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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紅樓之智能機器人穿林黛玉》作者:寂寥飄雪的夏【完結+番外】

  ☆、第三十七章

賈家現在正可謂是處在風口浪尖上,府裡主子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所有有心人的關注之下,今天幾個主子們這樣浩浩蕩蕩的出動,還是往林家丫頭住的院子的方向去,埋進賈家的釘子們,自然和偷腥的老鼠似的,全都動了起來。
    再加上賈家自己的奴才也不是什麼規矩的,眼睛都活的很,主子們有點動靜,他們的腿跑的那是飛快,他們可不是去給主子打頭陣當忠心奴才的,而是去尋找有利地形,做到不被主子發現,又能全程圍觀最新的第一手的消息,是他們把腿倒騰的飛快的動力。
    此時如果有人站在高空中俯視整個榮國府,就會發現一個奇特的場景,榮國府裡大部分的人都在迅速的向一處集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在趕廟會呢。
    賈母從轎子上下來,盯著沒有一個人影晃動的院子,面色平靜,眼中卻有壓不住的厲色。
    賈府的幾位主子陸續的從轎子中下來,都安靜的站在賈母的身後,賈母不發話,不動腿腳,誰也不敢先行動,等了一會,院子中依然靜的不見一個人,賈母冷冷一笑,「滿府的主子在這等著,竟然都沒一個人出來迎一下,好啊,真好啊,呵呵呵」
    賈母冷笑著說完,依然不見屋子裡出來一個人,扶著鴛鴦的手,深深的掐進了鴛鴦的胳膊裡,鴛鴦強忍著劇痛,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她在賈母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賈母現在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這時候還是安靜的好。
    賈母站定的這一會兒,該趕來的不該趕來的,已經都趕到了竹秀園的附近,平日裡少見人煙的院子,今日卻有些人頭攢動的意思。
    人雖多,卻沒一個人首先打破了這場寂靜,賈家的主子們也發現了附近影影綽綽多出來的人。
    雖然那些個奴才隱了身形,可那麼多人,總有幾個藏不住的,漏了身形的,賈政覺得他這是在自家作為主子,卻被奴才到耍猴戲的給看了,惱羞成怒的賈政很想發火,怒瞪著雙目,衝著院外的顧頭不顧□的奴才,剛想怒吼,卻看到了幾個奴才分明不是賈家的,有幾個頗為面熟的,他彷彿在幾位王爺身邊見過,這讓他馬上吼出來的怒斥生生的卡在了喉嚨中,吐不出,也嚥不下,憋的臉通紅通紅。
    旁邊的賈赦都擔心他這個二弟會不會羞死在這裡,對於自家府上多出來的別家的奴才,他早就知道,他早就做好了被看戲的準備,反正他的名聲早就被毀的一無是處了,在添上點別的也無關痛癢,可他這個最是愛面子,整日一副正人君子樣的二弟,被人這樣當猴戲看,看到他惱怒卻因那些奴才背後的主子,只能憋著的樣子,看到他的好二弟這副樣子,他被看戲那點子不快,根本不算什麼,如果每天老二都活在這中憋屈中,哪怕他天天被人嘲笑一通,也無所謂。
    賈母此時完全沒有關注到她疼愛的小兒子遭受的心裡折磨,她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讓黛玉應下這事就是她做的,如何從她手中敲出一筆資產,來補充丟失的那些財產。
    「哼,現在心虛不露面,已經晚了,走,進去,看看我那好外孫女如何給疼愛她的外祖母一個合理的交代」
    賈母扶著鴛鴦的手打頭,王夫人和王熙鳳隨後,之後是賈政和賈赦兩兄弟,邢夫人跟在賈赦身後,賈璉墜在最後。
    賈家的主子進去了,奴才們自然不可能真的就光明正大的跟著進去,窗邊就成了他們堅守的陣地了,這些個被各府派來的奴才,都是些最善於打聽消息的,耳朵最是靈敏,一點子聲音都不會錯過,眼睛也都尖的很,窗戶上的一點點縫隙,都足夠他們看清房內一切。
    賈家的奴才和別府派來的一起湊在窗前,耳朵都豎的直直的,眼睛迷得細細的,仔細的往房中瞅。
    剛剛做好準備工作的賈府奴才和各府光明正大的探子奴才,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刺破人耳膜的尖叫聲。
    這一陣尖叫,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躲在窗外的奴才,這下有了光明正大進屋探看的理由了,主子出事了,他們這些個奴才當然要保護主子啊。
    雖然跑在最前頭腿腳最利索的,卻不是賈家的奴才,而是京城各貴爵家的。
    一眾奴才闖入尖叫聲依然沒有停止的房間,就見房樑上吊著一個丫鬟,床上隱約間還能看出有個人。
    房樑上的丫鬟是誰,眾人都不在意,一個丫鬟而已,別說是吊死的,就算是個無頭女屍,在這些個混多了豪門內宅,見多了陰謀陷害仇殺的奴才,還真不是個事。
    誰沒得過主子吩咐,處理過不聽話的人,誰手上沒沾過別人的鮮血,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主子的心腹。
    這個院子可是林姑娘住著的,這間屋子可是這院子的正堂臥室,那麼床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讓京城一眾爵貴之家們爭奪的林姑娘了。
    可在這種情況下,那床上之人卻還一動不動,顯然林姑娘和這吊死的丫鬟一樣,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
    賈母她們幾個女人,在進入屋子首先就看到了那吊著的「雪雁」,對於雪雁她們自然是熟悉的很,要說賈府的這幾個女人,誰手裡沒有幾天人命,丫鬟奴才的命,在她們眼裡可不值幾個錢,可誰也真沒有親自動手結束過別人的生命,從來都是動動嘴,然後讓下面的人去解決,這樣直面死亡的人,她們這種養在深閨內宅的女人,真的沒見過。
    直面死亡,且是一個她們熟知的人,這種衝擊讓她們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而賈赦賈政和賈璉他們對於雪雁不像賈母她們那樣熟悉,可在這竹秀園中發生來了命案,代表著什麼,他們卻比被驚嚇住的女人們想的更多了些,深深的不安,讓他們想要堵住女人們的嘴,可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外面的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奴才都衝了進來,一副為了主子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們的心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是啊,完了。
    因為那些個奴才進來後,不知是誰把那道讓他們還可以自欺欺人的說林黛玉只是睡熟了的窗幔給拉了開。
    一張絕對不是睡著了的慘白泛著青黑色的臉漏了出來,那是一張他們都很熟悉的臉,那是林黛玉的臉。
    賈母想過很多,想過怎樣訓斥林黛玉,不管府上的事,是不是她做的,都要讓她應下來,不管她手中還有多少財務,她都要弄到賈家的名下,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個沒有了呼吸的林黛玉。
    她的外孫女,唯一的一個外孫女,自己獨寵的女兒僅留的一根苗,就這樣沒了,賈母一點傷心都沒有,有的只是憤怒。
    是的,就是憤怒,因為黛玉的死亡太不是時候了。
    她萬萬不該死在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塵埃落定拍板定案之前,不該死在各家探子的眼睛之下,不該死在他們來興師問罪的時候,不該死在東西沒到她們手裡之前,不該死在……
    王夫人看到死掉的黛玉後,心裡舒暢了一下下,然後就是和賈母一樣的憤怒,王夫人的眼界遠遠沒有賈母的長遠,她憤怒的只是黛玉死了,她該從哪裡弄來一筆錢,來填補她之前的損失。
    王熙鳳則是傷心最多的,她傷心的是她的庫房,再也沒辦法填補起來了。
    邢夫人和她們三個都不一樣,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她心中想著這莫不是老太君提前安排好的,首先監守自盜的盜走林家的東西,然後再搞死林丫頭,最後把罪名推到他們大房的頭上,不但解決了那些打著小算盤的爵貴們,還能讓老太君偏心的二房就可以順利襲爵,更是有一大筆私藏的資產悄悄的花,不用和那些爵貴們一樣苦巴巴的過日子。
    尤其是看到賈母那無一絲悲傷的表情,雖然老太君臉上的表情她有些讀不懂,可沒有悲傷這點她看的很明白,且沒有驚訝,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失態,這是一個外祖母突然看到外孫女沒了性命後該有的表象嗎?
    賈母的憤怒壓過了別的情緒,卻讓邢夫人誤解成了殺人兇手。
    顯然誤解賈母的不單單是邢夫人一個,回過神來的賈赦,在注意到賈母的表情後,和邢夫人一樣覺得這事怎麼看怎麼像是母親做的。
    之前他想著黛玉現在死了,那外人定然把罪名定在了賈家的頭上,黛玉在怎麼說也是二品大員的嫡女,雖然林妹夫已經去了,可誰又知道皇上會不會念及他過去在任上的好,想要加恩到外甥女身上,因為這他覺得這事定然不是母親做下的,可現在看來不盡然。
    如果母親硬是把罪名安到他的頭上,保住賈家和二房,也不是不可能的,賈赦越想越有可能,看向賈母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以往隱隱的期盼的孺慕,有的只有冷了心的寒意。
    賈璉看到父親踉蹌了下腳步,上前攙扶了下,注意到父親的表情後,賈璉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擴大怎樣停也停不下來。
    賈政卻是幾人中最惶恐不安的,因為他對於林如海的推崇,曾經很是用心的去瞭解過林如海,其中就包括他的交友情況,雖然那些人在林如海死後對外甥女也沒見怎麼照顧,那可能是因為外甥女被外祖家名正言順的節奏教養的原因,可現在外甥女突然死在他們府上,他好像已經看到自己被林妹夫的那些至交好友故舊同窗們一起參奏的情景了。
    賈家的幾位主子,腦中轉著各自的想法,貌似很久,其實也不過幾息的功夫,可就是這幾息的功夫,那些衝進來的奴才已經看清了房中的一切,且不知是誰,突然叫了聲,「請大夫,快請大夫啊」
    這一聲喊,剛落地,就真的有人匆匆的出去找大夫了,回過神來的賈母幾人,第一反應是他們中有誰暈過去了嗎,看了下沒有啊,沒人暈叫什麼大夫啊,賈母剛要訓斥,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她想著大夫來了也好,正好讓那人看看這黛玉的死因。
    賈母對於自己掌控賈府的能力相當的自信,黛玉的死不是他們府上動的手腳,這點她可以打包票,既然不是他們府上做的,那就有可能是她自己身子不爭氣,病死了,或者是別府的人,覺得娶到黛玉的希望不大,又不想把她便宜給了別家,所以出此下策,不過不管是那種原因,都能洗清他們榮國府的名譽,這樣就好。
    在賈母的默認之下,大夫很快被請到了榮國府,請大夫的奴才顯然是個京城通,請來的大夫雖然是民間大夫,比不得宮中的太醫,卻在民間也有神醫之稱,且是個有名的直脾氣,說話從不懂拐彎抹角。
    如果不是老大夫的醫術是真的一級棒沒得說,就他那容易得罪人的嘴,說不定早就餓死街頭了。
    老大夫也沒忌諱請他來看死人,慢悠悠的給「林黛玉」檢查下,老大夫已經是老態龍鍾的人了,對一個小女孩的屍體,也沒什麼好避諱的,紮了幾根銀針,然後又敲了敲「林黛玉」的內臟腹腔後,怒氣沖沖的說道,「黑心肝的,這麼小的孩子都迫害,這孩子身體裡竟然積攢了幾年的慢性毒藥,本身就是個體弱的,毒性積攢了這麼幾年,本也沒多少時日好活的了,這又被餓了幾日,再加上受了大的刺激,怒極攻心之下,立時就丟了性命」
    老大夫的話,瞬間讓屋裡炸開了鍋,賈母一個踉蹌,幸好被鴛鴦及時扶住,不然可就要一屁股坐地上了。
    賈母臉色灰白慘白,老大夫的名頭在京城響的很,沒人懷疑老大夫的話,所以他們懷疑的目光就都射到了他們賈家人的身上,面對各種鄙視懷疑的眼光,賈母把目光轉向王夫人,黛玉在府上這幾年,她一直打著兩個玉兒在一起的主意,自然不會對黛玉動手腳,可一直不滿意兩個玉兒成就好事的王夫人呢?
    賈母覺得她真是太疏忽了,老二家的掌管管家權這麼多年,真要背著她坐下什麼事,想要瞞住她也不是不可能的,這樣想著,賈母仔細的觀察王夫人的表情,讓她心死如灰的是,她在王夫人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驚疑和一絲懼怕的驚慌失措,對王夫人瞭解甚詳的賈母,如何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蠢婦,十足的蠢婦,這下謀害林黛玉的罪名,他們賈家是真的坐實了。
   

  ☆、第三十八章

賈府上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在這個母雞下個蛋,傳上幾個人都能變成公雞產了個金蛋的神傳播之下,可以想像賈府上的事情,最後將會傳成一個什麼奇葩的故事。
    民間把賈府的事都快傳成鬼怪神話故事了,而往賈家派了人的爵貴們,知道的消息卻還基本沒有太過失真。
    爵貴們聽到林家姑娘沒了,暗裡恨賈家恨的牙疼,所有的人都認定這是賈家為了昧下林家的財產做下的事。
    如果當初沒有傳出林家有如此巨額的財產,那誰也不會打主意到一個孤女身上,那麼林黛玉就算死的比這在淒慘幾倍,也不會有人去關心。
    可問題是,因為那些誘惑人心的白花花的銀子,很多人家已經把林黛玉視為了囊中之物,總覺得只要把她拿下,他們的日子就可以回歸到以往的奢靡。
    可以說之前希望有多大,現在希望完全破滅了,對賈家就有多惱恨。
    陳敖之前還想著,那林姑娘既然能把死遁之法做的這麼天衣無縫,賈家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為何偏要在那兩個死人的臉上露了破綻,還是由他做了修補,才沒被發現。
    可是等到老大夫診斷完,聽了老大夫的喃喃自語後,他才明白了,他之前的幫忙,根本就是多餘的。
    老大夫的喃喃自語別人或許沒注意到,他卻是聽到了,原來那慢性毒藥在人毒發前是很難被察覺的,只有在毒發死亡後,才能驗出毒性來。
    且中毒者死後,臉上的皮會像乾裂了一樣,一點點的翹開來,最後整個脫落下來,只要幾日,皮就會完全脫落消失,人也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生前的真容來。
    老大夫喃喃著,「這可憐的孩子中的分明是離散之毒,為何皮膚還能完好,依然沒有剝離開呢?」
    陳敖聽了老大夫的話,面癱的臉,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苦惱,難道他猜錯了,死掉的是真的林姑娘,那臉上的也不是易容,只是特定的毒性導致的。
    那之前他的推測就是錯誤的了,他在這院中看到的那些人影根本就不是什麼林姑娘和她的神秘手下人,也是如果林姑娘有那麼些個手下人,林如海也不會就那麼死了,她也不會是個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那之前出現在這院子裡,還能阻隔他探聽談話的人又是些什麼人呢?難道這賈家之前丟失的財務真的不是林姑娘做的,而是別的什麼神秘人做的不成?可那些人為什麼只盜取林家的財務呢?
    陳敖的疑惑,在「林黛玉」和「雪雁」的臉上重新翹起了皮後,更是覺得他之前的猜想或許真的是錯誤的。
    陳敖在房樑上,極盡眼力的仔細巡視了「林黛玉」的臉,發現除了那被老大夫認出是毒素所致的翹皮之外,再沒發現任何易容的痕跡,那麼這死掉的兩人,真的就是林家姑娘主僕了,而不是他所想的死遁留下的遮掩的人。
    那麼賈家的這些個事情,也許真的是一批不知來自何方的神秘人做的,也或許就像外界傳言的一樣,這些都是賈家的人做下的。
    陳敖對自己的易容術很自信,如果那翹起來的皮,是真的人皮面具,那在他修補過後,就不會再次的發生翹起剝離的想像,可是現在它們不但再次翹了起來,還有漸漸擴散的意思。
    老大夫看到那剛剛翹起的一點點邊邊,點頭確認自己的診斷是正確的,剛準備仔細分說一下這慢性毒藥,好查找下這可憐的孩子的毒源來自何處,就被收到賈母示意的奴才給趕了出來。
    老大夫雖然是個直脾氣,但並不是個傻子,知道這事可能涉及到這府上的人,他只是大夫,這死了人的事,還是仵作來查更好,也就順從的離開了,不過心裡想著是不是要去給衙門裡的仵作說一下自己的發現,省的那些個沒見識的小子,不認識離散,再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老大夫搖頭晃腦的走了,陳敖也在賈母反應過來後,開始做戲般的悲痛欲絕的哭聲中,閃身消失了。
    帶著滿腹的不解,陳敖去給他的皇帝舅舅回復自己的調查結果,他不帶任何個人感情的,只是把他的發現和猜測平鋪直敘的說了出來。
    皇帝沉吟了一會兒,「敖兒,你的意思是,那死掉的是真的林如海的女兒,而不是別人頂替的」
    陳敖想了想,雖然根據他看到是事實得出的結論確實應該如此,可是心中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卻有不知道是哪裡不對,不過算了,就算那人是假的,真的林姑娘死遁走了,於皇帝舅舅的大局,也是沒有任何的妨礙的,於是他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皇帝背著手來在書案後來回踱步了幾圈,然後冷笑一聲,「這事八成還是賈家做下的,那賈府可是敕造的府邸,賈家的人在裡面住了百年了,論對府邸的了解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就算賈家的奴才在怎麼玩忽職守,那麼多的東西和物品,也不可能真的就悄無聲息的消息,且東西還都是林家的,賈家的物件完好無損,一個沒丟,除了對著清單點查,否則誰能分的如此清楚」
    對於丟失的財物,可以說知道這事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認為這是賈家人做的,就連賈家自己人,包括賈赦邢夫人在內,都覺得這是自家人做的,何況是外人。
    皇帝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作為皇帝,對於那些個不在掌控內的江湖人,他可是下了大功夫派人去摸過底的,他想要知道那些個不聽官府的話,整日惹是生非高來高去的人,能力的界限在何處,會不會威脅到他的統治,他有沒有剷除掉他們的必要。
    調查的結果顯示,那些人不過比他的暗衛厲害一些而已,且沒組織沒領頭人,誰也不服誰,整天還為了誰更厲害,彼此互相鬥來斗去的,根本不足為懼。
    如果真像敖兒所說的能夠阻隔他的探聽,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不信世上有那麼厲害的人,如果單單只有一個還有可能,可是敖兒分明看到的不止一人。
    皇帝不相信世上會有那麼一批神出鬼沒的人存在,排除掉這個可能,「呵呵,賈家真是玩了一手好棋,打了個好算盤啊」
    皇帝粲然一笑,坐回到椅子上,看著陳敖依然面無表情的臉,有一瞬間的挫敗,這孩子怎麼就不能露出個疑惑的表情,好歹讓他有台階往下說,給他結個惑啊。
    陳敖就那樣面癱的站著,皇帝無法,只能自己繼續往下說,「這事確實看起來賈家的嫌疑最大,可是敖兒你不要忘了,人最是不太會相信最表面的東西,尤其是這些個整日在陰謀算中過活的爵貴們,他們在最初或許會覺得這都是賈家做的,可是在他們等待出頭鳥,去賈家問詢的時候,他們在最初的憤怒之後,冷靜下來後,就會多想,想的多了,就不會相信表面上看到的東西了」
    皇帝說到這喝了口茶,陳敖掀了掀眼皮,輕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皇帝的說法。
    終於得到了面癱外甥的回應,皇帝接下來說的更有勁了點,「冷靜後,他們就會想,如果真的是賈家做的,他們應該不會蠢到這地步,哦,東西丟的都是林家的,賈家的啥都不少,又一眾主子去林家丫頭那興師問罪,林丫頭偏偏就死了,還死於慢性毒藥,最重要的是,賈家在怎麼鬆散,也不至於散到,讓別府上的奴才隨意進出賈府,還那麼輕易的探聽到了林丫頭的死因,嚷嚷開來。」
    陳敖聽到這裡,心中也覺得有理,他進入賈府的時候,就很奇怪,為何那麼多游手好閒的奴才,在府上閒逛,賈府的主子卻沒一個管的,那璉二奶奶據說管家很是厲害的,應該不至於連這些個奴才都管不住,看來確是有貓膩。
    「尤其是那個大夫請的太過稀奇,府上死人了,不說替主子盡量減小此事的影響,竟然叫大夫。如果那叫大夫的不是賈家的奴才,那就更有問題了,死人了不說報官府,請仵作,偏去請了個大夫來,那大夫還說出了那麼一番話,句句都是那林丫頭的死和賈家脫不開關係,那老大夫朕也聽說過,應該沒有說謊。那這就更有意思了,如果真的賈家做的,他們怎麼會傻到留下這麼大個把柄,那什麼離散之毒,據說很是稀少,極盡絕跡了,這麼奇特的毒都找的到,那不論生前死後都難驗出來的毒想來也是找的到的,為何不用那,偏要用這種留有把柄的東西,這樣想一想,賈家又成了最不可能做下這事的人了,因為誰也不會相信他們會這樣傻」。
    皇帝越說越開心,「敖兒啊,對於人性的瞭解你啊比不上舅舅我,你就看吧,那些個心眼彎了十八個折子的人,最後肯定都會把賈家給排除掉嫌疑,這事最後定會不了了之」
    陳敖忍不住暗中撇了撇嘴,就他對皇帝舅舅的瞭解,他會讓這事情不了了之了才怪,剛他可是明確的表明,這事就是賈家做的,皇帝舅舅對那些個所謂的四王八公爵位之家早就膩煩透了,如果不是太上皇還健在,那些個人家估計早就被收拾乾淨了,現在有了這麼一出事,他不好好利用才怪呢。
    皇帝擺了擺手讓陳敖下去了,皇帝確實和陳敖想的一樣,沒打算讓這事不了了之,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起來,實在是太對不起賈家耗費心思做的這場戲了。
    陳敖發現那些個爵貴之家,確實和皇帝舅舅說的一樣,事情發生之後,對於賈家他們的態度都變得相當的不友好,可在過了兩日之後,對賈家的態度就又變了,變得同情憐憫了起來。
    賈家的幾位主子,在驚慌之後,沒等他們想出應對的辦法,就發現危機不知道在什麼原因之下被化解了,雖然面對別人憐憫同情的眼神,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帶著惡意的眼神要好出太多了。
    林黛玉的死,在賈家就這樣雲淡風輕的過去了,就連眾人擔心的賈寶玉都沒有出現任何不對的狀況,賈寶玉自己也覺得怪異的很,明明聽到林妹妹沒了的時候,他心痛的無以復加,恨不得一起死去,可是在甩掉丫鬟跑到那簡陋的靈堂後,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好像死掉的根本不是林妹妹,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連一絲絲的悲傷都沒有。
    在賈母和王夫人的欣慰放心,府上其餘人的寒心之下,賈寶玉相當平靜的,平靜到連滴淚水都沒有的結束了林妹妹的葬禮。
    寒酸的葬禮過後,賈府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對林黛玉之死,賈府上下真正悲傷的可以說寥寥無幾,可是葬禮過後,賈家上下卻比當初老國公死去的時候還要安靜,就連賈寶玉的房中丫鬟都不太敢和她們往日裡最愛黏糊的寶二爺嬉笑打鬧吃胭脂了。
    又過了幾日,是賈政的生辰,賈母決定為疼愛的小兒子好好的大辦一場,用喜事來沖一衝府上最近不斷的霉運。
    在家政的壽宴上,賈家迎來來皇上的旨意,他們在宮中的娘娘終於熬出了頭了,被皇上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沒等賈家從激動興奮中回過神來,皇上又發明旨,凡家中有重宇別院的,皆可請旨讓自家的娘娘回家省親。
    這下賈家整個都沸騰了,上下一片喜意,盡皆忙了起來。
    陳敖聽到這個旨意的時候,方明白皇帝舅舅打的主意,單看賈家能不能修得起省親的別院,就能知道之前的事,到底是神秘人做的,還是賈家他們自己暗佈疑陣。
    如果真是賈家自己做的,等賈家的別院修起來,不用皇帝舅舅自己動手,那些個爵貴們也不會放過賈家,到時候不用皇帝舅舅自己動手,賈家的把柄自然會有巴不得搞死他們的人親自送上,一旦爵貴之間相互扯後腿,那離徹底解決他們也就不遠了。

  ☆、第三十九章

賈家興奮了激動了,自覺自家的大姑娘熬出頭來了,他們家也算的上皇親國戚了,瞬間抖了起來,那省親別墅自然是要建的,畢竟一個省親園子,不但代表著娘娘的臉面,也是他們賈家的風光。
    賈母招來賈家的幾個主子,商量建園子的事,「娘娘省親是全族的大事,也是幸事,不管家裡有多困難,都不能讓娘娘落了面子,娘娘在宮裡不容易,現在咱們府上可能有些困難,可只要娘娘在,咱們家就不怕,所以這次,無論怎樣,建園子的錢,誰也別想著不出」。
    對賈母的話,賈政和王夫人是最認同的,這種事賈政一向是端著道貌岸然的臉,做一副高深樣,輕易是不會發話的。
    這種時候王夫人自然作為二房當仁不讓的發言人,「母親說的對,只要娘娘在宮裡站穩了腳,咱們家就什麼都不怕,聽說周家已經請人畫好了圖紙,開始看地動工了,周家出的不過是個貴人,咱們家的娘娘可是貴為賢德妃,總不能連個貴人都比不上」
    賈母看了眼不說話的賈赦,眼神晦暗,然後把眼神轉向賈珍,「珍兒,你作為咱們賈家的族長,娘娘省親這是全族的幸事,你這個族長,要擔起族長的職責來,可不能讓咱們堂堂賈家,連個小官的周家都不如」。
    賈珍對於賈府出了個娘娘,也是與有榮焉的,對老太太的話滿臉的認同,「老太太說的是,不過這種大事,還是老太太拿大主意的好,我們小輩就聽您的吩咐做事就好」
    賈母對於賈珍的上道很高興,「那我這老太太可就吩咐了,璉兒,園子的圖紙可請人畫好了,可算好需要多少銀子?」
    賈璉面露難色的道,「緊打緊算,最少也要一百萬兩銀子」
    錢數一出,別說賈赦邢夫人了,就連王夫人的臉色都僵了。
    賈母掃視了眾人一眼,歎息一聲,知道誰都不想出銀子,可是家裡的男人現在沒有一個可以頂起家業的,只能靠著宮裡的娘娘來撐著,所以凡事有關娘娘的事,關乎娘娘臉面的,都不能輕忽。
    「老二家的,公里還有多少銀子?」
    王夫人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母親,您這知道這些年府上的狀況,現在公里只剩下二十萬兩不到」。
    王夫人的話,讓屋內所有人都一驚,堂堂榮國府,公中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萬兩的銀子,要知道之前丟東西的事,可沒影響到公中,丟的都是個人的小庫房,這也就意味著,公中是真是被花耗的只剩下那麼點了。
    賈母心中也是一咯登,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夫人,直看得她開始心虛,眼神開始左右閃躲,賈母才開口,「我知道府上這些年不易,可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地步,罷了,公中就算了,家中的一應花費還要由公中支應。我這邊私房中出三十萬兩,政兒娘娘畢竟是你們房的姑娘,你們就出二十萬兩吧,老大,你作為襲爵的大房,府上出了這樣的幸事,十萬兩你總是要出的吧?」
    賈赦知道一分錢不出是不可能的,十萬兩就十萬兩吧,反正祖母留給他的東西,他已經開始轉移出去了,就算府上的這些銀子都沒了,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後半生。
    賈赦沒有反對的點頭應了下來,王夫人對於大房只出十萬兩很不甘心,可是老太太已經說出口拍了板的話,她也不敢反對,畢竟從出銀子這點就能看出,老太太的私房相當的可觀,她還是不要頂撞老太太的好,現在有錢的是大爺。
    賈母看了眼自從出事後,就再沒了從前的恣意張揚的王熙鳳,暗暗裡歎了口氣,看著面色憔悴蒼白,有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王熙鳳,想想大房就出一份好了,璉兒和鳳兒也不容易,還是不讓他們再出了。
    兩房分攤好了,賈母把目光轉到賈珍身上,賈珍也很上道,「我們寧國府自然也要出份力,也出十萬兩」
    這樣算下來也才七十萬兩,還差三十萬兩呢,屋裡誰也沒打算把剩下的錢補上,正在王夫人想著怎樣從老太太的私房裡在扣出來點銀子的時候,就聽鴛鴦進來說,「老祖宗,史家聽說了府上的喜事,送來了五萬兩銀子,王家也送來了五萬兩,說府上現在應該正忙,就不來咱們府上拜訪了,如果銀錢不夠的話,儘管說,他們在送些來」
    王夫人聽了史家和王家送來銀子,就想到了住在梨香院的薛家,和史家王家甚至賈家比起來,薛家是最不差錢的,再說妹妹也有把她家的寶釵和寶玉湊成一對的意思,他們家出了這麼好的事,妹妹想來應該也是與有榮焉的,想來也會有些表示的。
    「這已經有八十萬兩了,差的那些,珍兒啊,娘娘省親是整個家族的好事,其他的族人也要出份力,那些族人那裡,就由你這個族長去說吧」
    賈母把最後二十萬兩銀子的任務,安排給了賈珍後,就讓眾人散了。
    賈家的其他族人也不乏富庶的,且賈家的族人眾多,且都有賈家人的特性,都認為家裡出了個娘娘,這麼大的好事,以後好不了沾光的時候,現在出點銀子以後才好上門攀關係,得好處啊,就這樣,二十萬兩湊了湊還真就湊出來了。
    銀子到位了,賈府上下就忙碌起來了,關注賈家的人,看到賈家經過了那麼件事後,竟然還有錢蓋省親園子,看那架勢,建的還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的小園子,看來之前的事,確實是賈家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林黛玉自從離開了賈府,就安心的在京城郊外林一他們準備的院子裡養身體,她雖然很想去看看那些書中描寫的名山大川,想去切身的去體驗下書中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各地風俗,想要去見識下那些詩詞中描寫的震撼人心的風景,可是她的身子還不是很好,這裡可不是聯邦,坐著飛船逛遍一個星球也不過是幾日的事。
    在這裡想要出行,就要坐著馬車搖搖晃晃的出門,一月或幾月都要在馬車上趕路的事情,是絕對正常的事情,她這副還沒有養好的身子,可撐不住這樣的風餐露宿。
    林黛玉雖然離開了賈家,林一卻還有在關注賈家的事情,對於賈家現在表面的風光和背後的危機,他都知道,自然也報備給了他的主子知道。
    黛玉聽了後,點了點頭,「賈家還有餘錢建省親園子,這下誰也不會再懷疑賈家的那些銀子丟的和我有關係了,不過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怕,這世上可是已經沒有林黛玉這個人了,有的只是林玉兒」
    玉兒放下手中的書,擺手不用林一攙扶,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在院子裡和林二搭話的雪雁,嘴邊揚起一個頗為耐人尋味的笑容。

  ☆、第四十章

雪雁很暴躁,這個林二是怎麼回事,自己可是姑娘身邊的第一得意人,他不說好好巴結巴結自己,偏還問什麼都不回答,真以為他是老爺留下來的人,在姑娘跟前就高人一等不成,現在當家做主的可是姑娘,惹惱了她這個姑娘的心腹大丫鬟,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雪雁瞪了一眼立的跟個柱子似的林二,決定在給他一次機會,如果這傢伙還不開竅,可就不要怪她在姑娘面前說些什麼有的沒的了。
    「林二哥,老爺怎麼給姑娘在這京郊留了房產,為何不是在姑蘇啊,好歹老管家還有咱們林家的忠僕都在姑蘇,姑娘回了姑蘇,就算明面上不好見,私底下見一見也好讓老宅的人安安心啊」。
    林二眼睛閃過一縷戲謔的笑意,輕輕扯動了下嘴角,嗯嗯的支吾著,就在雪雁以為終於可以套出來點什麼的時候,林二嘴角往下一撇,「這些我不知道,要不你去問林一,這些事都歸他管,我只管守衛姑娘的安全」
    這時雪雁才看到林二眼中的笑意,知道自己這是被耍了,惱怒的指著林二,「你,你……」
    林二不在理會雪雁,不管這個丫鬟好不好,都不在他的關心考慮範圍內,有主人和林一在,他只要做個聽從命令的合格機甲獸就好,雖然有了智能,可是調動思想的事,太費能量,他可是個勤儉持家的好機甲獸,還是能省就省的好。
    雪雁氣哼哼的離開了林二的身邊,轉身往姑娘的房中走去,在林二這打聽不到什麼,林一那她又沒勇氣去問,只要一對上林一那晶亮的眼神,她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別說打聽事情了,就連正常的回話有時候都有些膽怯。
    看來還是從姑娘那入手比較好,最後在賈府的那些日子,姑娘可是已經把她納入心腹之中了,什麼事都不背著她,現在姑娘更是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這些個男人雖然是老爺留給姑娘的,但畢竟男女有別,有些事情姑娘總不好說與他們聽。
    那麼從小和姑娘一起長大,這些年對姑娘忠心耿耿,在賈府更是和姑娘相依為命了這麼些時日,想來她現在在姑娘心中的地位應該比這些個初來乍到的奴才要高出很多。
    雪雁想著怎樣從姑娘口中問出她想知道的事,心裡存著事,反覆的思量著等下要怎麼開口,腳步走的自然不快,慢慢的想黛玉房中而來。
    林一看著府上除主人外,唯一的一個人類,挑了挑眼皮,「主人,那女人有問題,不可信任」
    玉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我知道」
    玉兒好想知道林一的疑惑,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心的笑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你們雖然智能開的比我高級,但我現在畢竟是個人類,還比你們多看了那麼多有關各種陰謀詭計勾心鬥角的書,對這方面,瞭解的並不比你們少,放心吧,我沒那麼好騙的」
    林一從不認為主人是個蠢笨的,作為同類,他很清楚他們這類人對知識的吸收率有多強,主人也不曾瞞過他們,她有一個豐富的知識庫存儲在腦海中,正等待她全部吸收為己用。
    不過林一還是有不解的地方,不知道的就要問,和主人之間,他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主人既然知道那雪雁不像表現的那樣忠於主子,為何在賈府的時候還對她施以那麼大的信任?」
    玉兒轉身回到軟榻上,斜靠著歪在上面,從旁邊的矮几上拿過一串新鮮的葡萄,慢慢的剝著皮,「不同的情況下,忠心程度也是不同的,在賈府,雪雁和紫鵑和賈府上別的丫鬟比起來,她自然是最衷心的,在賈府她就算背叛了我,在那裡她也找不到更好的下家,那麼在她的切身利益和生命安全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我就不用擔心她的背叛,自然給與一定的信任,讓她更加忠心是划得來的。至於到了這裡,和你們比起來,她的那些有前提的忠心就顯得不可信了,離了賈府的她,心中貌似有些別的想法,本來和你們對比就不夠了的忠心,她又自動降了忠心等級,此時的她還能有幾分忠心可言,這樣一個丫鬟,我自然不會在給與她信任了」
    說完這些,葡萄也剝好皮了,沒有損壞掉一點果肉的葡萄,晶瑩剔透的捏在芊芊玉手中,自從發現了翡翠這種天然的能量石,她就對一切翠綠的顏色著迷,滿意的欣賞了下葡萄的色澤,然後填入口中,瞬間瀰漫在整個口腔中的酸意,讓她忍不住臉上的表情縮極到一起,「這葡萄太酸了,還是拿來看比較好,吃就算了」
    玉兒擺擺手讓林一把葡萄端到書案上去,一盤翠綠,不吃只看著也挺讓人心情愉悅的,再說它散發出來的香甜的味道,熏熏房間也不錯。
    雪雁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姑娘真滿眼笑意的看著書案上的葡萄,眼神水亮有精神,有別於在賈府時的鬱鬱寡歡,這種無人管束,隨心所欲的生活,或許是姑娘最愛的。
    看著姑娘彷彿放著光的明亮笑臉,雪雁也會心的一笑,心中軟軟的,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和姑娘從小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騙人的,她真的很想讓姑娘這樣一直開心無憂下去。
    可是想到她的家人,想到他們的未來,雪雁壓下心裡的軟意,不是她不疼姑娘,是現實告訴她不能。
    當初她以為老爺留給姑娘的後手,會是一個萬無一失,比賈府要好處很多倍的出路,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老爺不過是留給姑娘這麼幾個人和一處房產或許還有一些傍身的銀錢,沒有靠山,沒有值得信任的長輩,沒有可托付未來的人選。
    姑娘或許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可她卻知道,一個沒有依靠的孤女,一個沒有長輩做主,沒有定好未來的孤女,等待她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更成論姑娘貌似有改頭換面,從此脫離林家女兒身份的意思,這怎麼行,本來姑娘作為一個女孩,林府的未來就已經有些迷茫了,如果姑娘能招贅一個如意郎君,以後產下子嗣傳承林家還好說,林家也不會就此沒落甚至消失掉。
    就算姑娘不想招贅,代父過繼嗣子也可以啊,林家現在的資產雖然比老爺在時少了很多,可姑蘇祖宅還在,老爺應該給姑娘也私下留了足夠的銀子,在這個每天都有過不下去的窮苦人賣兒賣女的年代,她就不信在姑蘇林姓宗族中就找不到一個願意賣兒子的。
    她家幾代都是林家的家生子,一旦林家散了,他們就算投了新主家,也要重新從外圍的粗使奴才做起,想要做到這種心腹的位置,又不知要幾代。
    當然她家在林家做了這麼幾代得用的家生子,積蓄也是有一些的,比之那些小富之家也是不差什麼的,林家散了,以姑娘的善心,最會做的應該就是歸還他們的賣身契,他們自可脫離奴籍,自立門戶成為良籍。
    說是這樣說,可是一個沒有靠山的小富之家,在這個稍有些權勢,就少不得會做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事的世界,良民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每天妻離子散、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良家還少了嗎?
    如果良民真的那麼容易做,那賈府的賴大,他家的賴上榮都已經是個官老爺了,他為何還要在榮國府當奴才,而不是出去安心的當他的老太爺去享受被人伺候的日子。
    現在姑蘇祖宅那裡還在守老爺的孝,那些找事的人,也不會這個時候上門,可是一旦孝期過了,祖宅還沒有一個主事的主子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前途光明的事。
    姑娘現在是府上唯一僅剩的主子了,不管是招婿還是過繼嗣子,都應該由姑娘做主,就算姑娘在賈府這邊已經炸死了,可只要回到姑蘇,哪怕是暗地裡和老管家他們見面,把這個主心骨立起來,林家就不會散掉,他們這些個奴才才會有未來。
    所以不論如何,姑娘都不能在這裡過氣來避世而居的改頭換面隱姓埋名的日子,不管是林家的傳承,還是那滿府奴才的未來,都決定著姑娘必須回姑蘇。
    這些個念頭在雪雁心中轉了一圈,不過也只是一眨眼間的事,雪雁隱晦的瞪了林一一眼,然後端過書案上的葡萄,放到黛玉身旁的矮几上,她自己則坐到了一邊的繡墩上,一邊剝著葡萄,一邊說道,「姑娘想吃,吩咐奴才拿來就是,何須這樣眼巴巴的看著,您可是咱們林府上唯一的主子,這滿府的奴才,還不都是伺候您的,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您啊」
    玉兒看著雪雁遞到嘴邊那剝好了皮的葡萄,搖了搖頭道,「酸的很,不吃,放那邊熏屋子,聞聞它味道就挺好」
    雪雁舉著的手尷尬的僵在了空中一下,然後又頗為自然的收了回來,「呵呵,我都忘了姑娘現在胃口好的很,不用在常吃這些個酸物來開胃了,不吃也好,不小心酸倒了牙,反又影響了胃口就不美了」
    雪雁把果盤再次放回到遠處,順手整理起來書案上零散著放置的幾本書,一邊貌似不經意的問道,「姑娘,再過些日子京城的消息估計也要傳到姑蘇了吧,京城這邊到處都在談論娘娘省親,各家建省親園子的事,之前的事應該已經少有人再關注了吧,您看是不是要給姑蘇老宅那邊去個信啊,不然等京城的消息傳到了那,老管家年紀大了,萬一再承受不住了可怎麼好」
    雪雁沒有進言,在他們離開賈府後第一時間就傳信給姑蘇,一方面是擔心他們死遁漏了餡,另一方面也是想著讓消息先傳到姑蘇,驚一驚老管家,老管家作為老爺的奶兄,自幾年前他兒子去了後,就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老爺和姑娘的身上,老爺已經沒了,姑娘再出了事,老管家能不能撐得過去還真難說。
    老管家一旦倒了,那接任府上管家之職,希望最大的就是她父親了,到時姑娘的消息再傳回去,作為姑娘心腹丫鬟的父親,接任管家之位就更無人反對了。
    因著這方面的考慮,雪雁現在才問起傳信的事情。
    玉兒靠著軟榻上,瞇著眼假寐,「這些事情我早有安排,無需你操心」
    雪雁心裡一咯登,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姑娘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應該啊,之前京中情況不明,現在才算明朗了起來,現在說這話題,正合適,這種私底下奴才間的爭權奪利,姑娘可是向來從不關心的,應該不會發現才對。
    難道姑娘早有別的打算,還是離開賈府這事,其實老管家也是知道的,這樣一想,雪雁心中一緊,也不是沒可能,畢竟老爺最信任的人就是老管家,老爺給姑娘留了後手的事,可能根本就沒瞞著老管家。
    雪雁心中不安,想到之前在賈府她趁著出府給姑娘辦事的機會,給父親悄悄去的信,如果姑娘這邊的行動老管家都知道,以老管家的見多識廣深謀遠慮,他們的這些個小謀算是否已經被老管家識破了,真的那樣的話,他們一家在府上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第四十一章

直到天色有些晚了,雪雁出門去傳膳,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默默的想著事情。
    這時候從一側的書房中走出一個人來,如果雪雁在的話,定會大吃一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姑蘇林府主持林家大局的老管家。
    老管家看著遠去的雪雁的身影,歎了口氣,雪雁想些什麼,他大概也能猜到,不能說她想到不對,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也可以說她是正確的,可惜啊。
    在老管家出來後,玉兒就站來起來,走到管家身邊,扶著他坐到書案旁的椅子上,「林伯,我知道雪雁的想法不算錯,不管是為了林家還是為了她自己的小家,她都算的上一個忠心的奴才,如果不是她的母親,把林家目前的真實狀況告訴她也無妨,可是我不敢保證她是否相信」
    老管家也知道姑娘說的對,人有親疏遠近之分,就算雪雁在忠心姑娘,和她的母親比起來,姑娘或許就要退居後位了,他不也是如此嗎。
    和老爺姑娘比起來,林家的那些奴才,那些他看著長大,看著成人成家的小子丫頭們,該放棄的他不也毫不心軟的棄之不顧嗎,既如此,他又有何傷感的。
    「姑娘,老奴明白,姑娘放心,為了姑娘的安危,為了林家的傳承,老奴不會心軟的」
    老管家又和玉兒說了些他們之後的計劃,就重新回到書房,走密道離開了。
    玉兒看著端著膳食回來的雪雁,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雪雁對她的好,她都記得,心裡難免有了些愧疚。
    在賈府的時候,一開始雪雁的忠心她真的沒懷疑過,可是隨著她對原主的記憶越來越完善的吸收,有些匪夷的地方讓她對雪雁的忠心有了另外的感覺。
    如果雪雁真的對她如表現的那樣忠心不二的話,為何這些年她在賈府過著這樣不好,在回了揚州的時候,她估計著賈府的外祖母不說,雪雁為何也不說。
    看她後來的表現,也是明知道賈府不是個好地方,為何在父親生前,在她有人撐腰,可以光明正大的脫離賈府的時候,忠心的她不行動呢?
    這些疑惑,在全能機甲獸離開賈府的時候,她另外下達了讓他去林家查探的命令,如果有必要,可以和老管家接下頭,如果說林府有誰可以讓她全心的信任信賴的話,除了已經去世了的父親,就唯有當她如親兒般疼愛的老管家了。
    林一做出幾個兄弟,給姑娘和他們辦好新身份後,就去了揚州,他以林如海留下的秘密後手領頭人的名義和老管家接了頭。
    林如海當初去的很倉促,有些事情根本沒來得及吩咐老管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有關他最疼愛的女兒的問題,他都還沒來得及和老管家交代些什麼,就去了。
    正因為如此,老管家雖然知道賈家的諸多不好,再加上賈璉在幫忙治喪時幹下的事情,儘管老管家各種不放心,還是眼看著姑娘離開揚州去了賈家,其中更多的是因為老爺臨去前沒有吩咐他關於姑娘今後的問題,且老爺最後見得是姑娘,他以為老爺對姑娘私下有吩咐,畢竟老爺就姑娘這麼一個獨苗,一向疼愛有加,怎可能不替姑娘安排好後路。
    姑娘既然要和那賈璉繼續回京,想來應該和老爺臨終吩咐的意思一樣,老管家這才在諸多不放心之下,還是讓姑娘跟著走了。
    突然見到老爺為姑娘留下的秘密人,老管家也沒覺得驚訝,因為他一直都堅信老爺肯定對姑娘做了最好的安排。
    知道這些人只是負責保衛姑娘的安全,如果賈家能像賈老太君當初許諾於老爺的那樣對姑娘好,他們就不會出現,如果姑娘過的並不好,甚至發生了危及生命的事,那麼這些人就會帶著姑娘離開賈府,去到老爺秘密為姑娘置辦的莊園中暫時安居,之後就來揚州找他,商量姑娘的未來。
    林一最後說道,「管家,老爺為姑娘準備了一個全新的身份,我們想著徹底的脫離賈府,所以想著用死遁,老爺之前也為姑娘準備了一個新的身份,我們也就做了這方面的計劃,準備回去了就執行,可現在想來這樣的話姑娘如何還能重回揚州,重回林家做回林家小姐,看來這計劃是不能執行了」。
    老管家歎息一聲,「姑娘不用回揚州,老爺為姑娘安排了新的身份,想來老爺早就想到姑娘或許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了」。
    老管家皺著眉頭,在房中來回踱步了幾圈,右手緊緊一握,彷彿下定了決心般,「你們等我幾日,我把府上該安置的都安置好,就和你們一起離開去見姑娘」。
    林一當時雖不明白這老管家為何覺得他們給主人弄了個新身份好,他之前還怕這老管家對主人的死遁計劃不滿呢。
    老管家知道林一的疑惑,卻沒時間解釋,林家現在可以說是在生死存亡的線上掙扎著,老爺的去世並不代表著危險的結束,姑娘死遁了也好,只要能做的隱秘,能瞞過高高在上的那位,那麼林家或許還有繼續存在的可能,否則,林家這回可能真的要完了。
    林家在前朝就是世家,作為傳承了這麼多年的世家,很有一套自己的辦法,來保證就算林家表面上敗了,只要林家輔佐主家傳承的管家一脈還在,林家還有一個血脈尚存,林家就不會斷絕。
    林家傳家百年,不但在前朝作為大世家,出仕的子弟無數,在新朝也是五代襲爵,林如海更是掌控著最有油水的鹽之一道,所擁有的資產,絕對是超乎人想像的巨額。
    而一直秉持著低調的林家,卻從沒給人一種富甲天下的印象,因為林家的資產一直都是分了明暗兩部分。
    明的那部分就是主母打理的林家的表面上的全部資產,而暗處的則是由管家在管理。
    林府的管家一脈也是隨著林家傳承了百年的世代家生子,他們的忠心保證著,哪怕林如海沒了,只要林黛玉還在,他們就會輔佐她把林家繼續傳承下去。
    其實如果沒有管家這一脈林家或許早就沒落了,畢竟林如海幼年喪父,好不容易中了探花,沒多久母親也沒了,可以說作為世家傳承人,林如海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因為沒有長輩在前面引導他教導他。
    好在林家有管家一脈,這才沒讓還沒長成的林如海在稚齡之時就敗掉了林家。可管家一脈的傳承畢竟和主家的不同,有些事情他們也是無從下手的。
    所以林如海作為一個傳承了百年的世家子,才會和沒有什麼底蘊,根基也不穩的新貴之家的榮國府結了親,才會走上了巡鹽御史這個表面風光暗地裡艱難的官位上,才會讓自己最後落到明明是太上皇心腹卻最後死在了太上皇手裡的局面。
    缺乏長輩引導的林如海,在官場上跌跌撞撞,雖然貌似一路風光,可陪伴著他一路走來的老管家自然知道自家老爺背後經歷的那些危險。
    所有人都以為林如海的死,是因為巡鹽御史的位子,因為在奪嫡中,沒有支持任何一位皇子,最後在塵埃落定後,才會被幾位皇子聯手玩死了。
    事實卻是,林如海死在了他從沒想過的人手上,那個人就是他衷心了一輩子的太上皇。
    林如海作為太上皇的心腹,掌管著整個江南的鹽政,每年的鹽政稅收,太上皇都讓他留下一小部分,秘密的給太上皇建了一個小金庫,作為他的私庫。
    因為林如海對太上皇的忠心,就算在奪嫡最艱難的時候,也能保證他在這風雨飄搖的江南穩固如山,沒有出任何事情。
    新皇登基了,林如海以為風雨都過去了,卻沒想到,太上皇只是因為太子的謀逆,悲傷之身體不好,以為自己時日不多,才匆忙選了個平日看著最是聽話孝順的兒子繼承了皇位。
    太上皇讓了位,原本不好的身體卻逐日恢復了,可是手中的權利,一人掌控的天下,這時卻已經有了另一個人與他分享,這種感覺太上皇自然不喜歡,好在這個兒子還算孝順,事事都聽從他的,太上皇也就認了。
    可隨著皇上漸漸掌管的權利多了,可用的人多了,就有些不太聽太上皇的話了,這時太上皇開始覺得這個皇帝兒子不好了,不如他疼愛的另一個兒子忠順好。
    太上皇想要廢了皇帝兒子,自己再次掌控天下,可已經登基了的皇帝,且頂著個最是孝順太上皇的名頭,廢他可不容易,再說這世上哪有退位了在重新上位的事,他也丟不起那個臉面。
    既然明著廢不行,那就來暗的,太上皇決定支持忠順的那些個不甘的小心思,讓他和皇上掐架去,讓他們鷸蚌相爭他漁翁得利。
    太上皇有了這心思,就去了密信給林如海,讓他從小金庫中拿出一部分錢來交給忠順。
    林如海雖然忠於太上皇,可他不是個奸邪小人,他猜測出太上皇此舉的意思,自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新舊兩勢力結交的時候,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本就有些震盪,如果忠順王在得了那些銀錢,更是可以做些小動作,那這動盪或許就有加大的可能,林如海覺得這事不能做,他不想在民不聊生的時候,再悔恨自己的助紂為虐。
    他給太上皇上了封密折,雖然言辭委婉,可在皇上那受了憋屈的太上皇看了後,覺得林如海這是要背叛他轉投皇帝陣營的意思,這他如何答應,既然林如海這個棋子不聽話了,那就毀掉,畢竟林如海知道太多關於他的秘密,太上皇是絕對不允許那些秘密被別的人知道的。
    林如海就這麼死在了他衷心了一輩子的太上皇的手裡。
    林如海是死了,可是太上皇的人卻找不到那小金庫的具體地方,更成論取走那些銀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林如海的唯一的女兒林黛玉就成唯一可能的突破口,這也預示著危險離她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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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要說林黛玉會被送到京城,這也離不開太上皇的手筆,皇帝是這世上疑心病最重的一個物種,就算林如海是他的心腹,他讓林如海做那麼私密的事,他對林如海還是有著不放心的,所以他早早的就在林府安插了自己的人。
    像林家這種世家,得重用的一般都是家裡的家生子,很少會用外邊買來的人。
    林家是不好安插人,可賈家好安插啊,太上皇第一批送進林家的人,在林家都是做些粗使掃灑的活計,難有接觸到主子的,反而是後來在林家和賈家定了親後,派到賈家的人裡,有個丫頭混到了賈敏的身邊,賈家的丫鬟很多都不願意離開榮國府,去到沒爵位的林府,最後那丫鬟作為一個外來買的丫頭,竟然成為賈敏的陪嫁奴才一起帶去了林府。
    那個丫頭在林府一直很低調,在賈敏面前不是最得信任的,卻也是能說得上話的,畢竟是從家裡帶來的,賈敏對她比對林家的丫頭還是要多信一些的。
    雪雁能在眾多丫鬟中脫穎而出,成為黛玉身邊的大丫鬟,並最後陪她一起進京到了賈府,除了她家是林府的家生子外,她的母親是主母身邊的陪嫁丫鬟出身這點也是另一個主要的原因。
    而雪雁的母親不是別人,就是太上皇安插的人。
    這點雪雁也是知道的,不過她的母親在她的家人面前永遠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從來不說賈府的事,自從嫁了父親,就以林家奴才自居,父親最是喜歡母親這一點。
    雪雁在陪姑娘來賈府的時候,也去找母親問過,看賈府有沒有母親交好的人,到時候也好照顧下姑娘。
    雪雁的母親說她是外頭買來的,和賈家的那些家生子沒多少交情,她進了賈家就一直在賈敏處伺候,就算有熟悉的關係好的,也都一起陪嫁到林家了。
    雪雁到了賈府,確實沒有人問起過她的母親的事,她也就沒太在意了。
    要說當初就算有賈母的去信,林如海也是不太願意把女兒送走的,愛妻已經去了,疼愛的女兒也要離開他,林如海是捨不得的。
    當時剛好處在奪嫡最激烈的時候,太上皇擔心林如海會被他的哪個兒子收買了,就想著把林如海最是牽掛的女兒弄到京城來,弄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來,只要林黛玉在京城,想來林如海做什麼事應該會有所顧忌的。
    雪雁的母親在來到林家後,接到的命令就是監視林家,如果林家對太上皇沒有異心,她就不用做任何行動。
    直到太上皇動了心思,她才接到了新的命令,就是讓林如海同意賈母的意思,送林黛玉上京。
    她在林家經營這麼多年,人脈還是有一些的,很快一些無主母教導的女孩未來將會有很多艱難的各種實例開始在林家傳播了起來,林如海自然也聽到了,對女兒未來的擔憂壓過了不捨,最終林黛玉如了賈母的願,如了太上皇的願上了京。
    林黛玉在賈府過的不好,雪雁不是沒想過告訴老爺,可是她在和家人通信的時候,她的母親阻止了她。
    雪雁的母親告訴她,老爺本就疼愛姑娘,如果姑娘回了府,老爺的全部心思就都又回到姑娘身上了,那麼父親他們之前向老爺提到的過繼個嗣子的事,肯定要美希望了。
    是,姑娘是老爺的孩子,還是唯一的一個,是他們林府的小主子,可是姑娘比竟是個姑娘,早晚要出嫁,要冠上夫姓,要離開林府,要替別人家傳承子嗣,無法替林家挑起宗族。
    林家斷了傳承,苦的除了老爺姑娘就是他們這些家生子的奴才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勸服老爺過繼個嗣子,這樣不論對林家,對老爺,對姑娘都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姑娘受點委屈也好,在林府老爺太過寵愛姑娘了,姑娘的那性子以後嫁了人可就不好說了,哪個婆家受的了姑娘,尤其是姑娘到時候在沒有個撐腰的兄弟,日子肯定比在賈府還要難。
    所以不如把姑娘在賈府的事,瞞住老爺,等老爺過繼了嗣子,再把姑娘接回來也不晚。
    雪雁覺得母親說的很對,所以在回到林府後,面對老爺的問詢,她才對姑娘的委屈隻字不提。
    林家確實有幾個奴才對林如海提過過繼嗣子的事,林如海也動過心,也去那出了五服的宗族裡去查找過,看有沒有合適的,可惜太上皇是不會願意看到林家傳承下去的,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坐下的某些事可能也會被傳下去,自然林家宗族中就算有合適的,最後也會變成了不合適,一直到林如海一命嗚呼嗣子也沒有尋找到。
    林如海去了後,太上皇就把目光投到了林黛玉的身上,在賈家太上皇也是派有人的,可惜那些人早就被賈府的奴才給同化了,從來沒有向太上皇傳遞過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林黛玉在他們傳上去的消息中,就是一個不知民間疾苦,不懂人情世故的一個無知的閨中女孩而已,這樣一個女孩如何會知道太上皇的小金庫的事情。
    太上皇也是知道林如海對林黛玉有多疼愛的,所以當初才會把林黛玉弄到京城來,以此來牽制林如海,他也覺得林如海應該不會把這種可能危及生命的事情告知他疼愛的女兒知道。
    正因為這樣的想法,林黛玉才能在林如海死後得以繼續活命,而不是追隨林如海而去。
    這些事情林如海確實沒有告訴過林黛玉,卻從來沒有瞞著過老管家,更何況太上皇的那個所謂的小金庫,林如海根本沒有為他建,只是把那筆錢交給了老管家和林家的暗財一起私密的管理著。
    自從林如海去了後,老管家扶靈回到姑蘇,就發現林家多了很多眼中盯著的眼睛,比老爺在巡鹽御史任上的時候還多。
    後來通過慢慢的探查,抽絲剝繭中老管家知道了老爺死去的真相,也知道了這些暗中監視林家人的背後之人是誰,還有他們的目的為何。
    知道了這些,老管家在憤怒之外,更多的就是對姑娘的擔憂,這時候林一的出現,尤其是林一的那番話,才會讓老管家不但沒有憤怒於怒娘拋棄林家女兒的身份,選中新的身份死遁離開,反而更多的是放心。
    林管家很快把暗處的資產通過林家經營了幾代的祖宅墓道運走,並在林一的幫助了,留下了一個替身在祖宅拖住那些監視的人,和不知道忠誠度到底有多少的一干奴才。
    在雪雁不知情的情況下,老管家來到了姑娘的身邊,在雪雁還在思考著要不要和父親通信告知姑娘死遁離開賈府的事情的時候,玉兒已經和管家在進行第二次的人間蒸發計劃。
    第一次在賈家的死遁,他們不敢保證是否瞞過了疑心重重的太上皇和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的新皇,對於皇家老管家覺得寧願多做一些佈置,也不要輕易的放鬆。
    玉兒雖然對皇家沒什麼敬畏感,但她答應了原主要帶著她的那一份幸福的活著,原主的那一份幸福,在玉兒想來,應該就包括傳承林家,也就是說結婚生子繼承林家家業是她答應了原主要做到的。
    已經答應了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反悔的,要結婚生子,要讓繼承林家的孩子安全的把林家傳承下去,那麼現在的事就必須徹底的解決,不要留下一個麻煩隨時有反撲的可能。
    就這樣在林一截下雪雁送出去的信,稍稍改動了後才送走之後的第二天,雪雁因為那份送出的信,精神恍惚,總是走神,玉兒叫了她幾聲都沒有回答。
    玉兒拍了拍雪雁的手,在她不好意思的笑著回神後說道,「雪雁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這裡沒什麼事,就算有事也還有林一在,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給你叫個大夫來看看?」
    雪雁努力做出無事樣,擠出一個笑臉,「姑娘我沒事,可能是昨天沒睡好吧,有些沒精神而已,沒什麼不舒服的」
    「沒睡好嗎,那你今天就早點回房休息吧,我這不用你伺候了,快去吧」玉兒推了推雪雁示意她趕緊回房。
    「姑娘我真沒事,不用休息,這時間還早,就算回房了,我也睡不著,不如在這陪著您,好歹比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來得好」雪雁笑著拒絕到。
    玉兒抬頭透過窗子看到外面高掛的太陽,確實這日頭還早的很,讓人休息是早了點,看來這個支走人的辦法不好。
    既然如此,那不如支的遠一些,她們也可以消失的更徹底一些。
    「自從來了這裡,咱們就沒離開過這裡,我是靜慣了不愛出去,你陪著我在這裡可是悶了,這京中關於咱們的事估計早就散了,不過這裡是京郊離京城還是有點距離的,不套上馬車準備一番,也是不方便進城的,你也不好去城中逛一逛散散心。不過咱們這莊園後面有座小山,具林一說風景也是不錯的,你精神不好,又不像回屋躺著,不如去那小山上散散,爬爬山看看風景指不定回來累了倒頭就睡,夜裡定能睡的好,一覺到天明的,明天指定精神好」
    雪雁原想拒絕,可是一想到那悄悄送出去的信,心裡沒來由的就是覺得不安,出去散散也好,「姑娘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咱們莊園後面的小山還有風景可看,姑娘不如和我一起去走走,看看風景散散心,就像您剛說的,回來定然一覺到天亮,明天精神肯定好」
    黛玉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我這身子別說爬山了,可能連那山跟都走不到,坐轎子看風景又太過煞風景,還是你自己去吧,反正那山就在那又跑不了,等我這身子養好了,咱們在一起去,今天就你先去吧,對了,要不要讓林一派個人陪你去?」
    雪雁謝絕了人陪,告退後自己慢悠悠的向後山走去,此時的雪雁不知道,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姑娘。

  ☆、第四十三章

玉兒看著雪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除了有關雪雁的不分,其它按原計劃行事,行動吧」
    林一躬身應是,然後嘴巴微微動了一下,發出的卻不是人耳能聽到的聲音,而是只有機甲獸才能接收到的波段。
    雪雁這邊剛剛上到後山上,深深的呼吸了下山上的清新空氣,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起來,轉身看向山下的莊園,靜靜的屹立在陽光下,安靜祥和的讓人覺得安心而溫暖。
    雪雁靜靜的看著莊園,她也不想離開這裡,這些日子的寧靜,也讓她深深的迷戀,一旦回到揚州,那些煩擾的事情就都要接踵而來了,再想要這種悠閒的日子可就沒有了。
    可是想到當初和姑娘上京時,父親母親對她的不捨,府上那麼多的丫頭,都不想跟著姑娘背井離鄉來賈府過寄人籬下的生活,只有她義無反顧的來了,這麼多年對父親母親她也是想念的,當初她為了姑娘離家,現在就算姑娘為了她回姑蘇吧。
    雪雁出了會兒神,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陽光開始西落的時候,雪雁放空的眼光才慢慢重新聚焦在了莊園上。
    回過神來的雪雁,眼光再次看向莊園,發現原本安靜的莊園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黑衣人正悄無聲息的迅速包圍了莊園。
    在血色的夕陽中,雪雁彷彿能感覺到從那些黑衣人身上森森的殺氣。
    雪雁驚慌的用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尖叫出聲,慌亂的眼神在斑駁的林蔭中找了一個隱蔽的草叢,踩著倉皇的腳步,把自己的身子嚴實的藏了進去,只留下一雙驚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山下的莊園。
    黑衣人只是包圍著園子,悄悄的埋伏著,沒有輕易的動手,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此時在住著天下最尊貴之人的皇宮裡,太上皇真冷笑著對陪伴了他半生的大太監安德強說道,「哼,朕就說嗎,那林如海老奸巨猾的狐狸一個,怎麼可能讓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孤零零的上京去他那□□赫赫的岳家,而不做安排。如果那林家的丫頭安安生生的在賈家呆著,做著和時下那些官家的小姑娘一樣不知民間疾苦的事,我還真就相信了林如海的事那丫頭不知道,可是她這一自作聰明的遁走,反讓我懷疑到了她身上」
    安德強作為陪伴了太上皇幾十年的奴才,在太上皇的面前頗有些臉面,尤其是在太上皇退位後,一些和朝政干係不大的事,他就算說些什麼,太上皇也是不會介意的,像現在說的是林家的丫頭,他插嘴也是無事的,「太上皇聖明,那小丫頭的一點子小心思又怎會逃得過您的法眼」
    安德強說到這裡,故意一臉疑惑不知該不該問的樣子,太上皇斜瞇他一眼,「你個老奴才,在朕面前還有什麼不當說的不成,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你朕還能不瞭解,難不成還能因你一時的失言,朕就斬了你不成」
    安德強嘿嘿一笑,「奴才自然知道太上皇對奴才的好,奴才只是想不明白,分明有很多人都證明了那林如海的女兒確確實實沒了,為何您就認定了她是借此死遁了?」
    太上皇得意的一笑,「你個老奴才,怎麼還想著非得開棺驗屍確認下不成」。
    「給奴才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有那意思啊」安德強趕忙搖頭否認,這話他可不敢說,那林如海怎麼說也是頂著一個二品大員的名頭死在了任上的,不管太上皇對他到底還有多少情誼,這種刨人家姑娘墳,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的墳的事,真要是由他這個閹人口裡說出來,朝堂上那些早就看他不順眼的老古板們,還不得死諫讓太上皇立刻誅殺了他啊。
    太上皇也知道安德強在忌諱什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難為他,「朕為何知道,德強啊,你可知道林如海為何要送他女兒上京嗎?」
    「這個奴才還真知道,不就是說林家沒了主母,林如海也沒有續絃的意思,怕他女兒沒有長輩女性的教導,在五不娶之列,以後不還談婚論嫁,這才忍著不捨把女兒送到了岳家,讓那賈老太君教導的嗎」。
    「呵呵,你個老奴才的消息倒是靈通啊」
    太上皇一句好像沒什麼深意的笑語,讓安德強瞬間冷汗直冒,要知道自從太上皇成了太上皇,這疑心病可比當皇上的時候還重,就連他這跟了幾十年的奴才有時候也猜不准主子的意思,時刻警醒這,唯恐哪一會兒就招了太上皇的忌,來個身首異處的。
    安德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整日在您身邊伺候著,哪來的消息靈通啊,這還是之前奉命去給太后娘娘送東西的時候,剛好碰到皇后娘娘帶著宮裡的諸位娘娘去請安,聽賈娘娘說起的」
    太上皇肅著臉涼涼的眼光掠過安德強跪著的身影,撥弄了下茶蓋,屋內只聽到茶蓋輕微刮過茶杯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瓷杯刮擦的聲音,聽的讓人頭皮發麻。
    安德強額頭的冷汗大滴大滴的順著臉頰往下滑落,有些汗珠不小心滲入了眼睛中,刺得眼睛澀澀的難受,安德強卻不敢有任何的動作來擦拭。
    在安德強覺得自己的膝蓋快要麻的沒有知覺的時候,太上皇突然笑道,「你個奴才還跪著作何,朕不過是誇了你句消息靈通,怎麼就嚇成這樣了,你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這麼的沒出息,以後聽了什麼稀罕的都回來給朕說說,省的一點子小事就把你嚇破了膽子」。
    安德強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奴才就是這樣沒出息,經不得一點事,以後奴才就指望著您為奴才壯膽了」。
    太上皇敲打了自己的奴才後,顯然還是很有說話的慾望,於是繼續對著強忍著膝蓋的疼痛裝作一副沒有任何事情的安德強說道,「別人或許不知道,朕可是知道那賈史氏可是和林如海私下裡通信,要把那林家丫頭定給她那據說有大造化的孫子,賈家人什麼德行難道朕這個主子還能不知道,如果說林家的錢財全到了賈家手裡,那賈家人說不定真能做出滅了林家丫頭口的事,可後來那不是傳出消息,說林家丫頭手裡還有一大筆銀錢,那麼一筆錢不弄到手,賈家人是不會輕易要了林家丫頭的命的。不是賈家人動的手,那些打林家丫頭主意的人,巴不得林家頭能撐到及笄出嫁,怎可能暗地裡下手呢,朕這邊也沒動手,皇帝那裡應該不知道林家的事,又怎會對個死掉大臣的孤女動手呢。誰都沒動手,那林家丫頭卻中毒沒了,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那林家丫頭以為自己處在風口浪尖上,肯定會有人想要她的命,所以才演了這麼一齣戲,可惜啊,在東西沒到任何一方手裡之前,她的生命反而是最安全的,死遁,呵呵,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她不玩這一手,朕還真沒懷疑到她身上,現在,呵呵呵」
    太上皇眼裡閃過殺戮的冷光,之前他確實沒懷疑那林家丫頭會知道些什麼,可偏偏那丫頭玩了這麼一手,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她那有鬼嗎。
    在林黛玉死亡後,太上皇就下令讓人搜查林黛玉的行蹤,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少女,就算皇家的暗衛也是沒見過的,黛玉的畫像也不可能流傳出去,閨閣小姐的畫像他們不好弄,那雪雁的確是很好弄到。
    有了雪雁的畫像,在查找了最近時日一些荒廢的或者空置的院子,突然住了人的,且主子是個姑娘的。
    皇家暗衛有著主場的優勢,再加上林一故意露了些線索,所以很快他們就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順籐摸瓜的就搜到了京郊的這處莊園中。
    暗衛們包圍了莊園,確認了裡面住的人就是他們找的人後,除了回宮報信聽從下一步指令的,其餘人都耐心的守在莊園四周,嚴密監控著,一個蒼蠅也別想從莊園中飛出去。
    「啟稟太上皇,人找到了」
    大殿內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安德強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耳朵更是恨不得沒帶來,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是罪啊。
    「人就在那園子裡審,過程朕不關心,朕只要知道東西的下落,找到東西後,把不該存在的都清理乾淨,朕不想讓第二個勢力知道那些東西在哪,明白嗎?」太上皇冷冷的說道。
    「遵命」黑衣人領了命,立刻就消失在了大殿內。
    在黑衣人消失後,大殿的房頂上,一個人影也悄無生意的緊隨著消失了。
    皇帝在聽了陳敖最近聽太上皇處聽來的消息,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起來,「敖兒啊,你皇祖父為了手中的權利,這是不顧江山社稷不顧黎民百姓了啊。哼,朕的好父皇啊,想要朕入你的甕,想坐收漁翁之利,也要看朕入不入你的局啊。好了敖兒,剩下的事,舅舅解決就好,你也累了這麼幾日了,回府歇著去吧」
    「臣告退」陳敖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走,消息是他探來的,之後的行動皇帝舅舅卻是絕對不會讓他繼續插手的,他也沒想著要插手,皇家的親情可沒那麼值得讓人信任。
    皇帝雖說手裡可用的人還不多,還不足以讓他架空太上皇,但他畢竟已經名正言順的登基了這麼幾年了,手下還是頗培養出了一些秘密的可用的人。
    所以很快忠順王就得到了一個秘密消息,忠順王聽著自己密談探來的消息,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好好好,誰都以為那林家姑娘已經香消玉損了,卻沒想到小丫頭狡猾的很,竟然玩了一手好棋,可惜啊,她碰到了我這個下棋的大家,她這下棋人就只能變成棋子了。林家的萬貫家財本王要定了,哈哈哈」。
    忠順王高興過後,沉思了一會之後,朝外面喊道,「來人,吩咐管家點起人手,本王要去京郊狩獵」。
    說完就叫來丫鬟,立刻就更衣,換上了騎馬裝,向外走去,碰到聞訊而來的管家,對於這個建他的皇子府時,府上賞下來的管家,忠順王一直都知道在他面前該說些什麼話,「本王最近憊懶了,也不知這箭術有沒有退步,也該是好好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了,本王想在外面多玩幾日,還有最近本王可是聽說那裡有幾窩匪類在作惡,如果他們歹運的碰到本王的話,正好讓本王替天行道了,哈哈哈」。
    忠順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管家已經很習慣了,也就沒有多想,雖然現在天色已經漸晚了,管家也沒有勸阻的意思,因為就算勸也勸不住,何必費那功夫,於是很快管家就按照王爺的出行規格,點齊了人手,裝好了一應行囊用品,且因為王爺說那裡有匪類,還特地多點了些有功夫的家將跟著。
    王爺這樣行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府上都習慣的很,所以準備起來也很是迅速,沒多久一切就準備完畢,管家目送著王爺的帶著人馬離開了,然後和往常一樣關閉府門,安心等著王爺玩夠了回來。
    在皇家暗衛等候太上皇的下一步指令的時候,忠順王也點齊了人手浩浩蕩蕩的向京郊出發了。
    玉兒坐在院中的大柳樹下,被落日的餘暉曬照的臉蛋紅撲撲的,顯得氣色尤其的好,林一來到玉兒身邊,一點也沒有覺得打擾到了主子的享受,逕自回報到,」主人,所有的蛇都已經出洞了」。
    玉兒懶洋洋的應了聲,「知道了,讓林二注意雪雁的安全,等事情結束了,讓他送雪雁回姑蘇」。

  ☆、第四十四章

黑梁子山是個沒寶沒財的普通小山一座,以前山下還有幾戶獵戶,靠著山上不多的野物過活,自從幾年前這山上來了一幫山匪,這一帶就更加的少有人煙了。
    黑梁子山位於京城郊外,離京城只有幾十里,按說這裡不應該有山匪,畢竟京師重地,每日進出京城的少不得有一些達官貴族,惹上哪個,過不了幾日等待山匪的絕對就是重病的圍剿。
    這黑梁子山上的山匪卻在這安營紮寨了幾年,卻一直平平安安的,不見朝廷出門剿匪,這不得不說這伙山匪的當家人是個聰明的。
    聰明的大當家李二霸,是個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能帶著一幫兄弟在京郊安穩的呆著,沒有被下了大獄,最重要的就是他從來不惹那些惹不得的人。
    每次他們上山幹活之前,都會先把肥羊的情況摸清楚了再下手,秉著寧可少的點也別一錘子買賣玩死的準則,他們一直安穩到現在。
    因他們打劫的都是些沒身份沒背景的人,得到的銀錢頗為有限,且他佔的這山頭也不是出入京城的必經之路,那必經之路他也不敢占,這幾年這條路在窮人裡已經出了名了,都知道這是一條讓富人貴人無恙讓窮人更窮的路。
    李二霸帶著兄弟每日瞅著山下過往的俱是些奢華的馬車轎子,就連跟馬車轎子的奴才都比他這個大當家的穿的好,他只能這樣干看著眼饞,一邊還要壓著下面蠢蠢欲動的兄弟。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日,山匪也沒糧了,李二霸知道他如果在不劫幾個肥羊,明天這大當家的還是不是他可就不好說了。
    李二霸叫二霸,不是因為他上面有個叫一霸的哥哥,而是他有個小名叫二狗,從這小名就能看出他這人身上沒有啥王八之氣一抖,威震手下一片兄弟的氣勢,手下那幫兔崽子真逼急了,搞死他也不過是咬咬牙的事。
    路上的活頭找不著了,他只能把眼光放到更遠一點的地方,比如那些個小莊園。
    他可是知道京郊的有些莊園,有一些是那些大家用來處罰家裡犯錯的姨娘用的,被發配到這裡的姨娘,可是鮮少有在重回到府上獲寵的。
    就算難回去,想來那當家太太對這姨娘心裡還是不待見的,丟那麼點銀子他們幫著那些太太們把礙眼的姨娘處理了,想來太太們應該不會追究他們。
    打好了主意,李二霸就把兄弟們派出去了,這一日李二霸又蹲在山頭上,對著山下的道路哀歎,就見派出去的小三子興匆匆的跑了過來,「老大,老大,好消息,好消息,肥羊找著了,找著了」
    李二霸那樹皮子劃的小眼睛射出聚合的精光,「哈哈,好,兄弟們,肥羊有了,還不趕緊帶好了傢伙,和老大我一起下山抱銀子去,小三子走,前頭帶路,咱邊走邊說,那肥羊是什麼情況」
    小三子把快留到嘴邊上的鼻涕用袖子來回擦了幾下後,緊了緊身上的小裌衣,哧哼了哧哼紅彤彤的鼻頭,咧著乾裂的小嘴揚聲衝著跨上了高頭大馬的大當家道,「老大,是劉禿子找著的,就在翻過兩個山頭後的一個莊園裡,那院子以前是空著的,不久前才有人買了,是一個小姐帶著一個丫鬟和幾個家丁,那麼大一個院子就那麼幾個人住,閒著那麼多好屋子,真是有錢」
    李二霸騎著馬帶著裝備好的兄弟們揚鞭向山下而去,小三子別看人小,跟馬跑早就練出來了,腿腳利索的很,一點也沒拉下隊伍。
    急速的跑動也沒耽擱小三子說話,除了因吃了幾嘴煙塵使得乾渴的嘴更乾裂外,別的沒有任何的不適,「老大,那院子裡住著的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大家的姑娘,但一個大家姑娘,身邊就一個丫鬟,連個主事的老嬤嬤都沒有,想來在家裡也不是啥得寵的,死了應該也沒人找事。還有那院子十里八里之內沒有第二個院子,偏的很,也不挨著大路,就算死了人,指不定一年兩年的都不會有人發現,等發現了,啥痕跡都消失乾淨了,絕對找不到咱們頭上來」
    一群山匪聽小三子這麼一說,還有啥好顧慮的,叫嚎著狂抽了幾下馬屁股狂奔而去。
    黑衣人安靜的在莊園周圍埋伏著,沒等來太上皇的下一步指示,他們是不會輕易出動的,這回的事可不是以往那種殺了就乾淨的,他們可是知道裡面的人手裡可是藏著太上皇的銀子的,一個弄不好,銀子搞不到手,太上皇可不會輕易饒了他們的。
    在等待中,突然地面一陣震動,遠處揚起一片沙塵,不難看出那是一群人正跑馬而來。
    馬上的人揮動著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讓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啊。
    從標配就能看出這是山匪,黑衣人作為皇家暗衛對山匪是一點也不陌生的,只是在京郊的這裡,還是他們暗衛的目標的這裡,竟然有山匪出沒,怎麼看這些山匪都出現的很不正常。
    黑衣人決定靜觀其變,他們可是知道山匪搜刮的能力,指不定他們還真能從這莊園中搜出太上皇的東西來,如果那樣的話,他們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就好,就算沒有,先讓他們打打頭陣,摸一摸這莊園的底也好。
    山匪來到緊閉院門的山莊前,李二霸一拉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小三子,去開門」
    小三子應了一聲,提了提褲子,幾下躥到那高高的圍牆邊,別看人小個子矮,手腳卻靈活的很,三兩下就爬上了沒有任何施力點的圍牆,輕巧的一聲啪,讓人知道小三子定是跳進了院子裡,然後就傳來門栓撥動的聲音,之後門就在山匪的眼前打開了。
    興奮中的山匪沒覺得這大門沒有守著有何不對,站在高處監視著莊園的黑衣人卻是知道,這莊園的主人好像早已經發現了不對,他們的人手不多,分散在各處是不行的,所以早早的就把人都集中到了主院裡,緊閉著那小院的門,正嚴陣以待。
    山匪一路橫衝直撞,搜刮著山莊中他們眼力感覺所及到的所有財務,可惜收穫卻讓他們不滿,搜刮到的那些可憐兮兮的一些不值錢的東西,這和他們想像中的滿地財寶,到處都是值錢的東西的景像一點都不一樣,搜刮了所有無人的小院子後,收效甚微的山匪們怒了,氣勢沖沖的只往主院而去,希望這留在最後搜刮的院子,能有讓他們滿意的東西,不然他們可不介意讓你們的人感受下他們的憤怒。
    在山匪搜刮的時候,暗衛頭領就帶來了太上皇的指示,不過他和手下人有一樣的想法,閒著讓山匪先談談路,替他們搜搜院子也好。
    就在山匪們集中力量,打算攻下那唯一一個有防守有反抗的院子的時候,一對行動迅速的人馬也來到了這個偏僻的莊園。
    忠順王在路上就帶足了自己的心腹人馬,打著狩獵的名義,丟下帶著行李物品走的慢慢悠悠的大部隊,快馬加鞭年的往那據說藏著死遁掉的林家姑娘的莊園急行而來。
    來到莊園,看到敞開的大門,進來後,滿院被翻動過的痕跡,讓忠順王心中一凌,難道還有人比他更先得到消息,已經先下手,早他一步得到東西了。
    這時從住院方向傳來的哄亂聲,讓忠順暴怒的心情好了一點,聽聲音人應該還沒走,不管來人是哪邊勢力的,今天他們所有的收穫他都接收了。
    忠順王一擺手,從隊伍中迅速抽離出一小隊,迅速包圍了莊園,嚴密的警戒了起來。
    在外圍監察的黑衣人,看著突然出現的人,這些人可不是那些雜亂無章的山匪,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不好對付啊,對待這些人可不能和山匪一樣,他們可以從山匪那坐收漁翁之利,可這些人一旦東西到了他們手上,想要在搶回來,就要難了。
    忠順為了不留痕跡,在來時的路上就讓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帶上了面具,雖然他打著主意是不留活口,可萬一有漏網之魚呢,還是不要讓人看到他們的真面目的好。
    當然他還留了一小隊的人,正在進行著真正的狩獵活動,等這邊事結束了,他們就會合,他可是老實的在狩獵,這裡的搶劫命案,都是流竄作案的山匪做的,和他可是沒什麼干係的。
    山匪在主院門前叫囂,和裡面的人進行著院門攻防戰,忠順王帶著人迅速向聲音來源處趕去,黑衣人收緊包圍圈,緊跟在忠順王的隊伍之後。
    等山匪們發現身後來人的時候,忠順王已經揮手示意殺戮開始,在忠順王這邊開殺戒的時候,黑衣人也現身在忠順的隊伍後面,悄無聲息的開始收割生命,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人躺在了地上一命歸西了。
    山匪暫時放棄甕中之鱉的主院,轉頭迎敵貌似來分杯羹的另一夥匪賊,忠順一方面臨前後夾擊,雖然人手最多,卻也一時無法脫身。
    玉兒在院中聽了一會外面貌似很熱鬧的打殺聲,然後攀上院中的大柳樹向外張望了會,有些失望的下了樹,動靜挺大,殺聲震天的,弄了半天人數不過幾百,且打了半天活著的還是比死了的多,動作散亂,殺傷力低微,無趣的很。
    玉兒理了理因爬樹而褶皺的裙擺,「林一,咱們走」
    外面的人打的正歡,忠順避過一個黑衣人自腦後砍來的一刀,轉身迎敵,就看見那唯一緊閉的院門,在無人注意時,悄悄的開啟了一個小縫,正有幾個精幹的男子護衛著一個帶著紗帽的女孩快步往少有人的一條小路上走。
    「站住,教出財寶,否則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忠順提刀往玉兒那邊衝去,邊沖邊喊,這一喊把打殺中的眾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正準備逃跑的幾人身上,來的三方人馬,可都是衝著銀子來的,怎麼可能放這幾個明顯是這院子裡出來的人離開。
    都想攔下這幾人,又不想便宜了別人,更加混亂的打鬥又一次開始了,那帶著紗帽的女孩被小心的包圍在中間,可惜他們面臨的敵人太多,包圍圈被突破,然後不知是誰的刀胡亂的砍時,砍到了女孩的身上,較弱的女孩沒等眾人回過神,就倒在來了血泊中,一命嗚呼了。
    護衛女孩的幾個男子,見女孩死了,悲傷憤怒的一通亂打,有別於之前的穩紮穩打,完全失了章法,最後死在了幾方的刀下,只有一個突圍出了包圍圈,渾身是傷的踉踉蹌蹌的往廚房跑去。
    等眾人追上他的時候,就見他從廚房的灶下掏了一個燃燒著的木材出來,胡亂的揮著,一時沒人敢上前。
    渾身是傷的男子大吼著,「你們這些殺人惡魔,我要燒死你們,給我家姑娘報仇,報仇,報仇」
    男子揮舞著火把,到處點火,眾人想阻止他,可是他那副不要命的瘋狂樣,隨著不敢輕易上前。
    深秋的季節,乾燥的風加速了火勢的蔓延,在眾人還沒來得及殺掉男子的時候,大火已經開始熊熊的燃燒了起來,讓他們感覺到了危險。
    什麼財寶,什麼命令,都沒有自己的生命來的重要,眾人都開始紛紛往外撤,到處縱火的男子,卻步步緊逼的跟著他們,所到之處無不是一片火海。
    等眾人逃出已經被火勢完全包圍的莊園後,才發現出來的人不足一半,而那綜火的男子,在把他們逼離莊園後,他自己卻沒有跟出來,而是縱身向火海中跑去,「老爺,奴才對不起您,做了那麼多,還是沒能保住姑娘,奴才愧對您,愧對您啊」
    三方人馬眼看著大火迅速的把莊園燃燒殆盡,均是怒火中燒,此行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別說財寶了,一個銀錢沒見著,還死了這麼手下,真是得不償失。
    三方人馬各自戒備,都想滅了另兩方,可損失慘重的他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在不傷己的情況下,把另兩方處理乾淨,最後無奈,三方誰也沒滅了誰,只能暫時相安無事的各自撤離了。
    玉兒站在遠處的山上,看著漸漸熄滅了火光,成為了灰燼的莊園,沒有傷感,反而是揚唇一笑,摸了摸她現在沒了驚艷的美貌,只留小家碧玉的清秀的臉龐說道,「走吧,咱們還要去姑蘇和林伯會合呢,可不能耽擱了行程讓他擔心」。
    玉兒這邊毫無負擔的拍拍屁股走人了,而目睹了一場殺戮的雪雁,早已嚇傻了,不敢移動一下的,在山上維持著僵硬的姿勢,認驚恐和淚水不滿雙眼。
    所有的人都散了,雪雁依然不敢動,她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是真的,這一定是夢,是夢,想到這,雪雁猛的站了起來,她要醒過來,這夢一點都不好,她要醒過來。
    由於蹲的時間過長,雪雁一站起來,腿一麻,人整個摔在了地上,驚恐了一天的雪雁,這一摔直接暈了過去。
    不知暈了多久,等雪雁醒過來,就見漫天的星斗,動了動酸澀的眼睛,就見旁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滿身是傷的熟悉的身影,「林二」

  ☆、第四十五章

雪雁和林二做了簡單的偽裝,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敢放慢一點腳步,風餐露宿輕易不住店,在兩人比乞丐還要狼狽的時候,姑蘇城終於出現在了兩人視野可及的地方。
    「林二,你在堅持一會兒,馬上,咱們馬上就進城了,進了城回了家就好了,回了家就好了,你撐住啊」
    雪雁蹣跚著腳步攙扶著奄奄一息的林二,她怕急了,如果不是有林二一路上做伴,她都不敢想,她真的回到了姑蘇,可是林二當初就受了傷,一路上他們只急著趕路,林二的傷根本沒有好好休養的時間,他們也沒那個心情更沒那個銀子讓他們好好休養慢慢趕路。
    眼看就要到姑蘇了,林二卻撐不住了,雪雁忍了一路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扶著已經無力的林二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因他們走的是比較偏僻的路,少人有在這路上來往,雪雁的這一場痛苦才沒有讓人圍觀。
    就在雪雁把心中的怕、無助、彷徨,在痛哭中漸漸得到緩解的時候,一陣馬車的咕嚕聲漸漸向她接近,最終停到了她的身前。
    雪雁抬起朦朧的淚眼,就看到打簾子出來的人,竟然是老管家,雪雁心中的怕一下子放了下來,在目睹了那些的慘劇後,在趕回來的路上,雪雁最怕的就是姑蘇的老宅是不是也遇到了不幸。
    殺了姑娘的那些人,除了一撥是山匪,其他兩方的人馬,雖然不知是什麼來路,她卻覺得那些人是衝著姑娘來的。
    現在看到了老管家,雪雁不安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緊繃的心也放鬆了下來,「管家,姑娘沒了,沒了……」雪雁啞著哭嗓邊說邊努力想要站起來,放鬆下來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沒等她說完,就暈了過去。
    等雪雁在醒過來,就看到她母親正在床邊抹眼淚,「母親,母親,嗚嗚嗚嗚……」
    雪雁猛的坐起來,抱著母親就嚎啕大哭。
    林劉氏抱著痛苦的女兒,輕輕的拍撫著她的背,像女兒兒時那樣哼著沒有詞的曲子哄著女兒,眼中閃過苦惱掙扎。
    雪雁的哭聲傳到了外面等待的人耳中,老管家帶著雪雁的父親林巖打簾子進來了。
    「雁兒,雁兒啊,別哭了啊,別哭了,有什麼事給父親說,父親在這頂著呢,沒事啊,沒事了,沒事了,不怕啊,不怕」
    和兒子比起來,林巖最疼愛的反而是女兒雪雁,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是他想著把姑娘打發到京城去,讓老爺覺得冷清,沒有兒女承歡膝下,讓他們勸服老爺過繼個嗣子之事好行,雪雁也就不會小小年紀就拜別父母,和姑娘一起去那京城賈府,過那寄人籬下的日子。
    離開家這麼久的女兒,突然回來了,還是獨自一人回來,還這麼一副淒慘的樣子,從管家口中知道姑娘沒了,女兒又這樣,他就知道姑娘去的肯定有隱情。
    他後悔啊,不該讓女兒去京城,林巖很想像女兒離家前受了委屈時那樣,把女兒抱在懷裡好好的哄哄,可是女兒離家這麼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丫頭了,而是一個大姑娘了,就算他是親生父親,也不好在和女兒抱在一起。
    雪雁在父親母親的安撫聲中,漸漸平靜了下來,只是那時不時響起的哽噎讓人知道她剛才的痛哭是多麼的激烈。
    「雪雁啊,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老管家擔憂的問道。
    雪雁止住的淚水,讓老管家這麼一問,又想流下來了,使勁吸了吸鼻子,把哭意壓了下去,這才開始從姑娘決定死遁離開賈府說起。
    屋內除了雪雁,就只有老管家、林巖和林劉氏,這三人都是雪雁從心裡信任的人,覺得沒什麼該隱瞞的,所以事無鉅細的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雪雁撐著一口氣,沒有停頓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就沒了精神,萎靡不振了。
    不管是黛玉死遁,還是後來的真正死亡,老宅這邊都沒有接到消息,雪雁說的事情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房中陷入了死寂中。
    「雪雁,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父親先出去了,讓你母親在這照顧你,別怕」老管家眼中閃著淚光,挺直的背這會兒也佝僂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哆嗦著聲音囑咐了雪雁幾句,抖著發軟的腿腳出去了。
    「孩兒她娘,雁兒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你好好喂餵她,在這陪著她。雁兒啊,別把這事都擱到心裡,哭一場就沒事了啊,不是你的錯,也不用怕,啥事都有我呢」林巖說完沒忍住還是像以前一樣輕輕的拍了拍雪雁的頭,才跟上老管家的腳步出去了。
    老管家坐在正廳的椅子上,無聲的淚流滿面,林巖也沉默的坐在一邊,不知該怎樣勸導老管家。
    「都是我的錯啊,明知道那賈家不靠譜,還讓姑娘跟著那賈璉走,姑娘那麼不問事的性子,都被逼得死遁離開了。老爺啊,如果您知道您的忠心換來的是林家的滅絕,您會不會後悔,老爺啊……」
    老管家開始的哭訴,林巖聽的明白,但是後面的話,林巖有些不甚明瞭,又有些隱隱的猜測,可那猜測讓他不敢往下想。
    和女兒比起來,姑娘在林巖的心中並沒有那麼重要的地位,一個無法繼承林家,不能把林家發揚光大,甚至因為她身上那一半的賈家血統,而讓林家的大半家產落入了賈家的手中,更重要的是因為姑娘,女兒離開他身邊多年,最後回來了,卻是這樣淒慘,以後還不知道心裡會不會留下陰影,所以對以姑娘的死掉,林巖更多的是對林家未來的忐忑不安,還有對那些殺人兇手的恨,卻並沒有多少的悲傷。
    林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該怎樣開口的時候,老管家卻對他擺了擺手,「林巖啊,你先先去吧,我要靜一靜,你看著府上的奴才點,別讓他們聽了風聲,這時候鬧事」
    林巖知道老管家對於姑娘那是當親生女兒一樣在疼,聽到這消息,最不能接受的估計就是老管家了,所以也就聽話的退下了。
    林巖回到女兒的房間,見他婆娘正在喂女兒喝粥,女兒的神色也平靜了下來,隨即放心的去安排府上的事了。
    雪雁喝了一碗粥,推了推表示不要了,「母親,和女兒一起回來的那人呢?」
    林劉氏歎息一聲,「乖囡,娘親說了你別傷心,那人據管家說,在回府的路上就斷氣了,他的後事已經讓府上的奴才辦了」。
    雪雁早就猜到了是這樣的結果,只是心裡還是人不住悲傷,那個寧靜安詳的莊園,還有裡面悠哉生活著的人,一日之間就只剩下她了,「母親,我累了,想要休息,您在這陪著我,不離開行嗎?」
    「睡吧,娘親不走,就在這守著我的乖囡」。
    雪雁以為她會睡不著,可是閉上眼睛一會兒的時間她就睡熟了。
    林劉氏給雪雁掖了掖被角,安靜的房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林劉氏卻一點也不驚慌,低眉順眼的柔聲說道,「我的女兒什麼都不知道,可以放過她嗎?現在知道那個秘密的這世上可能只有老管家了,你去問他可能還會有結果,看在我這麼多年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我女兒吧」。
    黑衣人並沒有拔刀,只是點了點頭說道,「主子相信你的忠心,林家的事你辦的也不錯,這回的失誤,主子知道不是你之錯。等林家散了,你就帶著你們全家去投奔你父母吧,他們現在是皇莊上的管事,過幾日他們就會找來的,你這個丟失了多年的女兒也該回家了,只要看好了你女兒,不要讓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主子就不會要她的命,你好自為之吧」。
    黑衣人說完消失在了房中,林劉氏卻眼含笑意的撫摸著女兒的面龐,心裡徹底舒坦了下來。
    雪雁的事,是瞞著林府的奴才的,就算發現了些不對的,也只是捕風捉影的說些猜想的事情,所以林府還是一樣的安靜,沒什麼大的動盪。
    檢查了一圈,發現沒什麼異樣的林巖,剛準備回去先看看女兒,在向老管家回復,並商量下接下來的應對安排,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林家百十號的奴才,該怎麼辦,總要拿出個章程來。
    剛抬腳往回走,林巖就發現老管家所住的房子的方向突然冒起了熊熊的烈火,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一路瘋狂的向冒煙的地方跑去,一邊對著府上的奴才大喊,「來人,救火,快救火啊」
    等眾人焦黑著臉,累得氣喘吁吁時,終於把火撲滅了,可老管家已經被燒死在了他的房中。
    府上的奴才除了林巖外,都不明白老管家為何會燒死在房中,房門還是從裡面插著的,老管家難道是故意要尋死,可是為什麼呢?如果是追隨老爺而去,可老爺都去了這麼久了,現在才尋死是不是太晚了點。
    「二管家,老管家之前交給我這麼一個匣子,說是讓我給您送去,我剛出了管家的院子,還沒走遠,這邊就著火了」一個小廝抱著個匣子,跑到林巖身前,遞著匣子說道。
    林巖打開匣子,看到裡面放著的是全府奴才的賣身契,心中一歎,主子沒了,連老管家都隨他們去了,看來林家是真的要散了,罷了,罷了,他們這些奴才還是就此散了各奔東西吧,省的等林家宗族知道了姑娘沒了的事,來收宅子歸宗族的時候,在把他們這些奴才當做財產瓜分了。
    老管家在林一的幫助下,佈置好他自己的死亡現場後,和林一一起出了林府,和林二會合,在暗處看著林巖說明了原因,分發了賣身契,遣散了奴才,然後通知宗族的人收走了祖宅。
    「走吧」
    老管家踏著堅定的腳步,率先離開了,來到一處幽靜的小宅院,進去後就發現一個清秀的女孩正在院中對著他笑。
    「姑娘……」
    「伯父,您又說錯了,我哪裡是姑娘啊,分明是您的侄女,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侄女是個苦命的,爹爹和娘親都去了,您不是要帶著侄女一起去京城投奔堂哥的嗎?」玉兒眨了眨眼睛,用貌似疑惑的聲音說道。
    「對對對,是伯父說錯了,玉兒啊,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咱們明天就出發去京城,你堂哥他啊,還是在你不會跑的時候見過你,現在玉兒都長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認出你來……」
    一老一少相攜著進屋了,又一次變換了樣貌的林一和林二抖了抖肩膀回了各自的房間,主人玩身份扮演遊戲玩上癮了,才來了這世界沒多久,就用了三個身份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在改變,不過管它呢,他們只要知道那是他們的主人就好了,反正這也挺有意思的,等回了京城,指不定還能碰上省親的大戲,主人這回的身份可沒什麼還顧忌的,好好看場戲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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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林如海在接任巡鹽御史的時候,在巡鹽御史這個位子上已經連續陣亡了三個官員了,在奪嫡已經開始的當下,巡鹽御史絕對是一個高危的職業。
    所以在林如海上任後沒多久,管家的獨子林安就意外亡故了,而在京城則出現了一家多寶軒。
    多寶軒的掌櫃的是個很有本事的年輕人,叫林安,祖籍在姑蘇,是家裡的獨子,他遠離家鄉帶著妻兒來京城謀生,只為了讓父親能高看他一眼。
    林掌櫃的雖然是家裡的獨子,卻有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叔叔,叔叔出生後沒多久祖父和祖母就相繼病逝了,叔叔是父親一手帶大的,父親對叔叔,比對他要好出太多太多。
    再加上他於讀書一道非常的沒天分,而叔叔卻是個會讀書的,一早就中了秀才,只是後來因為身體不好,父親擔憂他苦讀撐不住,太勸著他沒繼續往上考。
    雖只是個秀才,在他們家鄉十里八村的也是個名聲在外的文化人,父親常常以叔叔為傲。
    林掌櫃的父親把他叔叔當兒子一樣疼,林掌櫃上京謀生路,他父親都不願意跟著來,只想在家和他叔叔一起過日子。
    叔叔的身子不好,父親常常擔憂,所以林掌櫃在京城站穩腳跟後,幾次去接父親進京,父親都不同意。
    據說林掌櫃的嬸嬸身體也不是很好,成婚多年始終每個孩子,林掌櫃的父親更是擔憂的無暇北上了,直到成婚足有七八年後,才終於生了個女兒,後又過了三年,甚至生了個兒子。
    林掌櫃的父親在弟弟終於有了後的那一年,終於和兒子一起上京了,只是沒住幾日,就接到消息,說那新生的孩子身體不好,他父親又急匆匆的走了。
    叔叔家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在三歲的時候到底是夭折了,嬸嬸沒多久也去了,叔叔受不住打擊也病了。
    關於林掌櫃家的這些事,都是他店裡的活計小城子告訴給街坊鄰里的,老掌櫃上京的那一年街坊們也都見過,是個挺和藹穩重的人,除了看弟弟看的太重這點,別的沒什麼讓人詬病的。
    林掌櫃的在京城經營了十幾年,多寶軒被他經營的有聲有色,和鄰里之間的關係處的也很好,林掌櫃無事的時候最愛到隔壁一壺清茶的茶莊喝個茶聽個書,可這幾日都沒見林掌櫃的露面,茶莊的老闆胡掌櫃的有些納悶。
    「小豆子,這幾天都沒見林掌櫃的出門啊,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你聽小城子說過什麼沒?」
    胡掌櫃的來京城闖蕩的比林掌櫃的晚那麼兩年,初來時沒少受林掌櫃的照顧,所以兩家的交情一向維繫的很好,對於林掌櫃幾日不見,他有些擔心。
    小豆子給客人送上一壺好茶,「兩位爺,您慢用,童先生一會兒就開講,今日講揮淚斬馬謖,童先生講三國最是精彩,您二位今個可來著了,可請好吧」。
    伺候好了新來的兩位客人,小豆子才腿腳利索的來到掌櫃的身邊,「掌櫃的這是小的知道,昨天小城子和我說了,我昨日還說回來學給您呢,一忙乎給忘了,嘿嘿嘿」。
    胡掌櫃瞪了一眼嘿嘿傻笑的小豆子,「別傻笑了,快說林掌櫃可是遇見啥事了?」。
    「林掌櫃那麼有本事,能遇到啥解決不了的事,掌櫃的您不用擔心,我聽小城子說,是林掌櫃家的老掌櫃的要上京了」。
    「老掌櫃的要上京,這不是林掌櫃盼望已久的事嗎?這是喜事啊,既是喜事,怎不見林掌櫃的說與我們知道啊」。
    胡掌櫃覺得肯定不是這個事,以林掌櫃的孝順,老掌櫃的要上京,他定是一早喜氣洋洋的高於左鄰右里的知道,然後張羅各色好東西,等著迎接老父親來。
    小豆子歎息一聲,「唉,這確實是喜事,可我聽小城子說,林掌櫃的那個叔叔不久前去了,老管家悲痛欲絕這才上京的,消息送來後,說是他叔叔的喪事,老掌櫃的不加於人手的一力辦好了,現在不想留在那個傷心地了,也不用林管家回姑蘇奔喪了,讓林管家老實在京城呆著,搜羅些養身子的好物,給他堂妹用,別叔叔剛沒了,小堂妹在跟著去了,就真的是剜老管家的心了」
    胡掌櫃的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原來林掌櫃的家現在也算是戴著孝了,所以才不好在每日出門耍耍了。
    他們這鋪子所在的街,是京城頗為繁華的商貿街,又趕上最近京城個娘娘家在建省親園子,每日穿的喜氣洋洋的來採購的人絡繹不絕,林掌櫃的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守孝,不然誰還去多寶軒買東西啊。
    所以林掌櫃的只好不露面,躲著人點自己守孝了。
    胡掌櫃的把消息給關係不錯的幾個鋪子裡的掌櫃的一說,眾人也覺得林掌櫃的現在心裡指不定怎樣糾結呢,和他爭寵霸著父親的叔叔去了,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滋味,父親終於要上京和他長住一起了,卻是在悲痛的不想留在家鄉的原因。
    被各家掌櫃的同情的林掌櫃,則是正在自己的書房的密室中,整理賬本,這賬本可不單單有林家暗處的帳,還有太上皇正四處查找的小金庫的帳。
    終於林安把那筆巨額的小金庫的帳,全部無漏洞的和暗帳融合在了一起,就算被人找到這帳,也只會以為這是他們這個沒落家族最後的根基,而不會發現出不對來。
    林安把京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在他離開父親,死遁來到京城的時候,他的身份戶籍就被掌著實權的老爺安排的天衣無縫了,當然其中還包括了父親的,老爺的太太的甚至後來姑娘的少爺的,他們也都有各自真實可查的新身份,不過現在能用到的只有父親的和姑娘的了。
    在京城第一場雪降下來的時候,林掌櫃的迎來了他闊別已久的父親,還有在附近鋪子裡已經有了可憐的孩子之名的堂妹玉兒。


  ☆、第四十七章

林掌櫃的父親和堂妹的到來,臨近的幾家關係好的商戶掌櫃,一起帶上禮物上門拜訪,老掌櫃的他們幾年前見過,幾年過去了,除了有些蒼老憔悴之外,沒有別的什麼大變化,而那個苦命的小丫頭,也是個清秀可愛找人喜歡的,看著也是個懂事的,看老掌櫃對她的疼愛,想來嫁妝應該不會少了,林掌櫃的又是個有本事的,等這丫頭出了孝,在看看,行的話,結個親也是不錯的選擇。
    相互認識了之後,日子又回到的以往的平靜。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京中各娘娘家是省親園子已經基本的建完工了,現在已經進入了購買擺設物什的階段,商業街上顯得尤其的熱鬧。
    尤其是像多寶軒這種鋪子,生意更是好到爆,要不是早就從上面得到了消息,提早存儲了一批貨,現在指不定就要面臨無貨可賣的場面了。
    玉兒現在是商人家的女兒了,偶爾拋頭露面也是可以的,要求沒有大家閨秀那麼的嚴格,可惜因守孝也不好和別家的姑娘那樣去街上逛逛。
    這一點玉兒也沒覺得什麼不可接受的,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增強自己的武力值,她可沒想一直困守在後宅之中,自從聽了林一對外面世界的講述,她就想去那江湖中玩一圈。
    玉兒現在練體已經進入了正式的階段,床上那片地方已經是不能滿足她的要求了,好在對於她的身體狀況老掌櫃的也是很擔憂的,一聽玉兒說從家中的藏書中看到一套練體的簡單法訣,能強身健體。
    老掌櫃的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玉兒能嫁個良人,之後能生下一個林家的繼承人,想要有繼承人,玉兒的身體健康就是非常重要的,玉兒一說對身體好,且在看過她練了一遍,發現並不用動刀動搶的,只需要一片稍微敞亮點的院子,在空地中來回走動,走動間活動下全身的筋骨就可以了。
    看過後發現沒什麼危險,老掌櫃的也就同意了玉兒的練體計劃,並在後宅中清出了一小片空地,還破費了些功夫銀兩,把整個空地搭起了茅草的頂蓋,務必做到讓玉兒明日鍛煉不間斷,又能不被風吹雨淋日曬到。
    有了安靜的環境,適合的地方,玉兒心無旁騖的練體,進展那是相當的迅速。
    沒多少時日,玉兒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脫離了她最鄙視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仔行列,終於進入了正常人的行列,當然她的正常人可不是地球人的標準。
    這日玉兒練體結束後,回到房中泡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衫,剛出了屋子,就見到京城後新買的小丫鬟芽兒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咱家店舖出事了……姑娘……」
    芽兒之前被玉兒指使去外面給她買桂花糕去了,玉兒接過芽兒手上食盒,不知道她這樣驚慌的跑了一路,桂花糕散了沒。
    這桂花糕可是京城百年老字號百福糕點鋪的最經典的糕點,味道非常的不錯,相對應的就是它的價錢也很不錯,當然購買它的人也很多,在京城裡從來都不缺有錢人,糕點每日都是有數的,每日排隊購買的人相當多,去的晚了可就沒了。
    而且他們現在的身份,要藏富,可不能每日差人去買。
    「出什麼事了,先喝口茶,緩緩氣再說」玉兒拿出還依然完好無損的桂花糕輕咬了一口,滿口腔的桂花香氣,濃郁而不膩人,香的讓人沉醉。
    芽兒聽了姑娘的話,蒙灌了一壺涼茶,這種溫溫的不燙人的茶姑娘身子不好,老掌櫃的可是吩咐了不許姑娘用的,她們房中備下的這些茶一向是給急性子的她用的。
    玉兒對於這種溫溫的甚至不久後就會泛出涼意的東西不用,並不是因為身子不好,她雖然外表給人一種弱風扶柳的感覺,其實她的身體現在比很多壯漢子還要好出很多呢。
    她不喜歡用那些溫溫的甚至是涼的東西,只是因為她更喜歡熱熱的燙燙的東西,那種熱燙的感覺,就像她體內流動的血液一樣的熱度,讓她覺得她現在是個溫暖的人,而不是冰涼的機器。
    芽兒的氣喘吁吁緩了過來,可是語氣還是驚慌的很,「姑娘,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咱家鋪子裡鬧事,我悄悄聽了下,沒想到竟是榮國府的人,他們看上了咱們家鋪子裡鎮店之寶的那棵玉製的紅珊瑚樹了,那可是幾萬兩銀子不止的好東西,可那人仗著榮國府的勢,只給五千兩銀子,這不是打劫嗎?更可氣的,那人還一副買咱們家東西是給看得起咱們家,給咱們面子,真以為出了個娘娘就了不起了,皇后娘娘家的人也沒見有這樣欺人的」。
    聽到是榮國府的人來找事,玉兒挑了挑眉,伯父和堂哥對榮國府可沒多少好感,為著自己他們才沒找榮國府的茬,沒想到這邊沒找事,他們卻自己找上門來挑事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呵呵,你啊,我還當什麼大事呢,不過是遇到的個不講理的強買的主而已,哥哥在京城這麼多年,這種事遇到的定然不是第一回,既然咱家鋪子現在還依然在京城中屹立著,就代表這事哥哥能處理好,所以不用擔憂」。
    芽兒並沒有被姑娘安慰到,「姑娘啊,您之前在姑蘇不知道,這榮國府在京城可是個臭名昭著,放印子錢,包攬訴訟,欺男霸女,強買強賣,無惡不作,每年都有不少人因榮國府作孽而家破人亡,以前他們家裡沒出個省親的得寵娘娘的時候,都敢這樣做,還一做十幾年都沒被問罪,現在又有了個娘娘那肯定是更加猖狂了,這樣的人家什麼惡毒的事做不出來,咱們家招惹了這種人,以後還能有什麼安寧的日子可過啊……」。
    芽兒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從下就因為家窮養不起被賣了,這麼多年沒少吃苦,現在終於跟了個好主子,吃得飽穿得暖,每日做的活不髒也不累,這段時日是她長這麼大以來過的最幸福的日子,可是那遭雷劈的榮國府,就這樣就要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給滅殺了。
    芽兒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抽涕了起來。
    玉兒好笑的點了點芽兒的頭,「哭什麼,這京城皇親國戚一抓一大把,牆上掉個轉都有可能砸出個皇親小舅子的,區區一個榮國府,一個還沒生出皇子來的娘娘有什麼好怕的,放心吧,哥哥能在這條街上開這麼一家珠寶玉器古玩的店,還生意這麼好,背後定是有靠山,投了主子的,不然沒有人罩著,這鋪子不知道早多少年就被人侵吞搶佔了呢」。
    芽兒一想也是,別說這麼大一家明顯經營的很好的鋪子了,就算是耕地的老農,家裡稍微有點好田的都早早的投到有功名的人名下尋求庇護,老爺在京裡經營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要是等到她這個小丫頭來著急,老爺早就被吃了吐成渣了,那還能掙出這麼份家業來啊。
    想明白的芽兒也不哭了,抹了抹淚花,雨轉晴的小臉,掛著甜甜的笑,端茶倒水的伺候著玉兒,「姑娘那您知道咱家的靠山是誰嗎?能不能壓住那榮國府啊?」
    關於這個玉兒還真不知道,自打來了京城,林一林二他們都被玉兒派出去江湖上打造勢力去了,身邊就一個照顧她飲食起居的芽兒,伯父和堂哥也只是在早晨問安的時候見一見,別的個事情她是一概不管不問的。
    雖然不知道堂哥進京後投靠到了哪個的門下,不然想來應該是個身份不低的。
    「這個啊,我還真不知道,你啊操那麼多心幹嗎,只要知道沒事不就好了。來,把這桂花糕留出幾個來於我用,其他的你送去給伯父,告訴他我一切都好,省的他擔心我聽了風聲被嚇著,我這在後宅之中,就算有事一時半會的也波及不到,伯父和堂哥想要怎麼做都行,不用顧忌我,我膽子沒那麼小,好了,快去吧」。
    芽兒知道自家不怕那什麼榮國府,擔憂去了,好奇和看戲的八卦心就上來了,忍不住的想去前面看看後續的發展,可又不好留下姑娘自己在這,真糾結著,聽姑娘這麼一吩咐,脆生生的就應了一聲是,挑了幾塊樣子最是熱乎的桂花糕給姑娘裝在一個小匣子裡,放到姑娘的手邊,方便姑娘隨時拿取後,樂顛顛的提著食盒離開了。
    林安看著在他面前叫囂著榮國府的勢力,讓他識相的趕緊把紅珊瑚樹交出來,趁他們心情還好,他還能得個五千兩銀子,要是還不識相,敬酒不吃吃罰酒,別說五千兩銀子了,一分也別想要,這鋪子他也別想開了。
    林安心裡嗤笑,這就是老爺的岳家調教出來的奴才,觀其奴知其主,如果他們家老太爺能撐到老爺成家獨當一面的時候,這榮國府絕對做不了他們林家的親家,就這樣,那賈家還敢嫌棄他們林家,真是鼠目寸光。
    真是可笑,真當他們是真正的皇親國戚了不成,這樣囂張,難道就不怕哪天落敗了,他們欺辱過的人來落井下石嗎?
    呵呵,他真是想多了,就榮國府上下這種一副皇家老大,他們老二的心思,怎麼會想著赫赫榮國府會落敗,指不定現在正做夢當下一任皇帝的母家呢。
    「我說你別不知好歹,你賈爺我今日心情好,給你五千兩就不少了,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在這給我端著,惹惱了賈爺,惹惱了我們榮國府,耽誤了我們家娘娘省親的大事,小心誅了你九族」。
    賈芎得意洋洋的看著因他的話而倒吸氣不止的圍觀人群,賈元春省親是賈家全宗族的大事,自從消息傳出後,賈家宗族所有人都想在建園子的事上撈個差事,要建那麼大個園子,且還是迎接娘娘的等級的,可想而知裡面的油水有多少。
    他可不像別的些個人,都消減了腦袋往璉二爺寶二爺還有璉二奶奶那走關係,他連人都難見到怎麼走關係,他另闢蹊徑,給賴爺爺家出嫁的姑奶奶家送了份厚禮,只是稟明了身份,別的啥都沒說,只過了兩日,他就得了給園子採買古玩玉器擺設的好活。
    要知道凡是古玩玉器者,那價錢貓膩的可是驚人,當然油水也高的驚人,就說今天他看上的這珊瑚樹,這可是難得的好物,這個大個,且通體都紅的這麼正宗,就只這顏色就能撈到個好綵頭,定能得了娘娘的喜歡。
    這種好物件想那宮中也是不常見的,這鋪子裡要價四萬兩銀子,他給五千兩,回去給府上報個五萬兩的價,回頭給賴爺爺送個兩萬兩,給賴家的姑奶奶送個五千兩,自己還能余個兩萬兩,這還只是這一件,要是以後能遇到個別的些好東西,在撈上一些,這園子修下來,少說他也能落下至少三萬兩銀子,有了這些錢,他的後半輩子可就不用愁了。
    誅九族,真是好大的口氣,一個小小的奴才就敢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不管你是誰家的奴才,五千兩就想買走我家的鎮店之寶,真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林安說完這也不搭理那賈芎,轉身回到櫃檯後,撥弄著算盤,抬眼間看到伺候妹妹的小丫頭在人群中伸頭露腦的一臉興致勃勃的看戲,不久前她還一臉驚慌的往內堂去了,看來定是妹妹說了什麼。
    老掌櫃的這時候從內堂裡出來,走到兒子身邊,「玉兒說不用顧忌她」說完就頂替了兒子的位置撥弄起了算盤。
    聽了父親的話,林安低著的頭眼睛一亮,嘴角翹起一抹笑,抬臉吩咐小城子,「買賣談不成,你還不快去把咱的鎮店之寶收起來,放在這外面被誰不小心碰碎了,可就說不清了,要知道這世道自己買不起,硬賴著買,買不到就抱著誰都別想得到的無賴多的是,還是趕緊收好保險」。
    小城子齜牙一笑,歡快的應道,「掌櫃的知道了,小的這就收起來」。
    小城子又叫來兩個夥計,一起小心翼翼的搬起紅珊瑚,準備放回箱子中,然後搬到後面庫房中鎖起來,最近還是不要放在店裡了,省的被別的個和今天這為打著同樣心思的看了去,在惹出幾樁麻煩來。
    賈芎之前也買了一些東西,那些個掌櫃的只要聽到榮國府的名頭,莫敢不從的,今天突然碰到個不買賬的,他還真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在娘娘省親將即,他們榮國府正是最風光的時候,竟然還有人這麼不識好歹。
    回過神後就看到幾個夥計正搬著他的紅珊瑚要往箱子裡裝,踹了幾腳跟著來的幾個小廝,「都是死人啊,沒見他們要把爺看上的東西收走嗎,還不給也搶回來,要是東西到不了手,看我回去不告訴賴爺爺好好治治你們這些個不頂用的奴才」。
    賈芎怒聲連天的吼著,賈府的幾個小廝跟著賈芎這幾天也是搶慣了,應聲就如餓狼撲羊一樣衝著紅珊瑚樹而去。
    因顧及著紅珊瑚樹,兩方誰也不敢下死手,一時間僵持了起來,賈芎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搶下來東西,急了,上前就對這離他最近的一個榮國府的小廝又是一腳,沒等他接下來的咒罵說出口,就見那小廝一個沒站穩,向著那紅珊瑚就撲了過去,抬著紅珊瑚的幾人,經過這麼一番爭搶,本沒沒多少力氣了,怎麼可能經得住一個人的衝擊,當下只聽的幾聲脆響,紅珊瑚應聲碎成了幾截。
    「好啊,你們竟然摔了也不賣給爺,既然這樣這幾截也別要了,你們幾個給我摔,摔成粉碎的渣,五千兩不賣,那你就一兩銀子也別想賣出去了」。
    賈芎夥同幾個小廝把還值些銀子的紅珊瑚樹摔成了渣渣後,揚長而去。
    圍觀的人見沒戲看了,更怕被遭了大損失的掌櫃的賴上,隨後也一哄而散了。
    之後林安面對左鄰右里的安慰都微笑不語,後頭就吩咐小城子,「好好的一對紅珊瑚樹,沒了一個,這可是早就上報了給主子的年利,現在只能送一個了,你去把那個從庫房裡小心的抬出來,趕緊著送上去吧,在放幾日,可別這個也沒了」。
    小城子笑道,「掌櫃的放心吧,我這就開庫房搬東西,今天就把東西送上去,到時候有主子給掌櫃的作主,虧了多少讓那榮國府賠」。
    林安和小城子口中的主子,就是林安當初上京後找的靠山,當初奪嫡之爭已經開始,幾位希望最大的皇子,門下門生眾多,林安這個初來京城剛開了個小鋪子的小角色他們自然看不在眼裡。
    機緣巧合之下,林安投到了在朝中不結黨,一向低調安分的四皇子,成為了四皇子的門人,當時林安只是想找個皇子庇護一下他,讓他能在京城站穩腳跟,至於以後,看四皇子的為人,坐上皇位的希望渺茫,不過做個賢王還是有可能的。
    分析過後,林安就安心的給四皇子收集些消息,收斂一些銀錢,扶住四皇子發展一下宮外的勢力,順便培養一下可用的人手。
    小城子就是當初四皇子派下來輔助他的,誰能想到最終坐上皇位的會是那個最不可能的四皇子,他也成了新皇黨的老骨幹。
    好在他在那麼早以前遇到的新皇,先皇是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在當時以還是四皇子的新皇,根本查不出他的新身份的不對之處,等他成了新皇的心腹,新皇也就再也沒查過他,他的身份在這些年的經營下,就算新皇再查也不會查出什麼不對來了,父親和妹妹的身份同樣如此。
    雖然他是新皇最早的一批心腹,他卻只負責宮外的事情,朝堂上的宮內的紛爭都不歸他管,他也是在之前新皇下命令囤積物資的時候,才知道新皇要對四王八公動手了。
    在那個節骨眼上,身邊還有個小城子,他根本不敢給姑娘傳消息,讓她脫離榮國府,好在姑娘聰明,在他想到辦法之前,已經順利的脫離了,甚至和父親一起用上了他準備多年的身份,來到了他的身邊。
    妹妹這些年在榮國府受的委屈,他可是都查的一清二楚的,本來顧及著妹妹身上流著他們的一點血,想著等皇上處置他們就好,現在竟然找茬找到他頭上,妹妹有說不用顧忌她,他要是在不做些什麼,不推把手,他自己都不信他有這麼善良。
    皇上兒時日子過的不好,養成了節儉的習慣,當然還有一點就是死扣銀子,凡是歸到了他名下的東西,凡是進了他的口袋的,想要在掏出來,那正是比把他從皇位上在拉下來都難,當然這點只有最早跟著皇上苦過來的幾個心腹知道。
    那對紅珊瑚可是早就報備過送上去的,這榮國府的奴才竟然打碎了皇上的東西,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改變之前的計劃,提前動手啊,畢竟榮國府笨手笨腳的奴才好像還真不少,榮國府的庫房裡現在碎掉毀掉丟掉的東西將來可都是皇上的。


  ☆、第48章

京城個爵貴之家,看榮國府建省親園子的架勢,都認為林家的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被林丫頭暗藏下來的,定然都是被榮國府給得了去,可惜現在林丫頭也沒了,而且在她沒了的第一時間,沒人把這事挑明出來,現在人都入葬了,說什麼都碗了。
    再說榮國府可是出了個據說很得寵的娘娘,得寵的年輕娘娘,身後還有個不差錢的榮國府支持,朝堂上又有個頗有本身的王子騰扶持,一旦等娘娘生下了皇子,這榮國府的未來還能差了嗎。
    基於各種緣由,爵貴之家除了私下裡議論些,心裡對榮國府不恥,想著以後少些來往,暗地裡下點絆子也行,只是別明面上得罪死了,不然等以後榮國府真發達了,關係僵了可就不美了。
    除了這樣想的之外,還有那麼一些人家,覺得榮國府既然不差錢,那想來她們家姑娘的嫁妝應該也是不少的吧,總不好為了大姑娘出那麼多錢建省親園子,其他的姑娘出嫁就一二萬兩銀子打發了吧,怎麼說也要有個十萬兩才對得起他們家的名聲啊。
    就算那大姑娘嫁的是最至高的那位,他們這些人家比不得,可大姑娘回趟娘家花個幾百萬兩,剩下的姑娘出嫁只花個零頭總是要得的。
    就這樣賈家在忙於建省親園子的時候,還要接待突然多起來的給二姑娘和三姑娘說親的人家。
    「老祖宗,這孫媳婦最近忙省親園子根本無暇多顧,可這二妹妹和三妹妹的婚事也是大事,最近上門的人家實在是多,我啊根本就相看不過來,可這事又馬虎不得,您看?」王熙鳳應付了兩日上門說親的人,就厭煩了,來的雖然都是些和他們家門當戶對的爵貴人家,可也都是些明顯後繼無人,寅吃卯糧比他們府上還厲害的,說的還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庶子。
    王熙鳳現在每天巴不得直接住到那正在建的省親園子裡去,每天多見幾個回事的人,手裡多經些銀兩,也好讓她從中多截留些,來補充她越見空蕩的庫房。
    可上門的那些個人家,雖然她是沒什麼好怕的,可畢竟身份在哪擺著呢,她還真不好都得罪死了。
    賈母雖然把幾個姑娘都弄到她跟前養著,可說到疼愛還真沒有多少,不過是當個寵物似的給她逗逗趣罷了,對於她們的婚事,賈母也沒想著要操心,寶玉的婚事她都想了這麼多年了,卻對年紀比寶玉還要大出幾歲的探春的婚事不聞不問。
    「哎喲,幾個小丫頭剛抱到我這來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個,老婆子我整天看著逗著,她們一笑啊,我這心裡就跟著甜,可沒想到這一轉眼的功夫,丫頭們都長大了,都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老咯老咯,一想到丫頭們一個個離開,我這心裡就酸的不是滋味」。
    賈母說著說著就掏出手帕抹起淚來。
    王熙鳳趕緊著上前勸到,「老祖宗您怎麼就傷心了,您要高興才對啊,如果不是您把幾位妹妹照顧的這麼好,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家相中了她們,這啊可全都是您的功勞,大姑娘可不就是您經手了幾年,現在有了那破天的富貴,這剩下的幾位妹妹雖說比不得娘娘,可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也是不差的,指不定啊,咱們家除了娘娘,還能出幾個王妃郡王妃的呢,呵呵呵」。
    王熙鳳這番話不過是哄賈母高興之語,可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賈母心裡已經開始思量著,京城又那幾家王府郡王府的,有和家裡幾個丫頭適齡的。
    賈母既然心裡存了這個心思,「好了,好了,你的這個嘴啊,跟抹了蜜似的,甜死個人呢。我也知道你每天要問的事不少,忙不過來也是有的,我老婆子啊就心疼你一回,以後啊,再有上門給幾個丫頭說親的,你就讓人帶到我這裡來,我老婆子親自過問」。
    於是榮國府更熱鬧了,除了來來回回忙碌的奴才外,還迎來了一批批的上門推銷自家庶子的夫人,而當初正趕上熱鬧的將軍夫人也在此列。
    只是往來了幾回後,將軍夫人和薛寶釵彼此看對了眼。
    自從有了賈寶玉賈家不靠譜的想法後,薛寶釵就差人很是在外面打聽了下榮國府在外面的名聲,這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別說薛寶釵了,就連薛姨媽和薛蟠都覺得這榮國府呆不得了。
    以他們算計林家他們正宗的女兒女婿家的狠毒勁,指不定啥時候他們這幾個孤兒寡母的,被生吞活剝著買了,他們還要感恩戴德的送上銀子拜謝呢。
    薛家是想離開了,可是王夫人正在愁錢之際,怎麼可能放這麼一個無線提錢薛家離開,自然每次薛姨媽說道,「姐姐,府上這麼的忙,我們幫不上什麼忙,也不好繼續留在這添亂了,我們家在京城的宅子,蟠兒說已經修整好了,我們還是搬出去的好,往後啊妹妹還是會常來看你的,姐姐就不用捨不得了」。
    「妹妹你說的什麼話,你們在這怎麼會是添亂呢,是幫了大忙才對。再說咱們姐妹之前說的事,只要娘娘回來了,見了寶釵,以寶釵的品性,娘娘定然喜歡,到時候兩個寶兒的事還不是娘娘的一道旨意的事,只要娘娘同意了,我家老太太還能反對不成,妹妹啊,你就放心的住著吧,我可是要留寶釵在身邊長長久久的住下去的,咱們啊,可是一家人,以後可別再說這兩家話了」。
    王夫人不提這寶玉和寶釵的事還好,這一提,薛家幾人更急了。
    這下可怎麼辦,哪怕他們搬走了,娘娘的一道旨意下來,搬到天邊去也擺脫不了啊。
    就在薛家煩惱的時候,來榮國府相看姑娘的幾家夫人讓薛寶釵眼前一亮。
    幾回接觸下來,薛寶釵對治國公家的當家太太印象很好,這種性子大咧咧的人,最是好相處,以她的性格就算嫁過去,估計日子也不會太難過了。
    最關鍵的是將軍夫人答應會把薛蟠之前的案底給他消乾淨,然後把薛蟠送到她家老爺手下去當個小兵,好好的訓訓他,絕對不會讓他繼續這樣下去把家給敗了。
    將軍夫人覺得薛寶釵也不錯,別說什麼商人家的姑娘,身份上不配,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還提什麼身份,再說了是庶子又不是嫡子,還是個白身,有什麼配不上的,再說他們家除了缺錢,還缺會管家理財的人,有了這薛姑娘,以後府裡的日子應該能好起來。
    探春和迎春的事還沒個音訊,這邊就突然傳出治國公家的六公子和皇商薛家的女兒薛寶釵定了的消息。
    一時間驚呆了所有人,就連玉兒聽到這個消息都覺得有些不相信,要知道那寶姐姐可是個有野心的姑娘,在賈家出了一個娘娘,常人眼中榮華富貴指日可待的情況下,她怎麼就放棄了國舅夫人這個一聽就很牛的地位,而選擇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公府白身庶子夫人這職位了。
    老掌櫃的看著滿眼疑惑的玉兒,輕聲一笑,「玉兒啊,你經的事還是少了,那薛家姑娘不愧是個聰明的,雖然有野心,卻看的清楚,如果她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無論怎樣困難她都會在榮國府走下去,可在有選擇還能抽身而退的現在,能做到毫不遲疑抽身就退,是個果敢的,心性也是個堅定的,如果不是她的這個出身,還有那麼個哥哥拖累了她,她或許真能創出個風光的未來。玉兒,你要記得,人的目標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要在不同的情況下,選擇最好的目標,讓自己過的幸福過的快樂」。
    玉兒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伯父,玉兒知道,玉兒長遠的目標就是保證林家的傳承,教導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出來,現在的目標是好吃好睡養好身體,稍後的目標是出外長長見識,看遍玉兒沒看過的美麗風景,在之後的目標是……」。
    老掌櫃的聽著玉兒一條條細數她的一個個的目標,笑的溫和慈祥,玉兒這樣就好,比以前健康了,開朗了,心性也豁達了,沒有被這一系列的變故打倒。
    林家注定這幾代都要隱藏著休養生息,等老中青的支柱都立起來後,才能在考慮出仕,重歸榮耀,老爺經歷的悲劇,林家再也經不得第二次了,所以玉兒這樣就好。
    玉兒見老管家對於她說的外出長見識的事,沒有否決,很是開心,「伯父,等玉兒身體棒棒了,咱們先回姑蘇給父親母親掃墓祭拜後,您就和玉兒一起看遍大江南北的好風景,闖蕩江湖去,順便咱們選一處風景優美,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建一處咱們林家的祖宅,收養些孤兒,找人教導些江湖人的本事,作為咱們家的護衛力量,代代傳下去,以後就不用怕那些個宵小了,還有啊……」。
    玉兒絮絮叨叨的說著,老掌櫃的心裡一動,覺得玉兒說的很對,他們林家一直走的都是文路,就連當初和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時候,做的都是文將,家生子中也都是文弱小廝,老爺在揚州的時候屢屢遇到危機,文面上的老爺都解決了,反而是那些武面上的,驚馬啊轎子斷啊刺殺啊下毒啊什麼的,反而沒了辦法,看來他們家真的需要一支自己的武裝力量。
    「好啊,等孝期過了,咱們就回姑蘇祭拜你父親,之後就按玉兒說的去闖蕩江湖去」。

  ☆、第49章

皇帝看著那孤零零的一株紅珊瑚樹,心裡給榮國府又打了個大黑叉,原本啊,他還想給他們來個痛快的,既然他們自己主動作死,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只是現在還不能立刻就收拾了他們,怎麼也要等這一輪的省親高潮過去了再說,畢竟他可是讓他的那些個門人提前存了不少的貨,不出售乾淨,撈上一大筆,可對不起他導的這場戲。
    皇帝打定主意要等他手下門人大賺一筆後,就立刻處置了榮國府,這會兒雖然不能對榮國府出手,宮裡不還有一個榮國府的姑娘了嗎。
    於是接著幾日,皇上只要去後宮,就直奔賢德妃的宮殿而去,別的娘娘處一面也沒漏,就算皇上沒有夜宿,賢德妃那的仇恨值也是被拉的妥妥的。
    不爽的皇帝,看賈元春被後宮的一干女人們欺負,心情慢慢好了起來,別人的痛苦確實是緩解自己苦悶心情的不二法門啊。
    在各家娘娘的母家的忙亂攀比中,迎來了新年,玉兒第一次過新年,很是激動,雖然因為有孝在身,他們的新年過的有些不甚隆重,在林掌櫃的他們父子看來,甚至是有些減薄,覺得委屈了玉兒。
    玉兒一點也沒覺得委屈,每天都在新年的濃郁氣憤中,過的開心無比。
    除夕那天,林一林二他們也返回了京城,和玉兒林掌櫃的他們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因著之前老掌櫃的同意了玉兒闖蕩江湖,並建立一個新的祖宅的事,過了年,林一他們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下來和老掌櫃的商量起了在江湖上發展勢力的事情。
    這些事玉兒只是聽聽,並不過問,她現在最大的任務還是鍛煉身體,那些細節的東西,由老謀深算的伯父,和行動能力超強的林一他們去做就好,她只要偶爾聽一聽,不至於對自家的計劃一問三不知就行了。
    很快新年過去了,到了據說會非常熱鬧的元宵節,玉兒得到了伯父的批准,晚上可以去看燈會。
    她已經過了百日的熱孝了,雖然還不能穿紅戴綠,不能走親訪友,也不能飲酒宴客,但是出去轉一轉還是可以的。
    玉兒在林一林二還有芽兒的陪同下,出了府。元宵節這日,所有的姑娘都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家門,出外賞燈,所以街上的人很多,到處都張燈結綵,一片霓虹,玉兒在街邊的小攤子上,一個個的逛過去,每每看到了可愛的燈籠,都要拿起來把玩一下,卻一個也沒有買,看過就放了回去,再繼續看下一個攤子。
    「姑娘,您要是真喜歡哪個,告訴奴婢,放心咱帶著銀子出門了,老爺給了奴婢銀子,您喜歡買下來就是了」。
    芽兒跟著姑娘逛了幾個攤子後,終於忍不住問起了姑娘,甚至於在姑娘又一次放下一個圓潤可愛的玉兔燈後,開始掏出荷包,準備幫姑娘把玉兔燈買下來。
    攤主看著生意上門了,趕緊笑著說道,「姑娘好眼光,這玉兔燈可是我家獨家製作的,您去別的攤子上可是買不到的,小老兒家幾代做燈籠的手藝,保證您買了我家的燈籠,在這元宵燈會上遇不到重樣的,這可是獨一份的」。
    芽兒一聽著玉兔燈籠是獨一個的,想要給姑娘買下的心更勝了,玉兒卻阻止了芽兒掏錢的動作,指了指從她們身邊走過的一個白胖孩子手中的燈籠。
    芽兒搭眼一看,還孩子手中提著的分明就是攤主口中第一份的燈籠。
    攤主顯然也看到了,沒等芽兒發問,他就解釋道,「哎,姑娘,小老兒可沒有騙您,您仔細看,那孩子手中的燈籠可沒有我家的這個精緻,也沒我家的圓潤,還有我家兔子的尾巴可是個可愛的圓球球,一看那孩子的分明是個難看的尖角,您再看他那燈籠上的畫面,線條凌亂粗糙,而我家的這圓滑流暢,這可是小老兒特地花了銀子請秀才先生給畫的,他們那些個粗製濫造的絕對沒法比,細心的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這區別,這燈籠您提著那就是眼光和身份的證明,誰一看就知道,您定是個有眼光懂生活的姑娘,說不準啊在這燈會上還能碰上個看懂姑娘好的如意郎君呢。姑娘,我家的燈籠手藝您可以絕對放心,小老兒家做燈籠已經幾代了,您隨便去打聽打聽,在京城這片地上,做燈籠的有不認識我燈籠張的沒……」。
    面對攤主滔滔不絕的勸說,芽兒再次動搖了,玉兒也再次阻止了,「芽兒,我並不想要」。
    芽兒很疑惑,「姑娘,您不是很喜歡嗎,咱們家又不差這幾個錢」。
    「我只是看它可愛,看一看罷了」,玉兒說道。
    芽兒更疑惑了,「對啊,您也說可愛了,為什麼不想買呢,姑娘難道不覺得它可愛的很,想要提著她走嗎?」
    芽兒不明白,姑娘既然也覺得可愛,為什麼就沒有想要擁有它的意思呢,作為女孩不是從來都抵擋不住這種可愛的東西的誘惑嗎?
    「可愛是可愛,不過我已經看過了,感受過它的可愛了,還要買來幹嘛?」
    芽兒有些無語了,「姑娘,今天是元宵節,您看每個姑娘手上都提著個燈籠,這是應景,再說了燈籠還能照明用,怎麼會沒用呢」。
    玉兒往四周看了看,確實很多人手裡都提著個燈籠,可是也有人沒提,這燈籠不能吃不能喝的,買個燈籠的錢都能讓那些日子拮据的人家飽餐一頓的了,在應景和飽餐之中,他們自然會選擇飽餐。
    至於那照明,「路上都已經掛滿燈籠了,亮堂的很,不用那小兔子來照明,夜裡我也不出門,用不著」。
    玉兒說完就不拉著芽兒的手,準備轉戰下一個攤子。
    這時突然旁邊傳來一聲撲哧的笑聲,玉兒轉頭看向聲音的發出人,卻沒看到想像中嬉笑的臉,而是一張很像林一的一張面癱臉。
    玉兒看了一眼那人,接著就沒有理會,轉頭繼續往下個攤子走,人家只是笑了一聲,跟她又沒關係,她剛才只是條件反射而已。
    陳敖看著那有些呆性的小姐拉著她的丫鬟,身後跟著兩個家丁繼續她的逛攤子之旅。
    她是真的逛,只逛不買。
    他還真沒見過這種姑娘,女人在他的感覺中,無論老少,凡是這種熱鬧的有著特定意義的節日裡,別管那些東西是不是她們真的需要的,只要入了那麼一點的眼,或許是可愛,或許是攀比,或許是好寓意,或許是獨一,或許是……,反正只要有一點子的理由,她們就會把那東西買下來。
    當然她們在這種時候買下來的大多東西,可能最後在回到家後就會被封藏起來,再不會出現在她們的眼前。
    對於女人們那些個不理智的購買力,他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明明是沒有用處的東西,怎麼就因為那所謂的可愛,就衝動的買了,且還不止一次的衝動,是次次都衝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在這種場合,只逛不買的女孩呢,就連那窮苦人家的姑娘,有的都會在這種時候,都忍不住給自己買條紅頭繩,而他在這姑娘身後跟了這麼久,她是真的只看不買。
    明明在第一眼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她的眼中也閃現了喜歡,因為那名為可愛的原因,眼中也閃過了喜悅的光,可那喜歡和喜悅退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平常的姑娘,最是會在她們離開這個大環境,回到家中才退去那些喜歡,甚至有的要過了幾天後才退去,她卻一會兒的功夫,就丟下東西,毫不留戀的轉戰下一個攤位了。
    陳敖覺得這姑娘如果不是實在囊中羞澀,就是自制力極強且極為理智,明顯看她的穿著打扮和身邊跟著的丫鬟家丁就知道她應該不是個差錢的,那麼就是第二個原因了。
    這種理智的姑娘陳敖相當的有興趣,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看來他未來一段時間的日子不會那麼無聊了。
    陳敖一路的跟隨,且是毫不隱藏身形光明正大的跟隨,別說是林一林二和玉兒了,就連東張西望比玉兒還興奮的芽兒都發現了。
    可除了芽兒異常戒備的時不時的偷瞪一眼陳敖外,其餘的三人一點也沒有被人尾隨的不安緊張,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因為他們沒從身後那人的身上感覺的惡意,再說那人也沒讓他們感覺到威脅感,所以愛跟就跟吧。
    而陳敖看到玉兒從頭到尾都鎮定自若,一點也不似她的丫鬟那樣對他警惕異常,他可不相信那小丫頭是沒發現,發現了還能這樣,對她的興趣更加的濃郁了。
    心中躁動的興奮,讓他無趣了這麼久的心都活躍了起來,只是因為他的那張面癱臉,誰也看不出他心中那叫囂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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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榮國府的賈娘娘省親,拉開了後宮妃嬪省親的大幕,後宮的女人們,過足了攀比的癮,京城的百姓也看夠了奢華的陣仗,最重要的是皇帝在哄得太上皇開心的前提下,賺了個配滿缽滿。
    玉兒只在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遠遠的看了眼賈元春的陣仗,之後就無趣的回家了。
    因皇家的儀仗要過,她原本逛的好好的燈會,也被迫提早結束了,雖然等會離儀仗所要走的道路還有很遠。
    對玉兒滿腔興趣的陳敖,遠遠的墜在玉兒幾人的身後,玉兒幾人早就知道他的跟隨,可大路那麼寬,人家又離得那麼遠,街上也是人來人往的行人,他們也沒理由不讓人走。
    最重要的是,他們沒從跟隨的人身上感受到惡意,於是也就無所謂了。
    陳敖遠遠的看著前面的幾人進了多寶軒,想到多寶軒的掌櫃的好像是皇帝舅舅的人,他可是被舅舅拉著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免費苦力,就是負責和他比較隱蔽的幾個門人接頭,雖然時間沒有多久,但好歹大家彼此也算熟悉。
    前一段時日,好像多寶軒的掌櫃的盼望已久的父親攜起堂妹來京城了,那麼剛才進入的那姑娘,不出意料的話,應該就是那林安的堂妹了。
    知道的那姑娘的身份,陳敖反而有些意興闌珊了,雖然曾經皇帝舅舅讓他接觸過他手下的幾個門人,那畢竟是在皇帝舅舅實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現在皇帝舅舅絕對不希望看到他和他的門人還有什麼聯繫。
    一個有些趣味的姑娘,還不值得他冒著被皇帝舅舅防備的險來近觀。
    陳敖歎息著走了,不過有句話叫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在之後的日子裡,陳敖總會想起那個在元宵燈會上一本正經,理直氣壯的問要買來幹嘛的姑娘。
    雖然他很想去關注下那姑娘,可惜在省親的風潮過了後,皇帝舅舅明顯打算對尾大不掉的幾家動手了,在這種氛圍下,他還是不要去挑戰皇帝舅舅的小神經了。
    在眾人還沒有從省親的餘韻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皇上突然對,省親浪潮中風頭最勁的賈家出手了。
    面對一條條一樁樁證據確鑿的罪證,就算榮國府的老親故舊在如何的上下活動,也改變不了榮國府被抄家被發配的命運。
    更何況和使力的人家相比,更多的人家對於榮國府和他們同樣是和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他們日子已經開始有些緊巴巴,而賈家卻還能過的那樣奢靡,他們早已經心理不平衡了,別說使力說情了,不落井下石都已經是厚道的了。
    至於那在後宮之中的賢德妃娘娘,呵呵,後宮不得干政,一句話就堵住了她所有的求情。
    在賈家眾人都被下了大獄,等待著根據他們各自的罪行,詳細的判罰的時候,轉機出現了,宮中傳出賢德妃有了身孕的消息。
    審理賈家案件的刑部,在聽了宮中的消息後,相當有眼色的對賈家人進行了快速的審理,賈家人雖然犯的是很多,但這在京城貴族中,真的不算是什麼大事,哪家人手裡沒幾個命案。
    只是人家都沒有賈家犯事犯的那高調,省的讓人不知道事情是賈家做的。
    賈家的罪行,在罰沒財產,並沒收敕造的榮國府,並向受害者的人家賠了一大筆銀子後,賈家所有人都沒有被流放所處死,全部被安全的放了出來。
    賈家人出來後,靠著沒被官府查抄的賈母的嫁妝,在京城買了一進四進的院子,住了進去。
    老掌櫃的把賈家的事情詳細的給玉兒說了一遍,說完後,有些擔憂的看著玉兒,「玉兒,如果你實在擔心賈家老太太,咱們可以暗地裡幫扶一下賈家的生活,可是不能做的過了,畢竟現在你和賈家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玉兒安撫的對著擔憂的伯父一笑,「伯父,老太太不用我擔心,現在他們府上所有的人,都還指著老太太的嫁妝過日子呢,現在老太太在那府上肯定比以前說話還要算數,老太太這些年汲汲營營的,還不是為了在府上享有絕對的話語權嗎,現在也算實現了,有什麼不好。再說了,咱們家和賈家可是沒什麼親戚關係,咱們又不是錢多的燒得慌,幹嘛要幫扶那一家子陌生人啊」。
    老掌櫃的看玉兒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沒有強顏歡笑的意思,擔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下了。
    別人或許會說玉兒這樣太涼薄,可是林家落到這一步,和賈家脫不開關係,如果不是賈家,林家不會絕了男嗣,單只這一點,老掌櫃的恨賈家,玉兒對賈家的冷漠,他不但不會覺得不心寒,反而會覺得很欣慰。
    在牢獄之災後,惶惶不安的一些時日的賈家,因著宮中還有個懷了皇嗣的娘娘,又開始固態萌生的時候,宮中突然傳出娘娘流產的消息。
    這對賈家來說不啻是晴天霹靂,賈家人憂傷了,玉兒從伯父那聽了這消息,甚至在想,那賈元春有孕,不會是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吧,不然這賈元春有孕和流產的時候都好及時啊,為了救出家人,還真是敢,也不怕皇帝知道了辦了他。
    玉兒猜測中或許是被蒙蔽了的皇帝,卻在聽了他的妃子留掉了他的孩子後,不但沒有悲傷,反而笑了。
    賈家的悲劇,好像開啟了一種開關,之後的幾年裡,皇帝又對另幾年早就看得不順眼的人家動了手,一時間爵貴之家都人心惶惶。
    皇帝雷厲風行的抄了幾家,撤掉了一大批的官員,提拔了他看中的年輕人才,給已經開始漸露腐朽之氣的朝堂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皇帝的行為觸怒了太上皇,可惜太上皇之前太自負了,他一直都覺得皇帝在他的掌控中,雖然皇帝有了些自己的勢力,畢竟還小,且他已經是皇帝,名正言順的,總會有人投到他名下為他所用。
    不過那些個都是沒什麼後台的寒門子弟,太上皇還真看不在眼裡,就是他的自大自負,在皇帝突然發難的當下,太上皇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反應過來準備聯絡他的老臣爵貴們,一起阻止皇帝的時候,打壓皇帝的最佳時機已經過了,等他們聯合在一起,吵吵嚷嚷分瓜好利益分配後,大局已定,他們已經回天乏力了。
    京城的亂糟糟,玉兒都只當八卦聽,完全不在意。
    雖然外面的事情她一律不關心,但她每一天過的卻很充實,除了固定時間短的身體鍛煉外,林一他們在江湖上已經開始了他們初步的勢力構建,作為勢力頭領的她,就算不事事問詢,大的方向還是要關心下的。
    再有就是堂哥現在作為皇帝的心腹門人,對於他們來說是利大於弊,可是一旦他們林家新的祖宅建好,她找到可以嫁的人,繼承林家的孩子出生後,堂哥就不能在以這個身份呆在京城了。
    作為林家不可缺少的管家一脈,林安是絕對要和她一起去到新祖宅的,雖然那個時日還不知到底需要多久,但他們現在就必須開始計劃了,畢竟從一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自然的不引起懷疑的撤離,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
    平淡的日子,忙碌的生活,充實的每一天,總是過的很快,匆匆間玉兒已經到了出孝的日子了。
    出孝是個大日子,林安請來左鄰右舍的各家掌櫃,來府上好好辦了一場宴席。
    玉兒這三年雖然少有出門,卻也不是一次都沒出過,和各家掌櫃的也算熟悉。當初來京城的時候,她是易過容的,易容後的她沒有驚艷的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可人。
    在這三年裡,她一點點的把易容去掉,卸掉易容的過程緩慢,歷時長久,所以看著她這幾年成長的各家掌櫃的活計還有他們的內眷,只是覺得林家的丫頭真是長大了,女大十八變啊,雖然輪廓還是幾年前的樣子,樣貌卻更加的精緻了,已經由清秀的小丫頭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玉兒脫下了穿了三年的素衣,換上明亮的裝扮,一襲紅色廣口並蒂蓮花枝的儒裙,帶著一套水頭十足的翡翠頭面,透過陽光折射出來的光彩,映照在臉上更顯得小臉美艷不可方物。
    淡掃蛾眉,輕點胭脂,眼波流轉間,就連見多了她樣貌的林安都忍不住閃神,更何況是那些來客們。
    玉兒只是出來給眾人行了個禮,謝過他們來參加自己的出孝宴,就立刻轉回了內院。
    其實老掌櫃的是不同意玉兒這樣去到外面漏下面的,雖然商人家的女兒這種時候都會出去,讓相熟的叔叔伯伯們看看,畢竟沒了父親的女孩,以後的出嫁說媒,還需要相熟的叔叔伯伯的幫忙,畢竟女眷們沒有男人們更瞭解,那將來可能成為女孩良人的男人品行。
    雖然玉兒出去,在這裡是沒什麼不對的,老掌櫃的還是不甚願意她被那麼些男人看到,不過為了接下來的發展,老掌櫃的也只好妥協了,畢竟就算不論這回的事,玉兒之後可是要去江湖上闖蕩一下的,就算會帶帷帽,也擋不住萬一帽子不當事的時候,所以露面就露面吧,反正是早晚的事。
    玉兒剛剛離開,眾人剛要打趣林掌櫃的有個好妹妹,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想著要不要和林掌櫃的提一提和林家結親的事,這時突然從前院闖進一個年輕的公子來。
    那公子樣貌俊秀,一身大紅色著裝,脖子上還帶著個金項圈,明明看年紀已經不小了,卻還這麼一副孩童的打扮,只是因他那樣貌,讓人不覺得反感罷了。
    林安看到來人,愣了一下,眼神一暗,心裡想著他怎麼來了,口氣卻溫和的問道,「這位公子,這裡是我家家宅,不屬於商舖,不對外開放的,您如果有什麼需要的,鋪子裡有夥計在,他會為您解決的」。
    那公子卻彷彿沒聽到林安的話,不僅闖進了人家的家宅,還直愣愣的不管不顧的要往內宅裡創。
    幾家的下人趕忙攔住了他,笑話,裡面呆著的都是各家的女眷,雖然他們是商人,對男女大防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看得重,可也不能隨便什麼陌生人都往女眷的內宅創啊。
    林安一臉憤怒的攔在那公子身前,「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識,卻為何如此不懂禮的創我家內宅,如果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小人我報官了」。
    「林妹妹,我看到林妹妹了,你快讓開,我要去找林妹妹」。

  ☆、第五十一章

沒錯,來人不是別的,就是賈寶玉。
    雖然賈家被抄家了;雖然賈元春的龍胎沒了,後來更是因為之前的囂張,被幾位妃子聯手整治,在皇帝的推波助瀾之下,貶成了貴人;雖然大房和二房鬧了幾回後,最後分了家,卻是大房被分了出去,二房和賈母一起住在賈母買的四進的宅子裡;雖然……
    雖然賈家現在和以前的榮國府相差很多,不僅在權勢地位上相差,在吃穿用度上,僅靠著賈母的嫁妝度日的他們,自然比當初要差了很多,但賈家差了誰的,也不會差了賈寶玉的。
    對於賈寶玉來說,除了從榮國府搬出來,換了個稍小一些的宅子住著外,沒有任何的差別,甚至因為賈政在抄家的打擊下,一蹶不振,羞於見人,每日只知道買醉,來逃避現實,因這賈政對賈寶玉的讀書問題再也不過問了。
    甚至之前姐姐妹妹們可能要出嫁離開他的問題,都因為抄家,而再一次擱置了。
    幾位姑娘面臨著高門看不上她們,低門賈家又看不上人家,畢竟家裡還有個貴人在宮裡呢,家裡的幾個姑娘要是嫁了個鄉下人,怎麼說的過去。
    可賈家是被皇帝抄了家的,讀書人,哪怕是寒門子弟,只要還想走仕途的,都不願意和賈家扯上關係。
    賈家因為財政的問題,裁剪掉了大部分的奴才,就連賈母的房中都削減了人員,而紫鵑就在削減的名單內,只是最後被賈寶玉要了去,紫鵑才沒被賣掉。
    所有人房中都消減了人手,唯一沒有消減人手,甚至還又添了人的,就是賈寶玉處了。
    這樣的日子,賈寶玉過的那真是樂不思蜀,今夕不知是何夕了。
    衣食無憂,姐姐妹妹們相伴左右,祖母和母親依然疼愛他如初,父親也不在逼他讀書,更是不在對他動輒打罵,這種日子,就是他一直嚮往的,賈寶玉開心還來不及呢,自然不可能出現出家的事情。
    賈元春雖然被貶了,但宮中允許家人探望的新規矩,並沒有因為她的地位改變而被剝奪,賈家現在全部指望著她在重新得寵,甚至生下龍嗣,讓賈家重新崛起起來,自然每次賈母王夫人去進宮的時候,都少不得大把大把的送銀子。
    她們自然不知道那些被賈元春用來打點關係的銀子,打頭基本上都進了皇帝的口袋。
    賈寶玉這日,聽到母親說起大姐姐,說大姐姐在宮裡的日子不容易,他就想淘換點有趣的東西,讓母親帶進宮去,討大姐姐的歡喜。
    這家多寶軒他聽說過,不過卻沒來過,這是第一次來,剛踏進店舖,沒等他細看那些物件,就聽得後面傳來許多人的話語聲,好奇心驅使他避過小夥計,偷偷往後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讓他心神劇震,他竟然看到了林妹妹。
    賈寶玉什麼也不管,就橫衝直撞的往人家的私宅闖了進去。
    來給玉兒慶出孝的都是街上個店舖的掌櫃的,對於京城中從出生就伴著各種八卦的賈寶玉,自然是不陌生的,對他的品行,眾人也是有所耳聞的。
    以前大家只是八卦一下他的色胚心性而已,彼此又不認識,他糟踐了名聲的女孩,有沒有他們的親朋故交,所以大家也都只是聽聽而已,現在這傢伙卻堂而皇之的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要敗壞玉兒的名聲,真是欺人太甚了。
    他真還當自己還是榮國府的少爺不成,他們府上那麼多的姑娘小姐的,還不夠他調戲的。
    玉兒這時早已經回了內院,對於賈寶玉的突然出現,她在眾多女眷面前自然是做足了委屈,在剛剛送兒子去江南書院讀書的回來的林安老婆林孫氏的懷裡,掩面痛哭,「嫂嫂,那人是誰,我根本不認識,可他卻在眾位叔叔伯伯面前,那樣說我,他這是要毀了我啊,我和他何怨何愁,他要這樣回我,嗚嗚嗚」。
    林孫氏是林安到京城後,娶的一沒落秀才家的獨生姑娘,父母在幾年前已經亡故,近親的叔伯兄弟也是一個沒有。
    林孫氏是個很賢惠的女人,相夫教子,三從四德,對於夫君的絕對從不會反駁,對於兒子的教養問題,從來不插手過問。
    就算沒有了娘家依靠,林孫氏卻沒有惶恐不安,和夫君相濡以沫這麼多年,她相信夫君的為人。
    所以對於突然而來的公爹,她是極盡孝順,對於不是夫君親妹,卻疼弱親妹的小姑子也是疼愛有加。
    疼愛的小姑子遇到了這種事情,她也是惱怒的,「玉兒不哭,你自來京城後,少有出門,不認得剛剛的那人,那可是個京城有名的紈褲,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沒少糟踐女孩子的名聲,他家的姐姐妹妹都被他糟蹋的沒人敢上門提親了,他的為人滿京城少有不知道的,玉兒之前跟他根本就不認識,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誰也不會誤會你的,玉兒不怕啊,有你伯父和哥哥在,不會讓你這樣白白受這委屈的」。
    「是啊,玉兒來了這麼些年,出過幾次門,咱們可都是知道的,何時見過那紈褲,放心他的話,是沒人會信的」。
    「對啊,快別哭了,為了一個慣會不把女孩的名聲看在眼中,並以此自得其樂的傢伙的一句話,不值得哭,他的話根本就沒人會信」。
    「快來擦擦眼淚,好好的一張漂亮的小臉,都哭花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都快成小花貓了」。
    幾家的夫人,七嘴八舌的哄著玉兒,玉兒漸漸的守住了哭泣,只是再沒了之前的笑容,眾人心中歎了口氣,這可憐的孩子,不知道怎樣傷心呢,那賈寶玉也忒可惡了。
    而外面,不管眾人怎麼趕,明明身嬌體貴,一看就沒做過任何活的賈寶玉,卻生生的頂住了家丁們的推搡,硬是賴著不走,眼巴巴的往後宅望,嘴裡還不忘喊著,「林妹妹,林妹妹,我知道是你,我是你的寶哥哥啊,你為什麼不出來見見我,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卻不信,終於我又見到你了,林妹妹,你為何要離開我,林妹妹……」。
    賈寶玉的話,讓眾人氣了個仰倒,這傢伙是把玉兒錯認成了已經死了的人了,林安怒聲說道,「你趕快給我出去,這裡沒你的林妹妹,你休在這裡把我家妹妹和一個已死的人放在一起提及,快給我出去,少在這裡胡攪蠻纏,毀人清譽……」。
    「是你,是你,肯定是你把我的林妹妹給藏了起來,是你不讓林妹妹認我的,你怎麼這樣狠心,拆散我和林妹妹這對有情人,你……」。
    林安看賈寶玉越說越過分,怒得眼都紅了,小城子相當有眼色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油哄哄的破抹布來,堵在了賈寶玉的口上,這時候之前跑出去的家丁也找來了巡城的官爺。
    在京城開舖子做買賣的,和巡城的官爺都是相當熟悉的,每年可沒少孝敬他們。
    幾個官爺一進來,霍,在坐的都是老朋友了啊,林安上前悄悄的給幾個官爺手裡沒人遞了一張輕飄飄的銀票,「各位爺,今日是我家堂妹出孝的日子,在下請了幾位鄰里好友來,沒想到卻闖進了這麼個傢伙來鬧事,非要說我家妹妹是他一個死去的妹妹,那些個話,我也不想說,可那些話要是傳出去,這是要我妹妹的命啊,幾位官爺,像這種狂徒,您們可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啊」。
    幾位官爺偷偷瞄了一眼銀票上的數字,對於林掌櫃的大方相當滿意,那賈寶玉他們也是認識的,如果是以前,他們還會考慮下位了這些銀子值不值得得罪這位,可現在,呵呵,沒了榮國府,他們家宮裡的那位,據說也是不得寵的,雖還沒進冷宮,可過的和冷宮的日子也差不過了,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再說這林掌櫃的據說背後可是有一大靠山的。
    就這樣賈寶玉被幾位官差像拖死狗一樣,直接生拽硬拖的給拉走了。
    等賈家得到消息,並花了一筆不菲的銀子,把賈寶玉從獄中撈出來後,已經過了三日了。
    等賈寶玉把獄中的傷養好後,就再次去了多寶軒鬧事,結局是又進了大獄,被買出來後,又去鬧事,就這樣反覆了幾次後,玉兒和老掌櫃的以回蘇州為父親掃墓,在別人眼中實則是為了躲避那賈寶玉,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就這樣,已經練好了身體,就算對上幾個一流的江湖好手,也不見得會落敗的玉兒懷著激動興奮的心情南下而去了。
    被父親和繼母逼婚的陳敖,在和皇帝舅舅報備過,以靜北侯府最後掌控的那些兵權為籌碼,換的了自己的婚姻自主權後,歡快的跑路去會江湖好友去了,至於父親和繼母,得了大便宜的皇帝舅舅自會幫他解決的。
    他可沒有要和父親繼母展開一場後宅大鬥法的意思,首先他的身份就讓他在這爭鬥中處於了劣勢,雖然就算劣勢,他也能不傷己分毫的玩壞父親繼母,外加那幾個總愛找茬的庶弟庶妹們,可和他們都太掉價了,他沒興趣,這些個人交給皇帝舅舅就挺好,希望他下次回京之前,皇帝舅舅能把他們徹底的解決掉,不然皇帝舅舅可不要怪他撂攤子玩失蹤。

  ☆、第五十二章

陳敖吐掉口中的血,緊了緊綁在傷口上已經有些鬆散的布條,調整了下急促的呼吸,細聽了聽沒有腳步聲,才稍微放鬆的休息一會兒,順便摸出兩個乾硬的餅充飢,水囊裡已經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沒有了,好在不久前下了一場雨,雖然使他的躲避追殺增加了難度,卻也使得他不用擔心飲水的問題,收集一些大的灌木葉上的水也足夠他撐下去了。
    和著雨水,艱難的把兩塊可比擬岩石般堅硬的餅子吃盡了肚,響如擂鼓的肚子,終於得到了安撫,暫時回歸了平靜,沒等他在喘息一會兒,就聽得從後方傳來了搜尋的聲音。
    「為了要我的命,還真是下了大本錢啊,哼」,陳敖嘀咕了一句後,迅速起身,清除痕跡後,再次開始了逃命之旅。
    陳敖當初因為父親和繼母的逼婚,屁股一拍,離開京城,準備在江湖上混一段時日,等皇帝舅舅解決了父親他們後,他再回去。
    他剛走到京郊,就遇上了刺殺,哪怕他的功夫很好,在江湖上也算是排的上號的,可惜蟻多咬死象,在殺退第一波後,沒等他好好恢復體力內力,就迎來了第二波,之後第三波第四波第N波,陸續到來。
    那些刺殺他的人,分明不是來自同一個組織的,但他們或許達成了什麼協議,彼此間配合下,硬生生的阻了他回京的路,無奈之下,他只能向南逃亡。
    在江湖上他做的事,都秉持著凡事留一線以後好相見的準則,根本沒有和人結下這種不惜本錢,非要治他於死地的人,而在朝堂上,他雖然為皇帝舅舅做了很多得罪人的事,可那都是背後秘密做的,外人根本不知道是他,在外人面前他不過是一個性格古怪,不善與人交流,爹不親繼母不愛,兄不友弟不恭,唯一有的不過是皇上的一點子疼愛。
    排除掉朝堂和江湖,這麼恨他,請了這麼多的殺手,下了這麼大的本錢,耗時這麼久,非要他命的人,他想來想去,或許只有那和他有血緣關係,名義上和他應該是關係最親密的家人了。
    繼母恨他,他早就知道,畢竟那女人一直都認為,如果不是母親這個公主橫空出世,搶了父親嫡妻的名分,那麼從始至終靜北侯府的夫人,只能是她。
    她覺得是母親搶了她的男人,佔了她的地位,而他則是搶了她兒子侯府繼承人的位子,她恨他,他一點都不奇怪。
    父親以前是不恨他的,只是對於被強迫娶的妻子,尤其是在娶了那個妻子後,他的仕途之路,就此到了頭,再也不能入仕朝堂一展他的才學,這讓他痛苦,對這個讓他痛苦的妻子生下的孩子,他是不喜歡的,又因著那孩子畢竟是他的血脈,恨,倒是沒有,有的只是漠視罷了。
    而在陳敖以婚姻自主權為目的,把早就在他手上的,代表著靜北侯府所擁有的兵權的兵符,被他交給了皇帝後,靜北侯對這個兒子,就徹徹底底的恨上了。
    靜北侯府幾代人的經營,就這樣敗在了他的手中,靜北侯如何不恨。
    那繼室在知道後,更是對陳敖又恨足了十分,在她心裡靜北侯府最後絕對是她兒子的,可現在卻被那個小子,給弄沒了兵權,一個有實權的侯爺,和一個只頂著個名頭,別的啥都沒有的侯爺,相差絕對是巨大的,那小子這是生生的要敗了她兒子的家業啊,她怎能不恨。
    沒了權利,侯府還有幾輩子積攢下來的財富,侯爺和夫人為解心頭恨,知道那小子又跑出去混江湖了,於是向江湖上發出了懸賞追殺令,凡是殺死陳敖者,可獲得白銀十萬兩的報酬。
    陳敖的易容術很好,可惜在第一次遇到殺手交鋒的時候,他沒有防備,被人在身上下了追息香,追息香一旦附著在肌膚上,無論用什麼都洗不掉,只能等它自然散盡香味,不過它的附著時間相當的長,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兩年不等。
    追息香的香味很奇特,人是聞不到的,只有一種特別培養的迷蝶能嗅到,顯然殺手組織裡就有那迷蝶,所以無論陳敖易容術有多精緻無漏洞,都躲不掉那一次不止的刺殺。
    陳敖已經連續逃亡了兩個多月,已經由京城逃到了姑蘇,連續不斷的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殺手,讓他精神緊繃,身體已經疲憊至極了。
    沒多久陳敖還是被殺手追上,最後以左臂骨骼碎掉為代價,終於殺出了重圍,逃了出去,卻沒能擺脫那些人的繼續追殺。
    再一次被包圍後,陳敖已經眼神發虛,雙腿亂顫,止不住的打晃了,他這副樣子,讓殺手頭頭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你小子行啊,讓我們兄弟追了這麼些日子,夠能撐的啊,不過我勸你還是算了吧,你說你這人活著還有啥意思,都混到被親身父親下追殺令,還是不死不休的,你這做人也太失敗了,你活著都這麼悲催了,還不如死了算了,十萬兩的銀子,我們兄弟可全都指著你拿到手呢,也算你最後做件善事,給我們癟癟的荷包填充飽滿了」。
    面對殺手的嬉笑調侃,陳敖的面癱臉也沒見有和變化,殺手頭頭無趣的撇了撇嘴,「你這人真無趣,怪不得這麼不討喜,要我有你這麼個兒子,我也不願意,我們兄弟追了你也有些日子了,好歹大家也算是熟人了,這麼多天,我都沒見你說過一句話,整天繃著一張死人臉,看著就讓人心煩,不是說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子們,都是些很會玩且玩的很大的紈褲嗎,可你小子卻這副樣子,怪不得追殺你這麼久,都沒見有人來給你援手,可見你這性子有多不合群了。人啊,可是群居動物,你這麼不合群,早晚也是孤獨個死,不如現在就死在我們手裡,哎呀,我又要幫助一個迷途的羔羊得以解脫了,我真是好人啊,呵呵,真是連我都要被自己的善良高義所感動了,呵呵」。
    顯然殺手頭頭的抽抽個性,他的手下兄弟們都知之甚詳,面對他如此丟殺手這個高大上職業臉面的舉動,不過是黑眼珠自然向上,眼皮翻動,嘴角抽搐一下而已。
    陳敖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殺手,這些年混江湖,他也是見過不少高冷的殺手,這還是第一次面對殺手讓他有種想要呵呵的慾望。
    「哎呀,我都廢了這麼多口水,來開導你了,你怎麼還不做出你人生最重要的選擇,你到底是要選擇無法面對人生的失敗,自刎以謝江東父老,還是在生命的終點決定善心一把,幫助下荷包癟癟已經一頓沒有吃過肉的我,自動來到我的刀下獻上你的生命,來填充我的荷包啊?」
    面無表情的陳敖,嘴角最終還是忍不住神經性的抽搐了幾下,然後緩緩抬起他還能動的右臂,把劍橫在身前,眼神努力保持清明,直視那嬉笑的殺手,表明了他的態度。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你要是識相點,說不準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帶著你的全屍去見僱主,可你偏偏要這樣頂風作案,這樣會讓我心情很不爽的,我心情一不爽,人就會出奇的懶,別說全屍了,我能帶著你的頭上京要賬,就不錯了,那還是看在荷包滿滿的面子上,不過既然你已經這樣不識好人心了,我也只好勉勉強強的接下你的攻擊了」。
    就在兩人擺好了姿勢,準備開打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馬蹄嗒嗒和車輪咕嚕嚕的響動聲,明顯是向著他們這邊而來,且很是迅速,在眾人相互去看的時間,馬車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看到那由上好的紅木精緻的雕工製作而成的馬車,殺手頭頭眼前一亮,我的荷包哦,你的幸福滿滿肚脹腦肥的日子啊,要來了。
    在馬車快要達到之際,殺手頭頭和陳敖交手了幾個來回,陳敖已經是個強弩之末,沒幾招,就被殺手頭頭輕鬆的一擊打落了劍,最後被一劍刺了個對穿,倒在了地上。
    馬車已經到了跟前,殺手頭頭從陳敖體內拔出劍,他對自己的那一劍相當有自信,絕對刺穿了心臟,目標人物應該死的透透的了。
    自信的他沒去檢查下陳敖的呼吸,自然不會發現陳敖並沒有死透透,而是還有一息尚存,只因他的心臟比常人的偏了幾分,當然如果沒有人來給他止血療傷,那麼最後等待他的肯定是死透透。
    殺手頭頭揮掉劍上的血珠,大叉著腿一人當先的站在殺手們的前面,直面馬車,相當自然的由殺手模式轉換到了打劫模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在馬車上晃的昏昏欲睡的玉兒,這句在話本裡常常見到的話,突然在現實的生活中,真的出現了,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馬車中那清脆悅耳的笑聲,殺手頭頭精神更是一震,「哎呦,大爺今天出門真是撞了大運了,隨便打劫個馬車,裡面都有美人,美人聽好了,把你們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交錢不殺,否則,大爺我不會憐香惜玉,先搶後奸,然後賣你到妓院,大爺我可是說到做到的」。
    被殺手頭頭無視掉的林一,此時正一副文弱書生樣,安然的坐在車伕的位置上,「路是走的人多了踩出來的,樹是遷徙的鳥兒們帶的種子落地長成的,跟你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想要錢,你起碼也要那理由站的住才行啊,你先把路好好修一修,別讓我家姑娘一坐車就渾身晃得像要散架,還有路邊的書,也要好好規劃規劃,別什麼都有,亂七八糟的一點美感都沒有,就算沒有什麼珍惜苗種,重點果樹也好,不但有花香,到季節了還能有免費的果子吃,你到時候在收錢,我想應該有人會給的」。
    殺手頭頭眼神一亮,然後又搖搖頭,「不行,不行,前期投入太多,我可沒錢,還是直接打劫的好,只要功夫高,無需本錢,簡單易操作,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都行,不用死守著一個地方的守株待兔,無成本高回報,還是這種方法更適合我,你的建議是不錯,不顧好像不太適合我。生意上的事咱們談完了,該說打劫的事了,交錢放行,否則扒光你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如初生時一樣乾乾淨淨的賣錢去,男的賣到小倌倌,女的賣到妓院」。
    林一貌似惋惜的看了一眼殺手頭頭,「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好心給你出個賺錢的主意,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還這樣不懂感恩,算了,全當活動筋骨了,老坐著容易長小肚腩,活動活動也好」。
    林一話音剛落,就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從馬伕的位置上急射而出,在殺手們之間幾個來回然後瀟灑的回到了馬伕的位置上坐定。
    原本站著的一群打劫的人,在他坐定後,都紛紛哎呦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殺手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江湖上合適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人物了,為何他們完全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傻了才往人手底下撞。
    林一對他出手後的結果很滿意,主人的新祖宅一建好,江湖上的勢力組織也已經發展起來,不過名聲還沒有打響,這群人顯然是江湖中人,且武力貌似還不錯,在江湖上應該也有些人脈關係,此事過後,他們的名頭想來應該會響起來的。
    「我家主子今天心情好,也是你們好運,還趕上我不想殺人的日子,否則以我家主子靈息閣閣主的身份,你們這些個傢伙幾條命也不夠我玩的」。
    林一甩動了下馬鞭,把擋在路上倒著的人都掃到了一邊呆著去,掃到陳敖的時候一愣,這傢伙當初跟蹤過主人,他有印象,「主人,是陳敖,快死了」。
    玉兒掀起簾子看了看,這麼重的傷還沒死可見毅力好,想到最近她愛上的醫毒之道,正好這人也就差一口氣吊著了,醫治他應該挺能鍛煉醫術的,等好的差不多了,以這毅力,試毒應該也撐得住,「帶上」。
    主人吩咐,林一馬鞭一揮,把陳敖捲到了車轅上放著,接過主人遞過來的小瓷瓶,倒出一顆護心丸,護住陳敖的心脈,保他不死後,也不管陳敖這樣掛在車轅上會讓他身上的傷更加的眼中,毫不在意的揮揮馬鞭趕著馬車繼續上路了。
    倒在路邊上的殺手頭頭眼中放出從未有過的炙熱的光芒,好有錢,好有錢啊,那車裡的主子剛伸手出來時,他就看到那主子手上戴著的是世上少有的珍寶血玉鐲,身上穿的衣服,應該也的當季京城紋繡坊最新限量的新衣,那遞出來的小瓷瓶看著也像是專供貢品的磚窯燒出來的上等藥瓶,就連那車伕以前沒注意,仔細看就能發現那貌似普通的藏青色衣服,用的都是稀有的貢緞。
    天哪,天哪,如果他也能跟著那主子,是不是也能像那車伕一樣,坐著輕鬆的活計,拿著高昂的工錢,享受著上等的福利,想想就幸福啊,不行,他要轉行,什麼殺手,什麼劫匪,都沒有那主子的馬車伕來的好。

  ☆、第五十三章

江湖上出了件大事,只認錢不認人的金元寶殺手組織解散了,而解散的理由是他們的殺手頭子,找到比做殺手更掙錢且不用本錢的事業了。
    殺手頭子,在江湖上的名頭相當的響亮,不見得所有人都認識他,不過關於他的事跡,凡是江湖中人肯定都聽說過。
    殺手頭子叫趙錢,據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趙錢的父親是名江湖人士,一場英雄救美,有了一個秀才家的女兒,婚後沒多久,就留下媳婦,又去闖蕩江湖去了。
    趙錢小時候從沒見過父親,家裡靠著他母親繡花賣過日子,後來他母親病了死了,他那沒見過面的父親也沒回來過。
    成了孤兒的趙錢,年幼又沒有什麼一技之長,母親又是和父親私奔的,每一個可以收留他的親人,等待他的就是乞丐的生活。
    幾年的乞丐生活,讓他知道這個世上有錢的是大爺。
    後來他爹找到了他,沒有正經的工作,整日天南地北的跑,還能有體面的衣服穿,到哪都可以住客棧,吃肉喝酒的父親,讓趙錢覺得江湖人是個不錯的職業。
    做了江湖人後,他才發現做江湖人貌似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好。
    如果是大門派的子弟還好一些,大門派都有自己的土地產業,財大氣粗,做它們的門人是有例銀拿的,跟著師父出門辦事,門派裡出錢,無須自己掏腰包的。
    而那些個獨行俠,過的日子就不如那些有靠山門派的子弟了,他們的錢大部分都來自彼此間的挑戰,贏的人一般會拿走輸的人身上的銀子,所以江湖上功夫越高的人,過的也就越好。
    當然也有很多人,是靠著劫富濟貧過日子的,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
    厲害了就能讓自己過的好,不但能從哪些挑戰失敗者身上收取銀子,還能護住自己的銀子不被劫富濟貧了,在沒找到下一個好營生之前,趙錢自然努力的練功夫。
    有錢在前面吊著,趙錢那不算好的資質,還有那起步已晚的年齡,硬生生的讓他練出了江湖一流好手的身手。
    一次江湖大會,趙錢見到了風光的武林盟主,看到了各門派各江湖好手獨行俠們,紛紛給武林盟主送上了價格不菲的好禮,且聽說武林盟主住的那處院子是不知哪位前輩高人在許多許多年前貢獻的,一代代傳下來,給當選的武林盟主居住。
    一處豪宅,再加上每年都能收到的厚禮,趙錢立刻就心動了,剛好現任盟主年齡也不小了,也到了選新盟主的時候了,他自然積極的保命參加了新盟主的選舉。
    新盟主選舉就在武林盟主家舉行,靠比武論高下,因為參選人多,所以消耗時日比較多,在加上趙錢只剩下四個人爭奪的時候,趙錢遇到了殺手刺殺他,出於好奇,趙錢並沒有殺死那殺手,制服了殺手後,也不問是誰買他的命,而是為買他命的人出了多少錢買,答案是二百兩。
    這個數字趙錢比武林盟主更讓他心動,這些時日他可是發現武林盟主除了收禮外,竟然還要回禮,最過分的是,這麼多人住在這宅子裡,不但不能收錢,還要管飯,這樣算下來,武林盟主一年忙到頭的也掙不了幾個錢,碰到幾個大肚子漢的指不定還要賠了呢。
    和這比起來,沒有什麼本錢的殺手行業實在是好出太多去了。
    有了更好的營生,趙錢相當瀟灑的拋棄了武林盟主的爭奪,退出了比賽,且私下裡發起了小廣告,宣傳自己的新職業,改行當天就有生意上門,價格不菲,自此生意源源不斷,收入比做個單純的江湖人要好出太多了。
    後來生意來的多了,他自己忙不過來,再說也接到過那人團體單,他一個人有些應付不過來,於是名叫金元寶,一點也沒有名副其實感覺的殺手組織成立了,因為招手人手,還要給手下開工錢,這讓成本明顯增多的趙錢又有了換職業的想法,不過沒遇到比殺手職業更好的,所以才一直沒改行。
    這次趙錢又這麼果斷的解散了金元寶,肯定是又有了新的更來錢的行業了,這讓所有的江湖人都翹首以待,準備看看他又打算做什麼。
    跟風是不論什麼年代都有的,趙錢開了金元寶後,江湖上可是相繼的就多出了許多名叫什麼必殺、斃命、天亡等等的殺手組織。
    殺手組織的風生水起,讓手頭緊的一些江湖人,打起了主意,對於趙錢的新動作,自然是報以高度的關注。
    趙錢很鬱悶,他明明已經找到可以讓他不花本錢,就能享受到最好生活,還有工錢拿,且貌似應該不會太低的工錢的職業,可就因為當時他只顧著看馬車,看衣服,看瓷瓶,看手鐲,連那車伕的鞋子和玉冠他都認真端詳過,卻惟獨忘了去看那馬伕的長相了。
    主子在馬車裡他是沒見到長相的,可那馬伕分明就坐在車轅上啊。
    不能靠長相尋找人,對於他們的姓名家庭住址又一無所知的趙錢,無奈只能動用了他唯一知道的一條線索,那就是靈息閣,雖然他很不想讓人知道他要找靈息閣,想去靈息閣,給那閣主幹活,怕到時候遇到和他搶工作的,可是在只有那一條線索的情況下,他也只好在江湖上查找其靈息閣來了。
    就這樣,林一之前想的要把靈息閣的名聲打出去的念頭,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且效果相當的好,誰說男人不愛八卦的,不到一天的時間,百分之九十為男性的江湖人,把消息傳播的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江湖人都知道了江湖上有了個靈息閣。
    玉兒從馬車上下來,進了內室,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下一路風塵的衣服,又泡了個舒服的澡後,才重新更衣,出了她的院子,去給伯父請安。
    至於那個在車轅上掛著的,時刻有要和閻王去見一面的傢伙,自然由林一帶下去洗吧乾淨做簡單的包紮處理去了。
    「伯父,我回來了」。
    老掌櫃的正在看花廳看兒子剛送到的信,就聽到玉兒的聲音,滿臉的喜色,「玉兒回來了,這一路玩的可開心,要不是我這身子板是在撐不住了,我還正想和你一路玩下去,不過能看了那麼多的風景我也滿足了,呵呵」。
    「您回來後,玉兒又去了雲南,那邊部族眾多,且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民俗風情,人煙又稀少,很多地方都是無人踏足過的鄺美奇景,如果不是那裡的人排外情緒太過濃郁,玉兒都想在那也安個祖宅了,絕對是位置隱蔽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可惜啊」。
    「呵呵,你啊,如果喜歡,等回來有時間了,再去就是了,不過那裡太過偏遠了,雖然隱蔽,雖然易守難攻,這是很有利於家族遇難時的保存,可在平時,和外界的信息流通就太不方便了,咱們林家現在只是休養生息,可沒有要避世隱居,你啊,還是趕緊著把那主意打住的好」。老掌櫃的笑瞇瞇的說著。
    玉兒哀歎一聲,「伯父說的玉兒自然明白,不然就算那些部族在排外,我也有辦法在那裡建個沒人敢找麻煩的宅子,唉,算了,還是等我無事一身輕的時候,再去那裡玩吧」。
    「這些都隨你,只要注意安全,你想去哪伯父都不攔你。不過玉兒,在過不久你就要及笄了,你未來夫婿的人選,你心裡是個什麼想法?」老掌櫃的有些遲疑的問道。
    玉兒沒想到伯父會問這,不過在她進入這個身體的時候,她就答應過原主,對於女人一生畢竟要經過的結婚生子她是不會躲避的,且林家還要她生出繼承人來的,只是這個問題她還真沒細想過,想想這個年代女孩出嫁的年齡,她確實該考慮了。
    玉兒沉思著想了會兒,「伯父,咱們家這兩代裡應該都不會有入仕的,那我的夫婿人選是不是世家大族在朝為官的都無所謂,現在咱們在發展江湖勢力,不如就找個江湖人也好,不過肯定不能找那種江湖草莽出身的,我想,肯定有些大家族的孩子,叛逆的離家混江湖的,找出那種人,在挑性格好的,才學好的,家裡不會反對孩子跟我姓的,當然如果家裡已經放棄墮落到江湖,不管不問的那就更好了」。
    老掌櫃的邊聽邊點頭,他們現在對外的名頭不過是一個從商的人家,不再說姑蘇傳承百年的林家,別說那些世家大族,就算是那些個寒門子出身的官家都不見得會願意和他們家結親,尤其是他們現在又打算混跡江湖中,那麼同樣混跡江湖中的大家子弟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了。
    「你既然有了主意,咱們家的靈息閣不正好有在做江湖人的消息收集嗎,讓他們重點關注下符合條件的人就好了,反正又不急著一會半會的,你哥哥那邊還沒有從京城脫身出來,等京城的事都解決乾淨了,咱們家的人都聚齊了,一起相看人選也是可以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的,人多想的也全面,可不能找個表裡不一的委屈了你」。
    這個話題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兩人剛想開啟一下京城的話題,就見林二進來了,玉兒疑惑道,「林二,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是閣裡有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嗎?」
    「主人,金元寶的殺手頭子趙錢解散了金元寶,然後向江湖中廣撒網的問詢靈息閣的地址,半個時辰前,趙錢找到了咱們靈息閣的暗門進了閣裡,不是找茬的,是來應徵做您的隨從的」。
    玉兒挑了挑眉,「趙錢,呵呵,這人我知道,之前還想打劫我來著,這才一日不到的功夫,就散了組織,改投我門下了,不愧是江湖有名的鑽錢眼裡的傢伙,經營了這麼多年的金元寶說散就散,有魄力,我喜歡,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差不多的話,收下也行,做了這麼多年的殺手頭子,他手裡想來應該有不少有意思的秘辛吧,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玉兒說完站起來攏了攏衣袖,「伯父,我去會會那趙錢,如果能收下他,派去給哥哥打個下手也不錯,那人對錢把的相當緊,且功夫不錯,只要給他足夠不背叛的籌碼,哥哥身邊有這麼個人跟著,咱們也放心些」。
    老掌櫃的點點頭,「嗯,這事你看著辦就好」。
    趙錢自進了靈息閣後,就滿眼放光的打量著房中的擺設,雖然這是只是一個接生意的大廳,除了一個開在牆上的小窗口外,屋內只有一套給客人做的桌椅,和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可就單單這幾樣東西,就讓他更加確信自己選擇的正確性。
    那可不是簡單的桌椅板凳茶具,而是上好的紫檀木的桌椅,上好的前朝官窯貢品貴妃規制的粉釉富貴牡丹圖樣的茶具,就這幾樣東西,沒有些底蘊的人家,可都不見得能拿出來。
    趙錢正端詳著那套茶具,就聽到卡嚓卡嚓機關響動的聲音,轉頭看去,就見開著一扇小窗口的牆壁旋轉開,露出了裡面的房間,在牆壁轉開一點的時候,趙錢就從縫隙中看到一個女子正端坐在主位上。
    那女子的樣貌比那風頭最盛的江湖第一美人還要美出許多許多,不過她的樣貌卻不是最吸引趙錢的地方,反而是那如玉般柔嫩的皓腕上露出的血玉鐲,讓他喜笑顏開,這女子定是他要找的這靈息閣的閣主,也是他以後的頭了。
    等牆壁開出可容納他過的一條縫後,趙錢就躥了進去,也不管別的,對著玉兒就是一拜,「趙錢見過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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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玉兒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長著一副憨厚的相貌,眼神中也透漏著真誠,沒有過於靈活的轉動,臉上還咧著一個有些傻傻的憨笑,不認識的絕對不會把眼前的這人和江湖上有名的錢眼子趙錢聯繫在一起。
    「你的金元寶聽說生意也不錯啊,怎麼就想到要投到我這剛健的靈息閣門下了,給人做活可沒有自己當頭舒服」,玉兒雖然想把趙錢收下,卻對於這傢伙主動送上門的行為表示好奇。
    趙錢憨憨的一笑,「自己當頭是好,不過要養著手下那麼多人,管吃管喝管住,就連死了還要管葬,本錢大啊,這年頭東西都漲價了,快養不起了啊」。
    趙錢的哭窮,讓玉兒撲哧笑了出來,「呵呵,你們這次接的活不是有十萬兩銀子了嗎?這種生意應該不是只接過這一樁吧,這麼掙錢的營生怎麼可能養不起你手下那些個人。好好的頭不當,怎麼想著做個被人管的下人了?」
    趙錢嘿嘿嘿嘿的笑了幾聲,「主子,我這人吧,其實更喜歡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要養著手下那麼些人,我這心裡有壓力啊,整天就擔心萬一接不著生意,坐吃山空了怎麼辦,自從在路上見了您,我就知道我的幸福日子要來了,嘿嘿嘿」。
    玉兒對人類察言觀色判斷別人是否說謊的方法還不是太在行,不過她有自己的辦法,她記得有一種就簡陋的測謊儀,是根據人說話時心跳的波動,來判斷人是否說謊,她的辦法就是聽心跳的聲音。
    這幾年體術的鍛煉,她從來都沒有放鬆過,這身體的天賦相當的好,現在已經練到了體術四階,不但有了百毒不侵的效果,嗅覺、聽覺、視覺各方面都相當的敏銳,人類的心跳,哪怕是再會隱藏氣息的人,也沒辦法隱藏了心跳的新生,心跳的波動大小,在她耳中完全可以呈現出來。
    玉兒能感覺到趙錢的心跳很平穩,只在最後說道幸福日子的時候,出現了一絲激烈點的跳動聲,「下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說說你都會些什麼啊?」
    趙錢聽了這話,高興了,問他會什麼,這是要收下他的意思啊,也不跪著了,從地上躥起來,挑了個離玉兒不遠的位子坐了下來,順道還給自己倒了杯茶,牛飲般喝下茶,吧唧了吧唧嘴,雖然他不懂茶,品不出什麼水,什麼茶種,但比他平日喝的要好合要香,他還是喝的出來的,喝了茶,心裡直樂,招待外人的茶都這麼好,想來自己人的待遇應該更好,嘿嘿嘿,「主子,我這些年在江湖上混,本著技多不壓身的準則,凡是碰到學來不花錢的手藝,我都不會放過的學了,嘿嘿,像什麼縫縫補補啊,燒火做飯啊,端茶倒水打雜啊,建房子打地基啊,殺人放火陷害栽贓啊,趕車打尖啊,淘換古玩造假制假啊,登記銀錢算賬啊,木工石匠泥瓦匠啊,男扮女裝矇混過關啊,劫富濟貧當鋪銷贓啊,代抄書籍代寫信啊,看相算卦街頭賣藝啊……」
    趙錢興致勃勃的開始算自己會的東西,越算越開心,自己會這麼多,主子花一分錢,養一個人,就可以替代許多人手,想來主子定然不會放棄這麼優秀的他,呵呵,正所謂多勞多得,他這麼能幹會幹,工錢應該不會少吧,他這半路來的,可能一時半會的不會有那車伕得信任,主子給的可能不會太多,不過應該也不會少了。
    趙錢想著,給人家幹活可比自己當老大好,管吃管穿管住指不定還管娶媳婦呢,這樣的話掙的工錢就可以都存下來了,呵呵,手裡有錢心裡不慌啊。
    興奮的趙錢越說越順溜,玉兒卻有些黑線的嘴角抽抽,這傢伙會的確實挺多,可有些東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說出來吧,什麼殺人放火陷害栽贓的,找工作的時候說這,真的好嗎?還有那男扮女裝矇混過關,這也算一技之長嗎?
    趙錢說的正開心,瞟見主子臉色有些僵硬,完全沒有要招到一個萬能手下的開心勁,難道自己說的這些還不夠用,不是主子最需要的,趕緊仔細想想自己都還會啥,「強搶民男逼良為婿我也是可以的,有了小主子,給我幾隻羊,奶娘的活我也能做……」。
    「咳咳咳,停停停,後面那就不必了,你會的確實挺多,挺不錯的。不過如果有個組織的頭突然解散組織非要投到你門下死乞白賴的去當手下,你覺得他來的單純嗎?你會接受他嗎?」玉兒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後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趙錢脫口而出,「怎麼可能,那種人肯定貴的要死,我才不要呢,養不起,我……」
    玉兒扶額,「好吧,我換個說法,你這麼全才,到哪都能掙大錢,為何就選上我了,你憑什麼就相信我會要你,會相信你?」
    「哎,主子,您難道不打算收下我嗎?我是真心賣身給您的,只要包衣食住行,每年再能讓我存下千兒八百兩的銀子就行了,當然衣食住行怎麼的也要和那天的那位車伕大哥錯不了太多等級的才行啊,給我粗使下人的標準那可不行,我這人您用著絕對物超所值,只要這些能達到,我就安心在您這裡一直呆到養老都不換地了」。
    玉兒能感覺到這確實是趙錢的真實想法,可她就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趙錢會放著自由的生活不要,非要把自己的未來交付到別人的手裡,去做一個不自由的下人,「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自由出賣掉呢?」
    玉兒想著想著一步注意就脫口問了出來,趙錢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母親去的早,父親又不知道在哪,我也算是在乞丐窩裡長大的,乞丐可以說是這世上最自由的了,無論去哪裡都沒人管,平常的人去天南地北的還要個路引文書啥的,乞丐卻是連這都不需要,可自由又怎樣,那樣的自由我不想要,我想要的是溫飽的生活,足夠的銀子能讓我安心的一睡到天明,不用擔心第二天會餓肚子會凍死街頭,雖然後來我厲害了,能自己掙大把的銀子了,可那都建立在我有一個好身體,厲害的身手上,可好身體和好身手是不會跟著我一輩子的,從小我心中最羨慕的不是什麼大俠,不是什麼武林盟主,更不是殺手頭頭,而是大家族的家生子,他們過著不輸於外面小富人家的日子,幹著輕鬆的活計,就能吃飽穿暖住大屋,還不用擔心老了會不會餓死街頭的問題,可惜,像我這樣的乞丐,那些大家族根本就不會要,至於那些小商小戶人家的奴才,過的日子還不如我自己混的好,主子您這氣質一看就是大家出來的姑娘,不管別的,就單看這屋裡的擺設,沒有百年底蘊的家族可拿不出這些東西來,我雖然不知道像您的家族這樣的人家,為何突然要涉獵江湖事,不過這卻讓我有了進入大家族的機會,什麼自由,什麼尊嚴,什麼臉面,在血淋淋的生活現實面前,那都是隨時可以拋掉的。我的想法您或許覺得不可理解,可這就是真正的在底層生活過,經歷過顛沛流離,嘗過饑一頓飽一頓不知明日會如何的人,真正期待的就是能保證他們安定富足到老的生活。您如果不信,可以去外面看看,我找靈息閣的事可沒避著人,現在外面肯定有不少尾隨我而來的人,只要讓他們看清您身邊這位大哥的穿著打扮,到時候靈息閣肯定會遇到不少和我一樣自薦到主子門下的人。不過我絕對是最優秀的,主子您只要給我您身邊這為大哥差不多的待遇,我保證此生絕對忠於您,不背叛,不放心的話,賣身契我也是可以簽的」。
    趙錢說了這麼多,玉兒多少有些明白了,兒時的經歷,讓他對生活總是充滿了不安,對自己也充滿了不信任,而像她家這種傳承了百年的大家族,正好可以補足這種不安,和整天生活在不安中相比,能給他們安心的生活,哪怕失去自由,哪怕被別人掌握了生殺大權,他們也願意。
    「呵呵,說了這麼多,我也相信你是真心的想要投到我門下,可是一年存個千兒八百兩的,這話你也真敢說,要知道一個公侯家的姑娘每月的例銀也不過是二十兩,這年頭四五十兩銀子都可以買一個青瓦房的大院子一座了,普通人家一兩銀子都可以夠一家過一個月不錯的生活了,再說從官牙子手裡買個調教好的丫鬟小廝的,簽了死契的也不過十兩」。
    玉兒的話讓趙錢驚呆了,「您,您說一兩銀子夠一個普通人家一家過一個月的不錯生活,可為什麼我一兩銀子只夠在酒館裡喝壺酒吃盤肉的,還有住客棧,一個晚上都不止一兩銀子的,我去了天南地北那麼多地方,都是這個價啊,我還以為是現在的銀子不值錢了呢」。
    玉兒皺了皺眉頭,她這幾個月在外面跑著玩,市面上的物價她記得很清楚,不會錯的,轉頭看向林二,這事不知道主抓靈息閣消息的林二知不知道。
    這事林二還真知道,「主人,那些個客棧酒館之類的所有營生行業,只要見到身帶刀劍的江湖中人,價錢和普通人總是不一樣的,江湖中人給人的感覺是從來不用做事,卻總是有花不完的銀子,這讓不入江湖的普通人,在江湖人的身上一律標注了肥羊,這在所有的行業已經成了一個默認的事實,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所有行業對江湖人有了一個區別於普通人的定價,這麼多年江湖人一直花的是那個價錢吃住行,所以就連那些大的門派也沒覺得不對」。
    「誒,還有這事,那不是也有一些江湖人隱藏了身份,身上也不帶武器的,那這種人怎麼算?再說這些江湖人難道就沒有家裡開著鋪子的嗎?總不能整個江湖的人都被這麼宰的吧?」
    「江湖中人和普通百姓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開門做生意的都長了雙毒眼,鮮有漏掉的。那些家裡有鋪子的,在自己店裡花費不用掏錢,自然也少有知道價錢的,那些個掌櫃的也不會把這種整個天下約定俗成的事告知他們,圖惹是非。所以事實上卻如您想的那樣,整個江湖的人一直都是這麼被宰的,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江湖人在一些酒店客棧裡鬧了事,打了東西,懷了生意,那些掌櫃的下次還會那麼熱情的招待他們的原因了,只要不出人命,他們打碎的破壞的那些東西的錢,早就從他們身上收夠了」。
    趙錢聽了這咬牙切齒,天哪,這麼多年他要被宰了多少錢了,想想那白花花的銀子,他就心肝疼啊,不過還好他已經決定要脫離江湖了,不然他這一輩子可要多花多少冤枉錢啊。
    玉兒聽了這卻是眼前一亮,心裡有了個想法,不過這還要回去和伯父商量一下,「你啊,我就留下了,不過我最近沒有要出門的意思,呆在家裡,我在內宅,根本用不到你,我會把你派到京城我哥哥身邊去,至於待遇問題,還有工作內容的事,林一會告訴你的」。
    玉兒說完起身就走,林二示意趙錢跟上,沒多久回到家,玉兒就把趙錢丟給了林一去管,自己則興匆匆的去找了老掌櫃的。

  ☆、第五十五章

「伯父,咱們的靈息閣原本只是計劃著販賣消息,現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妥,花了大力氣收集來的消息很多是沒用的,根本收不回本錢來。如果咱們把靈息閣改為酒館客棧,有趙錢在,咱們完全可以把酒館客棧開在江湖人出沒比較多的地方,酒館客棧本就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這於消息的收集上可是能節省不少的成本,至於販賣消息,可以做的更隱蔽點,不是重大的值錢的大消息,輕易不要出手,不然在勢力沒有完全培養起來之前,販賣消息容易被那些心裡有暗秘,又怕人知道的給惦記上。等哥哥從京城撤出來,酒館客棧完全可以交由他打理,而那趙錢跟在哥哥身邊,既能保護哥哥的安危,還可以給靈息閣些探子人手出來」。
    現在的靈息閣的消息來源,基本上還是靠著偵查機甲獸,可等到以後靈息閣傳給下一代接手的時候,難道還要機甲獸來做不成。
    她現在是有著真正的人類的身體,以後也會成家,人類該有的一生經歷她都會擁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生命的結束死亡。
    可機甲獸們和她不一樣,只要能量充足,他們可以是永生不滅的。她從沒想過把機甲獸做為林家的秘密武器傳下去,她在,機甲獸是她的同伴,等到她死了,她不能保證她的後代子孫會善待她的這些同伴。
    建靈息閣除了為林家建立一個保命的組織外,還有一點是想要通過消息的集中歸納,來收集奇珍異寶,找出可以製作飛船的材料。
    這幾年林一他們已經把信號塔秘密建了起來,就在不久前,終於和零秘密的聯繫上了。
    雖然她來時的那條路,林一他們不可能通過那條路到聯邦,現在他們有聯邦和這個星球兩處的坐標,這樣他們就可以捨棄掉那條危險的路,去探索新的道路,或許探索道路,會花掉很多時間,比她人類的一生還要長的時間,不過林一他們和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她現在是人類,以前是家務機器人,現在平淡的生活,她完全是享受其中的,而林一他們卻對他們腦核中的那些知道瞭解卻從沒見過的星際充滿了好奇,想要去探索。
    只要搜集到足夠製作飛船的東西,那麼林一他們就無需被永遠的困在這個星球上。
    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飛船能建好,或許到她離世了,林一他們還要繼續收集材料,或許用不了幾年他們就會離開這個去找零了,所以靈息閣不能一直只靠林一他們撐著,早點把接手的人培養出來,也好放心。
    玉兒的提議,老掌櫃的沒有疑義,「玉兒你這主意不錯,明面上做著酒館客棧的生意,比僅僅是暗地裡掌控消息要好。玉兒我以後就負責守好咱們的家,等著玉兒你的孩子降生,看著他把咱們家撐起來,我就可以安心的去見你父親了,家裡的這些事以後啊你就和林安決定就好」。
    「伯父,你說什麼呢,您不給我們拿拿主意掌掌眼,我這心裡可沒底的」,玉兒搖著老掌櫃的衣袖,向他撒嬌,老掌櫃對她的疼愛,每次都讓她心裡有種暖暖的感覺,她想那應該就是人類所謂的父愛了吧。
    她的父親林如海死的太早,她沒在他身上感受到父愛,在伯父身上卻感受到了,那種被捧在手裡寵著的感覺,讓她總愛衝著伯父撒嬌,感受那種從內心發出的暖意。
    「好好好,呵呵,我不做甩手掌櫃的,我啊還要給我家玉兒掌掌眼挑女婿呢,呵呵」。
    —————————————————————————————————————
    林一帶著趙錢出發去京城了,其實這事並不是非要林一親自去不可,只不過林一他瞄上了賈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了。
    飛船的材料不是那麼好收集的,有些東西這個星球上或許有或許沒有,就算有的也不見得已經被現在的人類開採利用出來了,這需要他們慢慢的探索整個星球,而沒有的,更需要他們好好查找,尋到可替代的物品。
    飛船的材料,還算好解決,比較麻煩的是飛船的動力能源,雖然玉兒的那一大箱子翡翠,完全足夠一個飛船行事千兒八百年,只是他們要重新探索一條新的到聯邦的路,路上會遇到什麼,會行駛多久,這是誰也不知道的。
    或許他們會遇到行駛上百年而無一個可停靠的星球隕石的情況,那麼一旦飛船上的能源耗盡,要更換新能源的時候,沒有可停靠休整的地方,飛船沒了動力,脫離行駛軌道,之後會遇到什麼未知的危險,誰也不能預言。
    所以他們必須找出一種能夠支撐飛船使用幾千甚至上萬年的能量,哪怕到那時還到不了聯邦,他們應該也會遇到別的星級文明。
    能達到那種要求的能量石很少,他尋找了很久,都沒有符合要求的,就算是最好的,也不過是比主人給的翡翠好處一兩分,在飛船所有裝備都開啟的情況下最多也就用百年。
    就在林一準備讓林三帶著趙錢和一封信回京城的時候,在京城搜索能量石消息的偵查機甲獸傳來消息,賈寶玉從胎裡帶出來的那塊通靈寶玉有貌似蘊藏這非常強大的能量。
    因為他們是從賈家出來的,所以在搜索能量石的時候,他們一開始漏掉了賈家,尤其是在賈家被皇帝抄了家後,機甲獸也知道抄家後的賈家已經沒什麼好東西了,所以就沒對賈家上心。
    如果不是賈寶玉三天兩頭的往多寶軒跑,機甲獸還真就忘了他身上還有一塊據說來歷非凡的石頭。
    偵查機甲獸跟了賈寶玉幾天,從那塊石頭上感覺到一種磅礡的氣,卻感覺不到外洩的能量,幾番探查之下,機甲獸不敢確定那到底是不是能量石,不過那東西應該是個好東西,就算不是能量石,說不定也能做了別的用。
    探查機甲獸不是沒想過直接弄到手,帶回姑蘇給主人察看,可奇怪的是那石頭總會在他到手後沒多久,又離奇的失蹤掉,查找後發現,它是回到了那賈寶玉的身邊。
    正因為這,林一決定去看看,如果真的就那麼神奇,說不準他們飛船的動力能源還真就有著落了。
    趙錢跟著林一去了京城,那些關注他動向的江湖人很奇怪,跟了幾天,也沒發現這傢伙現在的心職業到底是什麼,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卻能從他的吃穿住行的看出,這傢伙肯定發財了,這也讓更多的江湖人開始關注他,畢竟做個江湖人難,做個有錢的江湖人更難,做個會掙錢的有錢的江湖人那就是更更難了,而趙錢一直就是江湖上會掙錢的有錢人,跟著他總會知道下個江湖最火爆職業是什麼。
    酒館客棧的設計稿和建設所用材料一類,林二已經開始在著手準備,等林安和趙錢從京城回來後,就可以直接開建了。
    玉兒把事情都交給他們做後,想起來還有個奄奄一息隨時可能要去和閻王會面的傢伙等著她救治呢。
    到了客房,發現撿回來的那傢伙生命力不是一般的旺盛,竟然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一些,比奄奄一息強一點。
    有了這麼個生命力旺盛,耐得住折騰的傢伙,玉兒興奮了,她結合這裡的醫術和零給的那些知識,自己探索出了一點自己治病的法子,只是一直苦於沒有實踐的對象,不知道理論是否成立,現在終於有了實驗體了,她的理論終於可以驗證了。
    玉兒每天給陳敖把脈過後,就根據他當下的身體狀況,配置出藥材來,讓丫鬟熬好,由林四負責餵給陳敖。
    林四每次餵藥,看著手中顏色好看貌似味道也不錯的藥湯,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主人說她要驗證自己的理論,他還以為主人的發現了什麼新的治療理念,誰知主人不過是把中藥和藥膳食譜還有花茶外加燉肉煲湯各種東西結合在一起,想要做出賞心悅目美味可口的藥。
    為了保證色澤和味道,加的一些東西難免會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現在,一碗藥下去,陳敖身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像是煙花似的一個個又爆裂開了,不過臉色卻白裡透著那健康的紅潤光澤,不看那些傷口,絕對會以為這傢伙是個身體倍棒的人。
    玉兒看到著,趕忙掏出她特製的特效金瘡藥,在傷口上一灑,噴血的傷口立時就止住了,「看來荔枝味道的藥是做不出來的,它跟好多藥都犯沖,每一貼加了荔枝的藥都會有點別的小狀況出現,算了,荔枝味就不要了,反正我也不是那麼愛吃荔枝」。
    「主人,您費這麼大工夫研究美味的藥做什麼?」林四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玉兒看著林四給陳敖把裂開的傷口都重新包紮好了,準備在重新寫個方子,讓丫鬟去熬,就聽到林四的問題,仰頭看了眼林四,呵呵一笑,「以前喝藥喝多了,還沒學會吃飯就先學會了吃藥,如果說味道,記憶中最多的就是濃濃的苦澀的藥味,小時候就像如果那些黑黑的藥,能像那些煲的湯粥一樣顏色舒服,味道能像清甜的水果一向清香誘人就好了,那樣想我一樣身體不好的小孩子,就不會這樣懼怕吃藥,好好吃藥,那麼夭折的孩子應該就會少了吧,弟弟也就不會那麼早就去了,娘親也不會跟著弟弟沒了,父親也不會拋下我沒了,所以改良藥的味道,這個念頭從兒時到現在一直都在心底深處」。
    林四看了主人一眼,不明白練了體術現在已經百毒不侵的主人,小時候為什麼會體弱到那種地步,不過他也只是好奇主人熱衷改良中藥口味的原因而已,既然已經知道了,好奇解決了,也就完了。
    跟在玉兒身後的芽兒卻一臉的恍然大悟,她一直覺得姑娘是善良的,這次卻這樣折磨這人,明明能讓人家不受這麼多苦就治好,偏偏為了味道,讓人一次次傷口裂開,要不然就是全身過敏紅腫起痘的,有此還渾身黑青發紫,她都要以為這人中毒沒得救了。
    這幾天,每次一看到姑娘開藥方,她就心驚膽戰的,唯恐姑娘真的把這人給治死了,心裡對姑娘也怕的很,現在聽姑娘這麼一說,她也想到了小時候吃藥的場景,還有她那同樣因一場風寒而沒了的弟弟,心裡感同身受,是不是藥真的像姑娘說的那樣有著水果的香甜味道,弟弟好好喝藥,就不會沒了,娘親就不會病倒了,父親也不會為了給娘親治病而賣了她……
    芽兒抹了抹眼角的淚,接過姑娘重新開的方子,一改之前的猶豫惶恐,眼神堅定充滿力量的就去熬藥了,反正姑娘說過,她絕對不會把那人治死的,既然這樣,為了那麼多孩子和家庭的幸福,那傢伙犧牲一點應該也是願意的,再說如果不是姑娘,他說不定早沒命了。
    玉兒不知道她的一番話,讓芽兒重新認定了她的善良,她說的那些都是原主記憶中最深重的東西,也算是她一個未瞭解的願望,雖然她已經百毒不侵了,身體棒棒的,估計也不怕什麼傷風感冒的,這一輩子或許都用不著吃藥,不過為了心中的念頭,她還是願意做這事的,反正她也是真的挺喜歡研究醫術毒術的,這樣即滿足了原主的心願,又成全了自己的興趣,兩者兼具何樂而不為呢。

  ☆、第五十六章

林一和趙錢星夜兼程的到了京城,林安一早就收到了信,早早的派人在碼頭上等著了,兩人棄船換了馬車,直奔多寶軒而去。
    這一路上的行程,讓趙錢滿意極了,他深以為自己這次改職業真是改對了,要知道以前他出門,不論坐船坐車還是打尖,都是走到哪是哪,可沒人在前頭打點妥當,等著他的。
    走過了村鎮旅店,那是常有的事,哪次出門不在野外露宿幾天那都是稀罕的,更成論像現在這樣,出門就有車船坐,入店就有上等的客房住,入口的都是美味的佳餚,上身的都是舒適的華服。
    趙錢心裡暗暗決定,一定要拿出當年鑽研武藝的勁頭,好好的幹,努力讓主子盡早的對他放心,在林家站穩腳跟,他年紀也不小了,可還等著主子指個丫頭娶老婆呢。
    他可是聽說過,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話,大家出來的婢女,那見識可比小家女還要來得好。
    趙錢心裡的想法林一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這只會樂見其成,就像主人想的一樣,他們這些機甲獸不可能一直在林家,他們忠於主人,而不是林家,更不可能是以後的林家家主。
    所以現在趁早把這趙錢收復了,讓他接手林家在江湖上的勢力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事了,至於說他背叛,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從他踏入靈息閣開始,林二就已經對他進行了催眠,再加上這一路上他對那催眠又加了鞏固,除非毀掉趙錢的識海,成為傻子,否則他這輩子都只會忠於林家,絕不會生出二心來。
    如果不是因為催眠,這趙錢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人物,就算想要安穩富足的生活,也不可能那麼乾脆的放棄自由自尊,毫無芥蒂的就認了主子,當了奴才。
    林安是皇上的門人,身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收的,哪怕是以老掌櫃的名義送來的人。
    趙錢的身份,自然是本重新處理過的,好在林家給人做新身份已經做的很熟了,因著早就考慮到過奴才的問題,當初林安脫離林家出來的時候,順道做了一些奴才的戶籍放到他家的名下。
    當初做戶籍的時候,想不到名字,直接就按著百家姓起了幾個,趙錢就是其中一個,這也讓趙錢的出現,省了很多的麻煩。
    小城子駕著馬車接了兩人,緩緩的往多寶軒奔去。對於這個被老掌櫃的送來說是保護掌櫃的奴才,小城子是沒有太過注意。這些日子因著那賈家人上門鬧,掌櫃的確實有些不敢出門了,有這麼一個人在,且聽說這人早年是跑鏢的,功夫頗為不錯,老管家對他有救命之恩,這樣忠心有保障,手底下又有真功夫,那麼對掌櫃的來說這人的到來就是很有必要了。
    由於趙錢的長相,太過於老實本分,實在是很難讓人防備,且趙錢不過是來保衛掌櫃的安全的,不會涉及到別的隱蔽的事情,小城子對他還真的沒什麼防備心。
    讓小城子上心的反而是林一,這人之前跟著老掌櫃的來的京城,不過沒多久就走了,後來也會回來,只是呆的不久,他總覺得這人不像個奴才,更像是江湖上的那些個浪子。
    比趙錢更像江湖人的林一,小城子是有些不放心的,「嗨,林大哥,這回來京城,要不要多住幾日,我可是聽掌櫃的說之前您陪姑娘天南地北的玩了遍,我長這麼大,可還沒離開過京城呢,你多留幾日,給我說說各地的好風景唄,那些個名山大川的,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見了,你給我說說,沒見過我好歹也聽說過,再說人家也說,看景不如聽景的,聽一遍,我以後跟人家說起的時候,也有的顯擺了,嘿嘿嘿嘿」。
    「我此次來京城,除了送趙錢來京外,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好好教訓教訓那賈寶玉,雖然姑娘已經離京會姑蘇了,可他如果再繼續鬧下去,走商的南來北往的商人指不定就把這事傳到姑蘇了,等我處理了那賈寶玉,還有時間的話,就給你說說,如果那傢伙太難搞,花的時間太多,到了我必須回去的時間,那就沒辦法了」。
    說到賈寶玉,小城子也怒了,也不管對林一的不放心了,巴拉巴拉的就開始說起自從姑娘走後,賈寶玉還有賈家做的事。
    「還好姑娘早早的走了,你們是不知道,那賈寶玉忒TM不要臉,他來鬧,掌櫃的就報官,一開始還當使點,給獄裡的官爺使點銀子,那賈寶玉受點教訓,還能老實上些時日,誰承想那賈家就算敗了,對那賈寶玉卻還那麼的捨得,還那麼寵著,不說擋著他出門鬧事,反而是花大錢買通了那巡街的官爺,讓官爺遇到賈寶玉的事就別管,因為那賈寶玉只是在門口大聲吵鬧,並沒有什麼傷人的事件,就算官爺不抓他也是說得過去的,就因著這,那賈寶玉現在可是天天堵在咱們家鋪子門口,可能得了什麼囑咐吧,他現在倒是不大吵大鬧了,就呆在咱們家門口,只要有人出進,不管是咱們的人出去,還是買東西的客人上門,他都扒著人家說,說掌櫃的狠心,惡毒,非要拆散一對有情人,反正就是沒完沒了的敗壞姑娘的名譽,掌櫃的已經氣的關門不營業了,我之前出門的時候,都是從後門出的,要是從前門出,說不定現在還被那賈寶玉拉著出不了門呢」。
    隨著小城子的訴說,馬車已經駛進了京城,來到了商業街,林一透過車窗,看到賈寶玉正在多寶軒的門口,癡癡的往裡面忘。
    趙錢已經從小城子的敘述中,大概瞭解了事情的緣由,頂著一張老實巴交的臉,心裡暗暗吐槽,他雖然只見過主子兩面,也知道主子絕對不會被一個紈褲就從京城逼到姑蘇的,顯然主子這只是順勢而為,雖然不知道主子在打什麼注意,以後有機會了教訓一下那小子就是了,別的可就不歸他管了,他只要保護好主子的哥哥,然後好吃好喝的零銀子就好了。
    「林大哥,咱們還是別在正門進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那傢伙還在門口呆著呢,他那次見到姑娘的時候,林大哥你也是在的,我怕他認出你來,在纏上來,忒麻煩了」。
    小城子一想到賈寶玉根本就聽不懂別人的話,就愛自說自話,就愛拿著一張你殘忍你無情你無理取鬧的臉,讓人只想大冷顫。
    「你帶著趙錢去見掌櫃的,我去門口會會那賈寶玉,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後,等我敲門給我開門就好了」。
    林一說完就跳下了馬車,沒等小城子阻止,人已經下去了,小城子可是怕了賈寶玉的糾纏,看著林一到了賈寶玉的身前,歎息一聲,林一這是自找罪受。
    小城子駕著馬車過了小路,往後門駛去。
    林一直面賈寶玉,只是想近距離的觀察一下那所謂的通靈寶玉,想知道那東西到底有沒有讓他弄到手的必要。
    多寶軒門口的事,附近來往的人都知道,之前還會有看熱鬧的,這麼多日子,同樣的熱鬧,早就看煩了,多寶軒也閉門不營業了,門口自然是冷冷清清的無人關注。
    林一打開提前準備好的能量檢測儀,隨著離賈寶玉的距離越來越近,只見儀表上的指針,越來越高,在距離五米遠的距離時,眼看指針已經到了最高,還有在往上進的意思,卻因沒有可進的地方,指針都開始發生彎曲變形了,林一立刻關閉了檢測儀,也確定了那通靈寶玉,就是他要找的飛船的能量。
    這些日子賈寶玉鍥而不捨的守在門口,卻沒有見過一個人,不管是出來的還是進去的,這讓他很煩躁,自從見了林妹妹一面後,賈寶玉就總想這在見到她,甚至是帶他回家,繼續他們以前在榮慶堂一起快活生活的日子。
    林妹妹在榮慶堂和他隔牆而居的日子,是他感覺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反光現在,雖然家裡還是寵著他,還是有姐姐妹妹在一起陪著他,可是他卻明顯的感覺到,不一樣了。
    他想要過會從前的日子,卻不知該怎麼做,在那天見到林妹妹後,他覺得是不是只要林妹妹回到他身邊,那麼一切就可以回到從前了,他的生活開始變的不一樣,好像就是從林妹妹離開他身邊開始的,那麼只要林妹妹回來,肯定一切就能回到過去。
    自欺欺人的賈寶玉這才拋下了家中的姐姐妹妹,不管不顧的只守在多寶軒的門口。
    一開始王夫人聽了賈寶玉的事,還是惱怒的阻止的,卻在派人查了多寶軒的事情後,對賈寶玉的行為變成了支持。
    賈赦早在榮國府被收回後,就堅決的分了家,雖然因為賈母誓死也要跟著二房過,使得賈母的大部分錢都留給了二房,大房只分到了不到兩分的東西。
    二房雖然得的多,可是養的人也多,丫鬟奴才也多,就單單為著賈寶玉一個就有一二十個丫鬟,這麼多張口吃飯的,錢還把在老太太的手中,每月按著家需給,王夫人早覺得憋屈了,也擔心這樣花費下去,等到寶玉成家立業的時候,就沒多少了,更不可能夠寶玉一輩子的富貴無憂。
    而被寶玉確認為是那林黛玉的女孩,據說她那伯父哥哥疼愛她的很,且她家只剩了她一個,她伯父家基業看來不薄,她家的想來也不會少了,這樣看來嫁妝定也不會少了。
    能跟林丫頭想像的,身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現在又被寶玉壞了名聲,除了嫁給寶玉,她定然找不到第二家了,大筆的嫁妝,短命的身體,到時候那比錢還不都是她的了,有了錢,寶玉到時候也應該出息了,再找什麼樣的媳婦沒有。
    王夫人心裡打著主意,甚至說動了老太太,從老太太手中弄了一筆錢,買通了官爺,堅定的支持賈寶玉的鬧事。
    以往在林妹妹的事情上,在王夫人處,賈寶玉得到的總是反對,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好臉色,這回難得的母親支持,賈寶玉想要找回林妹妹,一起開心的生活在一起的心也就更強烈了。
    林一的走進,讓最近無一人接近的賈寶玉注意到了,細細的打量過後,賈寶玉真的就認出林一是那天他闖進後院裡,見過的人,貌似還是林妹妹家的人,這讓他激動不已,「我見過你,你是林妹妹身邊的人,是不是林妹妹吩咐你,讓你來找我的,我就知道林妹妹不會忘了我,不會不理我,快,你快帶我去見林妹妹」。
    賈寶玉總一副不知事的樣子,其實家裡發生的事他還是知道的,只不過是躲在自己的世界,不去想罷了,就算刻意躲避之下,家變對他還是有影響的。現在林一在他眼中就是接回林妹妹的最大希望,說話的同時,就把腰間佩戴的玉珮拽了下來,遞到了林一的手上,「這個給你,等我見到了林妹妹,帶她走,你也可以跟著我會賈家,到時候我還有重賞」。
    林一把玩了兩下玉珮,粲然一笑,「一塊玉珮就想達成目標,我可是冒著被我家老爺發現發賣的危險的」。
    賈寶玉一愣,他身上的東西從來都是家中最好的,這玉珮可是頂級的羊脂白玉,是老祖宗壓箱底的好東西,這人竟然還敢嫌少,真是貪心不足,心裡惱怒這人的貪婪,可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的林妹妹,咬咬牙說道,「那你要什麼,才能帶我去見林妹妹?」
    林一也不說話,只那眼睛盯著賈寶玉脖子上掛著的那通靈寶玉。
    順著林一的眼神,賈寶玉知道這人竟然打他的玉的注意,雖然只要有不順心的事,他就愛摔玉,還總說不要這勞什子,可對於他自己獨有,而別人卻沒有的玉,他一直都是驕傲的,所以他才愛那麼為別人有沒有玉,其實不過是想彰顯自己的不同不凡之處罷了。
    他知道正因為這塊玉,老祖宗才會對他這麼重視,他在賈家的地位才會超過應該繼承家業的璉二哥哥,父親才會在那麼多次打罵過他之後,還關注他,而不是像環弟弟那樣不管不顧,母親更是因為這塊玉,對他寵溺有加,這塊玉對他的重要性,在沒有人比他明白的。
    現在這人竟然想討要他的玉,這讓他在惱怒過後,陷入了為難,林妹妹是他必須要帶回家的,可玉他也不能丟,這讓賈寶玉一時間愁眉不展。

  ☆、第五十七章

賈寶玉想著,就算現在把玉給了這人,回到家裡,老祖宗看到他的玉不見了,肯定會問,有老祖宗在,他的玉總是會回來的。
    「玉我可以給你,不過我要見到林妹妹才能給你」,賈寶玉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玉說到。
    「既如此,那你自己找你的林妹妹去吧,在下就不奉陪了」,林一說著就直接轉身擺了擺手掉頭就要走了。
    賈寶玉急了,上前拉住林一的衣襟,「你不要走,我給你,現在就給你,你帶我去見林妹妹,沒有林妹妹的生活讓我窒息的快要死掉了」。
    賈寶玉淚眼汪汪的望著林一,祈求的小眼神,說道林妹妹時那含情脈脈的樣子,讓林一直打冷顫。
    「什麼快要死掉了,我怎麼就聽說你的小日子可是過的美的很,姐妹丫鬟各個貌美如花環繞著你,摸摸這個的小手,親親那個的小嘴,聞聞她們的胭脂香,分明是樂不思蜀啊,在這給我裝什麼深情,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賈寶玉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自己對林妹妹的心日月可鑒,怎能讓這人這樣曲解,他想要反駁,林一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好了,別在這給我唧唧歪歪了,把玉給我,跟著我走就行了,到了地你自去情深去,你給我說個什麼勁的,別什麼深情,浪費精力,還是省著點吧,別介一會兒深情不出來了,可就露餡了啊」。
    賈寶玉有些後悔和這人搭話了,他從沒見過說話這麼粗鄙的,就算是薛大哥哥都比他強,可他又忍不住想要見林妹妹,他在這守了這麼長時間了,和林妹妹見面的事一點進展都沒有,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他實在不想放棄,心裡自我安慰著,這一切都是為了林妹妹,只要見到林妹妹,並把她帶回家,讓他的生活重新回到以往的樣子,那麼現在就算受些屈辱也是值得的。
    不同於發脾氣顯擺時的猛的拽掉通靈寶玉,賈寶玉這回可是小心翼翼的把玉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慎重且戀戀不捨的放到了林一的手中,然後猛地轉過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要上戰場為過爭光去了呢。
    林一嗤笑一聲,接過通靈寶玉,也不查看,握在手上,收進了袖子裡,其實是靠著袖子的遮掩,放進了空間裡。
    收進空間的一剎那,賈寶玉心裡一緊,總覺得有些不安,小心的瞄了林一一眼,又隱晦的看了眼守著他的玉的那袖子,心裡默念,老祖宗會給他討回來的,會回來的,那是屬於他的東西,是獨屬於他的,是他生就帶來的,是別人謀求不去,也無福擁有的。
    林一身上所帶的空間,可比偵查機甲獸的要高級的多了,完全可一屏蔽掉一切的能量波動,空間和外界絕對的斷絕聯繫,且空間和他的靈識相連,只要他的靈識不滅,那麼誰都別想從他的空間裡把東西帶走。
    東西到手了,林一也不管賈寶玉有沒有跟在身後,心情很好的開始往城外走去。
    林一走了,賈寶玉趕忙跟上,茗煙在賈寶玉把玉交給林一的時候,心就提了起來,那玉在家裡的地位,他可是清楚的很,當初寶二爺丟了玉,老太太可是懸賞了一萬兩銀子找它的,現在倒好,二爺自己給了出去,回去了,二爺是府上的寶貝疙瘩,肯定不會有事,有事的可不就成了他了嗎。
    最後這玉能要回來還好,萬一這人轉臉玩個失蹤,他們家可不是往日的榮國府了,給衙門遞個話,就能把人通緝了,現在這人要是真一走了之,他們上哪找去啊,找不回來,他們跟著出門的這幾個的小命也就交代了。
    茗煙攔不住賈寶玉,也不敢攔,這小祖宗別看著在那些丫鬟小姐們口中是個溫柔多情最是心軟的人,他從小跟著二爺長大,可最是知道二爺是冷心冷肺的,真惹怒了他,讓他不開心了,幾句話下去,老太太讓人活剮了他,二爺是絕對不會為他求情的。
    茗煙看著賈寶玉已經緊跟著那人走了,向著身邊的幾個人說道,「趕緊的,鋤藥你回府去把這事給老太太、太太稟告清楚,我這邊會不停的派人回去通報消息的,這人引著二爺往城外走,可別是有個什麼不好的心思,把這事說清楚了,看老太太和太太是個什麼章程,不過別管怎樣的,到了府上就先多派些人來,那人可是拿著二爺的玉呢,可不能讓他跑了,跑了他,咱們幾個也別想活命了」。
    茗煙時刻注意著賈寶玉,看他已經跟著那人走了一段了,都不回頭看看家裡的下人跟著沒,撇了撇嘴,揮揮手,讓鋤藥趕緊的走,他們幾個也趕緊的跟了上去。
    林一貌似悠哉,緩緩而行,實則速度卻是不慢,賈寶玉他們跟的還真有些辛苦,時不時的還要一路小跑,才不至於被落下,剛出了城門,幾人就已經氣喘吁吁了,其中尤以賈寶玉為最。
    「你等等,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林妹妹難道不在京城嗎,為什麼咱們要出城,到林妹妹那還有多遠,遠的話,咱們找輛馬車吧,這樣走要走到什麼時候,你等等,等等啊」
    對於賈寶玉的喊話,林一聽而不聞,自顧往前行,眼看著林一越走越遠了,無法,賈寶玉只好咬緊牙根,深吸一口氣,提起沉重的腿,追了上去。
    跟在賈寶玉身後的一眾小廝,沒有一個想要站出來幫賈寶玉解憂的,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自己也快要累死了,有心無力啊。
    眼看著快要日落西山了,林一帶著賈寶玉一群人來到了一座荒山上,「你那林妹妹就在這山上,你是要歇會兒在上山,還是現在一口做氣的爬上山啊?」
    賈寶玉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仰頭看了看這座不是很大的荒山,眼淚嘩就流下來了,「他們怎麼能那麼狠心,把林妹妹放在這種荒涼的地方,林妹妹那麼嬌弱的人,他們怎麼就忍心這樣對她,林妹妹不要怕,我來救你了,這回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了」。
    賈寶玉別哭邊說的往上爬,根本不管後面死命的叫著他的茗煙。
    本來就越走越心驚的茗煙他們,等待看清了他們要上的山後,心裡就一陣陣的發涼,寶二爺是爺,還是個不問世事的爺,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可他們卻是知道的啊。
    「二爺,不能去啊,這山上是沒有活人的,別上啊,二爺,二爺……」。
    不管茗煙他們怎麼喊,賈寶玉全都聽不見,他現在一心想著,自己如英雄般出現在林妹妹的面前,林妹妹該會用怎樣的感動激動愛慕的眼神看著他啊,光想想他都心潮澎湃。
    林一在前面引路,賈寶玉在後面跟著,茗煙他們正躊躇著,要不要上去的時候,賈家的後援終於來了,之所以這麼慢是因為跟著女眷呢,這人不是別人,還正就是王夫人。
    王夫人既擔心寶玉被騙,又擔心是真的,他把那林家丫頭嚇著,搞砸了這事,最後思量之下,決定親自出馬。
    賈母和王夫人有著同樣的考量,自然同意了王夫人的提議。因著王夫人,後援來的才會這麼的慢。
    到了山腳下,王夫人掀開簾子,準備下車,剛抬頭看前面,看清這是什麼地方,心裡一咯登,這地方她雖然沒來過,卻真的知道這是哪。
    王夫人狠戾的眼神掃過茗煙幾個,「我的寶玉呢,你們這些個奴才倒是在這裡安生的呆著,也真是呆得住,卻把我的寶玉弄到哪裡去了,如果寶玉出了事,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好了去,全家賣到石場去做工」。
    茗煙戰戰兢兢的跪在馬車前,「太太,二爺,二爺,已經上山去了」。
    聽寶玉已經去了那該死的地方,心裡的不安更是強烈,也不管那些奴才了,心裡的怕也壓下去了,寶玉可是她以後的指望,可不能出事,也不用丫鬟扶著了,推開人,提著裙子,就往山上去。
    賈寶玉這邊到了山上,看到一個個零星坐落著的墳頭,心裡怕急了,「你,你不是帶我找林妹妹嗎,來這裡做什麼,你,你帶我來這想幹什麼,你要對我使壞的話,我家老祖宗是不會放過你的,你……」。
    就在賈寶玉色厲內荏的對這林一訓斥的時候,突然看到一棵柳樹後轉出一人來,賈寶玉定睛一看,那弱風扶柳的身子,那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除了林妹妹還能是誰,「林妹妹,你真的在這裡,林妹妹你為什麼躲到這裡來了,你和我回家去吧,我想你想的好苦,林妹妹……」。
    「你卻是找來作甚,我在賈府過的是什麼日子,你難道會不知,滿嘴的情誼,卻何時見過你護著我過,你也不過是一個當不了家做不了主的無甚出息的人罷了,一事無成還偏無自知之明,往日裡真是高看你了。我都已經被你那疼我至深的老祖宗和你那慈悲的母親害的命赴黃泉了,你作何還要來擾亂我亡後的安寧,我林家百年家業,都已經到了你家手裡了,就連絕了的子嗣,都有著你家的手段,害我林家至此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來作何,作何……」。
    賈寶玉嚇壞了,眼神直愣愣的看著林黛玉,口中喃喃著,「林妹妹我怎麼會害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你,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怎麼會是赴了黃泉呢,我知道母親不喜歡你,我以後一定護著你,哪怕忤逆母親我也護著你,林妹妹不要說這些氣話好不好,和我回家吧,我會護著你的,好好的護著你,林妹妹咱們回家吧」。
    說著就要上前去拉林黛玉的手,剛剛上來的王夫人看到這一幕,失聲尖叫,那林黛玉分明已經死了,她可是反覆確認過的,那老太婆還想給她找塊好一點的風水地葬了,是她私下裡吩咐的,直接把她葬到了這有名的險地荒山墓穴林裡。
    這裡葬的可都是各家主母最不喜歡的小妾庶子庶女們,那林家丫頭葬在這正好。
    可現在已經下了葬,死了乾淨的人,不但又好生生的出現在了她面前,竟然還在繼續勾搭她的兒子,「寶玉,回來,你個狐狸精,死了都不安生,休要在這勾引我的寶玉,不然我讓你再死一次,直接讓你魂飛魄散,看你還怎麼勾著我的寶玉,你……」。
    「母親,林妹妹沒有死,沒有死的,她就在這,明明就在這的,母親我不許你動林妹妹,母親,您如果還認我這個兒子,就不要動林妹妹好不好,母親,我和林妹妹是真心相愛的,你不愛在拆散我們了,沒有林妹妹的日子,兒子過的毫無生趣,不如出家……」。
    賈寶玉的話,讓王夫人備受打擊,看向林黛玉的眼神就像摸了毒的刀子。
    「呵呵呵,賈寶玉啊賈寶玉,你休在這自作多情了,我何事和你有情,和你相愛了,我堂堂二品大員的嫡女千金,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視讀書上進為庸碌國賊的人,真是可笑,是什麼讓你有了這種誤會的,自我感覺太過良好可是病,要治的」。
    說完賈寶玉,看他一臉不敢相信,彷彿生無可戀的死氣沉沉的樣子,林黛玉笑的更是開心了,「王夫人,你不用擔心我勾引你兒子,我沒那興趣,你這兒子,白送我我都閒膈應,對他的糾纏我也煩的很,你要是能把他管好了,別總是騷擾我,我才是開心呢。呵呵,王夫人啊王夫人,你還真當你那兒子,是什麼寶貝疙瘩,不過和滿大街的紈褲子弟一樣,甚至比那些紈褲還要沒能力,沒擔當,懦弱,無能,好色,可恥,跟他扯在一起,我都覺得人生晦暗,趕緊的把他帶走,你們也別在出現在這裡了,小心我忍不住怨恨,做出有違天道的事,找你們報復,報我林家的仇,哼」。
    說完林黛玉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眾人猛的一激靈,再看林黛玉剛站的地方,哪裡還有什麼林黛玉,除了一顆大柳樹外,分明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墳,墓碑上清楚的刻著,姑蘇林氏之墓。
    一種丫鬟小廝們,只覺得寒氣從腳底板只往腦門沖,他們這是見鬼了啊,一個個只想拔腿往下衝,卻硬是抬不動一下腳步。
    賈寶玉這時候已經傻了,他不信林妹妹對他不但沒感覺,還這樣厭惡,更不信林妹妹是真死了,賈寶玉表情呆板,眼神呆滯,不動不語。
    王夫人死死的盯著那墓碑,發不出一點聲音,一陣風吹過,一陣哆嗦之後,王夫人終於有了反應,反應還挺大,只是反應了一下而已,那就是尖嚎了一聲,然後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僵硬著的奴才們,沒有第一時間接住暈倒的王夫人,致使她直接一頭倒在了一塊石頭上,直接磕了個頭破血流,暈的更徹底了。
    這一見血,奴才們總算反應過神來了,手忙腳亂的攙扶起王夫人,架起呆滯的賈寶玉,撒腿就往山下跑。
    眨眼的功夫,賈家的人就都走光了,林一好像被所有的人都忘卻了,他卻笑的很開心。
    不過是通過一些歌光影折射,加上一些催眠暗示,就能得到這麼好的效果,他自然是高興的。
    賈家的人,回去後,只會想起是有人帶他們上了山,卻根本想不起是誰,長什麼樣,叫什麼更是一無所知,對於見鬼的經歷,卻是會日日在腦海中浮現。
    那賈寶玉的心性真是夠脆弱的,這一嚇想來應該能呆上一段時間,只要有這一段時間,就算他重新清醒過來,也無濟於事了,到那時通靈寶玉已經是他的了。
    在摸到通靈寶玉的那一剎那,林一的靈識就探知出,通靈寶玉和賈寶玉之間的有一絲精神上的聯繫,現在賈寶玉呆了,完全關閉了感知,和通靈寶玉斷開了聯繫,沒了賈寶玉的干擾,玉石裡的精神印記就好處理多了。
    通靈寶玉到手後,林一也沒急著立刻動身回姑蘇,而是在京城安靜的呆了幾日,徹底處理好了玉石裡的印記後,又在賈家傳了些消息,讓老太太和王夫人想到了那和林黛玉長的一樣的多寶軒掌櫃的家的侄女,一時半會的找不到通靈寶玉,但是有了那個女孩,想來寶玉應該能清醒過來。
    於是乎賈家上多寶軒鬧的更是厲害了些,沒幾日林安就做出了要離開京城,回到姑蘇的決定,小城子也是被賈家鬧怕了,也知道掌櫃的在父親和妹妹離開後,就充滿了不安愧疚,現在滿心想的就是彌補他們,根本無心在京城呆下去了。
    反正現在主子已經漸漸站穩了腳跟,太上皇那也就是這兩年就能解決的事了,林安以往也不過是幫主子搜集一些東西,傳遞一些消息,現在主子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手下可用的人多了,少一個林安也不是什麼大事。
    小城子向上轉達了林安要撤出京城的事後,不出所料,沒多久就得到了同意的答覆,不過要求林安回到姑蘇後,能夠做皇上江南地方的探子,依然替皇上收集消息,傳遞消息。
    這對於有著靈息閣的林家不是問題,林安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且對皇上一通感恩戴德,派去和他合作監督的依然是小城子,大家都是熟人,自然沒什麼異議。
    趙錢一開始還覺得主子派他來有點大才小用了,因為他的唯一功效,竟然只剩把那賈家鬧事的奴才一個個扔出去,這分明只要一些有點底子的家丁就能辦到。
    直到要離開京城回姑蘇了,趙錢才感受到了自己的作用,林安在京城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仇家的,尤其是在給皇上辦事的時候,難免得罪一些爵貴,之前因著他們也知道林安背後一定有勢力不小的主子,這才沒動林安。
    現在林安要從京城撤離了,按他們的想法定然是被捨棄的棋子,找麻煩的自然上門了。
    憋屈了些時日的趙錢有事做了,而那些爵貴之家們,看著個個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手下,怒了,這是刺裸的挑釁打臉啊,一個小小的賤商,一個被主子捨棄了的棋子,就敢這樣,如果不把他徹底打下去打死,他們以後還有和威儀,在圈子裡還有何臉面。
    回姑蘇的路上,面對著一前來找茬找揍的人,趙錢開心了,他開心的除了可以活動手腳外,更重要的是,打退了人,主子的哥哥還給了他賞錢,出門相當的大方,這讓他禁不住都開始盼望這路不要到頭,這人不要失去找茬的心。
    高興的除了趙錢外,還有一個那就是皇上,林安為皇上做事得罪的,那肯定是和皇上對立面的人,皇上正愁怎麼解決他們呢,他們這一動手,可不是把把柄自動送上門了嗎,他們動的越多,他以後收拾他們的時候,證據也就越多,收拾起來也就越痛快利索。
    相對於京城的熱鬧,玉兒這邊卻是相當閒適的。
    陳敖傷的確實有點重,再加上玉兒的試藥,他硬是在被玉兒治了足有半月才醒了過來。
    陳敖醒來的時候,剛好是在玉兒給他把脈,準備換藥方的時候。
    「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陳敖,以後凡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敖醒來後,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因為玉兒正在給他的把脈,那隻手就無法動,他想要抱拳做謝無法做到,只能另一隻手握拳放在胸前,且人還是躺在床上的,怎麼看怎麼怪異,芽兒忍不住笑了出來,玉兒卻是掃了一眼,發現沒什麼好笑的地方,也就只嗯了一聲,表示收到他的道謝了。
    玉兒那平淡的一瞟,卻讓陳敖的心急速的跳了起來,這個眼神,他記得,那年元宵節時那個女孩,雖然樣貌變了,變得精緻美麗,完全張開了,是個大姑娘了,可眼神卻沒變,依然那樣清澈。
    陳敖笑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一場由最親近的家人主導的刺殺,本該是最悲催的事,卻讓他遇到了他以為今生要錯過的姑娘,生活真是處處有驚喜啊。

  ☆、第五十八章

把完脈,玉兒重新寫了方子,遞給芽兒,「按著這個去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好了,去吧」。
    芽兒跟著姑娘這麼些時日,看姑娘開的藥方,別的藥雖然沒記住多少,那幾樣子姑娘愛用的水果卻是認得的,看著方子上明晃晃的寫著蜜桃,看著已經醒過來的陳敖,心裡想著不知道這位公子見到他喝的藥,會是什麼反應。
    「奴婢告退」,芽兒想趕緊的看那公子的變臉,興匆匆的就拿著方子告退走了,也沒管她家姑娘。
    之前的時日,她去抓藥,姑娘有時候會留在這屋子裡,繼續給那公子察看傷勢,因著那公子一直暈著,也沒在意什麼忌諱,這些時日下來,她都習慣了,也沒想著扶著姑娘一起出去。
    芽兒沒想到的,玉兒更是沒想到。
    陳敖雖然覺得屋裡留下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的有些不好,對這小丫頭的名聲有礙,不過小丫頭一臉坦蕩,眼神清亮的再次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腕上,把起了脈。
    人家這麼坦蕩,動作這麼熟練自然,可見這些日子沒少這樣給他治傷,人丫頭心裡一片坦然,倒顯得他心裡齷齪了。
    玉兒的坦然,讓陳敖也放下了心中那一點的顧忌,趁著小丫頭在給他把脈,沒分精力關注他,他也就放心大膽的開始打量起這小丫頭來。
    當年也不過是一面之緣,後又因著怕惹了皇帝舅舅的忌諱,他心裡雖然有著去接觸她瞭解她的渴望,最後還是忍住了,特意找了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刻意的去忘記她。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小丫頭,卻原來只是壓在了心底,根本就沒有忘卻。
    不然怎會在看到她獨有的那淡然疑惑清澈的眼神後,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來,既然從沒忘記過,更是在遠離京城的地方,兩人還能再次相遇,還是在他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被她所救,這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相遇,他這次絕對不會放棄了。
    哪怕是付出爵位的代價,來讓皇帝舅舅對他放心他也願意。再說那爵位對他來說,除了麻煩,除了算計,除了傷害,還真沒什麼好處。
    身份地位,作為皇帝舅舅唯一的親外甥,還是有虧欠的親外甥,在朝堂眾人的眼中這個身份,可比手中有著兵權,在軍中有著聲望,被皇上忌憚,隨時可能大刀伺候的靜北侯府更值得他們好好巴結相處。
    因著母親的原因,皇帝舅舅對他繼承靜北侯府定然是支持的,可是靜北侯府身後所帶的資源,所擁有的人脈,皇帝舅舅卻不見得希望他繼承。
    除掉那些人脈,靜北侯府還真沒什麼可讓人稀罕的,他就算沒了靜北侯的爵位,以這些年給皇帝舅舅做的事,封他個閒職的爵位肯定是沒問題的。
    父親最驕傲的不就是那世襲的爵位嗎?那繼室不是認定了那爵位是她兒子的嗎?他那所謂的親人不是為了一個爵位已經買通了殺手要他的命嗎?
    為了一個爵位,他們這樣狠心,那麼徹底丟了爵位,應該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了吧,雖然現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讓皇帝舅舅在不影響聲明的情況下收回爵位,畢竟強行收回外甥的爵位,對皇帝舅舅的名聲絕對是有大礙的,皇帝舅舅也不會同意。
    陳敖覺得如果真的沒了那爵位,他的日子會過的更幸福。
    因為爵位母親嫁給了父親,母親一輩子就那麼毀了;因為爵位,父親娶了母親,斷絕了仕途;因為爵位,父親母親貌合心不合的過了一輩子,彼此怨恨;因為爵位,父不慈,子不孝;因為爵位,皇帝舅舅不會一輩子疼愛他如今;因為爵位,對於有好感的女孩,他不能放大膽的去接觸;因為爵位……
    既然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把這個讓他失去的比得到的多的爵位捨棄掉,對於這個讓他心底印象深刻的小丫頭,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接觸,甚至是去求娶了。
    陳敖心裡有了主意,看向玉兒的眼神,越發的溫柔,就連面癱的臉,都軟和了線條。
    玉兒把完了脈,確認了自己剛剛重新開的藥方很適用,應該可以用上兩三日,才需要在換,滿意的點了點頭,忍不住笑了出來,收了手,拍了拍手站起來準備走人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看熬出來的藥有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了,通過這些日子的試驗,美味的藥已經進入了差不多完善了,要不是美味藥品已經研究好了,這床上的人也不會醒過來了。
    眼看著玉兒要走了,陳敖決定說點啥,把她留下來,這次如果兩人不說點什麼,不給她留下好印象,他真怕以後這小丫頭被家人教育了,知道避諱了,兩人就在沒有這樣相處的機會了,「這位姑娘,在下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在下的傷自己清楚的很,如果不是姑娘出手,估計在下現在早就入了那地府,見到早就聞名已久的孟婆了呢,呵呵,救命之恩,在下卻不知道恩人的高姓大名,怎麼都說不過去,還請恩人告知你的姓名,也好讓在下知道救了我我恩人是誰」。
    說到名字,陳敖是有些懊惱的,當初因為想著皇帝舅舅的忌諱,在小丫頭回了家後,他轉身就離開了,為了斷了心中的念想,也沒再去關注任何有關她的事情,現在他才想到,自己都還不知道小丫頭叫什麼,真是失策。
    玉兒以往看的話本中,有這種報恩的橋段,不過那些裡面大部分都是英雄救美,美人請教恩人的高姓大名,然後就是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她這情況是美救英雄,應該不會以身相許吧,至於姓名,玉兒還是知道的,閨閣少女的名字可不是輕易能告訴外男的,「我姓林,你稱我林姑娘就好,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救你的過程中,我也剛好用你練了醫術,要說謝,我才該謝你,多謝了」。
    陳敖以為小丫頭是客氣話,卻不知道她是真的拿他練手,小丫頭這樣說,讓他覺得這是個善良的,不挾恩以報的人,「林姑娘,你太謙虛了,在下的傷勢如何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你能把在下的命從閻王手中搶回來,可見醫術之高明,如果這也算練手,那這世上的人還不得排著長隊,從這裡排到京城都不止的人,來讓林姑娘練手,你對在下的恩情,在下無以為報,唯有……」。
    「我不用你以身相許」玉兒想著話本裡的故事,第一反應他接下來的話定然是以身相許。
    說完就看著陳敖愣了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誤會了,一時間感覺有些尷尬,不過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愣過之後,陳敖呵呵笑了起來,「在下也想以身相許,不過婚姻乃人生大事,就姑娘花費這麼大的心血救下素昧平生的我,就可以看出姑娘的品行絕對是好的,可我對姑娘來說卻是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如果在咱們互相知之甚詳後,我能入姑娘的眼,那到時在下或許會提出以身相許的話,呵呵呵」。
    陳敖說的時候,貌似輕鬆自然,其實心中緊張的很,唯恐林姑娘覺得他不知禮,什麼話都敢說,說到最後,看玉兒一點表示都沒有,沒有不高興,當然更沒有高興,最後只能用呵呵來結束話語,不然他真不知道接下來在怎麼說。
    在陳敖說兩人如果彼此知之甚詳後,可能會以身相許的話的時候,她心中一動,心中真的就在考慮這事情的可行性。
    她看了那麼多的話本,不管是這個世界的,還是聯邦的,哪怕是零搜集的那些不知是什麼地方什麼世界的話本,大部分的題材都是愛情,裡面描述的愛情,讓人忘乎所以,心靈都昇華,為了愛可以捨棄一切,可以擁有一切的感情,她很是難以理解,卻被那些美麗的描寫所引動,也想去感受下那種讓人內心灼熱的情感。
    當然對於那些話本中著重描寫的初見之下,天雷勾動地火的一見鍾情,彼此連姓名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互許了終生的愛情,玉兒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玉兒覺得,愛情不管多麼偉大,多麼的創造奇跡,都不能太過脫離現實,如果兩個人連共同語言都沒有,每天說話都是牛頭不對馬嘴的,怎麼可能有愛情產生。
    在她看來,愛情就像是釀酒,一種糧食釀的最純粹,也容易釀出好的口味,糧食種類多了,雖然也能出酒,但那就需要好的師傅來掌握比例的搭配了,而如果是根本就不統屬於一類的,糧食加水果和在一起釀,那可就麻煩了,搭配不同的水果或許會有出人意料的好味道,卻更容易產生變質。
    人類總愛說門當戶對,玉兒覺得這話很對,門當戶對保證了他們有著同樣的生長背景,所接觸到的人和物,所知道是所明白的所關注的都大差不差,這樣的人在一起,才能有差不多的愛好,才能有著共同的話題,在愛情變成婚姻的時候,才不會面臨婚姻變成墳墓的悲劇。
    不同的背景長大的兩個人,或許一時的新鮮,一時的好奇,一時的興趣,一時的遮蔽了所有的突如其來的愛,會讓人沉淪,讓人愛的瘋狂,愛的忘乎所以,可是在夢幻的愛情過後,在現實之下,在愛情走入了婚姻之後,從兩個人的事,變成了兩個家庭,甚至是兩個家族的事之後,這樣的愛情,往往經受不住現實的洗禮,最終的結果大部分都是以悲劇收場的。
    玉兒只是對愛情好奇,有想要去感受一下的想法,卻並沒有非要得到它的執念,她記得從一本書上看過,生活不是戲劇,不是故事,生活是現實,現實中愛情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玉兒想到這些,主要是陳敖在說那些話後,她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是在表達對她的好感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雖然對一見鍾情她自己是不相信的,卻不影響她對收到一見鍾情的開心。
    因這份或許是一見鍾情的情誼,她甚至開始想兩人是否有真的在一起的可能。
    陳敖的身份,早在她救回他後,林一就去調查過了,想到他的身份,最終在心裡搖了搖頭,「你的身份,就算彼此熟悉了,以身相許也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對於玉兒知道他的身份,他不奇怪,畢竟她的哥哥是給皇帝舅舅辦事的。
    「門不當戶不對是第一,你的家庭成員間的關係複雜是第二,我的孩子中要有一個過繼到父親名下承接林家的香火是第三,別的不說,就第一點,就不可能,這你應該很清楚。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等會丫鬟會把你的藥送來,趁熱喝了,別浪費了」。
    玉兒這回是真的走了,陳敖沒再攔下她,而是暗歎一聲,眼看著林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看來不把爵位的事處理掉,林姑娘這邊是不用想了,呵呵,在知道我的身份的情況下,小丫頭還能這樣乾脆的拒絕,真是不錯,呵呵」。
    陳敖這邊自言自語,對於玉兒的拒絕,他不但沒想放棄,反而覺得如果能和小丫頭在一起生活,日子一定會很舒服。
    對於小丫頭的感覺,他並沒有什麼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他知道對於小丫頭,他沒有那些女孩們所期盼的愛情,對於愛情他是不相信的,他經常出入皇宮,在那個天下最尊貴的地方,他可沒少聽那些貴人娘娘們對皇上舅舅說愛語,可那些個愛,十分裡有一分真就不錯了。
    看多了女人以愛為名義,來實現自己的各種慾望,也見過男人哄騙了愛他們的女人,來謀劃各種陰謀詭計,過後有棄之如敝屣,不屑一顧。
    他所處的環境,注定了他見到的愛情,都充滿了虛偽、狡詐、欺騙、愚弄,各種的不真實,他沒想過要擁有愛情,愛情於他是避之不及的東西。
    對於林姑娘他的感覺就是舒服,能記住她,能產生想要在一起的想法,都源於不管是只純粹的看著她,還是和她說說話,或者是一起安靜的呆在一起,他都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純粹,尤其是看著她那清澈純粹的眼神,他就覺得舒服。
    他從小到大,雖然享受了奢華的生活,卻只是在物質上享受了舒服,在精神上,在心靈上,卻是被束縛的,是疲憊的,所以在小丫頭身上感受到的舒服,才讓他記憶這樣深刻,讓他心動了,讓他想要把她拉入自己的生活中去。
    面癱臉的陳敖掛著稀有的笑容躺在床上,讓端著藥進來的芽兒一愣,這位公子昏著的時候,她就在想,這公子肯定是個不愛言笑的,看那冷硬的面部線條就能看出來,誰承想她竟然猜錯了,這公子自從醒了,她出去之前,雖然陳敖沒笑,面部線條卻是柔軟的,這會兒更是笑了出來。
    唉,看來她看人的眼光還是不行啊。
    芽兒心裡相當活躍,面上卻一片淡然,不淡然不行啊,家裡從老爺、少爺、姑娘這些主子,到林一、林二這些奴才,都是一副泰山崩定面不改色的淡然性子,她太嘰嘰喳喳了就顯得過於顯眼了,不合群可是要不得的。
    「公子,藥好了,您趁熱喝吧」。
    芽兒一出聲,陳敖就收起了笑臉,恢復了面癱臉,芽兒心中暗腹,她看人好像也沒那麼不准,這不冷臉出來了。
    陳敖接過藥碗,在看到藥的顏色之前,首先聞到的是有別於以往喝的藥的苦味,而是一股甜甜的果香,在看到藥碗中的顏色後,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端錯了,不黑也不苦,反而是清澈見底的汁液清香撲鼻的味道。
    「這,是藥?」
    「呵呵,公子這話問的,奴婢都說了藥好了,讓您趁熱喝了,這當然是藥了」。
    陳敖點了點頭,想著剛剛林姑娘說的拿他試藥,他還以為是謙虛,現在看來或許她說的是實話,不過既然他能醒過來,並沒有一睡不起,那就證明這藥是對症的。
    出於對小丫頭的莫名信任,陳敖毫不猶豫的仰頭就喝了下去,沒有奇怪的味道,像它表現的那樣,甜甜的蜜桃的味道,不像喝藥,倒像是在飲水果汁。
    喝完把碗交給芽兒,「能把苦澀的藥研製成可口的果汁,你家姑娘真是天才」。
    陳敖說的真心,芽兒聽的驕傲,「那是,我家姑娘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經史子集,詩書禮儀,釀酒插花,上馬拉弓,下馬管家,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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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之後的日子,玉兒再給陳敖把脈,他都只是安靜的看著她,沒有在說些什麼,在沒有解決那些阻礙的問題之前,他不打算對她有所行動。
    當然只是不對她有所行動,這並不妨礙他從丫鬟口中去瞭解小丫頭。
    這日,林安帶著家眷、趙錢、林一和小城子,終於回到了姑蘇,林安看到掛著林府牌匾的大門,還有那門下等著他歸來的家人,想到兒時在林府的無憂生活,雖然這個林府已不是曾經的林府,他心中的激盪卻一點也不見消減,忍不住眼淚就盈滿了眼眶。
    林孫氏上前拉住夫君的手,「夫君,你不是千祈萬盼的都是想要回到父親身邊盡孝嗎?這都到了家門口了怎麼就邁不動腿了,可是近鄉情怯了,呵呵,好了夫君,父親正看著咱們呢,快去問安吧」。
    林安被妻子這麼一說,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哪裡是近鄉情怯,只是離家這麼多年,終於回到故鄉,有些感慨罷了,好好好,不多說了,咱們去給父親請安」。
    兩夫妻攜手走到林府門前,對著同樣激動不已的老掌櫃,現在林府的大老爺跪地就拜,「不孝孩兒給父親請安,父親,孩兒回來了」。
    林大老爺顫抖著雙手把林安扶了起來,玉兒則攙扶起了林孫氏,大老爺拍著兒子的肩膀,「好了,一個大老爺們的在大門口抹什麼淚花啊,丟人,回來就好,以後咱們一家人再不用分開了,該開心才是,好了,快起來,有什麼話進家說去」。
    眾人走進林府,看著外面平凡無奇,一副普通富戶的樣子,裡面卻處處精緻,透著大氣,細節處更是能看出建造時的用心。
    趙錢心裡再一次為自己正確的選擇點了個贊。
    小城子大量著四周,到是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掌櫃的是個會經商的,在京城這麼多年的打拼,怎麼可能會沒點家底,有這麼處院落,不足為奇。
    林安是回來的眾人中最激動的,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竟是忍不住再次泛了出來。
    林孫氏不明白平日裡很少感情外漏的夫君,今日為何這般,就算回了故鄉,回到了父親的身邊,也不至於這樣激動不止吧,再說門外已經那般激動過了,這進了院子卻有為何還這樣。
    這院子一看就是新修沒幾年的,絕對不是夫君兒時就住的院子,要說勾起了什麼記憶,也不該啊。
    林孫氏不明白,大老爺卻是對兒子為何這般激動相當瞭解,這院子雖是新建的,卻是仿著原來的祖宅建的,在祖宅中成長起來的林安,看到這久違的熟悉的院落,看到他以為永遠也回不去,再也看不到的家,心中怎能不激動。
    大老爺拍了拍兒子的手,安慰的對他笑了笑,「你們這回來一路上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在京城的鋪面關了,咱們家又只有你這一個壯勞力,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的可還都等著你掙錢養家呢,今天你不休息夠了,明天可就沒時間讓你休息了,可要趕著把咱們家的新營生做起來才行」。
    「兒子自不會懈怠,父親京城中的事,兒子還想跟您好好說道說道呢,您……」。
    「京城咱們離都離開了,還說那些做什麼,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在說起那些讓人心煩的東西,趕緊的去歇著吧,林二帶你家少爺去他的院子休息」。
    大老爺說完又看向小城子,「你小子跟了我兒子那麼多年了,現在更是跟著他遠離京城,回到這江南之地,就衝著你對我兒的這份信,我們林家也不會虧待了你,林三帶小城子去客房休息,小城子啊,剩下的事,明日再說,去休息吧」。
    小城子應聲跟著林三走了,按說小城子不過是一夥計,大老爺作為主子是不用對他這樣,不過小城子除了是個夥計之外,還有個第二重的身份,那就是皇帝的探子,就這點,大老爺這樣對他就不為過,不見小城子也應的沒客氣嗎。
    趙錢這邊就不用大老爺招呼了,他自開始就是玉兒招來的人,而且以後還將被予以重任,要掌管林家暗處打探消息的人。
    林家雖然在外人眼中是大老爺當家,甚至以後也會是林安當家,絕對不會是一個注定要嫁出去的姑娘林玉兒當家,可事實上卻是,林家自始至終都是玉兒在當家,這種關乎林家暗處勢力的人,自然由玉兒管理,大老爺是不會越俎代庖的。
    趙錢也認定玉兒是他的主子,不用大老爺吩咐,就跟著林一去了玉兒的院落,等候玉兒的問話。
    玉兒攙著林孫氏,跟在林安的後面緩緩的走著,林孫氏想著小姑子也是個可憐的,父母雙亡,剩下孤身一人,好在公公和夫君都是疼她的,才不至於落到一個悲慘的下場,靠著公公和夫君,在京城呆上幾年,指不定還能說個寒門士子的人家,誰承想被一紈褲生生的賴上硬是要毀她名譽,京城是呆不下去了,在京城圈子中維護起來的好名義也沒用了,這回到了姑蘇,沒個女性的長輩帶著,出不了門,不能輕易到人家家裡做客,這樣如何讓人知道她,瞭解她,順而給她想看人家啊。
    眼看著到了要成家的年紀了,卻沒有一個說親的上門,別說公公和夫君了,就是她也為小姑子發愁著急啊。
    心中這樣想口中可不敢這樣說,唯恐這柔柔弱弱的小姑子,有個什麼想不開的,鬱結於心的,那可就是她的罪過了,於是一路上只撿著一些來時路上的景致來說話。
    玉兒看著嫂子這樣小心翼翼的找話題,也不是不知事的,自然明白她的擔心,心下一暖,「嫂子,你們來了,可算是好了,我以後啊,再也不用無聊的慌了,有嫂子做伴,每日說說話、繡繡花、研究下吃食管家,日子可就要好過多了,前些日子如果不是救了個重傷的人,妹妹我忙著給那人診脈,忙著驗證我那的醫術,這日子指不定怎麼難熬呢」。
    林孫氏看玉兒笑的自然,沒有任何陰鬱的樣子,擔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想著小姑子外表柔弱,內心卻是樂觀開朗堅強的,也是,不然她父母去世的時候,她才多大,如果內心不堅強,指不定就變成自怨自艾的病怏怏了,哪裡還能在京城過安然的日子。
    林孫氏猶豫了猶豫還是決定把那個賈寶玉的事告知給玉兒,雖然玉兒現在看起來沒收到影響,可隨著她年紀的增長,萬一一時半會的沒人合適的人家,沒喲定下親事來,心裡在有了怨恨啥的就不好了,告訴她那人的悲催下場,心裡舒暢了,徹底放下了,以後也就不怕了。
    「玉兒啊,我知道你對那個賈寶玉心裡肯定是恨的,不過這老天總是有眼的,惡人總會有惡報的,我們動身回來的時候,嫂子特意打聽過了,聽說那賈寶玉丟了他那胎裡帶的玉,還被他以前害死的姑娘的魂纏上了,傻了,每日只知道喊什麼姐姐妹妹不離開的,就連那賈寶玉的母親,那把兒子教成這樣毀人清譽的夫人,也是得了惡報,病了,聽說啊,沒人守著就睡不著,不點著燈,就不敢閉眼,夜夜噩夢不止呢。那賈家現在正滿京城的找大師,去給那賈寶玉叫魂,給那府上除鬼呢,還有那丟的玉,京城到處都貼著懸賞的告示,懸賞兩萬兩找呢,都抄了家了,還能不眨眼的就拿出兩萬兩來,這賈家還真是不心疼銀子,現在啊他們就可著勁的話,可著勁的造吧,沒了進項,早晚坐吃山空,那賈寶玉一看就是個不事生產的,哪怕以後清醒了,家徒四壁了,我看他怎麼過活。那毀了你清譽的傢伙已經得了報應了,玉兒咱們以後就別想那些了啊,就當遇到了一倒霉事,事過去就忘了啊,老想著也廢精力不是,這姑蘇可最是愛出文人名士的,等你哥哥在這裡重新站穩了腳,咱家在這立住了,就算找不到名士,找個勤學苦讀有上進心有前途的讀書人還是可以的,呵呵,等到以後玉兒誥命加身了,可別忘了請嫂子喝好茶啊」。
    「嫂子你說什麼呢,我才不要什麼讀書人呢,我還想著在伯父身邊好好盡盡孝,多陪陪他來人家呢,嫂子這一來就說這話,可是煩玉兒了,嫂子再說,玉兒可是要給伯父告狀去了,就說嫂子容不下玉兒,要把玉兒掃地出門了,看伯父怎麼收拾哥哥,哥哥慘了,嫂子可就等著心疼吧」。
    玉兒膩在林孫氏的身上,說著這怎麼聽都不是好話的話,卻因為她那羞紅的臉,和故作凶狠卻更顯可愛的表情,讓林孫氏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好好,嫂子不說了還不成嗎,不過你要告狀就去告吧,指不定到時候給玉兒你找讀書人的事,就被公公全權接手過去了,看到時候你找誰告狀去,呵呵呵」。
    兩人在後面說說笑笑嘰嘰喳喳,林安轉頭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不管過去怎樣,未來就想玉兒的笑容一樣,充滿陽光。

  ☆、第六十章

「玉兒啊,你剛說的救回來個人,是什麼意思,那人是什麼來歷可查清楚了,這年頭亂的很,可別救人不成反搭上了自己」。
    林孫氏這些年沒少在江南和京城間往返,在路上見多了也聽多了,這種恩將仇報的事,對於玉兒救回來的人,自是不太放心。
    「嫂子放心,那人救回來後,林一就去查過了,說是靜北侯府的世子,身份高貴的很,這種人最是要臉面,想來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
    玉兒說的無負擔,林孫氏聽的卻皺緊了眉頭,「那靜北侯的世子,不在京城老實的呆著,怎會重傷在這江南,這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玉兒啊,等那世子身體好了,咱們就讓他離開吧,那種高門大戶裡面的事,可遠比咱們想像的要複雜麻煩的,裡面要是涉及了什麼陰私的東西,就算那世子是個好的,也擋不住設計了他的人找咱們的麻煩,你救了世子的事,,沒走漏了消息吧?」
    「嫂子放心,那世子剛醒來沒幾日,之前一直在昏迷,咱們家住的又偏,左右的都沒什麼鄰里,沒人知道這世子被我救了,等他身體好了,肯定會自己聯繫人來接他回去的,只要到時候請求世子離開時低調點,不會被人發現的,再說這裡遠離京城,就算那背後的人,想要找咱們麻煩也是不容易的」。
    玉兒說的篤定,林孫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再也不復剛才的歡笑,心情有些沉重,不再言語的往前走,沒一會兒就到了玉潤院,「哥哥、嫂子你們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嫂子等明日哥哥去找伯父了,差人去我那說一聲,我好把家裡的賬本、庫房的鑰匙啥的交到你手裡,嫂子來了,我可就不用管家了,可以無事一身輕了,哥哥、嫂子早點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不等林孫氏推辭,玉兒就走了。
    「夫君,這妹妹管家管的好好的,我這初來咋到什麼都還不清楚,就把管家權交給我是不是不太好,再說妹妹也不小了,咱們最多再留她兩年就要出嫁了,現在多學點,多經點管家的事,以後當了主母掌家的時候也不怯,要不這家就先讓妹妹管著,等……」。
    林安知道妻子並不是在給妹妹上眼藥,而是真這樣想的,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給你,你就接著,咱們家人少,又不是什麼大家大族的,總共就那麼些個奴才,沒多少事,你還能上不了手不成。你也說了妹妹咱們最多只能留兩年了,之前管家她已經學的差不多了,你就讓她鬆散鬆散吧,以後成了家,再想過清閒的日子可就沒有了,你要是不放心,管家的時候,叫上妹妹在一邊看著,多觀摩觀摩也就是了,好了,趕了這麼久的路,也累了,趕緊洗漱洗漱休息吧」。
    林孫氏是個標準的以夫為天的女性,聽夫君這樣說,也就點頭應下了,轉身吩咐丫鬟們送洗澡水來,自己則伺候著夫君更衣。
    —————————————————————————————————————
    小城子在林三的帶領下往客房走去,小城子此次跟隨林安南下,除了繼續和林安合作,為皇上收集消息,還有另外一個任務,還是當前最緊急的任務,那就是尋找靜北侯世子陳敖的下落。
    這個任務,林安並不知道,林安是皇上的門人,是他在當皇子的時候,自動投到他門下的,一直都只是負責消息的收集,和辦理一些不涉及朝政的事。
    皇帝對於他手下的人,作何用,分類的很清楚,為了防止背叛後消息洩露,損傷慘重,每個人都只負責一類事情,哪怕背叛,也只會在他負責的那一節出問題,於別的卻無甚大影響,也不會導致其他人的暴漏,自然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是小城子卻是不同的,皇帝手下有不少和小城子同樣的探子,分佈在投靠在他門下的門人身邊,他們是皇帝收養的孤兒培養出來的暗部勢力,絕對的忠誠於皇帝。
    他們在那些門人的身邊,除了監督門人的動作之外,還負責連把那些門人獨立做的事連接起來,讓每個門人單看無甚大影響的獨立事件,連接成一環環緊密的計劃。
    作為皇帝最信任的暗部勢力的人,他們自然沒被限制只管一類事。
    靜北侯世子經常離開京城去外面遊歷,這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為了不讓皇帝擔心,世子每次出門,都不會忘了給皇帝送信,報平安,當然這除了讓皇帝放心他的人身安全外,還能放心他確實是在真的遊歷,沒有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
    而這次世子已經離京幾個月有餘了,卻沒給皇帝送過一回信,在陳敖沒有做出危及他屁股底下那個位子的事之前,他還是個疼外甥的好舅舅的,外甥失蹤沒了音信,他自然是擔心的。
    不過擔心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理智,他很清楚尋找陳敖的事只能私底下進行,不然一旦消息洩露了,敖兒被他那些個不安分的兄弟們找到的話,以救命之人相要挾,讓敖兒做些什麼有違他這個皇帝利益的事來。
    所以皇帝並沒有大肆的派人去查找陳敖的下落,只是吩咐了各地的暗衛和探子們,在盡量不走漏消息的前提下去尋找陳敖。
    小城子沒想過任務會這麼快的完成,在去往客房的路上,路過一處清幽的小院的時候,他只是偶爾轉頭往那院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就讓他的任務完成了。
    「哎,林三,那院子裡住的公子是誰啊?是掌櫃的家裡的啥親戚嗎?在京城怎麼從來沒見過」。
    林三看了小城子一眼,小城子總覺得那一眼特別的意味深長,沒等他想明白,就聽林三說道,「那不是主子家的人,是姑娘出門時救回來的,傷的相當的厲害,廢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用了兩個月人才醒過來」。
    「是嗎?那這人什麼來歷啊,姑娘別是救回來個歹人了,不然平民百姓的誰會受那麼重的傷啊?」
    「姑娘讓林一去查過,據說是京裡出來的人,具體是誰不清楚,看那穿衣打扮行為舉止的應該是個大家的公子,反正跟咱也沒啥關係,等他傷好了自會離開,咱家也不求他回報,他也不至於對咱們恩將仇報吧」。
    說這話,客房已經到了,「知道你們最近準能到,老爺早就吩咐把這客房收拾出來了,裡面的鋪蓋都是新的,昨天也剛曬過,乾淨的很,這一路上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三走了,小城子想了下剛剛林三說的,世子現在顯然是安全的,至於之前是什麼原因導致重傷無法和京城聯繫,就不歸他管了,世子回去後,總會告知皇上知道的,他的任務只是找到世子,現在找到了,他給京城送個信就可以了。
    以為是大任務的事,來的第一天就解決了,以後只要繼續跟著掌櫃的幹活就是了,小城子嘻嘻一笑,無事一身輕的安心休息了。
    見到小城子從門口經過的陳敖,知道他不能繼續在這裡呆著了,這麼就沒和皇帝舅舅聯繫,皇帝舅舅估計也擔心了,他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看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陳敖回屋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下,就出了院子,打算去找大老爺告辭。
    雖然他更想當著玉兒的面告辭,可惜只有在玉兒主動來他住的這個院子裡看診的時候,他才能見到她,別的時候,他根本見不到她,更不可能找到人家小丫頭住的內宅裡去。
    走在去正廳的路上,迎面走來一個人,陳敖一愣,然後就是戒備,這人雖然面貌他並不認得,但是他的身形,還有走動間的姿態,還有那眉眼間的神情,他是不會認錯的,畢竟這人可是追殺了他有些時日。
    陳敖戒備的姿態趙錢看到了,他卻只是挑了挑眉,跟在被陳敖忽視掉的林一身後,自顧的繼續往前走。
    在兩人交錯而過的剎那,陳敖靈光一閃,伸手攔住了趙錢。
    「怎麼,想找我報仇,那你可找錯了,我只是拿錢於人辦事,誰讓人家光定金都付了五萬兩呢,不過我現在棄暗投明,已經從良了,雖然可惜了剩下的五萬兩,你的命我是不在需要了,你也不用在這找我的茬,雖然沒錢我不是那麼樂意出手,可你要是真那麼願意找揍,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花點力氣,調教調教你」。
    說話間,兩人在手上已經過了十幾招,趙錢輕鬆悠哉,陳敖這邊已經冷汗直冒。
    越過招陳敖心底越發涼,雖然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的好,這讓他只能發揮出五成的功力,可那傢伙這麼輕鬆,連個汗都沒冒的輕鬆接下自己的所有招數,這讓他不得不深想。
    如果他的實力是這樣的厲害,卻為何還要追殺他這麼長的時間,而不是給他來個一擊斃命。
    躲過趙錢的一記重掌,陳敖抽身退出了打鬥圈,「為何要追殺我那麼久,以你表現出的這功力,擊殺我應該是很輕鬆的事」。
    陳敖對於這個追殺他的殺手,可能是因為知道是他的親人想要他的命,所以對於拿錢辦事的殺手,並沒有太大的痛恨,尤其是現在知道這人明明可以不廢太多力氣的要了他的命的情況下,對這殺手,就只剩下了不解和疑惑。
    趙錢摸了摸鼻子,眼神遊移了下,嘿嘿笑了聲,「你可是值十萬兩銀子的,要是那麼容易就死了,顯得這買賣太容易,體現不出十萬兩銀子的價值,買家心裡會難受的,要是難度大的很,買家心裡就覺得物超所值了,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生意上門的,可惜啊,我改行了,剩下的五萬兩銀子是拿不到了」。
    那定金五萬兩已經被趙錢用來追殺時的吃喝住行和手下的工錢花掉了,原本剩下的那五萬兩才是他的,不過也得虧他先把兄弟們的錢付過了,不然這殺手組織還真不是說解散就能解散的了的。
   「你手中可有指認買完命之人的證據,我花五萬兩銀子買,你看可否?」
    「我還可惜那到手的銀子飛了呢,現在倒好,又回來了,要證據有的是……」。
第六十一章
陳敖快馬加鞭的回到京城,沒有回家洗漱休整,一身風塵僕僕的就直接進了宮。

    且進宮也沒像以往一樣去覲見他的皇帝舅舅,而是找了太上皇外公。

    「啟稟,太上皇靜北侯世子求見」。

    「這小子,可算回來了,快傳,讓他進來。呵呵,朕可是聽皇帝說這次可是跑出京城有些日子了,現在才想到回來,不過回來了就好,一出去就這麼些日子,老大不小的人了,還這麼貪玩,不知道著家,看來真的向陳炳說的那樣該給他早日成家,定定性了」。太上皇嘴裡各種嫌棄陳敖,心裡卻對陳敖外出回來後,先來覲見他而不是皇帝感到開心。

    對於陳敖,太上皇還是有些疼愛的,畢竟是他寵愛的女兒唯一的孩子,且女兒還已經早早的去了,留下他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疼愛。

    就算平日裡有他和他舅舅照顧著,可他們畢竟有天下大事要管理,做不到經常的關心問詢。

    本來就覺得對這外孫有所虧欠,現在他又辦了這麼有顏色的事,可比那些轉投了皇帝的沒眼力勁的傢伙們招他待見。

    陳敖進了殿,低著頭跪在地上,「敖兒給太上皇請安,太上皇萬福金安」。

    「快起來吧」太上皇正處在怎麼看陳敖都怎麼順眼的時間點上,沒等陳敖感覺到地面的涼意就被叫起了。

    陳敖是外孫,是對他手中的權利沒有任何威脅的小輩,太上皇也樂得扮演一個疼愛小輩的慈祥長輩,「來人,賜坐」。

    陳敖謝過賜坐後,依然低著頭安靜的坐在了椅子上,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抬頭看看太上皇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或太上皇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樣的態度,定是讓他惱怒到想要賞人板子的,可這會兒對陳敖,太上皇只是覺得這孩子委屈了,看沒媽的孩子,就是可憐,他記得小時候這孩子可是調皮的很,一會子都閒不下來,哪像現在,死氣沉沉的,一點年輕人的活力都沒有。

    不對,敖兒以往雖然也沉默,給人的感覺卻是穩重寡言形的,絕對不是死氣沉沉的,難道這次出去,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還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慈愛心大爆發的太上皇忍不住了,「敖兒,你這是怎麼了,抬起頭來,給朕看看,別垂頭喪氣的,小小年紀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你這樣可讓你九泉下的母親怎能放心,有什麼委屈,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告訴朕,朕給你做主」。

    陳敖緩緩的抬起頭來,只說了一句,「皇爺爺……」就淚如雨下,無聲的哽咽了起來。

    太上皇心裡一咯登,看著外孫那滿是傷心絕望悲涼的眼神,還有那自從他母親去後,就再也沒叫過的皇爺爺和再也沒讓他見到過的淚水,太上皇知道事情定然比他想的要嚴重。

    陳敖這樣子分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啊,作為他的親外孫,竟然被這樣欺負了,太上皇怒了,「來人啊,去傳皇帝來,朕倒要好好問問,他這個皇帝是怎樣當的,親外甥被人欺負成了這樣,他難道就不知道嗎,去,趕緊的,給我宣皇帝來」。

    太上皇吼完,大太監揮退拔腿想要傳話的小太監,「太上皇息怒,奴才這就去請皇上來」。

    現在這個時辰,雖然皇帝已經下了早朝,但最近邊境不安生,茜香國蠢蠢欲動,有再犯邊境的勢頭,朝中就此事的應對辦法分成了主戰和主和兩派,為著這事,就算散了朝,皇帝也會叫上朝中重臣,於乾清宮裡繼續商議。

    皇帝接見重臣中,且商議的是這種大事,一個小太監又怎麼能叫來皇帝,自然要太上皇身邊的一等大太監,曾經的大內總管,宋公公才行了。

    宋公公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腿腳還是很利索的,沒多久就到了乾清宮,守門的小太監見是太上皇身邊的宋公公,急忙忙的迎上來,「小的給宋公公問安,您老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可是太上皇有什麼事要您通傳,小的這就去通報,不過您也知道,這些日子朝中都在忙大事,您要不先去偏殿等待片刻……」。

    「哪裡還有功夫去什麼偏殿,你快進去傳話,就說靜北侯世子受了委屈了,正在太上皇處」。

    靜北侯世子是誰,這宮中可沒有不知道的,畢竟無論是太上皇還是皇上,對那位爺可都是寵愛的,比之宮中的皇子也是不差的。

    小太監聽了這,點點頭,轉身進了大殿。

    殿內,文官武官從被皇上叫來後就在一直爭論不休中,皇帝一手側撐著頭,蹙著眉頭聽著下面的吵鬧,心中冷笑,「呵呵,眾位愛卿可感到口渴,從一大早上朝到現在,眾位愛卿就沒聽過嘴,論古談金的,盡顯各為的淵博,朕從來不知眾愛卿腹內藏有如此多的詩書,想必現在的官職真是委屈各位了,如此博學,如此口才,不去教書育人,不去著述編撰,名流青史,真是屈才了」。

    皇帝一開口,眾大臣紛紛閉了嘴,尤其聽皇上這樣說,一個個更是冷汗淋淋。

    吵吵嚷嚷的大殿,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這時小太監雖然極盡輕的推動殿門的聲音,依然清晰的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何事?」皇帝聲音平靜的道。

    「啟稟皇上,宋公公來傳話,靜北侯世子回來了,正在太上皇處,貌似受了什麼委屈,太上皇傳您去」。

    陳敖這次出門,真真是讓皇帝擔了心了,聽他回來了,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又聽後面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剛剛提起來的嘴角,緊緊的抿了起來。

    「眾愛卿都跪安吧,朕希望,明日眾愛卿不要讓朕感覺站在朝堂上,是屈了你們的才」。

    皇帝說完提步就走了,大臣們跪安恭送皇帝離開。

    等皇帝上了御攆走了,跪著的大臣們才一個個站了起來。

    「陳大人,這明日……」

    「吳大人,咱們明日啊,還是安靜點的好,至於茜香國的事,是戰是和自有萬歲定論,咱們聽著就是了」。

    「吳大人說的是,小小一個茜香國就算真的發難進犯邊境,與京城也無危機,那茜香國就算全民來犯,也不過是一場小戰的事,那些武將就算上了戰場,也沒多大功績,這朝堂上的格局,可不是一個小茜香國就能改變的」。

    文官這邊自覺他們泱泱大國不懼邊遠小地的茜香國,一場小戰爭的事,絕對不會讓勢弱的武將重新崛起壓過文臣,既如此,何苦頂著被皇上發配書院去教書育人的危險,廢那個口舌。

    文臣們相攜著去了,想要更進一步的武將們,聽了文官們的竊竊私語,激動的心也定了下來,也是,那茜香國小小一個島國,生活貧瘠,人都長的弱弱小小的,能有多少武力值,又不是北邊的,一個個人高馬大,就連女人都能上馬彎弓射箭的。

    再說那邊境有南安王駐守,南安王手底下可是有二十萬大軍的,就算打起來,也沒他們什麼事,白興奮了這麼久。

    至於靜北侯世子,無論文官還是武將都沒人關心,世子只是擔著個名頭,可沒在朝為官,靜北侯府手裡也已經沒多少兵權了,不過只剩個好聽的名頭罷了,有甚好在意的,最多不過是私下裡八卦下是誰惹了這世子,真是不長眼,等著被兩位皇上聯手收拾吧。

    …………………………………………………………………………………………………

    皇帝到了太上皇處,看到外甥的樣子,比太上皇更是憤怒,太上皇在憤怒之外,還有對能趁機打壓一下皇帝,暢快的訓斥下皇帝的開心。

    皇帝則是完完全全的憤怒,先不說他對姐姐的愧疚,就說這些年敖兒對他的孺慕,私下裡為他辦的那些事,因他靜北侯世子的身份,不能給予相應的官職榮耀,他就覺得虧了他太多。

    「敖兒,別傷心,出了什麼事給舅舅說,舅舅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哼,你做主,如果你真的那麼關心敖兒,他還會受這麼大的委屈嗎,你一邊呆著去,好好反思反思,連敖兒都關照不到,這朝政在你手裡,哼,朕還真是不放心,趁著朕最近身體還不錯,還是替你多把把關的好,省的朕去了,沒臉見列祖列宗。也怪朕沒好好教教你為君之道,就先傳位給了你,明日朕和你一起去早朝,看看你是怎麼聽政的,指導指導你,等哪天朕去了,也能去的安心」。

    太上皇的訓斥,皇帝雖然心裡恨的咬牙切齒,面上還是恭敬的應了。

    雖然是因為陳敖他才被太上皇逮到了重新掌權的機會,皇帝對陳敖卻是並沒有遷怒的,遷怒的只是給陳敖受了委屈的人,想著等會敖兒說清楚後,非得把那人抽筋扒皮了不可。

    太上皇心裡舒坦了,對著讓他能夠這樣舒坦的陳敖自是相當的和顏悅色,「敖兒,來,告訴外祖,到底發生了何事,讓你這樣悲傷」。

    「皇爺爺,舅舅,敖兒此次剛一出京城,就遇到了刺殺,敖兒開始並不知道他們是為何要刺殺敖兒,自也不放心轉身回京城,唯恐危及到皇爺爺和舅舅的安危,敖兒一邊應對刺殺,一邊往南方逃亡,刺殺歷時了一個多月,雖最後敖兒饒幸各個擊斃了那些殺手,卻也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好在被敖兒歷練時認識的朋友所救,只是之後一直處於昏迷中,才沒能往京城送平安信」。

    皇帝一拍桌子長了起來,怒斥道,「敖兒,你為何不早說受傷之事,真是,來人,傳太醫,把太醫院的太醫都招來」。

    太上皇對於皇帝在他宮中的越俎代庖的命令,難得的沒有生氣,剛剛的好心情卻沒有了,無論如何,敖兒遇到刺殺這都不是小事,這可是他的親外孫,在京城之外,竟然遇到了刺殺,是何人這樣膽大妄為,這是對皇權的藐視,如果不嚴懲,是不是哪天就有人敢來宮中刺殺他了。

    「舅舅放心,敖兒的朋友他們常混江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傷藥,救治及時,敖兒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的,沒甚大礙了」。

    「哼,江湖草莽身上能有什麼好藥,你歷時了一個多月的刺殺,不知內裡傷了多少,靠著那些個傷藥,能治的好才怪,這事,等太醫們來了再說,你可知到底是誰,竟買兇要殺你?」

    皇帝這麼一問,剛剛平靜下來的陳敖,再次的悲傷不止,眼淚也盈滿了眼眶,「敖兒的朋友在一個貌似殺手頭目的身上搜到了這個」。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包東西,遞給宋公公。

    宋公公接過,呈給了太上皇,太上皇首先打開那封信,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刺殺靜北侯世子陳敖,定金五萬兩,事成後,見到首級再付五萬兩」。

    看過信,對買兇著毫無線索,只是惱怒於買兇之人的惡毒,最後那句,竟是連個全屍都不想留給陳敖,真的可惡。

    太上皇把信轉手遞給皇帝,然後把那包東西,倒在宋公公端著的托盤上。

    倒在托盤上的東西,除了一些大額的銀票,散碎的銀子外,就是幾塊價值不菲的玉珮。

    太上皇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來,示意皇帝來看,宋公公來到皇帝身前,躬身拖著托盤給皇帝看。

    皇帝直勾勾的看著一塊磕掉了一塊小角的芙蓉雕花的羊脂白玉,目眥盡裂,順手拿起坐上的茶杯,一個接著一個的乒乒乓乓的摔了起來。

    太上皇對著皇帝怒目而視,這皇帝竟敢在他的宮裡,這樣行事,真是翅膀硬了,剛要訓斥,就聽皇帝怒吼道,「好你個陳炳,讓姐姐鬱鬱而終不算,竟然連親身兒子都容不得,真是欺人太甚」。

    太上皇大驚,「皇帝,你說什麼,這買兇之人,竟是那陳炳,你是如何得知的」。

    皇帝平息了下怒火,拿起那塊玉珮,遞給太上皇,「父皇,這塊玉珮,是我第一次出宮時,買給姐姐的,回宮後,因急著見姐姐送給她,一時激動沒注意磕掉了一個角,本不想送姐姐了,卻被姐姐見到要了去」。

    說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是皇帝送給女兒的,那定然被她當做嫁妝一併帶去了靜北侯府,女兒去時,敖兒還小,嫁妝都被封存在了靜北侯府中,皇帝雖另賜了宅子給敖兒住,女兒的嫁妝卻還是在侯府中存著,畢竟靜北侯府以後還是由敖兒來繼承的,自是沒必要把他母親的嫁妝一併帶到他暫住的地方。

    竟然動用女兒的嫁妝,來買外孫的命,太上皇這會不覺得皇帝想要收攏陳炳手中的兵權是錯的了,別說那靜北侯只是他這一派系的人,就算他是堅定的支持他重新掌權的中堅力量也不行,一個連親生骨肉都毫不留情的殺害的人,可沒什麼能值得讓人相信的。

    一想到這種人,竟是他這一派系的,太上皇就覺得脊骨發涼,心裡甚至想著是不是和陳炳已經聯繫了人,在拱他重新掌權後,在架空他,甚至改朝換代,改了這皇族的姓氏。

    越想越不安,也越想越怒火中燒的太上皇,對著宋公公道,「你親自去,帶足了人手,去把陳炳給朕宣進宮來,還有他那抬了正的妾,和他們的孩子,一起宣進宮來,如遇抵抗,就地格殺」。

    太上皇是真的不安了,唯恐陳炳進了宮,他那繼室和孩子得了他什麼指示,狗急跳牆來個逼宮。

    畢竟陳敖當初說的把靜北侯府的兵權上交給皇帝,也是要等到他繼承了侯府後才能上交,所以現在靜北侯府手中的兵權還是依然存在的。

    雖然陳炳作為額附,不能上朝為官,在軍中也沒有擔任實職,但京城外守備的那十萬大軍的兵符,卻一直在他的手中,所以這也是陳炳身上雖然沒有官職,只有一個靜北侯的虛爵,皇帝依然忌憚他的原因。

    太上皇一直認為那十萬大軍是牢牢的握在他手中的,對於皇帝想要收回兵權自然不樂意,可現在那十萬大軍,到底是不是他的他也不敢確信了,雖然在皇族為了一個帝位弒父殺親的一點也不少見,連他的太子,從小養在身邊,一點點教養著長大的太子,最後也是他下令殺的,可太上皇覺得他是被太子的所作所為逼的不得不如此,不然這江山或許早就被蠱惑著太子行那謀逆之時的一邪小人給篡奪了。

    他殺兒子是逼不得已是有理由的,可敖兒有什麼威脅到那陳炳的,這種心狠毒辣的人,說他對他這個主子一片忠心,太上皇卻是不信了。

    覺得頭頂上懸了把大刀,隨時可能要落下,就算不是為了陳敖,單單為了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那陳炳也定是要除了的。

    宋公公領了命,點齊了人手,帶的都是絕對忠於皇族的大內侍衛,急速的往靜北侯府趕去,畢竟世子回來的消息並沒有封鎖,萬一那靜北侯得了信,先下手為強了可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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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陳敖回來的消息,隨著大臣的離宮,靜北侯府也收到了消息。
「老爺,他竟然活著回來了,回來後連家都不回,不該老爺請安,就直接進了宮,他不會知道了吧,怎麼辦,老爺,他不會找皇上告發去了吧,怎麼辦,怎麼辦,老爺,你快想想辦法啊?」

    陳炳聽著吳敏蘭哭求的聲音,心裡也是懼怕的,可作為一家之主,他怎能漏了怯,「哭什麼,我是他老子,哼,就算他真的不孝到去告了老子,也要他有證據告,皇上才能為他做主,那些殺手可是有規定不能出賣僱主身份的,再說我們從頭到尾,就沒有告知那些殺手我們的身份,沒有確實的證據,就算聖上想要偏幫他也是不成的。我們靜北侯府可是太上皇一脈的人,就算皇上想要趁機收拾了我,太上皇也不會答應的。你也是,怕什麼,拿出侯府夫人的架勢來,這事都還沒發生呢,你就自己先露怯了,這不是主動的給人有聯想的空間嗎,端起架勢來,我就不信,他在沒證據的情況下,真的敢告父買兇殺他」。

    陳炳越說越有底氣,花了大價錢找的江湖上的殺手,定能對得起他給的價錢。

    「對,對,對,他沒證據,他沒證據。老爺,你說他萬一真的去狀告了咱們,咱們要不要反告他不孝,也好名正言順的求聖上撤了他的世子身份,讓咱們的智兒來繼承這侯府。老爺,咱們的智兒,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滿腹的才學,比那陳敖不知好出多少去,卻因著身份,被豪門子弟們看不起,那些個爵貴家的嫡子圈子不接受智兒,一想到智兒在外會被人恥笑出身,我這心裡就難受的喘不過氣來,表哥,你說過以後這侯府定會是咱們智兒的,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啊」。

    吳敏蘭哭的梨花帶雨,捧著心口,嬌柔的投進了陳炳的懷抱裡,淚眼朦朦的望著陳敖哭訴。

    要說這吳敏蘭也不小了,早已是三十好幾的徐娘半老了,可她那一副作態,幾十年如一日的嬌羞,甚至隨著年齡的增長,更添了些勾人的韻味,幾十年招數不帶變的,雖然招數老套,偏偏那陳炳就吃她這一套,最是喜歡她這樣無骨的依偎在他身上,什麼事情就交給他處理,事事都讓他做主,依賴他的樣子。

    也是,在公主老婆面前,他還要執君臣之禮,別說是滿足他的大男人主義了,就連男人尊嚴都被妻子踩在腳底下了,在公主那丟掉的自尊,在吳敏蘭這都找了回來,哪怕是公主沒了這麼多年後,對於吳敏蘭的依賴,他還是依然的受用無比。

    「好了,好了,別哭了,哭的我心肝都疼了,我知道你疼智兒,難道我就不疼嗎,他可是我唯一的兒子,這侯府不讓他繼承,還能讓誰繼承,你就放心吧,我百年後,這侯府絕對是智兒的,不會旁落到別人的手裡」。

    陳炳一點也不覺得他口中的那個別人也是他的兒子,也確實,在他心中,陳敖是公主的兒子,可不是他的。

    「表哥,只要是您說的,敏兒就信,敏兒從來沒懷疑過你的話,只是被那陳敖回來的消息嚇到了,你不要怪敏兒好不好,表哥…………」

    最後一聲表哥叫的那是纏綿悱惻,餘音繞樑,叫的陳炳的骨頭都酥了,「表哥怎麼會怪敏兒呢,當初我被逼無奈違背了咱們定下的愛的誓言,不得已迎娶了公主,讓你只能屈居為妾,這你都沒有怨我恨我,這麼多年對我的愛不變,這麼多年委屈你了,所以不用擔心我怪你,這世上我誰都會怪,唯獨不會怪你」。

    「表哥,我不覺得委屈,我從來沒有覺得委屈過。您是侯爺,您的身份決定了您不能過隨心所欲的生活,明知道娶公主你是被逼的,是無奈的,也是不甘的,表哥本身就已經如此委屈了,梅兒心疼表哥還來不及,怎會怨表哥呢。表哥,你在梅兒的心中一直都是那個和我在梅花樹下許下今生愛的諾言的表哥,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吳敏蘭的一番話,說的陳炳感動不已,「敏兒,你在我心中,也從未變過,一直都是那個在梅花樹下,羞紅著臉,依偎在我懷裡的嬌俏誘人的敏兒」。

    「表哥」。

    「敏兒」。

    兩人正深情對望,就見外面傳來丫鬟問好的聲音,「奴婢給少爺小姐請安」。

    「爹爹和母親可在房中?」陳欣嬡嬌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房中的兩人聽到女兒的聲音,趕緊分開,陳炳撫平胸前衣服上的褶皺,吳敏蘭抿了抿有些散落鬢角的發,分兩邊坐在了主位上。

    「是嬡兒嗎,進來吧」。

    陳欣嬡聽到母親的聲音,嬌笑著進了屋來。看到父親佯裝鎮定喝茶的樣子,和母親臉上還為退去的紅暈,就明白剛剛屋內發生了什麼,心中想著自己如果能像母親這樣年逾三十幾歲的時候,還能把丈夫籠絡的這麼好,光天化日下還能像新婚一樣,在廳內做羞羞的事,就算府上有姨娘有侍妾,也只是在母親身體不適的時候,父親才會去她們房中,就算她們生下了孩子,也不過是成全了母親大度賢良的名聲,在母親的進言中,父親根本就看不上那些個猥瑣懦弱丟人現眼的庶子庶女,對他們兄妹根本產生不了一點點的威脅。

    陳欣嬡想著,她還跟母親有得學,母親私下裡可是告訴過她,她以後可是要進皇子府的,還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如果她能把母親的手段都學了個全,那麼說不准未來她就能成為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想到這,陳欣嬡心中就一片火熱,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甜蜜。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不是剛請過安了,怎麼這時候又來了,可是有事?」吳敏蘭把陳欣嬡攔在懷裡問到。

    對於這個女兒,吳敏蘭甚至比兒子還要更疼一些,畢竟如果女兒真的進了皇子府,以女兒從她這學來的手段,未來可是不可限量的。

    「母親,女兒想您和父親了不行嗎?」陳欣嬡嬌俏的撅著嘴,窩在吳敏蘭的懷裡撒嬌。

    「你啊,我還能不明白,現在可是你的練琴時間,輕易你怎會出了琴房,說吧,來找母親是為何事?」吳敏蘭點了點女兒的鼻子問到。

    「呵呵,女兒什麼都瞞不過母親。女兒剛聽說敖哥哥回來了,是真的嗎?」

    「嬡兒問這作何?」陳炳在一邊看著妻子和女兒的互動,享受著家庭的溫馨,突然聽到女兒問到陳敖,陳敖搬出府的時候,嬡兒還是個小奶娃,之後兩人也沒見過幾次,女兒怎會突然問到他。

    「父親,女兒問這是為了雅表姐,那次雅表姐在府上見過傲哥哥後,之後每每見到我總會問詢有關傲哥哥的事,就算通信也少不了有關傲哥哥的話題,所以女兒才想知道傲哥哥是不是真回來了,這次傲哥哥一走這麼久沒消息,雅表姐已經問了好多次了」。

    女兒口中的雅表姐,陳炳自然知道是誰,全名吳秀雅,是吳敏蘭的侄女,是個充作嫡女樣的庶女。

    吳秀雅正是他們夫妻之前給陳敖物色的妻子人選之一。

    要說這夫妻倆也是真狠,那吳秀雅是個什麼身份,雖然是吳敏蘭嫡親大哥的女兒,可也只是個充作嫡女樣的庶女罷了。

    而那吳敏蘭的大哥又是個什麼名牌上的人物,根本就只是個土財主而已,而那財還是由陳炳的生母和吳敏蘭這兩個吳家嫁出去的閨女慢慢攏回去的。

    說到這就要說說這陳炳了,陳炳並不是上一代靜北侯夫人寧樂郡主的親生子,寧樂郡主只生過一個女兒,還不幸早夭了,自此再沒有生育,陳炳的生母是寧樂郡主的陪嫁丫鬟,一家子都和寧樂郡主陪嫁到了靜北侯府。

    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寧樂郡主的手上,保證了他們輕易的不會背叛郡主,這才讓陳炳從眾多庶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郡主記載族譜上的孩子,從而最後繼承了侯府。

    吳家在郡主活著的時候一直是侯府的奴才,直到郡主和老侯爺都去了,陳炳繼承了爵位,才把吳家放出去,成了良籍。

    所以說就算陳炳沒有娶公主,最後他也會娶別人當正妻,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吳敏蘭。

    吳敏蘭能在公主死後扶正,那也是皇帝默許的,畢竟以吳敏蘭的身份,她所出的孩子,根本就沒有和陳敖爭奪侯府繼承權的資格,而如果陳炳娶一個高門顯貴的女孩做繼室,陳敖絕對不動搖的地位就說不准了。

    這一點陳炳或許明白,而吳敏蘭卻是一點都不清楚,這就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高傲感,她既然能成為靜北侯夫人,那麼她的侄女自然也是可以的,所以在陳敖妻子的名單中有了吳秀雅,而陳炳不知出於什麼理由竟也沒有阻止吳敏蘭。

    「嗯,陳敖確實回來了」。

    陳欣嬡聽了母親肯定的答覆,開心的站了起來,「我這就回去寫信,告訴表姐這個消息」,說完提著裙子給父母行了個禮就要往外走。

    「嬡兒,慢慢走,要有個大家閨秀的樣,你已經不小了,還這麼副調皮的孩子養可不行,也不用你寫信了,我派人去接你表姐來府上暫住不是更好」。

    「那母親你快派人去,我回去讓人把我隔壁的院子收拾一下,等著表姐來」。

    要說陳欣嬡有多喜歡那個表姐,那倒不是。只是因為,她很清楚,陳敖作為公主的孩子,如果沒什麼意外,這侯府絕對會是由他來繼承,絕對輪不到哥哥。

    雖然陳敖和哥哥都是她的哥哥,但這兩個哥哥由誰當侯爺,對她的影響卻是相當巨大的,她當然想要自己的親哥哥來當這個侯爺。

    自家外祖是什麼身份,她比母親又更深刻的認識,如果表姐能成為陳敖的妻子,有一個出身低賤,只會拖後腿,且被他們所掌控的妻子,陳敖就別想活到成功接管爵位的一天。

    雖然她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會用怎樣的方法來讓陳敖同意迎娶表姐做妻子,反正有母親在,父親總會有辦法讓陳敖同意的。

    不看母親不想讓陳敖繼續呆在府裡礙眼,那陳敖不就灰溜溜的出府單住了嗎。

    關於陳敖離府另住的事,當初陳欣嬡還小,根本不知道具體的緣由,這些都是她後來從母親身邊的嬤嬤那裡聽說的,對於母親的本事她深信不疑,自然也堅信著陳敖是母親趕出去的,從沒想過為何被趕出的陳敖住的宅子為何會是皇上給的。

    吳敏蘭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吳秀雅就坐著馬車來到了靜北侯府。

    看著大氣磅礡的侯府,撫摸著給客居的她所住的房屋裡精緻的擺設,想想她那仿如雪洞般乾淨的閨房,吳秀雅心裡的渴望更加的深。

    眼神晦暗的盯著桌上那精緻華美的官窯粉釉喜鵲登枝花瓶,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榜上那世子,雖然姑姑說讓她當世子的正妻,她卻是不信的,她是什麼身份,世子是什麼身份,如果她都能當世子妃,那智表哥早就成了這侯府的世子了,姑姑何須還要把她給世子,妄圖繼續把持侯府的未來。

    對於自己的身份她很有自知之明,那世子妃她是從來都沒有肖想過的,姑姑以為她傻,以為她眼皮子淺,以為她好控制,呵呵,她如果不傻,不眼皮子淺,不好控制,那今天她就不會是被充當嫡女樣的庶女了,而是墳頭上草已經有人高的白骨一堆了。

    世子妃她當不成,可世子侍妾她還是可以努力一把的,誰能保證以後她不會成為側妃,甚至最後成為太妃呢。

    把小的可憐的包袱裡的東西取出來,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貼身衣物,外穿的大衣裳,佩戴的首飾,打賞的銀錢她是一點也沒帶。

    面對侯府丫鬟那鄙視的眼神,吳秀雅淡然的很,大衣裳和首飾她多少還是有那麼幾個的,可是如果帶來了,必定比沒帶更讓人瞧不起,畢竟除了身上這套行頭是姑姑送給她的唯一沒被嫡女搶去,留給她出門不至於太丟人之外,她的其餘行頭可是比這侯府的三等粗使丫頭還不入呢。

    反正姑姑為了她的那個想法能成,總會把她打扮的好好的能見人才成,既如此,她等著穿好的綾羅綢緞,簪華美的步搖,帶昂貴的玉珮就好了,何苦把那粗布衣裳,沒二兩的銀簪子和幾文錢一個的假玉珮帶來幹嘛。

    吳秀雅收拾好了東西,坐在一邊喝茶的陳欣嬡就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挽住她的胳膊,「表姐收拾好了,那咱們就一起去母親那問問傲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剛剛表姐給母親請安的時候,怎麼就不問問呢,難道是不好意思了,呵呵,說不準啊現在傲哥哥已經回來了呢,表姐也就不用問了,也不用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吳秀雅適度的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心裡則在想著,該如何行事,讓自己盡快成為世子的侍妾,如果姑姑一旦比她早出手,事情有很大的幾率不會成功,要知道世子可是公主的孩子,是當今皇上的親外甥,能娶了她當世子妃,那真是滑天下子大稽了。

    到那時事情不成,不管姑姑和姑父會不會收到皇上的懲處,反正她的命肯定是第一時間沒了的,她可不能坐以待斃。

    吳秀雅摸了摸身帶佩戴的荷包,想著裡面她拖了幾層關係好不容易搞到的藥,心裡多少有了點底。

    等到了吳敏蘭處,屋裡依然只有吳敏蘭,陳炳去了書房,陳敖也並沒有回來,吳秀雅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她也是真的有些失望。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好了,讓你們休息休息,等陳敖回來了,給他辦接風宴的時候,你們再來就是了,尤其是雅兒你,一路坐馬車來,定也累了吧,還不快回去,順便把我剛讓人送來的衣裳和頭面首飾一併帶回去,好好打扮打扮,等到晚上陳敖回來了,可要讓他驚艷才好啊,這男人都是一個樣,沒有好的樣貌勾著,你就算有菩薩心,他也是不會在意的」。

    好在屋裡留的都是心腹,不然這吳敏蘭說的這話,一旦傳出去了,這吳秀雅也不用做人了,這話分明是讓她晚上打扮好勾引陳敖啊。

    雖然她是打算行些非常手段來成事,可那也只是打算在私底下,暗處,可沒想過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裸的晾在眾人眼前表演那沒臉的行為啊。

    吳秀雅心中暗恨,臉上卻一副激動興奮,又極力壓制的嬌羞樣,「我都聽姑姑的,這就回去打扮,晚上一定把那世子的魂勾到我身上來」。

    說完,已經有小丫鬟捧著一套粉色抹胸纏枝芙蓉花繡紋的儒裙和紫色薄紗的外罩衫的一副,還有一個裝著首飾等物的小匣子從內堂裡出來。

    看著那只有八大胡同的姑娘才會穿的衣服,雖然用料都是上等的錦緞和頂級的煙紗,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感,心裡滿滿的上湧的都是羞恥。

    壓抑不住的羞恥感湧上心頭,臉上卻還要做出一副貪婪的樣子,驚歎道,「這衣服的料子真的好啊,姑姑,這是給我的嗎,我就知道姑姑最是疼我,那雅兒就不客氣的收下了,姑姑,雅兒這就回去打扮去了」。

    行了個蹲身禮,也不用丫鬟抱著,吳秀雅自己抱著衣服就往外走,一副興奮的忘乎所以的樣子。

    陳欣嬡卻沒有和她一起回去,雖然知道這個表姐淺薄無知還控制,可無知到這種程度,眼皮子淺到這種地步,就連和她走到一起,她都有些不樂意了。

    吳秀雅才不管她那「好」表妹有沒有跟她一起走,她只想著,回去趕緊的把身上這套斜襟高腰儒裙改成斜襟的短褂,搭在抹胸儒裙外面,把該露的都遮起來,又能把她盈盈一握的纖腰露出來,增加點無意間的誘惑,既端莊有魅惑,其不是很好。

    至於那煙紗的外罩,那麼好的紗,又輕又薄又透亮,手感又那麼好,她忍不住多觀賞了會,不小心掛扯住壞掉,那也是有的。

    就在吳秀雅不小心掛爛了煙紗,加緊時間的修改衣服的時候,陳欣嬡正窩在吳敏蘭懷裡向她討教御夫之道。

    陳炳則在書房裡算計著怎樣能逼得陳敖自己應下他們給他定的妻子。另一個同樣一心還要謀奪爵位繼承權的陳智,也正在自己的房中陰暗的謀劃著,家裡買兇殺陳敖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以為他只要高枕無憂的等待成為世子就行了,沒想到那陳敖竟然活著回來了,真是讓他無法接受,看來刺殺是不成了,那剩下的唯有毒之一道了。

    就連侯府的那些個庶子庶女們,也正打著各自的小主意,侯爺和嫡母做了什麼他們雖然不知道,但府中現在詭異的氣憤,讓能平安活下來並長大的他們很快就感覺到了,雖不知道要發生何事,可定然不會是小事,就是不知道這將要發生的事,能否讓他們從中謀取到些什麼。

    「老爺,宮中來人了,是太上皇身邊的宋公公,說是太上皇有口諭給您」。

    聽到宮中來了人,陳炳心中一緊,等聽到是宋公公後,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甚至嘴角露出了笑意來,他就知道,就算皇上想要接這事,拿他開刀,太上皇也是不會同意的。

    「公公現在在哪?」

    「管家在府門接待公公的時候,就吩咐了小的來給主子傳話,現在公公應該被管家引到主院的正廳去了」。

    很快,侯府上得到消息的主子們,凡是身份上夠得著的,都趕到了正廳,等候宋公公宣太上皇的口諭。

    宋公公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了看改來的都來了後,站了起來,他一站起來,侯府的人就都紛紛了跪了下去。

    「傳太上皇口諭,宣靜北侯、陳吳氏、陳智、陳欣嬡進宮覲見」。

    「臣領旨謝恩」。

    「宋公公,不知太上皇傳下官何事,為何連下官的家眷也一併宣了?」陳炳領了旨後,站起來第一時間把身上的玉珮拽了下來,攏在手裡悄悄的遞給了宋公公。

    宋公公全當沒看見的不去接那上好的暖玉,直道,「所謂何事,雜家也不知,還請侯爺和本公公即可進宮,太上皇和皇上還等著呢」。
第六十三章
陳炳第一次被宋公公這樣冷淡對待,臉上一僵,心裡暗罵一聲閹狗。
轉念一想,看來就算太上皇雖然保他,對他卻還是有了不滿,畢竟那陳敖再怎麼說也是太上皇的外孫,大意了。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他私下裡偷偷訓練的死士也派去,就算那些殺手成不了事,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撿個漏,這陳敖就不會這麼好命的活著回來了。

    呵呵,在皇家,哪有什麼親情可講,從來第一考慮的都是利益,不然今天就不是這閹狗來傳他進宮,而是刑部衙門的人了。

    「勞煩宋公公跑這麼一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給跟來的侍衛兄弟們喝茶」,陳智笑著地上一個輕飄飄沒什麼份量的荷包。

    沒甚重量就代表裡面絕對裝了不少銀子,畢竟輕飄飄幾張的銀票,換成銀子,幾個這麼大的荷包也不見得能裝的下。

    宋公公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轉手遞給了身後的侍衛,「既然是給你們喝茶的,那你們就收著吧」。

    「侯爺,您還是攜家眷即可和雜家一起進宮吧」。

    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心中沒底的陳炳雖然無奈,但也不得不依言帶上家人一起進宮。

    吳敏蘭小心的打量這莊嚴肅穆讓人大氣都不敢喘,卻又富麗堂皇處處彰顯著皇家威儀讓人心生嚮往的皇宮,微微扭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女兒,她已經沒了進宮獲得天下間最榮華的可能了,但她的女兒可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讓表哥把女兒送進宮,把女兒推到那個後宮中至高的位置上去。

    和吳敏蘭動著同樣念頭的陳欣嬡,一步步的走在宮中,心中是壓抑不住的激動,這就是皇宮,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是她以後要來的地方,是實現她一生富貴榮華夢的地方。

    陳炳身上雖然沒有實職,卻有著駙馬的身份,頭上還頂這個爵位,進宮自然也算是常事,這次進宮雖然心中忐忑,卻依然認定太上皇最多只是對他有些惱,絕不會棄了他,走在宮道上,心情還算平穩,只是在暗自想著等下見到那陳敖,要如何行事。

    要說陳家這四人中,心情最激盪的不是有著後宮榮華夢的陳欣嬡,反而是自小就被告知以後靜北侯府是他囊中物的陳智。

    陳智從小就認為他必定會是下一任的靜北侯,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這個念頭雖然從未改變,心中卻充滿了不確定,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陳敖在身份上的差別,只要有陳敖在,靜北侯府就很難成為他的。

    否則,他和那陳敖一樣都是侯府的嫡子,為何那陳敖進宮就像回家一樣隨意,而他長這麼大,直到今日才是第一次進宮,陳智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不管怎樣,他再也不能忍下去了,陳敖的命絕對不能再留了。

    就在陳家人各自沉浸在胡思亂想中時,宋公公的聲音響了起來,「侯爺,請在殿外稍等,容雜家進去稟報」。

    不等陳炳應聲,宋公公就推開殿門進去了。

    「啟稟太上皇,皇上,陳炳及其家眷以帶到,正在殿外等候傳見」。

    「既然來了,就趕緊讓他們滾進來,難道還要朕去外面親迎嗎」。

    太上皇憤怒的聲音隔著殿門陳炳就聽到了,本來有些篤定的心,不安了起來。

    在小太監的引領下,不安的陳炳和戰戰兢兢的三人進了大殿。

    「臣(草民)參見太上皇、皇上,太上皇萬福金安,皇上萬福金安」。

    「哼,有你們這種惡毒的臣下和草民,朕怎麼會安,陳炳,你可知罪?」

    陳炳沒想到,不是皇上問他的罪,而是太上皇,趴伏在地上,誠惶誠恐的道,「臣一向克己奉公,對聖上忠心耿耿,從未做過任何違法亂紀之事,望聖上不要聽從了奸邪小人之言,冤枉於臣啊」。

    陳炳的話剛說完,皇上就抄起手邊的茶杯砰的砸到了陳炳頭上,直砸的陳炳腦中一混,「好個奸邪小人,難道在你心中,朕是奸邪小人不成,還是你的嫡子,朕親封的靜北侯世子是奸邪小人?」

    陳炳對皇上的欲加之罪咬牙切奇,卻因對方的身份,只能惶恐的道,「臣不敢,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看看這些東西,你可還認識,看看朕是否真冤枉了你,平白當了奸邪小人」。

    皇帝一擺手,就有心腹小太監端著一個托盤到了陳炳的身前,陳炳直起趴伏著的身子,衝著盤中看去,只見那托盤上放著些一沓銀票,還有一些質地很好,卻因各種緣由,而算不上好物的玉珮等物。

    陳炳一頭霧水,「這,恕臣愚笨,不知這是……」。

    靜北侯府早在多少年前,就是由吳敏蘭管家,買兇花的那麼一大筆的銀子,自然也是由她從公中拿出來的。

    當初陳炳也不過是打眼看了下,都是些沒什麼標記的,全國通用的通源錢莊的大額銀票。

    他卻不知道,在銀票送出去之前,吳敏蘭轉了個手,扣下了其中一部分,用她這些年慢慢弄到手的公主的嫁妝中質地不甚好的東西低了去。

    那些東西陳炳不認識,可不代表親自過了手了吳敏蘭不認識,悄悄抬起頭觀望的吳敏蘭,一見之下,大驚失色。

    「哼,你不認識,朕看你的那位寵妾卻是很清楚嗎?」

    對於這個使得自己姐姐心情抑鬱,間接害死了姐姐的女人,皇帝是相當不待見的,可是哪有皇帝管人家內院之事的,所以這女人一直很安全的活著,可是對於她取代了姐姐的身份的事,皇帝卻是從沒認同過。

    靜北侯夫人從來都是他姐姐,絕對不是這個下賤的女人。

    陳炳看向吳敏蘭,看到她眼中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驚懼和慌亂,心中一沉,難道敏兒背著他做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不成,不,不會的,敏兒是什麼人,他還不瞭解嗎,她就算想做什麼,最多不過是有些拙劣的辦法為難為難陳敖罷了,別的以她那單純善良的心性,是絕對做不出的。

    懷疑的念頭一閃而過,剩下的唯有信任,對吳敏蘭信任,對於自他進殿後,就一眼不發,看著他這個父親跪在地上,卻依然安心的端坐在殿內的陳敖,陳炳滿心的就是厭惡、憤恨及懷疑了。

    正心虛的吳敏蘭看到侯爺信任的眼神後,慌亂的心才多少放鬆了些,接著又看到侯爺看向安坐一旁的陳敖時,那濃濃的掩不住的懷疑時,內心一激靈,那些個玉珮玩物,都是她特地小心挑選的,沒有任何的宮中標記,且在那公主的嫁妝中屬於絕對不打眼的東西,就算陳敖認識那是公主的東西,皇上和太上皇也絕對不會認識,畢竟就算是太上皇和皇上要賞賜東西給公主,哪怕是沒有標記的宮外得來的東西,也絕對是無比貴重的好物,怎麼可能是這些連她都看不上的瑕疵品。

    就算陳敖一口咬定那是公主的東西,她也可以反咬一口他誣陷,她篤定太上皇和皇上絕對認不出那是公主的東西,呵呵,陳敖小兒,誣告父親,如此大不孝的事,就算有皇上保他,這靜北侯府他也是別想在收在囊中了。

    「太上皇,皇上,臣婦雖不知兩位聖上是為何事問罪老爺,只敖兒離家數月,回京竟不先回家中,逕自進宮面聖,且見到父親母親不問安,父親母親跪在殿下,他卻依然安坐,臣婦有何不明白的,定是敖兒說了什麼,可是臣婦自問對敖兒雖不如親母照顧的無微不至,可也從未做過什麼惡毒的事,更成論老爺,更是對敖兒一片愛護之心,臣婦不知敖兒為何要哦這樣污蔑於他生父,望太上皇和皇上明鑒,老爺和臣婦絕無做下任何罪孽之事啊,望聖上明鑒」。

    隨著吳敏蘭的話落,陳炳對陳敖更是懷疑,就連陳智都忍不住對他怒目而視,陳欣嬡更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看著陳敖傷心不已的啜涕了起來,當然在哭泣中也小心注意著神態,哭的那是一個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絕沒有一點狼狽。

    「朕是叫你們來問罪的,可不是讓你們來申辯的。來人,宣旨」,太上皇既認定了陳炳的背叛,哪還容得下他在這說些什麼,萬一到最後他來個魚死網破,攀咬上他這個太上皇,那他的善名就別想要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靜北侯心思歹毒不慈,嫡庶不分,為庶子承爵,買兇殺嫡,致皇室血脈長公主之子陳敖深陷危境,如此不仁不慈不忠不義之人,重打五十大板,即刻革除其靜北侯之爵位,貶為庶民。陳吳氏以低賤之軀,妄謀侯爵之事,膽大包天,重打三十大板,貶為侍妾,終身不得扶正。長公主之子陳敖,忠心愛君,體恤聖意,自願上交其承襲兵符,靜北侯府之家財全部由其承襲,令封英武侯,賜侯府一座,黃金萬兩,夜明珠一顆,玉珊瑚兩顆,珍珠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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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宣讀聖旨的時候,陳敖就撩開長袍,跪在了陳炳的身邊,聖旨讀完後,陳敖微微翹了翹嘴角,上交了兵符,又沒有被委任官職,身上只有一個虛的爵位,還有一個被至親之人傷透了心的借口,看來他可以拍拍屁股離開京城,去姑蘇安心的拿下他的小丫頭了·
別說他不孝,陳炳於他從來就不是父親,不是血脈親人,不過是個有著血緣關係的一個熟悉些的陌生人罷了。

    陳敖順心了,陳炳卻呆了傻了,憑什麼啊,他做了什麼,就被奪了爵,貶成庶人了,侯府的財產還全部都白白給了陳敖,不但沒了爵位連銀錢都沒了,這是要絕他們一家的生路啊。

    「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臣不知臣所犯何罪,臣一家幾代世襲的爵位,是皇帝親封的,臣沒犯下抄家滅族的大罪,怎能奪了臣的爵位,臣不服啊。太上皇,臣冤枉啊,臣冤枉,您一定要幫老臣洗刷冤屈啊,天啊,列祖列宗啊,不孝子孫對不起你們啊,我不孝啊,沒守住你們傳下來的爵位,讓爵位在我手上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奪了啊,臣冤枉啊……」。

    隨著陳炳的哭訴,太上皇和皇帝都忍不住黑線,他們從來不知道,這陳炳竟然還是當戲子的天賦,瞧著哭冤哭的,真跟那戲檯子上的戲子一樣。

    到這時候,陳炳心中還是存著僥倖的,他不認為太上皇會真的讓皇上奪了他的爵,畢竟那十萬大軍的兵符,一旦從陳敖手中上交,肯定交給的是皇帝,不會是太上皇,別管陳敖更親近誰,這聖旨一出,詔告天下後,那兵符皇上拿的是名真言順,太上皇可是沒有任何理由從皇帝手中討要的。

    因著心中還是認定他絕對不會就這樣被放棄,所以最後雖然哭的貌似越來越悲憤,其實還真沒頭兩句帶感情,到了最後,唱念做打一套上的陳炳,還別說真有點戲子的意思了。

    「哼,看來不給你點明,你是不會甘心認罪了」,解決了兵符的問題,皇帝心裡的氣多少順了點,也多少能心平氣和的,不那麼暴怒的奚落陳炳了。

    皇帝來到小太監的身邊,從托盤中拿出那塊有著特殊意義的玉珮,輕輕的摩挲著,「這塊玉珮,你不認識,或許你那妾室定應該是認得的,這是皇姐的東西」。

    吳敏蘭在眾人的眼光注視下,忍不住心虛,眼睛漂移不定,不敢跟任何人對上。

    「用皇姐的東西來買她兒子的命,陳炳啊陳炳,你真做的出來」。

    皇帝的話一落,陳炳的臉色就不對了,他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多是因為他自尊心太強,忍受不了自己成為公主的附屬,他對外的身份好像再也不是靜北侯府的當家人了,而是公主的相公駙馬。

    因為他那放不下的自尊,他和公主名為夫妻,實則形同陌路,夫妻身份尚且落到這樣,何況現在聽著皇上話中的意思,那種帶著藐視的貶低,讓他如何的自尊心備受煎熬。

    吳敏蘭看著陳炳的臉色,知道這事如果遮不住,得不到好的解決,哪怕皇上不找她問罪,一旦出了這宮門,陳炳也會棄她如履了,「不,這不是公主的,這是臣婦的東西,公主擁有的東西都是極好的東西,怎麼可能有這種瑕疵品,臣婦不知皇上您為何有這種認知,不知是受了何人的蠱惑,但那些東西分明是臣婦的,臣婦以名義擔保」。

    皇帝才不會跟吳敏蘭對話,不過是一個賤妾,他堂堂皇帝和她爭論事情,那不是自貶身價嗎。

    皇帝不理睬吳敏蘭,逕自對著陳炳繼續道,「連這都不認識,看來你跟皇姐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是一對怨侶了,不然你怎麼會對皇姐那麼寶貝的東西一點也不瞭解。朕後悔當初皇姐要嫁於你時,為何沒有阻止,你覺得皇姐嫁給你你委屈了,笑話,朕還覺得皇姐嫁給你這麼個不仁不義、是非不分、恩怨不明,連親生子都下的了手買兇暗害的人,才是真委屈了呢,這玉珮是朕買給皇姐的,連上面的豁口,都是朕不小心摔的,用朕送給皇姐東西,買敖兒的命,朕沒有下令斬殺了你,已經是看在皇姐和敖兒的面上了,不然侵吞公主遺物,買兇殺害皇室後人,此等惡劣至極的謀財害命,企圖謀求庶子襲爵,降為庶人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你要不服也行,朕就按你應有的罪名來算,全家斬立決」。

    皇上的話一出,嚇傻了陳家四人,陳欣嬡更是破了那哭功,此時再看她哪裡還有什麼梨花帶雨,臉上淚水奔流,鼻涕懸垂,讓人看著只有噁心。

    明明剛剛她還在幻想著自己將在不久的將來進入這巍峨的皇宮,通過自己的美貌與聰明才智,未來定然會成為這個皇宮裡最尊貴的女人。

    可是為什麼事情成了這個樣子,那些個破玉珮怎麼就成了公主的東西了,怎麼就成了父親買兇殺人的罪證了。

    就算這些都是真的那也不至於要把他們都貶成庶人甚至是斬立決吧,那公主都已經死了,她的東西不就應該由侯府未來的繼承人來繼承嗎,那就是哥哥的,既然是哥哥的,父親母親用一些怎麼能算是罪呢?還有父親買兇殺陳敖的罪,那怎麼就是罪了呢,不是有句話叫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嗎,那父讓子死,子也應該去死啊。

    陳欣嬡看著頹然的父親,難道父親已經認命了,不,她不要認命,她可是要做天下最尊貴女人的,怎麼能認命。

    陳欣嬡跪爬著來到已經坐回椅子上的陳敖腳邊,拉著他的衣襟,悲慼的祈求,「敖哥哥,事情不是那樣的,你一定知道的,不是那樣的,那些玉珮不管曾經是誰的,現在都是侯府的財產,母親管著家,用到一些是很正常合理的,對不對?還有父親,你是父親的兒子,父親管教你那也是對的,父親只是用的辦法有些過了,父親是出於愛你的,沒有犯罪,敖哥哥,你說啊,是不是?」

    正沉浸在如何把小丫頭收歸自己懷中的陳敖,被陳欣嬡的一陣哭訴給換回來走掉的心神,接著聽了這麼一番話,總是這樣,無論他們做什麼,在他們看來都是對的,自己只有聽從應著的份,可是啊,他們憑什麼覺得自己會聽他們的,會按著他們想的路子往下走。

    以為靠著一個莫名的父愛就可以控制住他了,真是可笑,先別說他根本就不稀罕陳炳的那點子從來都不是發自真心的父愛,就算他稀罕,這麼多年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把他那點期待的火熱心給冰成了寒石。

    陳敖把被陳欣嬡攥著的衣襟抽了出來,然後向著太上皇和皇帝跪了下去,「皇爺爺,皇舅舅,敖兒進京後就直接進了宮,現在是又累又餓,敖兒要先告退了,等休養兩日,精神了,再進宮來為皇爺爺和舅舅請安」。

    太上皇和皇帝自然不會為難他,讓他趕緊回去,順便又點了幾個太醫跟著他回府,讓太醫務必好好調養他的身子,又賞了幾大箱子各色補藥,陳敖謝了恩,帶著浩浩蕩蕩的裝滿了賞賜的東西回了他的居所。

    最後陳家人的結局是怎樣的,陳敖已經沒有去在關心了,反正以後大家各不相干了,他又何須去在意,至於那開始滿京城流傳的關於他不孝的事,他更是不在意,京中凡是消息靈通的人家,現在肯定已經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太上皇和皇上的態度在那擺著,他們自不會沒事找不舒服拿他說事,那些個消息不靈通,又被某些人扇動的製造流言者,就更不用他在意了,皇帝舅舅不會允許這事傳太開的,畢竟這事的最終得利者可是得到了鎮守驚塵的十萬大軍的兵符的皇上,認事態發展的話,指不定就會有人把矛頭知道皇帝舅舅的頭上,這絕對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啊,這流言也就是這兩日的事,等皇帝舅舅把心腹安插入那十萬大軍後,騰出來了手,這事也就到頭了。

    在太上皇和皇上每日不斷的派人問詢聲中,太醫們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力,來照顧陳敖,務必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好起來。

    本來陳敖身上的傷就已經被玉兒治好了個七七八八了,現在又有了太醫院泰斗級的幾位太醫的聯手治療,還有太上皇和皇上無間斷的好藥好物供應著,沒幾日陳敖的傷就好了個徹底。

    聽了太醫的回報,太上皇和皇上才鬆了口氣,徹底的放了心,「來人,傳英武侯進宮覲見」。

    「父皇,你看這敖兒真是該打,說好的等休養好了,就來進宮請安的,這太醫都回來覆命他好徹底了,還不見他的身影,不知道咱們擔心他嗎,等會他來了,朕非得好好教導教導他不可」。

    因為對陳炳的懷疑,太上皇對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不太相信了,派人好好查了查,發現那些個跟著他的老人,現在哪裡還能算的上是他的人啊,早就偷偷的投靠了他其他的兒子們了,投靠了皇帝的他多少還能諒解一些,畢竟皇帝現在是名正言順的他的繼位者,可其他幾個兒子又是怎麼回事,真當他死了不成。

    為著這,太上皇對另幾個兒子的觀感都差了許多,這一比較,反而是皇帝讓他稍微還舒心一些,嗯,不愧是他最後挑中的繼承人,比那幾個沒眼力勁的好多了。

    這一番調查,不但讓太上皇心裡的想法有了些改變,因那些調查結果的氣怒,退位後養的好起來的身體,再次呈現了衰敗,太上皇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要不好了。

    這一下子,太上皇才真的開始放開了手中的權利,開始做他名副其實的太上皇,手中的那些緊扒著不放的權利也開始慢慢的往皇帝手中放。

    對於皇帝要拿那些個爵位家開刀整改朝堂的事,太上皇也不插嘴了,也沒什麼不滿意了,不過是一群不忠的奴才,皇帝要收拾就收拾了吧,他已經時日無多了,安心享受舒心的晚年就是了,那些個奴才的死活跟他何干。

    對其他的兒子失望了,對兒子的孫子自然印象也不是那麼好了,皇帝的兒子又關係著下一代皇位繼承權的問題,他這個太上皇又不好太過親近,省的讓某些人想多了,生事。

    這樣算下來,真正能讓他安心疼愛,享受下子孫繞膝的也就只剩下陳敖了,畢竟別的公主可沒有嫁在京城裡。

    「你現在說的硬氣,等會看敖兒來了後,你還捨不捨得狠狠的罵一罵他,敖兒現在的臭脾氣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再說,我覺得敖兒這樣挺好的,等敖兒來了,你可不許教訓他,敖兒已經那麼一副面癱樣了,你在訓訓,訓成冰山,不少說媳婦了,看我不找你算賬。不過說到這,敖兒也不小了,你這個當舅舅的怎麼也不給他操操心,給他選個媳婦出來?」

    皇上一歎,「父皇,你當兒子不想嗎,可敖兒早早的就在這和我說過,不讓朕干涉他的婚姻,他要婚姻自主權,朕也是被他磨得沒辦法,鬆了口,所以這事,朕就算想替他操心,也要他同意才行啊」。

    太上皇恨鐵不成干的瞪了一眼皇帝,「這種事你也答應他,萬一他自己選個門不當戶不對的,或者直接找個江湖草莽來當妻子,這不是給皇家抹黑嗎。哼,你答應他了,我可沒答應,這事我來管」。

    太上皇現在頗有些說風即是雨,衝著宋公公擺擺手,「去,整理一份京城適齡的身份合適的閨秀女孩家的資料來,我要好好給敖兒挑個掌家理事都一把罩的,好好收收他的心,別整日的就想著往外跑,安心的呆在京城,早日給我生個曾外孫才是正事」。

    皇帝賜給陳敖的宅子坐落在離京城最近的那一片豪宅去,所以很快傳人進宮的小太監就回來了,可惜回來的只有他一人,陳敖並沒有跟來。

    「啟稟太上皇,皇上,英武侯不在府上,府上管家給了奴才這個,說是侯爺讓呈給太上皇和皇上的」。

    太上皇接過信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皇爺爺,皇舅舅,敖兒最近不想呆在京城,不想回憶起之前的事,想去外面散散心,歸期不定,不過我會按時些平安信回來的,說不定等敖兒回來的時候,會帶敖兒看上的姑娘回來給您二位磕頭敬茶的,敖兒走了,勿念」。

    不說太上皇和皇上看到這封信怎麼惱怒,只說陳敖快馬加鞭,一路的往姑蘇而去,只想著這下他是再也沒有顧慮了,小丫頭這次就別想從他手中逃掉了,他已經認準了她,那麼她就必須是他的,他不會接收第二個結果的。

    被陳敖心心唸唸的玉兒,此時卻正疑惑的看著眼前這造型頗為詭異的兩人,她確定這兩人是憑空出現在她的院子中的。

    玉兒只是看著他們,安靜的看著,不驚疑不慌亂也沒有沉不住氣的首先發問,這讓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慎重,這不知是從哪來的靈魂比他們想像中的要難處理多了。

    「這位施主,老衲雖不知你來自何方,為何要擾亂這一時空的既定軌跡,亂了那麼多人的命運,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凡事自有天注定,隨意擾亂打破,可是會被天道懲罰的,老衲規勸施主早早離去此界,休在次繼續為惡,否則……」。
第六十五章
「否則怎樣,我來自何方,做過什麼,導致了什麼,甘你們何事?」

    對於現在的生活玉兒很滿意,這兩個邋裡邋遢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二人手下無情了」說著兩人就一人持劍一人吃拂塵向玉兒攻去。

    玉兒雖然表象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實際上身手卻已經相當的好了。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雖然有預估眼前這個取代了原本的降珠仙子,成了林黛玉的人是誰,卻也知道這人肯定手上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會從賈家順利的脫身。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等到真動了手,兩人心中還是一驚,明明嬌弱的身軀,卻蘊含了那麼大的力量,輕巧的避過他們的攻擊後,然後兩人都背部中了一記重拳,只這一拳,兩人就再也沒了一戰之力。

    兩人雖然算不得修煉有成,但好歹也不是凡人,怎麼就被這麼一個小丫頭貌似輕飄飄的一拳,給打的就撲了街了。

    跛足道人咳掉口中的血,艱難的抬著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心中震撼,難道警幻為了討好女媧宮中的神瑛侍者而算計降珠仙子的事,被上面的大能知道了,這是大能出手了。

    不然怎麼解釋一個凡人怎會有這樣的力量,「敢問這位仙人,是哪位大能管下,恕我們兄弟二人有眼不識泰山,可我們也是無奈之舉,警幻手中有對我二人本體致命之物,不同她的差遣,還能焉有命在,求上仙饒命啊」。

    從他們的話中,玉兒知道原身也不是什麼凡人,降珠仙子,一聽就知道是草木成的仙人,她也是看過這種有關仙魔神的話本的,這點還是能聯想的到的。

    很明顯原身下凡到這裡是被人算計了,自己沒有按他們算計的方向走,發現了不對這才找來了。

    現在她取代了原主,那他們算計的就是她了,想算計她,不付出相應的代價怎麼行。

    不過在那之前,她要先打事情的前後因果都瞭解清楚才好。

    玉兒疑惑的問著撲在地上的兩人,「警幻?」

    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對視了一眼,這位不知道警幻是誰,難道不是大能派來的上仙。

    「看來是我下手太輕了,沒讓你們仔細體會,不知道強者為尊」。

    玉兒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兩人瞬間把心中的疑惑給散盡了,命都在人家手中了,是不是上仙真的不重要了。

    於是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警幻如何想要巴結神瑛侍者,如何選中了剛剛化身對世事還一無所知的降珠仙子,如何哄騙了降珠仙子下界來報那還淚之恩,又把事不成,又派了些情鬼來,只為讓動了心思的神瑛侍者來凡間享受一遍奢靡的人生,只要最後大徹大悟得以脫離此界就行,之後又把按照那警幻的安排,這些下凡之人的結果又詳細說了遍才算完。

    兩人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不是兩人窩囊沒骨氣,他們本來就不是真的忠於警幻,如何不是被她威脅著性命,誰願意做這事,哄騙仙子,背上這麼大一個因果,別說他倆這種剛剛踏上修仙路的小妖,哪怕修煉有成的仙人到飛昇時,這麼一筆因果降下來,很大的幾率飛昇將無望了。

    不說是現在就可能要一命歸西,說了還有可能被放了,以後他們只要藏好了,別被警幻逮到,那麼活下來的希望還是很大的,畢竟有眼前這為主在,那警幻想來也得不了好去。

    這樣兩人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說了個通透。

    「既然你們只在最早的時候各處插了下手埋了伏筆後,這麼多年都沒在出面行事,現在也還沒到了你們規定的驗收成果的時候,你們怎麼就找來了?」

    「上仙,之前那警幻閉關了,沒人是不是的要我們去匯報情況,我二人就悄悄跑到山裡去修煉去了,可不久前,我們收到消息,警幻出關了,要我們整理下消息,過幾日去給她匯報,這外面才急慌慌的出了山,誰知到了京城就發現一切都不對了」。跛足道人說道這歎息了一聲。

    癩頭和尚接著說道,「那神瑛侍者賈寶玉竟然傻了,史湘雲嫁了賈寶玉,薛寶釵嫁了別人,林黛玉竟然死了,明明還沒到賈寶玉娶親,林黛玉魂歸天外的時間,事情卻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細查之下,就查到了上仙的身上,本來我們也只是懷疑,可是等見了上仙,這世上除了由草木修成仙人的降珠仙子轉世的林黛玉,還能有誰的周圍有這麼濃郁的木系靈氣,所以我們剛剛才會那樣行事,我們知道我們做的事很是不對,求上仙看在我們也是被逼的份上,饒我們一命吧」。

    就在玉兒考慮要殺要放的時候,林一從暗處走了出來,早在這兩人出現在這院子中,警戒機甲獸就通傳了所有的機甲獸,林一早就趕了過來,只是看主人能應付的過來,也就沒有出手。

    「主人,把這兩人交給我吧,我從他們身上探測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這很有研究的價值」。

    林一既然要這兩人當研究素材,玉兒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點了點頭,任由林一用東西封鎖了他們兩人身體內的能量,眼看著兩個大活人消失不見,然後從散落的衣服裡找出一隻癩和一隻瘸了腿的黃鼠狼。

    這下玉兒驚奇了,「這就是傳說中所謂的妖嗎?那奇特的能量波動定然就是他們修煉的靈力了,不錯,如果能弄明白靈力的產生過程和運轉法門,在研究研究陣法,運用到機甲獸和飛船上,以後就在也不用考慮能量不足的問題了」。

    玉兒越說眼睛越晶亮,就連林一都翹起了嘴角,埋伏起來的機甲獸們更是開啟了群聊模式,無限波段滿天飛。

    妄圖蹦跳著逃走的癩,翹著那條瘸腿跟隨的黃鼠狼,在眾機甲獸的眼神中,已經和無限使用能量掛上了等號,看向它們的眼神都放著晶晶亮的光。

    這時候一僧一道的心裡後悔的要死,他們也見過一些企圖走偏門飛昇的人,其中不乏陰謀暗害了同道之人後,分解了他們來做研究的,看著那個明明沒有生氣,卻讓現在的他們感覺到危險的人,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吾命休矣。

    「呱,你們不能這樣,警幻如果等不到我們覆命,定然會親自來查探的,警幻在仙界雖然不算什麼,但在這凡間界卻不是你們這些人能想像到的強大,我勸你們趕快放了我們,不然警幻循著我們的氣息找到這地方,到那時你們後悔就晚了,還是趕緊放了我們,逃命去吧,呱呱」。

    玉兒才不管癩的威脅,「林一,快通知所有人都行動起來,這兩個傢伙能力顯然不是很好,僅靠他們兩個很難研究出成果來,如果他們說的那警幻真的那麼厲害,有了那傢伙,研究定會順利的多,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咱們要制定一個完善的計劃來活捉那警幻」。

    雖不知道那警幻都有什麼能力,但肯定比這一僧一道厲害,這兩人就能憑空的出現在院子裡,那警幻定然也可以,既然已經對上了,那警幻也不像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搞不准就會來個偷襲啥的。

    為了確保安全,玉兒讓趙錢帶著靈息閣的人全員出動,護送老爺子和哥哥嫂子一家去京城,既然這仙妖是真實存在的,那皇帝身上應該也會有所謂的龍氣,京城是受天地庇護的地方,只要這個朝代沒到了最後,這皇帝沒有做到天怒人怨,那些個非世俗的仙妖們輕易是不會在京城動手的。

    再說那警幻找的也是她,那一僧一道的氣息也是消失在這裡的,那警幻找來肯定也是找到這裡,京城雖然是那神瑛侍者的所在地,是警幻要巴結的傢伙現居的地方,可是那神瑛侍者現在又沒有上界的記憶,估計警幻最多只會遠遠的觀察下他的境況,就算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那警幻肯定是循著一僧一道的氣息找來,絕對不會是自己動手來調查。

    老掌櫃的原來是死活不離開玉兒的,玉兒帶著他去見了那變成了癩和黃鼠狼的一僧一道,讓他們演繹了一邊妖怪變人,告訴老管家就是這些妖怪作亂,才導致他林家明明是積善有德之家,到了最後卻差點絕了傳承,現在抓了小的,過不久那老的也是最大的禍頭頭就要找來了。

    「伯父,你們在這裡,萬一被那妖頭子抓到做人質,我們便主動為被動了,最後肯定無法留下那妖頭子,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所以伯父你還是和哥哥他們一起走吧,放心吧,林一他們已經掌握了對戰妖怪的辦法,我不會出事的,我身上可還擔著林家的傳承重責呢,就算為了父親,我也不會讓自己出事」。

    最終老管家同意的離開,他並不是被玉兒說服了,而是玉兒是林家真正的家主,家主做了決定的事,不是他一個管家就可以仗著資歷反駁的,況且他相信玉兒不會以身犯險,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下的決定。

    於是,很快林家其餘的幾人在趙錢的護送下,去了京城,就連芽兒都被玉兒一併送走了。這邊林家的人離開姑蘇遠上京城沒多久,從京城來的陳敖也到了姑蘇。

    遠遠的看著那座宅子,陳敖難得的會心一笑,來到上掛著林府匾額的宅院前,陳敖輕輕敲了敲門,奇怪的是,半天不見人來應門,難道林家出事了。

    陳敖心裡一急,向後退開了些距離,就要強行撞開門時,大門卻自己無聲的打開了,陳敖內心納悶,這是什麼情況,不管了,先進去找到小丫頭再說,陳敖抬步上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裡是姑蘇林家,林如海的林家嗎?」

    陳敖內心收緊,一個女人來到了他身後,他竟一無所覺,轉身看去,見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那貌美陳敖也沒覺得多惹眼,皇宮裡什麼沒人沒見過,對於這突然出現的女人,他唯一給的回應就是戒備,「這裡是姑蘇,也是林家,但不是林如海的林家,林如海早已去了,他的後人也已經去了,林如海的林家已經沒了,你找錯地方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警幻,她對於自己的美貌一向自信,她卻沒在面前男子的眼中看到驚艷和癡迷,這讓她很不爽,現在又聽他反駁自己的話,更是惱了這人。

    警幻才不信他說的這不是林如海的林家,她分明從這裡感覺到了那林黛玉肉身木系靈力的氣息,還有一僧一道那兩個沒用的東西的氣息也是在這消失的,既然這男子這樣不識趣,回話都不誠實,又這樣沒眼光,不懂欣賞她的沒,還留他或者作何,警幻對著陳敖一擺手,就等著看陳敖撞牆吐血而亡。

    陳敖在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戒備,雖只見那女人輕輕擺了擺手,危機感卻襲上了心頭,也不多想,隨即矮身就地一滾,向大門口滾去。

    陳敖躲過了大部分的力量,卻還是被那力量的尾巴掃到了胳膊,陳敖清楚的感覺到從胳膊上傳來的斷裂般的刺痛,內心大驚,這女人到底什麼來頭,為何江湖上從未聽說過有著等高手。

    對於陳敖能躲過她的一擊,警幻也有些意外,這點意外卻不足以她改變最初的想法,手上的靈力再次凝聚,對著陳敖又一次快速的揮去。

    那帶著靈力的攻擊眼看就要擊到陳敖的身上,空氣中卻一陣扭曲,把那靈氣給吸收了去,然後周圍漸漸的升起一陣霧氣,等警幻用法術吹散了霧氣後,哪裡還有陳敖的身影,只留下一個空蕩蕩打開著的大門。

    「呵呵,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小小的一個下界,竟然還有懂陣法的人存在,不過我可不是在修真界掙扎的初踏仙道的人,我可是真正的天界仙人,本來只想解決掉壞我計劃的癥結者,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這莊子裡的人,哪怕一條狗,都別想見到明日的日出」,警幻陰厲的聲音低柔卻傳遍了整個林家,讓莊內的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彷彿就在耳邊低訴。

    警幻緩緩的踏上林家大門的台階,嘴邊噙著冰冷的笑,準備去收割這些讓她不高興的卑微的螻蟻們的生命,帶著猶如貓戲老鼠般成竹在胸的輕蔑笑容,警幻破掉了進門後遇到的幾個小陣法,卻在之後,一陣刺痛從腳下傳來,低頭看向傷到她的東西,竟然是一隻最原始的石頭所制的捕獸夾,「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
第六十六章
從一僧一道那,玉兒他們知道憑他們現在的實力想要安穩的拿下警幻,很難。

    真刀真槍面對面的拿下難,那就來暗的,反正那警幻也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人,

    不然林家何至於此。

    就算來暗的也要能避過警幻的感知才行,所以凡是帶靈氣的東西,都不能用,就

    連陣法也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起點作用,況且大的殺陣他們也布不出來,小的幻

    陣什麼的,只能迷惑眼睛,卻迷惑不了靈識。

    思來想去,反而是凡人的一些辦法可能是最有用的,例如人類捕獸所用的捕獸夾

    。

    選取那些用料為最原始的石頭,製作方法也是純手工打磨,連掩藏都不用太過刻

    意,在地上隨意放上下草木雜石,把捕獸夾藏匿其中就完事大吉了。

    卻說警幻因陳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靠著陣法逃脫,所以一進門就暗中觀察著院中

    陣法的痕跡,雖然內心篤定這些個凡人絕對逃不脫她的手心,但推己及人,如果是她

    自己,在明知不可為還偏要為之時,為了增加底氣,定然會暗中藏有陰招的。

    因著這種想法,警幻特地把靈識外放,又因見了外面的陣法,所以重點關注院中

    有能量波動的地方。

    別說還真讓她發現了幾處,嘴角翹起一個不屑的微笑,隨手破了那些能量波動點

    ,心中正不屑這小伎倆,那被她忽視掉的腳下,就被一個絕對粗糙的捕獸夾給夾住了

    腳。

    警幻把靈力灌注到腳上,石質的捕獸夾應聲蹦碎掉了,隨後看了眼佈滿院子的雜

    草亂石,洩憤似的向著地面連揮幾掌,隨著地面的石頭紛紛蹦碎變成米分末在空氣中紛

    飛,地面再也沒有了雜物,除了細碎的米分塵,一覽無餘。

    警幻怒吼著要殺了所有的人,心中卻再也沒了剛剛的輕鬆和戲耍的心態,要知道

    她雖然不是不死不滅的真神,但作為仙人之軀,這凡人界的刀槍劍戟卻是休傷她分毫

    的。

    凡人界的削鐵如泥的寶刀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被一個粗製濫造的捕獸夾輕鬆的辦

    到了,這讓她憤怒之餘,態度也變得慎重了起來。

    警幻在全身都步上了一層靈氣罩後,才再次踏步向二門走去,剛踏出幾步,就聽

    到一陣地面碎裂的聲音,低頭看去,只見地面從她之前揮掌的地方裂了開來。

    警幻一點地面,凌空飛起,只以為那地面的裂縫,是她剛剛太過憤怒,沒有控制

    住力道所致,對那裂縫也就沒太在意,只想趕緊找到這院子的人,殺光他們。

    誰知剛飛出不到一息,丹田內的靈氣卻突然無法調動,從空中直直的就摔了下來

    ,警幻是法修可不是劍修體修,沒了靈氣的她,除了輕易不會壞掉的身體外,和凡人

    也無甚太大區別,所以雖然她想極力避開那已經裂到身下的裂縫,卻也只是徒勞,身

    體根本就不隨她的意志而轉動,只能直直的掉進了裂縫中。

    「啊………………」

    警幻的慘叫聲再一次的響徹天空。

    裂縫之下早已佈滿了石製的捕獸夾,警幻就像不甚跌入陷阱的獵物,被捕獸夾死

    死的夾住,不留半分掙脫的餘地。

    「卑鄙、無恥、小人,我乃仙人,你們這樣對待仙人,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卑

    鄙無恥的奸邪小人快給本仙出來,出來……」

    「哼,要說卑鄙無恥,我們怎麼能和你這堂堂的警幻仙子相提並論呢,為了巴結

    女媧宮的小小侍者,不惜擾亂人間秩序,讓福緣深厚、世代為善的人家落得個悲慘的

    下場,你以為找兩個癩和黃鼠狼,這亂掉的因果就報應不到你身上了嗎,呵呵」

    。

    警幻艱難的仰起頭,看向說話的人,「你是何人,本尊乃仙人,做些什麼自有天

    道監管,干卿何事?」

    「呵呵,干我何事,警幻啊警幻,這事幹降珠仙子何事,干林黛玉何事,就干我

    何事」。

    警幻原只是有些懷疑,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現在聽了玉兒親口承認,頓時驚駭

    莫名,失聲尖叫,「不可能,那林黛玉現在分明是將死之人,你怎麼可能是她,不可

    能」。

    玉兒冷笑著打量著狼狽的躺在他們早早挖好的坑洞中的警幻,「將死之人,呵呵

    ,我竟從沒聽說一個尚未位列仙班的小仙,竟然有掌管人間生死的職權了?」

    「你休在這血口噴人,我堂堂仙人,何必自降身份的去巴結一小小侍者,不過是

    恰逢其會認識了結了因果的神瑛侍者和降珠仙子,為了讓降珠仙子修仙的路更順暢,

    才讓她下界用這凡世的一世淚水來還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我分明是助兩人瞭解這因

    果的善舉,到你等的嘴中卻成了這等齷齪事,哼,那降珠仙子此時分明該是到了因果

    將近,淚盡將亡的時候,又怎能是你這副健康之樣」。

    警幻在閉關之前,對於一僧一道的那些佈置,都是有所關注的,按著那些佈置往

    下發展,她設計的局就定然如她所想的那樣發生,就算中間有所出入,這林黛玉的淚

    盡而亡的結局,卻定然不會改變的。

    她如此篤定,除了堅信一僧一道不會對她陽奉陰違,不好好辦事外,還有一點就

    是,在降珠仙子下凡之時,她悄悄的在她的仙魄之中,注入了一絲蝕魔之氣,哪怕降

    珠仙子是木系仙株,本該有著被生靈之氣最盛的仙魄滋養的絕佳的強健軀體,卻因那

    絲魔氣,身體就會早早的破敗掉,撐不住仙魄的軀體,自然等待她的只有魂歸離恨天

    的結局。

    至於那絲魔氣,是她早年得到的,早已被她煉化收為己用,原本她也沒想過要把

    這種歹毒的東西注入進降珠仙子的仙魄中,可是她修煉成仙已逾萬年,眼看著仙壽將

    近,卻如論如何也突破不到下個境界。

    如果不是仙壽將近,再不突破,就要身死道消入輪迴了,她也不會放下仙人的自

    尊傲氣,去討好女媧宮中的一個小小的侍者,女媧娘娘雖然已經萬年不露面,但是作

    為女媧宮中的侍者,肯定知道一些大妖成仙後如何繼續順利突破的法門。

    只要能突破,別說尊嚴,哪怕入魔,她也不在意,那降珠仙子本就是靈河畔天生

    靈養的靈物,仙魄之中的魂力,是最最精純的生之力,生之力對於延長壽元,最是有

    效用,她怎會白白放過。

    所以哪怕降珠仙子沒有為神瑛侍者淚盡而亡,那絲魔氣也會讓她早早的結束掉這

    凡間的一生。

    之前她分明能感覺到來自降珠仙子的源源不斷的生之力,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安然

    的閉關,只是最近生之力突然斷絕了,她才出了關,想著那降珠仙子的轉世之身,定

    然已經到了將死的時候了。

    什麼都可能是假的,那生之力卻不可能騙人,所以哪怕她從這院子裡感覺到了降

    珠仙子下凡肉身的木系靈氣的波動,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個明顯身體健康,甚至

    能清晰的從那貌似嬌弱的身軀裡傳來的令她心動的力量的少女,會是林黛玉。

    警幻心中其實已經相信玉兒的話,卻死硬著不承認,「我既已落入你等的手中,

    甚至被你等小人不知用了什麼卑鄙的辦法禁錮了靈力,現在是殺是刮都悉聽尊便了,

    我都已經如此了,你何必還用這等謊話坑騙於我」。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係」,玉兒嗤笑一聲,不在理會警幻。

    「林一,這人就交給你了,那些個礦石,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做飛船的材料,全

    用到這女人身上了,希望從這女人身上的那個內丹,能補足礦石的損失」。

    玉兒交代給林一後,就轉身離開了,她要去看看那叫陳敖的傢伙,那可是經她手

    的第一個病人,也是到目前為止,她看過的唯一的病人。

    因最近研究能量,她又有了一些別的想法,之前還發愁沒有人讓她實驗呢,這家

    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下她可不用發愁了。

    從上次治傷就能看出來,那陳敖是個很聽話的實驗者,反正這次實驗如果成功,

    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解決了警幻那個大麻煩,實驗體又有了著落,心情很好的玉兒,哼著新學的戲曲

    ,唱將著往放置陳敖的房間而去。

    此時正處於被昏迷狀態的陳敖,正陷入在為玉兒擔憂的夢境中,絲毫不知道改變

    他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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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陳敖從昏迷中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青蔥色富貴竹的窗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何處,直到胳膊上傳來刺痛感,才陡然想起,自己在林府的門口碰到那個奇怪卻強大的女人。

    急忙從床上坐起來,他一向自認為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上也算書的數得上的,卻接不下那女人的一擊之力,且那女人明顯是衝著林家來的,小丫頭這下危險了。

    陳敖這時候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明明之前正和那女人打鬥,為何醒來會在床上的問題,滿心滿腦的想的都是玉兒的安危。

    玉兒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陳敖正掀開被子要下床來,面上是一副焦慮擔憂的樣子。

    「你醒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不多躺會,這麼急著起來做什麼?」

    陳敖看到站在門前安全無恙,沒有任何受傷跡象的玉兒後,鬆了口氣,擔憂的心也放了下來。

    隨後又想到那個怪異至極的女人,隨問道,「林姑娘,謝謝你就了我,不過和我打鬥的那個女人呢?那女人極強,且貌似來著不善,不知道有沒有給你們造成傷害?」

    「哦,你說那個女人啊,她啊,已經落到林一手中了,對我林家再也不會造成什麼危害了,你不用擔憂」。

    林一,這個人陳敖知道,他知道那林一是林家的侍衛,貌似還是專門守護小丫頭的,那林一卻原來有這麼厲害嗎,他自己在那女人手中過不了一招就受傷昏迷了,那林一卻能活捉了她,真是不簡單,看來林家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僅僅是皇帝舅舅手下的門人這麼簡單的。

    「雖然我這樣問可能會有些冒犯,可是我還是想要冒昧的問下,那女人是何人,和林家有和仇怨,以那女人的功夫在江湖中不可能默默無聞,可我想遍了也想不出對應的人來,不知林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她究竟是何人?」

    陳敖問這,除了是真的想知道那女人是誰之外,還想和玉兒多一些談論的話題,以期讓兩人更加熟悉一些,有共同的話題討論,共同的語言絕對是個不錯的增加彼此熟悉度的好辦法,心中默默的給自己點了贊,然後一臉真誠的看著玉兒,等待他的回答。

    這也是他的一個試探,如果玉兒能把這事情告知他,起碼代表著她對自己不是排斥的,有些信任的,他可以期待下早日抱的美人歸。如果玉兒不告知他,或者顧左右而言它的迴避過去,那就說明他還需更加努力讓玉兒接受他。

    玉兒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再說她還想用陳敖做實驗呢,告知他一些事情,才能更好的讓他配合自己啊。

    「那個女人叫警幻,是個仙人,你打不過她也是正常的,沒什麼好在意的,不過只要你按我說的辦,不出一年,不,或許不出半年,你就能和她有一斗一力了,當然如果想力壓她,甚至一根手指碾死她,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陳敖在玉兒開始告知的時候,極力壓住內心的雀躍,可是聽了回答後,卻覺得自己肯定是醒來的方式不對,為什麼聽到了奇怪的東西,仙人,那是什麼,難道是什麼隱世門派中人特有的稱呼,應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仙人才會,呵呵,肯定不是的。

    「不知那仙人是何門派的稱呼?」陳敖語氣不是很堅定的弱弱的問道。

    「咦,你不知道嗎?難道你小時候都沒聽過神仙鬼怪的故事嗎?不應該啊,我記得人類總喜歡給小孩子們說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啊,難道你家的教育和別家的不同……」。

    玉兒後面的話陳敖完全沒有聽進去,他耳中不停的迴盪這神仙鬼怪,神仙鬼怪……

    那所謂的仙人,真的是他想的那個仙人,呵呵呵……

    他很想說不要開玩笑了,仙人是不可能存在的,那是傳說,可是看著玉兒用一種「你太大驚小怪了」的眼神看著,那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心中甚至覺得她說的是真的,自己實在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就是個仙人嗎,那些個神仙鬼怪的傳說,一個個都那麼的有鼻子有眼的,說不準真的就是有根可考的,那這世上有仙人存在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是吧……

    「仙人不是應該在仙山修煉,不會輕易涉足凡塵之事的嗎?卻是為何來到這裡,且那女人明顯是來林家找事的樣子?」

    陳敖很快接受了玉兒仙人的說法,不過隨後又覺得自己之前對林家不簡單的定義還是太膚淺了,能和仙人結了緣的人家,能只是不簡單那麼簡單的嗎。

    陳敖問過後,又覺得自己現在和玉兒的關係還沒好到這種家族秘辛都會告知於他的地步,於是接著說道,「我只是擔心那仙人還有別的同門故友什麼的,你們解決了這一個再引出更厲害的來,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並沒有非要知曉的意思,你不用為難」。

    玉兒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為難的,她之所以拋棄林黛玉的身份,不過是為了擺脫賈家那個大麻煩和太上皇之後可能會做的過河拆橋的事罷了。她本來就沒打算瞞著他,在她有了那麼決定之後,就已經做好了和他坦承的打算了。

    在警幻出現,讓她知道人類真的可以向傳說中的那樣靠著修煉踏破虛空,去見識更多的廣袤無邊的世界,去探索更多的未知的時候,她那顆原本因為成為了真正的人類而局限在了這個世界的心開始充滿了野望,那一刻她就決定了,要踏上那條修仙之路。

    林一他們作為機器人,是無法和她一起踏上修仙路的,當然她希望自己在學有所成後,能用傳說中的煉器之術,把林一他們的軀體重新鍛造下,讓他們的軀體成為堪比仙器神器的所在。

    那樣的話,就算飛船無法承載著他們回到聯邦,他們靠著強悍的軀體也能回去。

    而那些凡是涉及到修仙的故事裡,都提到修仙除了要有靈根外,想要有所突破,就要靠悟性。

    悟性這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頗為飄渺的東西,對她一個剛剛做人不久的人,真的頗有些難度。

    所以她才想要一個『試驗品』,希望讓她能夠從那些不可捉摸的頓悟中,找出規律來,把頓悟變成有跡可循的,可以複製的,而這『試驗品』,當然就不再僅僅只是個『試驗品』,他以後還將是她修行上的夥伴。

    當她想到『試驗品』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敖,除了他們之前有過那一次的合作之外,更重要的是,那陳敖是偵察機器人目前探查出的除她外,唯一的一個有靈根的男性。至於為什麼非要選男性,當然是因為男性可以順便解決她要為林家傳承子嗣這一大事了。

    陳敖的靈根還是最矛盾的水火雙兩根,雖然這種屬性相背的靈根修行起來可能比較難,可如果和她這個木靈根一起雙修的話,卻是絕配,要知道水生木,木生火。

    而陳敖對玉兒的好感,還有每次看到她呆在她身邊都感覺很舒服,也是因為玉兒那就算沒有修行,依然在她身邊圍繞不散的濃郁的木系靈氣的緣故。

    那陳敖雖然作為靜北侯府的世子,身份高貴,原不在她擇婿的範圍內,且和皇家關係太過緊密,對於林家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可是只要她踏上了修仙路,陳敖作為和她一起修行的同伴,關係肯定是相當親密的,既然如此更親密些也是無妨,反正都是要和皇家沾染上關係,總要把麻煩帶來的利益最大化才好。

    再說之前偵察機器人可是帶回來消息,陳敖已經不在是手中掌著兵權的靜北侯府世子,未來可能成為皇帝猜疑的靜北侯了,而是一個手中無權無職的英武侯。

    雖然和皇家的關係沒有斷,但沒了實權,沒了招惹皇帝忌諱的東西,想來麻煩也會少很多,且這陳敖好像還有婚姻自主的權利,只要他挑選的結親的人家,不是讓皇帝忌諱的人家,皇帝應該都不會反對的。

    綜合各方面的原因,早在之前玉兒就打算,一旦解決了警幻,上京接伯父和堂哥的時候,就順帶把陳敖拐帶回來。

    誰承想還沒等她去京城尋人,這人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倒省了她一番功夫。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和這人結為夫妻,一起踏上修仙路,以後甚至會一起脫離這個星球,去探知更多未知的存在,一起共度不知不知會長達多久的未來,那麼林黛玉的事情自然就無需隱瞞了。

    「告訴你也沒什麼,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能告訴你」。

    陳敖滿是驚喜的道,「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別說一個,多少個我都答應」。

    倒不是陳敖有多想知道人家的秘辛,他在意的是這代表這玉兒對他的態度,家族的秘辛都可以告訴他,那成為一家人也是可以的了。

    「我的條件就是……」。

    陳敖的在面對玉兒時早已打破的面癱臉,再次面癱了起來,以此來壓抑內心的緊張。

    「我的條件是來場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吧」。
第六十八章
陳敖覺得一定是他醒來的方式不對,剛剛聽到仙人就算了,現在還聽到這麼奇怪的條件,雖然這條件正是他巴不得的,可這之前完全沒有跡象啊。

    玉兒看陳敖聽完她的條件後,不但沒有回答她,反而是閉上了眼睛,難道這樣說不對嗎,她之前明明看書上女孩這樣對男孩說的時候,男孩只要對女孩有意思的,都會欣喜若狂的答應的啊,林一明明告訴她,這陳敖對她是有意思的啊。

    而玉兒參考的那書,不是這個世界的話本,卻是零給她的在聯邦為進入星際時代時候的網絡甜寵文。

    如果林一知道她參考的是什麼書的話,一定會制止主人說出這樣不著調的話的,可惜他不知道。

    玉兒一點也沒覺得她參考的書不對,只是覺得陳敖的反應不對,「這條件你做不到嗎?」

    陳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斟酌了一下問道,「我能問下你為什麼提出這個條件嗎?」

    玉兒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的書中,女孩提出這種條件後,有的穩重型的男孩,確實會有一個深思熟慮的思考過程,然後問明緣由後,再給出答案的。

    原來陳敖不是屬於她所想的冷酷冰山總裁型,而是穩重暖男啊。

    玉兒阻止了下語言道,「這是因為我想修仙,我林家的子嗣傳承又不能斷在我這裡,你剛好有靈根,我和你又算相熟,你這個人我也不討厭,和你成婚,子嗣和修仙又可以兩不誤,兩全其美多好」。

    關於修仙什麼的,陳敖聽過就算,這事可以回頭在討論,那句不討厭,聽的他心花怒放,不討厭也就是喜歡,呵呵呵呵……

    原來是這樣,不是他想的家裡逼婚拉他來當擋箭牌的就好(只想說,親,你又是參考的哪本書),「既如此,我答應」。

    我答應,被陳敖說的莊嚴肅穆,陳敖覺得他這是在許諾兩人的未來,自然要嚴肅認真,玉兒卻沒任何感覺,既然他答應了,那她答應的事,自然也會兌現,於是開始從她原本不叫林玉兒而是林黛玉說起。

    因為要說的不僅僅是林家的事,還有賈家的,賈寶玉的事,甚至她為什麼要死遁,太上皇藏小金庫的事玉兒都沒有隱瞞的說了出來,哪怕玉兒已經說的很是簡練,還是直說到日落西山,紅霞滿天才算完。

    「好了,就是這麼回事,現在該去用晚膳了,在伯父和哥哥從京城回來前的這段日子裡,你就住下吧,看看咱們合不合拍,如果你不覺得和我生活不可接受,那等伯父和哥哥回來了,你就可以直接向他們提親了,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到時候你就可以離開了,只要不把剛才說的事情洩露出去,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陳敖很想說我接受,現在提親也沒問題,不過到了嘴邊說出的卻只是一個字「好」。

    就這樣,陳敖在林府住了下來,說兩人是培養感情,倒不如說是一同鑽研修煉之法。

    玉兒帶陳敖去看了一僧一道和警幻,讓他親眼目睹了妖變人,人變妖後,陳敖才算徹底相信了修仙一事。

    之後兩人開始按照林一在一僧一道和警幻身上研究出的能量運行軌跡,整理總結出的修行法門修煉。

    玉兒的身體被木系仙株的仙魄滋養了那麼多年,有了修行法門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成功的引氣入體,陳敖雖然沒有那金手指,在林一強大的理論結論的輔助下,也在兩天之後成功引氣入體。

    在築基之前,處於練氣期的修行是最容易的,只要引氣入體的靈氣達到一定量的積累,就可以順利的晉級。

    尤其是在林一把警幻的內丹,放置到他研究出的抽取能量轉化成靈氣的陣法中,讓他們兩人敞開丹田來吸收後,兩人的修為颼颼的往上漲。

    這樣靠竊取別人的修為晉級,如果是旁人或許就沾染了因果,不過因一僧一道和警幻本就欠了林家因果,作為承擔起林家傳承的玉兒和陳敖,哪怕吸乾了他們,也不會在歷劫的時候被劈死,所以兩人吸的很歡快。

    有著龐大的靈氣供他們無限額的吸收,不出半月,兩人就達到了煉氣大圓滿。

    在沒有築基丹輔助的情況下,只能靠頓悟來晉級了,頓悟要怎麼頓,他們誰也不知道,至此他們像坐了飛船般迅猛的修行才慢了下來。

    在又過了半月,還是摸不著頓悟的任何邊際的兩人,終於在林一的提醒下,決定去找他們俘虜來的三個妖取取經。

    林一通過能量轉換器製作出三個能量球,代替三個妖體內的內丹推入他們體內,能量球的能量僅僅夠他們變換成人型,當然哪怕他們不變換成人型,想要靠著那點能量逃離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困住他們的籠子是之前制伏警幻時出了大力的礦石所製,礦石的外面還摸著當時讓警幻乖乖被抓的寂靈草的汁液。

    寂靈草是偵察機甲獸發現並送回來的,那是一處深山峽谷中,當時一個以靈石充當能量石運作的機甲獸在踩到寂靈草後,當場就自動死機了,那處峽谷一時間成了機甲獸的禁區,後來在討論要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拿下警幻的時候,林一想到了它,製作了一個機械手臂,讓機甲獸離寂靈草十米遠採摘下它,然後放在隔絕能量的匣子裡送回來,然後由身為人類對寂靈草沒反應的玉兒抹在捕獸夾上。

    現在籠子上也抹了寂靈草的汁液,所以哪怕他們不乖乖聽話的變成人身來回答玉兒的問題,那點子能量也根本無法使他們突破寂靈草,逃脫出去。

    警幻很明白現在自己的處境,不過依然沒有放棄逃脫的念頭,更沒有放下自己身為仙人傲氣的警幻,對玉兒的到來依然不理不睬,自然沒有用那些靈氣變成人身,以方便來和玉兒他們交流,而是把打入體內的靈力球,盡量的吸收入自己的本體肉身中,以期哪天能不靠靈力,單憑強悍的肉身破掉那堅硬到沒天理的石頭逃出生天。

    一僧一道沒有警幻那不切實際的念頭,乖乖的變回人身,兩人還希望等這位上仙恢復了能力,在看不上他們這種小妖那點子微末的見識後,放他們一條生路。

    玉兒坐在籠子的正前方,掃了眼不配合的警幻,然後對著一臉恭敬無比的一僧一道問詢道,「妖怪頓悟是不是比人跟難啊,你們既能修成人身,那肯定也是有過幾次頓悟的吧,說說你們的頓悟經歷讓我們參考參考?」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然後由癩頭和尚作答,「上仙有所不知,妖要想修煉有成,必是要先有了靈識,通了靈性才方可,除非像上仙所借的這軀體的原主降珠仙子一樣,是天生靈養的靈株,生來本能就會吸食天地靈氣,幻化成人後,就直接位列仙班,修行的法門也是靈識中自成一體的,還有那些仙獸神獸的後裔,血脈中自帶的都有傳承,它們的修行比之人雖然貌似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達到進階的要求,可是只要沒有遇到必死的絕境,它們的修行之路基本上都是一路通暢的,只是天生靈養的仙株和仙獸神獸的後裔,現在已經稀薄的近乎絕跡了。反觀像我等這種平常靈種的小妖,修行界裡比比皆是,可真的踏入仙班修成大妖的卻是寥寥無幾,一是我們沒有傳承的最適合自己的功法,二是要面臨人類修士的絞殺,三是我們哪怕修出了靈識有了慧根,比之人類的頓悟能力卻是要差很多的,但天道也是公正的,妖修和人類修士同等級的情況下,實力卻是比人類要強出一個等級,且妖修強悍的身體和比人類簡單純然的心性,只要修煉至渡劫期,妖修鮮少有渡劫失敗的,而人類修士卻有半數的人是毀在雷劫上的,這想來也是天道的平衡。至於我們妖修的頓悟,基本上都是在山川湖海感悟自然中突破的,人類卻多是在歷練人世中因某些事情,突然的頓悟,所以上仙,您想知道的恐怕我們兄弟二人是幫不上忙了」。

    陳敖蹙著眉頭,轉頭看著玉兒,為什麼這藥要叫玉兒為上仙,還有什麼借的原主降珠仙子的軀體,玉兒本不就是降珠仙子下凡的嗎?何來借這一說,還是?

    玉兒沒多在意癩頭和尚說道的她的事,正在思考著關於天道平衡的事,這個世界有天道掌控平衡一說,那在聯邦呢,那裡有嗎?如果有的話,屬於非自然生物的機器人是否也在天道的平衡之道裡……

    玉兒沒注意到陳敖的凝視疑惑,林一卻是注意到了,林一想如果這傢伙想明白了些東西後,做出些什麼自以為是的善良的事,那這傢伙也不用留下來了。

    在林一的認知裡,他們這些由死物衍生出來的靈識,在怎麼通了靈性,本質上還是死物,天道這種一聽就管的事多雜無邊的東西,應該忙不過來管他們,所以不管這裡有沒有天道,他都不在意,那所謂的因果輪迴什麼的,他更是無所謂,手裡染上些人命,在他看來根本不是事,如果等他消散在這天地間的時候,真的入了輪迴,哪怕是入了畜生道,說不得他還要感謝下天道呢。

    陳敖不知道林一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他對玉兒一有異動,就封了他的靈氣,直接絞殺了他。

    突然陳敖低低的笑了起來,呵呵,自己真是魔怔了,不管玉兒是降珠仙子的林黛玉也好,還是一僧一道口中的上仙高大上人士,自己初見她的時候,她就是玉兒,讓自己動心的也是玉兒,提出那個讓他心怦怦的條件的也是玉兒,現在能夠讓自己陪在她身邊,甚至一起度過以後無數個日子的都會是玉兒,那她曾經是誰,中間是否有改變,現在和曾經的是否為同一個人,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自己認定的玉兒,從頭到尾都是玉兒就可以了。

    至於那可能消逝掉的降珠仙子,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能揮手間改變世人的命運。況且就算是仙人和人類也沒什麼差別,不過是能力大些罷了,不依然有著和人類同樣的各種慾望,不然那降珠仙子為何會被算計的下了凡,林家這種積善之家也不會落到這中境地。

    無論是人還是仙,都是自私的物種,看來這天下萬物萬事都一樣,真做到六根清淨無慾無求的,古往今來又能有幾個,他不過是區區一剛入道的凡人,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在過,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別人的悲歡離合跟他何干,他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陳敖釋然的一笑,看向玉兒的眼神不在是本能感覺的親近,理智的溫柔,多了些由內而外從心而發的喜悅愛戀。

    這時只見陳敖週身的靈氣開始瘋狂的向他體內灌注,他的週身更是形成了一個吸收靈氣的漩渦,這景象,非命是要進階了。

    這地方顯然不適合用作進階只用,畢竟不遠處就是一個不停的消磨掉掉靈氣的籠子,陳敖拚命壓抑著靈氣的吸入速度,閃身到了院子中,隨即席地而坐,放開了壓制,專心的開始進階,至於安全問題什麼的,他全然的不在意,他相信玉兒會安排好之後的事的。

    只是他絕對想不到,玉兒在看到他進階後,瞄到了一僧一道臉上那怎麼都壓不住的羨慕嫉妒,就連警幻都一臉不可置信,在想到這一僧一道和警幻被林一折騰了這麼久,身體還那麼倍棒,沒一點要崩潰的意思,在想想陳敖那遇到點刺殺就差點熬不過來的身體,有感而發了句,「天道還真是公平的」。

    只這一句話,玉兒隨即也面臨了和陳敖一樣的狀況,進階。

    同樣離開這間房,只是玉兒是到了另一處的空地進階,畢竟兩個人如果離得太近了,萬一有了什麼影響就不好了。

    自然之後的事情都是林一在做的,林一安排好了安全防禦上的事後,獨自站在空地上,「問心無愧,天道公平……」

    來回反覆的念叨了幾遍後,也沒覺出什麼不同來,「好吧,鑒定完畢我確實是個機甲獸,不具備名為頓悟的神經,不過單這兩條經驗,這實驗數據不足啊,算了,還是等主人和陳敖醒來後,問問他們的感想,在總結吧」。
第六十九章
半月後兩人同一天醒來,陳敖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之前更加的輕盈,身軀中充滿了無盡的力量,連眼睛都能看的更清更亮更遠。
最明顯的還是對靈氣的吸收,以往只有在靜氣凝神打坐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飄散在空氣中的靈氣,現在卻能在呼吸間感受到靈氣的流動,他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練氣期只能算作修行的入門,而只有踏入了築基,才算真的踏上了修行之路。

    「玉兒在何處?」

    林一今日正好要收集陳敖的數據,正在擺弄院中的儀器,見陳敖醒來,把手中的事交給林三來做,走到陳敖身前不遠處,就聽到他問自家主子,「主人在你晉級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也隨即進階,現正在隔壁的院子裡,陳公子既以醒來估計主子也要醒了」。

    「玉兒也進階了,哈哈,好,真的太好了」,陳敖本來還擔心以玉兒對世事不太瞭解在意的心性,要想進階可能要有些麻煩,沒想到竟然在自己之後也進階了,這樣兩人以後依然可以齊頭並進,這讓他無比高興。

    陳敖也不在搭理林一,隨即抬腳就往外走。

    林一撇了撇嘴,跟上。

    陳敖到的時候,玉兒剛好也已經醒了過來,同階的人,彼此間會有感應,玉兒抬眼看向走進來的陳敖,兩人視線相對,粲然一笑。

    練氣期只是對靈氣的一個吸收積累,其實作用不過是洗經伐髓,排除身體累積的一些毒素雜質,讓身體達到一個最佳的狀態來迎接修行。

    所以練氣期其實是沒什麼攻擊的手段,就算是法術也不過是些最基本的小火球小水球,僅夠引個火漱個口的程度。

    而一旦進入了築基,才算正式的踏上了修行,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是法修還是劍修,是單純的法修還是丹修、器修,或者是偏門的符修、陣修。

    兩人相視一笑後,幾乎又是同事開口道,「我打算劍修」。

    「哈哈,玉兒和我想到同一點上了,這就叫心有靈犀啊」,陳敖對於兩人的默契感到無比的喜悅。

    玉兒也是欣然一笑,「我對劍沒什麼瞭解,不過咱們手中沒有任何一個法術的秘訣可供使用的,這劍法什麼的好歹在武林中還是能搜集的到的,再說我對仗劍江湖還是很想往的,而且據說劍修比法修同等級的情況下殺傷力可是要高出很多的,越級挑戰也是常事。你不是混過江湖嗎?那這劍法的事就交給你搞定了,沒問題吧?」

    「玉兒吩咐,我無敢不從。不過在仗劍江湖之前,咱們是不是要先完成一件大事?」

    陳敖滿含期待的看著玉兒,嘴角翹起愉悅的笑容,卻在玉兒一臉迷茫的表情下,上翹的嘴角漸漸開始有下垂的趨勢,一張堅毅的稜角分明的臉更是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玉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且越笑越開心,最後在陳敖狗狗眼的注視下,努力壓住迸發而出的笑意,「好了,是騙你的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你是想要等伯父回來,還是現在就進京城尋我伯父?」

    陳敖想了下道,「我看不如直接回京城吧,我的府邸在京城,且我舅舅和外祖定然不會讓我在這江南成親的,既然在京城成親是無法改變的事情,那不如你和我一起進京,省的你伯父回來後不久又要動身去京城給你送嫁,省了一趟行程的時間,咱們的婚事也能早日完成,未來仗劍江湖的生活也好早日到來」。

    玉兒想了想沒什麼好反對的,隨即點了點頭道,「好了,那咱們收拾下,明日啟程進京就是了」。

    陳敖想說不用這麼趕,半天的時間怎麼可能收拾的好,不過轉念一想,到了京城,等名分一定,玉兒就是自己家的了,那麼他的東西就也是玉兒的,還能讓玉兒缺了什麼不成。

    第二日,第二日玉兒和陳敖外帶林一林三一起啟程去了京城,其餘的人留下守家和管理靈息閣。

    四人真的就輕車從簡的出發了,當然這是在陳敖眼中,玉兒卻是知道,他們此行那真是一點也沒少帶,該帶的都帶上了,反正不缺空間來裝帶東西,就連那一僧一道和警幻都被林一弄昏裝在籠子裡收進空間了。

    至於空間沒有空氣流通,這三妖會不會悶死,林一表示一點也不在意,反正用處最大的內丹已經被他取出來留作飛船能量核,它們的肉身所含的那點能量,林一也就不是那麼在意了,再說哪怕是死了,能量一時半會也不戶消散掉,等散掉之前抽取出來也就是了。

    如果死不掉也不錯,那京城的賈家,如果還出來蹦躂,說不定那一僧一道的就用上了呢。

    離開姑蘇沒多久,玉兒他們就收到了消息,京城出事了,忠順王發動了叛變,不過不出兩個時辰就被鎮壓了,這速度這效率,代表了什麼眾人都心知肚明。

    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本就已經是天下名真言順的皇,別管這叛變是忠順王自己想叛的,還是真如眾人猜想的那樣,是皇上挖好了坑,就等著他跳的,反正結果已經是這樣,成王敗寇,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忠順王是否真的自發的主動叛變,還是有什麼內情,玉兒根本就不關心,不過是感慨一下皇家的親情真如書中寫的那樣,好在她佔據的身體不是皇家的人,否則以她最開始的心性,絕對是炮灰的不二人選,感慨過後在知到伯父他們在那場動亂裡,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這事也就在心頭掠過,風過無痕了。

    玉兒不關心,林一和林三更是不在意,忠順王是死是活,是榮華還是敗落,跟他們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沒必要去浪費腦電波去裝他的事。

    幾人中和忠順王有關係的就只有陳敖了,陳敖聽了這事後,倒是發表了一個意見,「玉兒,我想咱們要加快進京的速度了」。

    玉兒疑惑的看向陳敖,「為何?」,他們的速度已經不算慢了,叛變雖然已經被鎮壓了,但皇帝現在肯定正在進行秋後算賬的行動,以陳敖的身份,萬一被誰攀咬了,他們不是應該適度的減緩一下速度嗎,為何還要加快。

    「以我對舅舅的瞭解,他既然對忠順王動了手,就代表他已經完全掌控了朝政,外祖對他已經造不成威脅了,如果外祖能夠安心的當他的太上皇,那麼尚可無憂,可以我對外祖的瞭解,他如論如何也不會有放下權利的一天,那麼在手握大權準備大展雄圖的舅舅面前,成為了攔路虎絆腳石的外祖,面臨的就只有被拆除的命運了,我作為外祖的親外孫,國孝家孝雙重重孝下,怎麼的也要守個三年方可,那親事只能推遲到三年後,出外遊歷仗劍江湖更是不知要等到何時了。咱們已經築了基,這些皇家的事,還是少摻和的好,再說這事也不是咱們這些臣下小輩可以摻和的,所以咱們必須加緊行程,舅舅和外祖間的衝突,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立刻了結清楚的,咱們只要動作快點,成了親後包袱一卷仗劍江湖,就算京城有了巨變,也礙不著行蹤不定的咱們」。

    聽了陳敖的解釋,玉兒對皇家無親情這話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她沒覺得陳敖說的是危言聳聽,史書她也看過,為了皇位弒父殺親的又不是沒有,這事還真不稀罕,對於陳敖的建議,也就點頭認同採納了。

    「那到下個城鎮就不坐馬車了,咱們都換成騎馬,單人單騎可比馬車快的多,再帶夠乾糧,急行趕路,也不用非要到城鎮中過夜了,這樣的話,不出十日定然就能到京」。

    築基期的他們,還沒有達到辟榖,御劍飛行更是還停留在傳說之中,不過他們的身體強度已經屬於非人類的範疇了,所以這樣的急行軍,對於玉兒和陳敖的身體狀況來說完全可以接受,當然作為機甲獸的林一和林三更是不成問題,只要能量不斷,就算圍著星球繞圈圈,他們也可以做到精神抖擻。

    晚上到了城鎮,四人補充了足夠的吃食,玉兒換上了一身男裝,在臉部做了些小手腳之後,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少年,然後四人也沒有尋客棧住下,把馬車換成四匹駿馬後,檢查了番行囊,沒有缺的了(就算真有沒補充的也不怕,林一的空間裡定然是有的),就直接繼續趕路了。

    八天的急行軍,四人除了一身風塵外,沒有風餐露宿的狼狽,進了城,在內城的門口,四人停了下來,陳敖衝著玉兒微微一笑,「玉兒,我這就進宮給皇上要賜婚的旨意,等明日一早就讓官媒上門去提親,這成婚可是有很多講究的,就算咱們時間緊迫,可該走的行程風俗可不能省,所以從明天開始,就有的忙了,你今天回去後,可好好好休息休息,別的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在,只是你還需忍耐下之後這段時日裡關於成親事宜的凡俗瑣事,不過放心,不會很久的,好了,你趕緊回家吧,我要進宮去了,再晚等宮門下鑰了可就不好了,我可不想把事情在拖到明天」。

    隨著兩人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兩人雖然沒有像戲文裡演的那樣愛的死去活來,卻也漸漸培養出了夥伴間的默契,親人間的包容,朋友間的信任,愛人間的親密。

    而兩人關係的拉近,導致的後果就是,原本寡言少語面癱的陳敖,不知什麼時候竟化身為了愛囉嗦的話嘮,只是他的話嘮只對著玉兒,對其他人,哪怕是一路上相伴的林一和林三,他也依然還是那個冷言寡慾的面癱陳敖。

    好在玉兒對於陳敖的話嘮並不厭煩,在玉兒的認知裡,這種總喜歡反覆嘮叨,有事沒事就愛念叨些有的沒的得話嘮,書上說這是最親密的家人愛的表現,就像媽媽總喜歡無休止的不厭其煩的嘮叨自己的孩子一樣。

    「嗯,你去吧,我回去後會好好休息的,那我走了,明天見」。

    「好,你回去後,用些清淡的飯食,這一路上吃的都是烤肉乾糧,都是些容易上火的,多用些清淡的粥品比較好,用完飯略微消消食,泡個熱水澡,好好鬆泛鬆泛後,就早早的休息吧,和伯父他們交代下事情就好,不要聊太晚,這一路上都是露宿荒郊野外的,都沒好好睡過,今天就美美的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睡飽了,休息好了再說就是了」。

    玉兒再次點頭道,「嗯,知道了」,然後不待陳敖在說些什麼,就直接調轉馬頭,像林府行去,雖然她不討厭陳敖的話嘮,有時候還覺得這樣的面癱變話嘮她還挺心暖的,可現在卻不是時候,這眼看著太陽已經西掛,他如果再不走,皇宮真的就要下鑰了。

    玉兒調轉馬頭走人後,陳敖剛剛張開要說什麼的嘴巴立刻閉了起來,對著正拉動韁繩也要走人的林一和林三非常輕微的點了點頭後,直接揚鞭走人。
第七十章
  皇上猛的一拍桌子,怒聲說道,「好了,敖兒你不要說了,朕是不可能給你賜婚的,朕是答應你婚姻可以自主,但前提是你挑選出的妻子人選,不能辱沒了你的血脈,一個卑賤的商戶女,朕是不會下旨的,你趁早死了這個心吧,如果你非要選那商戶女,朕也只能做回言而無信的小人,收回對你的承諾,親自給你指婚了」。

    陳敖對皇帝的怒火不為所動,依然面癱著臉回道,「啟稟皇上,林氏女不是商戶女,她父親是秀才,她家是耕讀人家」。

    皇上冷笑一聲,「耕讀人家,呵,敖兒你什麼時候學會睜眼說瞎話了,那麼一個毫無建樹的窮酸秀才,你也不怕辱沒了耕讀人家這個詞,你不用再說了,朕是不會答應的」。

    陳敖繼續跪著道,「請皇上成全」。

    皇帝擺擺手,「朕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你願意跪就滾到殿外去跪,別在這礙朕的眼」。

    「臣遵旨」。

    陳敖平靜的從大殿中退出,然後在殿門外重新跪了下去。

    早春已過,天氣雖已轉暖,可此時太陽已西落,連餘暉都將要散盡,沒了陽光的溫暖,涼意再次籠罩大地,地面雖不是冰涼刺骨,隔著衣衫也能感覺到寒意陣陣。

    如果是以前,陳敖覺得自己還真的撐不了多久,畢竟從小到大,就算父親繼母再怎麼厭惡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罰他跪,可現在這小小的罰跪,他卻是不怕的,靈力附於膝蓋之上,別說寒意,就連酸麻他都沒感覺到。

    半個時辰過去了,黑暗漸漸向大地襲來,皇宮內外皆紛紛開始掌燈,陳敖依然脊背的跪在大殿之外,沒有絲毫動搖。

    太上皇也早就收到了消息,自從之前陳敖悄悄的跑出京去,太上皇動了給陳敖找個媳婦管管他的念頭後,就開始在京城各家貴女中搜尋,可看來看去,都沒有看上眼的,現在聽說外孫子自己看上了個,皇上不同意,偏陳敖認準了非那女子不可,都已經在皇帝的殿外跪了半個多時辰了,還沒有一點改變意思的樣子。

    太上皇也是看不上一個已逝秀才的女兒做自己的外孫媳婦,可他最近和皇帝對著幹,干的正上癮呢,他現在的理念就是凡是皇帝反對的他都支持,凡是皇帝支持的他都反對。

    再說那也是敖兒自己的選擇,就算那女子身份低又怎樣,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既嫁了敖兒,那身份自然是隨敖兒的身份而定。

    不過他也不能就這樣直白就同意,不管怎樣面子還是要顧的,「朕記得皇帝給敖兒賜府邸的時候,朕讓人派了兩個管事嬤嬤去給他管家的,讓那兩個嬤嬤去看看那女子,到底有何獨特之處,讓我的乖外孫,不惜惹怒他一向恭敬聽從的舅舅」。

    命令很快傳達到了已經掛牌更名沒英武侯府的陳府,胖乎乎滿面慈祥的尹嬤嬤對著乾瘦嚴肅的厲嬤嬤道,「老姐姐,你說這侯爺怎麼就看上了個商戶女呢,這要是真讓個商戶女當了侯府夫人,那以後咱們府上女眷出門應酬還不得讓人笑話死,咱們姐妹臉上也是無光啊,在一個商戶女手底下聽命,面子可都要丟光了」。

    厲嬤嬤笑呵呵的道,「老妹妹,你說是面子重要,還是侯府的實際掌家權重要?」

    「老姐姐,你這話是何意?」

    「唉,我說妹妹,你也不想想,侯爺如果真娶回個高門大戶的貴女來,那這侯府的掌家權還能輪到咱們老姐妹倆插手,就算貴女一時管不過來諾大的一個侯府,人家要用人也是用自己的陪嫁,也不會用到咱們姐妹啊,可如果侯府夫人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子,那麼咱們姐妹頂著宮裡賜下的管家嬤嬤的名頭,她要想管理好諾大的侯府,定然是要用到咱們姐妹的,所以我才說,妹妹你是人為面子重要,還是握在手裡的錢權重要啊」。

    「呵呵,妹妹明白了,還是姐姐想的清楚,也是,這一家之主是侯爺,只要侯爺立得住,能得太上皇和皇上的寵信,誰又敢沒眼色的看清了咱們去。不過老姐姐啊,聽宮裡的意思,皇上是不同意侯爺娶個商戶女的,你說?」

    「皇上不同意,可太上皇是同意的啊,不然又何必特意讓咱們去那林府走一趟,去相看相看那姑娘呢」。

    兩人是太上皇讓人挑選了送給陳敖的,心裡自然是忠於太上皇的,且這種小輩婚嫁的事,她們認為皇上就算處於孝道,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和太上皇對著幹,於是兩人笑笑的達成了共識。

    兩個嬤嬤到了林府後,被告知玉兒已經歇下了,也沒有倨傲著那身份壓人,而是客氣的讓丫鬟帶著去玉兒的閨房看了眼睡眠中的玉兒。

    兩人在丫鬟撩開的窗幔縫隙中,看到睡的香甜的玉兒,兩人細看了下玉兒的容顏,心中都暗道果然如此,她們自從接了信後,就認定了侯爺看上的女子絕對是有著傾城之姿的,不然一個身份低下一無是處的女子,侯爺這種見慣了各色美女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上。

    看著床上的女子,絕美的容顏,吹彈可破的肌膚,連看慣了宮廷各色美人,且自身作為女子的她們都忍不住想要在多看幾眼,想要摸一下那彷彿閃著光的亮澤秀髮,想要等她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容顏之上的那雙眸子是否和想像中的一樣勾人心,她們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身為男子的侯爺又怎麼抵擋的住這種誘惑。

    兩人看了一會兒後,在丫鬟的體醒下,才和來時一樣靜悄悄的從閨房中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後,玉兒翻了個身,撅了撅嘴,擁著被子再次進入了夢鄉。

    很快太上皇接到了兩個嬤嬤相看後的結果,端莊大方,接人待物有規有矩,容貌傾城,但不嬌媚妖氣,反而是清純可親,最重要的是眉眼間有長公主的影子。

    太上皇沉吟了下,歎了口氣,「敖兒什麼沒人沒見過,那林氏再美還能美過宮中的妃嬪,不過是因為和他母親的那幾分相似罷了」。

    太上皇擺了擺手對著傳話的小太監道,「你去把這些稟告於皇帝聽,然後告知他,朕決定成全敖兒的念想,剩下的讓他自己看著辦」。

    「你下去吧」,皇帝擺擺手讓傳話的小太監下去。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父皇定然會同意敖兒的這個請求,也做好的堅決反對的準備,可聽了小太監的回復,他卻沒法狠下心來拒絕了,最後只能歎息一聲,「像姐姐嗎,罷了罷了」。

    皇帝提筆寫好了聖旨,等墨干了後,捲好拿在手裡,挪步走出大殿,對著依然跪的的陳敖,「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朕同意你的請求,不過,你可別奢望朕會去參加你的婚禮,這個給你,拿去吧,趕緊給朕滾」。

    陳敖恭敬的結果聖旨,然後叩首,「臣,領旨謝恩」。

    陳敖表情不變安靜的緩緩退步,退到大殿的台階時,方才轉身離開。

    皇帝看著陳敖一瘸一拐離開的身影,終還是忍不住吩咐身後的奴才,「朕記得進上的活絡丹還有些,取一瓶給英武侯送去」。

    大內總管低聲應是,心裡卻吐槽,皇上對英武侯也真是有夠好的了,看來以後見到侯爺還是要小心伺候的好,要知道那活絡丹總共進上的也不過兩瓶,之前皇上賞給各宮主子,也不過是一顆一顆的賞,到了侯爺這就一點都不心疼的成整瓶的賞了。

    此時皇宮已經下鑰,英武侯要出宮,守門的侍衛卻不敢不給開門,這位爺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且這爺手裡拿得那明黃色的卷軸,瞎子都知道是什麼,明顯侯爺是剛覲見完皇上,皇上讓侯爺這時候出宮,他們能說不給出嗎。

    宮門剛剛打開,送藥的太監就追上來了,「侯爺,這是皇上賞賜的活絡丹,您收好,小的在這恭送您了」。

    陳敖謝過賞後,摸出一個荷包給了小太監,方才轉身繼續往宮外走去。

    等著再次關上宮門的侍衛小心的恭送著,一點不耐煩也沒有,等陳敖走遠了,他們才迅速的再次關閉了宮門,心裡默默想著,回家一定要叮囑家裡,別因為靜北侯被貶就看低了英武侯,這位爺皇上可寵信的很,剛那追上來的太監,他們可是認得是乾清宮的人。

    回到府上,陳敖攤開聖旨,上面沒有以往那些賜婚聖旨中對於男女雙方的各種誇讚,有的只是寥寥一句話,「賜林氏女為英武侯夫人」。

    陳敖才不管聖旨上少寫了些什麼,只要最重要的那句賜婚的話在就好。

    不等天亮,陳敖就差人去找來了京城名聲最好的官媒,理好了聘禮單子,天亮後,在管家嬤嬤的再三阻攔下,才堪堪忍到了街上各家鋪子開門營業的時間,整裝齊備,把聘禮都裝上馬車後,出發往林家而去。

    玉兒在早起請安的時候,已經把事情給伯父和哥哥說過了,兩人雖覺得和英武侯結親,有些過於高調,和他們之前設想的不服,可林家畢竟還是要由玉兒傳承下去,既然玉兒已經決定了,兩人也沒有反對。

    陳敖帶著人上門的時候,林家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雙方已經有了結親的默契,事情自然辦的很順利。

    不單單是下聘順利,整個婚禮流程的六禮都很順利,不出一個月的時間,玉兒就由林氏女變成了陳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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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新婚第二天,兩人要去宮裡謝恩,被嬤嬤們早早的叫起,然後是按著品級的著裝打扮,厲嬤嬤在玉兒的眉眼間微微輕畫了幾筆,端詳了下,滿意的放下的手中的東西。

    玉兒瞅了瞅鏡子中的自己,明明還是自己,卻好像多了些什麼,不太像平時的自己,心裡暗自念叨,怪不得書上總說化妝術是個神奇的東西。

    玉兒對化妝後的自己沒什麼感覺,卻不代表眼光一直追逐著她的陳敖不清楚,陳敖看過完妝後的玉兒愣了一下下,讓後上前牽起她的手,「走吧,不過是走個過場,拜完那兩位咱們就回來」。

    玉兒點點頭,「我知道,不過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要穿這麼沉的衣服,雖然這點重量對我並沒多大妨礙,但是這穿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煩人的很,衣服上又綴了這麼多的配飾,讓我連大點的動作都不敢做,唯恐一不小心用力過了,讓這些東西分崩離析了」。

    陳敖看著撅著嘴,對自己嬌聲抱怨的玉兒,溫柔一笑,現在玉兒對他是越來越沒顧忌了,也開始表現出對他的一點點依賴,高興了會想和他分享,生氣了不順心了會想和他抱怨,他以為這樣的相處還需要他更長久的陪伴才能得到,現在就有了這待遇,真好。

    陳敖牽著玉兒的手,往外走,「也就今天穿一穿,既然不喜歡,以後都不穿就是了,你覺得怎樣舒服怎樣來就是了」。

    兩人在走出房門的瞬間,陳敖回頭冷冷的看了眼厲嬤嬤,讓原以為侯爺不在意,或者是不記得,正內心忍不住洋洋得意的厲嬤嬤,渾身一冷,仿要墜入冰窖。

    進宮謝恩,確實和陳敖說的那樣不過是走個過場,在皇帝和太上皇看到了玉兒的容貌後,也沒有為難這個身份過於低的外甥外孫媳婦,說了些場面話,賞了些東西後,就讓兩人離宮了。

    太上皇和皇上後宮的那些女人,陳敖是一點也沒想著要和玉兒去拜見她們,後宮的女人都是些什麼嘴臉,他這些年也是瞭解一些的,就玉兒的這容貌配上她的出身,就算玉兒和她們沒有任何的利益關係,也擋不住被嫉妒扭曲了嘴臉的女人,給玉兒難堪。

    反正皇帝舅舅和太上皇外祖都沒有提讓他往後宮去拜見的意思,他們倆以後跟那些女人也沒什麼交際往來的機會,既如此,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兩人回了英武侯府,照樣過著和姑蘇時差不多的日子,一起看看書,交流下看書心得,爭論一下古今人物;一起賞日出日落,感悟自然,一通修煉,共同進步。

    當然到了夜裡,兩人也不會忘記他們倆現在的關係,一個是對小丫頭覬覦已久的剛開了葷的餓狼,一個是對人類生命孕育充滿了滔滔不絕敬仰之情的偽人類機器人,兩人夜間的親密交流自然是沒有一點敷衍了事的成分在的,每每夜裡從房間裡傳出的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別說為嫁人的丫鬟,就連厲嬤嬤和尹嬤嬤這種從皇宮裡練出來的,臉皮都快趕上銅牆鐵壁的老女人,都忍不住春心萌動了那麼一小下下。

    新婚小夫妻倆,根本不知道兩人的過度恩愛,已經讓侯府上下,堅定了認為他們侯爺娶回來的這位夫人,就是靠美色和身段勾引了沒經歷過多少男女之事的侯爺,這種以色侍人得來的寵愛定然是不會長久的,且夫人又是那麼個上不得大檯面的低微身份,沒了侯爺的寵愛,又沒有強硬的娘家做後盾,夫人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侯府上的人默契的一致認為,這夫人侯府當家女主人的位置是注定坐不穩的,一個個的就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再加上玉兒和陳敖都沒把這侯府定義為是家的存在,已經決定回門過後,就離開,所以玉兒嫁進來的時候,根本沒從林家帶陪嫁來,她唯一的丫鬟芽兒,也被她留在了林府,讓嫂子選了個得用的管事嫁了。

    玉兒名義上的那些陪嫁,都是陳敖從侯府挑選了送到林家的,這是也沒避著人,侯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一個注定寵愛不長久,沒有位高權重的娘家,甚至連可以信任的可用的心腹奴才都沒有,這麼一個女人,竟然是侯府的當家夫人,這讓那些心中有期盼,自認為自己姿色上佳,身份條件比夫人都不差的女人們心動了。

    如果不是陳敖早就下了命令,主院除了他的心腹奴才,其餘人無允許不許靠近一步,陳敖和玉兒那還有現在的悠閒,指不定已經被各色媚眼,各版本的不期而遇,各種味道的有著特殊功效的補湯給淹沒了。

    可就算那些人的行動沒有亮到兩人眼前,兩人也感覺到了府上浮動不定的氛圍。

    「明日就是回門,等我回家把該叮囑的事,和伯父哥哥交代清楚後,咱們回府露個臉後,就走人吧,這侯府氛圍不好,修煉都不能靜心,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陳敖攔腰抱著著依偎在他懷中的玉兒,兩人躺靠在臥榻上,一同看著陳敖手中拿著的一本遊記,聽到玉兒這樣說,陳敖沒有疑義的溫聲應道,「好」。

    第二日一早,兩人整裝完畢,陳敖也不騎馬,牽著黛玉的手,一同上了馬車,馬車後跟了六輛裝滿了回門禮的馬車。

    厲嬤嬤聽著院牆外車轍咕嚕嚕遠去的聲音,想到那回門的馬車幽幽的說到,「看來在侯爺沒膩了夫人之前,這府上的庫房咱們姐妹可要把關好了,可別讓夫人把侯府的東西,都運到她那娘家去了」。

    那車上裝著的東西,可是件件精品,那可是整整裝了六馬車的各色珍寶古玩字畫,單聽那車□轆吱吱轉動的聲響,就知道那份量有多足,那些東西要是分散著裝一裝都能做出一副不錯的嫁妝來了。

    尹嬤嬤心有慼慼焉的點了點頭,在她剛看到禮單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別說是一個商戶女了,就連皇家公主回門也沒見送娘家這麼豐厚的回門禮,侯爺竟然也不阻攔,真是氣煞人了。

    「老姐姐,這婦人的容貌如何咱們也是心知肚明的,也無怪侯爺這樣寵著,咱們選的那些個丫頭,能爭過夫人嗎?我看還是緩緩在……」。

    「呵,妹妹你過於擔憂了,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夫人是國色天香,可天天對這同一張臉,再美也有看膩的一天,院子裡只一株花,開的再艷,一次兩次尚可,多了誰還願意去逛那單調的院子,院子裡就應該百花齊放,各花爭奇鬥艷,才能讓人流連忘返啊」。

    「姐姐說的對,那等明日就把那幾個丫頭安排到夫人身邊伺候吧」。

    達成共識的兩人,卻不知道她們所想的事,卻是永遠也不會按她們的意願來發生。

    到了林府,陳敖先下了馬車,在轉身把玉兒扶了下來,老掌櫃父子倆早已在大門外等候多時了,看玉兒回來了,趕忙迎上前來。

    不等他們跪下問安,玉兒就首先說到,「伯父,哥哥,咱們一家人就不要講究那麼多虛禮了,也別在這府門口堵著了,有什麼話回家在說就是了」。

    英武侯娶了個平民商戶女的消息,在他們成婚的時候,就傳遍了京城,京城所有人都在猜想侯夫人的美貌程度,所以玉兒的回門,是京城一眾八卦人士,分外關注的事,此時林府的四周也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好在陳敖獨佔欲作祟,在玉兒下車前,給她帶上了幃帽,這才沒讓醋把陳敖給淹了。

    「夫人說的是,一家人何必這樣,沒由的憑白生疏了,有什麼話回家細說就是了」。

    陳敖是出於醋罈子心理,巴不得玉兒趕緊進去,而玉兒卻是有另一方面的考量,這滿京城的都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堂哥還好,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經商,雖然身上還是有著一骨子儒雅的書生氣,但作為商人的圓滑世故,也是不缺的,堂哥這樣的也不過讓人稱呼一聲雅商,而伯父身上卻沒有作為商人的氣質,平時還好,在面對成家後已然正式成為林家新一代家主的自己,伯父他世家奴僕的恭敬規矩懂禮在不經意間就顯露了出來,在即將解脫這些麻煩,馬上要迎來自己期待已久的瀟灑江湖游的當下,玉兒是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差錯。

    且一旦伯父身上的不和諧的地方,被人發現,有心利用之,在她和陳敖四處遊歷,居無定所不好聯繫的時候對伯父他們發難的話,等她回來解救可就一切都晚了,所以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就在玉兒將要踏進林家大門的時候,從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個俊秀的男子,一邊往玉兒身邊撲去,嘴上一邊喊著,「林妹妹,林妹妹,我是寶哥哥啊,我知道你沒有死,你不要不離我好不好,林妹妹你和我快快家去吧,老祖宗可念你了,老祖宗答應我,要讓你永遠陪著我的,林妹妹……」。

    不等賈寶玉撲到玉兒身前,陳敖抬腳就把賈寶玉就踹飛了出去,「哼,哪裡來的潑皮,竟然攀扯我英武侯的夫人,真是活膩了,來人,把……」。

    陳敖的話未完,人群中又衝出一個年輕秀美的女子,衝到被踹出去,正仰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呆愣著望天,口中不停的吐出一些鮮血,口中還兀自呢喃著林妹妹的賈寶玉身上,「二爺,你怎麼能獨自跑出來,真是讓奴婢好找啊,二爺,和奴婢回去吧,你不見了,老祖宗和二太太都急瘋了,來,奴婢攙你回去」。

    襲人看著吐血不止的寶玉,心痛的拿著帕子給他沾著嘴角,以前二爺何時受過這種罪,可是這幾年,二爺卻經常受這種罪,如果是以前有人這樣對二爺,她早差人回府叫人,好好教訓教訓那下手之人了,可惜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赫至極的榮國府,有的只是一個靠著姻親勉強維持的賈府。

    從人群中傳來的議論,讓她知道,傷了寶二爺的人,是皇上親封的英武侯,別說是現在的賈府,就算是以前的榮國府,也是不敢輕易得罪的,她只能當做不知,只想趕快把寶二爺帶回去。

    「襲人,那是林妹妹,你看看,那是林妹妹啊,林妹妹沒死,她真的沒死,真的,你看,她就在那」。

    賈寶玉回過神,拉著襲人,拚命的讓她看,襲人隨著寶玉手指的方向,小心的看了看那帶著幃帽高貴不可攀的夫人,心中一陣無奈心酸,那怎麼可能是林姑娘,雖然身形相似,可氣質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人,林姑娘是柔弱無依多愁善感的,眼前的夫人,就像她穿著的那身紅衣一樣,自信張揚的,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且府上那麼多人都親眼看著林姑娘入了棺。

    「二爺,你認錯了,那不是林姑娘,林姑娘早已經去了,你不要在找林姑娘了,不要打擾了林姑娘的安息,二爺,快和奴婢回去吧」。

    「不是嗎,怎麼會不是呢?」寶玉一邊搖著頭,一邊往正看戲般瞅著她的玉兒處看去。

    雖然隔著幃帽,可玉兒肢體語言上表露的興趣盎然實在是太過明顯,就連拚命否定的賈寶玉,都明白的感覺到了,「不是,她不是,我的林妹妹怎麼會這樣看我,她不是,那林妹妹到底去哪了,去哪了,我要去找林妹妹」。

    說著就大力的推開攙扶著他的襲人,一點重傷跡象也無的樣子,撥開人群,向外跑出,一會兒就沒了人影,徒留襲人一邊悲聲啼哭,一邊焦急尋找的身影。

    看熱鬧的人群眼瞅著賈寶玉沒了蹤影,回過頭看向林府發現,門口已經沒有了人,只留一個緊閉著的大門屹立著。

    沒了熱鬧可看,人群漸漸散去,不過偶爾還能聽到他們說著,「我還以為能看一場兩男爭一女的大戲呢,誰知道是個瘋子」,「雖然沒看到侯爺夫人的面容,不過單看那身段,就知道定是個美人沒錯」,「哎呦,你們沒注意那些個裝滿了東西的馬車,那麼多的回門禮,這侯爺還真跟傳說中的一樣愛極了那林氏啊」,「那林氏也真是好命,竟然嫁了侯爺,為什麼我就沒碰上個對我深情不悔的王公貴族呢」,「這林家有了侯府做後盾,以後前程還能小了,看來這有時候閨女養好了,也不比兒子差」…………
第七十二章
在賈寶玉消失之時,陳敖已經牽著玉兒的手,進了林家的大門。

    老掌櫃的注意到玉兒比之前生動許多的表情,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相攜著在客廳裡坐定,敘了會兒關心的話語後,老掌櫃看玉兒好像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看了眼廳內伺候的奴才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該做什麼都去做吧,等下膳食擺在花廳裡就是了,都退下吧」。

    在別的人家,回門的日子,新嫁娘只能和家中男性的親人敘一下話,問下安,就要隨家中的母親嫂子姐妹之類的女性一起回到後宅,等用膳食時在出來,不過也不能在一個桌子上用膳,而是要男女分開,就算在一個廳裡,也要用屏風遮擋起來。

    當然這都是那些標榜這懂規矩的人家所要遵守的,像那些小家戶的人家裡,給回門的姑娘和陪同的姑爺,置辦一桌豐盛的大餐就不錯了,誰還講究什麼,男女分席的。

    對於大家離的規矩,老掌櫃的自然是明白的,不過姑娘這已經嫁了,作為出嫁的姑娘,以後定然不能輕易的回娘家了,那之後的一些安排什麼的,都需要玉兒現在再點一下,老掌櫃的也不是那迂腐的,正事重要,規矩等需要用的時候在說吧。

    「伯父,我和夫君商量過了,等明日我們就離京,你和哥哥也收拾收拾回姑蘇吧,這京城的侯府我們是不打算回了,等到我們的孩子到了繼承侯府的年紀時,讓他回來收這一攤子就是,當然林家的下代家主也就是我的次子,我也會同時間把他送回姑蘇的,伯父無需擔憂」。

    老掌櫃的面露不解,實因玉兒這話的意思,彷彿是要一去不回了,「玉兒,這是何故,這京城水深,你不喜歡,這就離開,伯父可以理解,可是為何要說出這種一去不回的話來,就算我同意了,姑爺那邊,皇上也是不會同意的」。

    涉及到皇上的問題,自然由陳敖來回到,「伯父不需擔憂,皇上那邊自然由應對,不會給玉兒和林家招來麻煩的」。

    林啟作為皇帝的門人,雖不是能接觸到核心的心腹之人,但作為最早跟隨皇帝的人,皇上的某些決策,卻是比別的人要早些知道,皇上不久將要發佈讓後宮娘娘們省親的旨意,這省親的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兩皇爭鬥顯然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妹夫的身份在那擺著,離開也好,至於以後回不回來,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操那麼久遠的心幹嗎。

    「父親,京城要起風了,妹妹和妹夫離開也好,就連咱們也是早點啟程回南比較好」。

    老掌櫃沉思了下,京城的風雲他也是有些瞭解的,林家現在可是經不得狂風暴雨的吹打了,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而玉兒既然已經承諾會把林家的下代家主送回來,別的也就隨她去吧。

    對於修真的事,無論是玉兒還是陳敖都沒有要告訴林家這幾人的意思,那些太過虛無了,追求仙道,怎麼聽怎麼都不那麼靠譜,萬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就不好了。

    就算他們相信,又能如何,玉兒早就測過,他們都是沒有靈根的人,告訴他們,萬一他們心動了,起了某些念頭,不過是憑白的自找煩惱,既然這事不管告知不告知他們,事情本身對他們都沒有任何的關係,既如此,不告知,不多添那些可能存在的煩惱才是最好的選擇。

    即已經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的相見,這一日他們除了用餐去了花廳外,別的時候都在客廳裡說著離別要交代的事,直到日頭西垂,紅霞開始漫天,再不走侯府的那些個管家嬤嬤的可能就要上門的問詢了,兩人才在林家幾位主子的依依不捨之下,坐上馬車緩緩離開了。

    回到侯府,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兩人用過膳後,就歇了,也沒叫府上的嬤嬤管事們問話。

    這讓一直等著侯爺和夫人傳召的府上管事們,心裡開始有了忐忑。前幾天夫人不傳他們,不訓話,不抓府上的管家權,他們只以為夫人是為了趁著新婚,穩住她在侯爺心中的位置。

    別的那些個新夫人,一般都是在成婚的第二日就開始傳喚管事,恩威並施一番,抓緊把權力把到自己的手上。

    夫人雖然沒有自己心腹的陪嫁,也沒強硬的娘家,可現她有侯爺的寵愛啊,今日回門,侯爺甚至陪她一直到日落時分才回府,可見寵愛之深,不趁著寵愛還在的時候,把權力抓住,她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不但管事們忐忑不安的等著被傳喚,就連主屋裡伺候的奴才都心裡嘀咕,別的那些個奴才接不接見的先不說,為什麼連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夫人都沒人分派出各自的職責來,難道夫人是怕她們有二心,想要攀附侯爺,不讓她們近身,連嫁妝箱子、首飾盒子、銀錢匣子的鑰匙都自己把著,真是有夠小家子氣的。

    被說夫人,就連侯爺也不對,這離府一日,也不問下府上今天有什麼事,宮裡有沒有人傳話什麼的。

    侯府的奴才們猜測了一夜,天亮後,伺候的奴才們就開始忙碌起來了,伺候主子們起床洗漱的奴才們,已經端好的要用的物品等在門外等待傳喚,可等的水都涼掉重新換了四五回了,還不見傳喚。

    打扮的嬌俏可人的美艷丫鬟們,一個個的低垂著頭,暗自撇嘴,心裡直罵狐狸精,就會勾著侯爺胡鬧,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以往侯爺可是天一亮就起來晨練的。

    本來覺得是他們夜裡鬧得太晚了,才貪了睡,可眼看著日頭已經快到正中了,奴才們心裡開始打鼓,這情況不對啊,一群奴才們慌了,心中甚至開始想像這種陰謀詭計謀殺暗害的事。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狠命的嚥了嚥口水,小心的推門進去,只見屋內一片安靜,一個小丫鬟被推出來去掀床幔。

    小丫鬟顫顫巍巍的掀開窗幔,都已經做好尖叫的準備,見了床上的景象後,已經到了嗓子咽的尖叫聲一下子變成一聲鬆了口氣的呼氣聲吐了出來。

    小丫鬟把床幔拴起來,屋內的人都伸頭看去,床上空無一人,連被子都折疊的好好的,一點也沒有人休息過的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日守夜,主子們根本沒出去啊,這主子不見了,咱們該怎麼辦?」

    守夜的丫鬟的不安問語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幾個丫鬟們一商量,由宮裡賞下的大丫鬟柳綠去管事院子裡,把這事稟報給厲嬤嬤、尹嬤嬤和外院管家。

    也是一大早等在管事院裡,等著被問話的嬤嬤和管家,一聽這急了,一邊匆匆往外走,厲嬤嬤一邊問柳綠,「昨天是誰守夜,主子夜裡鬧到很晚嗎?」

    柳綠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回嬤嬤的話,昨夜是奴婢和花紅守的夜,主子昨夜就鬧了一次,叫過水後就歇了」。

    是啊,主子們昨夜還叫了水,她昨夜進去收拾的時候,床鋪分明已經是鋪展開的了,現在卻一副沒人動過的樣子,難不成主子們自己收拾了床鋪,然後避過她們悄悄的出府了,這怎麼可能,就算真的侯爺又想來悄然出走那一套,也沒必要把床鋪都收拾了啊。

    厲嬤嬤打頭帶著管家一路急匆匆的趕往主院,看過乾淨的床鋪,緊閉的窗戶,依然裝滿了首飾頭面的梳妝匣子,最後在書房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封信,信上還壓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信上寫著皇帝舅舅親啟的字樣。

    把心都吊到嗓子眼的一眾奴才們,終於喘了口氣,原來是侯爺的老毛病又犯了,以為有了夫人,侯爺就不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誰知道還是這樣,不過奴才們也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府上沒了主子在,他們這些奴才的日子,反而過的更自在。

    厲嬤嬤雖然可惜她們安排的那些個姑娘用不上了,但對於沒有主子在,她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徹底管理侯府這一點,卻是滿心歡喜的,「好了,都散了吧」。

    說完拿起桌上的信,還有那個匣子,對尹嬤嬤說,「妹妹,府上你看著點,侯爺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讓那些大驚下怪的丫頭們,該幹嘛幹嘛,別瞎猜想的惹事,我收拾一下進宮去,這事雖是常事,可怎麼的也要給宮裡傳個話」。

    仗著是宮裡賞的管事嬤嬤,兩個老嬤嬤早就把侯府的管家權當做了自己的囊中物,根本無視侯爺派的管家,自然也沒發現管家看向她們的冷冰冰的眼神。

    作為侯爺心腹的管家,早就接到了侯爺的吩咐,他也不細究侯爺去了哪裡,只要聽從侯爺的吩咐,一點點的把府上的那些個蟲子們都清乾淨,然後管好侯府,靜待小主子回歸就是了。

    厲嬤嬤到太上皇的宮殿覲見的時候,皇帝剛好也在,小太監去通傳,就聽見,太上皇哈哈的笑聲,「好好好,皇帝有這體下之心是好的,我朝治國最是看重孝道,讓宮妃們回家省親卻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不錯,不錯,明日你就發旨吧」。

    等皇帝又恭維了太上皇幾聲,兩人停止對話,殿內安靜下來的那一刻,小太監才上前稟報,「啟稟太上皇,皇上,英武侯府厲嬤嬤求見」。

    「哦,是敖兒府上的,傳進來吧」,皇帝擺了擺手讓人進來,太上皇也不阻止,只是對於皇帝先於自己發令,心內有些不爽。

    厲嬤嬤捧著東西,規矩的進了殿,恭敬的跪在地上,「英武侯府管事嬤嬤拜見太上皇,皇上,太上皇,皇上萬福金安」。

    「可是敖兒找朕有何事,朕都依了他的意,給他賜婚了,他還有何事,就算有事,也該親來,讓一個奴才來算什麼,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皇帝在此先太上皇一步問話,太上皇眼神一暗,皇上卻彷彿沒有注意到太上皇對自己不滿的眼神,兀自的問著厲嬤嬤。

    「啟稟太上皇,皇上,並非侯爺有事稟報,而是今晨府上發現侯爺和夫人悄悄的離府不知去了何處,度留下一封信和一下匣子」。

    厲嬤嬤說完自有小太監從她手中接過了信和匣子,呈給了太上皇和皇上。

    皇上看到信上些的皇上舅舅親啟,這老奴才卻是送來太上皇的宮中,看向厲嬤嬤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既是給皇帝的,太上皇也不好要來看,皇帝也不好帶回自己宮中看,當下打開,看過後表情不變的折好放回信奉之中,對著太上皇一副苦笑不得的樣子說道,「呵呵,這敖兒也真是的,當朕就那麼心胸狹窄不成,不過他對那女人也未免太好了些,比對我這個舅舅都好,竟然為了怕朕為難她,竟然帶著她遊歷大江南北去了,還送朕一匣子寶石,讓朕別派人去尋他。都成家的人了,還這樣,算了,朕才不要做那惡人呢,等他什麼時候玩膩了,自會回來」。

    皇帝說完後,又和太上皇說了些陳敖的糗事後,方可告辭離開。

    太上皇除了有些生氣皇帝竟不給自己看之外,也不認為這事上皇帝會騙自己,也就沒過於追究。

    皇帝回到宮中,讓大太監去殿外守著,獨自一人安靜的坐了會後,方從匣子裡取出一塊鵝蛋打下的墨色石頭,放於桌案之上,然後端詳起來。

    等了片刻也沒見那石頭有反應,眉頭皺了皺,剛心裡暗笑自己傻了,竟信敖兒的胡話,說什麼得了仙緣,伸出手準備把那石頭收起來,卻看到從石頭中突然飄散出閃閃的星光,星光聚攏,最後竟凝成了陳敖和一個面容有些朦朧的女子的身影出來。

    星光中的陳敖對著皇帝說道,「舅舅,敖兒和夫人已經踏上了仙途,凡塵間的事已經不好過多涉及,此一去可能今生都不能再相見,匣子下有一暗格,是敖兒留與舅舅的保命丹藥,此藥極為難得,只要尚有一口氣在,就可救人性命,送與舅舅保命之用。敖兒尚且有一事托付於舅舅,望舅舅能照拂一下英武侯府,等十八年後,如果敖兒的孩兒沒有靈根,就送他回去繼承侯府,為舅舅效勞,十八年後如無人回京,舅舅收回侯府就是了,敖兒再次拜別舅舅,保重」。

    遠在千里之外的陳敖正陪著玉兒,一身普通小富之人的裝扮,在一處熱鬧之極的廟會之中,從街頭到街尾的品嚐著各色小吃。

    陳敖護著玉兒,不讓擁擠的人潮擠到她,口中吃著玉兒不停遞上過,評價為味道不錯,值得一嘗的小吃,看著懷中笑意終於盈滿了眼眶,舉止間充滿了歡快無憂的人兒,嘴邊的笑容在他不知的時候已經爬上了他的眉眼,侵進了他的心田。

    玉兒把手中的糖葫蘆遞到陳敖的嘴邊,仰頭看著夕陽的逆光中,顯得猶如神邸般的男人,對上他眼中滿滿的笑意,和暖暖的愛,粲然一笑,這或許就是人類和機器人最大的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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