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賈赦
晴雯聽此言,心疼寶玉,跪地求饒道:“求大老爺開恩,是奴婢們自作主張才——”
“不怪你們,你們鬆散不懂規矩,是因為你們主子管教的不夠好,要罰罰他,放心,不會罰你們。”錢小橋輕輕地笑一聲,卻嚇得晴雯全身哆嗦。錢小橋知道襲人等把寶玉看得最重,與其直接教育她們,不如罰寶玉讓她們長記性。錢小橋打量晴雯,目前身體還很健康,要趁著她還沒事兒的時候把她從寶玉身邊打發走。她可不能再像上個任務似得,等晴雯病到讓人抬了再動手。
看到晴雯,錢小橋又想起了另一個丫鬟金釧。這兩個丫鬟的問題都在寶玉身上,看來他得好好教育寶玉才是。
等錢小橋趕到賈母住處的時候,薛姨媽等已經落座。二人再見,特別是薛蟠再見他的時候,仍嚇得不敢抬頭。筵席之後,王夫人和賈母雙雙挽留薛姨媽,薛姨媽有所動容,然她害怕兒子薛蟠不願意,推拒了王夫人等的好意。王夫人哪裡肯幹,私下裡和薛姨媽交談的時候,時不時地按時薛姨媽寶玉和寶釵的以後,薛姨媽今見榮府的一派繁榮,動了心思,終於經不住自己親姐姐的勸慰留了下來。
王夫人當即吩咐人將薛家的所有東西都搬進早已打掃好的梨香院。
黛玉進京是跟著邢夫人一塊兒的,沒有賈雨村,薛蟠更沒有打死馮淵,薛家還是進京住在了梨香院。錢小橋沒有低估原著慣性,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大概是習以為常了。不過叫她沒想到的是,薛蟠鬧起來,不願意留在榮府。薛姨媽當晚被兒子逼得掉了眼淚,寶釵護母好一頓說教薛蟠,薛蟠這才服了軟,不情願的勸慰母親和妹妹。
“我知道你怕你那赦老爺管你!”薛姨媽止住了淚,氣呼呼道。
薛蟠側著身子,不大樂意的扭頭。當初在金陵,是他們薛家的地盤,賈赦都敢拍了他二十板子,現在可是在他家!薛蟠不是傻子,不怕才怪。
“來的時候媽不是同意了,叫我自己回薛家老宅子去住,我這要去了,你們反而鬧起來。”
“媽是唬你的,你還真回去啊,你一個人逍遙快活,不管我們了?別忘了這薛家剩下大哥你一個男丁,你在不給媽爭氣,叫她怎麼有臉面去見外人?”寶釵也氣極了,破例開口罵大哥不爭氣。
薛蟠委屈,撅嘴道:“都怨我都怨我,我就說別來京城!咱們在金陵不是好好的麼,幹嘛來這個是非之地。”
“行了!陳年舊事別翻出來,免不得還要理論一回。”薛姨媽皺眉,催促薛蟠趕緊去歇息,“今天這事兒就算過了,你若怕他,明兒我便去親口找他商量,請他以後別管你!”
“那敢情好!”薛蟠樂了,笑眯眯的到薛姨媽跟前俯就,隨後才心滿意足的回自己的住處。
薛姨媽心裡頭也煩,更怕自己的決定是失誤的,特別是進來她們越是離京都近,她越能在夢裡頭回憶起老爺臨死前的囑託。今見了姐姐,薛姨媽覺得她便了,比姑娘的時候更深沉更會算計了。或許真如老爺所言,她該離姐姐遠一點。但是姐姐今天提到的關於寶玉和寶釵的婚事……薛姨媽心動了,覺得這親事如果做下來可比寶釵進宮那條路好十倍。
薛姨媽奇怪了,納悶自己的丈夫為什麼會提醒自己放著自己的姐姐,反倒叫她和榮府的大房走好關係,為什麼?難道就因為當初賈家大老爺去她家表現的好,她大姐總在信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轉念一想,老爺是皇商世家出身,眼力最是精明的,看人也最准。
薛姨媽雖然很難接受自己的親姐姐會算計自己,但是來京這一路上,邊走邊看的,她也確實想通了不少,接受了不少。為了薛家,為了她的一雙兒女,薛姨媽一再警告自己謹慎行事。她骨子裡要有商人最厲害的品質,見風使舵,如果再和榮府的人相處上出現問題,一定要及時地調整策略。
所以,還是暫且住下看看吧。薛姨媽如是想。
今天,錢小橋早早的忙完祭祀的事宜,便要預備回家,忽見禮部尚書樂呵呵的過來和他道喜。
“喜從何來?”
“二皇子奉命在吏部歷練,今兒偷偷地參了一本吏部右侍郎,說他貪了這個數,跟姓戴的私下裡賣官!”禮部尚書的神秘兮兮的用手指頭比量“七”的意思。
戴權賣官的事兒錢小橋早有耳聞,奈何他在宮中實力盤踞多年,耳目眾多,沒人剛告他。這回二皇子可真是下大決心要在皇帝面前有作為,這一招估計他早醞釀了一年半載了,方有今天這一擊致命。
錢小橋想了想,奇怪道:“可是這好像和尚書大人的道喜沒什麼關係?”
“有關係,喜從天降,這吏部右侍郎的職位空缺了,可是什麼人都填上去的?今兒皇上招選我們幾個尚書覲見就問這個的,兵部、刑部還有那幾個大學士薦了幾個人,皇上都搖頭,要麼嫌棄學問不夠,要麼嫌棄歷練不夠。後來皇上為我,我就說了林大人,你猜怎麼著?”
錢小橋從禮部尚書臉上的喜氣就知道事兒肯定成了,笑著摟著他的肩膀感謝:“尚書大人,夠意思!改天請你吃飯!”
“吃飯可以,不過等林大人上京以後,可得好好給我引薦。”禮部尚書賊兮兮的揚眉道。
錢小橋笑著點頭,禮部尚書薦林如海當然不止是賣他的情面,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舉薦的人將來都會是他麾下的,說白了禮部尚書是在團聚自己的勢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人家能賞臉看重你進入他的麾下已經是萬分的幸運了,官場上難免爾虞我詐相互利用。林如海當官不是一年兩年的,錢小橋相信林如海肯定有這個能力處理這些官場的老問題,
回去之後,錢小橋便立即給黛玉穿了信兒。黛玉窩在賈母的懷裡喜極而泣,當即算著日子,期盼著她父親來。賈母十分替黛玉高興,又聽林女婿做官做到吏部右侍郎,高興地了不得,連連稱讚。薛姨媽坐在一旁賠笑,沒少跟著誇讚,然當晚飯的時候,她看見賈母盯著難得來吃飯的寶玉,隨後又見她兩眼放光的看著黛玉,薛姨媽心裡頭不是滋味。
當一個人靜寂下來,薛姨媽開始多個心眼的忖度王夫人、賈母以及林家的關係,到最後她終於覺得她姐姐王夫人給她的那些暗示極有可能實現不了。這還只是暗示罷了,姐姐她自己或許都不肯定,所以連個開口說出的承諾都沒給她。可見是沒瞧得起她,以為她們商家的女兒不值錢可以白等?
薛姨媽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老爺臨終前的話都是對的。當即就下了決心,只在榮府住個七八日,回頭就搬!
王夫人突然接到薛家要走的消息嚇了一大跳,趕緊親自去薛姨媽處挽留。“好好地住著,幹嘛走?可是府裡有什麼人帶你們不好?趕緊告訴我,看我回頭不弄死他們!”
“……”弄死?薛姨媽看著王夫人突然發狠,嚇了一跳,姐姐以前可不是會說出這樣話的人!薛姨媽心裡更怕了,料想這世家媳婦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當的,寶釵不嫁進來也罷。
“本就是接她來京待選的,回頭還請了幾位宮裡的老嬤嬤教導他,吃住都要在一起的呃,住在這多有不便。”
薛姨媽一句待選,不動聲色的拒絕的王夫人所謂的結親。王夫人沒想到薛姨媽回絕的這麼決絕,一愣,等她在回神兒的時候,薛家的東西基本都已經搬離梨香院了,這還要歸功於薛蟠,他是最怕赦老爺的,一聽說母親願意搬走,自然麻利的活動生怕母親後來改主意。
王夫人在薛姨媽處吃了憋,訕訕的捏著佛珠回去。正碰見邢夫人帶著媳婦張氏來找她,婆媳二人笑嘻嘻的簡直一個樣,都是討人嫌的樣!
“瞧你們娘倆笑得,有什麼喜事?”王夫人極不情願的扯出厚道的笑容來,心裡卻是上下詛咒這對婆媳不下百遍。
“二嬸子,我們剛從老太太那兒來,今兒天氣好,親自來叫二嬸子過去呢。”張巧兒說著,熱情的挽住王夫人的胳膊。
王夫人仍舊笑著,卻是不動聲色的躲開張巧兒的熱情,湊到邢夫人身邊假意讚美邢夫人耳上的墜子。
“真好看麼?”邢夫人高興地摸了摸耳朵上的翡翠,幸福極了。
王夫人眯著眼點頭,看似很誠懇,心裡頭卻罵:不就是隨口誇你一下,至於這麼誇張麼!
“母親,我說的吧,好看!”張巧兒轉而挽住邢夫人的胳膊,笑得更加真誠:“二嬸子許不知道呢,這對耳環是父親送她的,前兒個送的。”
第90章 賈赦
王夫人嘴角的笑容當即僵掉,什麼意思?在她面前顯擺她和賈赦夫妻恩愛?王夫人冷眼轉移話題道:“時候不早了,老太太還等著,咱們快去吧。”
“噯!”張巧兒乖乖的應下,笑眯眯的請王夫人先走,她則在後頭扶著婆婆邢夫人緊跟著,丫鬟婆子們自然都跟在她們婆媳後面。王夫人因嫌棄她們婆媳秀親密,步伐走得快。但張氏好似沒看見似得,依舊慢悠悠的攙著邢夫人邊說邊笑得走,後頭的僕人也就跟著放慢了步子。漸漸地兩方拉開了距離,造成了王夫人一人耍單在前的局面,風景霎是難堪,無論是誰瞅著都覺得是王夫人耍脾氣不合群的緣故。
王夫人等到了賈母處,卻見賈母早已整裝待發。
“老祖宗要去哪兒?”
“哎呦你們可算來了。”賈母笑著拉住王夫人的手,抬手見邢夫人婆媳也到了,伸脖子瞧了半晌不見薛姨媽,方問王夫人:“你妹妹人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王夫人露出哀傷的神色,歎了口氣,可憐兮兮的向賈母彙報薛姨媽突然搬走的決定。
“也不算唐突,前天還和我提一嘴,我是要留她多住幾日的,你們姐妹難得見一見,後來聽她說什麼寶釵待選,咱們可不好耽誤人家姑娘。左右都在京,你們姐妹自有相聚的時候。”賈母笑呵呵道。
王夫人耳尖的聽見賈母說的兩字“耽誤”,這兩個字宛如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臟。看來賈母是早有心思將黛玉配給寶玉了,巴不得薛家人走。王夫人心裡那個氣,險些當場噴出一口血來,賈母不受控也就算了,她那個死心眼的妹妹也不聽她的。丈夫不爭氣,兒子沒出息,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王夫人恨恨地握拳頭,手指甲狠狠地摳進肉裡,破了皮,也不覺得疼,這點疼和她心裡的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今兒可是個好日子,你大哥破例放了蘭哥兒和寶玉的假,打從寶玉搬走了,我還沒瞧過他的住處,咱們幾個娘們今兒就去孩子們的地方瞧瞧,先看寶玉的,之後蘭哥兒,然後再去姑娘們的屋子走一走。天兒不錯,權當散散心了。”賈母笑道,眾人連忙應和。
王夫人微微蹙眉,眼睛瞥向邢夫人等,合著她們婆媳將她拉過來,就為這個?不過叫賈母看一看寶玉也好,如今她手裡頭也只剩下寶玉這個沒出息的做籌碼了。
一行人到了寶玉的住處,這是寶玉前兩日才分得院子,邢夫人照著賈赦的吩咐安排賈璉媳婦辦的。賈母也算是來驗收的,王夫人心裡頭合計著怎麼找兩處毛病,叫賈璉媳婦下不來台。一行人剛行至院子外,便聽見裡頭丫鬟唧唧喳喳的嬉鬧聲,更有甚者,笑聲穿過了牆,飄到了十裡外。
邢夫人皺眉,看向王夫人。王夫人五官揪在一起,她平生最狠這個了,她就剩寶玉這麼一個兒子了,這些浪蹄子們一人一口還不夠她們塞牙縫的。王夫人也萬萬沒想到寶玉的院子裡這麼亂,真丟人!
邢夫人微微揚眉看了眼張氏。張氏明白婆婆是誇獎她的意思,笑著沖婆婆頷首。賈母和王夫人能碰見寶玉院裡頭這幕,還多虧她這個管家媳婦保密工作做得好。
賈母等人已經到了門口,在院子裡和寶玉撒歡的丫鬟們還沒瞧見,一人端著一小盆水來回潑灑玩的正興兒,連看門的丫鬟也加入了他們的陣營,寶玉也能鬧,丫鬟們都弄他,他所幸躲到襲人後面擋災難。丫鬟們敬重襲人不敢潑她,便左右夾擊,襲人一邊喊別鬧一邊笑嘻嘻的護著身後的寶玉,那架勢倒有點像童年的時候玩的遊戲老鷹捉小雞。
晴雯因那日在角門被赦老爺責駡,嚇著了,這幾天一直驚魂未定的,起得晚。她推門出來,正準備酸一酸外頭鬧騰的丫鬟們,忽見門口一群衣著顯貴的太太們,趕緊小聲喊:“別鬧了,老太太來了。”
頭一聲太小,沒人聽見,晴雯氣得提高音量。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回身去瞧院門口,果然發現賈母等都在。個個嚇得手腳發軟,丟了盆,各自排成左右兩排向太太們請安。
賈母看著沒說話。
張氏第一個走到寶玉前面,摸了下他的袖子,半濕:“還不快扶著你家爺進去換身乾爽的衣裳,今兒天氣是熱了點,不像秋天,可這秋風說來就來的,你們這麼鬧,也不怕傷了你家爺的身子!”
是,是!”襲人懊惱的福身告罪。
寶玉一副不介意的模樣,笑呵呵道:“好嫂子,別怪她們,是我起的頭。”
張氏笑了笑,沒言語,打眼色給襲人。襲人趕緊拉著寶玉進屋換衣,其它丫鬟也受命先去換衣裳,賈母等進了正屋坐下來等著,這功夫只能晴雯過來上茶果點心。
“到底是年輕的,比咱們強!”張氏笑嘻嘻的感慨,暗暗打量老太太的面色,見她由晴轉陰,知道自己這話說著了。
賈母素來對下人們仁慈寬鬆,見著丫鬟和寶玉玩耍也不覺得什麼,然巧丫頭提到天氣身體之類的話,叫賈母心裡不歡喜了。巧丫頭說得對,這大秋天的,就算是天氣突然轉暖了一天,可到底有秋寒,一屋子的丫鬟和主子不成體統的玩潑水,不知天高地厚!可見這些丫鬟們從來都不曾為主子著想,小丫鬟年紀小也就罷了,連同襲人、麝月等這般大丫鬟也不懂事兒。
王夫人早見著這一幕就不爽快了,一直恨恨的用指甲摳手心,不過她沒說話。這種場面她不想把事兒說嚴重了,落得她和寶玉在賈母跟前難堪丟人,要教訓要說也得過後的,方顯得她治下得當。本以為混一混過去了,但沒想到張氏那個賤蹄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家木跟前煽風點火,王夫人眼珠子都要瞪除了來了,那個張氏好像沒收到她的暗示似得。
寶玉換好了衣裳,慌慌張張的來和賈母太太們請安。沒等長輩們發話,寶玉先替襲人等開脫道:“老祖宗太太們,千萬別怪她們,是我不好,今兒難得歇息就自在上了……”
“行了!回頭叫人給你端碗姜棗湯,好生喝了驅寒。”賈母皺眉,看著寶貝孫子,終究沒有發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便頭也不回的帶著一眾人走了。王夫人放緩步伐在後頭,看著襲人等,惡狠狠地罵道:“有收拾你們的時候!”
伴隨著王夫人一句話,眾丫鬟們一哆嗦,低著頭嚇得冷汗津津。
“老祖宗,今兒天異常的熱,其他的不看也罷了,咱們不如先回去?”邢夫人商量道。
賈母本來是有點心情不好,考慮要不要回去歇息,聽了行程。忽聽大媳婦這麼說,她當然不能停下,總不能在大房跟前表現的自己過於偏向寶玉,遂硬挺著點頭堅持走完所有的。
邢夫人笑著應和,再沒多言,心裡卻暗暗讚歎老爺神算!今兒天出門前,老爺就和她說了,叫她建議賈母瞧幾個小輩,一旦賈母答應了,去了寶玉房裡不爽快,千萬別說什麼酸人的話,只管勸賈母回去,賈母肯定就不回去了。邢夫人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擔心老爺的建議不好,這會兒真是從裡到外每一個地方不佩服他的,老爺太神算了!
也不知怎麼,邢夫人一想到這樣有大智慧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一種優越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賈母一行人到了賈蘭處,賈蘭至今還是和她的母親李紈住在同一個地方,李紈早早的就到賈母處定省,屋子裡自然只剩下賈蘭和丫鬟們。進了院,仍舊是靜悄悄的,看門的嬤嬤在打盹兒,賈母見她年歲大了,也就不饒她,笑著帶眾人進屋。正房正廳、裡屋、耳房等等沒見著賈蘭,到瞧見邢夫人的幾個丫鬟在屋子裡坐著靜靜的做針黹。
幾個丫鬟見著賈母等,趕忙起身行禮,素雲聽說是來蘭哥兒的,笑著朝西廂那邊努嘴。
賈母等便轉到去了西廂,那是李紈為賈蘭準備的書房。賈母等靜悄悄的進去,正看見賈蘭那孩子伏在桌案邊練字。
邢夫人仍不住小聲誇獎:“真是個好學的孩子!”
賈母高興地點頭,今天至少沒那麼背,還有些開心的事兒可樂的。伺候賈蘭的丫鬟得了李紈的示意,要叫賈蘭,被賈母阻止了。賈母出了西廂,樂呵呵道:“孩子認真讀書,咱們理不該擾他的。”在去黛玉院兒的路上,賈母吩咐鴛鴦記得回頭把那件俄羅斯國的孔雀毛織成大氅送給賈蘭。
王夫人聽著心裡酸酸的,雖說賈蘭是她的孫子,但畢竟不是她親手撫養大的,那孩子長得也沒有寶玉討喜,所以細論起來,王夫人還是更稀罕小兒子寶玉多一點。畢竟寶玉是她中年得子,好容易費心力生下來的,對他的感情自是不同。兩廂比較起來,她倒是更希望寶玉得賈母的優待。
第91章 賈赦
之後,賈母去了黛玉和三春姊妹的住處,她們個個在屋子裡皆是安靜乖巧的,再沒有一個像寶玉房裡那般混亂張狂的。這一圈下來,賈母內心待寶玉的規格從“不懂事”升級到“不懂規矩”,除了迎春,寶玉可是比那三個孩子都大的,而且他得到的關注遠比那些人多,反而就是他和他房裡的有問題。
這是慣得!
賈母突然想起大兒子賈赦之前和他說的話,那時候她心裡是不服的,只是口上辯駁不過賈赦,有顧及到大兒子在家中的地位,這才同意寶玉搬離她的院子。現今賈母是真服氣大兒子所言了,得虧家裡頭由他做頂樑柱,否則長此以往,這榮府可不就得倒了?細細想來,她為了疼寶玉做過多少蠢事,這個家族的管理她犯糊塗的插手多少回。她真的老了,不明白事兒了,好多東西不想去弄懂,還非要不懂裝懂的瞎摻和。
罪過!
賈母歎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也沒什麼心情和媳婦們說話,吩咐她們散了,另叫人在門口守著,等下午賈赦回來的時候請他來自己房裡一趟。賈母才合上眼要休息,就聽見趙嬤嬤的來報,王夫人帶著人直奔寶玉的院子。
王夫人受了一肚子火氣沒處撒,氣得風風火火的往寶玉房裡去,半路上被趙嬤嬤阻止。這就好像兩個打架,一方挨了對方一拳,正要揮臂反擊,卻被另一個人突然插手叫停了。能挺麼?當然不能。王夫人才不管什麼趙嬤嬤李嬤嬤的,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她教訓兒子!
趙嬤嬤沒了辦法,趕緊跑去告訴賈母。
賈母氣得皺眉頭,推了鴛鴦才端上來的熱茶。口裡直罵王夫人不懂事,這二媳婦雖然偶爾犯過糊塗,但是總理來說還是聽乖巧懂事兒的,今兒怎麼像變了人似得。賈母趕緊吩咐鴛鴦道:“你趕緊去知會大太太去,叫她帶著媳婦去處置。”
鴛鴦出門,一邊吩咐趙嬤嬤先去寶玉院子裡情況,一邊親自到邢夫人房裡通報情況……
下午,錢小橋坐著轎子從禮部剛回來,才進門就被三五個小廝圍住。一個叫他去見賈母,一個叫他儘快回大房,還有一撥請他去二房。錢小橋挨個仔細聽了緣由,決定還是先去見賈母,由長及幼。
賈母一見大兒子來了,渾身都顫慄,氣得拍桌子:“你那弟媳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管教不了寶玉也就罷了,竟然私自做主罰了院裡頭所有的丫鬟。若是一個兩個犯錯的,我沒理說她,這麼多人,顯然不是丫鬟的事兒了。”
“確實不是。”錢小橋點頭強調道。
“你說怎麼辦,這會兒子她把人都關進了柴房,鬧著要打二十大板都賣了。若不是我攔著,這人早被她打死了。”
“這麼多人,又是姑娘家的,再說事情還不清楚對錯,無緣無故的處置了一院子的人,鬧出去還不叫那些世家大族笑話咱們?”奴婢也是人,雖然簽了賣身契也有人該有的權力。官府裡關於家養奴僕專門立法,除非是偷盜淫辱之類的過錯才可施刑後報官。那些女孩子們到底是臉皮兒薄,別說打板子,王夫人就是直接打發出去對她們的名聲也不好的,想不開的就會像金釧那般上吊死了。錢小橋可不想見識“死”這個字,她介意這個。而賈母介意的是王夫人如此大批量的處置丫鬟,必然會招致外面人的風言風語,賈府才剛建立起來的那麼一丁點名氣,回頭肯定會變臭了。當然,賈母還顧及到寶玉的感受,突然挪走那麼多人,寶玉那孩子肯定受不了的。
賈母歎氣道:“法不責眾,今天鬧的這出事兒錯還是在做主子的身上。寶玉這孩子已經向我領罪認錯了,保證以後不會和丫鬟們胡鬧。”賈母還是想替寶玉求情,二媳婦正在火頭上,趁此時機叫大房去對付正好。
錢小橋明白賈母的意思,賈母到底是侯門出身的小姐,手段不一般。這時候了,她竟然想讓大房去碰釘子。原來兩房人不和,有一定的原因是賈母這邊的問題了。看來這賈氏兄弟相處不來的問題根源在賈母身上。不過錢小橋不是賈赦,她也沒必要去深究什麼。她的目的是叫這些丫鬟們警醒離寶玉遠點,這些人得安安穩穩的,她的任務才能阿彌陀佛。錢小橋回了神兒,立即建議賈母道:“既然弟妹瞧不上這些丫鬟,咱們沒必要討嫌硬留這些人在寶玉身邊呆著。”
“你的意思是?”賈母疑惑。
“咱們自不能因這些丫鬟潑了點水就打發出去,畢竟這潑水的事兒是寶玉起的頭。再說姑娘們一個個臉皮薄的,多數家裡人都在榮府幹活,若是被打發出去,一則她們自己心裡接受不了容易出事兒人;二則她們的家人若覺得冤枉,以後不好再給咱們真心實意的賣命了。”
“你說的有理,但是她們不留在寶玉身邊伺候,還能去哪兒?”
“這簡單,回頭我叫周新家的重新分配,把這些丫鬟安排到別的房裡去。至於寶玉那裡,所幸就別要什麼丫鬟添亂,免得日後給弟妹添堵,全換成小廝吧,可巧前院還有空下的屋子,就叫他住前頭。”錢小橋說完這些話,心裡頭爽了一回,她可是早盼著把寶玉身邊的丫鬟撤掉,換成一溜煙的帶把的。
都換成小廝?賈母皺眉,覺得不妥,總覺得房裡頭的事兒男的伺候不好。不過,既然二媳婦這麼大張旗鼓的打發人,特別是那裡頭還有她賞給寶玉的人,變相的打她這張老臉,賈母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就由著大兒子折騰去。“聽你的吧,只要能平息這件事兒。”
王夫人突然聽說賈母將所有的丫鬟都討了回去,重新分配給其它房,心裡正得意,想著怎麼和賈璉媳婦商量重新給寶玉選拔丫鬟的事兒,就見周新家的笑呵呵進門,將名單遞給了王夫人。
“巧丫頭還真是伶俐,知道我想什麼,這就送來了。”王夫人寒暄的笑著,看名單那上的人,“王二狗,宋生……這名字怎麼都這麼怪呢,像是男人的名。”
“回二太太的話,這些都是二奶奶精心挑選的小廝,已經報給老太太過目的,老太太同意了這才給您看的。”周新家的說的很好聽,似乎王夫人很受重視似得。事實是王夫人沒有抉擇權,是最後一個被通知消息的人,僅僅是‘通知’而已。
王夫人氣得手發抖,也不裝笑了,把名單拍在桌子上怒斥周新家的:“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張氏斂住臉上的笑,低著頭不知聲。王夫人見她此狀也不好發火,心知這件事是經過老太太同意的,她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了。所幸皺著眉頭,沖張氏擺擺手,隨著她擺弄去了。
張氏倒也不惱,收回名單,繼續好脾氣的報告:“老太太已經同意把前頭那間甯心苑撥給寶兄弟住,這回寶兄弟出入往來可就方便了,讀書的時候若是有什麼不會的,離二老爺的書房也近。”
王夫人白一眼張氏,深吸一口氣,合上眼,手撚著佛珠不言語。
張氏見狀,笑著退了出來,拉著金釧囑咐道:“太太要休息,餘下的事兒我便交代給你罷,等她醒了你學給她。”張巧兒可不想一件事兒跑兩回,她是大房的媳婦,又不是二房的。
這邊交代完,張氏親自到甯心苑督辦寶玉搬家。寶玉今兒還在書房裡同蘭哥兒上課,尚且不知道自己要搬家。等東西收拾差不多了,張氏方見寶玉氣勢洶洶的來找她。張氏抿嘴,揚眉,心想著這寶玉果然是王夫人的親生兒子,找茬的神色都差不多。
“寶兄弟可是要問我搬家的事兒”張巧兒見憋紅了臉寶玉點頭,接著笑道:“這可是你祖母大伯父還有你母親親口允下的,別掙扎,改不了的。還有你房裡頭的那些人,早上你還和我說你想救她們,可是真的?”
“當然了,這事兒皆由我引起的,母親偏偏都怪在她們身上了,我能不替她們叫屈麼!”寶玉皺著眉頭,急得快哭了。
“你若真替她們著想,就聽話搬進來,別叫屈。對了,她們那些姑娘們倒是安全了,可就是不能伺候你了,被打散了安排到各房去了。”
“什麼?這怎麼行!”寶玉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丫鬟伺候的日子怎麼過。“那些丫鬟可都是我用順手了的,再換新的我可不要!”
“可沒有新丫鬟給你。”張巧兒輕笑。
“沒新的給我?那誰伺候我?”寶玉不解,
“喏,人給你帶來了。”張巧兒抬首指了指院子裡一列排開的小童們。
第92章 賈赦
“以後自有她們伺候著你,對了,襲人、麝月還是貼身留在你身邊的,老太太怕男的始終不如女孩子心細,給你留了一個。不過容二嫂子說道你一句,這幾個丫鬟可不能在前院亂跑,就在你院子好好的呆著,但凡傳話送東西的活兒自有嬤嬤小童去辦。到時候出了事兒,她們也被弄走了,可不許怪我!”
“我……”寶玉委屈的哭了,央求璉二嫂子放他一馬。“好嫂子,您幫我跟老太太求情!”
“說了,你不許叫屈,這個你若是不同意,你母親就把你院裡的所有丫頭挨個打二十板子轟出去,丫頭們都是細皮嫩肉的,到時候一準沒命的。”張巧兒嚇唬道。
寶玉果然不經嚇,一聽說自己的舉動能挽救她們的姓名,也就不敢說什麼,乖乖的住進了新院子,不抱怨不叫屈。只是自此以後,每日在男人堆裡混跡,叫他覺得好生寡淡無味兒,再說他的政老爹離他進了,總是時不時地過來查他的功課,叫他爭氣。寶玉害怕讀書害怕老子,天天過著這種生活就跟受了非人般的折磨死的,不出兩月,竟然消瘦了二十斤,原來面若中秋的臉盤子都瘦沒了,人也萎靡。
賈母再見寶玉的時候,總覺得這孩子沒了靈氣,幾番逗弄之下忽然覺得寶玉還沒有蘭哥兒可親可愛,對他的關注漸漸地淡薄了。寶玉沒有了老祖宗往日的寵愛,府裡頭的一應人等對他跟對其它爺們一個態度了,他再沒什麼特權任性,只能每日任憑先生和老爹賈政的壓榨,逼迫自己苦讀書。
再說榮府裡的丫鬟們,以前仗著寶二爺和善溫柔,總愛拉他談笑。後來出了那麼一遭兒事兒以後,寶玉就成了她們心中的忌諱,誰再也不剛靠近寶玉了,生怕一個不小心被王夫人瞧見拍板子趕出去。那些在別院的丫鬟們尚且如此,更別是金釧等親眼見識過王夫人厲害的,自不敢放浪狂言去言語逗弄寶玉了。
寶玉安靜了,全府的丫鬟太平了。錢小橋終於可以緩口氣兒,沒事兒喝喝小酒,讀一讀架空朝代下盛產的小說。
入冬前,林如海終於趕到了京城。錢小橋早提前替他找好了房子,佈置了一番。所以林如海到京不到三日,便可帶著黛玉入住新宅子。至於購宅傢俱等等的費用,林如海都是按照最高價位跟榮府結算的。
錢小橋倒不計較錢的事兒,不過錢小橋出力,是因為想讓黛玉有個好歸宿擺脫死亡的命運。她以賈赦的身份穿的早,很早就在榮府實行開源節流的改革,加上他做官的時候得了不少政策消息,叫周新夫婦順勢做點生意,大房如今已攢下不少銀子;現在榮府的公共部分也有十萬兩左右的剩餘,而且每年還在增加。所以在銀錢方面已經沒什麼大礙,奈何林如海堅持這麼給,錢小橋也就不推拒了,白給的不要白不要。
這一日,林如海出錢請賈赦和禮部尚書到狀元樓吃酒,以感謝二人在他調任京城的事兒上幫忙。
“舉手之勞,倒叫林大人破費了。”禮部尚書客氣道。
“誒,尚書大人可是幫下官一個大忙呢,下官終於和女兒相聚……”
錢小橋陪著笑聽二人閒聊,聽著聽著就走神兒了,往窗外望,正看見一位公子哥兒英姿颯爽的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走,身邊左右跟著兩隊士兵,錢小橋仔細分辨士兵衣裳上的字,貌似是太傅陳英府上的人。
“陳府的二爺,陳驍”禮部尚書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賈赦身邊,突然說話。
“嚇我一跳!”錢小橋責怪他一眼。
“這孩子可了不得,太子爺的伴讀,腦袋瓜子像極了他祖父太傅大人,聰慧異常,連聖上都對其誇讚有加。”禮部尚書說完,突然想起之前和林如海議論她女兒的事兒。“誒,這不是正好,男未婚女未嫁的。”
“您是說太傅大人的……這不合適吧。”林如海想都不敢想。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的女兒都嫁出去了,要不我肯定上趕著結這門親事。你啊官品不差,家世不差,為什麼不給你家女兒圖個好親事?”
林如海不好意思的笑了,詢問似得看向賈赦。
錢小橋搖頭,罵他道:“這事兒你自己定,怎麼還問我。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反正若是我有女兒沒定親,肯定會琢磨琢磨,可惜啊——”
錢小橋說可惜的時候,故意抬眼看了看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不幹了,推一把賈赦,埋怨道:“你什麼意思?咱們可說好了,你那女兒迎春可是要說給我小兒子的。雖說還是口頭協議,可發誓過不變的!”
“知道知道!”提起迎春錢小橋想起那個孫紹祖來,回頭他得跟林如海打個招呼了,可不能叫這個小子來京候缺。就算要賞他官,也得叫他滾遠點,可不能叫這貨在榮府跟前礙眼。但凡有可能造成死傷的人,錢小橋要一律隔離,請他們滾遠。
應酬完,錢小橋哼著小曲兒恢復,算計著寶玉的歲數,心裡頭合計著怎麼才能叫寶玉早早的大婚,這樣她的任務就可以告罄,得到十個轉運風車。
“老爺,東府的大老爺突然沒了。”柱兒進門稟告。
又死人了?錢小橋腦海裡第一個反應,隨即想起來這時候可不該賈敬身亡了。於是換了身素服,跟著老太太等一塊去寧府奔喪。賈珍和尤氏忙不過來,求邢夫人把賈璉和賈璉媳婦借她們幾日。邢夫人不該答應,叫人先去和赦老爺商量,賈珍生怕在賈赦這個環節上出問題,親自跑過來求。
“這可不好管,你說兩邊的主子都管事兒,你們府上的下人聽誰的?”錢小橋故作遲疑道。
賈珍發現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趕緊哭喪著臉好生的求他的赦大叔:“弟妹管家自然弟妹一個人說的算,我們什麼都不管,任憑你動那個,就是弄死了,絕不會吭一聲的。”
“既是這般,那就答應了。只是這府內治喪人員雜亂的,切不可男女眷混亂,傳出去有辱門風。”
錢小橋的意思就是暗示賈珍不要隨便把女人領進來,特別是尤氏姐妹。她早想到尤氏姐妹這一層,思忖著即便她沒見過尤二姐和尤三姐,但這邊的事兒不得不防,畢竟在原著這倆姐妹可是都自殺死得。雖說現在賈璉讀書準備科舉了,娶了媳婦兒以後一直安安分分的,再沒幹出什麼風流事兒,但是錢小橋還是擔心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必須杜絕尤氏姐妹進甯府,若是她們姐妹要進來,賈璉等就必須撤回榮府,不再來了。
賈珍愣了一下子,點點頭。回身找媳婦說話的時候,跟她商量不必叫娘家姐妹來了,免得鬧出什麼事兒叫榮府的叔父們笑話。尤氏趕緊應了,沒有多言。
回頭,賈璉和尤氏的姐妹沒什麼關係了,也不會害得尤二姐喪命,更不會介紹柳湘蓮給尤三姐,弄得雞飛蛋打。尤氏的兩姐妹今後如何,錢小橋沒花心思去打聽,也就不得而知了。
這廂幫襯著寧府治喪以後,林如海那邊就傳來消息,確實有個叫孫紹祖的在兵部候缺兒,已經在吏部入了檔。
林如海倒不在乎隨便勾勾手指變化了這個小人物的命運,他只是無聊的有些好奇,這個小子是怎麼著了得罪了他的大舅哥。“誒,我可聽說他家以前受難的時候,你們幫過他!”
錢小橋輕笑,揚眉對林如海道:“可就是幫襯過他家,才曉得這人是個白眼狼!”
“噢,竟是這樣!”
“這忙你得幫我,回頭他入了京,叫他在這呆兩天,趕緊遠遠地打發了便是。”
林如海點頭,淺笑著叫賈赦放心,他自有計較。二人又聊了一會子,吃些茶,便各自分開。臨走的時候,錢小橋想起黛玉,問林如海:“親事怎麼樣了?”
“還不都是尚書太太的照應,她認玉兒做了義女,帶著她去了給太傅夫人賀壽,那邊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林如海笑眯眯道,眼睛裡閃爍著七彩光芒。
錢小橋一見林如海這神情,就知道這事兒八成能成。這親事也好,太傅是帝師,家教自然嚴明,黛玉也是名門閨秀,倒是十分相配。後來沒過多久,林如海那邊果然傳來定親的消息,與此同時,迎春和尚書府小兒子的親事也定了。
史老太君自然沒心情去管庶出孩子的喜事如何,只顧著光惋惜她看好的孫媳婦黛玉飛了,每日哀歎不止。
王夫人倒是高興,既然如此,她便可以建議老太太考慮薛寶釵了;遂和老太太提議,請她妹妹過來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