愛情。

    黛玉搖頭道:「珍大哥哥,黛玉若真是看不起你們的,當初又何必費勁心思瞞了下來。竟是早早的就報給了外祖母知道了,你以為,還會有你和卿兒朝夕相處的時候?」

    賈珍心中一陣,只道:「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的?」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是看你們二人這般堅持不悔的,心中好生敬佩罷了。」

    「敬佩……」

    賈珍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個字,竟是驀然仰天大笑起來。真真是好笑的,多少年來,他自己都是帶著愧悔憤恨在和可兒相知相守,總以為是活該天打雷劈,偏偏就是放不下情緣二字。沒想到,這世間上居然還有人敬佩他這份不容於天地的感情。

    「你敬佩我什麼,和自己媳『婦』私通,還是對著自己的兒子下黑手?」

    賈珍的言語裡,終究藏著極多的苦楚。

    黛玉歎息道:「珍大哥哥,我原以為你是看清一切才敢這樣作為的,沒想到你也不過是硬撐著心中的不可捨棄罷了,其實,你和卿兒原是真心相愛,只是愛的太遲,名分已定,才生出了後頭極多的禍患。再者蓉兒和卿兒之間,都未曾有過那樣子的感情,你若是真心,又何必愧悔。」

    賈珍身子猛然一震,現出一陣『迷』茫看著黛玉,繼而大笑起來,道:「真真是好的,我賈珍卻有這麼一個表妹,也是我大大的福氣一場了。」

    黛玉啜了一口茶水,誠摯的道:「珍大哥哥,你今日來了,想必也是知道卿兒的身份快要保不住了吧?」

    聽的黛玉連這些個事情都已經知道明瞭,賈珍卻是在沒有了先前的驚慌,只道:「妹妹很是聰明,這個家裡,上上下下,想來,也只有妹妹有那個能為救得可兒一命了。」

    黛玉拿了扇子扇了兩下,悠然道:「珍大哥哥可是讓大嫂子不要說出來便是,如此就是大家都好的事情了。」

    賈珍斂眉諷刺道:「她恨不得可兒早些死,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治死可兒,便是我拿了她娘家來威脅,也說要和可兒一道下地府去的。」

    黛玉望著賈珍生恨的樣子,心中一歎,也難怪一向溫順的尤氏這般瘋狂,丈夫愛上了別人不說,還是自己一手養大的童養媳,任憑是誰,也無法坦然而受。只是這樣下了狠手,卻是大大的太過了。

    黛玉原就有心相救,更知道既然鳳姐兒都能來說,那邊便是已經迫在眉睫,以賈珍才智,不可能不察覺,但凡知道了,也是要來找了自己。現在賈家上上下下,除了她,還能有誰在康熙面前有那麼大的顏面,又有誰,還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膽量來管了這個事情呢。

    只是,賈珍是一個不世的俊傑,若是白白放過了,黛玉卻是不依的,怎麼說此番機會到了眼前,黛玉想著,也得要給胤禛找一個得力的幫手才算是好的。

    因而,只抬了眉,笑道:「珍大哥哥的所求,黛玉卻是可以相助,只是,有一個條件的。」

    賈珍聞得秦可卿有救,立時抬頭道:「你儘管說,萬事,我都依你。」

    一章啊,字數多了點吧,雪舞再繼續努力,洗個澡繼續改,其實改文就是相當於從新寫,希望親們見諒更的少了點。真的在努力的。

第2卷 第一百三十章 偷天換日救可卿 賈母做壽討銀錢

    「珍大哥哥,你是個俊才,卻是苦守在賈家這個泥沼裡面,難道就不曾生出一點不甘不願之心麼?」


    賈珍聽的這個話,凝重的看了黛玉一眼,歎氣道:「身為賈家後人,又是族長,自然是要費盡心力維護這份家業。」

    說到這裡,賈珍卻是話語一轉,道:「不過,我如今盡了人事,也是對得起家族。妹妹若是有什麼吩咐要我做的,就請說吧。奈何我賈家腐朽至此,我也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黛玉讚賞的看了賈珍,覺得不愧是個磊落的男子,比著寶玉賈璉之流強了何止數萬的。因道:「也不是什麼難做的事情,黛玉只是要請珍大哥哥在以後多幫襯我四哥一些。」

    賈珍似是古怪的笑了笑道:「妹妹這話說得稀罕,四爺是主子,我們是奴才,自然是要效忠的,何必還要特特的囑咐一番。」

    黛玉抬手撫了撫衣擺,神情淡然道:「珍大哥哥何必這樣問我,你該知道黛玉說的幫襯是什麼意思。其實這個事情對於你來說,卻是絕好的事情,卿兒的身世,縱使我今日救得了一時,可來日若是再被人拿出來說法,還是要那頂尖兒上的人物說了才能作準,珍大哥哥此時選對了主子,將來可就是大大的功勞一件。」

    賈珍駭然變『色』,拳頭緊了緊,神『色』慢慢的恢復了過來,只道:「妹妹如此說法,倒是對四爺信心十足,你要知道,若是此番站錯了位子,那可是身家『性』命的賭注。」

    黛玉眼光流轉,看著賈珍,那股子篤定的堅決讓賈珍不自禁的受到感染,竟是心頭起了信念。再想著如今雖說胤禛還沒有明白的得了皇上的心意,卻是黛玉一直緊挨著皇權的中央。以著黛玉的『性』情聰慧,若不是對了康熙的心思有了十之八九的猜度,必定不能這麼了當的說了出來。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秦可卿。賈珍一生癡戀秦可卿。此番有了機會為秦可卿了去一個大患。便是拼了『性』命,他也是要試上一試的。

    思忖良久,賈珍終於還是點頭,爽快的道:「妹妹幫我救下了卿兒,來日,四爺就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沒有什麼別的說法。」

    黛玉撫掌一笑,道:「竟是好的,只是沒有想到珍大哥哥卻是沒有跟我說些什麼賈家的事情。」

    黛玉原以為,賈珍終究身為賈家的族長,既然篤定了主意是要選擇胤禛,總會為了今後跟她提上一些賈家的條款,然而,竟是無話。

    黛玉的隨口一問引來賈珍的恥笑,道:「我已是為這個家裡盡足了心意,今後總該為自己找找樂趣了。」

    不是不想啊,若不是拋不下這個家業,扔不下祖上的交代,多少年前,他便會帶著可兒踏馬江湖逍遙自在。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可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再來費盡心思的引誘自己的兒子愛上別的女子,對於可兒卻是只有姐弟之情。就為了這麼一點子癡念,他背負了多少罪孽,依舊無悔。如今,且是真要為自己為可兒拼一條出路了。

    再說了,如今賈家上上下下,竟是紈褲之流,寶玉,賈蓉,沒有一個能有什麼擔當。若是果然有了將來的滔天禍事。也是很該讓他們受些教訓方才能長成。賈珍並不同賈母,兢兢業業的想要維護住眼前的名利富貴。他想的,還是將來賈家若是能人,還能再度崛起的道理。否則,便是拖了時辰,依舊無用的。

    這一些,且都是賈珍的想法,黛玉了然十分。也只能暗歎賈母的心血白費,只一個看似荒唐的賈珍才是大明白的人罷了。

    只這邊賈珍坐在黛玉的屋子裡,忽聞的外面震天大響的呼喊,來來往往的燈籠燭火,照的賈府上下恍如白晝一般。

    賈珍嘴角一抹冷笑,道:「這個家裡,真是分外熱鬧,難不成今晚是又要抄檢哪處的?」

    賈珍這話自然是在說賈家近些年來因為王夫人的昏庸屢屢出現的荒唐事情,可是也是有幾分寥落之感,只是話語未盡,外面一個小丫鬟卻是在外間喊道:「姑娘,姑娘,不好了,東府裡面的蓉大『奶』『奶』沒了。」

    賈珍登時面白如雪,悚然站起,卻是有些無力的歪了下去。一張臉上,青白難辨,眸子中死沉的氣息映在跳動的燭光下,竟是一種駭人的風霜落魄。

    許久,賈珍方才仰天長笑,抬腳就要出屋,卻是被黛玉攔住了。

    賈珍恨恨的看了黛玉,道:「如今你還要我做什麼,可兒已是不在了,我們再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黛玉也不管賈珍吃人的樣子,道:「珍大哥哥,你這是要回去做什麼?」

    賈珍呲牙道:「定是那幾個**死了可兒,我今日過來,那賤人是知道的,這些日子要不是我看的緊,她們早就下手了,我如今且要讓她們給可兒償命。」

    說這話時,賈珍的臉上青筋暴跳,好濃重一股殺意只竄出來。

    黛玉搖了搖頭,勸道:「殺了她們,你要如何,難不成竟是自己也不要的。」

    賈珍冷漠道:「還要自己這條命做什麼,給可兒報了仇,我自然是會下去陪她。」

    說著,也是等待不及,抬手就要去把黛玉揮開,被雪雁一個猛子從外面竄了進來,兼且制住了賈珍的手腕。賈珍掙扎幾下,卻是毫無效用。也不去管雪雁一個丫頭如何有這身本事制住他一個身懷功夫的男人,卻是字字句句都在叫囂著要黛玉放開。

    只見賈珍眉頭緊皺,霜寒罩臉,冷聲道:「你速速放開我,否則不要怪我不念那點子兄妹的情分。」

    黛玉軟軟一笑,實在拿著賈珍無法,示意雪雁放開了賈珍,賈珍抬腳就要出門,被黛玉俏生生的喝住了。

    賈珍不耐的回過頭去,正要理論,卻被面前出現的人兒給呆住了。

    那黛玉身旁,正是站著一直未見的三雪,此時都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賈珍,三雪中間,一個碧玉釵環的女子,梳著簡單的丫鬟髮髻,雅致的眉目上盈動著點點水光癡望著賈珍。看上去風韻細膩,秀雅多姿。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此時外面喊得過世了的秦可卿,賈珍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可卿,許久方才哆嗦著唇道:「可兒,真的是你麼?」

    秦可卿一聲大哭,上前撲到賈珍的懷中,哽咽道:「你好好看看,珍哥,真是我的。」

    賈珍此時方才敢相信,摟緊了秦可卿,不曾鬆開半分。

    黛玉和三雪見著這種情形,原也是想要給兩個人多一些時間的,只是如今情勢不允,黛玉只好上前輕咳了幾下,秦可卿和賈珍這才有些尷尬的鬆了開來。

    賈珍神情疑『惑』的看著黛玉,問道:「妹妹,這是怎麼回事的?」

    黛玉嘴角一抹俏皮的笑容,道:「今日鏈二嫂子過來跟我說了卿兒的事情,我就知道,這個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她們當是要動手的了。所以我早早的就找了雪雁她們過去看著卿兒,只等著她們動手,便可趁機救下卿兒的。」

    秦可卿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對著賈珍道:「素日我也是和她們貼心服侍一場,沒想到今晚竟是一定要我上吊自盡。我久等你不回來,生怕連累了全家,只好自盡。沒想到被雪雁她們救了下來,還讓我換了衣服,帶到了這裡。」

    賈珍聽著秦可卿竟是差一點就和自己再無相見之期,先是一陣膽寒,繼而卻道:「那為何如今竟是說你死了,你已經走了啊。」

    黛玉撲哧一笑,道:「想來珍大哥哥竟是見了卿兒糊塗了,我既然救了她走,自然也是要找了別人補上。」

    說罷,眼珠子看著雪痕,雪痕因笑道:「姑娘放心,我們已經找好了一具屍首,那尤氏心中恨意十足,竟是後來拿了刀子來劃傷了臉面,如此,反是不用擔心那易容的事情被揭『露』了。」

    說來,也是好笑,尤氏一心以為秦可卿是以媚**『惑』了賈珍,見了雪雁幾個人弄來的屍首後,未曾發現那易容之處,卻是拿了刀子在上面劃了數十條口子。倒是大大的幫了黛玉等人一個忙的。

    賈珍聽的尤氏不僅要害死秦可卿,還要死後毀容,心中怒氣陡生,道:「她竟是這般狠心的,想來,我之前卻是小瞧了她!」

    秦可卿手握住了賈珍,道:「也難怪她這般恨我,我終究是對不起她的。」

    這些年來,秦可卿一面稱呼著尤氏太太,做了媳『婦』的樣子,一面卻是跟賈珍情緣糾葛,心中也是大為愧悔,如今,尤氏如何對她,她都是認為應該了。

    賈珍歎氣摟住了秦可卿,道:「你總是這樣的,這麼些年來,她私底下那般折騰你,你還是無恨。」

    此時的黛玉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茶水,間或看看賈珍和秦可卿二人,秦可卿意識到黛玉的目光,方才醒轉自己跟賈珍這般親密實在不對的。連忙縮了開去。

    黛玉見著秦可卿慌『亂』的樣子,笑道:「這會兒子才來掩飾,不是太遲了麼。」

    秦可卿慌張的看了黛玉,道:「郡主,我……」

    賈珍見著黛玉有心戲耍秦可卿的模樣,沒好氣的扔過去一個眼神,安撫道:「可兒,你不著急,林妹妹早就知道我們的事情,並不曾看不起我們。因而,才叫了人去救你的。」

    秦可卿先是看了看黛玉,再看了看賈珍的神情,方才信了,心裡一鬆,卻是大哭起來。對著黛玉感恩不盡,賈珍心疼,忙是細細哄慰,許久,方才止住了秦可卿的哭泣,黛玉又道秦可卿今晚受驚頗多,早早的叫了雪雁幾個領著她去休息。

    待得秦可卿離開,黛玉才道:「珍大哥哥,卿兒如今使得是金蟬脫殼的計謀,他們以為卿兒死了,便是不會再下心思。不過卻是要進宮領賞,然而,卿兒總是不能一輩子不見人。所以,來日,還是會想了法子還她一個明堂正道的身份。」

    賈珍忙道:「如此,就有勞妹妹費神了。」

    黛玉笑道:「你大可放心,只要來日頂尖上的人物說卿兒是另一個人,憑她多大的本事,卿兒也只能是另一個人,那個時侯,便是你們正經的在一起的時候。」

    賈珍心中一亮,沒有想到還能有跟秦可卿正大光明相處的一天。是啊,可兒死了,便再不是可兒,來日換了身份,他們都就不是公公媳『婦』,還能有誰阻擋得了呢。

    賈珍思及此,心中大悅,對於黛玉更是感激不盡,只是如今還有一件事情的。

    「以後的時日,可兒住在這裡,就有勞妹妹多加照顧了。」

    黛玉對於這個托付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可不行,我這裡卻是賈府,人多嘴雜,難免曝『露』了出來。」

    黛玉見著賈珍著急的樣子,勸道:「我知道你總想著在我這裡近一些,和可兒好見面的。只是這個事情,終究還是要等上一些時日,否則,便是對卿兒大大的不好了。」

    賈珍聽的黛玉說的有理,只好道:「那麼,妹妹想要將卿兒送到哪裡?」

    黛玉卻是神情篤定,笑道:「原該是四哥那裡最好,那拉福晉必會善待照顧,只是大姐姐在那裡。此次的事情,我若是沒有料錯,太太一心參合,必也是想著拿這個事情在皇上那裡邀功,為大姐姐升個位分。所以卿兒不能送去那裡。」

    賈珍讚賞的看著黛玉道:「妹妹果真聰慧,坐在家裡,各人的主意,卻都是清楚的。」

    黛玉也不謙虛,只道:「我想了想,還是十六哥那裡好,十六哥的脾『性』,朝中人是不敢去招惹的,便是偶有幾個誥命去看了他府上的側福晉,也是不能多說話打探,想必,太太幾個便是起了疑心,也必不能上那裡找人。」

    賈珍點頭道:「這樣最好的,十六爺也是好的,只是環兒……」

    黛玉知道賈珍擔心賈環常日出沒胤祿的地方,將秦可卿認了出來。因此道:「珍大哥哥不必擔心,環兒那裡,我自會交代,想來,他還是能幫著你照顧卿兒一些。」

    賈珍自明白黛玉在賈環心中的地位只怕比探春還要重上一些,因而也是沒有多說什麼。一『色』安置妥當,就要回東府裡面。畢竟那裡還有一場喪事,他若是不做做樣子,只怕尤氏幾個還是要心疑的。

    只是走到門簾處,黛玉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珍大哥哥,卿兒已死,她將來是誰,你也要定個名分才是。」

    賈珍背脊一僵,許久方才緩緩的道:「日後,她是甄可兒。」

    黛玉望著賈珍迅即消失的背影,涼涼一歎,甄可兒,甄可兒,賈珍的可兒的麼。今後,真的就是他們相依相守的日子了。

    這裡且說那賈珍回到東面以後,也不去看那尤氏的美目是如何的心虛打量,卻又藏著一點子得意的樣子。只推說身子不好,躺在了床上,也懶得去應付外面的人兒。

    那尤氏知道賈珍對於秦可卿的看重,自然都是信了這個言辭,只是心中仍舊對於賈珍這般看重秦可卿深恨不已,便是夜裡對著靈堂也是暗自怒罵的。到得後來,竟是可笑的染上了風寒,躺倒在床上,丫鬟們婆子們眼中,卻是秦可卿極得公公婆婆的心意,此一去,也是累的兩個都是病倒了。

    賈珍尤氏都是身子不爽,東面便要那麼一個主事的人來處理喪事。鳳姐兒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只是那日黛玉去了東面,威風八面使喚著下人婆子們的鳳姐兒見著黛玉,卻是突突的一陣心跳,不敢看了黛玉。

    黛玉自然是知道鳳姐兒為何懼怕,想來總是為了一面求情,一面卻是終究漠視了秦可卿被人害死,心中有愧吧。只是,說來,鳳姐兒敢以這等大事告之,也是難能可貴。黛玉也並不去嘲諷譏笑,只淡淡的在秦可卿的靈堂做了許久,便離去了。

    秦可卿的喪事極為熱鬧,賈珍做足了樣子讓尤氏幾個相信了棺材裡面就是親可卿的,不僅大肆鋪張,甚而找了人來為賈蓉謀一個官缺,讓她的喪禮更加盛大一點。

    此番動作固然招了尤氏的嫉恨,卻也篤定了秦可卿已死的意思。果然喪事之後,也不知道王夫人找了哪家的皇室宗族貴戚,不過許久,雍親王府的元春突然進了一個位分,成了一個格格,再不是妾室。

    消息傳到賈家,王夫人自然是滿心歡喜的,連日在黛玉面前也是頗有些揚威的架勢。只是黛玉卻是從不去理會她。等到了賈母的壽辰,要大肆『操』辦的時候,黛玉卻是忽然有了計較。

    賈珍賈赫為了顯示孝心,兼且有了那麼一個元春進位的事情,自然更是要大辦一番。因了賈家如今已是入不敷出的料子,王夫人只道沒有銀錢,卻是找到了黛玉那裡。

    趁著給賈母請安的時候,眾人聚在一處,王夫人方才道:「說來,老太太是最疼大姑娘的,如今老太太做壽,大姑娘又是郡主的身份,想來竟是會大大的湊一份子。」

    賈母原本瞇著眼睛,聽了這個話,立時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何時我們賈家竟是要外素女出錢做壽的了,如此,我便是不做這個生日也罷。」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不用生氣,媳『婦』也是沒有法子,最近下面的租子教的不好,老太太是個善心人,也不許我們去催那些莊戶,因而才求到了大姑娘那裡。」

    黛玉並不說話,只看著賈母如何應對,果然賈母道:「即使如此,我這生日大可以不做的。或是和了我這幾個丫頭在一處吃頓飯也就罷了。」

    王夫人哪裡肯依的,若是賈母不做生日,她可沒有理由來從黛玉那裡要了銀子。因而道:「這怎麼使得,老太太的生日原是每年的都做得,這麼一下子沒了,傳了出去還當是我們兒孫不孝。」

    賈母想了想道:「便是如此,我這裡還有些梯己呢,也很不用玉兒掏銀子。那可是像什麼樣子。」

    這時,許久無話的薛姨娘卻道:「老太太這話可說的,您做生日,原是該晚輩們孝敬,如何竟能讓您自是使了銀錢。」

    黛玉看著薛姨娘獻媚的模樣,心底嗤笑不已,這兩個人,一喝一唱的,不過都是要自己的拿了銀錢出來,想要趁機吞沒一筆罷了。想來,在她們的心中,自己倒是一頭大大的肥羊呢。

    思及此,黛玉也不等賈母再次說話,便是道:「外祖母,黛玉在這裡住了許久,原是該回報外祖母的照顧,想來,這次給外祖母做壽,原也是該的。」

    王夫人登時大喜道:「真真大姑娘是個通事理的人兒,就是不知道大姑娘打算出多少銀錢。」

    賈母正待說話,又被黛玉搶先一步,只見黛玉淺笑曼曼,一雙剪瞳望著王夫人,竟是誠摯無比的樣子道:「舅母倒是說說,這一次做壽是要花費多少銀子的?」

    王夫人立刻笑逐顏開的道:「說來,今次老太太做壽,又是逢了元春進位,原是該大大的體面一番,思來想去,倒是正經的請了極多的貴戚,不能寒酸,為了祈福,也是要給週遭的百姓們發米發蛋的……」

    王夫人拉拉雜雜扯了這麼一大堆事情,無非就是為了多從黛玉那裡要一些銀子。賈母見著王夫人這樣,心頭惱火,卻是看了黛玉自有主張的模樣,也只得先行忍了下來。

    惜春是個『性』子急的,憋不住話道:「聽舅母這樣說法,竟是要花上好大一筆銀子呢。」

    探春亦是冷笑道:「既然是給老祖宗做壽,為何要把大姐姐進位的人情一起算進去,難不成林姐姐的銀子不光是要給老祖宗做壽,連大姐姐的事情都是要一併管了的。」

    王夫人一心算計,只埋著頭的,倒是沒有理睬惜春和探春兩個,卻是那薛寶釵笑道:「兩位妹妹這話可說的,咱們都是自家子人,何必分那麼清楚,大姐姐進了位分,便是林妹妹拿點銀子出來慶賀,又有什麼要緊。」

    惜春看著薛寶釵的樣子,嘴角一撇,道:「你又不是我們賈家的,在這裡說什麼道理。」

    薛寶釵臉面一紅,依舊笑道:「四妹妹這話說得,我們可是正經一處長大的呢。」

    惜春卻是冷笑著揮了揮帕子,道:「是啊,倒是一處長大的,不過卻不知道為何薛家的姑娘要在我們賈家長大罷了。」

    這話卻是諷刺薛家多年來賴在賈家裡面白吃白喝,不曾繳納分文。薛寶釵和薛姨娘固然對著惜春不滿,也不能說了出來,只是笑著,心裡算盤打的極響,都想著日後等薛寶釵坐正了寶二『奶』『奶』的位子,再來和惜春幾個計較。

    探春見得薛寶釵如今更是面『色』不動如山,鄙棄道:「既然寶姐姐也說了是姐姐妹妹的,那麼,薛家也是有能為的,莫不如也是出一份銀子吧。」

    薛姨娘登時面『色』一滯,脫口道:「如何能要我們出銀子的。」

    此話引得眾人刺目,就是王夫人也停下了算計,看了薛姨娘,心裡有些淡淡的不滿,只想著她是不願為元春的臉面出錢的。

    薛寶釵見薛姨娘脫口說錯了話,忙道:「我們不過是皇商,是不能跟林妹妹堂堂的郡主搶這個顏面。」

    此言一出,一直無言的迎春忽而道:「如此說來,讓林妹妹出銀子反是林妹妹的臉面了?」

    迎春素來寡言,突然說話,卻是叫薛寶釵縱有萬般本事也是應付不及,只能呆在那裡。

    此時,王夫人方算計完了,也不管先前的你來我往,只逕自看了黛玉,道:「細算一番,少說竟也是得十萬兩銀子呢。」

    賈母聞言勃然變『色』,惱怒王夫人的貪得無厭,怒道:「何時做壽竟是要那麼多銀錢,你真真是不害臊的。」

    王夫人只賠笑看著黛玉,也不曾說話,如今賈家家業艱難,她是篤定了主意便是娶不到黛玉,也是要將黛玉身上的銀錢都搾了出來,將來才好讓她心疼的寶玉過好日子的。且王夫人一心認為黛玉養在賈家,身上的銀子活該就是賈家的,並不曾覺得這樣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賈母生氣惱怒,其中有多少做給黛玉看的意思,黛玉並不去理會,只是淡淡的刮了刮茶盞,看著王夫人的樣子也是極其柔和的道:「如此,舅母便是去料理吧。」

    王夫人先是歡喜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黛玉此次真是再好說話不過,私心以為,也是元春在胤禛那裡進了位分,黛玉有了顧忌,心裡更是得意。想著以後要黛玉拿銀子也是方便的了。

    然而,過了許久,黛玉依舊是淡淡的坐在位子上,並不曾拿了銀錢出來,王夫人因道:「大姑娘,這置辦可是要錢的,你那裡是銀票還是什麼的?」

    黛玉此時方才嫣然一笑,道:「怎麼,舅母竟是還要黛玉拿錢,黛玉還以為,您今日是問我一番,回去自行支領便可呢。」

    王夫人乾笑道:「大姑娘這話說得,平白無故的,我上哪裡支領這麼多銀錢。」

    黛玉不輕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正『色』道:「我可記得,我是還有五十萬兩銀票在舅母那裡存著,那可是皇上從宮裡送出來的,舅母當不會忘了吧。」

    王夫人和薛姨娘薛寶釵三人聽的黛玉提起那五十萬兩銀子,都是臉『色』大變。

    說來,拿銀子是秦可卿過世那日給王夫人昧去,到的現在,也是好些時日了。適逢王夫人暗報秦可卿的身份,元春進位,王夫人幾個見著黛玉一直未提此事,總以為黛玉如今心存顧忌,不敢要的,難免心中竊喜,現下裡黛玉突然提了出來,還是在賈母的面前,只駭的她們不敢說話。

    賈母此時方才得知這個事情,登時大怒,罵道:「你竟是剋扣下了玉兒五十萬兩銀子的,真是混賬東西,此時還敢來找玉兒要錢!」

    賈母此次才是氣的厲害,一雙堆滿皺紋的眼睛看著王夫人,恨不得撕碎了她,無奈何賈家將來也是掌控在這個女人手裡,賈母也是無法,只能維護。

    然而,這一次啊,那可是滔天的禍事。黛玉說的明白,那是宮中送出來的銀錢,剋扣下來,豈是滿門抄斬便能了得,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禍事。她賈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當初竟會娶了這麼一個愚蠢的媳『婦』!

    汗一下,今天回來的早點,注定熬夜了,還要弄新文,今天去抱了好多秦始皇的資料書籍回來,可能通宵啊,今天晚上寫了,明天早上更新一章紅樓吧,大概十一點的時候了,晚上再更新一章,一定要盡快結文……新文就是秦始皇了……一定給大家一個不一樣的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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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姨娘升做平夫人 王婦吐血生幽怨

    王夫人此時並不敢和賈母較真,只是辯解道:「老太太息怒,媳『婦』也只是看大姑娘一個人,怕這麼許多銀錢她是不能處置好的,因此才這般罷了。」

    黛玉也不戳穿王夫人的計謀,只道:「便是如此,舅母那裡有了我五十萬兩銀錢,我也說了可以用的,還來找我做什麼?」

    那王夫人也是個厲害的,居然脫口道:「那些銀錢可是不能用的,此次是姑娘自願拿銀子出來辦事,自然得另補。」

    言下之意,便是不僅要了那五十萬兩銀子,其餘的都還是盡要的。

    當即黛玉冷冷一笑,不再說話,倒是賈母氣的太陽『穴』圖突突直跳,只拿了枴杖指著王夫人,對著身邊的鴛鴦道:「去,去把那個孽子給我叫來,我要叫他瞧瞧,他的好媳『婦』,到底都做些什麼事情。」

    王夫人現在最顧忌的便是賈政,聽到賈母要找賈政,忙忙的跪倒在地上,道:「老太太,媳『婦』要是做錯什麼,您只管打罵便是,老爺素日來上朝也是辛苦的,您何必又驚動了他。」

    賈母只是冷冷一哼,並不曾理會,依舊叫了鴛鴦去。薛姨娘和薛寶釵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被賈母一句話堵了回去道:「好歹我們是要處理家事的,就請姨太太和寶姑娘先行回了屋子吧。」

    那薛姨娘和薛寶釵聽的這樣說法,也只能擔憂著離去,只是那薛寶釵回頭看了黛玉清淡無痕的眸光,心裡就生出恨來。

    那頭賈政被匆匆忙忙的叫了過來,本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的,只是等著賈母一說,方才大大的氣惱一番。對著王夫人道:「你居然又是剋扣了玉兒的銀兩?」

    那王夫人見著賈政生氣,委屈道:「我也是為了大姑娘著想,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哪裡能用的著這極多的東西,還不如先放在我這裡,家裡使使也是好的。」

    黛玉斂眉一笑道:「如此說來,舅母全是為了這個家和黛玉著想了?」

    王夫人尚未來的及說話,就見黛玉豁然從位上起身,一步步『逼』近到面前,道:「舅母,既是如此,為何那銀錢獨獨進了你的庫房,便是今日這個時侯,我讓你拿出那些銀子來給外祖母做生日,您卻不肯,難不成進了你的屋子,便是你的銀子,黛玉也做不得主了?」

    語調冷冽,面如寒霜,那股子清冷的氣勢,言之鑿鑿的話語頓時將王夫人弄得無話可說。只是半晌才強辯道:「大姑娘這話可是錯了,我不過就是想著那些銀子先放著不動,並不曾說了就是我的。」

    黛玉嫣然一笑道:「那麼,舅母是要留著那些銀錢做什麼,等著黛玉出嫁再還給我麼?」

    王夫人心裡咯登一驚,看著黛玉,差點就要說了出來那銀錢是不會還出來的,只是奈何賈母和賈政都在上頭看著,因此此時並不敢說話。

    賈母的眼角挑起,突然笑看向黛玉道:「玉兒,你有這份孝心很是好的,外祖母也該成全你,如此,就依了你的意思,從那裡面拿出十萬兩銀錢做生日吧。」

    王夫人心裡一陣肉痛,那五十萬兩她早已是當做了自己的梯己,如今要拿了出來,實在是大大的不樂意,只是也不敢說話,拿眼剜著黛玉,竟似是黛玉欠了她的銀子一般。

    黛玉看的好笑,忽而嘴角一抹俏皮,道:「外祖母,有一件事,趁著今日舅父在這裡,還是要舅父准許的。」

    賈政素來尊重朝廷規矩體面,早已是把黛玉當作了正經的皇家郡主,從來不曾敢看做是自己的親外甥女的。因此聽了黛玉的說法,忙道:「有什麼事情,玉兒便說就是。」

    黛玉笑睨了王夫人一眼,那樣清澈機敏的目光讓王夫人心中頓時生出一層不祥的預感來。

    只見黛玉走到探春面前,親熱的攜了探春的手道:「其實這個事情,說來,原也只是個小事情的。只是十六哥托付了我,我也不能不說說。」

    賈政一聽是胤祿的安排,更加恭敬地道:「玉兒有什麼話但說就是了。」

    黛玉這才笑瞇了眼睛看著賈母道:「前日裡,十六哥托人捎了信來,說是環兒如今在兵部軍營,都是有大出息的,隔些日子,便想著要將環兒再升一升,也領個佐領的位子。」

    賈母聞言大喜道:「果真我這孫子是個有能為的,居然這麼些時候就升到了那樣的份上。」

    因又笑著看向賈政道:「說來,環兒這孩子,竟是這麼快就跟你一般的品級,你這做爹的也是不害臊的。」

    那賈政早已對寶玉失了心,如今見著賈環這樣能幹上進,也是心裡頗多安慰,捋著鬍子歎道:「這個家裡,終究還是只有環兒上進一些罷了。」

    王夫人登時面『色』難看,只想著如今寶玉在賈政心中的位子一日不如一日,便是賈母這麼些年也是更加看重了賈環,疏遠了寶玉。對於黛玉更是恨得牙癢。

    黛玉見了賈母和賈政高興地模樣,再看著王夫人恨不能上前來撕碎她的樣子,更是淺笑道:「只是有一件事情,卻是擋了環兒的路子,讓他不太體面的。」

    賈母生怕賈環此次陞遷不能,因此忙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的?」

    黛玉歎了一口氣,涼涼的道:「外祖母也知道,十六哥那裡原是有許多世家子弟的,一個個也都是有能為的主,環兒打小跟在十六哥身邊,十六哥自然更看重他一些。只是如今環兒陞遷太快,那些出身高貴的子弟們便有些不服氣起來,道是環兒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子弟。這原是沒有什麼,只是究竟那些人眼高手低,竟是要想個法子堵了他們的嘴才呢。」

    王夫人此時方才隱隱有些明白黛玉的意思,登時張了嘴就要說話,卻被賈母一個凌厲的眼光給阻止了。

    賈母滿意的見著王夫人被她所壓制下去,這才溫溫的問了黛玉道:「如此說來,倒是真要給環兒換換身份才好的。」

    黛玉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等著賈母自己提了出來。果然賈母就是對著賈政道:「現下裡,那趙姨娘給你養了那麼一個有出息的環兒,這些年,我瞧著也是個本分老實的,伺候的你極好,竟是一個姨娘的身份,連二『奶』『奶』都不是呢。」

    賈政對趙姨娘也是很有些情分的,如今賈母提了出來,當即道:「正是這個理兒,如此升做二『奶』『奶』吧。」

    黛玉聽了二『奶』『奶』幾個字,卻是不說話的樣子,賈母冷眼旁觀看了,拍著身邊的椅面,道:「環兒是要做佐領的人物,在十六爺身邊的世家子弟裡,咱們的身份原就是矮上一截,若是個二『奶』『奶』的兒子,竟是不如不升的。」

    賈政素來尊重賈母,忙道:「如此,還請母親定奪。」

    賈母思忖許久,看了王夫人一眼,方才重重道:「我看她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為了環兒,就做個平夫人吧。」

    話說到這裡,王夫人卻是再也忍不住,頭顱高高的昂起來,道:「她一個出身卑賤的女子,竟是跟我做了平夫人,我卻是做什麼的。」

    那尖銳破碎的嗓音登時將三春幾個唬了一跳,便是黛玉也是有些驚疑的看了王夫人一樣,想著這次真真是戳到了她的痛楚。

    黛玉以為,賈母素來想著整個賈家是要交到王夫人手中,這一次,也便會稍微軟和一些,沒想到賈母卻是擺出了極冷酷嚴肅的架勢。

    只見賈母面上生出一層冷厲,道:「在這個家裡,原是媳『婦』的位分要做了什麼,就是該我這個婆婆和你家老爺定下的,你卻是能說些什麼閒話。那趙姨娘養育了環兒,又是教養了探春,縱使做了平夫人又有什麼說法,你卻哭嚎什麼?」

    王夫人見到賈母似是厭惡的神『色』,再不敢相信的樣子,賈母卻是冷冷的不去理會她,只看著賈政吩咐道:「這個事情,且就這麼定了。你也好生交代一下環兒,家裡必是不會委屈辱沒他,只讓他好生在十六爺身邊做事就是了。」

    賈政因此應了,王夫人方才得知大事已定,轉眼之間,那個被她踩在腳底的姨娘就已經成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女子。生平恨事不過如此的。

    探春早已淚流滿面,對著賈母道:「多謝老祖宗恩典了。」

    賈母忙忙的叫人扶了探春起身,黛玉見著王夫人的樣子,慨歎已然,卻是道「如此,外祖母的壽辰竟是正好趕著環兒陞官的時候,索『性』一塊熱鬧了,我便在多處五萬兩銀子,讓環兒請些兵部的朋友來吃酒樂呵吧,外祖母的壽辰也是熱鬧一些。」

    賈母笑彎了眼角,道:「果真我這個外孫女是最孝順的。」

    王夫人此時聽的黛玉又要多出五萬兩銀錢,心裡就一陣肉痛,哪知道黛玉後面的話才是真真的要了她的命來。

    黛玉眉梢一動,道:「我看著這場壽辰也是要熱鬧的,鏈二嫂子和舅母兩個卻是不能辦好,既然如今有了平夫人,又是有環兒的福氣在裡面,便是讓平夫人一道『操』持吧。竟是舅母張羅,平夫人管著銀子才好。」

    王夫人臉面一變,怒道:「怎麼能讓她管了銀子。我才是正經的管家太太呢。」

    賈政怒道:「混說什麼,如今有了平夫人,自然是你們一起管家,商量著做事,她管管銀錢有什麼干係。」

    惜春也在一旁道:「太太這話說得,那銀子可是林姐姐的,想要誰管著,那也是林姐姐的事情,難不成,太太竟是想昧了那份銀子做自己的?」

    惜春年紀小,說話也是直當的,只是惜春是賈家族長的妹妹,王夫人素來不敢管她。因而也只能凶狠的瞪著惜春,不敢說話。

    賈母『揉』了『揉』眼角,自覺地有些費神,便道今日的事情都是說好了的,叫了黛玉和三春早些回去,又叫了王夫人今日就是要準備好牲畜,要祭拜祖宗,給趙姨娘做了升位分的禮數。卻是獨留了賈政下來。

    王夫人再是不甘不願,也只能應了退出去,賈母見得人群散開,方才交待了賈政,要他日後是要多注意一些賈環,父子兩個也不能忒生疏了。趙姨娘『性』子弱,便是升了平夫人,他也是要看著一些,否則竟是比不升位分的日子還難過的。

    賈政和王夫人夫妻多年,也知道王夫人的脾氣秉『性』,都是諾諾的應了,才退了出去,自然就是去找了趙姨娘,告知這個消息的。

    其實賈母此番對王夫人嚴厲壓制為何,賈政不知道,黛玉卻是明白。只因那賈母一生看重的不過是賈家的百年□赫富貴,如今賈家日薄西山,有了賈環步步高陞,賈母便會竭盡全力讓他前途坦『蕩』。

    黛玉雖好,卻不是姓賈,賈環卻是真真的賈家血脈。少不得,將來賈家的榮光便著落在他的身上。所以,縱使賈母平日裡忍著王夫人一些,此時卻是不能容許她斷了賈家將來的富貴。

    趙姨娘升做平夫人的事情,自然很快就是告知了賈家上下,丫鬟婆子們瞧著那面日益風光,自然都是要忙忙的去巴結。兼且賈環升做佐領的事情,傳了出去,那些個王夫人進門的時候尚且沒有來慶賀的滿洲貴族們,此時卻是在趙姨娘進位的宴席上,著人送來了賀禮。

    原來,這些人都是賈環在胤祿手下結識的世家子弟,最是豪爽不過,聞得了這個消息,都是要恭賀的。其中,最最厲害的,便是胤祿也叫了府上的管家來給送禮拜帖。賈家上下都是覺得極有榮光,儼然好大一副場面。卻是把王夫人氣的不輕,只是在肝火旺盛的時候,著實的吐了一大口鮮血。

    那賈環卻是知道,無論如何,胤祿雖說看重自己,那樣子的重禮卻絕不是一個皇家貝勒能給做的。不過就是看了黛玉的份上,有意給他撐了面子。賈環看著黛玉如此為自己費勁心機,更是為了趙姨娘今後能在賈家立足,連那五十萬兩銀子都可以捨棄了出去,心中更是感激,只想著日後要好好報答。

    一更,晚上還有一更,下午要去醫院,親們就不要等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聖旨賜婚暢春園 康熙囑托殷殷切


    時光荏苒,又是一個年頭從指縫間悄然而過,黛玉已是待字閨中,赫然正是一個亭亭玉立的人兒。康熙未有旨意,那樣皇寵深重的華清郡主依舊住在賈家,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間或和王夫人幾個針鋒相對,不過也是不得已為之罷了。

    康熙六十一年,隨著記憶中清晰地時日越見『逼』近,黛玉的眉梢處也漸漸添上了一抹去不掉的愁思,終究,那個坐擁天下的男子,還是要去了啊。

    時值盛夏的時節,康熙畏暑,胤禛也跟著去了暢春園住著,這麼些時日以來,康熙對於胤禛的疼愛終究毫不掩飾的散發開來,只是將胤禎封做大將軍王調去邊境,依舊還是讓有些人猜測康熙心屬十四阿哥,朝廷之間,腹誹頗多。

    一個蟬鳴蛙叫的晚上,黛玉因為心有鬱結,只吃了小半碗的粳米粥,斜歪在軟踏上看著窗外的月亮。三雪也不知道黛玉這些時日到底是有什麼心事,只以為黛玉是因為最近胤禛去了暢春園伴駕,不能常常相見,因而才是這般。故而也只能陪著不敢說話。

    到得一更時分,外面忽然燈籠大亮,三雪蹙眉起身開門,卻見李德全頂著滿面風塵站在門外,手中拿著一卷明黃的絹布,臉上十分的汗珠子滾落在腮邊,後面還跟著極多的侍衛以及賈家上下的人。

    李德全見了雪痕,抖了抖手中的聖旨道:「皇上有旨意,快請郡主出來接吧。」

    雪痕見著李德全的神情不同以往,似喜且悲的樣子,知道必是有大事發生,急忙進去伺候黛玉穿戴妥當,出來在院中接旨。

    黛玉盈盈而出,李德全看著黛玉清美曼妙的身姿,神情一歎,道:「郡主,下跪接旨吧。」

    黛玉微微一愣,不是她自大,只是康熙從未有過讓她下跪接旨的前例,今日這般鄭重,且是帶著侍衛而來,難不成,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黛玉聽了李德全的話,帶著賈家上下,恭聽旨意。李德全看了黛玉的樣子,嘴角一抽,緩緩展開那卷神秘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鹽雲御史之女,華清郡主林黛玉,出身清貴,德言容功皆為上選,多年承寵朕之膝下,頗和朕意。今朕賜婚於雍親王胤禛,欽封為第一福晉,與嫡福晉那拉氏同享尊榮。朕已命欽天監擇定吉時,華清郡主即刻前往暢春園,明日戌時和雍親王舉行大婚禮儀,欽此謝恩。」

    在場的人,包括了黛玉皆是不敢相信的看了李德全,李德全念完旨意,湊到黛玉的身邊,小聲的提醒道:「郡主,接旨吧。」

    黛玉方才醒轉過來,神智中有一絲瞭然,康熙拖了許久都沒有讓她和胤禛完婚,如今卻是忽然來了一遭,只怕……黛玉有些傷感的接了旨意,小聲的聞訊著李德全道:「李公公,可是皇上他……」

    李德全瞬間渾濁了眼睛,黯然的點了點頭。黛玉心頭一緊,壓了壓嗓子,道:「四哥知道嗎?」

    李德全搖了搖頭,看看四周,方才將黛玉拉了幾步遠,低低道:「皇上不讓四阿哥知道這些個事情,只想著無論如何要瞧了您和四阿哥成親的,如今,郡主還是快快收拾進宮,全了皇上的最後一點子心念吧。」

    黛玉眼眶濕潤的點了點頭,再不去看眾人顏面上的神情,逕自帶了三雪進屋,收拾一『色』東西,今晚之後,離去,她便是要做了皇家的媳『婦』,再不是賈家的姑娘了。

    王夫人原是以為李德全帶了這麼多人來,必是要尋了黛玉的不是,沒想到竟然是賜婚的旨意。而且還是個自己的女兒元春一般,都是給了胤禛的。當即就有些不樂意起來。

    王夫人變了變臉,只是陪笑道:「李公公,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著急給大姑娘完婚的。」

    李德全瞪了王夫人一眼,怒道:「賈夫人,以前郡主是你們家養著的外甥女,郡主不在乎,您要稱呼一聲大姑娘也是行的,只是如今,皇上的旨意一下,便是那皇家正經的媳『婦』,第一福晉的名分,便是那拉福晉,見著了郡主都還要退讓三分。您如何能還這麼大姑娘稱呼的。」

    王夫人被李德全教訓的面『色』漲紅,心中惱怒不敢說話。賈母忙道:「李公公還請見諒,我這媳『婦』也是多日跟郡主相處,一時不妨。」

    李德全對於賈母多少還有有一些尊重的意思在那裡,因而也只緩了語調道:「老太君,今後,您這府中上下,還是要記著規矩,今後,郡主便不是郡主了,當是正經的福晉。」

    賈母忙躬身應了,李德全方才作罷。

    只一會兒,李德全卻是又想起了胤禛的交待,因而道:「老奴來的時候,王爺體恤郡主,特特跟皇上求了旨意,將府上的三位姑娘一道接過去見禮的。」

    這是天大的體面榮光,賈母自然應了,只是那薛寶釵在旁邊站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黛玉嫁給胤禛,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胤祀,將來也不會跟她搶了寶玉這麼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也是該高興地,只是,眼見著黛玉如此這般嫁給了一個親王,說不得,將來竟是寶塔尖上的人物,胤禛素來對黛玉的情意也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薛寶釵想著黛玉的歸宿竟是這般好,還有了康熙親自賜婚,在暢春園完成婚事,那是多麼大的榮光體面。薛寶釵的心中一陣陣的心酸,兼且夾著濃濃的嫉恨。兩個眼珠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薛寶釵原也是想著要和黛玉一道進宮,趁機結交些貴人。只是如今薛寶釵早已經學會了審時度勢,知道無論她如何巧言善變,在李德全這等宮中老人的面前,也不過鬧劇一場罷了,因而只能暫時的隱忍下來,心中卻是暗暗的做了計較。

    不到片刻,黛玉便收拾好極多的箱籠出來,王夫人眼見著黛玉將多年來康熙所賞賜的珍稀物事都清點妥當,竟是要全部帶走,難免心裡是極大的不樂意,可是到底她還是明白有李德全在此,又有賈政幾個在此看著,並不敢造次的。

    黛玉因將一『色』打點好了,對著賈母彎身行禮,賈母忙是扶了黛玉起來,黛玉卻道:「外祖母,這麼些年,黛玉住在這個家裡,也是多虧了外祖母的照拂,今後皇家規矩頗重,黛玉不能盡孝,就讓黛玉全了這最後一個孝心吧。」

    賈母方才滿含熱淚的受了,只呢喃道:「今後,我的玉兒,便是福晉了。」

    黛玉淚珠滾落出來,無論這麼些年來,賈母對她的真心有幾分,終歸還是照顧了幾年,孺慕之情難斷,此時離去,心裡也頗有幾分感慨。

    眼角餘光一轉,卻是看見王夫人打量著那些物事的貪婪模樣,黛玉只冷笑道:「如今黛玉也是要出嫁了的,卻是不知道舅母昔年那剩下的數十萬兩銀錢該當如何。」

    這個時侯提起銀錢固然頗有些煞風景的意思,只是黛玉惱恨王夫人是個貪得無厭的,此時還不能忘了算計。因此才有此一問,王夫人見得黛玉說了這個話,果真是面『色』一變。

    當初便是說的黛玉一個姑娘家不好保管的,如今黛玉出嫁,還是嫁了個王爺,怎麼說也不能再捏著不放。只是原本王夫人一心想著要將黛玉娶了進門,那麼極多的銀錢也就是自己的了。現在黛玉給了別人,想著今後的家業也是拿不到了的,心痛尚且不及,又如何肯把吞進去的肉再吐了出來。

    賈政看著王夫人的樣子,只覺得丟臉。正要說話,黛玉卻是軟軟的看著趙姨娘,如今的平夫人,道:「黛玉在這裡叨擾許多時候,原也是該有些孝敬的。」

    王夫人登時一喜,黛玉下面說的話,卻是叫她大大的沒有了歡喜的勁頭。

    只見黛玉逕自握住了趙姨娘的手,道:「我那些銀子,王府裡也是不差的,今後就由著您給我處置了,看著給外祖母置辦些補品,將來環兒娶親的時候,也是能用的,便是算著我這個做姐姐的提前制備的賀禮吧。」

    趙姨娘自然是感激涕零,說不出話來。王夫人聽著黛玉只提了賈環將來娶親用,卻是沒有寶玉的份,不由得心中一陣氣悶。卻是又想著便是黛玉離去,趙姨娘也是個好打發的,她縱使不交了銀子出來,也是無礙。

    豈料黛玉早已算計到了這一招,又交待了一旁靜默的賈珍,道:「珍大哥哥,這銀兩既然是給了平夫人,隔幾日就要請珍大哥哥做個見證,恭敬地轉到了平夫人的手裡面,將來才好為賈家辦事的。」

    賈珍自然是應了,王夫人心裡咯登一跳,自打秦可卿死後,她就是大大的害怕賈珍。如今見著黛玉將事情托付給了賈珍,也知道在沒有什麼轉換的餘地,只能拿眼剜著黛玉,一句話不能說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代妥當,黛玉放跟著李德全去了,三春自然坐在旁的車輛裡面。侍衛們護送著黛玉,一路上加緊了鞭子,往暢春園而去。

    暢春園中,早已是歡天喜地的樣子,黛玉到了的時候,只見得到處都是一派紅燭紅燈籠,宮人們來來往往的穿梭有序,並不曾因為是突來的旨意,就陷入到了慌『亂』裡面。

    黛玉一進院子,就被滿洲嬤嬤們叫了去打點制備,畢竟已是深夜,第二日就要行禮的,許多的事情,卻是要快一些才可。三春自然都是李德全叫了幾個人領著,好生歇息,準備著第二日的觀禮便可。

    數個時辰的置辦打點,黛玉方著了一身正紅的宮裝,面上桃『色』炎炎,對上鏡中女子含羞帶怯的綻放芳華,心裡一絲絲的甜意氾濫開來。明日的這個時侯,她就是胤禛的妻了啊。

    黛玉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出嫁之前的感傷和擔憂,李德全再度悄無聲息的在屋外道康熙要召見她。黛玉心中頓時惻然,幾乎可以預見康熙即將要來的囑咐。

    見到康熙的時候,黛玉意外的發現這個年邁的君王氣『色』看上去是極好的,仍舊在批閱著朝臣們新送來的奏折,見了黛玉進去,只是笑著招了招手,要黛玉坐到他的面前來。

    黛玉依言而坐,瞧了康熙還在處理政事,嘴角動了動,終是勸道:「皇上,您不應該這般勞神的。」

    康熙這才放了奏折,笑道:「林丫頭,還叫什麼皇上,你該是叫我一聲皇阿瑪才好呢。」

    黛玉面上一紅,嗔道:「玉兒還沒有和四哥行禮呢。」

    康熙打趣道:「早一日叫我這一個老頭子一聲皇阿瑪又是有什麼要緊,要知道,朕如今可是個等不及的人呢。」

    聽到等不及三字,黛玉心頭一軟,淚珠子差點就滾了出來,只喊道:「皇阿瑪。」

    康熙大懷安慰,卻是戲謔著黛玉道:「瞧瞧,叫朕一聲皇阿瑪竟是這麼委屈,眼淚都掉了出來。還是你不願意嫁了給老四,如此,這婚事便取消了的好。」

    黛玉忍住了淚,道:「皇阿瑪,您如今可要照顧好身子骨。」

    康熙一愣,幽幽一歎道:「你真是個細心的孩子,想必,朕為何匆匆給你和老四賜婚,你都是知道了的。」

    黛玉含淚點了點頭,康熙卻是苦笑一聲,言語中頗有些自嘲之意。

    「朕一生抱負,株鰲拜,除三藩,平准葛爾,萬事皆是順心的,唯獨,唯獨蝶兒,朕是費盡心機也留不下來,如今朕卻是知道了,天意不可強求的、只是,若是老天爺肯多給了朕一些時日,將胤祀幾個都安置妥當,那朕也就無憾了,只可惜,天不從朕願啊。」

    黛玉心知康熙猝然離開,必定有一番風波,然而此番也不能讓康熙勞神,只好安慰道:「皇阿瑪,您放心,四哥他們都是極好的,將來定是不會有什麼大事。」

    康熙搖了搖頭,道:「你也不必說這些,朕的兒子,心在何處,朕也是知曉的,朕不擔憂老四將來制不住他們,只是,唯有一人,卻是要你將來為老四提防。」

    黛玉心頭一緊,想到初初來時,那閻王交待,一路行來,都是風調雨順,威脅胤禛的人卻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如今康熙這般交代,莫非就是這種的變故。

    因此,黛玉也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的意思,道:「還請皇阿瑪吩咐。」

    康熙從袖口處掏出了一面令牌,並著一卷黃布,遞給了黛玉道:「這是朕的旨意,將來,若是德妃另有心思,你便將這個旨意交了給她,令她自縊吧。」

    顧不得黛玉震驚的神『色』,康熙又道:「若是她不願遵從旨意,這面令牌卻是朕調動暗衛的憑證,你自可令他們誅殺德妃,不留後患!」

    此時的康熙,面上頗有狠厲之『色』,毫無那仁慈君王的作風,談起要殺掉陪伴自己數十年的妃嬪,也是沒有什麼不捨的意思。

    呼呼,二更,明天中午更新一章,晚上更新一章。快要完結了哦……還有十章左右了撒……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黛玉心酸難自抑 有人歡喜有人憂

    可是康熙沒有不捨的,黛玉卻是遲遲不敢接了這個令牌和聖旨。不管怎麼樣,德妃也是胤禛的親額娘啊,要她手拿著這麼一個令牌和旨意去賜死她,將來胤禛知道了,情何以堪。

    康熙似乎是瞧出了黛玉的猶豫,歎氣道:「丫頭,朕也知道是難為你了,只是德妃陪在朕的身邊數十年,她的『性』子打算,朕是知道的。她一心想著讓老十四坐上皇位,朕卻是不能。朕原本可以現在就將她賜死,只是老十四還在外面,手握著兵權,再者胤禛這孩子,嘴裡不說,心裡還是有著這個額娘的。無憑無據的,朕不能殺了她,寒了老四和老十四的心。所以,朕將這個東西留給你,若是將來她有了別的心思,太后之尊,老四是不能出面,你卻是可以拿著遺詔賜死她。」

    黛玉聽了康熙的一番話,方知道康熙果真是算無遺策,處處都為胤禛想好了的。只是,終究還是心裡有點顧忌。

    康熙看著黛玉的模樣,也自覺地太是難為黛玉,道:「丫頭,你若是果真不願的,朕也不強求,便將這東西交了給老四吧。」

    黛玉猛然伸手拿了過去,康熙不解的看著黛玉復又堅定地神『色』,黛玉只淡淡的道:「四哥至孝,這件事不能讓他去做。」

    也許到時候胤禛能夠狠下心思,可是只怕心裡那個結一輩子都打不開了。

    康熙眼看著黛玉一番維護胤禛的心思,頗覺安慰,笑道:「好好,有你陪著老四,朕大可安心去見蝶兒了。」

    康熙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咳嗽,黛玉手快的給康熙拍了拍背,卻見著康熙捂嘴的錦帕裡滲出一抹嫣紅來。黛玉心中一驚,帶著絲哭腔喊道:「皇阿瑪……」

    康熙瞧著了黛玉的淚珠子,笑著哄道:「丫頭,這是怎麼說的,明個兒就要成親了,還這麼淚珠子一串一串,竟是沖了喜氣呢。」

    黛玉無話的望著康熙,小女兒的真誠關懷讓康熙也收起來逗趣的面目,歎氣道:「丫頭啊,朕無事的,好歹御醫開了幾劑方子,朕定是要看著你和老四成親入洞房的。」

    黛玉再是忍不住,如同孩子般,也顧不得君臣的禮儀,撲倒在康熙懷中哭起來,只喊道:「皇阿瑪……」

    康熙靜靜的感受著黛玉的小女兒嬌態,那是他一生從未有過的感受,屋外守候的李德全聽到屋中傳來的一陣陣泣啼之聲,眼中伴著明明滅滅的燭火,恍然流下幾滴淚來。

    十二『色』的煙火高照空中,親貴大臣,椒房貴戚,數不盡的熱鬧場面。就是胤祥也被放了出來,瞧著胤禛一身喜氣榮光,看似從容的應付著各家的賀喜者,卻是掩不住的焦急等待。

    胤祿和胤祥對視一眼,上前拍了拍胤禛背,調侃道:「四哥,您可是不必這麼著急的,玉兒就快出來了呢。」

    胤禛難得臉面一紅,只道:「我也沒有想到,皇阿瑪會這麼著給我和玉兒籌備婚事的。」

    因為康熙在外面一直表現的極其硬朗,很是康健的模樣,所以胤禛也只以為康熙不過是又犯了一番小孩子的心思,想著什麼就做了便是。再者娶到黛玉的喜悅沖淡了一切,也沒有心思去深究到底為何康熙這般倉促。

    胤祥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四哥竟是不歡喜皇阿瑪這麼著給你籌備婚事的,那敢情好,我們幾個就去求求皇阿瑪,往後拖一拖吧。」

    胤禛的冷臉的登時擺了出來,只看著胤祥嘻嘻哈哈的模樣,道:「老十三,你想做什麼的。」

    胤禮一個腦袋鑽了進來,道:「瞧瞧,四哥生氣了的,只是,玉兒是我的妹子,四哥娶了我的妹子,莫不成今後卻是我的妹夫了……」

    說罷,胤禮自以為得意的捧著肚子笑個不停,卻是被胤禛著實的敲了腦門子,訓道:「今後玉兒就是你的嫂子,不許再玉兒玉兒的叫了。」

    胤禮『摸』著生疼的額頭,嚷道:「四哥,你好不公平的,做什麼玉兒嫁了給你,就不是我的妹子了。我可是難得有這麼一個貼心可人的妹子,你卻要來給我搶了。」

    胤禛望著胤禮耍癡的樣子,難得的翹起了唇角。平日裡冷漠的線條柔化不少,只是淡笑著看著兄弟幾個聊天打趣,心裡生起濃濃的幸福。這才是生活,這才是日子吧,有了玉兒,他的人生已經圓滿了。今後的再多,都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哼,瞧著得意的模樣,竟是比什麼都歡喜呢。」

    遠遠地水榭樓台,胤峨望著胤禛幾個人的說笑打鬧,一口啐到地上,只是心中不服氣的很。

    胤祀良久無語,只看著漫天絢爛的煙火,明滅了整個暢春園,康熙的鄭重其事將所有的貴戚豪門盡皆引了過來,巴結賀喜。然而,無人的角落裡,他的心蒼涼如此。

    胤□眼看胤祀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喝下了數瓶烈酒,皺了皺眉,上前拿過胤祀的酒壺,道:「八哥,你這是做什麼,待會皇阿瑪親自主持婚事,瞧著你一身酒氣,還不以為你是特意尋了老四的晦氣,定是要生氣發怒的。」

    胤祀冷冷一笑,將酒壺搶了回來,道:「我不過是辛者庫賤籍所生,失態原是正常,皇阿瑪又做什麼生氣。」

    胤□繃起臉道:「八哥,你如今這幅樣子做什麼,當初就是要叫了你下手,你白白把機會給錯過了,若是你當時……」

    胤□的話音未落,胤祀已是重重的放了酒壺,兩個眼睛裡充斥著滿滿的血絲,那麼看著胤□。

    胤峨被胤祀的樣子唬了一跳,道:「八哥,九哥,你們這是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打架的?」

    「做什麼,你八哥這會兒子心裡難受的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們賠禮道歉了。」

    一個嬌俏的女聲橫著『插』了進來,胤峨『摸』『摸』腦門子,回轉身去,卻是見著了郭絡羅氏一身大紅的宮裝,冷著臉站在亭子口,臉上的神情很是怒氣衝天的樣子。

    汗死,這一章太少了,雪舞昨晚熬夜找資料,起來的晚了,下午兩點再更新一章,兩點後雪舞要去醫院,所以只有晚上再更新了,不好意思……今天的剩下兩章一定是四千字以上的……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甜香一杯入洞房 落寞天涯風難安
一個嬌俏的女聲橫著『插』了進來,胤峨『摸』『摸』腦門子,回轉身去,卻是見著了郭絡羅氏一身大紅的宮裝,冷著臉站在亭子口,臉上的神情很是怒氣衝天的樣子。

    胤□的眼角一瞇,瞧了瞧只顧著喝酒,卻是並不曾說話的胤祀,道:「八嫂,你和八哥有話要說,我和十弟就先下去了。」

    說完,也不管胤峨急吼吼想弄明白的模樣,逕自拉了胤峨出去。

    郭絡羅氏見得胤□和胤峨離開,走到胤祀的對面,冷笑一聲道:「怎麼,那個時侯是要做君子,現在卻是後悔了?」

    胤祀不理會郭絡羅氏,只是一大口烈酒灌下,只覺得心肺處都是一把烈火在灼燒。

    郭絡羅氏見胤祀不理她,怒的一把搶了酒壺摔在地上,站起身罵道:「你果真是好的,不理會我就行了嗎,當初我可是也去給你提了親事的,人家不允,你也是不答應我讓阿瑪他們去給皇阿瑪提。後來老九又給你安排了路子,你也是沒有答應,既然都是拒絕我們的好意,這會兒又做什麼放不下!」

    胤祀晃了晃身子,抬起頭看著郭絡羅氏,道:「你知道什麼?」

    郭絡羅氏諷刺的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什麼,那薛寶釵果真是白白的就跟侍衛倒在了一處,那可是個一心要攀了龍門的丫頭,能這麼不顧惜自己麼。你以為我是不知道的,我告訴你,我可是什麼都知道的!」

    胤祀抿起唇,冷笑道:「你知道又如何,那總是我的事情,難不成我連這點子事情都做不了主。」

    郭絡羅氏氣惱不已的道:「你自然是做的主,從我去提親說是妾室以來,你便是多少時日都不曾理會我,我真真的不明白,既然那般捨不得,何苦委屈了自己。」

    胤祀晃了晃身子,站起身,抬頭看著郎月繁星,淡淡的道:「我並不曾委屈自己。」

    郭絡羅氏眼見著胤祀傷心的樣子,啐了一口道:「胤祀,你一生壯志,當初我嫁了給你,也不想要你納妾娶妻,只是我多年無所出,我不能害你無後。我原以為,那個林黛玉,若是你果真喜歡,卻是家世清貴,『性』情也好,也就隨了老九他們為你折騰,只是沒有想著,到最後卻是錯手而過了。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胤祀聽的郭絡羅氏話語中藏了幾分淒涼不明,也緩下了口氣,道:「你要知道,皇阿瑪,從來就不是屬意我的。」

    郭絡羅氏聽的胤祀這般落寞的話語,也是幽幽一歎,不忍心再『逼』迫他,縱使當初家裡終究讓她嫁了給胤祀,是看中了胤祀的為人前途,然而,她卻只是看中的那個男子啊。

    如今為了胤祀對黛玉的念念不忘,兩個人已經多所爭執,卻是黛玉已要出嫁,又何必多了這麼一個怨念。

    胤祀見得郭絡羅氏不再說話,知道她必定也是心中有怨氣的。畢竟也是從小被安親王寵到大的格格,能忍到如今也是不易,只是胤祀還是無法真心實意的去愛上這個女子。一顆心啊,那麼小,有了一個玉人兒,又怎能再容得下其它。

    鑼鼓喧天,那時辰終究在或喜或憂的紛揚心情曼妙而來。康熙一身龍袍朝冠,面『色』很是紅潤的端坐在上方。瞧著胤禛喜服加身,心裡眼裡都是滿滿的笑容。蝶兒啊,你看見了嗎,我們的胤禛,要迎娶心愛的人兒了,這一次,卻不是朝政聯繫,利益糾葛,只為了心中的愛而做。我們當年沒有做到的,我們的兒子,卻是做到了。

    胤禛有些侷促的站在康熙面前,向康熙行完大禮之後,胤禛邊等在門檻處,眼看著一頂小轎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過來,旁邊的胤禮忙忙的給胤禛遞了一副弓箭過去。

    胤禛有些紊『亂』的握住了箭,好不容易淡下心情,看著轎子停穩,才在眾兄弟的嬉笑聲中,拉弓『射』箭,正中那轎頂的紅花。

    喜娘將黛玉攙扶出來,胤禛一臉笑意無法掩飾,按照滿家的習俗抱起新娘,進了內庭。

    黛玉被胤禛緊緊的摟在懷中,心中如擂鼓一般,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羞澀的眉目,耳邊傳來一陣熱熱的呼吸。風吹過,胤禛的聲音跌落在耳邊,「玉兒,你是我的了。」

    黛玉的雙頰一紅,將頭埋進胤禛的胸膛,胤禛心神一『蕩』,差點手腕上就要脫了勁去。好不容易伴著嬉笑聲走到了康熙前方,胤禛方才輕輕的將黛玉放在地上。兩個人準備一道給康熙問安敬茶。

    這原是漢人的風俗習慣,滿家裡是不必有的,只是康熙堅持說想喝上一杯媳『婦』茶,因而特特的安排了這麼一節。也惹來極多人的不滿。

    這麼一個安排,還是皇上想喝媳『婦』茶的意思,那麼先前記入皇家玉牒的媳『婦』都算是什麼回事情,那些媳『婦』茶難不成竟不是皇上想要的麼。

    然而,儘管多有怨氣,也是沒有人敢說了出來,只看著康熙笑瞇瞇的喝了茶,還發了兩個大大的紅包到了胤禛和黛玉的手裡,交代著黛玉是要給胤禛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待得一切事畢,黛玉被送回了暢春園的北面閣院,靜靜的坐著等待。胤禛今日抱著黛玉回了洞房後,是被胤禮幾個又拖著給出去了。胤禛原本是想要胤祥幾個給他擋酒應酬,沒想到竟是胤祥最先打起了話頭子,說是今日非要胤禛好好的醉上一番。

    胤禛不允,胤禮便吵著要鬧洞房,好歹胤禛心疼黛玉,怕她待會兒子時背胤禮他們折騰的不輕,只好悶悶的去了外面,由著黛玉先在屋子裡面等上一會兒的。

    夜間的涼風吹過,黛玉心頭些微的凌『亂』和不安,和胤禛相識的點點滴滴那麼倉促的在眼前意義滑了過去,從開始的花前交心,到後來的追馬表情,他們之間走過了許多的風雲,從此之後,天地間,胤禛就是她最親最親的那個人了。

    屋中的龍鳳燭火晃『蕩』開來,黛玉心頭忽然想起今日那拉氏也是來了的,還有那些極多的妻妾。就有種酸澀的感覺。只是到底知道胤禛已經多年未進各房,甚而外面有著雍親王爺子嗣艱難,皆是因為他身體有病的緣故。一個男人,一個王爺,為了全他對於一個女子的赤誠之心,肯背負上這樣的罵名,到底也是無憾了。至於今後,若是相見困難,竟是不見得好一些。

    黛玉想到這裡,身體略略放鬆下來,卻感到有點疲憊,也不管那些規矩,越『性』兒摘掉了頭上的鳳冠霞帔,準備在床上好生躺上一會兒子,等著胤禛過來。

    還未側過身軀,忽聞的一陣熟悉的低低笑聲,胤禛彎著眼睛,看到黛玉淘氣耐著的模樣,道:「我的福晉,您倒是好的,為夫在外面喝的這般辛苦,你卻是要捨下我先行睡去了麼?」

    黛玉面上漲紅,畢竟今日不同往時,她已是正經的胤禛的妻子,此刻乍見了胤禛,頗有幾分羞澀,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道:「你,四哥,你是……」

    胤禛好笑的看著黛玉嬌俏慌『亂』的容顏,越發的心裡憐惜不已,走了過去,抬起黛玉小巧的下巴,眷戀不已的道:「玉兒,你終究是我的了。」

    黛玉被胤禛漩渦似的眼神看的心慌,忙忙的轉過身去,嗔道:「誰說我是的。」

    想了想,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好,賭氣道:「憑什麼我就是你的,就不能是你成了我的嗎?」

    這話一出,胤禛先是一愣,繼而哈哈笑道,挪到黛玉的面前,看著她恨不能咬掉自己舌頭的可愛模樣,手指摩挲過黛玉的臉龐,癡『迷』道:「好,我是你的,今後愛新覺羅胤禛就是玉兒的人了,你想把我如何,我都受著便是。」

    黛玉惱怒的跺跺腳,不依的拿著拳頭直往胤禛堅硬的胸膛上瞧去,嗔道:「你總是戲弄我的。」

    胤禛享受著黛玉的癡憨,許久方才帶著笑,包裹住黛玉的小拳頭,著『迷』的感受那一點一滴的神情。身體裡如同被烈焰襲過一般的灼熱,胸膛一緊,低喃道:「玉兒……」

    黛玉似是被蠱『惑』住一般,不得動彈,只得面對胤禛臉龐的越來越近,啞然而出,「四哥……」

    胤禛的動作微微一滯,帶著點固執和倔強,喚道:「玉兒,叫我胤禛。」

    黛玉面上一紅,趁著燭火的光照,軟軟的喚道:胤禛……「

    嬌軟的嗓音落在胤禛的耳裡,便是轟然而起的烈火,再也無法控制心頭的那一抹急促,胤禛帶著濃烈的呼吸映上了黛玉甜膩的唇瓣,一股芳香襲如胤禛的喉間,瞬間猶如猛獸,胤禛抓住了黛玉的臂膀,狂猛的掠奪屬於黛玉的甘甜。

    黛玉被胤禛疾風驟雨的強硬弄得低低嬌喘 ,胤禛好不容易微微饜足,稍稍鬆開了黛玉,見得黛玉眉目含羞,一臉柔情的朦朧模樣,心頭那一點子癡念更形放『蕩』,雙臂一展,將黛玉橫抱在懷,往床頭走去。

    黛玉嬌喚一聲,低頭小聲的道:「胤禛,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吃子孫餑餑呢。」

    胤禛眉心一皺,扭頭掃了掃那些桌案上擺放好的東西,開始嫌棄祖宗定下來的極多規矩。只是他也不忍讓黛玉失望,畢竟再怎麼心急,祖宗的規矩還是象徵著夫妻今後的長久相伴。

    只是,一個個來,似乎太是麻煩了。胤禛忽而唇角一鬆,將黛玉放在了床上之後,回身端起了酒杯,飲下一口梨花釀,再轉過身子,對上黛玉的唇,黛玉被胤禛弄得措手不及,呆呆的吞下了口中的酒水,又見胤禛夾著一個子孫餑餑,咬去一半,將另一半送到黛玉的唇邊。

    黛玉此時已是完全的呆滯模樣,胤禛笑了笑,蠱『惑』道:「玉兒,張嘴。」

    黛玉傻傻的又是將一半餑餑吃了下去,胤禛方才志得意滿的放下了紗帳,黛玉眼看著胤禛將她越見低『迷』的壓在床頭,忽然清醒過來,喊道:「哪有這樣喝交杯酒,吃子孫餑餑的。」

    胤禛低低一笑,聲音從胸腔裡散發出來,道:「酒在你我口中交的,餑餑在你我口中吃的,豈不比交杯更加貼切的麼?」

    黛玉臉面大紅,道:「我竟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人。」

    胤禛好笑的看著黛玉的樣子,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玉兒,今晚過後,你便會知道了。」

    黛玉意識到胤禛說的是什麼,萬般紅暈如同艷麗的花兒一般開在臉上,更惹得胤禛心動。只見屋中一絲氤氳低低散發出來。床頭萬千的曖昧嬌羞流轉。霎那間,風起雲開,伴著外間不滅的煙火,空氣裡散發出裊裊的幸福味道。

    只是,在這樣一個時候,那洞房外面的樹枝上,一個身影憔悴的男子手拿著一個錦盒,遙看著紅燭高燃的房間。心裡面鑽心的疼痛揮之不去。

    胤祥也是落寞的,只是終究知道胤禛才是黛玉擇定的良人,因而一壺好酒伴著朗月清風,聊舒胸懷而已,只沒想到,竟看見許久不見得故人。

    胤祥淡淡一笑,舉了酒杯,衝著樹上的人道:「風難安,你這是做什麼,竟是跟做賊似的。」

    風難安收回投注在新房的目光,將手中的錦盒捏了捏,終是扔向胤祥,道:「這是我送給玉兒的賀禮,你替我給了她。」

    胤祥皺眉接過,遙喊道:「好歹玉兒也叫你一聲風大哥,你為何不自己給她。」

    風難安自嘲的一笑道:「你既知緣由,又何必問我。」

    胤祥的眉梢更加擰緊,道:「當初你給玉兒解毒,玉兒著急要找你,你也是不見,如今你竟是要躲一輩子不成。」

    風難安許久未曾說話,等到心頭一抹苦澀難退,方才道:「告訴你那個四哥,若是他敢對不起玉兒,風難安天上地下,必取他人頭。」

    胤祥先是一愣,後卻是笑道:「這可是不行,你取了我四哥的人頭,苦的可是玉兒。」

    風難安聞言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胤祥的調笑,再度朝那個甜意滿屋的新房一望,縱身下樹。消失在漫天煙火的照耀下。

    胤祥喚他不急,只聽到遙遙傳來的一句警告,「照顧好玉兒。」

    胤祥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將錦盒收好,放進懷中,方才一聲感慨。

    「你我都是癡情人……」

    汗,二更,晚了一會兒,不好意思,晚上九點三更……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帝王星墜天下悲 胤禛一朝登龍座
一夜良宵不能負,就中多少傷人淚。這一些黛玉自然知道,只是胤禛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情,最重要的無悔。所以黛玉和胤禛依舊是新婚燕爾,甜甜蜜蜜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自打胤禛和黛玉成親以後,康熙的面『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每日裡先是胤禛去處理了政事,後來便是康熙要拉著黛玉有一道吃飯,下棋的,只讓胤禛和黛玉每天裡都和自己呆在一處,連德妃等人都是不見。

    那些個妃嬪們也曾經向康熙進言,說是黛玉如今已成了胤禛的福晉,就很該去雍親王府住著,康熙若是歡喜的,每日裡就要了黛玉過來伴駕就是了,否則,卻不是個規矩。

    哪裡知道,素來注重規矩體統的康熙卻似是頑皮的孩子,竟是不肯理這些個東西,一徑要了黛玉在暢春園裡安安穩穩的住著。下面多少人看著了胤禛的福晉這般受寵,都是恨的牙癢不能說。

    胤禛這些日子陪在康熙的身邊,有著康熙的慈和,更有了嬌妻無限的柔情陪伴,心裡著實舒爽,竟是沒有注意黛玉在無人處一絲黯淡的眸光,妹妹看著康熙凝視胤禛的模樣,心頭就是一陣難以壓制的辛酸。

    這麼各人心事各人知,黛玉和胤禛新婚後的一個月,正是月滿的時候,夜『色』突地生出冷意,比著所有的盛夏時節的月光都要陰冷,卻是最皎潔不過。

    黛玉和胤禛原本已經要躺在床上歇息,卻聽得外面李德全震天價響的敲門之聲,胤禛皺了皺眉,逕自去打開門。

    甫一開門,李德全已然身子挺直,淚流滿面的顫聲道:「王爺,皇上,皇上宣您和福晉速速前去見駕。」

    胤禛身子一顫,看著了李德全的樣子,再一看黛玉已然含淚站在身邊,心裡陡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個孩子般,胤禛求救的看看黛玉,黛玉咬著唇,對著胤禛點了點頭,道:「胤禛,我們去見見皇阿瑪好不好。」

    胤禛呆滯著身子,任憑黛玉拉著他的手,往主殿而去。

    主殿之外,早已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群,胤禛和黛玉穿過層層的人影,直到經過德妃身邊時,忽然聞得一陣尖銳的喊聲。

    德妃面容猙獰,竟是拿著仇人的目光看著胤禛道:「四阿哥,你進去做什麼。」

    胤禛身板昂挺,未曾說話,黛玉緊緊的握住了德妃的手,淡淡的道:「額娘,是皇阿瑪宣召的。」

    德妃凌『亂』的髮絲隨風而動,憤恨道:「皇上為何不見別的阿哥,單單要見了四阿哥。」

    黛玉心底一怒,面上的寒光陡然而生,轉過身去對著李德全道:「李公公,勞煩您把皇上的旨意再說一遍,省的額娘生疑。」

    李德全應聲上前,將康熙要宣召胤禛和黛玉的意思再眾人面前再度說了出來。德妃惱恨的看了黛玉一眼,卻是不敢再說話。

    胤禛此時早已抬腳進屋,黛玉看著德妃不甘不願的神『色』,心中一陣陣發冷。到底是什麼樣的妻子,什麼樣的額娘,竟是這般偏心,此時還在為了一個兒子而傷害另一個親生骨肉。

    黛玉冷冷的眸光看的德妃怯懦的埋下頭,心裡的恨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黛玉幽幽一歎,不再理她,追隨者胤禛的腳步走了進去。到得門口,那扇雕花的木門前一個身子凝然不動,黛玉擔憂疑『惑』的握住了胤禛的手,道:「胤禛,怎麼了?」

    胤禛沒有回答,黛玉順著胤禛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了一個老人,在耀眼的燭光下,更加襯得形容枯槁,神『色』傾頹的靠在軟枕上,嘴巴微微張著,輕輕的喘著粗氣。絲毫沒有那蓋世君王的風采。

    黛玉心裡一軟,知道胤禛心裡所受到的衝擊,緊緊的握住了胤禛,許久,放聽到胤禛一聲低喃,脆弱無力的道:「玉兒,那是皇阿瑪麼?」

    如同孩子一般不確定的言語讓黛玉喉頭一滾,淚珠子掉落出來,啞著嗓子道:「是,皇阿瑪想見你呢,我們快過去。」

    胤禛穩穩心神,依靠著黛玉的力量走到康熙的身邊。似乎是感受到黛玉和胤禛的來臨,康熙原本一直緊閉著的雙目嗖的睜開,微弱的擠出一個笑容。

    「老四,丫頭,你們來了。」

    胤禛跪倒在康熙身邊,拿手握住了康熙伸過來的遍佈皺紋的手,道:「皇阿瑪,是胤禛和玉兒。」

    康熙點了點頭,笑道:「好好。」

    說著,康熙又看了在一旁靜候的御醫,道:「你先下去吧。」

    御醫施針正到一半,聽了康熙的話,頗有幾分踟躕,康熙笑道:「下去吧,朕的身子,朕是最清楚的,便是你如何,也是無力回天。」

    御醫躬身退了出去,胤禛握緊了康熙的手,卻似是一個孩子般,道:「皇阿瑪,您只是『操』勞過度了,將來定是會好的。」

    康熙的目光渾濁,卻是了然藏著一絲通透,道:「老四,禛兒,朕是多久沒有看過你像個孩子一樣在朕的面前喚好好地喚一聲皇阿瑪了。」

    胤禛咬了咬唇,多久了,縱使這些年來冷清冷心,可是他依舊是在心中把那個全天下稱頌的男子當做了心中的天,心中的神。他一生孤傲,日日苦修,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像心中的神一樣,做個萬人稱頌的君主嗎?便是心中惱恨他的淡漠,他一樣是他頂天立地的父親啊……

    「皇阿瑪,皇阿瑪……」

    彷彿又回到了孩童的時候,胤禛一聲聲的喚著。

    康熙激動的附上胤禛的臉頰,無論孩子多大,在他心裡依舊只是那個孩子。

    康熙的神智漸漸混沌起來,道:「禛兒,這麼些年來,朕一直知道你心中是有恨的,怪朕將你從德妃身邊抱走,怪朕將你給了你皇額娘卻又護不住她,你怪朕當年在你為你皇額娘哭靈的時候,卻還要斥責你喜怒不定,更怪朕這麼多年對你都是疏於照顧。這些,朕都是知道,只是,禛兒,你要知道,身在皇家,卻是最不能做主的事情。」

    胤禛從來不哭的,只是此時不知為何,竟是嗚嗚哽咽。

    「禛兒,你皇額娘的女兒出生便死去了,那個時侯,你卻是同一天出生,你皇額娘求了朕,要朕將你給她養活,那個時侯德妃只是貴人,本就是不能自己養活阿哥,而且,你皇額娘的要求朕向來是無法拒絕的。」

    康熙微微一笑,想到那個如花璀璨的女子,語氣裡也添上了幾絲柔軟道:「那個時侯,朕每日裡下朝,就能瞧見你皇額娘抱著你,給你講解經史子集,朕也喜歡帶著你練習騎『射』,想來,竟是咱們一家子最開懷不過的時候了。」

    胤禛聽的康熙一番訴說,眼眶一熱,回憶起當初佟皇后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比著如今的德妃竟是強過了多少,再聽到康熙的一家子三個字,胤禛的心裡五味雜陳,原來這麼些年,在皇阿瑪的心中,竟是只有他和皇額娘才是一家子麼。

    康熙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胤禛慌的連忙扶住了康熙,康熙擺了擺手,道:「禛兒,如今朕也是要去見了你皇額娘,有幾句吩咐,你卻是不可不聽的。」

    胤禛清冷的神情一滯,道:「皇阿瑪儘管吩咐。」

    康熙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息,正『色』吩咐道:「朕這一生,講究仁孝治國,然而,終究是有極多的蛀蟲在那裡,這個大任,朕卻是不能擔當,將來,必要你去彌補。」

    胤禛神情一滯,卻是沒有說話,康熙見了,笑道:「孩子,你打小,朕就日日的那般嚴格要求你,比著太子還要厲害上幾分,你當朕是為何,從你抱到了你皇額娘那裡起,朕就決定了,這個江山,是只能交給我和她的孩子的。」

    胤禛神『色』大變,想到這麼現年來,康熙鮮見的好臉『色』,縱使他將差事辦的多麼好的,康熙臉上也未曾見過什麼讚許的神情,原來,竟是這般心思,原來,多少年來,他求的重視,一直掩蓋在層層疏離之下。

    康熙咳嗽一聲,拉回了胤禛的神智,再度吩咐道:「你那幾個兄弟,都是不肯省心的,到時候怕是有極多的事情,朕雖說將老十四調去了西北,但是朕此番駕崩,必是要回朝的,你必要想法子先斷了他的兵權,朕要他領兵,是看在他一番將才的份上,既然戰事已定,兵權絕不能再留在他的手上。」

    胤禛神『色』一動,四是要說些什麼,卻是康熙抬手阻止了道:「朕知道你這些年來面上對著他冷情,心裡還是極疼這個弟弟,只是,禛兒,你要知道,帝王之家,當不能講那些情分。至於,老八那幾個孩子,朕想來,你也是知道該如何處置的。」

    胤禛依舊無話,早已是下定了決心不能心軟,然而聽著自己的父親親口說著要自己對付那些兄弟,胤禛的心裡,依舊有著淡淡的遲疑。

    康熙抬眼看了跪在胤禛身邊的黛玉,道:「禛兒,你若想守護住心中頂頂要緊的,你就必須要將權利緊緊的抓在手中。當年,朕便是因了一些顧忌,才硬生生失去了你皇額娘。」

    胤禛身子一驚,看著身邊的黛玉眉目如畫,淚珠如洗,心裡的信念堅不可摧,容顏上也生出剛硬和冷酷,道:「皇阿瑪,兒子知道該怎麼做的了。」

    康熙心口一暖,笑道:「好,好,如此,朕就可以放心了。」

    恍惚間,康熙似乎就著燭火看見了那個記憶深處的女子,身著一襲綠衣,站在佟府的池畔,就著火紅的花朵,面上生出一抹嬌憨,質問他是誰,為何敢擅闖佟府。

    記憶裡啊,那些嬌俏甘甜的往事,在時間裡覆蓋上了不可除去的灰,他的蝶兒,現在就在燭火下,依舊那般美麗動人,她終於還是原諒他,來接他了麼。

    康熙的臉上生出明顯的『迷』離和期盼,胤禛瞧出康熙已然混沌的神智,不安的道:「皇阿瑪……」

    康熙最後回眸看了胤禛和黛玉,笑著將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道:「禛兒,你有幸有了這丫頭,切忌珍之,將來,不管這丫頭做了什麼,你要知道,她都是為了你……」

    胤禛點了點頭,含淚道:「皇阿瑪,兒子會和玉兒好好在一起的。」

    康熙又看了黛玉,眼中的一抹囑托讓黛玉惻然,道:「皇阿瑪,玉兒必定不負您所托,誓死護著胤禛。」

    隨著這一聲誓言的落地,康熙的手無力的垂下,嘴角最後一抹笑容而出,只聽著空氣裡飄散著依稀清楚地兩個字,蝶兒……

    胤禛感覺到那雙手漸漸失去溫度,終於痛喊出聲,「皇阿瑪……」

    吶喊而出,搖搖震到九霄之外。門外候著的李德全撕心裂肺的痛苦,跪倒在地上,「皇上……」

    暢春園中,所有的人都撲到在地,失聲痛哭,遙遙的喪鐘敲響,紫禁城中,盡皆縞素,普天之下,悲鳴遍野!

    康熙駕崩,自然是頂天的大事,然而頂頂重要的,卻是李德全在滿清貴族的監視下,取出了牌匾後的遺詔,正是公佈了康熙的遺旨,有胤禛即位為帝。

    宮內宮外,頓時風雲變『色』,首先不服氣的就是胤□幾個,宜妃甚至在哭靈的時候,直喊著胤禛即位不正,好在胤禛手握住了京城的兵權,胤□他們雖然不滿,卻是也拿了胤禛毫無辦法,眼睜睜看著胤禛凳上皇位。

    然而,康熙駕崩,登基儀式尚需一些時日,所以胤禛只是沉默的處理著政事,讓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陪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黛玉。

    黛玉瞧著胤禛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和混『亂』,知道他在康熙臨終之前方才知道康熙的一片全護之心,卻是再也沒有了機會盡孝,心中必然是萬般雜陳。尤其是德妃,還在宣讀遺詔的時候,直接隨著宜妃一起喊出胤禛修改遺詔,篡位而立的話來,雖然這樣的言論,被胤禛用了強勁的手腕壓了下去,但是胤禛的心裡,卻已經是被狠狠的刺傷了。

    手捧著一碗蓮子羹,黛玉從小廚房往養心殿而去,恰好碰上那拉氏,那拉氏的手中,亦是一碗凝神補氣的湯水,身後跟著的是年氏和李氏幾個。

    黛玉微微一愣,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避免著和那拉氏相見,只是因為胤禛自打認識她以來,從未進過別的妻妾房間,她可以不去管年氏等人有什麼想法,然而,那拉氏一直對她如同貼心的姐姐一般,要黛玉不去顧及那拉氏的感受,黛玉卻是有些做不到的。

    那拉氏也瞧見了黛玉,停下了步子,喚道:「妹妹可是要去給皇上送東西的。」

    黛玉微微點了點頭,道:「那拉姐姐要去,我便不去了。」

    說著,黛玉轉身要回,卻被一個尖銳的嗓音頓住了步子。

    年氏滿含妒意的看著黛玉絕代的姿容,道:「這可是咱們的第一福晉呢,怎麼竟是這麼快就要走的,莫非是嫌棄我們不成。」

    因為胤禛尚未舉行登基大禮,所以黛玉幾個雖然住進了宮中,依舊是按照原來的封號在稱呼著。此刻年氏見了黛玉,想著從進宮以來,胤禛一直都是領了黛玉住在養心殿中,她們卻是沒有來得及見上胤禛一面,心中就是恨意勃發。

    明天正式進入朝政風雲,胤禛要開始抄家鳥,四大家族要米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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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眾人齊至養心殿 胤禛深情惹人怨

    黛玉素來知道年氏的『性』子,只是卻不願在此時給胤禛招來煩憂,因而僅僅是淡淡的笑著,並不答話,卻是見那拉氏皺了眉頭,道:「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既然知道妹妹是第一福晉,就該知道尊卑,豈能這般無禮。」

    年氏被那拉氏訓了一通,心裡極為不服氣,扁嘴道:「林福晉見了我們便要走,豈不是看不起我們麼。」

    那拉氏板起了臉,正要再說,黛玉卻是看著年氏道:「既然你這麼說的,那麼我們便一處進去吧。」

    說著黛玉自然端著東西走在前頭,那拉氏瞪了年氏一眼,搖搖頭,也隨著黛玉去了。

    到得養心殿門口,照例是要通傳,只是今日黛玉走在前頭,那些個侍衛們多日來都是得了胤禛的意思,知道黛玉是不比這些規矩的人物,因而都輕鬆地放了行。到了那拉氏幾個那裡,就有著侍衛伸手攔住了。

    年氏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攔住咱們的,也不看看這可是嫡福晉呢。」

    那侍衛上下打量了一眼,恭敬地道:「諸位福晉見諒的,屬下等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還請福晉們稍待,容奴才前去通傳。」

    李氏冷冷的笑道:「我們進去卻是要通傳的,那剛才林福晉進去你們為何就是不說話了?」

    那侍衛也不含糊,道:「這也是皇上的旨意,林福晉要去哪裡,咱們都是不准攔的。」

    李氏幾個聽的這話,登時白了臉『色』,只恨不能將這侍衛都是該打到地獄裡面去。

    年氏扭了扭身子,對著那拉氏道:「福晉,您瞧瞧,皇上可是這般偏心眼的。」

    無奈那拉氏卻是不受這麼挑撥的話語,教訓道:「又在混說了,皇上的旨意,哪裡有我們質疑的地方。」

    年氏猶不服氣,這些年來,因為娘家的榮耀能耐,她在雍親王府中也是很得了一些志氣顏面,現下進了宮,卻是怎生能忍得下去呢。

    只是,還沒有給她再度呱噪的機會,裡頭就傳來了胤禛冷冷清清的聲音,讓那拉氏幾個都進去。

    年氏方才閉上了嘴,趾高氣揚的跟在那拉氏後面進去了。

    諾大的養心殿中,安靜的不聞聲響,胤禛俊挺的身軀微微傾頹,埋著頭正在批閱奏折,黛玉拿著一把銀勺,站在胤禛的身旁,偶爾可以聽到銀勺攪拌粥水的聲音。

    遙遙看去,胤禛的清朗和黛玉秀雅就是一副絕佳的畫卷,讓眾人看了,即使萬般不願,都不得不說二人才是天地間最登對的璧人。

    那拉氏領著幾個人先行給胤禛請安,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示意幾個人起身。過了片刻,方才放了手中的御筆,對著身邊的黛玉道:「玉兒,好了,我又不是半大的孩子,你害怕我燙嘴不成。」

    黛玉撇了撇唇,道:「前日裡,也不知道是誰光顧著批奏折的,竟是抓著碗就喝了下去。」

    胤禛好笑的搖了搖頭,賠罪道:「可是我粗心了,以後不這麼著就是了。」

    胤禛臉上滿滿的柔情是在雍親王府伺候了他多年的李氏等人無從得見的,此刻見了,自然心頭怒火。

    年氏更是嬌嗔一聲,不甘示弱的舉起了手上的糕點,道:「皇上,臣妾也給您做了吃的呢。」

    說著,年氏就要上前,那拉氏的眉梢皺了皺,想要阻止,卻是不能。

    果然,胤禛暴喝一聲,道:「還沒有封號,誰准你自稱臣妾的。」

    年氏愣了愣,嗔道:「皇上,您怎麼這麼凶人家的。」

    黛玉看了年氏撒嬌弄癡的樣子,和方才在外面的氣焰囂張竟是完全不同,不由覺得齒冷,不想再看了下去。胤禛敏銳的覺出黛玉的不耐,知道黛玉是第一次面對他的這些妻妾,生怕黛玉心中起了什麼別的想法。乾脆的緊緊在龍案下握住了黛玉的一雙柔荑。

    黛玉感覺道胤禛心中的擔憂,勉力一笑,盡量忽略心中那股不悅的感覺。

    胤禛顧好了黛玉,方才對著年氏道:「你東西也是送來了,這便下去吧。」

    年氏跺了跺腳,依仗自己在胤禛那裡素來也是有臉面的,拿手指了黛玉道:「為何她是不下去的。」

    黛玉並未說話,胤禛已是心頭火氣旺盛,若不是如今還有極多的證據沒有掌握在手裡面,他便早已是收拾了這個女人。和年羹堯一般的草莽,毫無輕重,竟是這般惹人生厭。

    「玉兒是先帝欽封的第一福晉,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其他的妻妾們看著胤禛對於黛玉顯而易見的維護和偏袒,都是心中深恨而不能言。她們沒有年氏那樣的哥哥,此刻也不過是在心裡白想罷了。

    年氏見到胤禛疾言厲『色』呵斥她的樣子,心裡一緊,不敢多說話,卻是拿眼剜著黛玉。胤禛眉梢處一抹殺機閃現。這個女人,對他的玉兒起了心思,年羹堯那裡,卻是要抓緊才是了。

    那拉氏終究是跟胤禛相處了極久的紅顏知己,知道胤禛已是犯了大怒,連忙站了出來,道:「好歹你也是正經的側福晉,素日的規矩都是忘了不成,還不快給皇上請罪的。」

    說著,那拉氏又想著胤禛道:「皇上息怒,都是我沒有管教好,待會必會好好說說年妹妹。」

    胤禛一直對那拉氏敬重有加,見到那拉氏出來求情說話,再怎麼著也壓了幾分怒氣,再者現在卻不是動了年家的時候,因而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在年氏驕橫的身板上掃過,道:「你確實該管教一下她們的規矩了。」

    一個她們,卻是把今日來的側福晉幾個都說了進去、那拉氏不敢聲辯,低低的應了,胤禛又道:「今後沒有事情,不許上養心殿來打擾。」

    年氏幾個看了一臉淡漠的黛玉,心中不服,卻被那拉氏狠狠的拉了衣袖,只得諾諾的應了,都退了出去。

    胤禛看著她們的背影,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疲倦,整個人靠在了龍案上。

    黛玉心中酸澀,知道胤禛這幾日政務繁忙,已經是極為疲倦,只是沒想到,今日還是來了這麼一出。也不說話,逕自伸了手去,在胤禛的肩窩處不輕不重的按著。

    許久,胤禛的手攥住了黛玉的手腕,道:「玉兒,你,是不是很不想看見她們的?」

    黛玉微微一愣,道:「你怎麼這麼說。」

    胤禛歎了口氣,卻是伸手將黛玉攬著坐在了自己的懷中,音調極輕的道:「玉兒,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你今日哪怕眉梢一動,是喜是怒我也是知道的。」

    黛玉將頭靠在胤禛的胸前,抓了辮子把玩,卻是有幾分自嘲的道:「難不成我不歡喜看見她們,你就能把她們弄得不見了麼?」

    胤禛的身子一僵,卻是良久無言,黛玉此時已是釋然,反而呵呵一笑道:「胤禛,我嫁你的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若是守著那些改變不了的事情跟自己較勁,卻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呢。」

    胤禛的手摩挲上黛玉的精緻的五官,感歎道:「玉兒,謝謝你,只是你如此待我,我也必不負你。我決不會再招幸她們。」

    黛玉聽的這個話,卻是坐直了身子,赫然對上胤禛坦誠的眸子,道:「胤禛,我卻是高興你這麼做的,只是別人也就罷了,那拉姐姐那裡……」

    畢竟,那是他的嫡妻啊,結髮這麼多年,如今還要獨守空房,似乎太過淒涼了,何況,那個溫柔聰慧的女子,對自己是那般的好。就連今日,她賭氣在她們面前和胤禛那般甜蜜,那拉氏也是未曾有過定點怨恨的。

    胤禛唇角一翹,道:「玉兒,我和她,並不是你想的那般,有機會,我會好好說給你聽的。只是你現在要知道,她和我,從來就不是夫妻的情分。」

    黛玉的眼眸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胤禛,只是胤禛難得見到黛玉這般驚愕的樣子,竟是覺得分外誘人清爽。緊繃心上竄過一絲溫潤,就著兩片唇瓣恨恨的應了上去。

    許久,胤禛方才志得意滿的抬起了頭來,『舔』了『舔』唇,臉上是難得一見的邪肆,拍拍黛玉混沌的小臉,道:「玉兒,快起來吧,你再這麼做下去,我竟是不能做事得了。」

    黛玉的臉蛋轟然殷紅一片,忙不迭的起身,嗔怪的看了開懷的胤禛兩眼,急急的竄到了內殿去休息。只留下身後胤禛清冷的容顏上一抹化不開的堅決。

    玉兒,我的玉兒,為了守護住如今你我的幸福,這一次,便是誰擋了我的道路,我也是要除了她的!

    巍巍的殿宇裡,胤禛陰冷的眸光看著面前的一封金漆密折,決心下的又狠又痛。

    月上柳梢,黛玉『揉』『揉』眼角,看著面前的賬簿,這是林家多年來在京城所有的營生收益。胤禛初初登基,因了康熙一味的追求仁政的做派,身後留下的竟是一個空有盛名的大清王朝,雖說民眾的日子也是好的,戰事也是安穩的,但是,唯獨一樣,就是那國庫裡,且不說有多少盈餘,卻是處處的都是那些豪門大族裡欠下的銀錢,竟是堆滿了蛀蟲。

    難怪,當初康熙爺臨終的時候,卻是說了要胤禛來挑起這個重擔子,說不得,胤禛也只能拿了雷霆的手腕來讓大臣們填補,或是抄家震國法的了。只是這樣一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說新帝刻薄寡恩了。

    如今國庫空虛,將來年羹堯那裡,是遲早要安定的,又是一大筆銀子,錢要追回來不是一日兩日,幸好黛玉早就有了籌謀,這些年來,暗中交待了林家手下的人在京城中大肆做米錢的生意,一面可以積蓄極多的銀兩,一面又掌握了那糧草事項,省的到時候打了起來胤禛卻是無米無錢可用。

    黛玉如今看來,那些個掌櫃的都經營的極好,9聽說其中也有著她那弟弟的功勞,當初小小的孩子,一別經年了,卻是不知道如今是和模樣了。

    黛玉正想著幼時那個黏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外頭李德全卻是匆匆來稟,聲『色』倉皇中打量了四周,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黛玉當即明白過來。

    黛玉使了眼『色』,叫了一道進宮的雪痕帶去了身邊的宮人,這才道:「李公公,出了什麼事的?」

    李德全神『色』焦急,道:「林主子,你可是快去承乾宮吧。」

    黛玉皺了皺眉,道:「承乾宮,那不是德妃娘娘的地方麼,可是娘娘身子不好了?」

    按理說,雖然沒有給德妃正式上了封號,然而胤禛也是早早的就下了旨意,讓德妃搬到慈寧宮去住,只是德妃逕自不肯去罷了,胤禛事務繁忙,也沒有心情跟這個自來生疏的額娘多計較、加著德妃素來不喜黛玉,黛玉這幾日都是為了少麻煩,不去招惹的,李德全如今來說,卻是什麼事情。

    李德全擦了擦汗,道:「林主子,皇上和娘娘起了爭執。德妃娘娘可是要鬧著自盡的。」

    黛玉聽的這個話,先是一驚,繼而卻是冷笑著坐了下去,道:「好得很,竟是要自盡。」

    鬧騰了這麼些時日,竟是連這麼個招數都使了出來,自盡,是要胤禛背上一個『逼』死親母的罪責,還是想要要挾些什麼、無論打的什麼主意,只要她手中有那卷遺詔,都是敲錯了算盤的。

    黛玉料想德妃也不會無緣無故至此,因問道:「可是十四爺回來了。」

    李德全驚訝於黛玉的算計,道:「正是的。十四爺帶了極多的兵士回京,皇上要十四爺單獨進城謁靈可是十四爺偏生不肯,叫囂著要打進城來,皇上下旨叫十六爺拘了十四爺在府中,德妃娘娘要皇上放了十四爺出來。」

    李德全說的極多的話,還沒有完的,黛玉便是冷冷的接道:「可是皇上不肯,娘娘便要自儘是麼?」

    李德全裝著膽子看了黛玉一眼,卻發現那目光中藏著的是不亞於胤禛的陰冷寒意,凜然之下威勢叢生。

    黛玉氣急德妃的如此偏袒,心疼胤禛如今的萬人『逼』迫,乾脆的站了起身,道:「走,隨我去看看,咱們的額娘竟是要如何去追隨先帝。」

    不行了,真的要睡覺了……原諒我吧……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承乾宮中風雲起 夜色朦朧驚天事
李德全愣了愣神,看著黛玉果真是怒氣勃發的樣子,只好忐忑不安的隨在後面,等到了德妃那裡,卻發現外頭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卻是獨獨不見素日跟在胤禛身後的小順子。黛玉心裡一緊,連忙問道:「皇上呢。」

    一個宮女顫顫的抬起頭,道:「回福晉的話,皇上剛發了一頓大脾氣,現下裡已然起駕乾清宮了。」

    黛玉心思一沉,胤禛素日行為冷清,對著德妃更是因為少有話說,而是內斂不已,輕易不肯表明喜怒的,如今若是竟能生了一場脾氣,果然德妃那裡卻是不好的了。

    黛玉想要問問這些宮女們胤禛和德妃都在裡面說了些什麼,沒想到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一個勁的面『露』難『色』,苦苦求著黛玉,黛玉知道其中必有糾葛,也不多說,卻是使了一個眼『色』給身後的雪雁,自己徑直先進去了。

    諾大的寢殿裡頭,德妃正跪坐在佛像面前,手裡拿著一串佛珠,敲著木魚,誦經祈求。許是知道了黛玉進去,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轉了過來,扶著宮女的手到了椅案上坐下。

    德妃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眼,冷笑道:「福晉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個老婆子?」

    黛玉並不去理會德妃嘲諷的態度,先行做足了禮數,也不見德妃叫起來,只好自行站直了身子,走到德妃的下首位子坐下。

    德妃丟過去一個淡淡的眼神,倒也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上下打量了黛玉幾眼,方才道:「福晉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情的?」

    黛玉看著德妃不屑一顧的神情,心裡不可謂不怒氣的,只是終究還是看在如今胤禛僅剩下了這麼一個親眷的份上,緩了口氣道:「額娘,這幾日,您住在這裡,可是還舒適的?」

    德妃就著宮女的手喝了一口清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道:「本宮好歹也是在宮裡生活了這麼些年,想來倒是不用福晉多『操』心。」

    黛玉軟軟一笑,道:「額娘喚我玉兒便可了,不敢擔當額娘的福晉二字。」

    德妃冷笑道:「那可是不敢的,福晉以前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如今更是皇上的心肝,我這個先帝的妃子不敢擔當。」

    黛玉依舊是笑臉迎人的樣子道:「玉兒今日來,是聽說了額娘生氣,不知道額娘是有什麼不爽快的地方,說了出來,我們也好改過。」

    德妃凝眸看著黛玉,許久才道:「本宮記得,皇上的嫡福晉彷彿是那拉氏吧,如今這麼些事情,竟是要林福晉來處置。」

    黛玉心口一滯,攔住脫言欲說的雪痕,道:「是玉兒多事了,額娘要是想要那拉姐姐來處置,玉兒這便去叫了那拉姐姐過來。」

    未待黛玉說完,德妃便道:「不必了,不管是誰,總歸日後都是金貴的人兒,本宮是不敢勞動的,這裡的事情,今後你們就不必管了。」

    黛玉看著德妃的樣子,知道她是有意刁難,依舊為了胤禛強自忍耐,只道:「額娘,您可是太后之尊,雖說皇上尚未封號……」

    德妃打斷黛玉的話道:「什麼太后,本宮只是先帝的德妃,哪裡有什麼太后的說法,本宮可不敢做那竊國者之母!將來無顏面對大清的列祖列宗。」

    這話一出來,黛玉登時臉『色』一沉,揮了揮手,將宮中的奴才們全都遣退了出去。

    德妃看著黛玉強行叫出去了身邊的宮女,心中更是不忿,繞是多久以前,德妃就覺得面前的黛玉是個大大的禍患,只是沒有想到,先帝竟然會這般恩寵與她,連最後的時辰,都要招了她在面前,誰知道,是不是她素日裡總和先帝說了些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手腳,否則,那帝位必是她的胤禎的。

    黛玉看著德妃清冷嗜血的目光,反而是心中坦『蕩』,昂首面對著德妃的怒目,道:「額娘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德妃諷刺道:「誰不知道福晉是大美人,便是先帝都是疼愛的緊。」

    黛玉聽的這話說得『露』骨,冷言道:「額娘好歹也是伺候先帝的人,如今這般說法,竟是一點不顧及嗎?」

    德妃道:「我顧忌什麼,你和胤禛,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我還需要顧忌什麼。」

    黛玉冷笑著看向德妃,道:「額娘倒是說說,我和皇上做了些什麼?」

    德妃的眼神頓時癲狂起來,道:「你做了什麼,要不是你們在先帝臨死前威『逼』篡改詔書,胤禛今日能得到那個位子?從小到大,先帝最疼的就是我的十四,帝位必然也是他的,你們篡改遺詔,奪了皇位,還不准十四回來見我,你們就不怕先帝在天有靈嗎?」

    黛玉聽的德妃這等言論,只覺得好笑,道:「皇上繼位,乃是先帝的意願,便是多久以前,先帝擇定的人就一直是當今的皇上,額娘紅口白牙斷定先帝有心傳給十四爺,卻是大大的好笑了。」

    德妃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先帝爺素來是不大理會老四的,從來也不曾管過,只有十四,先帝是一直捧在手心裡,這才是大大的疼愛,否則,怎麼會把兵權交了給他。」

    黛玉歎道:「額娘,你要知道,先帝的身子骨,是多久以前就不好了的,他處心積慮的瞞著眾人,還將朝臣們最寄希望的十四爺調到了邊塞去,難不成竟是不知可能見不著十四爺最後一面嗎?先帝寧可不見十四爺,也要調了他出去,為的是什麼,一個是為了他的將帥之才,再一個,卻就是為了保皇上順利登基。」

    德妃聽到黛玉如此說法,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因而大叫道:「你撒謊,明明就是你們篡改了先帝的旨意,若不是這樣,定定該是我的兒子繼承皇位。」

    黛玉聽到德妃喊出我的兒子四個字,心裡如同一把大火澆在了沸油上面,怒道:「您說你的兒子,難不成如今繼位的就不是你的兒子,皇上到底是哪點不好,便是你當日在大殿上喊出了他繼位不正的說辭,他也是生生的忍了下來,在朝臣面前替你瞞著掖著,只說你是精神不好的。你可知道,你那樣的言論,對他是多麼不利。」

    德妃突然大笑起來,道:「不利,好得很,若是如此就能對他不利,我倒是應多喊幾聲。」

    德妃的言辭終究大大的激怒了黛玉,黛玉冷著臉走到德妃的面前,沉聲道:「額娘,今日還叫您一聲額娘,不過是因了皇上對您的敬重,可是您卻不要以為真是對您毫無辦法的,若是您在這般大放厥詞,擾『亂』人心,當是要知道後果。」

    德妃得意的笑了笑,道:「難不成你還是要處置我的,不要忘了,別說你尚未封號,就是你封了皇后,還能那我這個皇上的生母如何,弒母之罪,便是當今皇上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黛玉看著德妃的神情,厭惡道:「所以,你才拿了要自盡的說法來『逼』使皇上放十四爺帶兵進城,絲毫不顧及那麼大批兵士進來,對大清的江山社稷會有什麼影響。」

    德妃笑道:「我如今顧忌這些做什麼,我只要知道老四登基不正,要歸還皇位。」

    德妃說的篤定,卻是得到了黛玉的不屑一顧,只聽黛玉霜花滿臉,語調寒冰,堅決的對著德妃道:「額娘,我不妨告訴您,皇上拿您無法,固然是母子之情,然則這些卻不是黛玉的顧忌,若是您再這般置皇上的體統聲明與不顧,切不要怪我以下犯上了,不懂媳『婦』的孝道了。」

    黛玉說完,拂袖而去,也不管身後的德妃怎樣驚慌失措的表情,那樣淋漓盡致的不敢置信。燒的德妃原本肯定的心神都紊『亂』起來。

    德妃今日卻是跟胤禛落下話來,說是三日見不到胤禎,便要上吊去見先皇,到時候外間的說法,自然也是那胤禛不忠不孝的。德妃這般篤定,便是因為如今外面人心不穩,議論紛紛,都說胤禛位子來歷不明,先帝駕崩之前,只有他和身邊的黛玉服侍在前,說不得,竟是動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才這般得了皇位。

    沒想到,今日胤禛在這裡一場大怒,雖說是狠狠的發了脾氣,但是也不敢真的就看著德妃去死,然則,黛玉卻是這樣滿不在乎,且是成竹在胸的神情,一時間,德妃心中就生起一種不安的感覺,想了想,終是又敲起了面前的木魚。

    無論如何,事情已經是走到了這麼一步,為了她的十四,卻是斷斷不能退的,也不能因為黛玉的幾句為何就縮了回去,否則,她的十四啊,如何能做那萬人之上的人呢。

    黛玉一路上腳步匆匆,雪痕跟在後面,看著黛玉的臉上一沉不定,少有的狠厲浮現在面前,卻是又參雜了一抹掙扎。雪痕跟著黛玉許久,雖說也見過黛玉處事決斷的時候,但是卻未曾見過黛玉有這等的踟躕,便知道黛玉心中必然是在計較大事,因而也只是跟著,並不敢多說話。

    到了乾清宮內殿裡頭,外間的太監忐忑不安的站著,見著黛玉,臉上幻化出神采,連忙迎了上來,道:「福晉,您可是回來了,皇上在裡面呆了好久,也不讓人伺候,這可……」

    黛玉抬手阻止了太監說下去,叫了雪痕將人帶出,自己一個人推開沉重的大門,透過一陣吱嘎的聲響,黛玉瞧見了鎖在陰影處的胤禛。

    幾個酒壺歪斜的倒在腳邊,胤禛垂著腦袋,將手抱在脖子上,聽見了黛玉的腳步聲,緩緩的道:「玉兒,你來了。」

    黛玉聽著嗓音裡的混『亂』沙啞,心中大痛,疾走過去,將胤禛的脖子攬在自己的懷中,道:「胤禛,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呼吸著黛玉身上的潔淨氣息,吐出一股濃濁的酒氣,道:「玉兒,你的身上,好香,如今,也只有你才肯理會我這個竊國的賊子了吧。」

    胤禛的落寞叫黛玉心痛極了,忙道:「你胡說什麼,你是正經的繼承了先帝的位子,怎麼會是竊國之人?」

    胤禛哈哈一笑,道:「怎麼不是呢,今日,我的額娘,寧肯自盡,都不要受我的太后封號,還要我把帝位還給老十四,連我的親額娘都這麼說,我怎麼不是竊國之人。」

    黛玉聽的胤禛說話,分明就是德妃的言辭終究傷到了他的心,一時之間,也不得言語,只能靜靜聽著。

    「玉兒,我還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有兩個額娘的,十歲那年,我聽說我另一個額娘生了一個好可愛的弟弟,我偷偷跑去瞧,結果被人送了回來。我喊她額娘,她說,她不是我的額娘,我的額娘身尊體貴,是後宮的副後,而她,擔待不起。」

    胤禛的神智顯然沉浸到往事中,黛玉拍了拍胤禛的背脊,盡量放緩他的身子,讓他將心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喜歡那個弟弟,總是給他極多的東西,那個時侯,除了太子,阿哥裡面救贖我的東西最多最新鮮,可是她總是不要,一次次的把我送了回來,還要向皇額娘請罪,我哭著問皇額娘是為了什麼,皇額娘卻是也跟著我哭。到了後來,我便再也不敢去了,只能偷偷的去看看她,看她對著老十四那麼開心的笑,對著我卻是恭敬嚴肅的臉。」

    「我十四歲那年,皇額娘不在了,皇阿瑪說要她照顧我,可是她說,臣妾已有子,不能照顧好四阿哥,就這麼著,我被嬤嬤養大,貝勒王爺,一步步裡,便是我娶嫡福晉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她一個笑臉。」

    胤禛語調了帶了些恨意,黛玉心中難受,哄道:「沒事的,胤禛,你還有佟娘娘呢。」

    胤禛打了個糾葛,嗤嗤一笑道:「是啊,玉兒,只有皇額娘才是我真真正正的額娘。」

    說到這裡,胤禛的手忽然一揮,晃晃『蕩』『蕩』的站起身子,道:「她沒有養過我,不肯認我,憑什麼今日還敢來威脅我,死,我在乎她的生死做什麼,那一日裡,她在皇阿瑪靈前說我繼位不正,朕就應該斬了她!」

    黛玉見得胤禛的樣子,知道他已經醉了過去,只是胤禛這樣的言論,也是不能叫人聽見的,只好手忙腳『亂』的扶住了胤禛,將他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又著人送了些熱水進來,自己在床邊守著,心卻是漸漸的有了主意。

    胤禛登基不久,正是穩定人心的時候,德妃身為胤禛的生母,她的話,無疑是具有很大蠱『惑』人心的力量,加之胤禛如今看來,依舊是對著德妃有斬不斷的母子之情,便是將來痛下決心了,可能依舊會有所桎梏,更會背上弒母大罪。凡此種種,都會大大的威脅到胤禛的統治。

    凝視著胤禛如同孩子般倔強憔悴的臉,黛玉的眼淚滾落出來,此一時刻,黛玉才真真的明白了康熙為何一定要留下那麼一卷遺詔。

    以防不測,以防不測,便是誰除去了德妃,在胤禛心裡都會留下一個傷痕,為了這麼一個可能,康熙始終不肯下了決心叫德妃去殉葬,如今,卻是德妃自找死路,縱使胤禛要恨她,也是要下了決斷的時候了。

    青蔥指尖細細滑過胤禛的眉目,黛玉從暗格之中拿出藏好了的遺詔,趁著胤禛熟睡的時候,叫了雪痕三個,又往承乾宮而去。

    此時已是深夜的時候,顯然因為白日裡德妃和胤禛的一場爭執,承乾宮的奴才們都是極為的小心,除卻了幾個守在外面的小太監,便是點點燭火映照了。

    黛玉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小太監,淡淡的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兩個小太監互相看了看,道:「福晉,我們……」

    黛玉笑道:「沒事的,若是娘娘問起,自有我擔待。」

    小太監們都知道黛玉如今是胤禛面前第一得寵的人兒,也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的退了出去。黛玉又對著身後的雪痕道:「你在這裡守著,我若是不叫你,不管聽到什麼不要進來。」

    雪痕心裡一個激靈,點了點頭,收在門外。黛玉推開門,獨自一人進去了。瞧著德妃居然也是沒有誰的,只是跪在佛堂前,卻似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

    黛玉心中奇怪,大半夜裡卻是沒有休息,便是吃齋念佛,也不應當熬到這個時辰。疑『惑』之下,黛玉放輕了步子,緩緩的靠近德妃,方才聽到了那極多的一段話語。

    「皇上,您總是偏疼那個女人的,我在這個宮中,伺候了你這麼些年,你竟是心中只有她,如今,我便要我的兒子,奪了那個女人生的兒子的皇位,我要叫你看看,我教養出來的孩子,才是真真的帝王之象!」

    黛玉心中一個驚雷炸開,德妃這話卻是什麼意思,我的兒子,皇位,然而頂頂重要的卻是那個女人生的兒子這幾個字。若是德妃說的是佟皇后,那麼胤禛不過是她的養子,如何能是佟皇后所生,難道,胤禛竟不是德妃的骨肉!可是,黛玉細心一想,當年佟皇后確實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卻是死胎,且還是女嬰啊!

    心中疑『惑』頓起,黛玉再也忍不住,一聲大喝,道:「你在說些什麼。」

    德妃見了黛玉,顯然很是驚慌,掩飾的質問道:「深宮半夜,你闖到我這裡來,不要以為皇上疼你,就可以這般沒有了規矩。」

    黛玉此時卻是不在乎這些,只道:「您不必跟我說了這個,我只問您,剛才的話,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往事悠悠往日事 一縷絕思斷恩仇

    德妃見了黛玉,顯然很是驚慌,掩飾的質問道:「深宮半夜,你闖到我這裡來,不要以為皇上疼你,就可以這般沒有了規矩。」

    黛玉此時卻是不在乎這些,只道:「您不必跟我說了這個,我只問您,剛才的話,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德妃的臉上閃現出無數的神情,許久方才愣愣的道:「你都是聽到了些什麼?」

    黛玉心急的顧不住其它,上前兩步,道:「您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女人生的兒子的皇位,這皇位怎麼就成了別人的兒子的了?」

    德妃此時知道黛玉已然聽明白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只冷笑一聲,道:「好,好的很,既然你已經聽見了,我也不妨告訴了你,你聽的都是沒錯的,如今的皇位是別人的兒子的,可是,沒有多少的時候,便該是我的兒子的了。」

    黛玉大驚,便是再愚鈍,此刻也能明白這些話是個什麼意思,驚道:「你的意思是四哥不是你的骨肉!」

    德妃仰天大笑,好啊,總算有人能知道了這個事情,這麼些年來,她忍受著心底的厭惡在別人面前擺一個額娘的樣子,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接受那個女人的兒子的叩拜,她早就是真真的厭惡了。如今,她的十四大業可成,還有什麼是說不得的。

    德妃只想著胤禎如今當是握了兵權,正在籌謀,也不懼怕的道:「你想知道,本宮便告訴了你,當年,我進宮的時候,那個女人,便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皇上眼睛子裡只看的見她,我好不容易和她混在了一處,才讓她和皇上說了極多的好話,寵幸了我一次,便是那麼一次,也是叫著她的名字讓我有了身孕。」

    德妃想到當年的往事,心裡翻騰起強烈的怨念,咬牙道:「我有了皇家的血脈,皇上依舊還是不看我的,沒想到,那個賤人卻是也有了皇上的骨肉,我只看著一般的有了身孕,她卻是眾星捧月的樣子,我就心裡生恨……」

    說到這裡,德妃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道:「便是她皇寵深重又如何,我一樣能買通了她身邊的人,我本來是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她生個男孩,沒想到,卻是我生了個女嬰,還是個死胎,所以,我將她的孩子換了過來,把我死去的女兒抱給了她!」

    震天消息一時間將黛玉的心情弄得錯綜複雜,然而最多的還是憤怒,黛玉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的。」

    德妃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道:「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的,她已經深受寵愛,有了個死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而我,那個孩子卻是唯一的指望,若是生了個死嬰,今後還能如何立足!」

    德妃因又臉上皆是猙獰之『色』道:「可是,便是死嬰,她得了的也是皇上更多憐惜,那一日,她來看我,卻是見到了老四,我原也想好好將老四養大,做了我的依靠,可是那個女人,居然這麼把老四要了過去。到底是母子連心,只是任憑她這麼些年來,如何疼惜老四,依舊以為自己的骨肉已經死了,日日垂淚,身子骨漸漸弱了下去,憂思成疾,才能這麼快死掉的。也才有我的出頭之日。只是,她不知道,她日日夜夜想念的親生骨肉就在她的眼前!」

    德妃這番話說的酣暢淋漓,絲毫沒有什麼愧疚的感覺,卻是叫黛玉著實的心裡生涼,只看著這個女人的面容,就湧起驚怒的衝動。

    難怪,難怪這麼些年來,德妃總是對著胤禛不理不睬,不肯親近的。便是怕胤禛在佟皇后膝下養大,跟自己不親近,也不用總是這般仇人一樣的面孔。原來,胤禛竟是她一開始就埋下的棋子,只望著靠胤禛發達,後來卻又生生被佟皇后陰差陽錯的要了回去。

    胤禛是德妃最恨的佟皇后的親生骨肉,折磨胤禛,便是在折磨佟皇后一般。將來縱使胤禛被教養的極其出『色』,到底她也是生母,要沾了那份體面。好深的算計,好狠的計謀。

    可憐佟皇后一生思子心切,鬱鬱而終,竟是連骨肉是男是女都被蒙在股裡,只怕當年康熙爺一世英名,也因為太過心痛佟皇后,而錯過了這方面的追查,才是留下這麼一個極大地秘密。可憐胤禛和佟皇后,對面相處十幾年,卻是終不知道彼此就是最親近的那一個人!

    此時此刻,黛玉對於德妃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顧忌,只是冷冷的俯視著在地上癲狂的德妃,道:「你如今告訴了我,就不怕我告訴皇上,讓他再無顧忌嗎?」

    德妃抹掉眼角笑出的淚花,道:「我怕什麼,我的十四此時只怕早已經帶兵進了城,你們,不過就是那幾日的富貴而已。」

    德妃緩緩站起身子,整理了容裝,看著黛玉道:「若是果然你這個時候伺候好了我,倒是可以叫十四放過你的。」

    兩個時辰之前,十四已經叫人前來宮中送信說服了隆科多里應外合大開城門,此時,大事當是就快成了吧。德妃心中自得想著,只恨不得早一些見到胤禎坐在那個萬人矚目的位子上,方才能消去她這麼些年的隱忍之恨。

    黛玉嘲諷的看著德妃的樣子,道:「十四爺進不進的了京城我且不管,只是如今,您卻是再也見不到您心愛的兒子了。」

    德妃面容大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便是要處置我,沒有皇上的聖旨也是不能。」

    哼,此處離乾清宮極遠,若是要去拿了聖旨,那個時侯,她的兒子都已經進了宮中,還有什麼怕的。

    黛玉瞧出了德妃打的主意,只是袖口處一抖,將明黃的卷軸扔在德妃的身上,冷冷的道:「這是先帝的遺詔,您自己看看吧。」

    德妃心中一顫,拿起了遺詔,緩緩的展了開來,臉上的神情變了幾次,許久,空曠的大殿中爆發出她的尖笑之聲,只等到嗓音沙啞,德妃方才將如狼似虎的目光停住在黛玉的身上道:「這是先帝給你的。」

    黛玉淡淡的道:「先帝早知道你會『惑』『亂』人心,以母子之情桎梏皇上,所以交代了我,必要的時候,將遺詔給了你,去地下陪伴他。」

    德妃發狂的抓起面前的遺詔,想要撕碎了,卻是任憑動作也無能為力,刺目的黃依舊張揚在眼前,德妃力盡的軟倒在地上,道:「陪伴他,他生的時候從來就是不念著我的,死後卻是一心要我去九泉之下。好,好得很……他的一生,都是這樣防著我!」

    黛玉看著德妃的慘淡樣子,及其失落,心中沒有多少的同情之感,反而是微微升起了一點子快意的感覺,只想著要將胤禛多年的委屈苦楚都討了回來。

    黛玉因而彎著身子蹲在德妃的身側,道:「德妃娘娘,您知道先帝為何一定要將位子都傳了給當今皇上嗎,還要在死後做了這麼一個安排?」

    德妃惡狠狠地看著黛玉,忽然有些恐懼她將要說出來的話語,黛玉的唇角生花,軟軟道:「只因為,胤禛是佟皇后養出來的孩子,便是一個養子,只要跟佟皇后有了瓜葛,也是先帝心中頂頂重要的人兒,這便是真真的愛屋及烏,情到深處。所以,先帝總是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胤禛,而你的孩子,卻是無關緊要的女人所生,縱使你得寵後宮這麼些年,在先帝心裡,也不過就是一個選出來管理後宮的人, 你生的兒子,自然也是打仗的將軍,朝廷的重臣,卻不是心疼的血脈!」

    德妃一生和佟皇后爭寵,怨念甚深,黛玉這番話卻是棉裡針,扎到了德妃最痛的地方,德妃心中不認,卻是明白黛玉所說的皆是事實。眼看著到手的勝者忽然成了一個可憐人,心頭一緊,一口熱血噴將出來,德妃的臉『色』如冰雪般慘白。

    黛玉輕輕的退開一步,只看著德妃垂敗的樣子,道:「娘娘,請你接旨上路吧。」

    又見了德妃直愣愣不想說話的樣子,黛玉又道:「我這裡有先帝的遺詔,且有先帝欽賜的令牌,娘娘若是想要抗旨,我也只好叫了外邊的人來送娘娘一程了。」

    德妃淒淒一笑,道:「你不必如此,他居然是到死都在算計我,為了那個女人籌謀,我還有什麼捨不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我還是一個不關緊要的妃子。」

    德妃心裡已然涼透,爭了大半生啊,到底最後是這麼一個結局。她從來贏不了的,若是以前看著康熙對於胤禛不冷不熱的態度,再看著胤禎的一路得寵,她的心裡還能有那麼點子安慰,此時心裡怕也是明白了。

    胤禎勝不了的,那個位子,果然是他殫精竭慮要留給老四的。既然能想到了她這裡,只怕兵權上頭,也是早有了安排。那個男人,坐擁天下,對於自己真正愛護的人,卻是從來保護的滴水不漏。

    德妃坐在銅鏡面前收拾了容顏,看著黛玉道:「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情。」

    黛玉本是不想理會她,只是到底也是臨死之人,因而道:「你說吧。」

    德妃苦苦一笑,道:「我這麼一去,掛念的唯獨是十四,你若有心,求求皇上,看在兄弟骨肉的份上,放過他吧。」

    黛玉鄙夷的看著德妃憔悴卑微的神情,心裡道,此時方知道是兄弟骨肉,在你們合謀起來算計胤禛的時候,又可曾想過這麼些事情。只是黛玉也不願手中殺戮太多,賜死德妃,僅僅是為了康熙的遺詔,和德妃留下來會存在的後患,不得已而為之。

    黛玉想了一想,道:「我可以幫你傳話,只是皇上肯不肯的,就不是我能做主了。」

    德妃的視線膠著在黛玉臉上許久,淡淡的笑道:「當年她的話,先帝是無一不從的,你的話,皇上也是會聽的。他們父子,都是一般的癡情人。」

    說著,德妃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沉靜表情,拿起三尺白綾,緩緩的走到屋子中間,直到整個人站上了凳子,德妃最後一次看了黛玉,道:「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黛玉背過身去,不去看她,只聞得身後椅凳倒地的聲響,方才在心裡暗自歎息一聲,走出屋子。

    這兩章少了點,但是為了情節安排……明天三更會多一點的……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昔日情仇已明瞭 立後之事難決斷
  剛打開那道大門,黛玉便是一驚,只見台階之上,胤禛冷眉肅穆,手握著長劍,衣物上還帶了一絲乾涸的血跡。眼中是滿滿的恨意和瘋狂,指關處節節突起。台階之下,站的是一群宮人。

    黛玉心中一驚,原本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將當年德妃調換嬰孩的事情說了出來,也許這樣是可以得了胤禛原諒他賜死德妃,然而,到底又會在胤禛心頭留下一個不可彌補的傷害。畢竟,佟皇后死去多年,再想著怎麼天倫之樂,也是無可奈何了。

    此時乍見胤禛出現在面前,黛玉就有些無措,只以為胤禛這般痛恨的表情是對著自己,黛玉穩了穩心神,道:「胤禛,你聽我說。」

    胤禛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玉兒,你讓開。」

    黛玉心中難受,道:「胤禛,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想這麼做的。」

    胤禛齒冷道:「玉兒,你讓開,這個賤人死的太便宜,我要將她生吞活剝!」

    說著,胤禛拿劍就要往裡闖,黛玉這才覺得情形不對,拉住了胤禛的胳膊,小聲的問道:「胤禛,你來了多久了。」

    胤禛淡淡的掃過黛玉,道:「半個時辰。」

    黛玉心中一驚,歎了口氣,道:「你都是聽見了。」

    胤禛點了點頭,道:「是這個賤人害死了我皇額娘,若不是她換掉了我,讓皇額娘鬱鬱寡歡,皇額娘也不會只活到那麼些年歲。」

    胤禛充滿恨意的目光投注在那個懸掛在半空中的身影之上。心裡是說不出的憤怒需要發洩。

    胤禎帶兵京城,賄賂隆科多,他是早就知道,隆科多也是他一手布下的棋子。暗地裡胤禛早就叫了胤祥和胤祿率兵在西直門堵截,從此明堂正道的收了胤禎的兵權。

    雖說知道這麼些事情德妃都是有份的,胤禛已然下不了決心來處置。匆匆回了乾清宮,又見黛玉還沒有回來,胤禛生怕德妃和黛玉起什麼衝突,才趕了過來。見到雪痕獨自收在外面,胤禛的心中就是不祥的感覺,將所有人留在七尺之外,他要獨自推門進去。沒想到,竟是正好聽見了這麼一件事情。

    剎那間,多年渴盼的孺慕之情都成了笑話,原來,這個女人才是他的仇人。他看著她的身影掛上房梁而無法回神,直到黛玉出來,胤禛方才找回了神智,只是,唯一的念頭,卻是不能讓這個折磨他一生,折磨他皇額娘,皇阿瑪一生的女人就這麼死掉了。她應該千刀萬剮,打入十八層地獄!

    黛玉自然是明白胤禛此時的心情,只是這等宮廷秘聞向來是不宣之與外的,何況是這麼個時候,外面又有這麼極多的眼睛看著,若是胤禛此時提了劍進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因此,黛玉抓緊了胤禛,道:「人已經死了,你便是再如何,她也是不知道的。何況,胤禛,這些個事情,卻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難不成,你要皇阿瑪竟是背上一個被妃子愚弄終身的罵名嗎?」

    胤禛的拳頭緊了緊,聽進去了黛玉的話,僵住了身子,道:「我不能這麼放過她,不能,我皇額娘哭了十幾年。」

    黛玉將頭埋在胤禛緊繃的胸前,道:「胤禛,沒事的,她如今也是得了報應,算計一生,皇阿瑪卻是從未愛過她的,這便是她最大的報應。如今,皇阿瑪和皇額娘最想的不過是你能好,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比她的兒子過得好,這不就是好的嗎?」

    胤禛的背脊一鬆,抬起黛玉嬌俏的下巴,道:「好,我們好好過日子,玉兒,只要有你,我總是能好的。」

    黛玉心底歡喜,撲在胤禛的懷中,軟軟的道:「胤禛,我們以後定是會好的。」

    胤禛未曾說話,眼角餘光處的凌厲依舊釘死了那末高處的身影,只是摟緊了懷中的黛玉,許久許久,都不曾放開。

    德妃上吊自盡,為了掩蓋下宮中的秘辛,終究還是說的德妃思念先帝,自願追隨地下。然而,胤禎謀反不成,又聽見了德妃的死訊,在朝堂上大罵胤禛,因了黛玉的求情,胤禛念著兄弟之情,將胤禎貶去了皇陵。也算是念在康熙一生為了子女費盡心計的份上的成全。只是,胤禎一生雄心壯志,又是在戰場上立了極大的功勞回來,要他這麼絕滅希望,守在皇陵,卻是比死還要痛苦了。

    只是因為德妃和胤禛多年來一直就是不合的,所以外面的人依舊說了是胤禛『逼』死了德妃,對於內裡的真相,卻是不清楚的。依舊讓德妃背了一個極大的罵名,只是,事情到了這麼個地步,胤禛對於這些,卻也是極不在乎了。

    三個月的守孝期限過去之後,胤禛正式舉行了登基的典禮,冊封胤祥為鐵帽子的怡親王,胤祿為莊親王,胤禮為果郡王。然而,後宮的冊封,卻是暫時緩了一緩,只說是要先行往圓明園內歇息幾日後再做打算。帶去圓明園**的妃嬪,依舊只有黛玉。

    晌午歇息的時候,胤禛呆在圓明園中,處理朝中的奏折,胤祥幾個看了胤禛凝重的神情,都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

    胤祥看了胤禛拿起一個奏請立後的折子,復又是重重的放了下去,就知道他是在為了什麼事情困擾,登時笑道:「怎麼,我們的小四嫂,好妹子還是不肯做了皇后麼?」

    胤禛給了胤祥一個白眼,很有些懊惱的道:「我也不知道玉兒竟是在想些什麼,論著位分,她是皇阿瑪欽封的第一福晉,便是皇阿瑪當初擇定的皇后,論者才情,她也是後宮中最厲害的人物,何況,朕……」

    胤禛的話未說完,胤禮便是拿了胤禛面前的一個桃子重重的咬了下去,戲謔道:「何況,四哥你還是心中只有她的。」

    胤祿的神情與胤祥兩個完全不同,僅僅是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道:「四哥,也許你該是好好跟四嫂說說,她做事情向來都是有些緣由的。」

    胤祿的一番話才是提醒了胤禛,彷彿黛玉那一日參加了登基大典後便是那樣有些彆扭的樣子,言談之間很是迴避立後封位的事情。心頭暗暗計較一番,胤禛處理完政事後,將胤祥幾個人打發回去了各自的王府,便是去找了黛玉。

    彼時黛玉正好坐在九州清宴的海子邊上吹風,人如花柳,趁著滿水的碧波浩『蕩』,便是周圍的宮女太監們看了,也不由得一陣心境『蕩』漾。

    胤禛遠遠的見了,唇角一展,衝著身邊的李德全丟了個眼神,李德全便是會心的將宮女們都帶了離開。胤禛慢慢的走到黛玉的身邊,從身後摟住了黛玉的腰肢,將頭擱在黛玉的肩上,輕輕的道:「在這裡看什麼。」

    黛玉微微一笑,向後倚在胤禛的懷中,道:「只是看看這些水,這些山,覺得一直在這裡住著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這一趟出來原是為了舒展胸懷,胤禛猛然聽的黛玉想要一直住在這裡的打算,便是有些心驚。急忙掰過黛玉的身子,焦急的道:「玉兒,你這是做什麼,你不隨我回宮了麼?」

    言語之下,就是手上的勁道也是加了幾分。黛玉軟軟一笑,道:「胤禛,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只是最近太過心煩,想在這裡好好安靜一番罷了。」

    胤禛凝視著黛玉的眼眸,總覺得裡面掩蓋著幾許愁思,道:「玉兒,你最近總是有極多的心事在藏著,這樣的你,讓我好生不安心。」

    黛玉對著胤禛嚴肅緊張的神情,心裡一軟,想了想就要說話,只是話到嘴邊,依舊有著幾分踟躕。

    這幾日來,朝臣們都在說立後的事情,黛玉不是不知道,胤禛一心想要自己登上那個最尊貴的鳳座。只是,那一日,在登基大典的時候,黛玉轉到後邊休息,偶然間聽了幾個女人在說話,看樣子,都是胤禛雍邸裡面帶出來的妾室。

    黛玉原先越是並不在意的,直到後來聽了她們在那裡說起來立後的事情,都說這後位必然是黛玉的,那拉氏儘管在王府裡面當了這麼多年的家,依舊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將來更是被打入了冷宮。更是連著說了以前弘暉的死去,說胤禛對於那拉氏早已沒有了情分,將來那拉氏也只能打入冷宮。

    黛玉聽著這些妾室如今竟然能這般談論那拉氏,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那份尊敬。便一陣陣的辛酸。早年的喪子已經是耗損了她極大的心力,何況胤禛一直沒有去那拉氏的房裡,早已經讓人低看幾分,若是後面連後位都沒有了,將來在這事事講尊卑的後宮裡竟是該如何生活下去呢。

    黛玉每每想著那拉氏這些苦楚,又想著那拉氏幾次幫她的情分,便是無論如何不能安心做上了那個後位,只是,她深知胤禛的固執,因而才是一直壓抑在心裡頭。

    黛玉看了看胤禛的神情,極其認真的問道:「胤禛,那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做皇后的?」

    胤禛愣了愣神,忽而笑了起來,道:「玉兒,你可是答應了。」

    這可真是頂頂好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朝臣們請立皇后的奏折堆滿了他的龍案,然而,因了黛玉前日裡聽著立後的事情時,黯淡的神情,胤禛輕易也是不敢做主。此刻聞了黛玉主動說出來,心裡自然是萬般輕鬆。

    黛玉見了胤禛的歡喜,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道:「胤禛,皇后之位,還是該那拉姐姐來做的!」

    明天也是三更,然後上午要去醫院,從下午三點開始更新,晚上連著更新兩章……明天就是元春封妃的事情。另外,謝謝親們的理解和支持,還有關於那些攻擊紅樓文不該寫的言論,親們不用生氣,雪舞會堅持的,一定會堅持的,很感謝親們力挺我,你們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3卷 第一百四十章 後位那拉御妃現 小小弘歷招人厭
  胤禛萬沒想到黛玉想了許久,還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當即道:「玉兒,我和她,並不曾有些什麼的。」

    黛玉軟軟一笑,只以為胤禛是為了寬解自己,因而道:「胤禛,那拉姐姐是你的結髮妻子,你們之間,便是有個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胤禛語塞,許久才是悶悶的道:「玉兒,你信我,我和她從來就沒有什麼夫妻的情分,不過是這麼些年來的手足之情,至於其他的女人,你也知道,不過都是一些人塞給我的棋子。我心中的妻子,一直就是只有你的。」

    黛玉頭埋在胤禛的胸懷,聽著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知道他是著實的緊張,不由得也是開懷的,只是,她信了胤禛的話,不能說就不去顧及那拉氏將來的處境,因而,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的。

    「胤禛,我知道你心裡只有我的,只是這麼些年來,那拉姐姐為你打理王府,彈壓妻妾,做出了極多的事情,何況,你們之間還曾經有一個弘暉。你多日不去那拉姐姐房裡,那些人已經是輕看了那拉姐姐,如今姐姐膝下無子,要是無寵無位,將來還不被那麼些個女人給欺負死了,你要知道,她曾經管過家,那些女人可是不會白白放過了這麼一個機會。」

    胤禛聽見黛玉提起弘暉,張口想要解釋,卻是又覺得這麼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那拉氏自己同意了才好,因此只能道:「她不會在乎這些名分的,何況,若是誰欺辱了她,我自然是會替她出氣的。」

    黛玉搖頭笑道:「胤禛,你不要以為你如今是皇上,便能護的了她,縱使有個什麼你能撐著,私底下人們的眼光議論你豈是堵得住的?」

    胤禛此時終於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是啊,眾口難堵,那拉氏這麼些年來,為了他維持府中的平衡,卻是得罪了極多的妻妾,如今年氏幾個都是有子女的,若是果然後來那拉氏竟是不如她們,恐怕竟是有大大的苦頭要吃。

    雖說他和那拉氏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正經的夫妻情分,這麼多年的兄妹之情也是不能不顧忌的。

    想到這裡,胤禛略略有些遲疑,只因胤禛恨不能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了黛玉,要他為了那拉氏犧牲黛玉,終還是不能。

    因而,胤禛想了許久,道:「要不,將她冊封為皇貴妃,那也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分了。」

    黛玉復又是搖頭,道:「你要知道,按照位分,她是嫡妻,皇后的位子該是她的。」

    胤禛面『露』不悅,道:「橫豎你就是不願意做了我的皇后。」

    黛玉看著胤禛小孩子一般賭氣,笑著握住了胤禛的手,道:「這有個什麼,只要你心裡有我,我就是你唯一的皇后,至於那些個虛名,有什麼要緊。何況,我也是很小氣的,我只許你給了那拉姐姐的位分,卻是要你的心一直牢牢地留在我這裡。」

    胤禛心裡大動,抬頭看著黛玉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才知道黛玉的心思,原來不過是覺得對不起那拉氏,才想拿了這個名分去補償。卻是如何也不願意捨掉自己的,有了這麼個寧肯那皇后位分去換取真心的女子,他這一生,還有什麼不值的。

    胤禛摟緊了黛玉,道:「玉兒,就依你,她是名分上的皇后,你卻是我唯一的妻。」

    黛玉軟軟一笑,伸手環住了胤禛結實的腰肢,卻是又聽見頭頂上胤禛低沉的聲音道:「可是,玉兒,你的位分也絕不能輕慢,大清只有皇貴妃,可是我不要你做我的皇貴妃,我要你做我的御妃,獨一無二的妃!」

    胤禛臉上現出一抹濃重的堅決,天下只有一個皇后,可是他的玉兒定是比皇后還要尊貴的人兒。

    三日之後,清雍正帝昭告天下,冊封嫡福晉那拉氏為皇后,年氏為貴妃,賈氏元春一躍而為貴妃。然而最令人吃驚的卻不是賈氏的上進,是那個撇開封後的旨意單獨而下的封妃詔書。

    雍正帝昭告天下,將先帝欽封的第一福晉封為御妃,取御乃皇帝獨擁之意,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誰還能擔當一個御的封號。又是玉的諧音。一切儀制起居與皇后無異,位分在皇貴妃之上,見皇后無需行禮跪拜。

    且是獨獨舉行了封妃的典禮,祝告祖宗天地,竟是比著封後的禮儀來辦的。所以,世人雖然不明白這個雍正帝為何不乾脆的將黛玉封做了皇后,卻是都明白這個御妃的份量比著皇后還要重的。

    黛玉也曾經對此有過說辭的,只是無論如何,胤禛只說沒有將黛玉封做皇后已經是大大的不好,在這些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退一步了。

    怕了那拉氏心裡不舒坦,黛玉逕自去找了那拉氏,那拉氏卻是笑臉迎人,只說便是這個皇后,她也是不做也罷。可依舊是謝了黛玉的一番籌謀心意,面上是滿不在乎的神情,到了這裡,黛玉卻是隱隱有些不明白的意思了。

    便是再怎麼大度,終究還是相處這麼多年的丈夫,如何竟能這樣漠視,黛玉細細看了那拉氏的顏面,似乎還藏著極多的對於胤禛的戲謔之意,提起黛玉不肯當了皇后的時候,還道胤禛是個沒有本事的。言談舉止,不像是夫妻,更像是知己一般。

    只是,黛玉心中藏了極多的心思,卻又明白或是有些什麼故事也是那拉氏不願意說的,否則便將早就說了明白,因此,內心裡也很是不願意『逼』迫,只好將此一截暫且放在了心底裡。

    因黛玉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去交集,只每日裡都守在圓明園中裡,胤禛拿她無法,索『性』兒將政事起居都定在了園子裡面,每日只見著黛玉,也是快活的。

    這麼過了極久的時候,那拉氏忽然來了園子,只見了黛玉,想著商量一番宮中的事情。

    黛玉自然好生招待了,將上好的新茶擺了出來,和那拉氏依舊是姐妹相稱的。

    「姐姐今日怎麼有時候出了宮裡。」

    黛玉知道每日宮中的事情是極多的,她原本也要陪著那拉氏處理,只因為黛玉懶怠,竟是全讓那拉氏擔待了,想到這裡,黛玉也是有些愧疚。

    那拉氏笑道:「你和皇上倒是好的,在這裡閒情逸致,虧得我宮裡都快翻了天去,想來,今日見了皇上,竟是要討賞呢。」

    那拉氏說起胤禛一直是俏皮的姿態,不見扭捏,黛玉也是習慣了,道:「姐姐今日可是真有什麼要事。」

    那拉氏笑了笑,道:「還能有什麼,前日裡不是叫人來跟你說過宮裡的妃嬪們吵著要省親的事情麼,這麼些時候,皇上也沒有准的。我被她們折騰的無法,這才是親自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雖說後宮法度由皇后掌管,但是妃嬪出宮省親這等大事,還是要皇上的聖旨。因而,那拉氏才是親自來求的。

    黛玉皺了皺眉,道:「竟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那這種事情來煩著姐姐,好歹,妃嬪省親本來就是沒有先例的事情。」

    那拉氏喝了一大口茶,道:「誰說不是呢,她們只拿著皇上仁德的名聲來我這裡說,其實都是打著剛好封妃,回家探親卻是揚眉吐氣,也是聯絡家族中權勢之人的由頭。倒是好深的一個謀劃。」

    嬪妃省親,自然家族中凡是有了能為的都要來看,借此籠絡足了人心,將來也是爭寵的利器。康熙時代的爭鬥已然過去,現在換了一個皇上,自然也是換了一批戲碼了。

    黛玉冷冷一笑,道:「想來,我那大姐姐可是鬧得最厲害的呢。」

    那拉氏在黛玉面前說話也是不避諱的,道:「你那大姐姐,卻是不安分的。一朝得志,竟是做了個貴妃,果然想著成日裡要張揚炫耀一番。每每跟年貴妃鬧了不好,誰也不肯讓了誰去。我也是不好管制的。」

    黛玉明白那拉氏這話的意思,元春是賈母的心肝,更是如今賈家的頂樑柱,便是黛玉做了御妃,也是林家的人。恐怕如今,保住元春的名分地位才是賈母頂頂要緊的事情,那拉氏看著黛玉的臉面,也是不好多管束的。

    思及此,黛玉只道:「姐姐不需要管我的,我在這裡住著,很沒有必要想那麼多事情,只是這省親的事,我卻也是贊成的。說來,我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那幾個姐妹了呢。」

    那拉氏心中大喜,道:「這麼說來,這省親的事情竟是能定下了,我也不用素日聽著他們的吵鬧頭疼。」

    黛玉吃了一驚,道:「姐姐怎麼這般說話,我說了想去的,可是皇上還是沒有答應呢。」

    那拉氏打趣一笑道:「這還有什麼說的,你若說了回去,皇上還是能不准的。我這就回去,將事情定了下來,你也好早日回去見見你的姐妹。」

    黛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著那拉氏站起身來離去,比著以往的做派更是雷厲風行了幾分,想來,竟真的是這些日子被著妃嬪纏了個徹底。黛玉看那拉氏絲毫不顧及胤禛如此疼寵她,說的這般自然,也只好苦笑兩聲,卻是再不明白那拉氏和胤禛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個相處。

    晚間的時候,胤禛難得處理完了政事,在桌案邊練字,黛玉自拿了一本胤祥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異志小說,罩了一件,薄紗,歪在軟踏上看著。

    看了許久,黛玉看著胤禛的背影,想起今日那拉氏來說起的事情,就覺得有些好笑,自個走到胤禛的身邊。還未說話,便叫胤禛一個轉身摟在了腿上,兩人坐倒在籐椅之上。

    黛玉嬌呼一聲,拿手捶了捶胤禛的胸膛,道:「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低低的笑道:「做什麼,我才要問你這個小丫頭呢,看了我許久,卻是有什麼陰謀?」

    黛玉這才知道胤禛早已發覺自己根本就是沒有看進去書的,只好紅著臉道:「那拉姐姐今日來過了。」

    胤禛懶洋洋的將下巴在黛玉柔順的烏絲上磨蹭,隨口道:「她說了什麼?」

    黛玉轉過身子對上胤禛的臉,討好的道:「她說的是省親的事情,我可也是很想回去看看三妹妹她們的。」

    胤禛聽著黛玉要走,想著別人,便是不悅的道:「想她們做什麼,你只想著我就成了。」

    黛玉哭笑不得的道:「這可是怎麼一樣的,她們是我的姐妹,你卻是夫君呢。」

    胤禛眼底一絲歡愉出現,道:「我是玉兒的夫君呢。」

    黛玉好不容易將胤禛靠近的臉龐往外推了推,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的,我可是很想去看看她們。」

    胤禛打量了黛玉,沉聲道:「你若是想見她們,召到這裡來就是,你真正想看的,怕還是賈老太君吧。」

    心思被識破,黛玉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總是不願意我再見外祖母,只因為當初她對我那般算計,可是終還是親人。聽雪雁她們帶回來的消息說,外祖母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娘又是在外地不能回的,我在外祖母膝下養了這麼些年,很該去看看,總不能讓她這麼大年紀的人,卻是還要坐馬車來奔波見我的。再者,這裡規矩極多,難不成竟是要她狠狠地折騰一番,反是動了病勢。」

    胤禛『摸』『摸』黛玉的臉,看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只好道:「你說了這麼多,我不依你都是不行的。」

    黛玉聽見這話,便知道胤禛是同意了,歡喜的抱住了胤禛的脖子,道:「你這是答應了麼?」

    胤禛故意板了臉道:「還說什麼答應的,只怕今日你一漏了想省親的口風,有人便是歡天喜地的去張羅了吧。」

    那拉氏是最瞭解他對玉兒的感情和寵溺的,想來,今日來求自己的旨意是假,想著要玉兒答應才是真。雖說不願意玉兒再回那個沒良心的地方,只是到底有極多的親人和眷戀在那裡,胤禛也不忍心拒絕了。只好妥協在黛玉的愁思之下。

    胤禛看著黛玉充滿生機的笑臉,心裡也泛起漣漪,只映上了黛玉的唇,呢喃道:「玉兒,你高興就好。」

    黛玉臉兒一紅,正要隨著胤禛,外面忽然來了李德全的聲音。

    「啟稟皇上,御妃娘娘,四阿哥求見。」

    胤禛沒好氣的停下動作,衝著外面喊道:「他來做什麼。」

    「回皇阿瑪的話,是皇額娘叫兒子來這裡用膳的。」

    弘歷口中的皇額娘,卻不是那拉氏,而是黛玉,因了胤禛的旨意,黛玉的位分尊同皇后,所以一應阿哥哥哥都得稱呼黛玉一聲皇額娘。然則黛玉偶然見了弘歷,甚是喜歡,又因為鈕祜祿氏對於弘歷似乎是不知怎麼上心的,所以黛玉便將弘歷一道帶了過來,細細教養,竟是比著鈕祜祿氏和弘歷還要親近上幾分。

    胤禛拿眼看了黛玉,果然見她是在偷笑,道:「你總是這樣,叫了這小子過來。」

    黛玉捂嘴一笑,道:「弘歷如今還小,又長的這般可愛伶俐,我自然多疼他一些。」

    胤禛拿著黛玉無法,只好道:「叫那小子進來吧。」

    弘歷一身錦緞,雖說是七八歲的年紀,也是有了極好的風度氣韻,整個一個皇室風範。只是見了黛玉在桌旁站著笑看他,也不由得孩子心『性』大起,歡天喜地的撲了上去,道:「皇額娘,弘歷今兒個打獵了呢。」

    黛玉一個不妨,差點被弘歷撞翻,幸而胤禛在後面攬住了。弘歷也不去看胤禛的神情,橫豎有皇額娘在這裡,他是不會埃罰的。

    黛玉好笑的拿帕子擦了擦弘歷髒兮兮的小臉道:「弘歷今日可是打著了什麼厲害的東西?」

    弘歷獻寶一般的道:「我今日打著了一頭野豬呢。」

    黛玉吃了一驚,道:「弘歷竟是這麼小就能獵著野豬的。」

    弘歷得意的揚了揚笑臉,卻聽見胤禛冷哼了一聲,道:「就知道打獵玩耍的,你皇額娘把你從宮中接了出來,可是不要你這般玩耍,今日的功課可是做了?」

    弘歷一直是在鈕祜祿氏的壓制下習字練武,直到遇見了黛玉,方才知道小孩子是有那麼多的玩意。猛然聽見胤禛這麼一問,不由得有些膽怯。

    黛玉攬住弘歷小小的身子,道:「你這是做什麼,他每日的功課都是我看著做了的,不必這麼嚴厲。小孩子,總是要一些玩的時候才能好好長大,再者打獵也是鍛煉了身子骨呢。」

    弘歷聽見黛玉幫她說話,得意起來,不免又被胤禛看見,胤禛見著黛玉一心護著的神情,只好道:「你總是護著他的,哪日裡闖了禍,才是好的。」

    胤禛話雖這麼說,卻是也明白黛玉對於弘歷向來也是管教的緊,該教的該學的,都是一一細心說來,比著鈕祜祿氏不止細心十分,因而也只是隨口發洩弘歷老是『插』在她們之間的不滿,並不曾真有什麼擔心。要知道,這些時日,弘歷可是長進了不少。

    黛玉自然知道胤禛是什麼可笑的吃醋心思,也不挑破,只拉著弘歷嘻嘻哈哈的吃飯逗趣,像極了母子。胤禛冷著臉在旁邊坐著,並不說話,只是晚些的時候,床底之間,未免狂野了許多,將黛玉逗弄的嬌呼連連,第二日卻是起不了的了。

    這裡將弘歷的年齡說小一點,是為了契合後面的安排,跟歷史無關啊啊啊啊啊……晚上可能要晚點更新,親們要是等得急了,就明天再看吧,沒辦法,四點還要去醫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但是我晚上一定會上傳兩章,就是時間不定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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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賈母面前求銀兩 惜春嘴刁羞寶釵

    妃嬪下旨省親的事情一出來,果然就是滿朝都驚動了,各家各戶凡是有女兒在宮中為妃的,此次能夠自個出來省親的,都是動了起來。雖說都知道如今宮中黛玉獨寵,這也是光耀門楣的一件好事情,竟是無數家門都起了興造園子的念頭。

    元春和年氏都是宮中的貴妃,除了那拉氏和黛玉之外,便是他們的身份最為尊貴,元春自然也是要回賈家的,王夫人聽的這個消息,如何能不歡喜。極早的就去了賈母的房中商議修建省親別院的事情。

    王夫人看了看身邊的薛寶釵不住的是的眼『色』,因笑著向賈母道:「老太太,說來,如今賢妃娘娘省親,竟是咱們家裡極大的臉面呢。」

    賈母雖然對於元春能一躍而上做了貴妃始終心有疑慮,但是元春位分尊貴對於賈家也是極好的事情。所以現下裡,雖說明白王夫人依舊是不老實的,但是黛玉不在家裡,王夫人又有個元春撐腰,所以對她也起了幾分顧忌。

    賈母看著王夫人打著算盤珠子的模樣,笑道:「說來,這卻是我賈家的幸事,這省親的園子當是該早些準備好才行的。」

    王夫人聽的這話,當即和薛姨娘對視一眼,上前陪笑道:「老太太說的正是,昨日裡老爺已經丈量好了地面,只是這起園子的銀錢,還欠缺極多的。」

    賈母瞧著王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道她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因而道:「你想些什麼,不妨直說的。」

    王夫人這才給鳳姐兒使了個眼『色』,鳳姐兒有些為難的上前,道:「老祖宗,如今家裡光景也是不好的,這起園子倒是需要極多的銀錢,竟是要四五十萬兩呢。」

    賈母接過鴛鴦遞上的茶水,淡淡的瞥了下面的眾人一眼,道:「你們可是有什麼想法湊這筆銀錢的?」

    鳳姐兒乾笑一聲,道:「法子倒是有,就是要老祖宗准許的。」

    賈母笑道:「有什麼法子,快快說了便是。」

    鳳姐兒這才道:「老祖宗可是記得,御妃娘娘竟是有筆銀錢在這裡的,如今少說也有四十幾萬兩的呢。只是如今在平太太手裡面,正經還是要問問老祖宗的意思才敢動用。」

    賈母本也想著她們必是有了什麼算計,只是不妨竟是動到了那筆銀錢上面,因而沉思一會兒,道:「那銀錢可是御妃娘娘說死了給平太太管著的,可是來日裡環兒成親的使用。如今拿去蓋了省親的園子,御妃娘娘知道了,可是大大的不好。」

    薛姨娘聽著這話,賠笑道:「老太太這是說的什麼,御妃娘娘既然把錢給了出來,自然就是賈家做主花用,再者說了,這園子是給賢妃娘娘省親用的,誰還敢說些什麼不成?」

    一旁的探春聽了,心裡頓時有幾分不樂意起來,道:「薛姨娘這話,我卻是不明白的,那可是御妃娘娘賞給環兒的銀錢,誰敢說些什麼,難不成姨娘的意思,是說御妃娘娘還沒有賢妃娘娘尊貴的?」

    薛姨娘臉面慘白,她心裡確實認為黛玉不過如此的,只是哪裡敢這麼說了出來。說的不敢,不過就是說趙姨娘不敢不拿出銀錢而已,沒想到竟然被探春生生的扯到了黛玉身上。

    王夫人早就惱恨黛玉的位分高了元春不止一截的,聽的探春如此說法,只怒道:「你這是說些什麼話,好歹賢妃娘娘可是如今宮裡尊貴的人兒,誰又能尊貴她幾分。」

    王夫人這些時日,也是被人捧著慣了,覺得元春一朝上位,果然就是大大的鳳凰,也不管其實不過就是個冷宮裡面的樣子,總是見不到胤禛一面的。只恨恨把志氣漲了起來。想著元春必然還是能夠上位的。

    賈母卻是個聰明人,雖說元春的位分來的蹊蹺,卻知道可能中間多少有著胤禛看在黛玉顏面的意思。生怕王夫人這話傳了出去,忙斥道:「這等大不敬的話也敢隨意說的,為分尊卑,早有皇上訂製,御妃娘娘是同皇后一般的位分,豈能拿來和賢妃相提並論。」

    王夫人被賈母訓的沒有話說,也知道自己失言,只能連忙道:「老太太說的是,媳『婦』知道錯了。」

    賈母歎了口氣,道:「你如今也是正經的一品誥命夫人,很該注意一點子分寸,想到什麼,不要隨口就說了出來、否則,傳了出去,賢妃娘娘那裡也是不好的。」

    這話卻是說到了王夫人的軟肋處,元春如今就是王夫人最大的尊榮依靠。王夫人也不是十足的愚笨之人,隱隱也知道胤禛帶著黛玉獨自居住在圓明園中。否則,也不會到了如今,還是深恨著黛玉。因此聽到賈母這些說辭,倒也是聽進去了幾分,唯恐黛玉知道了,在胤禛面前說些什麼,毀去了如今的富貴。

    只是,那些臉面現下裡可以先行放放,卻有那園子是要給了元春長臉面的,因此這些銀錢,竟是不能不要了出來。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將來的賈環。

    想到這裡,王夫人依舊看著賈母的臉『色』,道:「那幾十萬兩銀錢的事情。」

    賈母略一思忖,終究顧忌到賈環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官員,領著兵部半邊的權力,胤禛面前的紅人。若是動到了他的那裡,恐防對賈家竟是不滿。再者黛玉和賈環的情分也讓賈母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賈母幽幽道:「那些銀錢,到底是說好了要給環兒成親用的,竟是不能動,否則將來娘娘知道了,卻是不好的呢。」

    王夫人心裡暗自惱火著急,沒有想到說了這麼久的,賈母居然還是不肯答應。如今的趙姨娘今非昔比,有了身份,又有個賈環撐著,和她一同管家,再不是昔日那般好說話的人。如是沒有了賈母的意思,想要拿出那筆銀子,卻是不能。

    薛寶釵見了賈母不答應,也是著急的。原來那薛家如今已經是入不敷出,京城裡極多的店舖都被一個叫雙林商行的搶了生意,竟是漸漸衰頹了。

    好不容易,見著元春省親,賈府便是要大規模的督造園子,薛寶釵和王夫人商議好了,這個園子的營造,卻是要薛家底下的鋪子來接手的,極多的材料擺設都是要從薛家的商舖購進。這可是一筆大大的收入,若是做成了,有了賢妃的位分做個樣子,其他的妃嬪家裡的省親生意說不得也能拉了過來。

    若是果然如今賈母不肯答應,竟是要賒賬的,別說薛家的危機不能藉著賈家來,竟是要大大的拖垮下去。

    薛寶釵想了想,終是上前道:「老祖宗,當初御妃娘娘可是說了那筆銀錢是給您買東西,再者才是給了環二爺花用的,您可是第一能做主的人呢。」

    賈母見到薛寶釵出來說話,原是不想理的,沒想到王夫人聞言卻是眼珠子一亮,道:「正經是這個道理,那銀錢還是給老太太花用的呢。」

    賈母沒想到薛寶釵這般厲害,挑了這個話頭,一時也是不好說話,只道:「只是這裡面還是有環兒的份例,還是要問問他才好的。」

    王夫人卻是極其不屑的道:「問他做什麼,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他的銀錢便是該拿了這家裡花用的。何況是給賢妃娘娘造園子,這可是他的臉面。」

    探春眉心一皺,剛要說話,賈母已經先發制人的罵道:「你這是說的什麼,環兒的銀錢該給家裡花用,也得要他自己個答應了才行。」

    王夫人卻是素來看不起賈環,因如今又是元春當了貴妃,對賈環的顧忌也是小了許多,故而道:「他從小家裡花了那麼多銀錢養他,現下裡竟是不能辦點事來孝敬家裡不成?」

    探春再是忍不住,冷冷道:「聽太太的話,竟是吃了家裡的飯,就活該給家裡賣命一輩子的。那寶玉從小的花用可是比環兒多了不知道多少去,好歹環兒如今還是有俸祿賞賜的,怎麼就不見寶玉掙一點東西回來孝敬家裡,依舊是大吃大喝,被人伺候著。」

    探春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一下子就說中了王夫人最是惱恨的事情。只是王夫人總以為寶玉就是那鳳凰蛋子,因此也心疼不管的。只一下被探春說了出來,自然覺得大為丟臉,就要開口教訓。

    賈母卻是冷冷的呵斥一聲,道:「好了,你也要有點子太太的樣子,寶玉也是個大人了,總是這麼不醒事,卻是你的不好。」

    賈母說話,王夫人不敢回嘴,只能諾諾的應了,卻是看著探春的目光,如寒霜罩雪一般。只恨不得趁早把探春嫁了出去給別人做小妾吃苦受罪。

    賈母掃了王夫人一眼,知道她是不死心的,只是探春和賈環一母同胞,她可不能捨了探春這麼一個臂膀。因此道:「那筆銀錢,不管怎樣,總是要問過環兒方可動用。其餘的,你們就不必再說了。」

    王夫人心裡大急,沒等說了出來,已是被薛寶釵暗中拽住了袖口,只聽得薛寶釵道:「老祖宗果然是明白事理的,還是要等著環弟弟的意思呢。」

    賈母微瞇了瞇眼,看著薛寶釵笑顏如花,卻是突然睜大了眼珠子,凌厲的道:「說來,寶丫頭如今也是十七八的光景了呢。」

    薛寶釵久久待字閨中,本來就是心病,無奈那些風波未定,王夫人也不敢跟賈政提了婚事,因此竟是一直在賈家蹉跎。如今聽到賈母提了起來,只好笑道:「老祖宗惦念,寶釵卻是今年十八。」

    惜春一直在賈母身邊坐著,聽了這話,猛然竄了起來,圍著薛寶釵轉了幾個極大地圈子,大聲道:「呀,寶姐姐竟是這般大了,也是的,您可是比林姐姐打了三四歲呢,怎麼林姐姐都是嫁了出去,寶姐姐還呆在這裡可是不好的。」

    這話分明就是諷刺薛寶釵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丫頭,薛寶釵因此臉面漲紅,也是笑道:「不勞四妹妹『操』心,我自有主張的。」

    惜春上下看了看,道:「是麼,寶姐姐可是選好了誰,非他不嫁的,否則,如何肯這麼等了下去,林姐姐可是都快嫁出去一年了呢。」

    薛寶釵更是臉『色』變換莫測,薛姨娘恨不能將惜春煮了去。只是探春和迎春對視一眼,都暗自偷笑不已。

    唯有賈母冷眼旁觀了許久,方才不輕不重的斥道:「四丫頭,怎麼說話的,如今該是正經喚了一聲御妃娘娘,還這麼林姐姐林姐姐的叫,仔細皇上知道了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惜春扁了扁嘴,道:「才不會的呢,我前日裡還是去見了園子見林姐姐的,是她讓我這麼稱呼的,還說叫娘娘好生沒趣。」

    惜春蹦了蹦身子,又是竄到賈母的身邊,仰著小臉,得意的道:「皇上姐夫不敢罰我的,有林姐姐護著我,他瞪我幾下都不行,那個果郡王,便是捉弄了我,皇上姐夫還要他給我賠不是的。」

    賈母瞅著惜春得意的樣子,哭笑不得的罵道:「你總是仗著娘娘疼你,連果郡王也是敢惹的。真是大膽的東西,總有一日,皇上要收拾你。」

    賈母雖則這樣說話,也知道黛玉最喜歡的便是惜春,每每打發了人來接。胤禛看在黛玉的臉面上,也很是驕縱一些,竟是把惜春的脾『性』養的更為刁鑽。連胤禮偶然上了園子,踩著了她種的蘭花,也要賠了不是。有個這麼受寵愛的孫女,賈母心中自然也是高興的,並不曾真正有幾分擔憂。

    惜春絲毫不理會賈母的教訓,只管拿了小手將髮絲在手中攪了幾下,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賈母拿著惜春毫無辦法,只好輕笑了幾聲,作勢打了惜春幾下。直等到玩耍的差不多了,賈母方又將視線轉回薛寶釵的身上,微微笑著道:「四丫頭雖說是頑皮了一些,話還是說的不錯的,姑娘家家的,還是得早日找了個婆家才是好的。」

    賈母因又看著王夫人道:「到底寶丫頭也是你的親侄女,你竟是一點不著急的,總不能看著寶丫頭能幹,就總是留在家裡幫你處理事情,反是耽誤了她的終身。」

    賈母這幾句話說的語重心長,著實是為了薛寶釵考慮,王夫人一時之間也是找不到話來說。雖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薛寶釵做自己的媳『婦』,佔了薛家的家業,此時卻是不能說的。

    王夫人因此道:「老太太的話,媳『婦』記下了。」

    薛姨娘聽見王夫人並不曾說出要親上做親的意思,心裡暗自著急,想著要出來說話,被薛寶釵一個眼神止住。薛姨娘不明白薛寶釵究竟是什麼意思,因而也只能悶在心裡,等著回去再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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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深夜母女有計較 賈珍賈環耍王婦
  那銀錢的事情,因為賈母的堅持,也只能等著賈環從兵部回來再做打算。薛姨娘和王夫人商量了一句,打聽著王夫人還是要薛家來接了起園子的事情,不曾改變,方才帶了薛寶釵回到自己的院落裡。

    因薛蟠這一日又是吃了酒撒瘋,薛姨娘和薛寶釵好不容易勸住了,方才有時間說起賈母今日的意思。

    薛姨娘皺了臉道:「我的兒,今日你做什麼攔住我的,正經將你和寶玉的婚事在老太太面前定了下來才是大事呢。」

    薛寶釵懶懶的摘下腕上的玉鐲,道:「您今日可是沒有聽出來了老太太的意思麼,字字句句都是在說的。」

    薛姨娘想了想,緊張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太君不同意你和寶玉的婚事。」

    薛寶釵冷冷一笑,道:「這還有什麼說的,她素來就不歡喜我的。」

    薛姨娘大驚,道:「那老太太今日提你出嫁的事情,莫不是想把我們趕了出去?」

    薛寶釵笑道:「那倒不是的,怎麼說,如今姨媽也是一品的誥命,賢妃娘娘的親母。她也要給姨媽幾分臉面,所以,不過就是暗示了我們不要動和寶玉成親的心思,要我們早點另選了人家。」

    薛姨娘方才有些放心道:「這才是好的,如今我們住在這裡,吃住都是這裡的,才是省了一大筆嚼用,若是果然再搬了出去,請丫鬟婆子什麼的,又是好大一筆開銷。那可是不好了,再者說了,搬了出去,你和寶玉見面的時候也便少了,要是有個什麼不正經的拉了寶玉過去,卻是大大的不妙。」

    薛寶釵聽的薛姨娘把寶玉說的真是如同寶貝一般,心裡就是一層不滿。只可惜,縱使她現在再如何,也只能將終身著落在寶玉身上,否則,小戶人家的妻妾,她可是吃不下來那個苦的。

    薛寶釵今日看著賈母的顏『色』體面,固然是大大的不滿意她們和王夫人之間的交際,更不喜自己素日幫著王夫人處理府中的事情。可是卻還是顧忌著王夫人如今的身份體面,輕易不肯多說一句過火的話來。

    想到這裡,薛寶釵心裡便略略有些底氣,只道:「娘,您放心的,寶玉的事情,還是要姨媽那裡下手,再者說了,老太君一向心疼寶玉,若是寶玉的心果真在我這裡,老太君又如何捨得逆了孫子的意思。」

    薛姨娘聽的薛寶釵十足的信心,也不由得大喜道:「正是這個理兒,那寶玉這些時日都是和你在一處玩耍,連你的肚兜都要了去貼著心口睡覺的。瞧著不會有什麼閃失才對。」

    薛寶釵想著寶玉巴巴的來要了自己的肚兜的模樣,心頭也是一陣好笑。每每看著寶玉對於自己『迷』『亂』的神情,才覺得自己還是那般的美人兒,並不是都如胤祀那般棄若敝屣的。

    薛姨娘見了薛寶釵發笑,因問道:「我的兒,你這是笑什麼?」

    薛寶釵回過神來,道:「我在想,縱使老太君費勁心思,若是姨媽求的了賢妃娘娘的賜婚旨意,她也是無法。」

    薛姨娘撫掌大笑,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裡,果然還是我兒機警,我這便去告訴了你姨媽,讓她求娘娘下旨的。」

    薛寶釵一把抓住了薛姨娘的身子,道:「你也別急的,如今我們家裡正是艱難的時候,要姨媽去求旨意卻是不能,還是等著園子起來,家裡的生意好了,姨媽才是會理會咱們。」

    薛姨娘聽到這裡,不由得覺得自己的女兒再是聰明不過,依言坐下了,只等著過一段時日薛家的生意好轉,薛寶釵的婚事也能順利定了下來、到那時候,趁著賈家如日中天,家裡出了一個貴妃的光景,又是還有什麼事情好不了的。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賈環卻是深夜才帶著一身的疲倦從兵部回來。趙姨娘打發了丫鬟下去熱酒熱菜,端上桌子,看著賈環吃的。

    探春因為今日的事情,也是來了賈環那裡,賈環捧著碗筷,稀里糊塗一頓下嚥,卻是見著探春和趙姨娘整肅的神情,不由得失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竟是沒見過我吃飯不成?」

    探春皺了皺眉,道:「你還是笑的出來,你可知道,今日裡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賈環見著探春的神『色』,也不再調笑,喝了幾大口清茶下去,正『色』道:「可是說的林姐姐留下的那些銀錢?」

    趙姨娘愣了愣神,問道:「我兒,你卻是怎麼知道的?」

    賈環冷冷一笑,也不說話,只拿著茶蓋敲了敲杯子的邊沿,聽的咚咚的響聲許久,方才帶著冷意道:「我如何不知道,今日隨十六爺去園子裡見了皇上,林姐姐便單獨見了我。言談之間,早就料到她們幾個會動這筆銀錢的主意。」

    趙姨娘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道:「娘娘竟是這般神機妙算的。」

    賈環冷聲道:「也難怪林姐姐想到了這裡去,那幾位素來就是打著斂財的主意,如今要興建園子,家裡哪裡有那麼多的銀錢,便是有私房錢,也是捨不得的。她們,恨不能將林姐姐的東西搾乾了才好。」

    貪心的東西,一再的算計林姐姐,遲早竟是要收拾他們的。賈環目中『露』出一抹凶光和深沉。想到今日胤禛說的那些話,就知道賈家卻是長久不了了。再看了看身邊的探春和趙姨娘,賈環心中也是暗暗有著算計,想著得早早的在外面找好落地的地方,也免得將來竟是要委屈了探春和趙姨娘。

    探春卻是不管這些,只問道:「林姐姐可是有說了給不給銀錢的?」

    賈環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林姐姐倒是說了,如今家裡進益不好,也知道老太太必然是要贊成那邊的意思,來問我不過是面上的事情,我也不好拒絕了。所以只吩咐我,那點子東西不必在乎。」

    探春有些不服氣的道:「難不成,林姐姐竟是贊成給的。」

    賈環歎口氣道:「林姐姐無非也是處處順著老祖宗的心意,只說她年歲大了,萬事能順著就順著吧。」

    探春拿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道:「這卻是不行,做什麼拿了林姐姐的銀錢去給別人長臉的。」

    賈環聽到這裡,微微一笑道:「姐姐你也別急,林姐姐同意了給的,卻是有人不樂意呢。」

    探春和趙姨娘聽的好奇,忙問道:「是誰?」

    賈環勾起一抹笑容,道:「還能有誰,自然是皇上。說來,皇上和幾位爺也是個愛計較的,斷不能容別人算計了林姐姐一絲一毫,明明林姐姐家裡有那麼多的產業,也是不願給了出來。」

    賈環頓了頓話,看著探春著急的樣子,這才又道:「皇上交待了,那筆銀錢是可以給了修園子,只是要全部用在給林姐姐修園子上面,至於,那面想著要將一應供給都叫了給薛家的鋪子,皇上也是不准的。也不知道十三爺上哪裡找了那個雙林的商行,說是要將這筆買賣給了他們呢。」

    探春大喜,道:「林姐姐也是要省親的不成?」

    賈環笑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林姐姐想要回來看看老祖宗,你以為皇上那種『性』子竟是能准了妃嬪省親的,說到底,正經是為了林姐姐一個人呢。」

    探春這才高興起來,道:「素日裡總是惜春多去一些,裡面規矩又多,想來這次回來,才是能真真和林姐姐說上幾句體己話。」

    和趙姨娘高興了一會兒子,探春卻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道:「你說皇上交待要將供給交給了雙林商行,可是太太那裡,卻是不會答應的。」

    賈環神秘一笑,復又舉起茶盞喝下一口,笑道:「她不答應,總是有人會答應的。」

    探春和趙姨娘互相看了看,卻是不明白到底有誰能將王夫人的主意都壓了下去,若是賈政,這些事情可都是交了給王夫人去打理的,也不會去多管,總不能,胤禛還為了這麼個意思,去特特下了一道旨意。那樣子,豈非是太過小題大做,也是給別人留下了把柄。

    只是,探春和趙姨娘雖說是疑『惑』,再問了賈環,卻是什麼也得不到的,只好悶悶的將事情藏在裡心裡,只等著看看到底是誰能做得了這麼一個主。

    第二日裡,賈環一大清早就去拜見了賈母,說是昨晚已經聽說了家裡要起園子的事情,他也是家裡的人,很該盡一份心力,再者如今也是有份例的,不差那麼些銀錢花用。所以黛玉留下的銀錢便是拿去使用也無謂。

    賈母自然是歡喜的,若是能得了賈環的意思,又能給了元春修建一個體面的省親別墅,便是再好不過了。王夫人更是高興,沒想到賈環這一次這般好說話,只以為賈環還是顧忌著元春的臉面,不由得更是十二萬分的得意。

    只是賈環下面的話說了出來,卻是叫王夫人高興不起來了。賈環將黛玉也要省親的事情說了出來,且說胤禛因為體諒黛玉,特特讓她和元春一道回門的,賈母自然是歡喜,只是那省親的園子,賈環卻是說不必另起,不過黛玉身份尊貴,銀錢又是黛玉留下的,那麼那些銀錢就該是多多的用在給黛玉修建的起居上面。

    賈母連連贊同了,都知道黛玉的位分,有了黛玉回門,賈家的聲譽便是有大大的上了一層。賈母想的畢竟和王夫人不同,卻是不會管黛玉會不會壓去了元春的風頭。

    王夫人聽著黛玉也要回來,本就是心裡窩火的,卻依舊想著只要是薛家督造園子,那麼花用多少在黛玉的起居院落上,也是沒有人知道,沒成想,隔了半個時辰,賈環還在賈母那裡請安喫茶的時候,賈珍卻是進來了。

    賈珍是和賈政一道進來的,先給賈母問了安,便道選好了負責起園子的商行,王夫人登時臉『色』大變,顧忌著賈珍是賈家的族長,也只能小心的道是很不用勞動賈珍。她自有主張。

    賈珍卻是沒有說話,賈政反是發了脾氣,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商行的知道多少,珍兒自來就是處理家裡跟外面的交集,這些門道最是清楚不過,今日一早也是帶了我去看過,是極好的商行,你卻在這裡廢話什麼。」

    王夫人眼看著交給薛家的生意泡了湯,心裡著急,道:「老爺,這些個事情,您何必『操』心的?」

    賈政怒道:「我不『操』心,如今可是賢妃娘娘和御妃娘娘兩位主子娘娘回門,尤其是御妃娘娘那裡,但凡有那麼一點子閃失,都是滿門的罪過,豈能由得你胡鬧。」

    王夫人想著薛姨娘答應的事後給的極多的銀錢,強自爭辯道:「老爺,我已找好了寶丫頭家裡的商舖,她們是自家人,自然最是放心細緻不過了,何苦找了外人。」

    王夫人本來想著說了開來,賈政必然也會給親戚幾分顏面,豈料賈政勃然大怒道:「你還是好意思說的,我今日就去看了薛家的鋪子,一個個懶洋洋竟是沒吃飯的樣子。再問了素日裡找他們供應東西的府上,不過都是些次貨,那些東西也是能拿來修園子給娘娘歇腳的麼?」

    賈政似乎是氣極了,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道:「你想給你妹妹家裡招生意,也不能拿了這麼個大事去做人情,要知道,這可是咱們家裡的身家大事。你也消停一些,且不要鬧騰了。」

    王夫人還待再說,賈政卻是揮了揮衣袖,道:「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珍兒卻是好的,答應了幫我們處置。今後起園子的事情就交了給他去,你就不必再管了。」

    王夫人看著賈政已是青筋暴起,不敢再說話,只是拿眼剜著阻她好事的賈珍,卻是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眸子,其中的意味深長叫她想起秦可卿死前的雙眸,不由得一陣膽寒,不敢再看。慌忙的低下了頭去。也就沒有發現,賈珍和賈環相視一笑的眼神。

    二更,累死鳥,明天下午更新,上午要去醫院,沒法子的。對不起了。雪舞很匆忙的上傳,可能會有點錯別字,親們要是看見了,給我留言,雪舞吃晚飯就回來改正。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省親真相賈珍解 可卿歸來心歡喜

    探春和趙姨娘自然這個時侯才知道賈環昨晚說的有人能做到是什麼意思,原來竟是賈珍。只是,趙姨娘不妨事,探春卻是隱隱有些疑『惑』,不明白什麼時候賈家一向少與人交際的賈珍竟會和賈環這般熟識。

    起園子的事情定了下來,王夫人雖說萬般不願意,也不敢去違背了賈政的意思,只好很是尷尬的向薛姨娘和薛寶釵說了。

    薛姨娘固然是萬分不滿,便是有些不會掩飾的意思,唯獨薛寶釵最是精明,只說王夫人也是盡了力的,依舊拿了極多的首飾送給王夫人,說是孝敬她的東西。這樣一番下來,王夫人果真認為薛寶釵懂事又跟她一條心,將來最好掌控不過。因又看著薛寶釵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很名貴的,不免認為薛家如今還是很有些家底,並不曾薄了多少。因此那聯姻的主意也是越發在心中積攢起來。

    賈珍如今已是胤禛手下第一得力的人兒,只是身在暗處,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多少時日裡督造了園子的工程,看著一日日的好了,便稱了個機會去圓明園見了胤禛,對外只說是去瞧瞧黛玉。

    因外人一向知道賈珍身為族長,和黛玉之間素來也是不錯的。所以也不太起了疑心。

    胤禛站在海子邊上的涼亭裡,負手聽了賈珍稟報這些時日以來的進展,許久方才淡淡的道:「這麼說來,他們都已耗費了極多的銀錢在上面。」

    賈珍冷笑道:「回皇上的話,允許出宮省親的那些世家都已經耗費了極多的家業在上頭,就是為了爭得這一次風風光光的臉面。」

    胤禛眼中閃過不屑的神情,道:「哼,他們要榮光,朕便給他們榮光,朕倒要看看,這一次起的園子,能挖出多少蛀蟲來。」

    一語之下,卻是這一次胤禛答應省親,且還是這般大肆宣揚的目的。原來省親必定要起園子,胤禛一年多來,一直是在查探那麼些貪污國庫的蛀蟲,只是盤根錯節,很是複雜。故而,胤禛靈機一動,要人在背後推動那些省親的世家興建奢華的園子,藉機看看都有誰是能出這麼極大的一筆銀錢。

    因有如今出了一個貴妃的賈家做了榜樣,所以各家各戶都是不防,拿出了壓箱底的產業,就是為了這一次給女兒在宮裡爭個臉面體統,將來也是能得了更多的富貴。

    況且,那起園子的事情多半都叫黛玉家裡的雙林商行攬了過去,價格極高,竟似是要掏空眾家的底子一般。然則所謂的花費開銷將來都是會透過雙林商行慢慢的回籠到國庫裡面,正可謂是一舉數得的事情。

    賈珍收到胤禛的意思,大肆興造園子,奢華無比,王夫人等人不知其中意思,看了也覺得是給元春長臉,頗為開懷的。只是那幾十萬兩盡數都投到了黛玉所居的瀟湘館裡面,其餘的,王夫人見了也生怕元春竟是不如黛玉,又從賈家裡面掉出來極多的銀錢,甚而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梯己。只交代賈珍無論如何不能省便。卻不知道自己是在一點一滴的掏空賈家。

    話語落下,賈珍瞧著胤禛的目光竟似是落在別的地方,好奇的順著目光看了過去。只見海子之上,一個雅致的畫舫正緩緩行了過來,不見著多少的皇家豪奢之氣,卻是慢慢的書香凝然。船頭之上,一個女子宮裝翩翩,含笑凝眸望了過來。

    賈珍心頭一動,道:「皇上,娘娘來了,微臣就先行退下。」

    胤禛卻是嘴角含笑,道:「玉兒素日也是惦記你的,你何必走了,再者,今日有個人你卻是非見見不可。」

    賈珍心裡奇怪,這園子裡面,除了黛玉,都是些得寵的皇家親眷,如十三福晉這幾個才是能進來的,莫非竟是哪個皇家貴胄。卻是和他有什麼關係。

    賈珍心裡疑『惑』,也並沒有說了出來,依著胤禛的旨意站在岸邊候著,看著畫舫靠岸,胤禛親自扶了黛玉上岸。

    黛玉笑著打量了賈珍,道:「大哥哥這些時日可還是好的。」

    賈珍忙道:「托娘娘的洪福,如今日子過得極好。」

    話到這裡,賈珍卻是想起了當初被黛玉放到胤祿那裡,後又暫時送去了蘇州的秦可卿。心裡不免有些想要追問,可是礙著胤禛在旁邊,賈珍便是有幾分猶豫的樣子。

    黛玉瞧著賈珍欲言又止,和胤禛相視一笑,道:「珍大哥哥可是知道今日是要見了誰的。」

    賈珍終是忍下了話頭,只順著黛玉的話道:「微臣不知,還請娘娘明示。」

    黛玉眼波一轉,道:「今日隨我遊湖的可是莊親王的義妹,皇上昨日冊封的和碩格格呢。想來竟是和珍大哥哥能相處的來的。」

    賈珍臉『色』一變,聽著黛玉的意思竟是要將他和這個勞什子的和碩格格湊到一處,可是黛玉明明知道自己心中便是只有一個可兒的。思及此,賈珍的臉面一沉,幾乎就要說話。

    哪知道黛玉並不去看賈珍的臉『色』,只衝著畫舫內笑語瑩然的喊道:「可兒格格,快出來吧。」

    賈珍被可兒兩個字一陣,再抬頭時,只看見日思夜想的人兒一身粉紅『色』的宮裝,含羞帶怯的站在船頭。頓時心旌搖動,滿目繽紛,不能言語。

    黛玉好笑的看著賈珍目瞪口呆的吃驚樣子,吃吃笑道:「珍大哥哥,這是作什麼,還不快給格格見禮。」

    賈珍眨了眨眼睛,問道:「可兒,這真是可兒?」

    秦可卿再是忍不住這些時日的相思之情,猛地下了船撲到賈珍的懷中,喊道:「珍哥哥,我好想你的。」

    賈珍摟緊了秦可卿,竟是顧不得胤禛和黛玉在那裡,一臉喜意。

    過了許久,賈珍方才鬆開秦可卿,回過神來,望著黛玉道:「娘娘,這是……」

    他的可兒,什麼時候竟然成了大清尊貴的格格。

    胤禛看了黛玉一臉詭計得逞的樣子,沒法子的道:「你的好妹子,初初就想好了主意,知道老十六是要去江南一帶執行軍務的,故而早早的把你的可兒送到了蘇州織造王天德那裡,讓他收了可兒做女兒,再交代著老十六上王天德家中,裝作是偶然得見,和可兒甚是談得來,故而認作妹妹。帶回來京城,並且到我這裡來求了封號。一切事情,都是順利成章的緊,斷斷不會讓人懷疑說閒話的。」

    賈珍這才明白當初黛玉為何固執的非要講秦可卿先行送去蘇州生活了半年之久,原來竟是為了給秦可卿一個這般尊貴的身份。這樣,秦可卿才能徹底活了過來,不再躲躲藏藏的。便是世人見了樣子相似,誰又敢去質問當今的莊親王,更不會想到一個蘇州官家千金會是當年寧國府的媳『婦』。

    對於黛玉的費盡心機,賈珍自然是滿心感恩。胤禛卻是懶洋洋的受了賈珍和秦可卿的叩頭,道:「你們也不必如此,今後只要好好的辦好了差事,朕賜婚的旨意卻是可以早些下來。」

    賈珍心頭大喜,忙道:「微臣一定不負皇上和娘娘的厚恩。」

    黛玉輕捶了胤禛的胸膛,嗔道:「你在我大哥哥面前做什麼樣子。」

    胤禛苦笑一聲,看著秦可卿和賈珍竊笑的模樣,道:「玉兒,你倒是讓我擺擺皇帝的架子才好的呢。」

    黛玉並不理會他,只走到秦可卿面前,將她攙扶起來,道:「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不理會的,如今可兒是格格,在嫁了出去之前可是要留在我這裡好好陪陪我的。」

    說著,也不管胤禛和賈珍二人巴巴的眼神,逕自拉著好笑的秦可卿去了。

    胤禛看著賈珍一臉不情願的模樣,道:「你不用擔心,如今她呆在這裡,卻是最好。」

    賈珍雖說日思夜想著和秦可卿在一處,卻也知道現下裡四大家族依舊盤根錯節,情勢未明。他雖為了可兒和打著為賈家留下真正能人的心思這般輔助胤禛,剷除『奸』佞。也要顧及可兒現身後有人暗下黑手。若是可兒呆在圓明園中,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思及此,賈珍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應了胤禛的話。胤禛上下打量了賈珍沉穩的樣子,讚道:「果然玉兒是好眼光的,你對付那些老東西老蛀蟲,卻是再精明不過了。」

    政事上胤祥拿手,胤禮輔助,戰場上胤祿得力,賈環能為,然則要對付那些累世的豪門,還是要賈珍這樣出身世家,瞭解動向的人才才能使得。

    可是既然身出世家,又如何能肯幫助別人毀去了自己家族的基業。但是他的玉兒啊,偏生就有這樣的本事,竟是能找到賈珍這樣的人才。再想到如今李衛在江南一帶做的風生水起,四面刺探,把個年羹堯緊緊的掌握在他的手中,胤禛便不得不佩服黛玉的機智,幫人的時候,且也是處處為了他搜集人才,苦心籌謀。這樣的玉兒,叫他如何不愛!

    賈珍回了賈家,賈母自然是問詢了一番黛玉的身體可否好的,賈珍只管回了胤禛對於黛玉是如何疼惜,捧在掌中。王夫人聽了,不免又是一陣鬧騰的慌。

    只是圓明園中住進了一個新封的格格,這樣的事情豈是能躲得過一心注意胤禛動向的世家豪門的注意。便是胤禛有意賜婚的事情,也是不知怎麼的就傳了出來。賈母心中自然是很樂意的,只以為是黛玉為賈珍求來。卻是那尤氏,心中忐忑難安。如今她已是三十上許的人了,若是果然賈珍能在這個時候娶了一個格格,雖說是莊親王的義妹,也是皇室尊貴的人兒,又是皇上賜婚,她恐怕竟是只能做了一個側室。心中就不免忐忑難安起來。只每日裡守著賈蓉,提心吊膽的。

    賈珍如何能不明白尤氏的心意,看她每日裡魂不守舍,心中也是大大的痛快,又想著不久便能和秦可卿生活在一處,心中更是舒爽了不少,起園子的事情進行的更加順利。

    先更一章,晚上再更,雪舞要先走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省親回門尊卑異 賢妃一語有深意

    轉眼間便是三個月的時候,經了這樣一個起園子的事情,胤禛只看著那些豪門大戶拿出銀錢的痛快樣子,就知道這朝裡到底是有哪些貪污的傢伙。(☉﹏☉仙界小說網最新章節首發☉﹏☉)

    另一頭上,也是到了省親的時候,自然賈家上下都是忙碌了起來,生怕在哪些地方輸了給別人。

    到了省親的那一日,先是鳳姐兒著人連夜將賈家上下灑掃乾淨,便是第二日上頭宮中派人將省親的路線早早的差人安排定奪好了,派了極多的侍衛把守。只是賈府那條路線上,卻是比別人多了更嚴密的清查,眾人只捧著王夫人說是皇上緊要元春的,實則心裡明白都是為了些什麼。

    清早的時候,又有了宮中的太監出來教導賈府中人的禮儀,免得竟是觸怒了皇家的娘娘主子。王夫人自然又是訓斥告誡了家底下的奴才。和賈母幾個一道穿了誥命的衣服,焦急的等著。

    只看著中午的時候,元春的轎輿原本也應該是到了,可後來太監卻是來通報,說是賈府裡面因為是御妃娘娘和賢妃娘娘一道省親,御妃娘娘又是位分最尊的,且尚在園子裡面還沒有動身,因此皇上有了旨意,要按著尊卑讓賢妃先行等上一會兒子,只等著御妃娘娘先到了,賢妃才能進府。

    此一說法,自然又是讓王夫人心中不滿,可是胤禛的旨意她也不敢違背,只好窩著火氣,和賈母等人一道繼續等候。

    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見著黛玉的鑾駕而來,有眼尖的見了,竟是發現那副鑾駕是皇上的龍攆,一個個心中都是驚訝的緊,暗道果然御妃是真真的得寵。王夫人見了,卻是心頭大火燒的厲害。

    按著規矩,鑾駕是要直接進去了園子裡面,黛玉一路行了,看著這大觀園中的奢華之處,心中一陣感歎。只可惜這麼些人啊,都指望著這場省親能給家族裡面帶了極多的富貴體統。卻是不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場浮雲,將來的禍事才是就此種下的糾結。

    賈母見了黛玉,眼含淚光,也是按照了禮數要行禮跪拜,黛玉忙叫了身邊的雪痕前去攙扶。雪痕當初是跟了黛玉去了宮中,對外只說是黛玉捨不得她,所以封了個女官做的。

    既然身份不同,賈母未免對著雪痕也是一番應酬,雪痕淡淡的應了,並不曾多說什麼。

    因為說的是省親,黛玉也不能獨獨叫了王夫人幾個出去,只好一大堆人在廳裡做了,說些閒話。

    黛玉因看了如今薛寶釵坐在王夫人的身邊,竟是十足的管家派頭,不免覺得好笑,笑著道:「說來,和眾位姐妹們也是好久不見得了。卻是不知道寶姐姐最近如何。」

    因今日省親,一心想巴結的史家自然也是將史湘雲巴巴的送了過來,史湘雲素來就是看著黛玉不舒爽的,只是如今不大敢說話。

    見了黛玉問著薛寶釵,不冷不熱的『插』話道:「寶姐姐自然是比不過娘娘的日子好的。」

    黛玉並未說話,賈母卻是臉『色』一變,罵道:「雲丫頭,和娘娘說什麼瘋話呢!」

    薛寶釵也是忙忙道:「娘娘,雲妹妹小孩子心『性』,還請娘娘不要見怪。」

    黛玉抬了抬手,先看了薛寶釵緊張的神情,卻是只望著史湘雲笑了笑道:「這雲妹妹都是一般的孩童天真,最是直爽呢。」

    史湘雲沒有明白黛玉話裡的意思,還以為黛玉是在誇她的,因而道:「這是自然的,我可不像有些人一般,打小就是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就想著算計別人。」

    這話當然是在說了黛玉,賈母聽的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若說前些年史湘雲還想,過了這麼些時候,也是該長進明禮了,為何到了如今,竟是還不知道悔改的。

    賈母因又瞧著黛玉不動如山的神情,看不清楚喜怒,也不敢說話辯解。否則豈非是坐實了史湘雲就是在辱罵黛玉的意思。

    王夫人原本也是想看著黛玉和史湘雲爭執吵鬧的,只是如今自己的女兒還是在另外一頭等著,沒了黛玉的旨意也是不敢擅離,不免就有些如坐針氈起來。橫豎就是穩不住心神。

    黛玉看著王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在掛念元春,本是打算著再戲弄一番的主意,只是想著到底還是母女連心,便是再有個什麼,也不能在這方面計較,因此道:「說來,大姐姐竟是在我後頭進了府了。」

    王夫人聽見在後頭幾個字,心裡就一陣不爽快。擠出笑道:「回御妃娘娘的話,賢妃娘娘正是在另一邊呢。」

    黛玉放了手中的茶盞,道:「說來,大姐姐才是這家裡正經的骨肉,我不過是順著這個日子回來看看。竟是不能讓大姐姐空等,如此,外祖母,舅母,你們倒是先去瞧瞧大姐姐才好。」

    王夫人聽得這話,當然是歡喜極了,謝了黛玉的恩典,攙著賈母的手便是往元春那裡而去。只是賈母讓了惜春幾個留了下來,陪著黛玉逛逛園子。

    迎春幾個這些年來,也是和元春漸漸疏遠,一直不好了的。都樂得聽了賈母的話,不過等著待會元春走的時候再是去跪拜,因此都拉了黛玉如同以前一般,有說有笑的在園子裡逛的極為痛快。

    且說那一邊賈母見了元春,又是一陣肉痛呼喊,人老了,幾場哭喊下來,便是有些倒了嗓子。元春忙叫了人講賈母送下去歇息,隔著簾子見了賈政幾個後,又見了寶玉,只看他如今也是很能作詩寫詞,言辭對仗皆是工整,即便還是帶著點胭脂香味,心裡也是大大的安慰。

    只是賈環身為幼弟,也是要來拜見的,元春見著趙姨娘和賈環意氣風發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裡一陣不舒坦。又看了賈政對賈環的讚不絕口,心裡更是憋屈。到底和賈環隔了一層肚皮,哪裡能好的了去。

    但是今日的時候,也不能這麼說了出來,好在賈環也是存了心思和元春應付幾句,便是急急的領著趙姨娘去了黛玉那裡。這才是兩相不打擾的。

    到得後來,就是剩下了王夫人幾個和元春在一處,王夫人只看著元春通身的氣派富貴,得意的道:「娘娘如今可是大好了,在宮裡可是富貴的人兒。」

    元春卻是打發了周圍的宮女出去,歎了氣道:「淑人只知道我如今是貴妃,卻是也如同在冷宮一般。」

    王夫人聽的這話,大驚失『色』,忙道:「這可是怎麼說的,娘娘如今身為貴妃,卻是大大的貴人,誰還能給了娘娘委屈受不成?」

    元春撫了撫頭上的珠釵,幽幽道:「皇上雖然將我封做了貴妃,可是從未來過我的宮裡,這幾個月更是陪著那個狐媚子住在圓明園中,我膝下無兒無女,便是做了貴妃,比著那些不如我的妃嬪們,還要小心說話的。」

    王夫人登時臉『色』大變,罵道:「果然那個狐媚子竟是個禍害呢。」

    只薛姨娘卻是奇怪道:「皇上竟然能將娘娘一躍封做了貴妃,想必還是有些情分在裡面的,如何竟是會冷落。若是果真那麼疼寵那個狐媚子,當初又為何不乾脆封做了皇后,偏生要整出一個御妃的名頭。」

    這話說得元春和王夫人都是跟著疑『惑』不解的。元春也是蹙眉道:「正是如此,說來,當時立後的旨意出來,多少人都是奇怪,總以為那個狐媚子才是皇后。後來沒有當了皇后,我們也以為她是要失寵的,沒想到皇上卻是為了她,將政事早朝都挪到了園子裡面。」

    薛寶釵打量著元春和王夫人的神情,忽而『露』齒一笑,道:「娘娘恕奴婢多嘴的,只怕皇上未必是真真的看重了那位,恐怕也不過是一時被『迷』了心智,憑著娘娘的天資絕『色』,若是沒有了那位的『迷』『惑』,怎麼會得不了寵愛呢。」

    這話說得極和元春的心意,元春和王夫人都是自視甚高的主,從來就認為天下人都是該聽她們的話,喜歡她們的。可是卻是總得不了胤禛的心意,元**中也是懊惱的很,如今薛寶釵這麼一說,卻是將責任概概推到了黛玉的狐媚之上,元春聽的心裡爽快,對著薛寶釵又高看了幾分。

    元春因打量著薛寶釵道:「許久未見了表妹,竟是更標緻了幾分。」

    薛寶釵含羞道:「多謝娘娘誇獎了。」

    元春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道:「不僅標緻,人還是及其聰慧的。」

    王夫人本就有心讓元春下旨意賜婚的,見了元春稱讚薛寶釵,連忙道:「娘娘說的正是,素日裡寶丫頭也是幫著我處理了不少事情呢。當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王夫人以前進宮的時候也是跟元春提過想讓寶玉和薛寶釵成親的事情,只是那個時侯元春顧忌的是薛寶釵終究在選秀的時候鬧過那麼一出事情,怕了對於寶玉,甚而在將來對自己也是有一番影響的。因此遲遲沒有答應。

    如今元春見著薛寶釵,一派大家子風度氣派,且說話辦事符合她的心意,也是很有些心動。

    元春再看了看薛寶釵,淺淺笑道:「說來,表妹和寶玉聽說也是極好的。」

    薛姨娘這一下忙笑道:「娘娘,他們表兄妹兩個素日裡來混在一處,都是極捨不得分開的。」

    元春微微笑道:「這是自然,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竟是親上加親才好呢。」

    這一個話語,顯然就是『露』出了要賜婚的意思了,薛姨娘碰了碰王夫人的手臂,便想要她打鐵趁熱。

    王夫人也是心急的,忙道:「就是不知道娘娘這一次可是有了什麼主意沒有。」

    元春橫了王夫人一眼,卻是對著薛寶釵親熱的道:「想來,本宮也是很該給寶玉和表妹做主的,只是聽說御妃娘娘那裡,卻是和表妹素來不大好。」

    元春頓了頓話,看著薛姨娘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又是抿嘴一笑,道:「我本不應該這麼說話,可是我在宮中住著,多少日子就是要看著皇上的臉面。如今皇上這般心痛御妃娘娘,我若是貿貿然惹了她的不痛快,將來可是怎生是好。」

    這樣的話一出來,王夫人也是著急,忙道:「娘娘說的正是,雖說那個狐媚子討人嫌,我們可也得看著她在皇上跟前的份量。」

    薛姨娘一聽就知道王夫人打起了退堂鼓,忙道:「若是沒有了御妃,娘娘便是可以賜婚了麼?」

    這話脫口出來,惹得薛寶釵一聲嬌嗔,道:「娘,您這可是在說些什麼。」

    元春卻是拿眼看了薛寶釵沉穩的神『色』,淡淡的道:「表妹不必著急,這裡的都是些自家人,姨媽說的卻是實話,若是沒有了御妃,我這裡,一個貴妃的身份,自然也就是能給你做主的了。」

    薛寶釵眼珠子一轉,再看著元春已是淡漠的神情,心頭冷冷一笑。

    好狠的計謀,想盡法子將她的婚事捏在手中,攛掇著自己去幫忙除掉林黛玉。想來竟是知道如今除了寶玉,她也再沒有什麼別的路子可想了。

    薛寶釵因笑道:「娘娘放心,您擔心的事情,很快便是能夠解決了呢。」

    元春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復又湮滅下去,只看著薛寶釵道:「哦,竟是有這麼天從人願的時候?」

    薛寶釵溫文一笑,道:「想來,這個時侯,四妹妹他們竟是和御妃娘娘在一處說笑的,只是不知道御妃娘娘身邊的近身侍衛是會守在哪裡。」

    元春不明白薛寶釵因何提起了這麼一茬,只一心想著薛寶釵方才言語中暗示的事情,心裡舒坦了不少。因而和薛寶釵母女又說了一會兒子話,便是獨獨留了王夫人下來。

    薛姨娘也不是愚笨之人,聽的明白剛才元春的意思,更知道薛寶釵方才竟是答應了什麼,究竟黛玉如今今非昔比,薛姨娘也是怕薛寶釵惹出了什麼事情,因此一出門便是拽住了薛寶釵的袖口,道:「我的兒,你可是胡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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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杖責寶玉賈府亂 害人終是害了己

    薛寶釵淺淺一笑,道:「您這是怎麼了,我又沒有說錯的。」

    薛姨娘大急道:「你還是沒有說錯的,那些個事情你現在怎麼能摻合進去。」

    薛姨娘頓住話,左右看了看,道:「那個狐媚子,固然是要收拾,現在你卻不能動手,否則……」

    薛寶釵冷冷一笑,壓低聲音道:「娘,您方才也是聽見了,什麼表姐表妹,不過都是做出來的親熱樣子,若是我不能做些什麼表表忠心,她豈能放心給我做主賜婚。我已經是這般的年紀,再這麼蹉跎下去,卻是大大的不好了。」

    薛姨娘臉『色』難看的道:「雖說是如此,可是你也要知道,萬一不慎,那可是滿門的事情。」

    薛寶釵握住了薛姨娘的手,安慰道:「您且放心吧,我都是早已經安排好了,那邊吃的東西裡,已然放進了東西,當初她害我在宮裡和侍衛倒在一處,毀我的前程,如今我也要她在省親的時候,顏面丟盡。我卻要看看,便是再怎麼得寵,丟了清白,皇上還會不會當她如珠如寶!」

    薛寶釵說這話的時候,皮膚下的血脈幾乎都能看見逆流湧動,便是薛姨娘見了,也不免一陣膽戰心驚。

    可薛姨娘還是有顧忌,道:「我兒,你要知道,那個狐媚子回來,便是喝一口水,還要御醫查過呢。」

    薛寶釵撣了撣袖口道:「我自然是知道這一點,只是別人送進去的東西固然是要查的,那幾個姐姐妹妹送進去的卻是斷斷不會。否則又如何顯示了姐妹情深去。」

    薛姨娘登時領悟,道:「你把東西放在了……」

    薛寶釵冷冷一笑大:「總之,您便是將心放了下來,縱使有個什麼,也是不礙著我這裡的。」

    薛姨娘這一下子才是徹底穩住了心神,臉上也有幾分猙獰的意思,道:「好好,我兒真是機警,這一次,倒要看看那個狐媚子還能夠風光多久呢。」

    這邊裡薛寶釵和薛姨娘不死心的想要算計著黛玉,那邊黛玉幾個游了園子卻是發生了一件極其不快的事情。

    惜春把著黛玉的手站在石台的旁邊,怒氣沖沖的紅著眼珠子瞪著寶玉,唯獨寶玉還是一副笑臉嘻嘻的樣子。

    惜春跺了跺腳,道:「林姐姐,你瞧瞧他的!」

    黛玉看了惜春,再看看探春迎春以及賈環都是一般的不高興,不由得在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出來。

    說來惜春和寶玉也是一道長大的情分,可是隨著這些年來惜春被她們幾個寵的越發嬌蠻,也是越加看不慣寶玉總是在家裡混吃混合的奢靡模樣,一說起寶玉,十句倒是有九句數落不是。

    今日的事情,其實也是小事情,只因為寶玉聽說黛玉回來了,當初便是念念不忘黛玉的風姿,也是被慣壞了的人兒,就以為自己才是鳳凰蛋子,頂頂風雅的人物,不管那些規矩,一味的跑了到黛玉這裡,非要和黛玉一道遊園子。

    黛玉素來是看著賈母的份上給寶玉幾分臉面,也並未多說了什麼,偏生惜春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極多的上好茶果,端了出來獻寶說要是給黛玉吃的。

    寶玉是個不醒事的,笑嘻嘻的上前先去拿了幾塊吃下去,又伸了油膩膩的手過去拿。惜春『性』子上來,竟是一把扔了盤子,只弄得氣氛著實不好。

    寶玉見著惜春還在撒氣,再看了黛玉的臉『色』,湊到上面來,道:「林妹妹,你要是也不高興的,我就賠你便是了。」

    說著,只拿了手上來牽黛玉的衣角,黛玉登時臉『色』大變,賈環更是一個猛子上前來擋在中間,抬手就使出了從胤祿那裡學來的功夫,將寶玉結實的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停住下來。

    寶玉被摔的額頭上一個大包,捧著腦袋叫喚不住,襲人瞧了,忙跑上前去扶住寶玉,怒目對著賈環道:「環二爺,您這是做什麼,可是以下犯上呢。」

    襲人一直是膽大的,也是看不起賈環的身份,只因為王夫人答應了她遲早是要收她進寶玉房裡做二『奶』『奶』,此刻自然說話很有些威風的樣子。

    探春見著襲人囂張的模樣,冷笑道:「以下犯上,你是個什麼東西,卻敢來說主子以下犯上。」

    襲人臉『色』一白,氣急還要說話,卻是被周圍湧上來的侍衛給唬的不輕。

    那帶頭的侍衛正是柳翻雲,柳翻雲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俯視著寶玉,淡淡的道:「膽敢冒犯娘娘,立刻拖下去斬了。」

    週遭的大內侍衛一聲令下,便要動作。襲人嚇得不輕,死死護住寶玉的身子,哭著道:「你們敢的,這可是當今的國舅爺,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

    柳翻雲出身世家大族,又是胤禛的心腹,怎麼會將一個元春放在心裡,再者也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比著元春簡直是雲泥之別。因此鄙夷道:「國舅,可有皇上的旨意,沒有聖旨欽封,也敢自稱國舅。何況,冒犯御妃娘娘,便是皇后的弟弟也吃罪不起,何況一個區區的賢妃。」

    柳翻雲的言語之中,充斥著對賢妃的不屑。只叫了人依舊去拿人,那些人都是胤禛身邊的近身死士,毫不留情的扯開了襲人,便要帶出去行刑。

    黛玉原本也是極為不滿寶玉的動作,這個年齡卻是還不知道分寸體統。只是柳翻雲說要斬首的話來,黛玉卻是有些踟躕。

    探春幾個也是極其惱恨寶玉,可真的聽了要寶玉去死,都是在旁邊叫著黛玉。

    迎春縮了縮脖子,在黛玉的耳邊道:「妹妹,你果真是要殺他的不成?」

    惜春也是扯了扯黛玉的袖子,道:「林姐姐,好歹我也叫了他這麼些年的寶哥哥,你不要殺了他,好不好。」

    黛玉幽幽一歎,本就想鬆口的,卻是見著襲人悄悄地給寶玉身邊的茗煙使了眼『色』,心裡一動,知道是去搬了救兵。黛玉如今也想著看看賈母對於寶玉到底是何樣的態度,因此冷下臉來道:「你們且不必再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的。」

    探春大急道:「林姐姐,你這話可是真要殺了寶玉的?」

    黛玉抬眼看了寶玉哀哀只叫的樣子,毫無男兒雄風,就是一陣火起,甩了袖子,道:「柳大人,先將他押到瀟湘館外,杖責五十大板,再做處置。」

    柳翻雲應了一聲,架起了寶玉,跟在黛玉的後面往瀟湘館走去。惜春幾個看著黛玉生氣的步子,心裡也是一陣嘀咕。

    探春壓了壓嗓子,道:「環兒,你看林姐姐可是真要殺寶玉的?」

    賈環心機敏捷,知道黛玉不過是想著小懲大誡,因此道:「你們不必著急,林姐姐是什麼樣的人,不會這麼就要了人命,只是她的心思,向來不是能夠隨意猜度的。我們還是跟著去看看,再做定奪吧。」

    探春幾個聽了這話,這才稍稍有些放心,跟著黛玉又轉回去了瀟湘館。

    那茗煙也是個腿極快的主,一溜煙就去稟告了賈母。彼時賈政幾個男丁見了元春,都是守在賈母一處話家常的,聞得寶玉竟然敢去碰觸黛玉,此刻已被拿下要斬首,賈家上下都是一陣慌『亂』。

    賈赫急的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子,只罵賈政養了一個好兒子,如今要是龍顏大怒,卻是要連累滿門的。賈政痛心疾首的聽了賈赫的話,卻是道家門不幸,活該早早治死了這個孽障。

    賈母先是頭暈過去,好不容易被鴛鴦用『藥』油抹了,醒轉過來,才穩住了局面,帶著賈政一干人往瀟湘館而來。

    另一邊,賈母因想著好歹元春也是賢妃,因此也叫人盡快去交了王夫人和元春。自然王夫人呼天搶地的喊著寶玉的名字,帶著薛寶釵等人匆匆的跑了過來。

    到了瀟湘館的門外,卻是不得進去,柳翻雲守在門口,將賈母幾個都攔住道:「皇上有旨,未得娘娘召見,一概不得『騷』擾娘娘。」

    王夫人幾個無法,元春卻是一臉怒氣的站了出來,道:「本宮在這裡,你還不讓路。」

    元春本以為她也是貴妃的位分,柳翻雲這個新上任的大內侍衛總管不可能不給了這個臉面。哪知道柳翻雲上下看了看元春,卻是將劍捧在胸前,淡淡的道:「微臣只奉皇上的旨意,其餘後宮嬪妃無權命令微臣。」

    元春在眾人面前失了顏『色』,氣的臉『色』發白。卻是也知道柳翻雲是胤禛的心腹,並不敢真的如何。一時之間,便是僵在了那裡。

    然而,他們進不去,裡頭寶玉挨打的聲音卻是一下下的傳了出來。間或夾雜著寶玉喊救命的聲音。每一下子,都像是在挖了王夫人的心肺一般。

    王夫人再是忍受不了,只拿著身子就往裡面闖,被柳翻雲叫人攔住。柳翻雲看了王夫人撒潑的樣子,沉聲道:「王淑人,您若是再這般無禮的,就不要怪我按國法處置了。」

    賈政聽的這話,忙是上前將王夫人架到自己的身前,陪笑道:「柳大人,賤內無禮了。您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柳翻雲淡淡一笑道:「賈大人哪裡話,你們家裡一個丫鬟都知道您的寶公子是國舅的尊榮,如今王淑人自然就是更加尊貴的了,我哪裡敢計較什麼。」

    這話說得極其厲害,便是元春也忍不住臉『色』一白,生怕這樣自封國舅的意思傳到胤禛那裡。

    薛寶釵是一直在外面聽的,聞得寶玉的哭聲果然十分淒慘,心裡就有些冷意十足。

    再想不到如今黛玉竟是連寶玉都敢下手,然而眼波一轉,又看見了黛玉外面極多的侍衛,想著若是黛玉果然中了毒的,到時候,卻是大大的一番好事了。

    各人心思盡不相同,賈母的臉『色』早已慘白,寶玉可是她寵了這麼些年的心肝。被這般打法,待會兒還是要斬首的,她卻是急的上火一般,然則她也是不能如同王夫人一般在外面大喊大叫,站了一刻,忽覺身子有些困頓。整個人竟是就這樣暈厥過去。

    鴛鴦嚇了一跳,忙摟住賈母的身子,大喊大叫的。賈政幾個又是『亂』成了一團,因著黛玉那裡還沒有定奪處置,她們也是要等著請罪的樣子,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只『亂』了一會兒,裡頭雪雁走了出來,先是叫了賈政幾個將賈母送回去休息,後卻是對著元春轉達了黛玉的話。而後又將鮮血淋漓的寶玉送了出來,王夫人這才心肝兒的叫了,急急忙忙的將寶玉送了回去。

    只是元春聽了雪雁的話,卻是臉『色』大變,眼中的恨意繞了一層一層。

    原來,那雪雁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黛玉的警告,只說元春身為後宮妃嬪,不應仗勢欺人,明知寶玉行為不端,還要拿了身份護住弟弟。若是下次再犯,必然要請皇后處置。

    這番話便是居高臨下的訓誡,元**中萬分不服氣,也是沒有法子。黛玉的位分在那裡,皇寵在那裡,只好想著果然薛寶釵那裡答應的事情能成,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寶玉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王夫人看著人褪了寶玉的中褲,都是鮮血滲透出來,心中大痛,眼前一黑,差點就此昏死,好在周瑞家的掐了人中,這才醒轉過來,只撲在桌上,又是一陣捶胸猛哭的。直到聽了賈政過來,王夫人方才略略收斂一些,叫了薛寶釵好生守著寶玉,自己出去和他們說話。

    賈政幾個都是在寶玉的外面,賈母還沒有清醒,黛玉那裡也沒有消息,賈家上下都是心急如焚。又聽了王夫人的哭聲,賈政再是忍不住,一掌拍在紅木桌上,罵道:「你還是哭的,卻是不想想就是你總是護著他,寵著他,才會惹了這等大禍,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哭。」

    王夫人此時心痛極了寶玉,又是賈家屋子中的人,說話便也少了顧忌,抹了一把淚道:「老爺,你還是怪責寶玉的不成,他都被別人打的這般模樣,再說了,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便是去拉拉別人的袖子有什麼要緊。都是一處長大的兄妹,怎的就這般狠心。」

    賈政聽了王夫人的大不敬言語,氣的不管不顧的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打的王夫人趴在地上,許久回不過神來。

    賈政拿手指著王夫人,痛心疾首的罵道:「你這個蠢『婦』,這等言辭也敢說的,今日本是我賈家的光耀,偏偏這麼一個孽障,不說為我賈家爭光,反是闖下這等潑天大禍!」

    賈赫生怕連累了自己,罵罵咧咧道:「你們夫妻兩個,這會兒子唱什麼戲,剛才卻是那裡哭死做活的,要是惹得御妃娘娘不痛快,說不得竟是連帶了我們。要知道,冒犯皇妃,還是御妃娘娘,皇上那裡,可是要龍顏大怒的。」

    一席話說的刑氏,尤氏幾個都是擔憂起來,賈珍一旁看著這些所謂的自家人醜陋的樣子,心裡一冷,道:「你們也很不用擔心,娘娘既然能將寶玉送了出來,便是不會大大的追究,要知道,娘娘還是會念著一點情分的。」

    賈赫這才喜道:「正緊是這個道理,好歹還是自家人呢。」

    賈珍又是一笑,卻是道:「只是,娘娘不追究這個家裡的人,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也不會如何,可寶玉那裡,說不得,皇上竟是不會白白放過的。」

    王夫人心裡一驚,忙又哭道:「這可怎麼好,我可就這麼一個命根子啊。」

    賈政瞧著心煩,罵道:「什麼命根子,抓周的時候就是一個『色』中餓鬼的樣子,便是應該早早的除掉。也免得如今長了膽氣。竟是一個禍根!」

    王夫人被賈政罵的不敢說話,元春又是被黛玉交待了回自己那邊思過,只好就著周瑞家的手起了身來,在凳上坐了,嗚嗚直哭,擔心著寶玉。

    過了片刻,給寶玉端水進去的小丫鬟突然匆匆的衝了進來,周瑞家的還沒有來得及罵,就聽了那小丫鬟氣喘吁吁的喊著寶二爺。

    眾人還以為寶玉身嬌肉貴,是被打得不好了,都是急急的衝了進裡屋。哪裡知道卻看到再是荒唐不過的一番局面。

    滿屋的脂粉氣息,一室的曖昧之香,原本齊整的屋子裡面到處是散『亂』的衣物。還有男女的嬌喘之聲連連眾人進了屋子,只看著床邊的帷帳動個不停的樣子,賈政心裡升起不快的感覺,使了個眼『色』,便有跟在身邊的小廝上前掀開了簾子,卻見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處。

    然則,那麼兩個人,一個卻不是別人,正是方纔還被打得起不來身的寶玉,另一個卻是王夫人特特留了下來,交代著照顧寶玉的薛寶釵。

    兩人原還是糾纏在一處的,被子稀里糊塗的裹在身上,賈政看著這等情形,只氣的血氣上湧,顫抖著伸出之間,半晌方才擠出話來。

    「畜生,畜生!」

    說完這幾個字,便是眼前一黑,任憑身旁的人如何呼喊,也是無動於衷了。

    寶玉和薛寶釵聽的賈政的暴喝,唬了一跳,這才急急的分開,縮在被子裡面,不敢抬頭。只是臉面上依舊一片『潮』紅,身子裡面瘙癢的厲害。

    賈珍一把扶住了賈政,看了寶玉二人的樣子,搖了搖頭,叫了下人將賈政攙扶出去,又叫人們退出,讓寶玉和薛寶釵先行穿好衣物,再是出來說個明白。

    眾人見了這等情形,都是不好意思的緊,趕緊退了出去,唯獨賈赫還是轉了身子,上下看了寶玉和薛寶釵埋頭的樣子,低低笑了幾聲,方才一臉曖昧的出去了。

    最後一更,累死了,我吃飯去鳥,親們有什麼意見就留言啊……還有虐待的好戲在後面啊啊……明天再說……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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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計較心思亂 賈母賈政對王婦

    且說那賈政昏厥過去,自然是人人緊張,上趕著請來了大夫,灌下一碗濃濃的湯『藥』,這才慢慢醒轉過來。剛是醒了過來,就又想起了寶玉的那麼一件事情,差點再度撅了過去。直喊著要將寶玉這個丟人顯眼的孽障打死作數。王夫人又哭又叫的攔了,賈政這才叫人去將薛姨娘速速請了過來。

    賈母本還在病中,聞著了這麼一個消息,還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發生,也是痛哭流涕一番,只說是對不起賈家的先祖。因又聞著賈政如今脾『性』暴躁的緊,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不顧著旁人的勸阻,也到了寶玉那邊來。只是臨走之時,卻是叫了鴛鴦去請黛玉。

    寶玉和薛寶釵踟躕許久,才敢穿了衣服,囁嚅著到了外面,賈政一見著寶玉,便是兜頭一個茶水潑了過去。茶水滾燙,寶玉身嬌肉貴,如何還能不哇哇大哭,躲在王夫人的身後不敢出來。

    王夫人看著寶玉手臂上一長串火泡子,心痛的道:「老爺,您這可是做什麼。」

    賈政幾乎將手戳到了寶玉的面皮上,怒道:「我做什麼,你教的好兒子,竟是丟盡了我賈家的門楣。」

    說著,賈政氣急不過,此處看了看,見著桌邊擺著一個燈柱子,便就要去舉了起來,給寶玉打過去。王夫人尖叫著攔了,又哭著求賈珍幾個。賈珍看著情勢不對的,生怕賈政竟是真的一下將寶玉打死過去,這才上了前來。

    賈珍只拉住賈政的手道:「叔叔,好歹這個事情都是出了的,你如何怪責寶玉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了。」

    賈政重重一歎,看著寶玉滿面淚痕,只管躲在王夫人身後尋求庇護的樣子,兩行清淚流了出來,頹然坐倒在身邊的凳上,道:「你看看他這模樣品行,便是才剛剛挨了打的,就這麼著不成人形。娘娘那裡還沒有發落,有這麼幹出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賈家怎麼竟會出來了這麼一個孽障。」

    賈珍不免好生勸慰一番,回頭看了看寶玉縮手縮腳的樣子,卻是也有些想不明白。然則,賈政不說話了,薛姨娘那頭卻是轟然大哭起來。

    只見薛姨娘拿帕子捂了臉,哭道:「這可是怎生是好,我兒原是好心去照顧寶玉的,為何如今竟是被人毀了清白,將來可是沒有臉見人了。」

    薛寶釵聽的薛姨娘哭喊連連,也是跪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竄了過去,撲在薛姨娘肩頭痛哭的,道:「娘,都是女兒不孝的。」

    薛姨娘一把摟了薛寶釵在懷,嚎道:「我的兒啊,你哥哥已是那般模樣,如今你又是這個遭際,你可讓我怎麼活的。」

    賈珍聽著薛家母女的哭喊,冷冷一笑,卻是不輕不重的道:「薛姨媽這話的意思,卻是寶玉硬『逼』著寶妹妹如何的,只是我們進去的時候,瞧見的卻不是這麼個光景。」

    薛姨娘神『色』一滯,卻是紅著臉道:「我家寶釵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竟是不會這麼不知分寸。」

    言語之下,薄弱了許多,但是依舊吃準了就是賈家該當負責的意思。說完,也不管週遭人都是些什麼眼『色』,逕自攬著薛寶釵大哭不住。

    賈政是個老實人,縱使知道今日的事斷斷不是寶玉的強行,也是氣的不能說出什麼話來,因此只坐在位上長吁短歎不住。

    王夫人早已是將薛寶釵和寶玉湊在一處,因而也不覺得這個事情是多了不起的。可是她如今也是機敏的,知道自己在賈政和賈母面前時說話漸漸少了份量的,尤其是在寶玉的婚事上面。今日生米做成了熟飯,固然也是一個由頭,可也是賈政更加不喜薛寶釵的因由。

    王夫人這麼一想,就知道自己是不能說服了賈政和賈母的,早早的就叫了人前去將元春請了過來,橫豎母女是一條心,斷要在在這個家裡找一個和自己貼心的人管家。

    寶玉是不省事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會和薛寶釵躺倒了床上去,只是當時實在口乾舌燥氣血上湧的緊,又見了薛寶釵在身前端茶遞水,加之薛寶釵也是極其豐盈的一個美人。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做了好事,現下裡見了賈政怒氣沖沖,竟是連『臀』上的傷勢都顧不得,只一心躲在王夫人後面,輕易不敢說話。

    賈母到了這裡時,只聞得哭聲一片,間或夾雜著賈政的咒罵之聲,心裡一冷,扶著枴杖進去了。外頭的人早已通傳了賈母來了,賈政連忙側身去扶,賈母坐定了位子,方才來得及看著寶玉鼻涕眼淚堆在一起的樣子,心裡就是一陣大怒。

    寶玉啊,她從小心肝兒一樣的養大,如今卻是事事都沒有成就,還屢屢惹出了大大的禍事來,不是和王府世子爭搶戲子,便是在外間淘氣打架。這一年多以來,外人多畏懼賈家有一個貴妃,再想著黛玉是在賈府養育了多年,因而便是處處退讓著寶玉,沒想到,反是把寶玉養的更有了國舅的派頭,越發不受約束了。

    賈母想著今日寶玉拿手去扯黛玉袖口的事情,便是一陣膽顫,也不知道胤禛那裡會如何發落,如今又見寶玉這番模樣,和處心積慮的薛寶釵竟是有了夫妻之實,心中如何能不痛惜。

    只是,賈母終究是看著寶玉一副可憐到極致的樣子,因此對著賈政道:「你也很不用在生氣發怒,事情已經是出了,正經想法子解決才是好的。」

    王夫人聽的這話,連忙道:「老太太說的是,老爺可不要再怪責寶玉了。」

    賈政剜了王夫人一眼,見她不再說話,這才對著賈母,痛心疾首的道:「兒孫不小,才勞動娘親這麼勞累奔波。」

    賈母揮了揮手,道:「好了,寶玉也是受了傷的人,先行送下去休息一會兒子,至於……」

    賈母頓了頓話,看著抱在一起痛哭的薛姨娘和薛寶釵,語氣極淡,道:「薛家太太和寶丫頭也先行回去吧,咱們家裡,卻是有些體己話要說的。」

    薛寶釵身子一顫,看著賈母的神『色』,就知道她是有了什麼主意,然而她如今的身份,卻是再不方便說話不過了。只好暗自扯了扯薛姨娘的褲腿。

    薛姨娘心靈神話,登時又是幾串淚珠子滾落出來,喊道:「老太太,我們……」

    賈母微微擺了擺手,目光如炬,只看得薛姨娘心中發麻,不敢再說了下去。賈母這才收回目光,道:「薛家太太放心,我們總是會給你一個交代便是了。」

    薛姨娘聞得這話大喜,連忙擦了擦眼淚,也不再多說,拉著薛寶釵回去了自己的院落。一路之上,問了薛寶釵竟是如何和寶玉倒在了一處,薛寶釵卻說當時也很是『迷』糊的,只是寶玉猛然撲將過來,她卻知道這是一個極好的時候。想著成了寶玉的人便是再也沒有人能攔了她嫁入賈家,因此也並沒有多加推辭。

    薛姨娘也不以為這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反是稱讚了薛寶釵會抓住機會的,薛寶釵雖說對著寶玉沒有什麼真心,到底今日聽著了賈母親口的保證,也是覺得不枉費這麼丟人的一出。只是再度回想起賈母說話的神情,心裡依舊有一絲擔憂。

    薛姨娘見著了,因寬慰道:「你放心吧,這一下子,卻是眾人都知道了的,你姨夫為人耿直,斷不會容許家裡有這般不擔當的事情出來,何況你姨媽那裡,趁著了賢妃娘娘在這裡,也是會要她給你做主的。這一下子,你卻是可以好好地做了賈家的管家太太,正經的國舅夫人。」

    薛姨娘兀自美夢不停,薛寶釵卻是疑『惑』道:「說來,寶玉也是奇怪的,被打的那樣,為何卻是還不忘了……」

    到底還是不能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只是薛姨娘卻是明白的,薛寶釵蹙了蹙眉,想著寶玉當時的情景,真是烈火一般的樣子。再想著寶玉竟是在黛玉那裡搶了惜春送過去的東西吃,才是要去扯了黛玉的袖口賠罪,不由得心頭突突一跳。

    當初送過去給惜春的丫鬟的,只說是要她下『藥』的,薛寶釵知道是將『藥』下在了惜春要給黛玉的茶果裡面,只是此時方才知道寶玉吃的茶果便是那些下『藥』的茶果,心中又急又惱,暗道又讓黛玉躲過去了一次,心裡好生怨恨。

    薛姨娘見薛寶釵氣惱的樣子,連忙問了。聽了薛寶釵的說法,也是心中大叫不值,連連跺腳的。只是事到如今,薛姨娘也道好歹竟是成全了和寶玉的婚事,因此也算是好事一樁,薛寶釵這才想著下次再做打算,如今還是先顧了和寶玉的親事要緊。正經和了薛姨娘回去商量將來親事要的行頭安排。

    只是賈母那一邊,如今卻是有些雞飛狗跳起來。賈母當是問了事情的發生如何,歎氣一番,也和賈政說起了寶玉及薛寶釵的婚事,然而卻不是王夫人幾個希望的正室『奶』『奶』,而是側室。

    王夫人一聽了賈母的意思,還沒有等得及賈政說話,便是大喊道:「這如何能行的,寶丫頭好歹也是個大家子千金,如今清清白白的跟了寶玉,卻是要做個側室,我如何跟我那妹妹哥哥交待。」

    回來緊趕慢趕才這麼一點點,真是抱歉,我也知道大家一直在等的,我已經脫掉高跟鞋就碼字了,可是雪舞今天是伴娘,不能太早走,所以對不起大家了,我接著碼字,估計要十一二點才能上傳了,親們明天再看吧,我今晚熬夜把明天的三章一起弄好了,明天大家一起看,免得我明天還要去朋友那裡幫忙收拾新房又給耽誤了。對不起大家了。沒來得及檢查,估計錯別字有點多,親們要說啊。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妾室正妻難決斷 雪雁趁機訓王婦

    賈政啐了一口,罵道:「你要向你那哥哥姐姐交待,卻是不向我們交代的,你那個甥女,當初可是被先帝下了旨意趕出皇宮的,如今怎麼能再做了家裡的管家『奶』『奶』。」

    王夫人固執的辯解道:「話雖說是如此,可是都知道寶丫頭當初卻是驗過身的,正正經經的清白姑娘。」

    話說到這裡,王夫人見了賈政極眾人都並未有什麼多理睬的神『色』,又道:「再者說了,當初的事情,還是別人將寶丫頭一個人留在園子裡才出了事情說不得當中竟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賈珍原對寶玉要娶個什麼樣的人兒,並不曾怎麼傷心。只是如今聽見王夫人說到了黛玉那裡,才是冷冷道:「聽著太太的意思,竟是怪到了御妃娘娘那裡。」

    王夫人臉『色』一變,強辯道:「你這話可是怎麼說的,我何時竟敢這麼說了御妃娘娘。」

    賈珍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道:「竟然不是麼,可是誰都知道寶姑娘那一日是個御妃娘娘一起游院子的,若是太太說的不是娘娘,賈珍卻是不明白了。」

    王夫人被賈珍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懊惱道:「如今正經說的是寶玉的婚事,卻是扯這些做什麼。」

    賈母見著賈珍似乎和王夫人之間有些不對的意思,心中也略略有些明白,因而極其威嚴的道:「既是說了寶玉的事情,旁的東西也很不必再提了。」

    王夫人立刻順著賈母的話道:「正是這個道理,寶玉的婚事如今才是要緊的呢。」

    賈母淡淡的瞥了王夫人一眼,道:今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是難做的,只是你們老爺說的也是實情。我們家裡,便是再如何,也是國公府的門楣,況且如今又有娘娘在上頭,如何將能娶了一個當初被先帝逐出宮來的人物。少不得,是要委屈委屈寶丫頭她們了。」

    王夫人登時急了,道:「老太太這卻是怎麼說得,方才不是還答應了要給寶丫頭做主的麼?」

    賈母喝了一口茶水,卻是笑道:「我這不是在給她做主了麼,我這老婆子,可也沒說她是不能嫁了給寶玉的。」

    王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想著賈母果然是狡猾的,那麼一個語焉不詳的話語,竟是將她們幾個都給騙了過去。現下裡她一個人,賈政又是在生氣,可怎生是好。

    賈赫一直是在想著方才寶玉和薛寶釵引頸**的型樣,在偶然看了薛寶釵顏『色』榮功都是殊為艷麗的,不由得嗤嗤一笑道:「其實這麼個事情也難怪寶玉心動,那薛家的丫頭卻是真真長的極好呢。」

    說這話時,不免面上就『露』出了一些『淫』邪的姿態。賈母和賈政賈珍幾個素知他的脾『性』,也懶得去理會他。

    唯獨王夫人,因見著賈赫這話說得極其『露』骨,又是自己的甥女,就生出了一些閒氣,不冷不熱的道:「您這話可是怎麼說的,竟是我家寶玉是個好『色』的惡鬼一般,也忒看扁了我妹妹教養出來的閨女。」

    賈赫見王夫人拿話頂他,心裡也一通不舒服。扁了扁嘴道:「你那甥女是個好的,如何就能巴巴的上了別人的床上,真真好笑的。」

    賈赫素來說話便是不忌諱,此一番卻是將眾人心中藏著的話都是說了出來,便是一直躲在旁邊,輕易不肯出言得罪人的鳳姐兒也憋不住悶笑起來。

    王夫人被賈赫堵得氣悶,臉上沉了下去。正說著,外面外面卻是傳了娘娘駕到的聲音。王夫人和賈母都是面上一喜,站了起來,準備接駕。

    說來,也真是湊巧的,黛玉那裡原是先得知了消息,只是一時間不是很明白賈母的用意,何況按照規矩,如今賈母又是有什麼身份體面敢去勞動了黛玉親自過來,因此黛玉便是有一番踟躕。

    後來,還是惜春聽了鴛鴦的話,蹦蹦跳跳的進了來,說是要黛玉一起去看看薛寶釵見不得人的模樣,非纏著無法,黛玉細細聽了,才恍惚明白賈母違背規矩過來請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因而,一番收拾妥當,黛玉方和惜春幾個一道過來了,只是到了門口的時候,黛玉想著待會兒必然要起的爭執,也很不願如今還住在府裡的探春幾個再是大大的得罪了王夫人,竟是中了什麼暗招,因此將她們留在了外面,還惹得惜春一頓大不痛快。

    這麼一耽擱下來,黛玉和元春竟是碰到了一處,元春再是不願,也只得先行給黛玉行禮問安。

    黛玉素來是不願和元春計較的,即便是此番一道省親,也省了元春過來參拜的禮數,如今見著了元春裹著恨意的目光,除了心底暗歎幾聲,也不能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到了裡屋,賈母和王夫人見了黛玉和元春一到出現,都是面上一愣,卻是都沒有各自說了出來。只是在黛玉被雪雁幾個伺候著上了上首的位子坐下的時候,黛玉明顯的看著了落在側首的元春臉上,那一股子濃重的恨意。

    黛玉和元春進去的時候,屋中早已是擺好了一個屏風的,賈政幾個只等到黛玉和元春坐定,才敢從裡屋出來,復又行了大禮,一行人才是又坐回了位子。

    按照身份,自然這裡面就是黛玉地位最高的,黛玉因而看了屋子的場面,柔聲道:「這裡面,可是怎麼了?」

    賈政忙起身道:「回娘娘的話,孽子行為不端,冒犯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黛玉聽了,看了看身邊的元春,見她掩飾的極好,神『色』坦然。也是撫了撫袖口,道:「這麼個事情,我這裡,舅父卻是不必擔心的。」

    賈政的心裡略略一鬆,然則賈珍卻是聽明白了話中的深意,只是搖頭一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黛玉因又問道:「家中長輩聚了在寶玉這裡,難不成就是為了請罪的說辭。」

    賈政臉『色』難看,沉肅道:「回娘娘的話,實在是家門不幸,如今寶玉『性』情頑劣,闖下禍事,卻是沒有法子解決的。」

    王夫人聽的賈政的話,『插』嘴道:「老爺這是怎麼說的,這麼個事情,卻是什麼禍事呢。」

    雪雁素來不喜王夫人『插』話,因見著這麼一出,自然上趕著端出了宮中女官的架子,斥道:「王淑人,你雖說是誥命的品級,娘娘問話,你也是不能隨意『插』嘴的,可知道點規矩不?」

    王夫人被雪雁當中呵斥,大大的覺得沒臉,元春坐在黛玉的身邊,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去。卻是被雪雁更加酷寒的殺氣給『逼』了回來,心裡一凜,並未再說話。

    這是昨天的,昨晚碼字到三點,死機一次,又重新寫,後面居然睡著了,現在頭痛的不行。我把昨天的先補上,瞇一會兒,再碼字補上,下午再去幫人搬家吧,哎……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名分抵頂籌婚事 鳳姐夫妻有算計

   黛玉見著雪雁壓制下去元春後得意的神情,不由得暗自好笑。只是仍舊裝作不知的問道:「說來,本宮竟是還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些什麼事情呢。」

    賈赫卻是個不怕事的,竄了起來,嬉皮笑臉的道:「娘娘,可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寶玉血氣方剛,和別人做了一次鴛鴦,如今正商量著是要娶妻還是納妾呢。」

    賈母見賈赫這般粗俗隨意,心口大痛,可是在黛玉和元春面前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暗自捶胸。

    黛玉聞得了這個話,再看著賈母和王夫人鬥雞眼一樣的神情,就是將賈母將她請到這裡的緣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

    賈母素來是不歡喜薛寶釵嫁進賈家的,究其原因,一個乃是因為薛寶釵出身商賈世家,且不是之前寶玉便是個普通的國公子弟,現在已是貴妃的弟弟,身份更是不同,老謀深算的賈母自然會想著利用這個時侯為寶玉娶一個豪門的千金。少不得,將來更是可能會求到了黛玉的頭上,要胤禛指婚的。因為賈家如今雖貴,要是想以包衣奴才的身份娶一個滿蒙秀『色』,只有皇上賜婚一途了。

    這一個思量,是為了寶玉,也是為了賈家,然則,。另一反面,賈母一身處在賈家的高位上頭,自然也是不肯輕易放了手中的權利。

    只是賈母如今年紀老邁,漸漸不行的。寶塔尖子的位置也是被王夫人一日日的盯著,若是再有了一個和自己不貼心的管家孫媳『婦』,那便是真的沒有多少威信可言了。是以無論從了哪一面,賈母都是斷斷不能容許薛寶釵進來當家。

    何況賈母早已是看的分明,薛家家底已敗,薛寶釵打的主意便是要借賈家來光耀薛家的門楣,賈母如何能容。只有王夫人才是真真的眼光淺薄,看不清楚的。

    黛玉想了明白,不免就更有些心涼的意思,只是如今也想看看到底元春的想法是如何,因而道:「說了,這果真是一個好事呢,寶玉的年歲你也是不小了,很該找個人拘著一點的。」

    王夫人聽的黛玉竟是贊同,大喜道:「娘娘說的可是正理兒,這裡便是在商量著給寶玉娶親呢。」

    賈母聽的心中一沉,忙道:「娘娘,寶玉頑劣非常,原是該找個人好生管束,只是今日一時不防和寶丫頭有了秦晉之好,事情卻是有些不好起來。

    黛玉之抿了抿唇,由著賈母說了下去。

    賈母如今已是猜測不透黛玉的心思,素日l能夠拿著黛玉的骨肉親情也是在今日被擋在外面時少去了一些把握,因此言語之上,極其恭敬斟酌。

    賈母只道:「娘娘也是知道的,並非是我這個老婆子看不上寶丫頭,只是寶丫頭竟是當初先帝特特下了旨意的人兒,若是果然做了我們的管家『奶』『奶』,卻是大大的不好了。說不得,外面有些嚼舌根子的人,竟是說我們跟先帝的旨意擰著來,先帝說是不好,偏生我們家裡竟是巴巴娶了過來,因此只好讓寶丫頭受些委屈,做了側室。」

    賈母一長串話說了出來,固然是有理有據的,極為能夠說服人。拿了先帝做由頭,便是元春嘴張了許久,也思忖著一時無話。

    只是元春隔了屏風,依舊斜睨著王夫人在下面的示意,又想著要在賈家給自己找了個貼心的人,將來才是好將家裡的銀錢送進宮去給她使用的。

    想了想,元春還是笑道:「您這話確實有些過慮了,皇上和先帝都是大肚量的人,如何竟能因為這個事情怪罪,再者說了,當初……」

    元春斜眼看了黛玉,笑道:「當初寶丫頭是查過身子的,並沒有什麼,人家清白跟了寶玉,卻不能委屈了。」

    黛玉明白元春的一眼有什麼意思,想來真真是好笑的。那薛寶釵算進一切,終是害了自己,不過外間人不明所以,到叫她白白背了一個害人的名聲,想來,黛玉也是殊為好笑的。

    因著元春說話,賈母和賈政自然也就有些踟躕,不敢多說什麼,但也不肯鬆了口去。一時之間,氣氛就是沉寂下來。

    王夫人見著賈母都給元春給堵住了嘴,暗自得意,覺得自己真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將來便是賈母也不能如何了。

    賈母暗自著急,也不能直接跟了黛玉說話,因此只道:「不知道御妃娘娘可是有什麼意思沒有。」

    黛玉齒冷一笑,這就說了出來,想來她這外祖母卻是真不願寶玉娶了薛寶釵呢。也罷也罷,不過舉手的小事,聽說賈母這些時日總是咳血的,沒有多少時日了,難得回來一次,又何妨應承了,將來娘親那裡,也是才好交代的。

    思及此,黛玉因笑道:「也沒有什麼大見解,只是皇上一向孝順,想來,竟是對那些不贊成先帝的人很有大看法呢。」

    這話說得隱晦,然而份量十足,胤禛寵護黛玉天下皆知。若是果真黛玉說了胤禛不歡喜什麼,那便是必然的事情,元春身子一動,也被黛玉這句清淡卻夾雜著兩代帝王的話駭出一身冷汗來。

    黛玉看著元**驚的樣子,暗自搖頭,又道:「既然如今舅父和外祖母都是贊成了做側室,也就只能委屈了薛家姨媽那裡,莫不如這婚事就辦的濃重一點,按著正室『奶』『奶』的名分來『操』持,只是名分上就差了一些吧。」

    黛玉如此說法,便是說給了一個正室的身份,卻是有實無名的道理。賈母原以為黛玉是沒有懂著她不願意讓薛寶釵當家的意思,可是略路一想,卻是明白了,側室就是側室,只要上趕著為寶玉娶了正室的,薛寶釵還能有什麼念想。

    賈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忙笑道:「娘娘這個意思極好的,卻是我們愚鈍,總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夫人也不是蠢笨之人,便是先前不明白,歡喜了一下,再看見賈母這中高興地神『色』,也是片刻就琢磨出了其中的道理。

    因喊道:「這可是怎麼想的,沒有個正經的名分,管家也是不正的。」

    賈政見了,忙怒道:「你又在混說什麼,娘娘的懿旨,你也敢說話的。」

    罵了王夫人幾句,又對著黛玉道:「微臣這便領了娘娘的旨意,跟薛家姨媽商定婚事的。」

    黛玉微微笑了道:「商量好了日子,也叫人上園子來跟我說一聲,告訴了四妹妹就好,她是有進園子的腰牌的。我定然要叫人送份禮過來。」

    賈政和賈母都是忙應了謝恩。元春見著眾人對於黛玉恭敬地樣子,再想著自己方才明明說了要薛寶釵做正室卻是沒有人理,心裡便生起大大的怒火。又見著黛玉的完好得意,想著薛寶釵說的事情不過是糊弄她一場,也就懶得再為薛寶釵爭些什麼。自作在一旁生閒氣。

    王夫人苦心籌謀一場,卻是落了一場空,對黛玉又恨上了幾分,也不敢多說話。更是覺得不好去見了薛寶釵和薛姨娘,只叫了鳳姐兒先去將這邊的意思告知了過去。

    鳳姐兒今日著實見了黛玉和元春之間位分尊卑的好戲,和著平兒走在路上,也是大大的感慨。少許,又見賈璉追了上來,便道:「好端端的,你追我做什麼?」

    賈璉喘了兩大口粗氣道:「你做什麼要幫太太傳話的,你可要知道,今日的情形,明擺著就是老太太和太太不對付,老太太那裡可是御妃娘娘撐著,你何必得罪了這麼一尊大佛。」

    鳳姐兒意外的看著賈璉,諷刺道:「我總以為你就知道在外面吃酒的,沒想到也是能看出些道理來。」

    賈璉沒好氣的道:「少跟爺們扯了這些,正經跟了我回去,不要在這裡面摻合才是好的。」

    鳳姐兒摔了賈璉的手,道:「你以為我是願意去的,只如今是太太的吩咐,我若不去,豈不是給了太太沒臉。」

    賈璉啐了一口道:「你管什麼太太,家裡可是老太太做主呢。」

    鳳姐兒一下子戳上了賈璉的額頭,道:「你真是個榆木腦袋,老太太若是去了,定是要太太做主的。再說了御妃娘娘那裡,卻是再大都不過,我不過去傳個消息,她又會如何,太太卻是不一樣的,我今日得罪了她去,來日可是少不了苦頭吃。」

    賈璉聽了鳳姐兒的說法,呵呵一笑道:「你倒是聰明。」

    鳳姐兒得意的道:「那是自然,你只看著,這一次的婚事,可是不好的很,只是可惜了那個寶丫頭,水蔥一樣的人兒,也是沒那個福氣。」

    賈璉嗤笑道:「什麼水蔥一樣的,你這次去,可是個苦差事,我看你表妹,心高氣傲,怕是不能做了側室呢。」

    鳳姐兒涼涼的道:「那卻是不能由得她了,那麼多雙眼看著的,不是我這個做姐姐,做嫂嫂的不幫著,此次她若是不嫁給了寶玉,卻是實在沒有別的出路。」

    賈璉手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笑道:「正是如此呢,那模樣身段,可是都叫我們看了個齊整。」

    鳳姐兒見著賈璉的樣子,一掌打了過去,罵道:「就知道你是個好『色』的,還說些什麼,回去正經跟大哥哥學一學,看他和娘娘那般好的,竟能上了園子去拜見皇上,你若是有個萬一,我也就高興了,還用的著這般看了別人的臉『色』不成。」

    賈璉被鳳姐兒一頓捶,罵罵咧咧的回去了,只剩下鳳姐兒帶著心意往薛寶釵那裡而去。

    卻說那王夫人為何獨獨叫了鳳姐兒去跟薛寶釵說的,只因為鳳姐兒那一雙巧嘴果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雖是明知道那個有實無名的位分持續不了多久,依舊在薛姨娘和薛寶釵面前一頓吹噓。薛寶釵縱使知道有壞處,卻也正如鳳姐兒所說的,眾目睽睽下,和寶玉成了好事,再是沒有了別的路子。也只得任命。

    薛姨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想著薛寶釵是管家的人,也沒有多計較什麼,倒是好說話的很。只是後來聽說了是黛玉出的主意,薛寶釵不免又將這麼一個事情算到了黛玉的身上。

    昨晚的二更……對不起大家了,我就睡一會兒,待會就起來碼字……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手下留情有緣由 卻是將來好計謀
省親的一場大『亂』算是結結實實的過去,原該是三更時分省親結束的,只黛玉一個省親卻是比別人去的遲,回去的早。不過天剛擦黑的時候,胤禛便親自來了接黛玉回去。賈府上下一通忙『亂』,元春更是將自己打扮的極其妖嬈。

    可惜,胤禛卻是沒有見了眾人,逕自去了黛玉那裡,因為瀟湘館是另開了門的,因此賈家上下,包括了元春竟是無法見了胤禛一面,只看著兩個相攜的身影上了豪奢的馬車,往圓明園而去。只把元春氣的幾乎銀牙都要咬碎了。

    到了園子,胤禛先是拉著黛玉上下看了一番,許久方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道:「瘦了。」

    黛玉先是一愣,再看著胤禛嚴肅不過的神情,噗嗤笑道:「你這話可說的,不過一日的光景,哪裡就瘦了。」

    胤禛緊緊的摟住了黛玉的腰肢,坐倒在軟踏上,道:「才是一日麼,玉兒,我卻覺得你走了好久了。」

    黛玉並沒有說話,只是有著胤禛拿著她的髮絲把玩,一旁的李德全卻是笑道:「娘娘,您今日省親,可是苦了皇上,一日裡坐立不安的,只不停地的問訊娘娘的狀況,生怕有什麼不好。」

    黛玉抿唇一笑,道:「果真是如此麼?」

    胤禛輕輕的歎氣,道:「玉兒,你不在,我做什麼都是沒有精神的。」

    黛玉心中暖意迴旋,不再說話,只是由著胤禛將她摟在懷中。李德全和小順子見了,相視一笑,招呼了宮人退了出去。

    也許黛玉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胤禛懷中沒有多久,便是沉沉的睡了過去,胤禛溫柔的凝視了黛玉半晌,將她抱起小心的放在床榻之上,再將蠶絲薄被為她蓋好,這才轉身而去。只是面上已帶了君王的雷霆怒氣。

    圓明園的花草長的極好,不過數月的光景,從江南移來的繁華都已是一片紛呈,胤禛負手站在院前,淡淡道:「今日娘娘可是受了委屈的?」

    胤禛身後的雪雁不敢隱瞞,忙將寶玉要去抓黛玉衣袖的事情說了出來。胤禛登時臉『色』大變,隨手一揮,便是一叢寥落。

    「好,好得很,先是茶果中下『藥』的事情,再是這麼一出,他們賈家,倒都是些膽大包天的主。」

    雪雁聽著下『藥』幾個字,忙道:「屬下愚鈍,不知皇上所說的下『藥』是什麼意思。」

    胤禛冷冷一哼,轉過身子,打量著雪雁,道:「你們還敢問我,今日朕派出去的暗衛回來稟報,說薛家那個賤人在惜春送進去的茶果裡面下了媚『藥』,你們卻不知道!」

    雪雁慌的跪倒在地上,算來如今已是三次失職的罪過,雪雁愧悔不已,道:「屬下失職,還請皇上責罰。」

    胤禛抹了抹手上的扳指,道:「起來吧,你們也不算是失職的,玉兒那個脾『性』,若你們竟是檢查了她姐妹送上的東西,只怕心裡也是不舒坦。」

    雪雁依言起身,道:「皇上就是這樣放過了那麼一家子。」

    胤禛抬頭,目光下隱藏的晦暗猛烈散發出來,唇角生寒,道:「你方才說,玉兒做主將那個薛家的給了賈寶玉做側室。」

    雪雁道:「屬下也不知道娘娘為何要這麼做的。」

    胤禛歎口氣道:「玉兒這是心寒了,由她做主將那個女人做了側室,明著是順了那邊的意思,其實玉兒是做給朕看的。」

    雪雁很是疑『惑』道:「皇上,屬下不明白。」

    胤禛卷捲袖口,道:「今日的事情,玉兒知道朕必會得知,若是果真想為那邊求情,就不會這般回來無話。至於那邊做了側室,你要知道,玉兒賜婚,卻是用的什麼身份。」

    雪雁登時如醍醐灌頂,道:「娘娘真真是想明白了。」

    胤禛冷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玉兒也是被他們算計的夠了,賈家,卻是該整治的時候了。」

    想了想,因聽著今日暗衛回來稟報元春的諸多事情,胤禛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該早早處置的。對著雪雁道:「你去把鄔先生請過來。」

    雪雁看了看胤禛,依言而下,不由得更是確定胤禛要向賈家下手了。

    內室裡面,黛玉看著鄔思道的身影往書房而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雪痕見了黛玉愁眉深鎖,不忍心的道:「娘娘,您若是不想如此的,大可以告訴了皇上,皇上不會逆了您的意思。」

    黛玉苦笑道:「雪痕,你跟我也許久了,跟著皇上更是久了,想來你該知道我今日為何要賜婚的。」

    雪痕頓了頓,道:「屬下知道,娘娘一是順了老太君的意思,另一面,卻是給賈家留下了一個不好的事情。」

    黛玉幽幽道:「果然你是明白人,依著我今日的身份地位,便是做主給寶玉添了個側室,可是卻說明白了按照正室的禮儀去辦,少不得竟會有極多的人去恭賀。人多就最是嘴雜,當中會有多少人知道寶玉和薛寶釵成親的由頭,竟是不得而知。」

    雪痕接了黛玉的話道:「且按照正室的禮儀『操』持,王淑人那裡,必定又要主張花用一筆大大的開銷。對於如今的賈家而言,卻是掏空最後一筆內囊了。」

    黛玉輕歎道:「我也是不得不如此,外祖母太過貪心,總想著要家門永久的屹立不倒,竟是不惜使用了極多的心術算計。我當初答應了她在便是賈家在的,所以在皇上面前,一直是求了情面。只是如今虧空極大,我卻不能為了一己私情再這般袒護。只好先行掏空了賈家,若是果真沒有了銀錢上下疏通,將來處置起來,也是方便。」

    雪痕見著黛玉的模樣,道:「娘娘,怪不得皇上也說,該當決斷的時候,您是從來不曾手軟的。」

    黛玉唇齒一笑,道:「那麼多顧忌,我卻是須得衡量輕重,賈家,卻是不值得我再付出了。」

    說罷,黛玉看著雪痕,笑道:「好了,且不說這麼些個事情,我看著鄔先生去了皇上那裡。我今日也是想早些歇歇的了。你且在外面去守著,等他出來,告訴他一句話。」

    雪痕疑『惑』黛玉何時竟是跟鄔思道有了糾葛,因此睜大了眼珠子,道:「什麼話。」

    黛玉微微一笑道:「當斷不斷,反招禍患!」

第3卷 第一百五十章 總是昔日情難斷 婚宴上頭濃雲起

    且說那鄔思道自從輔助胤禛登了皇位之後 ,便一直隱居在京郊的莊子裡面,如今胤禛忽然叫了人來請,心裡已經隱隱猜度出到底是和誰有了糾葛。/www.yaochi.me瑤池電子書/進去之時,不免就存了幾分悲寞的心思。

    胤禛看著鄔思道蕭索的身影,道:「你可知今日朕是為何找你的。」

    鄔思道輕輕一笑,眉梢處不可消磨的皺紋越見深邃,道:「皇上如今找我,不過只為了一個人罷了。」

    胤禛靠在墊上,神情冷峻的道:「當日朕答應了你,給她一個好名分,讓她不受人欺負的活著,可是,你也要知道,朕斷不能容她欺負到了玉兒的頭上!」

    鄔思道略略有些『迷』蒙,歎道:「如今,她竟是這般的人了,當初的她,卻是最不會欺負別人的小丫頭。」

    胤禛冷冷笑道:「你既然猜到了朕是為何叫你來,也該知道朕想要如何處置。」

    鄔思道身子一震,繼而擠出一抹認命的笑容,跪在地上道:「皇上,由奴才親自去處置她吧。」

    胤禛瞇了瞇眼睛,道:「鄔思道,當初你可是用封爵的榮耀換了她的體面。如今你要親自去處置她,你可是下得了手的?」

    鄔思道僵直了身子,看著胤禛的目光帶著落寞,

    「皇上,與其讓她葬送在別人的手裡,莫不如奴才親自送她一程。」

    胤禛站起身子,透過窗花的剪影看著鄔思道,卻是有些同情的道:「你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如何卻是為了這麼一個女子『迷』『亂』了心智。」

    鄔思道自嘲的道:「皇上,我心中的她,不過依舊是那個跟在我身後歡天喜地的丫頭罷了。」

    胤禛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心富貴的貴妃,滿眼的權勢名分,她已經不是她了。」

    只是,鄔思道終究與他有功,胤禛想了想,道:「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只是,若你敢擅自放過了,你該知道後果會是如何的。」

    鄔思道叩頭謝了恩,一個白『色』的瓷瓶滾落在腳邊,只聽得胤禛的話音從上方而來。

    「那個賈寶玉過幾日是要成親的,敢謀害玉兒的人,朕一向不會放過,你該知道,應是選了個什麼時辰下手。」

    鄔思道身子一凜,便明白胤禛的意思,只應了話,恭敬地退了出去。到了門口,見得黛玉身邊的雪痕在外面等候,也是上前招呼了一聲,道:「雪痕姑娘今日可好,若是娘娘要等皇上,今日的事情卻是已經完了。」

    雪痕笑道:「我乃是奉了娘娘的懿旨,在這裡恭候大人。」

    鄔思道奇怪道:「娘娘有什麼吩咐不成?」

    雪痕道:「娘娘要我告訴大人一句話。」

    鄔思道忙拱手而立道:「還請娘娘賜教。」

    雪痕看了看鄔思道,將黛玉的話說了出來。

    「娘娘說了,要我轉告大人,當斷不斷,反招禍患!」

    鄔思道不敢置信的抬頭,目光裡流『露』出強烈的震驚。這個御妃娘娘果真是好厲害的人物。竟是能夠猜到了今日皇上召見他的緣由,更是知道了自己心裡卻是還在猶豫著想要把她救下來的心思。

    當斷不斷,反招禍患,這麼一個說法,難不成竟是說要照了皇上的吩咐。否則卻是會大大的壞了事情。鄔思道一生也是算無遺策的人物,對於自己的籌謀計劃一直很自信的。

    只是御妃的智謀不凡他也是聽過,何況皇上對於御妃的寵愛天下皆知,若說世間上還有誰能完全的掌握左右了當今皇上的想法,那麼便非是這個御妃莫屬。御妃果斷卻是重情,這一點鄔思道曾聽胤禮言過,是以鄔思道攥緊了手中胤禛給下的瓷瓶,如何計算,真真是有些惆悵起來。

    雪痕第一次見著鄔思道踟躕的樣子,只笑道:「娘娘的話,我已是帶到了,說句不好聽的,跟隨娘娘到如今,卻是沒有見過娘娘算錯了什麼事情。所以,先生竟是不妨聽話的好。」

    說完,雪痕轉身而去,只留下鄔思道那拿了瓷瓶的手緊了再送,卻是如此循環往復,始終下不得決斷。

    雍正二年,皇上下旨為賢妃胞弟賜婚,隆重其事的置辦,所娶得卻不過是一個側室。一時之間,滿朝轟動,都道賈家的富貴已經到了極致,卻是再絢爛不過了。

    王夫人和薛姨娘更是滿心歡喜,一心要將個親事置辦的極其熱鬧。薛寶釵先前還有點不甘心的,也被胤禛的賜婚給弄得高興了起來。薛姨娘以為賜婚乃是元春在胤禛面前求來,因想著元春還是有些寵愛,又這般護著薛寶釵,將來還是不能扶了正的麼。

    這麼一想,賈家上下盡皆歡顏,竟是少見的平和。只是王夫人幾個打的如意算盤,卻不知道她們最大的靠山已是在省親回宮之後便被那拉氏下了旨意,圈在她的鍾萃宮中,日日夜夜吃著殘羹冷炙,還要打掃宮院,然而因瞞的極緊,外頭卻是絲毫不知道的。

    一眨眼就是到了寶玉成親的時候,場面熱鬧極近奢華,賈家府門前來來往往竟是達官顯貴,便是有些正經的八旗貴族,也是上門來道賀。

    胤祿胤禮站在賈家對面的高台上,冷眼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富貴樣子,都是一點鄙薄藏在心頭。

    胤祿捏了捏拳,道:「賈環,如今你那哥哥可是高興地。」

    賈環冷笑道:「平白娶了一個美嬌娘,能是不高興麼,只是終究居心叵測,他卻是不明白的。」

    胤禮『摸』了『摸』下巴,道:「十七哥,四哥為何獨獨要我們這個時侯來的,竟是等了許久,乾脆的進去拿人才好呢。」

    胤祿撇了撇唇道:「到了時候拿人才能見的一場好戲呢。」

    說完話,胤祿扭頭看了看賈環道:「今日的事情,我那小嫂子原是交代過的,你若是為難,大可避開去吧。」

    賈環斂眉道:「這個家裡,我早已是沒有了幾分念想,林姐姐既然保住了我的娘親,姐姐,其餘的人,我卻是不必掛念了。」

    胤祿讚賞的看著賈環道:「你也是個能決斷的,難怪你林姐姐這麼疼你。」

    胤祿自和賈環說著話,胤禮卻是大叫起來,道:「十七哥,時候到了,他們要行禮了呢。」

    胤祿唇邊祭出一抹冷笑,道:「倒是好快的動作。」

    又對著賈環道:「你先回去吧,終是不好和我們一道出去的,現在還不到了時候。」

    賈環點了點頭,側身下樓,從側門進去了。到了裡面的時候,趙姨娘因為升了位分,正好坐在王夫人的身邊,看著賈環回來,連忙壓低音量道:「環兒,你去了哪裡,老太太可是問了你好幾次,縱使你和寶玉不好的,今日也很該出來幫著家裡應酬應酬。」

    賈環自若的坐在趙姨娘身邊,看著寶玉和薛寶釵開懷的三跪九叩,只道:「我不過是見著兩個兵部的兄弟,出去扯了幾句閒話,有太太在這裡,還需要我應酬什麼。」

    趙姨娘知道賈環這些年來已經被教導的極其狂放,便是賈政也不敢多說幾分。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能猜度出賈環的心思,因此歎了一口氣,也是無話。橫豎如今家裡是沒有了人能欺負賈環去,她便也是滿足了。

    寶玉今天是高興的,原以為必然要被賈政大加責罰一通,沒想到竟是能活生生這麼娶了一個美人回來,還是素日就交好想著的寶姐姐。臉上的喜悅一直未斷。心裡更有幾分得意,自以為如今是一帆風順,萬事皆有人撐著了。

    行禮過後,薛寶釵便端了熱茶遞給賈母,賈母也是笑著應了,只拿出一封紅包遞了過去,道:「日後便好生的過日子吧,正經給家裡添丁才是好的,莫忘了已是賈家的人了。」

    賈母后面的話說的意味深長,薛寶釵自然明白賈母是在提醒她以後要顧念賈家,因此應了,羞怯的收下了紅包。到了賈政那裡,賈政雖是板了臉,未見多少喜氣,到底也沒有說什麼其餘的話。

    王夫人便是歡天喜地的誇讚薛寶釵一番,一碗熱茶喝的通透,趙姨娘素來是不多話的,並未曾刁難。

    只是按照規矩,側室進門,卻是要給小叔子獻茶,如今誰都知道賈環在朝上的地位,賈家的榮耀除了元春便只著落在賈環一人身上,因而薛寶釵也是恭敬地捧了茶給賈環遞過去。

    賈環不聲不響的接過茶水,嘴角一抹極其古怪的笑容,雖是隔著紅帕子,薛寶釵心頭也不由得難受的緊。

    賈環喝了茶水,叫身後的小廝遞過一個錦盒給了薛寶釵道:「二『奶』『奶』進門,我這做兄弟也是該表現一番,小小的禮數,就收了吧。」

    不止王夫人意外的看著賈環,便是趙姨娘和探春也是沒有想到賈環竟是會這樣做的。

    惜春暗地裡拽了拽探春的袖口,道:「三姐姐,環哥哥這是怎麼了,竟是給她東西。」

    探春一面拿了薛寶釵敬上的茶水喝下,一面道:「我也不知道怎生回事,環兒今日,似乎不太對勁的。」

    迎春看著薛寶釵做足了禮數,正要被喜婆送進新房,因拉了探春和惜春的小手道:「你們兩個,可是好的,這麼成親的時候,你們且去管環兒做什麼。瞧瞧,老祖宗可是在看著你們呢。」

    惜春聞言,吐了吐舌頭,探頭看去,果然見著賈母對著她們搖頭歎息,只嘻嘻一笑,又拉了探春的手說小話子。

    賈母見著暗自搖頭,卻是不便說話,身邊一個誥命夫人湊了上來,賈母便又和她們親暱寒暄起來。正在觥籌交錯的熱鬧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

    廳中的人們頓時聞聲朝外面望去,只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因為步子太急,卻是被門檻絆了在地上。 什麼?」

    那小廝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猛子跪倒下去,道:「太太,可是不好了莊親王和果郡王帶著聖旨來拿寶二爺了。」

    眾人都是一驚,王夫人看了看議論紛紛的神情,紅著臉罵道:「渾說什麼,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小廝哭道:「太太,可是真的,王爺他們已經進來了呢。」

    王夫人猶是不信,卻是賈母從位上登時起身,還未走到門口,已見胤祿和胤禮帶了極多的侍衛兵士將外面守住,信步走了進來。

    屋子裡面的眾人自然都是茫茫的請安,唯獨惜春,和胤禮在園子裡面也是混慣了的,當即在那裡直著身子,就是不肯拜了下去。

    胤禮瞧得好笑,走到惜春的身邊道:「小丫頭,你可是真沒有規矩的。」

    惜春嘴巴一扁道:「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找林姐姐去。」

    胤禮哭笑不得的回頭看著胤祿道:「十六哥,你看看這丫頭,好生厲害,我卻沒將她如何呢,便要吵著找皇嫂告狀了。」

    胤祿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你總是跟她鬧什麼,辦正事要緊。」

    胤禮這才收了容『色』,道:「好了,你總是不愛行李問安,見了四哥都是如此,我還能把你如何。」

    惜春這才得意的笑了笑,不去理會,只探春和迎春見了,才覺得黛玉總是將惜春寵溺太過了,在這麼多人面前,也敢跟胤禮鬧脾氣,很該找個日子跟黛玉說說才是的。

    賈母見著胤禮和惜春說笑,因上前來道:「我那孫子今日辦婚事,卻不想竟是驚動了兩位王爺,竟是惶恐了。想來還是御妃娘娘的恩典。」

    胤祿打量著面前這個老人,心底一陣冷笑。好聰明的老人家,明知道今日他們是來抓人了,還能裝了這麼一副皮相套近乎,甚而搬出了玉兒的臉面。

    只是此次卻是弄巧成拙了,若不是得了玉兒的意思,他那四哥怎麼會這般行事,想來就是這樣處處算計著玉兒,才讓玉兒涼了心,不願再護著他們了的。

    胤祿想到賈家上下對於黛玉的多番算計,心裡便是火氣,冷笑道:「本王和十七弟今日卻不是來吃喜酒的,方才在門外就已經說過了,老太君還是把人叫出來吧。」

    王夫人著急的道:「王爺,今日這親事可是皇上賜婚的,你們怎麼可以把我兒拿去。」

    胤祿陰寒的眸子緊了緊,嚇得王夫人一個激靈。只聽的胤祿道:「卻是聖旨賜婚不假,可是今日為的卻是賈寶玉無法無天,對御妃娘娘不敬的事情,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胤禮在旁邊涼涼的道:「正是這個意思,你那兒子自然可以成親的,若是果真想今日進洞房,也可去了牢裡面。爺們已經給足了你們面子,否則便是那三跪九叩之禮,你們也是不得完的。」

    胤祿素來就是雷厲風行的主,皺了皺眉,叫了身後的侍衛架住了一臉愕然的寶玉,往門外帶去。週遭來吃喜酒的人見了這麼一個突變,都是愕然,卻是不敢言語。只不明白都說御妃娘娘才是賈家最大的靠山,為何那個寶玉卻是被以冒犯娘娘的罪名拿下,難不成竟真的是那寶玉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若是果真坐實了,依著皇上對御妃的寵愛,恐怕此次進去卻是有進無出的了。

    賈母和賈政雖是心急,卻是能控制的住脾氣秉『性』,唯獨王夫人見要拿了她的心肝兒去,竟是一把撲騰而上,也不管多少人再看,死命拽住了胤祿的袍角,道:「我的寶玉啊,王爺,我的寶玉可是不能進去的,他並不曾做什麼錯事的。」

    胤祿皺眉甩了幾下,沒有將王夫人掙脫開去。賈政見了胤祿鐵青的臉『色』,自覺地丟臉,要人上前將王夫人架開。只是王夫人此一番卻是使出了大力氣,紋絲不動的。

    王夫人見胤祿不理會她的哭訴,橫了心,卻是擺出了冷臉道:「王爺,寶玉可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你竟是不顧著娘娘的臉面嗎?」

    這話一出來,頓時多少個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這個王夫人果真是瘋魔了,胤祿乃是何等人也,便是當初先帝還縱著他的暴虐脾『性』,怎麼會將一個小小的賢妃放在眼裡。何況如今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出來,卻是大大的不好了。

    賈母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王夫人做了傻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原就不好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了幾分。

    胤祿聽的王夫人拿話要挾他,清冷的臉龐妖嬈一笑,腳底下使出七分的勁來,王夫人已被摔開十步開外,噴出一口鮮血,卻是還留有些神智。

    胤祿淡淡的看了身邊的人給他拿帕子擦拭髒掉的袍角,冰冷道:「本王爺是奉旨辦事,別說一個區區的賢妃,便是當今皇后,本王也不懼怕。」

    胤祿說完,領頭離去,只聞得寶玉一陣嘶喊的救命之聲。胤禮嘻嘻一笑,看了誠惶誠恐的賈政道:「賈大人,你也很該整理一下你家裡的門楣,瞧瞧,娘兒倆竟是一個德行的。」

    胤禮自說完話,就已經快步跟了出去。唯獨賈母硬撐著身子,對著週遭神『色』尷尬的眾人道:「咱們家裡如今有事,卻是慢待了各位。」

    眾人醒過神來,都覺得賈家卻是不好,一個個皆是一笑,紛紛找了由頭告辭而去。只見初始還極為熱鬧的府門瞬間便是空靈寥落起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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