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水玨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在舔,伸手一摸,果然是個毛茸茸的東西。
水玨無奈的睜開眼,看著被自己提溜在手上,正劃拉著四肢,無辜的看著自己的那小毛團子。水玨手一翻,毛團子就被扔出了老遠。只是水玨用的巧勁,那毛團子在周圍僕人見怪不怪的目光中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又精力充沛的爬了過來,抱住了水玨的小腿。那興奮的小眼神,似乎在歡呼著,“好好玩,再來一次”。
水玨不知道這毛團子這麼黏人,而且一點也不怕自己,反正自己無聊,所以也沒讓下人養著。她害怕好端端的一個凶獸,會被那些只看臉的下人們養成只會賣萌的蠢物。不過在她的訓練下,毛團子速度和力量都不錯,但是怎麼看,還是一隻只會抱著她的腿賣萌的蠢物。
水玨覺得很心塞,但是哥哥很喜歡,又很期待一人養一隻同樣的寵物的樣子,她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繼續養著這只只會賣萌的沒用的動物。
水玨醒來的時候,丫鬟就已經端著盆子拎著帕子給水玨擦臉。第一次毛團子用舌頭給水玨洗臉的時候,下人們差點嚇破膽了。後來水玨說不用在意,畜生就是喜歡認主人的味道,而後又每天來這麼幾次,下人們都習慣了。反正公主比他們手腳都快,想必也傷不到公主。
自水玨稱病之後,來拜訪的人都被拒了出去。她倒是悠閒了,但是水靖卻是忙了起來。水玨這次爆出的可是驚天大案,皇帝已經信不過那為了爭奪他還坐著的位置上的任何人,便把這件事交給了水靖。水靖表面上愁的可是頭髮都白了幾根,畢竟他是不想捲入奪嫡之戰的人,但是有這麼大的膽子的人,背後肯定皇子撐腰。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所以這也是他認定水玨只是偶然發現的原因。並且,即使是偶然發現,如果水玨之前的禮物被水靖檢查了一番,肯定會被扣留下來。這種事水靖不會瞞著自己,但肯定會親自悄悄給自己說。
當然,如果水靖有奪嫡之心,恐怕就會壓下這件事,作為手上的底牌。或者將這件事捅到敵對的那一方去,引起朝堂更大的動盪。
皇帝對水靖的純孝忠直很信任,所以才會把這件事交給他主審。就當是他為自己的妹妹收拾爛攤子了,而且他的身份也足夠。
水靖忙起來了,有時候連家都歸不了。水玨雖然稱病在家,但憂心水靖的生活,一天要送幾次東西給水靖,似乎擔憂水靖離了府中的手藝就吃不下飯似的。
水靖常駐工部和刑部,調閱檔案盒提審犯人,弄得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幾個人用。而協查的官員們,自然也是一樣。但只有水靖隔幾個時辰,又有府中送來的東西。水靖每次都是很無奈很無奈的當著眾人的面埋怨妹妹實在是太小心太囉嗦,然後滿臉幸福的把妹妹送的東西吃掉。其實水玨送的東西不是什麼奢侈的東西,但都是水靖平常喜歡吃、或者有助於緩和情緒、集中注意力、消除疲勞的東西。水靖不歸家的幾天,仍舊被養的紅光滿面,和周圍一臉蠟黃蒼白的官員們形成強烈對比。
官員們回去紛紛腹誹,怪不得瑞王爺不急著娶正妻。反正他的身子才養好,之前娶正妻也生不出孩子;而又有公主為他講瑞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瑞王爺何必娶個正妻來束縛自己。等正妻進門,無論喜歡不喜歡,都得給幾分面子,那不是府中的美人見面就少了?
嘖嘖,真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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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一天不炫耀一下玨兒,是不是就渾身不舒服?”皇帝聽著下人的稟報,樂不可支道,“怪不得玨兒走幾個月,老四看著一點精神也沒有,感情是沒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的生活?”
“老四和長興兄妹情深,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慈祥的笑道,“如今老四的身體也養好了,該添個正式的女主人了。老是把長興當管家使喚,也不合適。有了嫂子,長興也能躲會兒懶,好好養養身體。”
“說的也是。”皇帝這次在每幾天一次的固定請安時間之外來見太后,就是商議水靖王妃的事。以前這些事他都是找甄貴妃商議,但是現在甄貴妃已經失去了他的信任,皇帝想來想去,還是來找太后吧。
太后並非他的親生母親,甚至從未教養過他。所以皇帝對太后的感情一直淡淡,太后也從來不插手任何事物。反正皇帝表面的孝順是做足了的,太后的生活無憂無慮,她本身也不是個重權力的性子,所以每天悠閒快活的很。
不過人老了,總是想兒孫環繞在周圍,享享天倫之樂。以前妃嬪們都精的很,知道討好太后沒用,便從來懶得將兒女帶來給太后玩。聖慈皇后還在的時候,常叫甄貴妃把孩子帶來給太后看看。聖慈皇后去世之後,聖德皇后來太后那也來的勤快,太后幾乎是看著水靖長大的。後來聖德太后去世,水靖也沒個女性長輩,便隔三差五的來跟太后討教養小女孩的竅門。
太后是個明哲保身的聰明人,冷情人。所以聖德皇后被冷落她不會出頭,水靖被冷落她不會出頭,水玨被扔到宮外去養她也不會出頭。但冷情,只是她在宮中生存的方式。畢竟她一個沒有兒女、家族不顯的空架子太后,是不能招惹皇帝一絲一毫的不滿,不然她在這個皇宮就難過了。不過,在皇帝不會在意的範圍內,她還是有個慈祥奶奶的樣子。
太后知道皇帝冷落皇后水靖並不是因為厭棄厭惡,所以在她能做的事情中,總是稍稍施以援手,讓這對母子好過點。水靖出宮之後,她也以逢年過節的名義,賞下許多值錢能用、而不是華而不實的東西,來減輕水靖的生活壓力。
而水玨只是個小丫頭,太后就毫不掩飾的表示了對這個小孫女的照顧。
人老成精,太后對皇帝的心思把握是較准的。
水靖和水玨如今都得了勢,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而皇帝因為她不偏不倚的照顧,對她也多了幾分尊重。人老了,榮華富貴也享受著,不過就是希望再多幾分熱鬧人氣而已。
現在皇帝頭一次找她商量兒子的婚事,老人家就喜歡做媒,太后可是高興的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不過老四那小子對王妃的要求高著呢,讓朕真是想扇他幾下。”皇帝笑道,“他先不斷跟朕強調,要十分懂規矩的人。又跟朕強調,還是要學會變通,對玨兒就不要太規矩了。你說這懂規矩又不懂規矩,這讓朕怎麼找?”
“親王妃,當然要懂規矩。不過規矩是給外人的,對家人還那麼多規矩,就沒法過日子了。”太后笑眯眯道,“哀家倒是覺得老四選媳婦的標準蠻對的嘛。”
“好吧好吧,朕知道太后您寵玨兒,不想讓玨兒有個嫂子管著。”聽太后這麼一說,皇帝一想,也是。對外人規矩就夠了,若關起門還一板一眼的,又不是供個教養嬤嬤在家裡。
“其實這件事也簡單。皇上找個最懂規矩的四媳婦就夠了,等見面的時候,讓她在家裡不要拘著長興,對老四也隨和些。既然是懂規矩的,那麼皇上您說的就是最大的規矩,她自然會聽的。不就兩全其美了?”太后提議道。
皇帝愣了一下,隨機哈哈大笑:“朕這個當父皇的,怎麼連兒子後院的事也要管了?這也太……哈哈哈哈,得了得了,朕就發這個話,免得老四都恐婚了。”
太后也忍不住笑了:“李嬤嬤說道的時候,可是愁死了。老四也真是的,院子裡人再多,沒個嫡子,總是不成的。”
皇帝自己也是嫡子,這太后是個後來封的。因為性格緩和,又家族不顯,被先帝立在後位上當靶子。而皇帝是已經故去的太皇太后親手教養的。
所以太后說嫡子,皇帝是很舒服的。
皇帝本來也效仿先帝,但先帝去的早,朝中局勢不穩,他只得在元後去世之後立了顧命大臣之女為後。而皇帝也不是真的厭惡繼後,所以表面上冷落,實則還是讓繼後有了孩子。本以為元後嫡子,又早早被封為太子,而繼後一向溫婉,繼後之子和元後嫡子之間應該不存在摩擦。
哪知道水靖確實被教養的非常好,也沒有爭奪皇位的意思。而爭奪皇位的,居然是自己一直信任和喜愛的甄貴妃和大皇子,讓皇帝著實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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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玨“病”著的時候,除了熟悉京中現在的局勢,想著從哪裡下口之外,就是翻看水靖給他的嫂子候選人的畫卷和生平。
她這個當妹妹的,還真搶過了母后的職責,去給她哥哥選王妃了。
水玨和水靖一樣,挑選瑞王妃的第一要求就是足夠規矩,可不要又和上一個王妃一樣敢跟水靖對著幹。水玨本身不喜歡那種一板一眼的女人,這種“溫婉大氣”的女人讓她渾身不舒服。但是給哥哥挑選媳婦,確實還是這種人省心。特別他們兄妹的目標是那個位置,瑞王妃將來就是一國之母,為了打理後宮,更要溫婉端莊大氣,擁有主母的能耐。
所以好無趣啊。
水玨翻來翻去,都是她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女人,無聊的都打瞌睡了。她伸手,摸了摸團在她身側,正翻著白白的毛肚皮,四仰八叉的睡著懶覺的毛團子的肚子:“得了,這個不是被稱作木頭人嗎?就她了。”
“公主,這個人雖然規矩,但是評價是最低的……怎麼……”李嬤嬤不解。
水玨嗤笑道:“就是評價最低,才選她。這生平是自家報上來的。其他人都吹的天花亂墜的,就這人的評價,明褒暗貶,雖然字裡行間都在說懂規矩,但是實際上說這人木訥不懂變通。這人年紀是候選者中年紀最大的,生平上也給出了解釋,說是為了學習規矩才耽擱了,實際上不是說因為太規矩太木訥,讓打聽的人不喜?雖說主母是要懂規矩的,但是凡事都一板一眼,跟個木頭人似的,男人在可以選擇的範圍內,肯定最後挑選她。”
李嬤嬤嘴角抽了抽,公主你對男人的心思這麼瞭解真的好嗎……這也是被男人養大的弊端嗎?……好吧,或許是好處,這樣公主以後肯定制得住駙馬。李嬤嬤安慰自己。而後李嬤嬤腦海裡閃過一張豔麗至極的臉,頓時差點把她腿嚇軟了。阿彌陀佛,不能亂想,堅決不能亂想!
“哥哥的親事,是多少人都盯著的,這些女子,肯定背後都站了其他的勢力,或許是太子的,或許是勇王的,或許是其他皇子的,更可能是父皇的。”水玨隨意的合上畫卷,“只這個女人看得出來和家族不和,家裡並不想讓她當瑞王妃,只是因為家中沒有適齡而身份合適的女子,才硬著頭皮報上來的吧。”
規矩嚴並不是女子的惡習,但因為這個理由,而蹉跎到二十三四還沒嫁出去的女子,肯定和家裡關係非常緊張,這樣就不用擔憂她對家族有多忠誠。
這個世界的女人從某方面來說,是最忠誠的。從某方面來說,又是最不忠誠的。
李嬤嬤滿頭冷汗,公主你的判斷當然是很對很對的,但是對自己未來的嫂子一個一個“那個女人”什麼的真的沒關係嗎?真的沒關係嗎?
作為教養嬤嬤,李嬤嬤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去佛堂裡跪幾天,反省自己的失責。
最關鍵的是,在佛堂跪幾天反省和挺身而出教導公主規矩的選擇中,李嬤嬤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前者,這才是最悲催的。
“不過只是初選而已,黛玉快進京了吧?本宮的病也該好了。”水玨又把醒過來正在舔她手的毛團子扔了出去,那毛團子又快樂的撲過來抱她腿,“不知道那女人本人長什麼樣,畫卷可看不出來真正的樣子呢。”
第四十六章
因顧著林黛玉年幼,船開的緩慢。待林黛玉棄船上岸之時,水玨已經到京七八天了。跟著林黛玉的僕人們早就將到岸的大概時間讓人傳給了瑞王府,因此瑞王府的轎子,以及拉行李的僕人馬車,已經在岸邊等候多時。林黛玉一上岸,就被一干僕人圍繞著上了轎子,朝著王府抬去。
林黛玉此刻實歲六歲,虛歲七歲,年紀雖然尚幼,但被賈敏教導的極好,又有公主親自教導三四個月,自然於平常懵懂孩童不同。在出發的時候,賈敏仔細囑咐了林黛玉,那瑞王府是已故的聖德皇后親子的府邸,瑞親王又深得皇帝信任,他們家那是天下頂尖的富貴人家,自是與別家大有不同。雖說林黛玉已經陪伴了長興公主幾個月,但仍舊需要步步小心謹慎。
不過賈敏又寬慰林黛玉,瑞親王畢竟和林黛玉男女有別,雖說林黛玉年歲尚幼,不需要避諱,單肯定見面的時候也不多,林黛玉只需不惹惱了公主就是。公主對黛玉極好,這些肯定會提點她的。
賈敏還提到了她在京城的娘家,她外祖母家。賈敏說,她當年還在閨中的時候,娘家還是國公府,林黛玉的祖父治家極嚴,又學著書香世家的規矩,娘家和其他人家,也是大有不同的。賈敏又歎息道,現在娘家已經敗落,雖然做女兒的不能誹言娘家,但林黛玉的外祖母年事已高,小輩們又全是沒能耐的,現今已經一團亂麻,沒什麼規矩可言了。所以賈敏說,若賈府差人來請,能推脫的就儘量推脫,推脫不過就求求公主,讓公主早些差人來接。說罷,賈敏還細細的把打探到得賈府眾人的情況細細說給了林黛玉分辨,希望她能多留幾個心眼。
賈母和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已經深深觸及了賈敏的底線,她也只是明面上沒撕破臉皮,但年節之禮已經降到了以往一成,換成了好看笨重但不貴重的東西,看似還是浩浩蕩蕩幾車,實際上價值不值幾錢。賈敏對娘家是一點希望也無了,別說讓娘家照顧林黛玉,甚至害怕娘家拖了林黛玉的後腿,讓林黛玉惹了公主和瑞王爺不快。所以她咬著牙說自己娘家壞話的時候,是讓嬤嬤旁聽著的。那一番話不只是讓林黛玉小心謹慎,也是向公主傳遞消息,以後賈府所作所為,都和林黛玉無關,希望公主能幫林黛玉一幫。
被這麼耳提面命著,即使已經和公主熟悉,林黛玉仍然帶著緊張之意,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心裡默念著嬤嬤給她說的王府的規矩和王爺的喜好,深怕被人恥笑了去。但是林黛玉默念一會兒,又覺得實在是沒有參考價值,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嬤嬤說:瑞王府的規矩就是公主定的規矩,姑娘以前怎麼跟著公主的,現在就怎麼跟著。瑞王爺的喜好就是公主,只要公主高興了,瑞王爺就高興了。
林黛玉沉默。這算哪門子規矩?不過這規矩確實與其他人家不同就是……
不一會兒,轎子就進入了城中。林黛玉被公主養的有些野的性子有些按捺不住,悄悄從紗窗往外瞧了瞧。只見京城街道熱鬧繁華,比起金陵更甚一籌。而京城人來人往,穿戴比江南金陵都要富麗一些。林黛玉已經學了穿戴的忌諱,知道有些服飾是有錢也不能穿的,這些人的穿著,可見都是官宦人家子弟。林黛玉記起母親笑稱,京城那地方藏龍臥虎,地方上一個四品知府就是當地最大的地方官。街上一個牌匾砸下來,隨便都能砸到一個四品官。所以京城富貴人家多,街上卻要安穩些。因為你不知道隨意起口角的人,背後是什麼惹不起的人家。
林黛玉又有些忐忑了,便正襟危坐,不再敢多說一句話。
轎子穿過熱鬧的街市,進入了一處寂靜之所,四周都是巍峨府邸,看來是進入了尊貴人家的居住地。轎子略停頓了一下,林黛玉從紗窗往外看,已經到了一蹲著兩石獅子的三重大門前。只是林黛玉自然沒資格從親王府的正門進入。有人進去通報了一聲,轎夫便又抬著林黛玉去了西北側。
西北側有一處儀門,在儀門同一牆上,還開著一角門,供無官職的人、以及僕人採買出入。林黛玉以為自己年幼,家中地位比起王府又太低,肯定是從角門入。沒想到王府卻開了儀門,將林黛玉接了進去。
受到如此禮遇,林黛玉心安了不少。瑞王府現在給自己做夠了尊重的姿態,就表明以後的日子肯定不難過了。
轎子到達前庭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嬤嬤侍女皆下了轎子,簇擁在林黛玉轎子周圍,而鄭嬤嬤和吳嬤嬤則一左一右護在林黛玉轎子左右兩側,另換了四個小廝重新抬起轎子,繼續往裡面走。這幾個小廝比接人的轎夫的穿戴要好許多,林黛玉推測,應該是王府內部伺候之人。
林黛玉本以為這轎子要抬到堂子前,王爺公主已經在屋中坐著等自己。沒想到那轎子一路抬到了一處景致富麗的後院,林黛玉一下轎子,就看到水玨懶懶的躺在一處樹蔭處的貴妃塌上,紅玉正給她捏著腿。
見人近了,水玨才懶懶抬起眼皮:“到了?路上辛苦嗎?”
“有些暈船,吃了些藥就好了。”見到水玨,林黛玉的心安定不少,“黛玉請公主安。”
“得了,平常也沒見你那麼多禮節,怎麼不過月餘不見,倒迂腐了。”水玨掩嘴打了個哈欠,“你的屋子早就收拾好了,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哥哥還在外面忙著呢,等他回來再介紹給你。他可喜歡逗弄小孩了,到時候別被逗哭了。”
林黛玉皺著臉:“又會被捏臉揉腦袋嗎?”
“會,一定會。”水玨笑道。
林黛玉的臉皺的更厲害了。
“快去清洗一下吧,這麼灰撲撲的樣子,別平白無故降低了本宮的格調。”水玨跟趕蒼蠅似的揮手把林黛玉趕走。
林黛玉滿臉委屈。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也沒見到母親所說的多嚴的規矩,還是喜歡逗她。
林黛玉和一眾奴僕又浩浩蕩蕩的去了林黛玉以後要居住的地方,為挨著公主的一個小側院。雖說不算寬敞,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但自帶一個精緻的小花園,還自帶一個小廚房,屋內擺設也按照林黛玉的喜好來的,和在江南的時候一樣,林黛玉一看就很親切,自然心裡更加輕鬆了不少。
“王府的規矩和姑娘在江南時跟在公主身邊的規矩一樣,姑娘應該已經習慣了。只一點,姑娘以後若是出去,須得記得自己是公主的伴讀,代表的是長興公主和瑞親王的臉面,切記不可弱了氣勢。”吳嬤嬤趁機教導道,“若是有人欺負姑娘,那就是踩瑞親王府的臉,萬不可容忍了去。姑娘須記住公主的脾氣和教導。”
“黛玉記住了,黛玉會好好學的。”林黛玉忙應下,嬤嬤這才滿意的讓林黛玉去休整,不讓公主久等。
待林黛玉洗去一身風塵僕僕,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時,水玨已經閑極無聊的在和圓圓玩“扔出去、滾回來”的遊戲了。林黛玉看著那麼小那麼可愛的毛絨團子被水玨隨手就扔出去那麼高那麼遠,嚇得小心肝兒亂跳。不過看下人們都一副淡定的模樣,而毛絨團子也絲毫沒有被摔疼的樣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晃了晃腦袋,又屁顛屁顛的繼續朝著水玨小腿撲過來,林黛玉便知道,這遊戲估計是經常玩的,也就淡定了。
“真可愛,這是什麼?”林黛玉對毛茸茸的可愛小動物很是喜愛,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今年進攻的瑞獸,貘。父皇賜了一對給哥哥,哥哥給了一隻給本宮玩耍。”水玨抬了抬腿,那毛絨團子掛在水玨腿上跟著身子蕩在了半空中,還很興奮的蹬了蹬小短腿,“別看現在只是個蠢萌物事,據說長大了和熊一樣威猛……嗯,挑食的很,主食只吃特定的幾種竹子,偶爾也吃肉改善一下伙食。為了養他們兩,哥哥把一處花園鏟了全種上了竹子。”
“熊!”林黛玉瞪圓眼睛,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凶啊!
水玨見林黛玉好奇,便把毛絨團子從腿上撕下來,扔到林黛玉懷裡:“這只叫圓圓,哥哥的叫團團。團團只愛睡懶覺,現在還睡著。”
“團團圓圓,真是好名字。”林黛玉輕鬆地接過空中飛過來的圓圓,圓圓轉過頭,眼巴巴的望著水玨,伸出兩隻前爪子在空中扒拉,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看來圓圓不喜歡黛玉啊。”
“畜生而已,養熟了就好了。”水玨滿不在乎道,“玩一會兒,碰巧哥哥說春滿樓新來的大廚不錯,等哥哥回來,就到外面吃去吧。”
回到家中不比在公主身邊自由,已經許久沒有出去遊玩的林黛玉立刻開心了:“王爺不會說麼?”
“說什麼?”水玨伸手拎過圓圓晃了晃,圓圓很開心的吊在水玨手臂上晃蕩著,“你的功課做得如何了?每天有扎實基本功嗎?”
“有的,馬步也有好好紮。只是船上太晃悠,紮馬步很難。”林黛玉老實答道。雖然賈敏看著她紮馬步嚇了一跳,後來聽說這是公主學的養身術,就咬咬牙讓其繼續了。反正林黛玉年歲還小,現在比比劃劃也沒多大不了的事。而林小寶看著自己姐姐比劃,男孩子的天性也讓他跟著比劃,雖然玩不了多久,但運動量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男孩子和女孩子本就不同,禦射之類的技藝本就是該學的部分,而大家族的孩子會些功夫,也是一種風尚。比如說皇子,就是有騎射功夫的必修課的。所以賈敏看著小寶有興趣,就聘了個拳腳師父。小寶年幼,也不拘於讓小寶學些什麼,只糾正些姿勢,起到些強身健體的作用就成。現在小寶身體已經養了一些回來,也不用只用玩樂來讓他多運動。
為了孩子的健康,賈敏可謂是十分開明了。
水玨見時間還早,便讓林黛玉耍了一套功夫,是女子可用的柔拳,由水玨見著這個世界的太極之後改進而來。林黛玉這段時間確實沒偷懶,小胳膊小腿的,耍的還有模有樣。不過比起水玨所要求的,自然還差得遠,於是水玨就讓林黛玉在一旁紮馬步去。
林黛玉聽話的在丫鬟嬤嬤不忍的目光中紮馬步,水玨想了想,把手上的毛絨團子放在了林黛玉伸出的雙臂上:“增加點重量。”
眾人:“……”
林黛玉:“……”
圓圓抱著林黛玉的雙臂,一張毛臉分外無辜。
“哈哈,玨兒,別太過分了。就算增加重量,也不是這麼增加的啊。”這時候水靖正好提前翹班回府,看著紮馬步的小姑娘和她手臂上一動不動的毛絨團子,就笑的合不攏嘴,“哥哥給你定做些就好,別逗人家小姑娘了。”
水玨嘴角含著笑,把毛絨團子取下來,抱懷裡揉搓了一番:“開個玩笑,哥哥不覺得很可愛嗎?”
水靖敲了一下水玨的額頭,轉頭道:“你就是林禦史的女兒,叫……林黛玉,對吧?”
林黛玉跟救助似的看了水玨一眼,在水玨對她點了一下頭後,才反應過來,立刻行禮道:“臣女林黛玉,請瑞親王安。”
“得了,在府中別那麼多禮節,在外面做好就成了。”愛屋及烏,水玨一手調•養的小女孩,水靖看著也還是勉強能入眼,雖然比起自己妹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完全是雲泥之別,但給妹妹做個伴讀,還馬馬虎虎,“本王收拾一下,就出門。妹妹餓壞了吧?”
“哪能。”府裡多得是零嘴,水玨怎麼可能餓著自己,“哥哥才是,忙的昏天黑地的,父皇太欺負人了。”
“別亂說。”水靖雖然嘴裡這麼說,神情卻不是這麼回事。他伸手刮了一下水玨的鼻樑,“你也去換一套,穿厚實點。晚上夜風還是挺涼的,別著了涼喝苦藥又不樂意。”
“我哪能這麼弱。”水玨冷哼一聲,還是乖乖去換了身厚實的衣服,並且吩咐嬤嬤給林黛玉也加了一件衣裳。
這一行人,才悄悄的駛出瑞王府,朝著春滿樓去。
第四十七章
去酒樓吃飯,一行人自然都穿的便裝。水靖也不騎馬了,坐在馬車裡和水玨聊天談笑。林黛玉陪著坐在車裡,臉上忍不住有些羡慕,心想公主和王爺兄妹感情真好啊,雖然她見的人不多,但是從未見過如此相處的家人。
所以,王爺和公主都是大好人。目前還是小孩子的林黛玉莫名其妙就得出了這個答案。
“京城和江南無論是氣候還是其他的,都有很大不同,你有什麼不習慣的儘管說,不要客氣。”水靖看著福氣乖巧的林黛玉,也挺喜歡,便叮囑了幾句,“玨兒雖說是找你來當伴讀,實際上只是找個玩伴,小孩子,吃好玩好就成,不要太緊張了。”
“哥哥,黛玉是我來教的,你可別插手。”水玨插嘴道,“功課是必須完成的,別聽哥哥的,偷懶就不要你了。”
“玨兒,別嚇著黛玉了。”水靖拍了拍黛玉的腦袋,“玨兒只是嘴比較厲害,別在意。”
“哼。”水玨冷笑。嘴比較厲害,前幾天打趴幾個侍衛的是誰?
林黛玉忙道:“功課一定會完成的。黛玉吃的很好,玩的也很開心。”
“這才對。”水玨洋洋得意的看著水靖。
“好吧,我不說話。”水靖在嘴上打了個叉,惹得水玨笑個不停,林黛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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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樓並不在熱鬧的街道上,而是在臨近城邊上立著。春滿樓不算是單純的酒樓,那裡有山有水也有住宿的地方,若用後世的話來說,相當於一個度假山莊。這其實是水玨的產業,店面是聖德皇后的嫁妝。其他人不知道,但皇帝是知道的。所以水玨經常來這裡休憩,,皇帝只當水玨巡視產業來了。
不過就算這不是水玨的產業,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說什麼。
水玨在這個酒樓自然有自己專屬的房間。那是一處小閣樓,淩空架在湖水上,從窗外看到的景色十分宜人,又和其他閣樓隔著一段距離,不會被其他人打擾。
真正的東家來吃飯,自然是掌櫃的親自來照顧,並且吩咐廚子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務必讓東家們吃的開心。
富貴人家都講究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比如這一道燙青菜,看似清水中碼著幾顆翠嫩欲滴的小青菜,但是那湯,是從頭天晚上就開始熬制,用老母雞、鮑魚、菌菇、火腿等食材放入砂鍋小火慢燉,再反復吊成如同白水一樣的清湯,再放進新鮮的青菜燙熟後端上來。看著寡淡,實際上滋味濃厚,用材奢侈。
水玨挑了一筷子,品嘗後笑道:“我還說什麼新菜呢,這不就是上次川菜廚子做的那個開水白菜嗎?換成開水青菜,就是新菜品了?”
“也算是新菜品吧,白菜和青菜,滋味總是不同的。”水靖也笑了,“不過還是白菜的滋味好些。”
“湯的味道還不錯。”水玨喝了一小碗湯,“這個廚子的功底還是不錯的。”
林黛玉倒吃不出那麼多感慨,只是覺得味道濃厚,和講究食材原味的江南大不相同,初次這麼一嘗,倒也覺得不錯。不過一想想以後每頓飯都這麼吃,就有些愁了。
水玨瞟了林黛玉一眼,雖然林黛玉極力掩飾,但畢竟年紀還小,她還是看出了些端倪,不由笑道:“想吃清淡的吩咐廚子做就是,你院子裡也有小廚房。堂堂瑞王府,還能虧待你不成?”
“黛玉不敢。”林黛玉忙站起來道。
“坐下,扭扭捏捏的看著煩人,我是這麼教你的嗎?”水玨不滿道。
黛玉忙又慌慌張張的坐下,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水靖笑道:“玨兒,你也別太苛刻了。黛玉才幾歲?”
水玨這才收起了不滿之色:“得,我慢慢教。反正不要在外面丟我的臉就成。”
突然有些後悔一時衝動了。算了,比起賈敏手上的消息,養個小孩也不算太虧,大不了沒耐心了就丟給嬤嬤。
水靖倒沒有水玨那麼苛刻,他看著林黛玉倒是挺滿意的。雖然比起自家妹妹差的太遠,但比起同齡其他女孩兒還是順眼的多。不愧是妹妹教導過的,水靖想著。
愛屋及烏,水靖對林黛玉倒沒有帶上對林家人和賈家人的偏見,便開導了林黛玉幾句。林黛玉看著水靖和藹的樣子,又見水玨已經沒了不滿之色,心裡鬆快了許多。水靖和水玨在自家人吃飯的時候,雖然禮儀良好,但並沒有食不言的習慣。水靖和林黛玉在餐桌上一問一答,倒也顯得融洽。
水靖也從林黛玉口中,把自己妹妹在江南的行蹤以及林家後院的情況打探的差不多了。
水玨夾了一塊肉,掩飾住嘴角的抽搐。自己這哥哥真是黑,套小孩子的話也不臉紅。
一頓飯勉強算得上是吃的開心。小二撤掉了桌子上的殘羹剩炙,換上了一桌茶點,又叫了說書人來給水靖水玨逗樂子。這說書人說的是最近新編的故事,說書功力也不錯,聽著倒是蠻有趣。
只是水玨聽著聽著,就覺得耳熟。這被批好命的大家小姐為拯救家人入宮為僕,最後因容貌傾城和品德端正招來幾位王爺爭相愛慕,從而引發一系列愛恨情仇什麼的……水玨表情古怪的看著自家哥哥。
“看我作甚。”水靖給水玨剝了一碗瓜子仁,遞到了水玨面前。
“呵呵。”看你做什麼,你還不知道?水玨才不相信自家哥哥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呢。這麼陰損的招數,肯定是哥哥想出來的。可憐那在宮中還算得上老實低調的賈宮女,她已經快被留言逼死了,她自己知道麼?
說書人在社會底層,自然是不知道上面的事。所以他真的只是得到了新故事來講講,並不知道真的有個被批好命的賈宮女的故事。若他知道了,給他一萬個單子,也不敢編排皇家。
這好命的女子被一干皇親貴族爭搶的香豔故事,跟好命的公子被一干公主小姐爭搶的香豔故事一樣,都是大家愛聽的。反正只要按上前朝或者很久以前,就不會惹得大老爺們不快。這故事的文采和情節又都十分出眾,成為大街小巷說書人新的熱門,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
林黛玉還不知道在血緣上算得上自家表姐的賈元春出了什麼事,她只是單純的對故事感到好奇。等說書人說完故事領完賞出去後,林黛玉才好奇的詢問公主,這故事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因為這只是故事而已,宮女要是真和王爺傳出什麼愛恨情仇,還不立刻被杖斃?”水玨拒絕了水靖繼續為她剝瓜子的動作,這吃瓜子,不就是享受嗑瓜子的樂趣麼,“就跟那些個為愛奔走的大家小姐一樣。且不說大家小姐有沒有機會見到外男,就說聘者為妻奔者為妾,誰家嫡出小姐會去想給貧寒書生當個妾?若是某個上不了檯面的庶女,對著王爺相爺倒是有可能。不過即使是庶女出了‘奔者為妾’這種事,那一家子女眷的名聲就都沒了。”
林黛玉暗暗咂舌:“那說書人還說什麼?”
“因為那些個自己沒用的貧窮書生,總希望有貌美如花身份高貴的女人哭著鬧著求著嫁給他,還奉上大把資源,讓他能夠封官加爵。說白了,不過是無用之人的白日夢而已。”水玨邊磕著瓜子邊道,“看個樂子就成。”
“那這宮女被王爺們爭搶,豈不是女子寫的?”林黛玉瞪圓了眼睛,“這可真……”
“噗……”水靖一口茶噴出來,“咳咳咳……”
水玨瞟了水靖一眼:“說不準真的是女子寫的。”
怎麼,難不成這本子不是哥哥某個謀士寫的,而是哥哥自個兒無聊寫的?哥哥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如此愛好,她怎麼不知道?
回去問問?不過哥哥肯定不會承認吧。水玨想著。
就在這三人就著說書人和戲曲中常見的故事——比如西廂記之類討論的開心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嘈雜聲,讓水玨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出去看看。”最近很忙,難得有時間和妹妹聊天的水靖的神情更是不滿,“到底是什麼人撒野。”
小廝連忙領命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馮將軍家的公子喝醉了在發酒瘋。”
“我們這這麼偏僻,發酒瘋也發不到這來吧。”水靖冷哼。
小廝解釋道:“馮公子中途去外面更衣,回去的時候因酒醉走錯了地。小二把他攔下來了,現在正發酒瘋呢。”
“拿王府的權杖,打發出去。”水靖本想直接把人扔進水裡冷靜一下,但想著最近朝堂局勢不怎麼樣,馮將軍又是勳貴中難得中立的,便放過那小子一馬。
小廝忙領命出去。
而門外喝醉了的馮紫英鬧騰起來的時候,和他一同來的幾人已經叫人出來尋找,生怕這位醉鬼出了什麼事。而那馮紫英走錯了地還不依不饒的非要往裡闖的事也很快被傳了過去,隨行的公子哥中,唯一沒怎麼喝醉的衛若蘭忙跑了過來,深怕馮紫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要知道這酒樓背後有很硬的後臺,許多亂來的王孫公子都被請了出去,屁都不敢放一個,而在這裡吃飯能單包一個閣樓的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曾經有個富商想要單包一個閣樓,被拒絕後鬧騰,可是直接被官府的人拿了去的。
雖說以他們家的家世不懼怕什麼,但畢竟現在朝中局勢緊張,太子和勇親王掐的跟烏眼雞似的。他們這些中立派戰戰兢兢,深怕被抓住了什麼把柄,就逼得自家老子無奈站隊去。
這次出來喝酒,也確實是在家裡關太久,憋得慌了。馮紫英又向來是個豪放紈絝的性子,這一放風,就喝醉了。只是馮紫英喝醉了,也有小廝陪著去更衣,怎麼就走錯路了。衛若蘭想著,那酒都化作冷汗冒出來了。
而那冷汗,在看到瑞親王的權杖的時候,就冒的更多了。連喝醉了的馮紫英,都嚇醒了。
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家裡出了內賊,馮紫英就不是紈絝,而是傻子了。
不過還好瑞親王並沒有追究,連見面的意思都沒有,於是這兩小的慌慌張張之下,在門外大聲賠罪之後,就急忙跑路了。後來在聽小二說,瑞親王還帶著女眷的時候,就更加嚇得腿軟。瑞親王帶的女眷,當然不可能是寵妾什麼的,只可能是他的寶貝妹妹。要是他們衝撞了長興公主,別說瑞親王會扒了他們的皮,連皇上都可能直接降怒吧?
這群偷跑出來的公子哥們也顧不上被家中長輩們責駡,都匆忙跑回了家。馮紫英自然是被馮唐將軍打了一頓板子,還被罰在祠堂裡跪著反省。馮唐將軍去找那個小廝的時候,已經找不著人了。自家下人中出了吃裡扒外的,馮唐將軍以及其夫人簡直氣得快要暈了過去,狠狠的把家裡整治了一番。
而瑞親王的事他們還沒想好對策,就有瑞王府的人挨個來打招呼,希望他們不要大聲宣揚。不然雖說這些人並未見得長興公主真顏,但傳出去,也對公主名聲不好。
這幾家立刻守口如瓶,只私下送了賠禮。
不過沒幾天,幾位馮紫英喝醉酒衝撞了長興公主的流言還是傳開了,惹得瑞親王勃然大怒。
這有膽子編排公主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了。再一聯想水玨最近得罪的人,就不難想像是誰了。
水玨高坐在椅子上,底下掌櫃的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傳聞中的那麼好脾氣,酒樓裡混進了奸細,掌櫃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這王爺公主都是喬裝來酒樓吃飯,那酒樓還是自家產業。就算瑞親王為了儘快打發馮紫英走,拿出了王府的權杖,但和瑞親王在一起的還有女眷,那女眷應該就是長興公主這種事,怎麼可能從小二口中傳出去?
再說了,馮紫英和衛若蘭都不是蠢蛋,這種事自然守口如瓶,馮家更是把這件事捂得死死的,深怕被追究,怎麼可能往外傳?王府的人就更不可能。
若是設計此事的人往外傳,也不會傳的如此有板有眼,如同親眼所見。
明顯是在場的小二有人被收買了。
掌櫃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時候,兩小廝拖著一個渾身血跡的人走了過來,將人扔到了地板上。
水玨身旁的李嬤嬤冷聲道:“你以為出賣了王府,跑路就成了嗎?拿公主的消息還賭債,你膽子很大啊,皇家都不放在眼裡是吧?”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那小二跟個血人似的癱在地上,只重複著這幾句。
“連皇家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怎麼可能饒你。”李嬤嬤一揮手,那小二驚恐的看著酒樓裡所有幹事的人,都被領進了這個院子裡跪著,一臉懼怕的看著自己。而後,又有小廝領著幾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堵了嘴的人進來,跪在自己旁邊痛哭流涕。
那小二立刻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磕頭:“求公主饒過小的一家……求公主饒過小的一家。”
“你知道,編排皇家,是個什麼罪?”水玨微笑著,終於開口道,“諒你也沒這個膽子,為了銀子跟皇家作對。你開口不開口都無所謂,本宮都查的出來。本宮費這些時間把人都找齊,就是給你們提個醒。”
“不要以為,吃裡扒外,是一件容易事。”公主輕聲細語道。
跪著的人看著小廝把那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型的小二的嘴封上,再拖著那幾個人來到水池邊扔下去。他們就看著被綁著的人在清澈見底的水池子底掙扎,那恐懼的神情深深的印在了他們腦海裡。
“別人家的承諾,都別信。不要以為做出了這種事,還真的有誰能保得住你們,知道麼?”水玨環視了一圈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的人,“本宮這些日子在江南呆著,哥哥又太忙,看來是對京城裡人疏于管教了。好在本宮已經回來了,以後會多給你們提個醒的。”
水池子裡漸漸沒了聲息,而院子裡也鴉雀無聲。
“姑娘看著了嗎?背主是沒有好下場的。”吳嬤嬤對扒著門縫偷看的林黛玉小聲道。
林黛玉氣一短,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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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主的流言沒傳兩天,就被壓了下去。人們疑問道,長興公主體弱,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這長興公主自回京之後沒多久,就再次病倒,每日都可以看見御醫的馬車來往瑞親王府,就是傳流言的那一日,御醫都去了瑞親王府。這病著的公主,怎麼可能大晚上去什麼酒樓?都知道瑞親王對長興公主愛護有加,怎麼可能不顧長興公主的身體把人帶出來?
再說了,若是瑞親王帶出來的,那瑞親王身邊怎麼可能沒個侍衛小廝,就算馮紫英喝醉了衝撞到門口,也會被侍衛小廝攔下來吧。這王府的權杖一出,給馮紫英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往裡面闖,怎麼也不可能衝撞的到公主。若是公主自己出來的,就更不可能,別說瑞親王府當天還召了御醫,長興公主拖著病體怎麼獨自跑出去。就說王府邊上的人看著瑞親王回府的,瑞親王在府裡,怎麼也不可能讓長興公主獨自出去。
而衝撞了公主這麼大的事,馮將軍府上也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連個賠罪都沒,更不符合常理。
於是民眾們紛紛傳言,這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空口編排公主的聲譽。都知道公主除了體弱之外,溫婉賢淑,被皇帝多次稱讚,寵愛有加,為當朝皇女中唯一未大婚而封公主的。誰這麼惡毒?
後來又有傳言,普通老百姓自然不可能有膽子亂傳公主的壞話,甚至亂傳馮將軍府上的壞話都不可能。要知道衝撞公主,馮紫英可是會被問罪的。而馮紫英是馮將軍獨子,這簡直是害馮將軍全家。所以嘛……呵呵,不可說不可說。
水靖在留言差不多壓下來之後,就給馮將軍遞了消息,兩個人一起跑到朝堂上哭。一個哭自己妹妹聲譽受損自己不活了,一個哭有人想害死自己兒子不活了,一個王爺一個老將軍,把朝堂弄得跟靈堂似的,哭的一個比一個大聲,把滿朝文武官員弄得哭笑不得。
不過這計謀確實是粗暴又惡毒。若不是民眾們沒被煽動,公主的聲譽真的受了影響,瑞親王這麼愛護妹妹,肯定會遷怒馮紫英。到時候瑞親王一脈,說不得就會和馮將軍那一脈中立勳貴掐起來。這朝堂,就擾的更亂了。
只是這朝堂中的事,居然牽扯到一個和朝堂之事毫無關係的羸弱公主,實在是令人齒冷。
雖說天家無親情,但長興公主何其無辜,她的善良朝臣也都有所耳聞,都知道她為了修復兄長們的關係的所作所為。某些人不但不領情,反而陷害於她。雖說這聲譽對於受寵的公主而言,真不算什麼。但是好歹是個女兒家,總會被噁心到。
皇帝怎麼會不知道這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水靖帶水玨出去吃飯的事,提前知會過。遇到馮紫英的事,第二天水靖進宮的時候就把這個當笑話說給皇帝聽了,還笑道馮將軍府禦下不嚴,連獨子都被算計,這下肯定好長一段時間睡不著覺。結果沒多久就有流言傳開。還好水靖處理得當,水玨又向來名聲好,才沒被算計了去。
皇帝看著跪在朝堂上涕泗橫流的馮將軍和自家四兒子,那火氣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真是反了天了!先是明目張膽的和宮女傳曖昧的事,又是算計長興和中立派,真當自己死了嗎?
皇帝本想等著兩個兒子鬥的兩敗俱傷再出手,他自詡為仁慈的父皇和仁慈的皇帝,不想親自出手收拾那群混帳。但現在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無論是科舉案還是甄家貪污案,都不再壓了,責令刑部嚴加處理。
而那個對外面消息一無所知,從入宮開始就在偏遠宮殿當女吏的賈元春,則被皇帝隨意賜給了一個正準備外放的小官為妻,遠遠的打發走了。說起來,皇帝也是仁慈了。若是其他宮女,就直接打死了算了。但已逝的賈老國公對皇帝有救駕之恩,賈母又和太后有些交情。再加上皇帝知道,這事純粹是自己兩個兒子惹出來的,賈府純粹被牽連。若是因為自己兒子的蠢事賜死一個勳貴的女兒,不就顯得自己太涼薄?所以在水靖的勸說下,皇帝打消了直接讓賈元春暴斃的想法,改為將賈元春賜婚。
一個宮女被兩個王爺看上這種事,也只敢在最上面的一群人中流傳,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而且這種事,也沒有點名道姓。所以迎娶賈元春的官員,並不知道這件事,對皇帝賜婚的宮女,只當做是對自己的賞識,所以對賈元春倒挺尊重。再加上官員外放,若不是朝中有人,基本上再難入京,所以他最終也不知道自家妻子有這麼個香豔故事。
而賈元春也是個能幹人,居然不惜自汙,把自己好端端的嫡女身份,說成是良妾所生,記在主母名下的嫡女。主母因不喜自己,竟不顧自家臉面,把自己送進宮裡當宮女。還好皇帝顧及賈家臉面,才讓她在宮中擔任女吏。兒女不說父母之過,但夫妻連心,自己還是把娘家的事告訴了夫君,不然主母貪得無厭,說不得就會找著名目問夫君指手畫腳。
賈元春知道,自己那夫君也是庶出的,曾經受夠了主母的虐待,所以不會嫌棄自己的身份。再說了,嫡女和記在主母名下的嫡女,其實差別不是特別大。自己又是以宮中女吏的身份賜婚,不明白其中緣由的夫君絕對會因為皇恩而對自己高看一眼,所以稍稍自汙也沒關係。她只怕再和賈府有所關聯,毀了她拼了命才得來的脫離泥潭的機會。
在宮中打磨這麼久,賈元春的心智城府自然深厚。那官員果然不但沒有看不起賈元春,反而因自己以往的經歷對賈元春感同身受,夫妻兩感情深厚許多。後來見賈元春雖說和娘家不和,卻和江南林禦史家多有書信往來,知道賈元春還有個姑姑撐腰,對賈元春就更加好了。
而賈元春本身容貌不錯,氣質談吐又是國公府繁盛的時候教養出來的,自然不差,手段在宮中養的也十分厲害,很快就拿捏住後院和她夫君的心,沒多久就有了身孕,誕下一兒子,過的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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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的日子啊,都是自己過出來的。”水玨讓紅玉替她整理賈元春的書信,慵懶道,“賈元春可是對賈府恨之入骨了吧。你說賈家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思?”
紅玉小聲道:“或許是真以為能攀上某個王爺?誰知道呢。”
水玨微笑不語。
這賈元春也是被榮國公府千嬌百寵出來的嫡小姐。只是女兒家再得寵,都比不上兒子。為了那個含玉而生的弟弟,將當時僅十三歲的女兒狠心送進宮中當宮女。從尊貴的小姐變成伺候人的宮女,也虧賈元春能熬得住。可就算這樣,賈府還不放過賈元春。一個宮女,雖說只是傳出單被一個宮妃看中,有意指給某王爺的消息,倒也算福氣。但是不止一個看中,還傳出了生辰八字,那就是笑話了。一個女人惹來兩個兒子爭奪,還是宮女,又不是戲曲小說,皇帝怎麼可能不發怒?之前忍著,是想看看這件事到底有誰參與罷了。
雖說皇帝並未查出賈府在其中的關係,又覺得這麼坑女兒的事不可能是賈府做的。但賈元春深知家中人性情,再加上自己呆在宮中這麼多年都沒鬧出什麼,突然生辰八字被傳開,只可能是家中人透露。賈元春還不知道自己母親打的什麼主意?這愚蠢至極的主意,是要她的命啊。
賈元春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借著自己宮女身份的便利,再加上這麼多年都被忽視,偷偷收集了些宮中陰私的消息。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賈元春漫無目的的收集消息,居然真的讓她得到了一個足夠駭人的證據。想著橫豎都是一死,賈元春決定最後搏一把,便拿著那證據向瑞親王投誠,居然真的得了一條生路。
賈元春的聰明也被水玨所賞識,再加上賈元春之後無所依靠,除了依附自己,沒有其他安身立命的法子,畢竟女人出嫁之後也是需要靠山的。所以水玨便和水靖商量之後,鼓動皇帝將其嫁給一個有才幹的外放魯地官員,算是在地方上又安插了一顆棋子。
賈元春也不負所托,傳來了不少消息,這就是後話了。
水靖本來只是對賈元春冒死送出來的東西很滿意,所以舉手之勞幫了賈元春一把。沒想到賈元春後來給了他這麼大個驚喜,再加上賈敏的事,讓水靖不得不正視這些後院女人的強大,也對自家後院更多了一分警惕。
不過他對自己妹妹卻是另一個極端,覺得自己妹妹太能幹了,就算不能領差事,都能這麼給力的幫助自己,實在是太棒了。於是,水靖把越來越多的事跟水玨商量,並把和外面傳遞消息的管道都給了水玨,自己專心致志處理手上的政事和京城中的事,倒是弄得水玨哭笑不得。
這哥哥真是太放心自己了,讓自己壓力蠻大的。水玨想著。於是水玨在處理事情上,就更放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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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甄家這次,真是再次吃了啞巴虧。
算計馮紫英的事,還真是甄家幹的。因著勇親王是在戰場上鍍過金的,所以武將的勳貴們有多數都站在勇親王這邊,而馮家和甄家有往來,勇親王本以為馮家也是站在他那一方的,沒想到馮唐居然想要中立,本就惹惱了勇親王。
而水玨在江南弄得甄家灰頭土臉,雖然甄家自己理虧在先,但他們不敢跟皇帝告狀,總是會跟勇親王和甄貴妃說的。甄貴妃這些年在水玨那裡吃了不少虧,本就對水玨恨之入骨。現在看著水玨居然還在甄家撒起野了,心中更是憤恨,便想了一箭雙雕之計。如果計謀成功,既汙了水玨的聲譽,又能讓瑞親王和馮唐交惡。到時候馮唐被瑞親王針對,為了保住唯一的兒子,也不得不求助於勇親王。
之所以沒想讓馮唐直接和太子交惡,是因為勇親王和太子鬥的正厲害,若是直接陷害,立刻就能看出來。而瑞親王一直游走於奪嫡之外,勇親王和甄貴妃想著,估計沒人會想著自己會把瑞親王和長興公主算計進去。
因著太子在後宮沒人,所以甄貴妃對長興公主的惡感是最大的,即使瑞親王目前還沒表現出對皇位的爭奪。甄貴妃惡毒的想著,那水玨不是病怏怏的嗎?最好是聽了流言,直接氣死算了。
水靖偶爾帶著水玨去春滿樓散心的事,甄貴妃等人早就打探清楚了,所以一直在等機會。他們想著只要馮紫英這麼一鬧,無論見沒見到人,反正也沒人親眼看著不是?只要流言傳開,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只是他們哪知道,水靖居然那麼沉得住氣,沒有和馮家掐開。而那流言也很快被撲滅,反而讓人同情長興公主不說,居然隱隱約約有燒到自己的跡象。不過甄貴妃和勇親王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很快就把污水潑給太子,說太子對這個繼後嫡子嫡女不滿。馮家那吃裡扒外的下人,看著似乎也很太子府上沾親帶故。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皇帝被惹惱後,直接太子勇親王各打五十大板。甄家雖然後來沒被怎麼大的處理,當貶官罰錢什麼的,還是令人灰頭土臉。
當然,太子那邊更慘。只要牽扯到科舉,都是大事。所以□□那邊,是直接有人被流放了。
自此,朝中終於安穩了些。皇帝欣慰的想著,這兩個兒子,終於消停了。
第四十八章
朝中真的安穩了嗎?當然不是。這兩人倒是沒有在朝堂上對掐了,但是地方上仍舊掐的厲害。特別是江南,太子和勇親王的人馬都折損了,現在都急著重新派人馬去整合江南的官場。偏偏林如海是個硬茬子,好不容易看著官場上的蛀蟲被打掉了,他認為的清理江南官場的機會終於來了,哪會給人面子?
皇帝重用林如海,本就是看重他那份禦史的強硬性格。林如海不會管之後會遭到什麼報復,他只會考慮能給國家、江南的民眾帶來什麼好處。所以林如海是個好官。
“只可惜林禦史是個好官,但太好的官一般都沒有好下場的。”水玨掩上賈敏寄來的書信歎息道。賈敏的書信是夾著給林黛玉的書信中寄來的。賈敏已經和在山東的賈元春連上線,雖說賈元春的丈夫只是一個知府,但地方上一個知府,已經能夠知道那裡大部分情況了。魯州和江南是學子最為密集的地方,魯州甚至是聖人故里,那裡的書香世家最多,聖德皇后一脈被罷官後,多閒居在魯州。
水玨看了賈敏的書信,不同于賈敏的急躁和悲哀,水玨是挺佩服林如海這個人的。一個國家,如果沒有這種一心為公、又有能力的好官撐著,這個國家就淒慘了。只可惜,林如海生不逢時。若是他碰巧在當今皇帝盛年之時為官,那麼他這個好官一定會仕途大好,並且皇帝也一定會看重他、保護他和他的家人。畢竟聖明的君主都知道好官難得。人家都一心為公了,投桃報李,當皇帝的總要讓這些真正為國為君的臣子過得舒坦些。這也能讓更多人去當一個好官。
只可惜,皇帝現在老了,注意力已經不在如何打下一片清明政治,而是維持他的好名聲,聽更多的人為他歌功頌德。雖然他仍舊算是個明君,也知道把林如海這種好官派到江南這麼重要的地方。但是林如海得罪了那麼多人,特別是他疼愛的兩個兒子,皇帝到時候保不保他,就說不準了。
而且,就算皇帝想保林如海,估計也有心無力。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如海在皇位更替之時如此不知變通,待新天子登基,不清算他就算心胸寬廣了。
林如海知道嗎?他當然知道。但是一個正直的人,是真的把自己的安慰、把家人的安慰拋到腦後的。再說了,他想著就算新君登基容不下他,大不了致仕就成。他林如海能考上探花,林如海的兒子不可能連個進士都考不上。後代的前程,讓後代自己打拼就好。
而賈敏則是和林如海相反的一個人,她更加著眼於自己的小家,所以林如海這一番行為,讓她天天心驚膽戰,把內院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深怕又發生之前那種事,讓皇子把對林如海的怒氣發洩到無辜的孩子身上。賈敏也越來越急切的期盼著瑞親王繼承大統。林如海已經把太子和勇親王得罪的夠嗆,這兩撥人馬此次被清算,都是林如海經手,秉公處理。太子和勇親王的人馬在林如海那折損不知幾許。可想而知,無論是太子還是勇親王,都對林如海恨之入骨。
林如海還想著太子或者勇親王會禍不及家人,大不了自己辭官就好。賈敏可沒沒這麼樂觀。太子她不知道,但甄家就曾經對自己寶貝兒子下手。
也只有瑞親王登基,才有林家的一線生機。
所以賈敏是越發殷勤了,不但打探江南官場的消息,還頻繁的聯繫其他官員的夫人,暗暗拉攏。女人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眼光更狹隘一些,性格更自私一些,對孩子也更寵溺一些。若能給後代更好更輕鬆的未來,她們很少願意讓後代去走一條更為艱辛的道路。這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所受教育的局限。
但就是這種局限,方便了賈敏對其他夫人的拉攏。江南官場在清算,一些實權官員無論自願與否,都和太子、勇親王結了仇。他們不是不想站隊,只是遠離京城,瑞親王又向來低調,想站隊都沒用。賈敏就遞了一根橄欖枝來,許多官員就悄悄的搭上了賈敏這根線。因為是採用的夫人外交,連林如海自身都沒有察覺。
而賈敏不但拉攏中立官員,還悄悄分化已經站隊的官員。江南繁華,寵妾滅妻的就算不多,但夫妻關係多恩愛的,那肯定是極少。再加上江南流行美人外交,那些個官員寵愛的美人,大多就是某個派系送的,還擔負著聯絡的重任。很多正室夫人不得不擔心,若真是那些狐媚子支持的王爺上了位,家中還有沒有自己的位置?
賈敏就定準了拉攏那些家中地位已經十分低下的正室夫人。她們已經對家庭完全失望,若是自家支持的王爺登基,估計日子會更難過。而對立的王爺登基,估計全家都不好過。想來想去,也只有兩邊不結仇的瑞親王比較合適。有兒子的就想著瑞親王上位之後兒子的前途有保障,說不準還會讓那寵妾滅妻的老不死直接讓位;沒兒子的就想著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我的投誠肯定能保你一個清閒官職,到時候遣散了狐媚子,說不準自己還能得個一兒半女頤養天年。
還是那句話,能當上官夫人的大多不是蠢人,她們自己心中都有自己一把小算盤,只是男人們大多忽視女人們的作用,不會想著提防她們而已。賈敏給了她們一個可以把握的機會,她們比牆頭草的男人更加忠誠。
若失敗了,反正夫人外交又很隱蔽,瑞親王又低調,外面的人看不太出來女人的站隊,再說了,自己本身處境就不好,也不會更差了;若成功了,自己就真的翻身當家做主,再也不用擔心狐媚子了。
能有這麼個機會,女人們都很高興很積極。
賈敏拉攏了這麼多夫人,幾乎在江南官場連成了一片網,這個連水玨都為之咋舌。
真的是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力量。為了兒女,她們確實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水靖一邊欣喜,一邊也再次警惕,暗告自己千萬別小看女人。外面官員的女人尚且為了子女能孤注一擲,後宮中那些女人,可不是更加蹦躂的厲害。而官員後院這群女人,以後也能交給水玨管理,水靖自是放心。而後宮總不能還交給妹妹管吧?希望這次的王妃是個能管得住家的。
水玨倒是不擔心。她詳細的查了那個差不多已經定下來的准嫂子的事。在那麼險惡的環境中,還能活的不錯,連叔母想敗壞她的名聲,也最多是說她規矩學的人木了而已。雖說到現在都沒訂婚,但她叔母也沒把她直接扔給哪個聲名狼藉的紈絝子弟。可見這人心機手段都是不錯的,只是看能不能為之所用而已。
這種小事,水玨自然會幫哥哥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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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歸來的林黛玉端端正正的坐在小繡墩上,捏著毛筆臨摹著她娘賈敏的書信——估計這事,連賈敏都想不到。
水玨的教育很簡單粗暴,她就讓林黛玉跟在她身邊看著她處事,並且專門著手整理賈敏傳遞過來的消息。這一是讓林黛玉學著長點心眼,二也是讓林黛玉看看,為了她和她弟弟的安危和未來,賈敏付出了多少。水玨不擔心林黛玉看了自己母親的心機城府,就厭惡上自己的母親。若是這樣,她也懶得再管這人了。若是她能體會賈敏一顆拳拳愛女之心,就會更加謹言慎行,並且絕對不會背叛水玨和瑞親王府。
若是她出了什麼事,賈敏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人啊,總要看著別人的犧牲,才知道自己現在所擁有的究竟有多麼可貴,也就不會傷春悲秋,思鄉成疾了。
林黛玉看著母親如此辛苦,心裡也憋了一口氣,把思念父母的心思都用在了學習上,硬是要學出個樣子,不再讓母親如此辛苦。
而林黛玉還在嬤嬤的建議下,頻繁的給自己還剛啟蒙的弟弟寫信並寄些小東西。因著弟弟多病,林黛玉只在去京城之前和身體勉強康復的弟弟有過短暫的相處,若說多深厚的感情,實在是談不上。但嬤嬤說了,以後林黛玉的靠山,還是在這個弟弟身上,所以感情絕對不能生分了。
書信往來其實是一件很便利的事,多少感情,都是從書信來的。距離產生美,不在跟前晃悠,還能避免許多摩擦衝突,在記憶中,只剩下書信上的情感。就像林黛玉對弟弟的回憶,漸漸只停留在信紙上那個活潑聰慧的小孩,而之前對母親重視弟弟而忽視自己的心酸,就慢慢淡去了。
林黛玉的弟弟也一樣。在他心目中的姐姐,是為了家人而討好長興公主,早早離開家中父母兄弟的好姐姐;是信中聰慧才情無雙堅強自立的奇女子。那印象,被距離和書信漸漸美化,只留下一片想念之情。
水玨看著,覺得林黛玉這伴讀還不錯,可以從寵物上升到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