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林海獨自坐在書房,看著攤在書案上的資料,陷入了沉思。
本來他還對這段時間自己的頂頭上司曹建的舉動有點奇怪,現在看到這些到是明白了。
曹建現在也有六十多歲了,他本人的仕途早年因為有家族的支持,又得了上皇的青眼,直至現在升到戶部尚書一職,可以說走得還算平順。不知道是不是早年他太過於專注自己的官途,忽略了對幾個兒子的教育,曹家的幾個兒子,在曹夫人和曹老太太的的教育下,不能說無一人成才,但和曹尚書相比確實就差得遠了。
目前大兒子外放做了一個知州,次子是庶子,可能是小時被曹夫人膩愛太過,現在天天就是依仗曹家的威風,他自己的兒子都快成親了,還領著一個虛職天天在外眠花柳宿,惹事生非。嫡三子在工部,不過比賈政好一點的是,他領的是實職,雖然個人能力不怎麼樣,但家族有人幫忙,自己也努力肯幹,這些年也慢慢的從捐的工部營繕所的所正升到如今的正五品郎中。
現在是有曹尚書本人,再加上幾個姻親的支持,才維持了曹家在京城一流社交圈的地位,現在曹家聯姻的都是勳貴世家,除了一個南安郡王府還有些兵權,其它家族並沒什麼權利,如果哪天曹尚書本人去了,曹家立馬就會下降一兩個檔次。
曹家的第三代,前面幾個男孫也都表現平平,唯有嫡三子的長子現在已顯露出不一般的才華,還不過二十歲,已有舉人的功名,明年的會試如無例外,一個進士的名頭跑不了。本人又機警穩重,也善與人交際。從已得到消息可以看出,曹尚書現在是全力栽培這個孫子,以便他能接下曹家的重擔。
曹尚書現在唯一著急的就是,他日漸衰老,而這個孫子還沒有能在官場站穩腳跟,如果能再有十年時間,就足夠他這個孫子成長起來,他也就能放心的將總個曹家交到這個孫子的手中。
林海這段時間就看著曹尚書有都些奇怪,對於林海任職戶部左侍郎,雖然不至於對林海的差事明著下絆子,但曹建對於戶部的權利一向抓得緊,就是屬於林海和趙文負責的部分,也一向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過從一個多月前開始,曹建不但對林海這部分的事務,就是本來以前直接由他負責的部分,也往往都交由林海來辦理,還說他年紀大了,有些精力不濟,大人說要多休息。
林海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對他交待下來的事務還是會處理妥當的,再說他們真正面對面的機會並不多,有什麼事,也大多有人通轉,林海就是想著他有些身體不妥,但也沒想到有多嚴重,更沒想到他是故意隱瞞自己的身體情況。
但現在從林然收集的情報來看,曹建的身體顯然是很不好了,只是瞞著外人,上次病重躺下後,據說找了幾個大夫來診脈,曹建都被要求不能傷神,要靜養,據說如果這樣,也許還能多保有曹大人幾年的元壽。
曹建現在想的可能就是,只要他能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坐一天,別人就會給他一天的面子,就算現在不能等到孫子接自己的幫,但也要等孫子明年中了進士以後,給這個孫子運作一番,得到一個好的空缺。如果自己不在了,雖然姻親不少,但真正掌權的並不多,再說他們自家都有後輩要提攜,怎麼也不能光指望這些親戚來幫忙。
再有一個他是上皇的老臣,如果自己在的話,上皇怎麼也會賞他一兩分薄面,特別是當今新皇權威日重的現在,上皇更是對他們這些老臣多添一兩分的親厚,曹建大概還是希望能在上皇健在的時日,能依靠一些上皇的面子坐穩戶部尚書的位置,對家族多作安排。
當今皇上作為上皇自願退位以後,登上皇上的人,就算上皇對他多有壓制,但既然他已經登上皇位了,掌權就變得理所當然了,就算上皇多有壓制,這個趨勢也很難改變,更不用說,當年的四皇子也是早早就作了準備的。
因為知道曹建的身體狀況,林海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多努力一把,趁著這次機會,想辦法更進一步?現在仔細想想,皇上李瑉應試也早就清楚了曹建的身體狀況了吧,不然不會在知道了本應由曹建負責的事務,由林海接手以後還叮囑林海認真辦理,林海猜皇上的想法,也許已經有了讓自己接手戶部的想法。
林海就是接下整個戶部的事務也不會擔心自己能力不夠,但目前上皇和皇上兩人爭鬥愈發激烈的今天,如果自己接下曹建的尚書之職,會不會讓上皇猜到當年自己在揚州任巡鹽禦史一職的時候就已經投靠了當今,不然自己本應曾經是他的心腹老臣,但從揚州調回京城進入戶部以後,怎麼皇帝在戶部偏偏就偏向他林海呢?
林海不由想,到時上皇將火燒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對於皇帝李瑉來說,能幹的臣子總是會有,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林海就打破他既定的計畫。
林海不像他的兩個哥哥,自小在老爺子嚴曆的管教下,受到的都是忠黨 愛國的思想,老麼麼總是比較受寵愛,當年選擇經商更多的為了自己。來到這裡,他的思想也沒能變得忠君愛國,更多的還是為了他父子二人,後來就再加上了一個林妹妹而已。
現在林海想趁著目前這個機會更進一步,也更多的是為了林睿以後能走得更順一些,從古到今都少不了拼爹。林海如果想著以後能進入內閣,現在掌控戶部就是以後上升的最好臺階。現在自己也許在皇上心目中是戶部尚書的首選,幾年以後誰知道呢?
林海現在也沒有請什麼幕僚清客,林昀雖然跟在他身邊有幾年時間,但林昀本身的見識有限,不是能相商的對像,其他人就是再親近也不方便拿出這樣的事情來相商,林海現在實在有點猶豫不決。
或許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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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林海的這種糾結猶豫下,仿佛流逝得更快,林然也在林海的指示下,將更多注意力放在相關官員的府上。但林海也再三強調,現在是在皇帝的眼皮低下,絕對不能為了收集情報,而讓他們的身份曝露,如果因為收集資訊可能引起身份曝露的人,寧願放棄也不得繼續!
每次一到國子監放假,論到回家最興奮積極的,整個國子監的監生,林睿絕對能排在前三名,不過因為他現在年齡也不大,偶有人取笑的也沒有太過在意。
東西都早早就由甘竹收拾好的,今天林睿也是一等上完課沒有多作停留,帶著甘竹就往外走。準備上車的時候,看到林海坐在車了,林睿不由漲開了笑臉,“爹,這幾天不忙嗎?”
林海看著兒子這麼高興,心情不由變好了不少,“再忙也不至於這點時間都沒有,就是繞了一點路罷了,這次習慣了,現在看著還不錯。”
“怎麼可能每次都會變瘦,再難吃時間長了也漸漸都會習慣的,別人不都這麼過來的嗎?再說每次姐都準備一堆吃的帶過來總不能白吃了,總會有用的!”
晚上林睿沐浴以後,本來準備歇息了,想想又打發了甘草去正院問問,看看老爺有沒有去幾個姨娘那裡,等到甘草回復說老爺在正院,林睿散著頭髮就過去了。
林睿進屋的時候,林海正就著燭光在看書,“爹,你也還沒睡?”
林海有點意外兒子這個時間過來,“怎麼,失眠了?”
“還沒睡,我怎麼可能失眠?我是看您吃飯的時候,情緒好像有點不對,所以才來看看。”不過林睿現在看到林海一臉平靜,又不敢肯定。
“只是衙門裡的一些事,沒什麼要緊的,回去睡吧,不回去就去我旁邊的房歇著,反正天天都有人清理的。”
“真的?不對,肯定是有什麼事,黛玉看不出,我還能看不出嗎?”
“說出來也不過是讓你心煩,何必多事呢?你還偏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林海看著兒子這樣,一臉無奈,“今天早朝以後,皇上召見了我,後來將以前原本由戶部尚書負責的差使直接交給了我,這些以前都是由曹建親自來辦的,就是要交由我負責,也應該是由曹建來親自交待我。
還有,能確定曹建的身體狀況不佳。”
“曹建身體不佳?沒聽說過呀?”
林海搖搖頭,繼續說道,“大多數人都只以為曹建是老年人的小毛病,不過據我所知,情況不太妙。”
“皇上也應該知道了吧,現在皇上是有意讓父親接替戶部尚書一職?”林睿跟著追問道。
“大概吧?我猜測的。”
“這不是好事嗎?爹擔心什麼?是因為上皇的原因?可是現在是皇上在位,皇上的吩咐做臣子的敢不從嗎?”
林睿看到林海苦笑,自己也沉默了下來,坐在一旁,突然想到了一點,也只有這個原因了,“難道是因為怕升遷太過順利,怕上皇懷疑您早早就投靠了當今?是不是怕上皇因為和新皇爭鋒相對,將怒火發洩到您身上?”
林海對林睿將這些原因說了個七七八八,不由大感欣慰,“是呀,這兩父子現在都快向仇人的方向發展了,我就怕上皇因為這個原因,讓我成為炮灰。”
“父親您真是想多了,您也過於陷入局中了,您在揚州鹽政這個位置一直做的很好,曾經的四皇子,一向都是非常小心謹慎,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怎麼也不可能讓他父皇知道?既然皇上不自己說明白,其他知道這件事的人更不會將這件事張揚出去。
父親,您現在做好自己份內事,皇上吩咐下來的,做與不做,根本也就沒有您選擇的餘地當然也就只能照辦了,其它的也就不用多理了。”
“分析的有道理。我其實這這些天,也一直在糾結。如果以後想進入內閣,戶部尚書就是一個很好的臺階,這次的機會,我要不要把握住,也好好努力一把?”
“爹,順其自然吧,該是您的跑不了,至於早幾年投靠了新皇的事,根本不用多擔心。”
“……”
林海想自己這算不算一葉障目,本來可以簡單化的一件事,自己偏偏向複雜的裡面拉。
第二天,林海去衙門應卯,感覺人輕鬆了不少,不過在退朝後不久,就有宮內侍來請。
☆、第七十章
林海看著來傳自己的內侍,是上皇退位以後所住的上陽宮中任職,昨晚剛和兒子說到上皇,今天就被上皇傳召,可真夠巧的!
林海在去往甯壽宮的路上,雖然本人一臉平靜,心裡卻一直在想著上皇這個時候召見自己的原因,是因為戶部近期的原因?
等到林海來到甯壽宮外面,小內侍先進去通報,稍候片刻,就有內侍出來傳召林海覲見。林海也不是第一次來到甯壽宮,已經熟悉了殿內的陳設,一進入殿內,也沒有多看,直接給太上皇見禮。
“臣林如海叩見上皇!”
“如海,過來了。陳平,給林愛卿賜座。”
“多謝上皇。”唉,林海不由心裡唉歎,在這裡,坐著也沒有比站著好到哪裡處!
“如海,你到戶部也有二年多了吧?”
“回上皇,臣是前年到戶部任職的,是有二年多了。”林海一聽,忙回復,太上皇這是要回憶歷史了?
稍抬頭看了看,雖然甯壽宮被佈置的金碧輝煌,奢華無雙,但還是讓人無端感覺到一種暮氣。老皇帝就是再注重保養,但多年的操勞,後來又有幾個兒子逼宮、原太子和大皇子這兩個兒子的離世,使得太皇上所受打擊太大,人也一下蒼老了很多。退位後,又不甘心放棄手上的權利,和新皇多有權利上的爭執,也使得太上皇勞心太過,如此種種,上皇想不蒼老都難。
“這些年,如海你總算沒有辜負當年得中探花郎時,朕對你的期望。”
林海一聽,得,老皇帝這樣一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還是先叩謝,適度表示一下自己的惶恐吧,這變態的君臣制度!
折騰一番後,終於恢復正常對話了,不過也只是相對的,在這個君王自詡上天之子的年代,君王永遠都是站在高處俯視眾生,對著他們怎麼可能會有正常的表現?∼!
“如海你這些年辦差尚算盡心盡力,日後還須多加努力,你是朕看中之人,別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
本來林海想著這個時候,上皇召見自己,肯定會提到戶部目前的狀況,可是一直等到林海從甯壽宮退出,兩君臣之間你來我往的,言語之間大打機鋒,話是說了不少,不過直到最後,上皇也沒有提到這件事,不過到是略提到了些皇上。
聽上皇言語的意思,到沒有對自己不滿,還提到讓自己別辜負他的期望,反而像是還會重用自己的意思,這樣看來,上皇是不是也有意讓自己接手戶部尚書一職?
只希望自己沒有理解錯誤!
林海經常想,這老皇帝早點死了多好,不知少生多少事,也免得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在太上皇和皇上之間,經常會左右為難,不過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
§
林睿難得等到放假,本來前幾天還想著,趁著放假約幾人去郊外跑馬,沒想昨晚半夜三更的就開始下起了雨,馬是跑不成,只能呆在府裡了。林睿正看著自己今天剛寫的一篇文章,在細細的推敲,小寶進來通報,“大爺,榮國府的蘭少爺來了,是讓人直接帶他過來嗎?”
林睿聽到小寶的聲音,直接回復道,“嗯,直接請蘭少爺到書房來吧!”
賈蘭算是榮國府來林家最頻繁的一個人,林家雖然不想和榮國府多有往來,不過賈蘭每次來林府,他們也不會給他冷遇。
賈蘭早幾年就開始在賈家的義學讀書,不過整個賈家宗族的義學,長久以來也就一個上了年紀的賈代儒勉力支持著,不過自從自己唯一的孫子賈瑞沒了以後,賈代儒也沒心思多管了,整個義學被搞得烏煙瘴氣,整間義學都找不出幾個上進好學的。
榮國府現在也就賈蘭有心讀書,不過因為有賈寶玉在前,想請個先生也不能,義學的賈代儒本身的水準實在有限,賈家的義學都不知道有多少年,連個秀才都沒有中過,更別提什麼舉人進士了。
從林家進京以後,賈蘭剛開始上門來問林睿的時候,還頗為不好意思,不過後來看到林家上下對他多有善意才開始經常過來。
林睿雖然和賈蘭同年,不過因為差了一輩,林睿又是二世為人,所以一直將賈蘭作後輩看待。因為到底也是有些可憐賈蘭兩母子在榮國府的不易,再有乖巧聽話的孩子,總是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賈蘭也真的有心上進,所以林睿到是不介意對他指點一二。
不過片刻,小寶就帶著賈蘭進來了,賈蘭一進屋子,就向林睿見禮,“侄兒賈蘭拜見表叔!”
“蘭兒過來了,不用這麼多禮,進來坐吧。”
“謝謝表叔!”
林睿等賈蘭坐定後,便吩咐道,“甘草,派個人告訴姐姐,蘭少爺午膳和我一起用。”
“表叔我等陣就回,不耽誤……”
“雨天留客,蘭兒在這裡還客氣?我今天沒其它的邀約,你盡可以放心。”
賈蘭大概在榮國府一向小心謹慎慣了,每次來找林睿都生怕打擾到他,林家留飯也都儘量推遲,就怕太過隨便會惹了林家厭煩。
說了一會,賈蘭就將自己這段時間自認為做的比較好的文章,拿給林睿看。林睿在某方面,都可以說是賈蘭的半個先生了,指點他的功課也有幾年時間。就這幾年的時間看,賈蘭的資質不能說很差,但也真不是那種很有天分的學生,不過雖然不是很有天分,但是足夠勤奮好學。
基礎打得不錯,四五書經,科舉要涉及到的經文詩詞都會很心的背誦下來,長年累月的堅持寫大字,一手字也寫得不錯,但文章和林睿他們一些人相比,始終要要差不少。
林睿看了這次賈蘭帶過的幾篇文章,斟酌了半天才開口,“蘭兒,你這幾篇文章,寫得都還算不錯,言之有物,佈局合理,不會整篇文章都看完了,還不知道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像這兩篇其中所引用的典故也都非常合適,這都非常好,但和以前都有些類似的問題,怎麼說呢,就是有些死板了,顯得過於匠氣,這點還是要改一改才好。”
賈蘭聽了林睿的話,一下低下了頭,等了片刻才開口說話,“表叔,我這樣如果去參加考試,是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其實以前林睿看賈蘭的文章,就知道有這個毛病,不過是一直不好開口,還有一個是想看看時間長了賈蘭會不會有改變,現在看來改變的機會不大,也許是因為沒有人提點,賈蘭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文章有這方面需要改善的,所以現在才點出來,但也不希望一下將小孩的自信心打沒了。
“誰剛開始寫文章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就是我也一樣會經常被先生批評,這很正常。誰讀書都不會一帆風順,我今天會提出來,是希望你以後能夠改正的,我相信蘭兒也不會僅僅因為這點小挫折就後退。
以你現在的水準,拿個秀才的功名不是難事。但文章既然有這方面的缺陷,還是提前改善為好,你以後要參加鄉試、會試甚至殿試,到時競爭的人會更多,現在就當提前作準備了。
再有,你本身的優點也不少呀。”
賈蘭聽著林睿這個表叔,坐在一旁細算著自己的優點,總算不像剛才這麼沮喪。
榮國府是由二房當家,賈蘭作為二房的嫡長孫,本該受到優待的,悲劇的是有了一個生有異像的賈寶玉在前,什麼嫡子孫,孫子,所有人都得後退,靠邊站,包括賈蘭這個二房的長子嫡孫。
林睿、賈蘭實際年齡差不多,坐到一起,除了功課,其它方面也能在一起說說的。李紈雖然對賈蘭十分疼愛,但也不會一定要將賈蘭拘在身邊,使他變成一個一點事俗人情都不懂的書呆子,平日裡除了上學,賈蘭也會經常在外面走走的,兩人就京城的一些資訊也能交換一下,八卦娛樂一番。
林睿雖然不願意和榮國府有過多的聯繫,但對金陵十二釵的結局還是有好奇心的,黛玉現在已經定親,但賈家寶二奶奶的位置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想到這些,林睿不由賊笑,“蘭兒,你二叔親事現在確定了嗎?”
賈蘭聽到搖搖頭,“府裡私下都在說老太太和太太互不相讓,不過應該也很快了吧,寶二叔今年也有十五了,還能等多久?”
“你現在也經常在外面,有關大觀園裡發生的事,現在都傳到外面了,你…有沒有聽說過?”
“表叔,您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自己都在外面聽說過很多次,家裡幾個姑姑的名聲現在……”賈蘭說到一半,大概真的不好啟齒,所以沒有再說下來去,“我母親說,我三外婆也就是我母親的嬸嬸,已經送信去我外祖的另一個兄弟那裡去了,收到回復後,準備到時帶著我兩個姨娘去投靠他們。以前是想著他們在陝甘那邊比較偏遠,她們母女三人就帶著幾個下人不安全,現在覺得還是去到那邊比較好,兩個姨娘十幾歲,也該要說親了。”
林睿是記得紅樓夢後期提到過李紈的兩個堂妹,叫什麼現在也想不起來了,“早點離開也好,大觀園如果都是閨閣小姐住著也罷了,寶玉表兄偏偏也住在裡面,總歸有些不妥。”
“大爺,景少爺來了!”
林睿一聽這個許景之又來了,頓時臉色不好了,林睿身邊的幾個都知道大爺和姑爺兩人不對付,定親後,他們叫許少爺為姑爺,大爺都不高興,所以現在每次許景之來了以後,他們不好像以前叫許少爺,改叫景少爺了。林睿想著,這傢夥趁著自己國子監放假,就跑來了,不知道這次又是借自己的手,獻什麼殷勤。
許景之進到屋子,看到賈蘭在旁邊,點了點頭,便說道,“睿兒,我得了兩盤百合花,看著不錯,給你送過來了。”
現在到是要感謝古代的這些變態的制度,就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也是不方便直接傳送禮物的,所以現在許景之想送什麼東西給黛玉,想獻一下殷勤,都要通過林睿這個對他不待見的未來小舅子。
林睿瞟了許景之一眼,都想對他翻白眼了,什麼“給你送來”,很清楚知道他對這些不感覺興趣,明明是要送給黛玉的。
雖然林睿對許景之不爽,不過許景之願意早早的花費心思在林黛玉身上,還是很欣慰的,所以林睿雖然當面給他一點臉色,不過怎麼也不會過分。
“甘草,你帶著人將景少爺送來的兩盤花,送去給姐姐,就說,是我-送給姐姐的,知道了。”
甘草憋著笑,忙點頭稱是退了出去。
林睿笑著問許景之,“景少爺,不知道是不是賞臉,中午就留在我府上用飯?”
許景之聽到林睿這樣說,一張嚴肅的臉總算有了一點笑容,“我現在是林家的女婿,在這裡也就像在自家一樣的,不會客氣的!”
“……”靠,林睿在心裡大罵,無恥不過人家,沒辦法!
☆、第七十一章
古代官員的上班時間是很變態的,冬春上班的時間差不多想當於現代的六點鐘,夏季就更早的,五點半就要到崗,外放官員就要自由不少,京官就慘了,這些官員從家裡到衙門總會有段距離的,為了不遲到,有些四點左右就要起床。
如果遲到可不會像現代發一個警告、扣工資就可以了事的,古代遲到了,依據遲到的天數和情節輕重,是可處以笞刑或徒刑,所以一般古代的這些官員真的不敢輕易遲到的。雖然上班的時間變態,不過下班的時間就比現代早了不少,一般下午三四點就可以走人了,像林海他們正常的下班時間就差不多是現代的三點鐘。
這天林海在戶部早早的就將自己的交易處理好了,想著兒子放假,昨天還和自己說,明天要約人一起去郊外跑馬,可惜天公不作美,從昨晚就開始下雨,想必現在也不方便出府了。想到這裡林海也沒有在衙門多呆,一到放衙的時間,就整理妥當回府了。
林海一回到府,府裡的小廝就向他彙報,說蘭少爺和姑爺上門了,姑爺還帶來兩盆花。林海一聽許景之又送東西過來了,不由暗自好笑,少慕知艾,這份對黛玉的心情,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林海想了想,賈蘭和景之都和睿兒年紀相差無幾,睿兒和他們在一起聚聚也好,自己也不去打擾他們了,便對跟著自己的林安說道,“林安,你去個人到大爺的院子,吩咐他們不用過來請安了,用過晚膳以後再安排人送他們回府。”
等其他人都退出去後,林海難得好興致的將筆墨紙硯都擺了出來,聽著窗外叮咚的雨聲,開始作畫。
林海在前世,琴棋書畫小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有學過,不過成年後,能堅持下來的也就棋一項的,書畫也就是收藏了一些作為投資,更多的是鑒賞,親手去作畫就沒有了。
來到這裡後,雖然也得到了林如海的記憶,但可能是兩個人的性格差異太大,林海就算繼承了林如海的記憶,但寫出的字作出的畫,有心人看了,就知道差距很大。書寫方面,因為涉及到公務,林海一直都會比較注意,儘量和以前林如海的字保持一致。至於畫這方面,因為只是愛好,林海也就由著自己的個性來了。
林海整個人都沉靜在作畫的快感當中,等到終於放下手中筆的時候,才感覺到有點餓了。抬頭看看窗外,應該差不多酉時了,現在是夏未初秋,天還大亮著,不過也早過了平日晚膳的時間了,大概是剛才自己太過入神,林安沒有繼續打擾自己。林海吩咐人擺飯,外面的小廝也忙進來侍候著林海洗手。
林海一個人剛用罷飯,林睿就走了進來,“爹,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作畫到廢寢忘食了?”
“剛才是你吩咐的?”林海一看林睿,便問道。
林睿聽了一楞,馬上反映過來林海的意思,林海是問他剛才作畫,中途的時候沒有人吵到自己。其實林安有請示過林海是否要擺飯,不過林海自己一時沉迷了,沒注意到,林安不敢繼續,又怕大爺和姑娘他們知道了追問,忙去請示大爺,林睿聽了林安的講述,就讓他們別打擾到林海,難得父親這麼好興致,晚膳偶爾一次用晚點也不是什麼大事。
“嗯,我聽他們說了,看您難道這麼好的興致,所以讓他們別打擾你了,我要去看看爹今天畫了什麼?”
兩人來到書房,林海剛剛作的畫還擺在書案上,林睿站在書案前,看著桌上的這副畫,夏未秋初的青海湖,“是我們當年去看過的青海湖,唉,這生應該都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說到後面,頗有些惘然若失。
“怎麼了,突然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林睿沒有回答林海的問話,反而問起了林海,“爹,怎麼突然想起畫青海湖了?”
“今天下午突然想起來當年看到的這個美麗湖泊,有一句話說的太對了,美的令人窒息,原來自然界真的是有這樣美麗的景致,能配得上這句話的,可惜,我手上的功夫還是不夠。
對了,景之今天送了什麼花過來?”
“說是百合花,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些一向沒什麼興趣,都沒看,就直接吩咐人送到黛玉院子了。以前送花送一束,這裡連著花盆整株的送,許景之到是會討小姑娘的歡心。”
“呵呵,只是希望他以後別太多情就是。睿兒,你在國子監,和那些勳貴世家的一些子弟來往的多嗎?”
“很少,出生勳貴世家的子弟,進了國子監,就沒幾個認真讀書的,他們來是為了渡層金為了好看,因為有門禁沒辦法,很多也就晚上歇在國子監,白天都見不到人,怎麼?朝廷那邊有什麼變動?”
“嗯,皇上前幾天有讓我清查西南周邊幾個府的存糧情況,聽皇上的意思可能還會派人親自去核對。這些邊境小國一向都不安分,朝廷這些年對他們又多有忍讓,他們的心也養大了,應該是準備大規模的對天朝用兵了,皇上肯定也是收到消息了,所以現在在提前作準備,這也能和紅夢樓原劇中對得上了。上面提到南安郡王領兵被俘後,才有了探春被封郡主,然後遠嫁和親。”
林睿聽了不由說:“探春一直對自己的庶出身份非常介意,這對她到是一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出人頭地?和親的公主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南安郡王兵敗以後,才有探春的遠嫁,但並不會因此戰爭就會停止。李岷,他這種性格註定不會做一個軟弱的帝王,天朝送出一個郡主和親,這麼丟臉的事,他絕對會找回來,戰事再起的時候,你想想探春的立場,怎麼可能會好?
我讓你和那些勳貴世家的子弟少來往,是因為我估計皇上可能會趁此次戰爭,收拾這些人家。因為多年沒有什麼大的戰事,如今戰事再起,這些人還不趁機爭奪領兵權,還有一個上皇,為了不想讓皇上掌更多的兵權,大概也會支持這些勳貴世家的出來領兵。
這些勳貴世家被榮養多年,早已沒有他們祖父輩的驍勇了,所以才會有南安郡王的被俘後苟且偷生,他這種情況,應該被俘以前就早早自殺了也不能落到敵方手中,自殺後就算自己領兵失敗了也可以說是為國捐軀,也才能讓家人落點好。”
“照父親您這樣說的,如果開戰的話,首批參戰的將士,很有可能會成為炮灰?”
“對於皇上來講,如果一場戰爭,能換來自己對整個西南的徹底掌控,得到兵權,並且還讓對勳貴世家的清洗找到一個合適的突破口,為什麼不?”
林睿聽到自己父親這樣說,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覺得太過殘忍了。
“覺得沒辦法接受?太殘酷?但所處的立場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就不一樣了,站在李岷的立場來說,還真不能說他有錯。”
林海看著兒子,也知道他一下很難接受,便換了語氣說,“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測,說不定到時皇上會採取其它手段呢?”
林睿扯了下嘴角,勉強擺出一個笑臉,因為他知道,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會照著父親的猜測發展的。林海摸了摸兒子的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些事情,林睿以後總要是要經歷的,現在提前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總好過以後事到臨頭才手足無措的好。
第二天回到國子監後,因為當天下午林睿上的是騎射課,上完課一回來就累得靠坐在椅子上,甘草站在一旁給林睿捏著胳膊腿的,這樣林睿明天也不會全身酸痛。
林睿在國子監的各科成績都非常不錯,就是騎射課差些,雖然這些一直都有練武,但他現在因為年紀還小,力氣跟不上,每次上騎射課,為了不落人後太多,都累的不行。
坐了一會,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的聲音,“林兄,在嗎?”
林睿有氣無力的回道,“進來吧。”
羅建業和孫捷兩人一看到林睿的樣子,不由大笑,“林兄,每次看你上完騎射課就這樣,每次搞得都這麼難受,不如將這門課取消了吧,還是林大人一定要求你選的?”
“怎麼可能?我父親對於的功課從來不會作過多的要求,這都是我自己要選的。”林睿說著又轉向甘草,“甘草,將今天從家裡帶過來的吃食擺出來,讓羅兄和孫兄嘗嘗吧。”
孫捷一聽林睿這樣說,不由笑了起來,“林兄,我們可就等著你這句話,每次放假回來都等著加餐呢!”
“我們來就是為了占林兄便宜!”羅建業也在一旁說道。
林睿不由好笑,“不值什麼,都是自家準備了的。”
孫捷聽完這句話後,也笑了起來,突然擺出一副很八卦的樣子,“林睿,你昨天回家了不知道,昨天這裡可是熱鬧,差點打起來了。”
林睿一聽忙反問道,“這裡有什麼熱鬧可看,什麼人敢在這裡打起來?”
“兩個都是靠著家裡進入國子監的,一個是九省統制王子騰家的王仁,還有一個是鎮國公府上的,就是這兩個人,昨天差點打起來。”
“哦?這兩家好像關係一直不錯呀,怎麼會鬧起來?”
林睿問完,等著這兩人的回答,等了一會兩人都沒有出聲,不由看了看他們,“怎麼回事?”
孫捷臉上不由帶了一些為難,“不好意思,林兄,剛才一下沒想起這個事其實和你家也有點關係。”
“怎麼說?”林睿一聽孫捷這樣說,不由反問。
林睿看著孫捷碰了碰羅建業,大概是指望羅建業開口。
林睿看到這兩人這種反映,就猜到應該是有關榮國府的事,“孫兄剛才說和我家有點關係,是不是我外祖家的事?”
“孫捷你也不用吞吞吐吐的了,這榮府的事就是榮府的事,和林睿這邊有什麼相干?你什麼時候聽到林睿的姐姐什麼事了?”羅建業大概是受不了孫捷不幹不脆的樣子,便直接說道。
林睿也知道國子監經常有人八卦榮寧兩府的事,但也不是第一次了,至於鬧到差點打起來嗎?
孫捷接著道到,“我也是後來打聽到的,一幫人不知道怎麼就說起榮國府的姑娘傳到外面的詩了,反正話說得不太好聽,大概就是說榮國府從上到下都不規矩什麼的,又有人提到說什麼四大家族的都差不多之類的等等,王仁和牛繼祖為什麼差點打起來,是因為牛繼祖說,賈家的璉二奶奶去他們家赴宴,竟然和那個小叔子也就是賈寶玉同坐一輛車,本來也就是當作玩笑說出來,哪知道當時旁邊的人聽了,就不免在一旁說了一些不好聽的,這樣才鬧了起來。”
林睿一聽這樣,還好黛玉少去榮國府,“他們不是平日裡都很少在國子監見到的嗎?怎麼昨天放假還跑到這裡了?”
王捷接著說道:“王大人不是離京了嗎?王家留在京城的都是下人,應該也是管不了王仁,還不隨他怎麼樣,至於怎麼這麼巧那幾個都留在這裡,不是太清楚,我也沒再去打聽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和我們也不相干。”
大概情形林睿能估計個七七八八,也不想多提什麼,便說:“算了,也沒什麼好說,去膳廳吧,差不多到時候了。”
雖然又因為榮國府的事,受到一些牽連,不過對於榮國府,林家這幾年時間,一直是敬而遠之,所以外面雖然傳得很曆害,但對林府的影響十分有限。但再怎麼遠著,有些日子,就是林家幾個人再不願意親近賈府,也是要登門的。
☆、第七十二章
八月初三是賈母的生辰,今年又是老太太的八旬大慶,再加上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賈母一向喜好熱鬧,所以賈赦、賈珍等都商量著往大裡面辦。考慮到親友一次全來的話,客人太多,一天肯定擺不下,後議定從七月二十八日起到八月初五止,榮甯兩府齊開筵宴,到時甯國府請官客,榮國府請女眷,前面三天請外客,後面的幾天就是自家人和府裡幾個有體面像賴嬤嬤之流的下人給賈母慶壽。
王夫人自從女兒封妃,特別是晉升為貴妃以後,對於賈母就頗有些陰奉陽違了,不過像賈母生日這樣大宴賓客還是願意操持的,現在府中日漸艱難,女兒在宮中的開銷越來越大,三不五時的就打發宮內侍來要銀子,正好趁賈母的生辰大肆收禮,貼補一二才好。賈母有一品誥命夫人封號在身,又有宮中貴妃娘娘在,相信和賈府有往來的親友都會給賈母這個面子,到時收到的壽禮絕對不會少。
賈家雖然男人不中用,只有一個賈政外放做了一個從四品的官,不過因為宮內有一個已晉貴妃位的娘娘,賈母自己又有朝廷親封的一品誥命,和賈交相交的勳貴世家也不少。再有,外面那些看中榮國府權勢,自願上門來依附的更不少,所以自七月中旬開始,到榮國府送禮人的就絡繹不絕。
賈母作為一品誥命,她的八十大慶,皇上也準備了壽禮由禮部奉旨送了過來,宮中的貴妃娘娘賈元春也命宮內侍送來壽禮。其他的王公大臣、文武官員之家,凡和榮寧兩府有來往的人家,這次都有精心準備禮物奉上。
林家這些年和榮國府的關係,雖然不如以前賈敏在世的時候那麼親密,但是這次是賈母的八十大壽,林海作為女婿,準備的壽禮卻也不能過於隨便了,壽桃、壽麵、壽屏、壽幛、壽燭、壽聯這些是肯定不能少的,沉香拐一支,開過光的極品翡翠壽星一尊,這尊壽星還是當年林海在揚州的時候一個大鹽商送的,品質上佳,堪比貢品,這次正好給賈母作壽禮,另有黛玉親手做的裙褂一套,其實說是黛玉親手做的,也就是黛玉最後動了幾針,再加其它幾件喜慶吉祥的物件。
現在的黛玉每天忙得很,不光要打理家事,秋先生和李嬤嬤正對他進行准新娘婚前的各種培訓,也沒那個時候來做衣服,當然,就是有時間,像這樣整套衣服,黛玉如果去縫製也很勉強,黛玉平日裡有興致又有時間的話,大多是做一些小東西,什麼手帕、香襄,給父親弟弟做一些扇套、腰帶等等的這些小物件,大件的東西府裡針線房多的是鏽娘,不然養著她們有什麼用。
榮寧兩府俱張燈結綵,裝扮的花團錦簇,一片熱鬧喧天的景像,從七月二十八日開始宴客,前兩天請的都是皇親、諸王、公主駙馬、郡主、閣府督鎮、誥命等等一些品階高的客人。三十日,請的才是一些品階低的官員和遠近親友,林家赴宴的時間也就是這一日。林海因為要上朝點卯,只能放衙以後去一趟,林睿就向國子監請了一天假,和黛玉二人共同來到榮國府給賈母祝壽。
林睿姐弟二人上次來榮國府還是端午節的時候,榮國府這邊也經常下貼子、派人來請,都被兩姐弟推卻了,現在黛玉已經定親,林睿又進了國子監讀書,所以到是好推脫過去。
林睿跟著自家姐姐來到賈母的院子,還沒進屋,就聽見裡面傳出一陣陣的說笑聲。雖然賈家對男女大防不看中,但林睿打聽到今天來到榮國府的除了賈家比較親近的親戚,還有一些其他官員的家眷,他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突然進去總不好,賈家人不在意,但也許有其他女眷會介意要退避呢,總要給別人時間。
林黛玉進去的時候,讓林睿稍等片刻,等通報以後再讓他進屋子。林黛玉進了屋子,首先就給賈母磕頭,並說了幾句祝壽的吉祥話,老太太忙讓小丫鬟扶起黛玉,並說,“玉兒,怎麼就你來了,睿兒今天沒過來?”
林黛玉扶著小丫鬟的手站起來後笑說,“外祖母,今天是您的八旬大慶,父親是要上朝不便請假,所以要晚些時候過來,弟弟就是再有事也得過來,他今天有專門向國子監請了假,現在就站在外面,不過是他如今也大了,怕衝撞裡面的姐妹們,所以等著外祖母通傳呢!”
賈母剛才只看到外孫女一個人進來,心裡是有一點不高興的,自己的八旬大慶,女婿要上朝應卯沒辦法,外孫子竟然也沒過來,還有沒有將自己這個外祖母放在眼裡?現在聽到黛玉這樣說,那點不愉馬上消散了,便說道:“快進來,他才多大,再說都是一家子骨肉親威,有什麼衝撞的?”
黛玉依次給其他在坐的人見禮,順便看了看,確實現在在坐都是以前見過的,史家、王家、薛家,夫人太太媳婦姑娘們,還是甯國府的尤氏並賈蓉續取的胡氏,珠大奶奶的寡嬸,還有就是以前來榮國府都見過的一些姐妹,再有一個寶玉表哥,並沒有其他人在這,這樣弟弟進來也少點麻煩。
林睿聽了小丫鬟的通傳,跟著走進賈母院子的正房,林睿進來後,首先就給老太太磕頭祝壽,然後垂下眼簾退讓到一邊。
老太太看著自己的這個外孫,也不由感歎這個外孫被女婿教導得非常好,比寶玉的年紀還小,自己的寶玉看著還滿臉的稚氣,他就已經取得“小三元”。雖然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很是不用與一些寒門子弟去爭這些,但靠著自己正經取得的功名,比家族恩萌和捐出來的官,總是好聽不少,也硬氣,可惜,自己的寶玉現在還沒有開竅。
在坐的這些小姑娘,雖然林黛玉也是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但她絕對是這些小姑娘羡慕嫉妒恨的對像。雖然她也是母親早逝,但她父親早早就專門給她延請女先生和教養嬤嬤來教導她,現在林家就是由她當家理事,看她每次的穿著裝扮,就可以看出她過得極自在,賈家的姑娘包括這些借住在此的姑娘們,比她小的就不提,好幾個年紀都比她大,親事都還沒影,林姑父早早就給她相好三品大員家的公子為婿,這些姑娘就是暗暗著急也沒辦法,總不能自己主動去提起?!
黛玉坐在惜春的旁邊,低聲說著話,又看了看微低著頭坐在旁邊的弟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賈寶玉一樣,能如魚得水似的混在女人堆裡。等了一會,被對坐在一邊的李紈說,“大嫂子,這開席還有段時間,弟弟坐在這裡也不自在,能不能找個小丫鬟,帶著弟弟去找蘭哥兒說說話?”雖然賈寶玉也在坐,不過林黛玉也不想去打擾這個表兄,看他在和她們這一眾女眷正混得高興,還是算了吧。
李紈到是很高興,賈家的族學現在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先生賈代儒,聽兒子說現在整個學裡被搞得亂七八糟,根本沒幾個人是真心向學的,賈蘭現在都是靠著自己學,再加上去林府向林睿這個表叔請教。就是林睿自己進了國子監以後,也還特意交待說就是他不在府裡也一樣可以去,府裡有一個族兄現在也有舉人功名,有問題也可以去請教,他有提前打過招呼。
大觀園林睿也來過幾次,每次看到賈家花費無數錢財建成的這樣一個奢華無雙的省親別院,就等著宮中的賈妃回來行幸了大半個晚上,再也沒有用過第二次,也不知道賈家上下會不會覺得可惜。
林睿跟著小丫鬟出了賈母的屋子,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和一屋子女人坐在一起,實在很有壓力,走了好一會,才來到大觀園,進了李紈母子居住的稻香村。
賈蘭在榮國府有點像個隱形人,雖然賈母對李紈母子頗為照顧,不過因為有一個賈寶玉在前,對賈蘭的關心照顧就實在有限了,像賈母八旬大壽這種大日子,也沒有人想到讓這個嫡孫去見客。賈蘭現在到時歡喜府裡對這他這樣,每次進去府只要和他母親打個招呼,再沒有關心他的去向。
現在看到林睿表叔被小丫鬟帶過來找他,感到十分高興,“蘭兒見過表叔,表叔,你怎麼到這裡了?”
“給外祖母拜過壽了,想著沒這麼早開席,不想太早去寧府,所以就來到這稻香村看看了。”
林睿也沒有進屋,就和賈蘭兩人坐在院子裡,林睿也來過兩三次稻香村了,整個稻香村,給林睿的感覺就是現代去遊玩的農家樂,並且還是很有農家特色的農家樂,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對山野子先生致以敬意。
今天甯國府這邊的官客比之榮國府那邊的女眷要熱鬧許多,說得不好聽的話,除了和賈家的互有姻親關係的其他幾家,其他來的大多數也是多賈赦、賈珍之流相差無幾的客人。
同樣是府裡的繼承人,賈珍他可比賈赦自在多了,其它方面不好說,說到吃喝玩樂,這裡面最精於此道的大概就是賈珍了。自從賈敬跑到道觀修練長生不老之術以後,賈珍年紀輕輕襲了爵,在府裡有權了,又一下子無人管束,還沒有正經差事,每天他的事也就是吃喝玩樂。
本來賈珍就在府裡養了一個小戲班子,為了賈母的八旬大慶,賈珍又多請了兩個戲班子來熱鬧。
林睿是等到差不多開席的時候才來到甯國府,進入宴客廳,一片喧鬧聲,看客人也來得差不多了。林睿正準備隨便找個地方坐下,賈璉就過來拉著他,“表弟,你可是來了,這邊坐,這塊都是熟人,你也自在。”
這邊還真都是熟人,賈蓉、馮紫英、薛蟠、王仁等等,“多謝璉二哥!”林睿對坐哪裡無所謂,既然賈璉拉著他坐在這裡,也就如他的意了,反正不是坐了什麼首位也不怕人多說。
賈家人的飲食習慣口味都比較重,多油重鹽,林家人習慣清淡的飲食,所以每次來到賈家,林睿都用得不多,不過在國了監住了幾個月,現在對各種口味的接受度高了不少,現在吃著宴席上的菜,感覺也還不錯。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有幾個小戲子去到特意擺著的臺上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林睿不太能聽得懂臺上唱什麼,不過旁邊有人評說,才知道上面在唱什麼《西廂記》。
臺上在唱西廂記,台下確比西廂記還熱鬧個幾分。剛開始這些人都還規矩著,等到都喝了不少酒後,有不少人就有些放蕩形骸了。在期間來回穿梭的小廝大多長的眉目清秀的,在座的很多又是男女不忌的主,這個摸一把,那個摟一下的,可能這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這些小廝也沒看到有人反抗,很多時候還會趁勢調笑幾句。
雖然這裡的酒度數很低,不過林睿喝了幾杯也就停手了,順勢打量著在座的各人。林睿在打量別人,確不知道參加宴席的很多人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他。
他們很多出生勳貴之家,生來就比許多人富貴,很容易從小就養成了喜好享樂的個性,沒有幾個能真正靜下來讀書的,狠得下心吃苦練武的。現在在他們中間,出了林睿這樣的一個人,是很能引起他們好奇的,雖然只是小三元,那也不是好得的,況且還只十幾歲。
薛蟠這是第二次見到林睿,第一次的時候,林睿還是一個小孩子,再加上當時也就照了個面,沒顧上多看就離開了。這次再見到林睿,人開始抽條,一下長高了不少,臉上的嬰兒肥逐漸退去,現在給人的感覺真正是一個美少年了,再加一身讀書人的氣質,薛蟠一見到就有些捨不得移開眼睛了,在坐的不是沒有人對林睿好奇,不過也就這個呆霸王看得這麼露骨。
特別是喝了一些酒後,更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一個勁的向林睿的這邊瞟。有一個人這樣“熱情”的注視你,是個人都有感覺,碰到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心情不爽,林睿都想著是不是應該提前退席了。
林睿正想著要不要走的時候,就見著薛蟠端著酒杯對著自己說,“林表弟,當年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喝了這杯給你賠罪。”
既然別人都說是賠罪了,林睿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端起酒杯沾了沾唇,“薛東家客氣了,小事一樁,何足掛齒,不過我酒量不好,就不多喝了。”
“林表弟就是爽快,以後有空,哥哥請你喝酒。”薛蟠聽到林睿的回答,也沒想著林睿說得話有什麼意思,馬上興奮起來,來到林睿這邊,準備將手搭到林睿的肩上。賈璉剛才一直聽著他們說話,一看薛蟠這樣,急忙站了起來,拉著薛蟠退到一旁,“薛表弟,你喝得有點多,別摔著,我扶你坐下。”
賈璉真是恨不拿個錘子敲開這傢夥的腦袋,這林表弟你也敢調戲,如果被林姑父知道,不說你這個呆霸王,只怕在坐的自己都討不了好。雖然林姑父也沒有對著他發過火,但這個林姑父給他的感覺,比自己的父親還有壓逼感,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調戲,哪裡會善罷甘休?!
林睿看到這樣,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了,“璉二哥,剛喝了些有些頭暈,我去外面散散。”
來到花園,林睿轉一轉,找了塊假山旁邊的石頭坐了下來,這地方有點偏,應該也不會有人打擾到自己,林睿閉上眼準備小歇一會後,就回榮國府那邊。
林睿迷糊著的時候,就聽到旁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放手……,嗯,會被人看到,”其間還夾雜著應該是衣服的磨擦聲,恩恩親吻的聲音,“沒事,幾位少爺都在喝酒了,你摸……”。
林睿這下是完全清醒了,感情是遇上了兩隻野鴛鴦了,聽聲音這兩個還都是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府裡的小廝,膽子夠大呀,這算不算上行下效呢?林睿這個時候也不好離開了,只能靠坐在一旁,生生逼著聽了一場活春宮。
林睿估摸著林海差不多到的時候,就來到榮國府這邊,準備等著一起回府。
☆、第七十三章
林睿姐弟,等到下午林海也來給賈母拜過壽以後,又坐了一會也就告辭離開了。本來賈寶玉素喜姐姐妹妹的聚在一起,林黛玉要離開的時候,因為有林海的關係,再想到自己那個長得很好看的表弟冷下來的臉,也很嚇人,所以賈寶玉雖然也有些捨不得,不過也沒敢開口留人,再說雖然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神仙似的妹妹,不過畢竟相外的時間少,這個表妹一向又對他不假辭色,榮國府上上下下都是順著他、哄著他、寵著他,他雖然也願意去做小伏低來遷就黛玉,但就是這樣這個這個神仙似的妹妹也不給好臉色看,時間長了,終究也慢慢的淡了。
林睿請了一天,第二天還是早早趕回國子監。今年是考試年,很快就要到今年的秋闈了,在國子監的學生,有很多是準備要參加這屆的秋闈的,家在外地的,也早早收拾行囊回家準備參加這屆的鄉試。林睿在國子監認識的人當中,就有不少也要參加這屆的考試,姚昊、梅文俊都是要參加這次的秋闈的。
本來在林海看來,許景之今年才15歲,這麼早就參加鄉試不是太有必要,等到下一屆年齡會更合適,不過許景之自己堅持要參加,並說如果這次能萬幸得中舉人功名的話,會試可以多等兩屆都使得,聽他這樣講,林海他們就猜測到他應該是為了成親的時候,能有個舉人的功名好看一些。
國子監這幾天因為很多監生要準備參加秋闈,頗有些人心浮動,不過對於林睿來說,這些都和他沒什麼關係,平日裡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要說林睿在國子監這幾個月來,是越來越適應這裡的生活了,當然不習慣的地方不是沒有,國子監的飯菜難吃是每個進入國子監就讀的學生都知道的,但還有一樣最難過的,可能別人也有遇到,不過絕對不像林睿這麼嚴重。
林睿從五六歲開始早起練武,不過因為林睿生下就體弱,就是再練也成不了什麼絕世高手,更多的就將這當作一種鍛練,不過林海父子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保養好林睿的身體,所以到沒有特別失望。這麼多年的堅持下來,林睿的身體十分健康確是事實,除了剛開始的的幾年,現在受寒咳嗽都很少。
進了國子監,林睿也沒將自己早晚鍛練這個習慣丟掉,以前在林府的時候,專門等著侍候林睿的丫鬟婆子小廝一大堆,知道林睿鍛練完以後就要沐浴,都是早早就準備好熱水,但是在國子監林睿這個習慣就愁壞了跟著的小廝了。剛開始進國子監的時候,林睿沒辦法只能讓跟著的人打些冷水擦擦,也幸虧剛到的時候是夏天了,後來林睿花錢請廚房的小廝每天幫自己燒熱水,才勉強算是解決這個問題,不過就是這樣也和在自家沒法比,也只能這樣克服克服了。
林睿閉著眼睛,靠坐在床榻上,甘竹站在一旁拿著帕子,慢慢的擦著他剛洗的頭髮。林睿摸摸頭髮,“差不多快幹了,甘竹你歇著吧。”
“大爺,今天我給了這個月讓廚房燒熱水的銀子7錢、今天的訂餐一百二十文。”甘竹將今天的花費說給林睿聽,林睿的月錢由他們管理,有什麼花費也由跟著的小廝支付,不過有哪些花費他們還是會報給林睿知道的,這是林睿早早就定下的規定。
有時想想,感覺錢很值錢,他們在國子臨平時吃飯不去那些高檔的地方是很便宜,但也不是沒有高檔的酒樓,同樣吃一餐飯,有幾百文的,也有要用上幾十兩銀子,甚至過百兩銀子的也不是沒有。
想著昨天在甯國府參加宴席的時候聽到的消息,曹尚書家的二爺,在京城最出名的天香樓,看上了一個剛掛牌的花魁,竟然拿出了萬兩白銀給她贖身,這是遇到真愛了的節奏了?!
林睿昨天聽了,也只是將這個當作一段風流韻事,聽聽也就算了,現在聽到甘竹給自己報帳,再想想曹二爺的一擲千金,不能比呀!對曹二爺來說,這錢就不值錢了。
林睿都有些好奇,曹二爺不是曹家庶子嗎?曹家現在也沒有分家,這位二爺是怎麼一下能拿出這麼多錢的?
對於京城整個社交圈,曹二爺此舉的只是給大家一個說長道短的機會,讓人看了曹家的笑話,但這個消息在曹家引起了後果不亞於七級地震。
曹二爺曹偉祺在曹家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的生母當年是曹建外放作知府的時候,當地一個剛開始發達的商人花了不少金錢搭上的關係,然後將自己的女兒送上門給曹建作妾的,為的就是給自家找個靠山。
曹二爺生母盧氏雖然只是商家之女,不過是一個曆害的女人,當年曹建接受這個送上門的商女,除了享了豔福,這個商家每年也送給曹家不少好處。曹建外放的那些年,盧家依靠著曹大人在當地的關照生意翻了幾翻,盧氏自己生得漂亮,當然不漂亮也不會將她送給曹建,心機手段又足,外放那些年很是受曹建寵愛,盧氏個人迅速在曹宅站穩了腳跟,跟著曹建的第二年就有了曹二爺。盧氏也依靠著這些,當年從自己娘家給自己挖了不少錢財店鋪。
回到京城以後,盧氏心機手段都有,也聽人說過這些高門大戶的當家主母的手段高超,但還是低估了出生世家大族女人的曆害。她回到曹府以後,對主母伏低做小,絕不會去爭寵撒嬌,但就是這樣也沒有躲過陷害,在曹偉祺七歲那年懷孕後不小心流產,這次流產也使得盧氏從此纏綿病榻,沒等到曹偉祺滿九歲就離開人世。
盧氏在自己去世以前,很是利用了曹建對於自己流產這件事對自己的虧疚心理,也許也沒什麼虧疚,而是看中了盧家那些年送來的大筆錢財,盧氏要求將從娘家帶過來的以及自己這些年陸續得的店鋪、田莊都轉到兒子的名下,並且在官府存檔,說兒子作為庶子以後肯定是要分府單過的,有了這些錢財也算讓他衣食無憂。曹建雖然更看重嫡子,但庶子也是自己的兒子,既然不能在仕途給庶子更多支持,這些錢財留給盧氏的親生兒子讓他以後生活的好一些也沒什麼,反正是給了自己兒子,所以到是在盧氏離世前給辦妥這些了。
自從盧氏去世以後,曹二爺在曹夫人一味的膩愛嬌慣下越長越歪,曹建不是沒覺察,不過自己有兩個嫡子,對於庶子真的不太在意,別給家族惹禍就好。其實從深裡看來,這個曹二爺可能也不是不知道嫡母對他的捧殺,就算剛開始不知道,長大後也很清楚這些,可是為了保命,也只能如此。
曹家老大,快到知天命之年,有家族支持現在也只外放作了個知州,後面的弟弟也只是工部的一個郎中,嫡母和父親都不可能讓他一個庶子出頭,所以也就無所謂上進了,自己過的快活就好,所以對於花萬兩白銀給一個花魁贖身,完全沒有心理壓力,反正他有錢。
所以說曹二爺在曹家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嫡系一脈看不起他,但說到手中的錢財,就算是嫡系對他也有羡慕。曹家是勳貴世家的出身,一向子孫繁茂,就只說曹建,曹建雖只有三個兒子,曹建孫子輩的男丁現在已有了十多個,並且還在持續增加中。子孫繁茂是好事,但家財就越分越薄了,曹建這一房,現在大小主子就有三四十個,再加一些半個主子姨娘侍妾的更多,人多開銷自然就更大了。
因為還沒有分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也只能拿著分例過活,自然不可能過得如曹二爺這麼自在。曹夫人當年不是沒有打過這分財產的主意,不過曹二爺對別的不上心,但對於自己生母留給自己的財產看得死緊,硬是沒有被曹夫人哄去。就算後來娶了曹夫人娘家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兒女,也沒有如別家將財冊交給妻子,而是一直把在自己手中,讓曹夫人暗恨的咬牙切齒也無可奈何。
曹夫人並曹家幾個能主事的,都知道曹尚書現在的身體情況,不敢拿煩心事去打擾他。這次曹二爺為了個花魁一擲千金,曹家不少人都知道了,不過為了曹尚書的身體都瞞著他。大房的長孫為人自傲偏偏無才,對於自己的祖父對堂弟的看中是十分不忿的。
自己的二叔為個花魁一擲千金,他作為嫡長房長孫,現在不說和嫡系的堂弟比,連一個庶子都比不過,尤其不忿。自己喜好古董,看中什麼幾百兩的東西,都要猶豫半天,不敢輕易下手。父親外放,每年送回府的東西,絕大數都要歸公中,作為庶出的二叔,反而握有大筆的私產,隨便就扔出上萬兩,怎麼想都不公平。
所以在中秋節的家宴上,一下就將件事捅出來了,曹尚書本來身體就不好,乍一聽這個消息,當時就氣得昏過去了。
曹尚書被太醫救醒以後,看著跪在床前的兒子,顫顫微微的指著他,“孽子,孽子,咳咳……”曹建咳了半天,才接著說下去,“為了一個妓/女,你是不是要害死整個曹家?”
真是恨不得抽死他!為個妓/女一擲千金,還置了外宅,這個時候自己在皇上面前都要小心翼翼,怎麼這兒子這麼不爭氣,告誡過多少次,不指望他上進,但也別給府裡惹禍,這是將自家的把柄往皇上的手上送?
“福寶不是妓/女,她只是家道中落了才倫落風塵,再說又不是什麼大事”曹偉祺下意識的反駁,不過看到父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曹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你,你……”你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話,旁邊的曹夫人忙坐到床榻邊給他順氣,“閉嘴,老二,你是不是要氣死老爺?”曹偉祺雖然覺得自己也沒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但看著父親和嫡母這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低著頭繼續跪著。
曹建等到自己終於能順利說話了,便對曹夫人道:“夫人,將那個女人打發走……”曹二爺一聽要將福寶送走,急忙開口,快速說道:“父親,福寶已經是我的人,如果不好放在外面,接回府……”
據說福寶這個名字是當年她在家的時候,父母對其十分寵愛而給她取的小名,曹二爺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曹二爺的妻子是嫡母的遠房親戚,從來都是看曹夫人的眼色行事,自己反而不得她看重,這些年曹二爺房中也有不少女人,但只有福寶這個柔弱的女子是全心全意的依附著他,他是真的喜歡她,從她的身上找到了一個男人的自信和年輕活力,他不是不知道這些與情理有點不容,但如果不趁此機會將福寶接回府,以後就更難了。
曹二爺的話還沒有說完,曹建躺在床上一時沒奈得他何,曹夫人拿起手邊的杯子扔了過去,一下砸在曹二爺的肩上。
“虧你說得出口,接回府?讓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進曹家的大門,以後曹家的子孫都不用議親了,也不用出門見人了?”養大這個庶子無所謂,但絕對不允許這個庶子敗壞曹家的門風,影響到自己的兒女。
曹夫人還真沒想到,老二也算她看著他長大,雖然不著調,但這些年看下來也不是個蠢的,此刻竟然能說出如此天真的話,真是被這個青樓女人迷暈了頭?!
曹建這時終於平靜下來,直接對曹夫人說,“夫人,找人好好查一下那個女人的底細,如果沒問題,就直接將人打發走,另外給老二去衙門請假,這段時間別讓他出門,如果敢偷跑出去,不用回我,真接打斷他的腿!”
“父親……”曹偉祺一聽父親這樣說,忙叫道。
曹建什麼都不想再說,直接揮揮手,很快就有兩個護衛進來,拖著曹二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