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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轉校生的惡意》作者:夜笑【完結】

《(綜漫)轉校生的惡意》作者:夜笑【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0449個瀏覽者
文案:

高町萌花了六年的時間,走遍了全日本的各色高校。還留下了迷之極惡轉學生的傳說,但其實她隻是在某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袖手旁觀,在某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以暴製暴而已。

本文曾被無良作者取了諸如中二病談戀愛【霧】、校園戀愛殺手【大霧】等等看起來就極其不靠譜的名字,由此可知想在本文找科學是你想太多了。

——PS此坑的來源於閑來無事跑去看少女漫的殘念,於是以此紀念我已經所剩無幾的少女心【你真的有麼】

PPS:入坑須知:

女主三觀目測不正。
比起相愛我更喜歡主角相殺。
為了方便劇情展開,時間軸全部混亂。

內容標簽:綜漫 陰差陽錯 天作之和 網王
搜索關鍵字:主角:高町萌、敦賀蓮 ┃ 配角:社幸一、市川冬姬、華園光、常陸院兄弟、中原須奈子等等 ┃ 其它:綜漫、少女漫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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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歷史

  她是個中二病——更正,她曾經是個中二病,雖然一個國中生這麽說聽起來很二X,但這就是她十幾年的人生中曾經的重要部分。

  ……當然,這是現在看來不忍回顧的黑歷史。

  高町萌,現年十四歲,有著近十年的非典型中二病病史。

  她這種中二病的病因源自於她遺傳自母親的心臟病。

  其實並不是不可治愈的那種絕癥,只是因為她是早產兒身體虛弱,不能直接做手術,所以每年都要花四分之一的時間耗在醫院進行保守治療還要把各色中藥西藥當飯吃。

  來自父母的虧欠,親朋鄰裏的疼惜並沒有讓她學會關愛體諒他人,反而讓因心臟病吃了不少苦頭的她漸漸養成了霸王的性子,中二病這個絕癥也不知不覺的侵入了她的心裏,並且漸漸的越來越重。

  我會這個樣子都是你們的錯,所以照顧我是你們的義務、把我生成這個樣子還不如當初就不要生我、如果我因為生氣而心臟病發作,一定都是你們害得。

  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自己,也傷害著周圍的人。

  拒絕治療,打翻父母燉了許久的補品,半夜讓人出去買東西……

  父母親族,街坊鄰裏還有一起玩耍的夥伴們……似乎只有當大家都陪自己難過痛苦的時候,才會覺得舒心。

  對,都是別人的錯。我沒有錯,被這樣生下來又不是我想的,我只是想讓自己過的舒服一些而已。

  哪怕別人漸漸的開始對自己指指點點,背著她竊竊私語,哪怕周圍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離開她,她仍然挺直背脊,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安慰著自己。

  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無趣而順心的生活就這樣一直持續著。

  沒有人反駁自己,沒有人呵斥自己。

  別人對自己好是理所當然的,自己的要求就不應該被拒絕,她在中二的道路上義無反顧的走著,直到被某人一巴掌扇醒,才發現世界跟自己曾經認為的完全不同。所有的‘理所當然’和‘正常’,都只是自己中二的幻想罷了。

  失去了‘心臟病’這個護身符,其實她什麽都不是,跟平常的人沒什麽不同——甚至,她還不如平常的人。

  身邊沒有人,甚至無法生活,就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到,她就像是個吸血蟲,只能依附著宿主生活。

  從天上一下子摔到地上一定會被摔個體無完膚,所以她一直很慶幸自己只是挨了一巴掌,雖然疼,但她還能自己爬起來。

  痛定思痛之後,她決心開始進行中二病的治療。

  當然,那麽好治療的話中二病就不會是二十一世紀的新絕癥了。精神對中二病的依賴,就好像身體對毒品的依賴一樣,想要治療,難免伴隨著淋漓的鮮血和深切的疼痛。

  不過好歹有同病魔抗爭多年的經驗,在個人努力和巴掌娘以及許多人的幫助下,她成功的克服了中二病,即將開始一個在朋友的環繞下健康積極正常初中生涯。

  只可惜,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

  就在她升初二的那年暑假前夕,她那可愛的母親因交通事故去世。三七之後,她被幾乎要被悲痛毀掉的父親帶離了自己熟悉的環境和學校,回到了他的祖國——傳說中的阿宅聖地,中二病的發源地,日本。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新的環境,新的鄰居,新的學校,一切都是全新的——這對有戀物癖的人來說,痛苦程度不比治療中二病差多少。

  但作為一個已經不再中二懂得體諒他人的正直少女,如果這樣可以讓爸爸不再沈浸於失去媽媽的痛苦之中,也就覺得這些事並不是那麽難以忍耐了。

  好吧,高町萌,你的新人生就要從這裏起航。

  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衣櫃,面對著已經初步收拾完畢的房間,留著標準黑長直的少女認真的對自己說道。

  ——————我是省略辦種種手續的分割線———————

  日本真是個神奇……不,奇葩的地方。

  這是來到日本後第三次轉學的高町萌對這個國度的最深印象。

  自由的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校規也就不提了……這滿滿的粉紅色氣息是怎麽個回事?

  來同她說話的女生,十句裏一定會問道:「高町同學有沒有男朋友?」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的二十句裏一定會說道:「這周日有聯誼要不要一起去?」

  再之後的談話裏一定會提到:「我男朋友他啊……」

  ……妹子你們真的是來上學的麽?

  聽著耳畔同齡少女們的對話,高町萌,十四歲的中日混血兒,第一次有了自己來到了異次元的錯覺。

  雖然知道日本的初高中就是戀愛的時光,可到這種程度,實在會讓人覺得他們不是來上學的而是來這個名為‘學校’的地方進行長達6年的聯誼的。

  直到上課鈴響起,人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高町萌才又有了回到真實的感覺。

  ……霓虹真是可怕。

  曾經的中二病患者突然有了些許危機感——她計劃中健康積極陽光的學生生涯,真的能就此順利開展麽。

  除了當初的心臟病,她還是第一次有如此這般的不確定感。

  沒什麽特別值得提及的課程結束之後,歸家社鐵桿社員的高町萌準時踏上了這個點到站的第一趟車。大概因為學生們的社團還沒結束,這個時間的公交車上人並不多,還幸運的讓她撈到一個靠窗的座位。

  一手支著車窗,窗外五顏六色的廣告牌一幅接一幅的向後退去,就好像匆匆流過的時間一樣,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日本住了快半年的時間了。

  從陌生到接受,她也差不多習慣了日本的街道,習慣了四通八達的新幹線,習慣了上上下下的坡路,習慣了學校門前公園裏面隨處可見的櫻花樹。

  ……不過轉個彎兒就能看到告白的這種場景她是一輩子都不會習慣就是了。

  高町萌的新家在公寓的三層,連帶大門口的台階也算上的話,她一共要上七十一階台階,到三樓之後正常步伐走十二步正好站到門口。

  長期住院的人總會習慣性的把註意力放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上,曾經每年都有近四分之一時光蹲在醫院的高町萌自然也不會例外。

  比如聽腳步聲分辨男女老少,比如數樓梯,比如看窗外的人然後腦補人的情況。

  就算現在早就不用在住院了,這些習慣也無法輕易改變——尤其她本人也沒有改變的打算。

  除了病痛之外,她不打算改掉任何屬於她的東西。

  當然,她這種情況好聽點的說法叫做堅持自我——另一種叫法則是,自我為中心。

  蠢爸爸還沒有回來……

  看著幹凈的可以拿去拍廣告照片的廚房,高町萌突然發自內心的覺得,她似乎應該給自己找個聽話好養的廚娘了。                    


☆、第三所學校的開始

  說到來日本最讓她不滿意的,大概就是她又要重新讀半年一年級這件事了。

  萬惡的日本三學期制!

  本來是打算直接讀國二的,但是因為課程不同,她某些課程必須重頭學起,而某些課程則是要‘覆習’一遍。

  需要‘覆習’的都還是她不忍在想起第二遍的東西,要知道,總有些東西是你不喜歡,而且就算學過一次第二次看到也不會認識的。

  比如,數學。比如,物理。

  這絕壁是來自宇宙的惡意!

  不過就算明知這是來自宇宙的惡意或者蓋亞的詛咒,也得硬著頭皮撐下去——學生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喜不喜歡,為了未來,總會按照已經安排好的路線往下走下去。

  這是鐵律,無法更改。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只是高町萌自認為自己沒有當這個例外的本錢,雖然曾經是中二病,但現在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第二天,高町萌一如既往的踩著規律的步數按點坐上公車去學校。雖然厭惡某些學科,但她並不反感學校。

  ……前提是沒有那些lovelove的氛圍的話,她真是受夠了有人打開鞋櫃就一定會有告白信,天台花園一定是成雙成對的野鴛鴦轉個角就會遇到或男或女紅著臉告白或者被告白的場景了!

  ……總看著這種‘自己好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場面,會完全失去畫畫的興趣啊。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放下傳說中的213鉛筆,合上素描本,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少女興趣缺缺的翻開昨天沒看完的漫畫雜志繼續一個字一個字的慢吞吞看下去。

  書頁上的主角喊著熱血的口號,只是他的情緒完全影響不到正在閱讀他的故事的人,高町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既不顯得特別冷漠,也不會死板。眼簾微微垂下,細細的眉放松的舒展,唇角有著最自然的弧度。

  明明在很認真的讀,卻完全不會任何表現。

  無悲,也無喜。

  直到聽到今天盯早讀的英文老師那細細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才慢條斯理的收起漫畫換成英語課本。

  日本人的英語口音總是那麽微妙,伴隨著整齊而微妙的英文朗讀聲,高町萌差一點又回歸周公的懷抱。

  「早讀到此結束,今天的值日生幫我把昨天的作業收上來。」打斷她瞌睡的是英文老師派發下來的任務——她正好是那個‘今天的值日生’之一。

  「嘿,鳳你的作業借我抄一下你先去收別人的。」

  「可、可是……」

  就算是在精英私立冰帝學院,每天都會有抄作業的人這個國際慣例也不會被打破。

  嘖嘖,老好人又要難辦了。

  雖然才轉來一個星期,班裏人的名字都還沒有記全,但同班人的性子卻已經摸的差不多了。尤其鳳長太郎這個人,根本就跟在自己臉上寫著‘我是好人’一樣。

  哪怕自己會為難也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還會主動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換個性別的話,完全可以擔任少女漫畫的女主角了。

  對待這樣的人,她的感情一向很覆雜。

  這樣性子的人非常容易利用,甚至會主動送上門來幫忙,無論當朋友還是同學都是非常好的選擇,但是,她討厭沒有主見的人。

  甚至可以說是看不起。

  不過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交流。

  「分我拿一些吧?」

  收完作業,銀發的少年體貼的對自己的值日生同伴說道,而他的同伴……沒有一句客氣話的把自己收的那疊作業中的一半放到了少年抱著的那疊上。

  「謝謝。」

  雖然不是抱不動,但是能讓自己輕松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兩人都不是健談的人,從教室到老師辦公室的路上沒有一句交流,這種無言的沈默一直持續到放學寫值日日記。無論是準備實驗室還是幫老師發作業,都沒說過一句話。

  氣氛看起來似乎有些尷尬,但實際上對鳳長太郎來說,著實松了一口氣。他本就不是健談的人,同女孩子談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但是如果對方開了口,不回應又會覺得很失禮,但真要聊起來,又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尤其在打聽網球部前輩們的事情的時候——會讓他很為難,他真的不喜歡在背後說人長短,尤其有些事情本就是別人的隱私,不應該被外人拿來說三道四。

  高町萌對此倒是毫無感想,不過思考一番之後她認為,作為一個健康積極的國中生,她接受了對方的幫助似乎應該有些實際回應,於是放學之後她先於鳳長太郎拿過了值日生日志,淡定的開口:「我來寫,你去訓練吧。」

  「咦?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日志我一個人寫足以,你快遲到了吧?作為一個網球部的部員你不應該嚴格要求自己麽?」

  「那,謝謝了!」九十度大鞠躬之後,銀發少年拎著包跑走。

  ……我又不是救了你全家,至於麽。

  沒有什麽特色的黑發少女垂下頭,一筆一劃的填起日志來,同前面的日志相比,她寫的值日生日志整齊的簡直可以作為範例掛出去。

  不過她很快就有點後悔自己的‘報恩’了。

  雖然她不介意別人對自己好,但如果這份‘好’伴隨了麻煩,會讓她十分苦惱。

  妹子,我跟他真的不熟,你不用拐彎抹角的問我們的關系,真的,我對蠢蠢的校園戀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也不知道網球部的人都發生了什麽事喜歡什麽……事實上網球部有誰我都不清楚好麽!

  或許是好好先生也偶爾會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一直保持沈默偶爾才開開口的高町萌就不知不覺成了他的聽眾。

  而少年所熱愛的網球,自然當仁不讓的成為了話題的主角。

  前輩們的厲害,同年級誰誰的犀利……銀灰色短發的少年說著的時候,總會用著毫無虛偽的欽佩口吻。

  ……可在高町萌眼中,這卻是再糟糕不過的樣子。

  運動這東西,本身起源於戰爭,運動員就相當於戰士。

  既是戰爭,自然要拼個輸贏才對,平手可不是人們想見到的場面。勝利者高高斬落失敗者的旗幟,讓對方匍匐在自己腳下才有意義。

  一個只是一直欽佩別人的人,可不會變成一個好的戰士。

  這是不對的。

  不,應該說,這是錯誤的。

  高町萌抽出素描本,刷刷幾筆畫了個頭,幾乎沒有停頓的,她又畫上了細碎的短發,秀挺的鼻子和有些淩亂的眉毛。

  接著她沈吟片刻,換了另一只更黑的鉛筆畫起了眼睛——屬於戰士的眼睛。

  她用黑和白的交織繪出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銳利、兇狠、果決……還有,野心。

  渴望上戰場廝殺,渴望建功立業,渴望勝利。

  那是與平日所見的‘鳳長太郎’不同的眼睛。

  畫完眼睛,高町萌啪的一聲合上素描本,隨手扔進包裏然後扯開椅子關燈鎖門,離開了教室。                    


☆、撿人計劃

  高町萌目前面臨著一個非常嚴峻的困難。

  比起這個困難,其他的什麽東西似乎都可以暫且丟去當浮雲。

  這個問題就是,生計問題。

  雖然跟著蠢爸爸的工作調動又搬了家,但實際上每周能一起吃飯的日子不會超過三天。剩下的日子都要她自己來解決——所以她已經把附近的外賣都吃膩了。

  她深切的認為自己需要一個來給她做三餐的人。但她又不願意嘰嘰喳喳東問西問的保姆來……這還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問題。

  ……

  幹脆出門看看能不能撿個物美價廉的勞力回來好了。

  反正日本學生好像都很閑……唔,不知道一個月兩萬日元的外快能不能找到一個做飯好吃的人,或許應該一個月三萬日元?

  高町萌不喜歡出門,不過某些情況下就算不情願她也會在街頭閑逛。

  比如這種需要撿人的時候。

  大概是因為曾經長期住院又在生死邊緣掙紮過的原因,她跟正常人多少有些不同——當然,當年的中二病不算。

  用一個雷人一點的說法來說的話,她有一雙能看進人心的眼睛。拜此特技所賜,她還沒有信錯過人,甚至還能因此得到些好處。

  比方說,找廉價勞動力。

  唔,最好找個性格溫順的,當然做飯的手藝第一優先,或許盯著看起來像賢妻良母的人看範圍會比較小?

  「你們看到剛剛那個女生了麽?竟然背著帳篷耶!」

  「看起來像是高中生?難道是要去露營?不會是要流浪吧?」

  「背了好多東西的樣子,她這是要住進山裏麽?」

  路過女生的話不經意的飄進高町萌耳中。

  雖然對熱鬧沒什麽愛好,但是聽到高中女生、帳篷、好多東西這樣的組合卻微妙的會戳到註意力上。

  去看看好了。

  這樣想著,高町萌轉身向著那幾個女生來時的方向走去。

  人的興趣都有時限,會讓人這麽熱烈討論的話,應該才遇到而已。不過這裏接近商業區……或許已經離開了?

  吃掉手中最後一顆泡芙,高町萌站在十字路口淡定的等信號燈變綠。

  果然已經離開了麽。

  難得聽到這樣有趣的組合呢。

  「抓小偷啊!」

  隨著一聲尖叫,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雖然世界上從不缺乏正義之士,但是遇到這種事,慌張躲起來的人會更多。推推搡搡之中,高町萌這個身高體重都低於標準的幼兒體型就不由自主的順著背後的力道向前跌了出去……然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又被人扯了回來。

  「剛剛真是好危險。」

  「真危險啊。」

  幾乎同時伸手拉住高町萌的兩人一起舒了口氣。

  「啊……謝謝。」站穩後,高町萌轉身向身後的兩人道謝。

  左邊是身形高挑看起來像帥哥的女孩子,右邊則是……

  「你的東西,掉了沒關系麽?」

  右邊則是大包小包似乎還打包了帳篷的‘傳言中’的少女。

  「咦?咦??」

  棕色長發的少女急急忙忙的開始收拾自己掉落的行李,卻是撿了左邊的又掉了右邊的,越撿就越亂。

  怎麽說呢,出離的笨拙的感覺呢。

  幫忙一起撿的高町萌在心底給這個人貼上了笨拙的標簽。不過從某種角度來看,這麽笨拙的話,放在家裏會很安全的樣子。

  「感謝你們幫了我,我請你們喝飲料吧。」覺得自己選中了目標的高町萌臉上掛上了微笑。「請千萬不要推辭呢。」

  名叫本田透的女孩子很好說話,幾乎不用套,高町萌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況。

  本田透,16歲,都立海原高校1年紀生,十六歲,父母都已經過世,為了不給爺爺添麻煩而決定自己搬出來住,不過因為沒錢租房子所以決定去附近的山上住……

  該說這姑娘是英雄呢還是死蠢呢。

  「可、可是女孩子的話,住山裏……」

  「沒問題的~我對自己生活還是蠻有信心的。」

  男孩子一樣的女生一臉擔心的看著身旁的少女,但卻沒能再說出什麽具有實際作用的話語來——她無法為她提供什麽幫助,蒼白的話語大概只會讓對方覺得難看。

  「這樣的話,要不要先去我家當到府保姆?」覺得氣氛已經醞釀的差不多了,高町萌抿了一口熱巧克力後開口。

  「耶?」

  「我今天出來就是為了找個能幫忙做三餐的到府保姆的。」看起來出奇瘦弱的少女微笑,「爸爸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不在家,我身體又不太好……」

  「當然,工資每個月只有三萬日元而已,如果住的話可能還要拜托你做家務……而且因為爸爸工作的原因可能只會在這裏住一兩個月而已。」

  「這樣有更多的時間去找合適的住處也比較好吧?比起住山上的話。」

  雖然心底很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但說出這話的女孩兒卻讓本田透尤其在意。

  細小的手腳,這樣子端坐著,瘦的膝蓋骨都隱約可以看到的樣子,皮膚是不健康的青白色,只是看著都會替她覺得冷。

  「那……那就,請多關照了。」對弱小沒辦法置之不理的少女站起身,猛的對身旁的高町萌鞠躬。

  高町萌微笑著淺淺躬了躬身作為回應。

  「哪裏,我才是,請多關照。」

  很好,理想的廉價勞動力到手……接下來在這裏住的日子估計會舒心許多了吧?

  她從不覺得這樣利用別人的善心和自己的‘自身優勢’達到自己的目的有什麽不對。對方心甘情願,她沒有害人,還為對方提供了急需的幫助,這沒什麽不好。

  談攏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在高個女孩子的幫助下把本田透的行李拿出咖啡廳,高町萌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叮囑司機把車開到公寓樓的門口然後拜托管理員一起把東西拿上去。

  從今天開始,本田透就可以直接開始工作了。

  「抱歉家裏沒有客房,所以就先跟我一起住吧。」雖然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好、好的,打擾了。」本身就怕給人添麻煩的少女更加緊張了。

  「我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別的到沒什麽特別討厭或喜歡的,你自己拿冰箱裏的東西做吧。」

  折騰這麽久已經18:33了,她也餓了。

  「啊,是!請稍等!」

  還沒整理完行李的少女急急忙忙向廚房跑去。

  目送少女的背影,高町萌難得露出一個既不是‘公式微笑’也不帶惡意的笑容。

  明明身負悲傷,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卻還是能不憎恨任何人,沒有放棄生活挺直胸膛向前走……或許她這次撿人,出乎意料的是撿了個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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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恥的萬用擋箭牌

  有了家事萬能的優良保姆,高町萌的日子過的越發的舒心起來。

  本田透不僅管做飯,連家務打掃都一並包了。

  ……是不是該給她長長工資了?

  看著本田透忙忙碌碌的身影,高町萌摸著下巴認真思索了幾秒,決定還是再觀察一陣子。

  得到一個就想得到十個,得到十個就想得到百個,人就是這樣貪婪的生物,雖然現在的本田透很幹凈,可經不經的起考驗,沒有人知道。

  況且她只是她臨時雇傭的‘保姆’,日後估計不會再有什麽聯系,關系……點到為止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連中午的便當也一並幫高町萌做好之後,本田透匆匆忙忙的出門了。她所在的學校距離這裏有相當遠的距離,每天都要很早出門才行。

  目送對方出門之後,高町萌才慢吞吞的喝完最後一口中藥,慢吞吞的換上校服,拿上便當,出門去上學。

  冰帝的校園一如既往的朝氣與矜持並存,運動社團的人精力充沛的進行著晨練,參加了文化社團的人要早上就輕松多了,或三三兩兩的站在走廊上聊天,或手裏拿著小說或單詞卡走向教室。

  雖然覺得發生些什麽事會更讓她開心,但這樣沒有LOVELOVE的氛圍,清清靜靜的也不讓人討厭就是了。

  「早,高町。」

  「早,鳳。」哎呀,今天網球部竟然沒有晨練?

  「今天我們組要搞值日啊。」似是看出了高町萌的疑問,鳳長太郎補充到。

  看著對方青白的臉色,好好先生又多問了一句:「你今天來沒問題麽?昨天都早退了……」

  「老毛病而已。」看起來不甚健康的少女用模糊的答案回應,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不過事實上只是覺得很困想回家睡覺了而已。

  身體不好真是萬能的借口,這種時候真是萬分感謝日本松的過頭的各項制度。

  鳳長太郎是個認真的好少年,跟高町萌打完招呼之後就拿起掃把去值日了,高町萌也收回目光,慢條斯理的把課本從書包裏往外拿,一本又一本,很快,瘦巴巴的手指就摸到了她的素描本。

  素描本上畫著的‘鳳長太郎’仍然只是一個半成品,高町萌凝視畫面上的鳳長太郎片刻,合上了素描本,雖然她覺得有這樣眼神的人才應該是運動這個戰場上的戰士鳳長太郎,但也只是覺得而已,還還沒蠢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人身上……當然,能強烈激起她興趣的對象例外。

  平平靜靜的一上午過的跟往日沒什麽不同,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之後,學生們三三兩兩的離開教室,有的去了食堂有的帶著便當去找情人或者朋友一起分享。

  高町萌思考了一下,也拿起便當向外走去。難得這麽暖和,她決定今天去天台吃飯感受一下日本的校園天台文化。

  冬日裏難得有這樣晴朗又溫暖的一天。沒有風,躺在碧藍的天空上的雲朵也顯得懶洋洋的,不過高町萌的心情顯然與這慵懶的和煦冬日不相符——

  她真是腦子被電擊器電了才想上來感受日本校園的天台文化。

  這種前後左右都是情侶,看到她一個人上來吃東西不經意流露出的同情真是夠了。她實在搞不懂為什麽沒有戀人會是一件值得人同情的事情。

  她果然跟日本學生的思維不是一個次元的。

  給還沒吃兩口的便當蓋好蓋子,高町萌拍了拍裙子站起來決定還是隨便就找個走廊或者花園裏找個位置去吃便當就好了,那麽大的地方,總不會又遇到成群的情侶了吧。

  東繞西繞轉撿著人少的地方走過去之後她選定了斜對著食堂的一處長椅坐下,或許是湊巧,她這個位置擡眼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幾個傳說中的‘網球部正選’。

  怎麽說呢,看上去還真是微妙的組合。

  高昂著頭顱好似帝王的人,看似溫和卻最冷漠的人,看起來像不良少年卻會不經意照顧他人的人,還有外表木訥卻比誰都心細的人……

  真是,奇妙的組合。

  或者說,日本運動社團的首發成員都是靠‘有趣’來挑選的麽?

  又多看了幾眼後,高町萌就收回了視線,跟她沒什麽交集又用不上的人,實在不值得投註太多註意力。

  午餐的小插曲過後,沒什麽特色的課程又開始了,英文老師微妙的日式發音像催眠音波一樣沖擊著她的大腦,第三次差點拿不住筆之後,她吸了一口氣然後憋氣,默數30秒之後舉手。

  「老師我不太舒服……可以去醫務室躺一下麽?」

  蒼白的面皮上泛著不太正常的紅暈,年輕的英文老師不疑有他,爽快的答應了高町萌的請求。

  「老師,我陪高町同學去醫務室!」

  好好先生鳳舉手說道,隨即站起來小心的虛扶著高町萌向外走去。

  我完全不需要人陪同只是去睡一覺而已……

  看起來像是生病了的少女在心底嘆了口氣,卻也沒拒絕少年的關心。

  事實上,只要不跟自己的決定相違背,她很少拒絕別人的好意——反正收益的是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冰帝學院不愧是東京有名的私立學院,保健室的條件都比之前呆的公立學校好。躺在暄暄軟軟的病床上,高町萌幾乎立刻就要墜入夢鄉了。

  如果沒有身旁的老好人的話。

  「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有氣無力【其實是困的】擺了擺手,高町萌企圖轟走對方開始呼呼大睡。

  「可是你昨天也早退了……」

  「沒事沒事,你回去上課吧,謝謝你陪我過來了。」

  聽到這麽明顯的逐客令,鳳少年只得轉身想保健室外走去,看到坐在桌子前的保健醫生不由多問了一句。

  「吉野醫生,高町的老毛病到底是……」

  「沒事,心臟病患者總是體弱一些,讓她休息休息睡一覺就好了。」保健室常客就那麽幾位,身為保健老師自然知道他們的情況。

  ……心臟病。

  好好少年的心情一下覆雜了起來,不知是惋惜多些還是同情多些。雖然科技發展到現在,心臟病已經不再是無藥可救的絕癥,卻一直是奪取人類生命的一個生力軍。

  當然這一切已經睡好了的高町萌是不知道的。

  雖然她不介意人家誤解她的‘心臟病’,但她也不是個會把自己的病到處宣揚的人,當然,如果有誰因為知道了她有心臟病而對她特殊照顧她也是來者不拒就是了。

  能讓自己過得更舒心,幹嘛拒絕呢?

  高町萌這一覺睡的十分舒心,直到夕陽將潔白的被褥染成橘黃,才起來去班裏收拾了書包慢吞吞的準備回家。

  今天回去的比較晚,到家的時候,果然勤快又賢惠的本田透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切菜煮飯。

  「你回來啦,我今天試著煮了沒有辣味的咖喱,要來試一試麽?」

  高町萌嗯了一聲,徑直走回房間放下書包才去廚房嘗鮮,但在關上屋門的時候,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又開門走了進去,在床頭櫃裏一陣翻找才又走出房門。

  「別動。」看到對方把裝好的咖喱飯放在桌上,高町萌走過去,伸手攬住本田透棕色的長發,抽掉她頭上的緞帶,手靈巧的左邊一挽右邊一挽,然後用夾在袖口的水晶發卡夾住。

  「嗯……好了。」左右看了一下,覺得沒什麽問題之後高町萌拍了拍手,「雖然一直用緞帶也挺可愛的,但還是用大發卡會更方便一些吧?」

  「誒?」本田透反射似的伸手摸向頭上的發卡,「那個……我等等還給你。」

  「沒關系,這個送你了。」

  年幼的‘雇主’抽開椅子,坐到餐桌前,「我有很多發卡,請不要介意,你在這裏住也幫了我很多,或者你比較希望稱呼它為提前許久送的聖誕禮物?」

  「……謝謝。」樂觀的少女又摸了摸頭上的發卡,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

  「不客氣。」高町萌說著,又舀了一勺面前不辣的咖喱飯送進自己口中。

  唔,味道比看起來要更好吃呢。                    


☆、經典橋段之一

  鳳長太郎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但先前說了,他是個善良的老好人,既然知道高町萌是‘可憐的’心臟病患者,自然會額外的關照一二。

  然而這麽一來,看起來卻像是他對高町萌另眼相看了。日本的學生總是不缺乏想象力的,尤其是,戀愛方面。

  例如鳳君看上了高町,高町向鳳君告白了的等等似模似樣的傳遍了該傳的人的耳中。

  雖然覺得高町萌這樣沒胸沒屁股沒美貌也沒才氣的人應該不會被鳳長太郎看上,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還是有不少人來拐彎抹角的套兩人的話。

  高町萌這邊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而另一邊,鳳長太郎的答案卻是不肯定也不否定。

  在他看來,四處宣揚一個人的病癥是不道德的事情,至少他就不會希望別人因此另眼看待自己。因此在面對他人的詢問,只得保持了這樣的半沈默狀態。

  雖然人們總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這個世界上不是智者的人顯然占了大多數。

  到高町萌轉來冰帝正好一個月的時候,她的鞋櫃裏第一次出現了傳說中的‘威脅信’。隨著被抽出的室內鞋掉落的是一封沒有任何特點的白色紙張,紙張從中間整齊的對著,打開後上面寫著跟紙張一樣沒有特點的話。

  ‘離鳳君遠點!’

  比起先前一個月裏純愛畫面,這種帶著惡意的警告就像萬綠從中一點紅那麽醒目,對高町萌來說,更好像在平靜的水面扔下一顆燒紅的鐵塊一樣,讓人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果然比起索然無味的平靜,她更愛這種充滿惡意的沖擊。

  「呀,這是誰寫的,好過分。」

  高町萌沒有立刻收起手上的寫著警告的紙,身旁比她高的同班女生很容易就看到了上面的內容,對方立刻擺出了義憤填膺的替高町萌抱不平的模樣。

  高町萌偏過頭,用審視的眼神從上到下慢吞吞打量了一番之後又回到對方的臉上,唇角勾起一個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

  「如果你眼中的幸災樂禍在少一些,我想我會感謝你的。」

  高町萌的眼睛隨著她的‘微笑’彎起了絕妙的弧度,漆黑的眼瞳好像狂歡節面具眼睛的空洞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我、我明明是好意……」

  高個子的少女丟下一句不知是在為自己辯解還是解釋自己行為的話語,匆匆離去。

  ……完全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渣啊。

  高町萌聳了聳肩,把手中的紙又對折了一次之後放進口袋裏。這還是第一次收到含義如此純粹的‘禮物’呢,值得留作紀念。

  這封信並沒有給高町萌帶來什麽煩惱,只是她回到教室的時候,剛剛那個‘好心安慰’她的女生不知道跟她的朋友們說了什麽,班裏的女生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從不溫不火到了她一看對方對方就會扭頭,她轉回頭對方又會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的情況。

  真是閑閑沒事做的女孩子們啊……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日本女生的青春’?

  秀氣的掩嘴打了個哈欠然後趴在桌子上,高町萌開始認真考慮今天是不是也早退回家去睡覺的事情了。

  「不舒服麽?」細心的化學老師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我……」

  「老師,我陪她去保健室。」幾乎可以稱作爛好人的鳳長太郎立馬站了出來。

  「……」我想說我沒事的。

  高町萌輕嘆了一口氣。

  不過算了,反正去保健室睡也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新換的這副藥還真是容易讓人犯困,或許她應該把吃藥的時間再提早一些?

  在班裏同學小聲的議論紛紛之中,高町萌在好人……不,鳳同學的陪伴下走出教室。

  「抱歉……似乎因為我,讓高町同學有了麻煩。」走著走著,鳳長太郎突然輕聲的向她道歉,「那個,那天我問了保健室的老師……」

  「……知道了我有心臟病是麽?」高町萌一聽立刻知道原因了。「請別在意,倒是我才應該多謝你的關照才對。」

  「怎麽說呢,感覺高町同學很勇敢的樣子,每天都這樣認真的來上學。」誠心誠意欽佩的語氣

  ……你哪裏看出我認真上學了。

  「沒什麽,其實也沒多嚴重。」隱瞞了事實的回應。

  保健室很快就到了,看到高町萌走進保健室,鳳長太郎才放心回去班裏。而進了保健室的高町萌,在跟保健室老師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熟門熟路的爬上床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餵?我是高町。」

  「啊,爸爸啊,我在保健室……沒事沒事,就是新藥容易讓人犯困過來躺了會兒……」

  「你下周又要調動工作?好的我知道了,嗯,我會先跟本田說的,就這樣,你先忙吧。」

  掛斷電話,高町萌也徹底清醒過來了。

  對於這次的轉學,她多少有些遺憾,因為她還想看看給她寫警告信的女生會做出什麽舉動呢。

  真是遺憾吶,遺憾吶!

  等她從保健室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學了。去教室拿了書包,高町萌又慢吞吞的數著步子向門口走去。

  冰帝學院雖然社團眾多,但其中最頂尖的還是那個傳說中的網球社,不僅場地就建立在最顯眼的地方,還有著人數眾多的拉拉隊,每當社團活動的時候,那邊總是吵的熱火朝天的。

  平時她是不會在意的,但今天接到了老爸的調職提醒,她突然有了去看一看這個‘冰帝名勝’的興趣——來這個學校也是緣分,怎麽可以連名勝都沒參觀過就離開呢。

  網球場一如既往的熱鬧,高町萌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都擠在比賽場那邊看他們的熱身比賽,她把註意力都放在了一年級新生的訓練場。

  一年級新生都在老老實實地做基礎訓練,鳳長太郎也在其中,規規矩矩的做著揮拍訓練,但只要有空閑,他就會把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比賽場地上。

  也對,只要是參加運動社團的人,沒有人會不想上場比賽的。

  隨著他的視線,高町萌看到了場地上正高高跳起的那個人,耀眼的銀灰色短發,矯健的身姿,幹脆利落的揮拍。就連她這個對運動沒什麽興趣的人都看出了美感。

  說起來,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冰帝學院的王者,跡部景吾了吧——也難怪會有那麽多人崇拜他了。

  確實是很耀眼。

  不過這不是她的菜,只看了幾眼,她就又把視線放回了同班的好人同學身上。

  還差的遠吶,高町萌搖了搖頭。

  距離你登上賽場的那一天,還差得遠吶。                    


☆、出師未捷身先死

  雖然耽誤了一會兒時間,但當高町萌到家的時候,勤勞的像小蜜蜂一樣的保姆本田透還沒有回來。

  反正閑來無事。

  她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的素描本,翻到一直只畫了個頭的鳳長太郎的那頁,難得認真的一筆一劃的畫了起來。

  畫中的模特是老好人鳳長太郎,但畫中的人卻又不是他。

  畫中的人,正高高的躍起,四肢的肌肉線條繃的緊緊的,他像戰士握著武器一樣堅定的握著網球拍,粗獷的線條賦予了畫中人力道,雖然畫中並沒有網球出現,但看起來,卻讓人似乎可以猜到那顆球被怎樣兇狠的擊了出去。

  「我回來了!」

  高町萌的動作被門口傳來的清脆的女聲打斷,聲音落下後沒一會兒廚房就傳來了響動,勤勞的少女已經開始了她作為‘保姆’的工作。

  已經停下筆了,就不會再有繼續下去的興趣。

  高町萌放下筆,合上素描本,隨意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各式鉛筆,然後開門走向廚房。

  廚房裏本田透正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做菜,似乎心情很好地樣子……不,應該說十之□的時間,她都是這樣心情很好地樣子,似乎沒有一點煩惱。

  不過……不知道聽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她還能不能維持這樣的微笑呢。

  手肘支在桌子上,手心撐著臉頰,高町萌沈默的側坐在餐桌前等本田透做好飯端上來。

  至少,這頓飯還是吃的開心點吧。

  晚飯是蛋包飯,攤的金黃的雞蛋上塗了紅紅的番茄醬,才端過來就能聞到煎雞蛋的香味。

  高町萌前十四年都在中國度過,並沒有在飯前說‘我開動了’的習慣,她也沒有打算培養這個習慣,隨口謝了一聲之後就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飯一邊喝著本田透拿來的果汁,她突然發現,就這麽結束跟本田透的雇傭關系,實在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遇到這麽貼心的廉價保姆了。

  這段時間著實被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打掃做飯洗衣服全都包了還惦記著幫她煮藥……全職保姆也不會比她做的更好了。

  但是……

  看著還剩三分之一左右但怎麽也吃不下去的蛋包飯,高町萌叫住了正要收拾自己的盤子去洗的本田透。

  「阿透,我有點事要說,可以先請你放下盤子聽我說麽?」

  「是……?」本田透把盤子放進水池,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認真的看著對面的高町萌。

  「是這樣的,我爸爸的工作又要有調動了……時間是下周,也就是說,到下周為止,我就要搬家了。」

  「啊……」

  「抱歉這麽突然,你的工資我會晚點會給你,因為房租是付到月底的,我會跟房東打電話時說讓你住到月底的……」

  「不用了,這也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嘛,我只住到你搬走為止……」少女急忙擺擺手,笑著拒絕了高町萌的幫助,「你肯收留我這多半個月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笑的。」

  看著強顏歡笑的少女,高町萌推開椅子離開,這也是高町萌這一天同本田透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第二天,她把先前說好的三萬日元工資教導了對方手中,然後為了防止這個傻姑娘趁她不在偷偷跑走,她又趁著對方做飯的時間把2萬日元塞到了放著她母親相片的相框裏……這大概是目前,她唯一能報答她的方式了。

  在這裏居住的最後一個周末,被她用來搬家了。雖然沒幾件大件的家具要搬,但零零散散的東西也打了好幾個大包——真是奇怪,她搬來的時候,有這麽多東西麽?

  她跟本田透,沒有再想以前那樣輕松地閑聊過。

  雖然睡在同一個房間,但除非必要,否則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那個一直微笑的女孩子其實很難過,她很清楚,但作為即將離開的一方,她無法再為她提供更多的幫助,也不能再為她多做些什麽,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是像這樣停留在這裏好了。

  總有一天,她會遇到能讓她打開心扉的人吧。

  看著本田透忙碌的身影,瘦小的少女聳了聳肩。

  高町萌本來就是轉學過來的學生,跟這裏的老師和學生都沒有多少感情,她要轉走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成為新聞,目前為止知道的,也只有主任和導師……還有保健室的老師而已。雖然導師也有說過要幫她在班裏舉辦一個歡送會,但被她堅定地拒絕了。

  她也好班裏人也好,都沒什麽感情,何苦兩邊都難辦呢。

  不過說起來,鳳長太郎這一個來月也頗照顧她,似乎應該跟他打聲招呼?

  沒錯,只是打聲招呼,而不是告別。

  帶著這樣的想法,高町萌在她最後一次跟對方搭檔做值日生的時候開了口。

  結果對方倒是非常吃驚,「轉學!?為什麽要轉學?」

  「爸爸工作有調動,我身體不太好離不了人。」

  「這樣啊……」灰色短發的少年有點失落,真算起來,高町萌可是他上國中以來的第一個女性朋友。

  「那,什麽時候走?」

  「後天,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明天再來確認一遍,後天就要去新學校報道了。」高町萌埋頭苦寫值日生日志,頭也不擡的回答到。

  「那,可以把你的手機號給我麽?」說著,鳳長太郎將自己的手機遞到了高町萌眼下。

  高町萌楞了一下,拿起手機很幹脆的把自己的手機號和電子郵箱號都輸了進去,然後用對方的手機撥了自己的手機,存下了來電號碼。

  「好了。」

  「以後也要常聯系啊——祝你在新學校一切順利。」

  「謝謝。」

  值日生日志寫好之後,少年體貼的提出自己去送給老師就好。目送少年離開的背影,高町萌拿出自己的素描本,把畫好的‘鳳長太郎’那一張撕了下來,用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上‘賽場如戰場,只有戰士’之後把它夾進了少年放在桌面上的課本裏,然後收拾書包,回家。

  但在路過隔壁班的時候,從沒有關好的門縫裏聽到的自己的名字讓她停下了腳步。

  「真是囂張的態度,我是好心提醒她,結果她竟然說我幸災樂禍!」

  「以前為了讓她盡快適應這個學校找她說話,她都是愛答不理的。」

  「後來還仗著鳳君的好心,就這麽扒上人家了……」

  「得給她點教訓!」

  一番總結之後,幾個少女興致勃勃的計劃起報覆計劃,而就在她們說的興高采烈地時候,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很抱歉打擾你們這場愉快的交流會。」高町萌微笑著斜靠在門口,「雖然你們的想法讓我頗感驚奇,如果被你們加以實施也會給我造成一些困擾。」

  溫和的微笑在主人的控制下變成了充滿惡意的弧度,瘦弱的少女緊接著又說道:「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明天將是我最後一天來學校——後天,我就要轉校離開了。」

  「以及,你們剛剛的對話,我有錄音為證並且已經發到另外的郵箱上了——若是有一天我受到了意•外的傷害,說不定會用到它,你們說呢?」

  這場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鬧劇的唯一的觀眾帶著禮貌的微笑微微彎腰後離開,只留下‘演員’傻楞楞的呆在舞台上,不知接下來要如何做才好。

  哎呀哎呀,那幾個人蠢死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從心底感到愉悅呢~

  走在回家路上的高町萌又一次笑了出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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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校

  新的住所在一個微妙的商店街上。比起先前的住所,這裏要熱鬧很多,出門買東西也非常方便。左鄰右舍也都很親切。

  當然語氣說是很親切,到不如說是……親切過頭了。

  隔了三家的人家是個木匠,家裏有個女兒正在她即將轉去的學校上學,於是,兩邊的爸爸在一番親切的交流之後,她就被拜托給那家的女兒——華園光了。

  順便一提,她的新學校,叫做私立白選館高校,就算在日本這個貴族學校眾多的國度也是數一數二的學校——天知道她那個爸爸是怎麽把她塞進來的。

  「小萌準備好了麽?我們一起去學校吧!」

  「好的,小光。」

  小光是個好姑娘,從她住到這裏來開始就非常照顧她,不僅路上都按照她的速度來走,還體貼的幫她提了書包。

  「那,小萌我走那邊,中午吃飯的時候再見啦!」

  把高町萌送到教學樓口,華園光才跑去自己的‘班級’……如果那也叫班級的話。

  白選館高校的分班方式倒是跟天朝很像,按照成績從A~F,A班只有該年紀最優秀的七個人才可以進去,而在A班裏,最優秀的A班被稱為【S•A】班,也就是華園光‘學姐’所在的那個班級。

  順便一提,他們自己擁有一座別館,日常活動都在那邊進行,同普通版區別開來。

  不過一般來說,似乎只有華園光一個人會好好地上課的樣子。

  本來她跟那些站在學校頂端的學姐學長們應該沒什麽交集的,但拜華園光的熱心,她現在每天午飯的時候都會碰到這些閃亮生物。

  雖然總會因此有人跑來說點酸話之類的,不過對她倒是沒什麽影響就是了。

  「已經習慣這裏的生活了麽?」

  華園光本就是個喜歡幫助別人的人,對‘看起來就急需別人幫助’又兼是鄰居的高町萌更是投註了十二萬分的熱情。

  「還好。」除了哪兒都不會缺的說酸話搞小團體的人外,其他都還不錯。尤其沒有到處彌漫著LOVE LOVE氣氛——真是謝天謝地。

  「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無論什麽時候都精神奕奕的少女又一次這樣承諾著。

  其實高町萌很搞不懂這樣的人,雖然她自己做不到,但她並不討厭喜歡幫助別人的人,只是像華園光這樣,幾乎把幫助他人當做自己使命……難道就不會覺得痛苦麽?

  人就像水桶,每個人的承受能力都有限。像這樣一直一直把屬於別人的壓力往自己身上擔,那麽總有一天會像決堤的水壩一樣被徹底沖壓垮。

  高町萌沒有肯定也沒有拒絕,也沒有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

  華園光,是她見過的極少數的表裏如一的人,這個人,人如其名,就好像光一樣,明亮,溫暖。她不禁很好奇,這樣的表裏如一能堅持多久,若是她能一直這樣下去,或許她也能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收獲吧。

  ……不過順便一提,雖然她很愛幫助人,但幫人的方法……是在有待提高。

  就好比現在。

  距離高町萌決定圍觀華園光什麽時候崩潰,已經過去了三天。她在學校中了瀧島彗的激將法,答應來幫他的弟弟補習——但在這之前她也說了要幫高町萌補習,結果就變成了,她帶著高町萌一起去了瀧島家,給兩人一起補習。

  她真心不覺得兩個進度不同的人一起補習能出效果,尤其其中一方本就沒打算接受補習的時候。

  果不其然,還沒學多久,兩人就吵起來了,然後名為瀧島翠的受教者怒然跑走,華園光緊隨其後也追了出去。

  空蕩蕩的書房只留下她和哪個因為小光兩句話就笑的傻兮兮的天才•瀧島彗。

  「我估計阿光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想起來還要幫我補習了,可以拜托你讓人把我送回家麽?」合上書本,高町萌淡定的對著身旁因為華園光不在又恢覆了面癱臉的美少年說道。

  「嗯。」瀧島彗只是輕聲應了一下,沒有華園光在,他跟高町萌唯一的交集也就沒有了,自然不會有什麽熱情——哪怕她是華園光在照顧的‘妹妹’。

  高町萌帶著自己的包坐著瀧島家的‘專車’回到了自己的暫時的新居。忙碌的父親一如既往的沒有在家,鋪著榻榻米的房間裏只能聽到她踩在上面發出的細微聲響。

  街道上喧囂的聲音好像在很遠的地方,被這個房間的寂靜隔離開來。

  這樣的寂靜讓她想起了曾經在加護病房裏的經歷——坦白說,那實在不是什麽值得回憶的記憶,但有時候越是想忘記的東西,就記得越是清晰。

  果然,她還是不喜歡日本這個地方。

  之後,補習事件不了了之,瀧島家的兩兄弟似乎關系好了起來,華園光功成身退——當然,她沒忘了來五體投地請求高町萌的原諒,因為那次補習途中把她丟下去追瀧島翠的事。

  高町萌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很大方的擺手表示不在意——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剛剛聽說的有關A班特權的事情。

  ——各A組班都有挑戰SA的權利,挑戰勝利的哪一方,就可以成為SA的一員。

  本來她只是抱著看樂子的想法來看待這件事的——因為她不覺得SA這些非人類會輸,尤其是小光,她可不認我瀧島彗那家夥會允許別人站在小光的位置上。

  但是,在聽說了那個挑戰方•學生會長的事跡之後,這種看樂子的想法就瞬間變成了憤怒。

  「阿光姐,你一定要給那家夥點教訓看看!」這還是她第一次叫華園光為姐,也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握著對方的手拜托她。

  弄的習慣她安安靜靜態度的SA的幾人都頗為驚奇。

  「怎麽,那個誰欺負過你?」BY已經忘了對方名字的東堂明。

  「不,只是因為他讓我想起了不太好的過去……」那些因病而中二的黑歷史!

  再次看到這樣的家夥真是會讓她覺得曾經的自己是在是二逼的沒有之一……

  「這樣勝利的理由又多了一個!為了小萌我也要拼了~」活力少女華園光握拳,然後轉身跑出了溫室,「我再去跑個2公裏好了~」

  「……比起加強鍛煉,我覺得還是小心點不要讓自己受傷會比較好吧。」被留下的少女嘆氣。

  「受傷?」

  「我個人覺得,與其靠比賽這樣勝負半開的方式來決定勝負……倒不如讓對手無法參賽會更方便吧?」高町萌捧著精致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由東堂明親自泡的香醇紅茶,「當然,如果對手是真君子的話,另當別論。」

  ……那家夥怎麽看也不像是真君子啊!!!

  SA的幾人在心底吶喊。                    


☆、如此教導

  有瀧島彗和華園光出馬,學生會長發起的挑戰賽自然只是小CASE,重點在於後面,這兩人私下的賭約,華園光輸了,然後贏家瀧島彗所提出的‘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要求是……讓華園光來制作便當。

  ……總覺得,吃了華園光做的便當,會真的領便當啊。

  沒錯,樣樣全能的華園光,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她不會做飯,甚至可以說是,廚房殺手。

  高町萌想起了上次華園媽媽提起這件事時心有余悸的表情,她大概可以猜想那是怎樣一種恐怖的情況——因為她去世的老媽也是這樣。

  除了家傳的煲湯手藝外,做任何菜都會讓人覺得在做生化武器。

  不過她媽媽的力道不會有華園光這麽恐怖就是了。淘米而已,都能把米弄成粉末……她倒地是怎樣理解淘米這個詞組的含義的啊?

  結果看到華園光捧著的‘米粉’,華園媽媽就大發雌威把她轟了出去,並嚴謹她再碰自己的‘聖地’。

  一招不成一計又生,認賭服輸的少女帶著高町萌直奔學校而去——她決定去借東堂明的廚房一用!

  到了學校,華園光跟東堂明一說,對方立刻豪爽的答應了,還興致勃勃的打算作為第一個試吃對象,兩個好朋友加上圍觀的高町萌,三人有直奔東堂明的廚房而去。

  作為航空公司大小姐東堂明的專用廚房,設備自然不會差了,不過此時看到這些豪華的器具,高町萌只想為它們默哀三秒鐘。

  願你們安息,阿門。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她就又揉碎了一盆米,還剁壞了一塊案板。

  經過多次重做之後,唯一的成品是個光滑可鑒的圓球……

  「這是啥?」

  「飯團啊。」

  ……她真的很懷疑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吃。

  答案當然是——不能吃。掉到地上會把地板砸裂的飯團吃了會把胃弄穿孔的吧。

  看到一個飯團造成的恐怖後果,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以前看的漫畫裏的‘黑暗料理’……這個也是夠黑暗的了,就效果而言。

  「……我教你吧。」看到對方又一次把米淘成了米粉,高町萌挽起袖子走到了華園光身旁,倒掉了那一鍋的米糊,然後重新裝了米和水,示意對方把手覆蓋在自己的手背上。

  「這樣隔著我的手淘米,就能控制力道了吧?」太用力的話,她的手骨會先裂開。

  「這樣太危險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力氣,也很清楚高町萌有多脆弱。

  「我相信你,所以,來試試吧,如果疼我會說的。」算是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熱情幫助吧……還有作為觀察對象的報償。

  當然,更多的是她相信華園光的人格,她是個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她人的爛好人。

  華園光狠狠地吞了口口水,接受了這個對她來說可能是最嚴峻的一次考驗。

  「對,就是這樣,記住這個力道。」這樣重覆了三次淘米的步驟之後,高町萌把自己的手放到菜刀柄上虛握,然後示意華園光再次把手覆到自己的手上,帶著自己的手去切。

  華園光的手在抖,因為她很怕會傷到高町萌,她完全是拿出了同瀧島彗比賽時的精神在做事,動作僵硬的好像被蹩腳人偶師操縱的提線木偶。

  「停,這個高度就夠了,現在輕一點切下來。」高町萌倒是毫無緊張感的口頭指揮著。

  啪鐺。

  刀因為華園光的顫抖而掉了下來。

  自願來當緩沖帶的高町萌什麽都沒說,只是示意對方再次握著自己的手拿起菜刀,再來一次。

  如此一來,只是握好刀就花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切黃瓜又是幾十分鐘,等到握飯團的時候,時間更是幹脆就以小時來計算了——這是最難得,稍不註意的話華園光就有可能捏碎【什麽怪力】高町萌的手骨。

  一套流程下來,高町萌這個幾乎不出力的人都要累的虛脫了。

  「好了,記住剛剛的力道,自己再做一遍吧。」坐到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的女孩兒為了給對方加油,還特地加了一句,「你可是要跟超越瀧島彗當第一的人,不會連記力道都做不到吧?」

  「當然沒問題!」輕而易舉就被激將法激上鉤的單純少女。

  高町萌原本坐在椅子上看華園光僵硬的重覆著自己剛剛帶她做過一邊的流程,但或許是對方的動作太慢了,又或許是自己剛剛消耗的精力太多了,還沒等到華園光的飯團做出來,她就先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她不知何時被人搬到了溫室的沙發上,身上還蓋了暖和的毯子。

  而迎接她醒來的是華園光滿懷感激的臉。

  「我第一次做出味道能讓人接受的食物!小萌真是太謝謝你了!」

  第一次……

  她真的不對那個味道抱有任何期望了。

  「你真厲害,怎麽想到這種方法的?」東堂明也湊了過來。

  「……因為這是我爸爸教我媽媽做飯的方法啊。」剛剛睡醒的少女掀開毯子坐直,「我媽媽也是廚房殺手,但又總想做飯,所以爸爸就想了這麽個辦法來教她。」

  「人們總是會怕傷害到自己在意的人,因此會格外的克制自己,寧可自己會痛苦。」不過她可能是個例外。

  「小萌……」東堂明兩眼閃爍的撲過來抱住了她。

  一直對她保持不冷不熱狀態的山本純和山本芽也釋放著友善氛圍靠了過來。

  ‘要做好朋友哦!’山本芽在素描本上寫下了這樣的話語。

  「謝謝。」相比較對方的熱情,高町萌的回應顯得有些冷淡,但正在興頭上的人們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他們繼續興高采烈的說著剛剛小光做的飯團,說著那個來搗蛋結果變成倒黴的學生會長。

  一直到傍晚,才散了夥準備各回各家。

  接下來的生活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雞飛狗跳。瀧島彗和華園光的冤家喜劇仍然持續上演,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看短時間不會有放大結局的一天。

  「……不要告訴我這就是阿光和瀧島彗‘合力’舉行的派對的舉辦地點。」看著停在碼頭的巨型油輪,高町萌只覺得自己對‘校園派對’的理解又誤差到了火星去了。

  「不不,船只是交通工具,舉辦地點在某個島上~」東堂明推著高町萌想油輪二層走去,「你的浴衣可是我特地挑選的喲~」

  「……我穿不了浴衣的。」高町萌嘴角一抽,「我今年上半年剛做了心臟手術,不能接受任何外界壓力。」騙你的。

  「啊……」

  「沒關系,我看就好,衣服應該不是重頭戲吧?」

  輕易的忽悠了東堂明,高町萌隨便找了個靠舷窗的地方坐著看外面漆黑一片的海洋,直到到達目的地,才順著人流一起走了下去。

  島上有著長藏的紅色牌坊回廊,順著被燈籠所照亮的路往前走,就能看到懷舊的昭和老街。

  「噗。」看到這個,高町萌不僅搖頭失笑。

  什麽嘛,排場弄的這麽大——這明明就是就是為阿光一個人舉行的派對嘛。


☆、人生處處有驚……喜

  為人子女,為父母排憂解難是責無旁貸的事情。

  作為一個‘孝順’的好女兒,在接到了老爸帶著哭腔的SOS電話之後,哪怕心裏是一百萬個不情願,她還是乖乖地在指定的時間來到了父親指定的地方。

  ……是誰的生日宴來著?

  想不起來了,反正禮物已經交給管家了,她只要安靜的吃兩個小時的東西就好了。雖然不怎麽喜歡這種環境,不過東西倒是蠻好吃的。

  高町萌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一邊細細的品味著蛋糕的甜美,一邊支楞著耳朵聽附近人說的八卦。

  什麽誰家的兒子跟傭人私奔了啊,誰家的女兒因為喜歡上誰而跟家裏脫了關系啊,或者某某夫婦看起來親親密密其實已經貌合神離各玩各的啊……

  越是有錢的女性,信息來源就越多,說的八卦裏含金量也就越足,雖然咋聽之下好像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但保不準哪天其中的一條消息就有可能起到大作用。

  偶爾聽聽也可以解解悶。

  「對了對了,今天敦賀蓮先生也來了哦!」

  「他本人看起來比電視上看更帥氣呢!」

  說道八卦,當然免不了明星偶像。男人們談女明星,女人們自然也會談論男明星。

  而女人們口中的這個敦賀蓮,正是目前穩坐日本演藝圈第一把交椅的‘一哥’,雖然沒有進軍歌曲界,比起歌星來說曝光度低上許多,卻是傳說中"20歲以前的少女理想中的男人"人氣排行榜第一名。

  順著女人們面朝的方向看去,她第一次見到了那個‘活生生’的敦賀•蓮。

  黑發黑眼,高高的海拔讓他在周圍的人裏顯得尤其出類拔萃,俊美的臉上帶著像是專門造出來的完美笑容,多一份顯得輕佻,少一分又顯得疏遠。

  ……

  真惡心。

  這樣明明活著,有著健康的身體,卻把自己弄得像個人偶的人,活的像行屍走肉。

  只是和敦賀蓮目光相交了一下,高町萌立刻像是看到了什麽糟糕的東西一樣轉開了頭。

  「小心!」

  「哇啊——」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騷動,事發的地點正好讓轉過頭的高町萌可以一眼看到,本來她是打算躲開的,省的自己不小心臉黑當了那個被殃及的‘池魚’,但在看到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之一的臉的時候,她帶著滿頭的黑線猛地向前大步跨了幾步,然後扔出了手中的餐盤,打在了另外一個罪魁禍首的臉上。

  接著穿著黑色西裝的高挑男子迅速的沖了上去,一膝蓋磕在被自己同伴壓在地上的男人的臉上。

  「我現在真的相信有些人的愚蠢是刻在骨子裏無從改變的了,蠢姬。」高町萌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引起騷動的金發美少女面前,「跟男人近身肉搏,你還真是長能耐了啊。」

  「啊……」被同伴拉起來的金發美少女看到毫不憐惜的說著刺耳話語的高町萌,先是一驚,接著露出燦爛的笑容,猛的對著高町萌鋪了過來。

  「萌萌~~你怎麽來日本了!好想你啊!」

  「想你姐夫啊快從我身上滾下去啊!」

  「才不要我們這麽久沒見了——」

  金發美少女,市川冬姬親熱的摟著比自己矮了小半頭的高町萌使勁兒磨蹭,完全沒註意到自己身後的同伴已經黑了臉。

  「打擾你們讓人感動的重逢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優先應該先處理一下你臉上的傷口,冬姬。」

  「沒事,只是小擦傷啦,而且我的工作就是協助逮捕壞人,這也算是光榮掛彩啦~」^-^

  「……」

  冬姬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經粗的可以跑火車啊,沒看到你的同伴已經在像黑面神進化了麽……嘖嘖,還真是虧了那張看起來像明星的帥臉。

  宴會事件就以此種脫線的烏龍形式落下了帷幕。

  為了能好好地敘個舊,市川冬姬特地一路死拉著高町萌不放——她有讀心的超能力,可以隨時監測高町萌是否有逃跑的意願。

  於是,高町萌人生中第一次的……來到了東京警察局,還是總部。

  把逮捕的犯人扔給一貫負責善後的佐佐木,市川冬姬就拉著高町萌去資料室準備好好敘舊了,當然身為市川冬姬的‘保姆先生’,這種可以了解她過去的機會久世鏡一郎是不會錯過的。

  「萌萌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不過她比我小三歲,現在在上國中……對了你上國中了對吧。」市川冬姬心情超好的攬著高町萌的胳膊,「話說你怎麽回來日本的?來多久了,怎麽沒來找我?」

  「我跟爸爸回來的,按照目前的情況,目測會定居……至於為什麽不找你……」高町萌皮笑肉不笑的瞥了對方一眼,「你有手機麽?」

  「……」這個真沒有!

  T口T我錯了!

  雖然見到昔日的好友會讓人心情愉快,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樣脫線的好友,就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了。

  至少她真的不認為警局是個適合談天許久的地方。上報了自己的手機號和暫時住址之後,高町萌就準備結束這次會面,回家了,反正她現在就住在日本,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不差這這一會兒。

  「冬姬多虧你照顧了。」趁著冬姬去拿包的功夫,高町萌認真的向長著一張一點也不像警察的明星臉的久世鏡一郎道謝,「今後還請繼續下去。」

  久世看著身旁身高才將將到他胸口的少女,輕笑了一聲。

  「這不用你來說。」

  「……希望如此。」

  雖然在宴會上搞了烏龍,但遇到許久不見的朋友還是讓高町萌的心情UP了不少。這樣的好心情就算來到了氣氛尷尬的SA獨享溫室也沒有減少。

  ……怎麽說呢,戀愛不順的男人,什麽時候看起來都這麽喜感呢。

  看著又在鬧別扭的瀧島彗,高町萌不知為何心情更好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看到你過的不好我就開心了’的惡趣味吧。

  其實在這樣的學校,也沒什麽不好的。到目前為止的四次轉學中,這是最讓她感到滿意的一間學校了。

  當然,偶爾也會是會有‘燒死這些有錢人’的想法的,但不得不說……這用錢砸出來的設備就是好用!

  雖然爸爸還是經常不著家,但在家有著熱心的鄰居,在學校也有人罩著,還能沒事看這別人‘痛苦’的樣子……雖然班裏難免會有人說幾句酸話,不過那種也只是說說而已,完全不疼不癢。

  ……要是能一直在這裏上學,其實也挺不錯的。

  或許她應該問問爸爸,下次他工作調動她是不是可以不跟著去,反正她晚上可以去阿光家蹭飯,白天在學校可以吃東堂明特制午餐。

  嗯,這個可以有。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高町萌開始認真的打起給老爸匯報的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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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外的轉校

  計劃趕不上變化,高町萌再一次感到了老祖宗發明這句話的睿智。

  前面她還在計劃著就在白選館高校停止轉學生涯,後面她就在爸爸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又一次轉學了。

  沒錯,她高町萌來到日本不到半年的時間裏,第五次轉學了——這次轉學跟往常還有些不同,因為她的監護權【暫時】也轉變了。

  高町爸爸這次要出國了,按照計劃,大概要在國外呆半年這麽個不長不短的時間,高町萌要是跟著一起轉學過去的話,連預科班都上不完就得跑回來,而且高町萌定期覆查的時間也快到了,她的資料才調來日本,要是現在出國還得再調去那邊的醫院,那邊要熟悉情況又得花一些時間,既麻煩又不可靠。

  因此他放棄了讓女兒跟自己一起跑的想法,珍而重之把她托付給了自己姐姐的兒子,社幸一。

  於是在這個櫻花紛飛的三月,高町萌帶著自己的行李又搬到了新家——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的半年,她都將在這裏度過了。

  雖然是單身漢居住的地方,但社幸一的房子完全不必有專職主婦在的房子差——當然,這也可能是可靠地保潔阿姨的功勞。

  「我是社幸一,你叫我幸一哥就好了。」溫和好青年體貼的接過高町萌的包,帶她到未來半年都將屬於她的房間。

  「缺什麽跟我說,我們再添置。」

  他的母親是高町萌父親的姐姐,作為近親,他對高町萌的情況還是頗為清楚地。因此對這個初次相處的堂妹額外多了一些憐惜。

  「已經足夠了,多謝了,幸一哥。」高町萌環視了一下新房間,這是個典型的客房,只有床、書桌、衣櫃三個大件的家具,不過對她來說已經夠用了。

  社幸一很體貼的退了出去,給她留了整理私人物品的空間。

  因為來日本以來一直在搬家,高町萌並沒有置辦太多私人物品,這次過來更是只帶了些衣服之類的必需品,不到半小時,就全部歸置完並下樓了。

  這次走的太匆忙了,她都還沒來得及同阿光她們告別……果然還是應該打個電話去說一聲麽。

  猶豫了一下,她撥通了東堂明的電話。小光沒有手機,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他們SA的溫室了才對。

  「小萌——你去哪兒了!小光說你失蹤了啊啊啊啊!」聽到她的聲音,對方立刻叫了出來。

  「那個……請冷靜的聽我說。」高町萌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我又轉學了……」

  「不要啊小萌怎麽就離開了——你來住我家也好啊怎麽轉學了!」QAQ

  「……」別這樣我只是轉學了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東堂明的手機在那邊被傳了一圈,同每個人都好好告別之後,她才終於得以掛了已經滾燙的手機,下樓聽社幸一介紹這裏的情況。

  「這邊是廚房,最裏面是儲藏室,左邊是我的臥室——二樓也有浴室,只是有段時間沒人用了,我這兩天會找人來清理一下。」

  「你爸爸有提過吧,我是職業經紀人。」社幸一帶著高町萌把房子大致走了一遍,「出差的幾率很高,可能一兩周都回不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保姆會來做午餐和晚餐,早餐的話,你就在外面買點什麽湊合一下吧。」

  「好的,我會的。」高町萌點頭。

  經常出差這對她到沒什麽影響,反正她之前也都是自己住——除了雇傭本田透的那半個多月。

  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沒過兩天,就在社幸一因為負責的明星有通告而出差的日子裏,她不幸發燒了。

  ……早知道,就不該出門。

  上學的路走了一半,她就只能全身無力的靠在墻邊上了。

  真是的,果然是太久沒有發燒了,都沒想起來有這回事。還以為只是換了新地方認床所以沒睡好才腦子不太清楚。

  好冷,日本的妹子真是神奇,這麽冷的季節竟然還只穿裙子和長筒襪——那白生生的大腿露著她看著都冷……

  手機上好像沒有立刻就可以叫來的人啊,她是不是應該打急救電話?話說回來,日本的急救電話是多少來著……

  糟糕,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餵,你還好麽?」她恍惚中感覺到似乎有誰扶住了她。

  「我在發燒,麻煩請送我去醫院……」

  這是高町萌記憶中自己最後說的話,然後,她就燒的迷迷糊糊什麽都不記得了。

  再次醒來,是在熟悉又陌生的醫院的病床上。

  「你醒啦,還好麽?」五官明麗的少女突然把頭探了過來,高町萌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推開,卻被手上紮的輸液用的針頭弄疼了,也虧這一疼,讓她有些迷糊的頭腦徹底清醒了過來。

  「啊呀,是跑針了麽?你的手出血了。」女孩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就被這突發情況嚇了一跳,「我去叫護……」

  「不用了,這種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處理。」高町萌淡定的撕開藥用膠布,拔下針頭,然後又準確而熟練的對準自己的血管又紮了進去。

  =口=!

  「今天真是太感謝了……耽誤你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這是作為同學應該做的事情,你叫……高町對吧?」

  「嗯。」高町萌點了點頭,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見過這麽一個人。

  「我是中西清心,今天起請多指教啦。」

  於是拜這次突來的高燒所賜,高町萌有了這所學校第一個可以說的上話的人……某種程度上也能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次突來的高燒讓高町萌住了兩天的院,正好在社幸一回來前一天出院。因為提前跟阿姨打過電話告訴她自己是去朋友家住了兩天,老師也被她拜托了不要告訴打電話給她的家人——這次‘意外’被她完美的遮掩了過去。

  她可不想在還不到定期覆查的時間就再去醫院跟那些糟心的檢查儀器見面,再者,她還不想剛來就給人添麻煩,雖然是親戚,但是以前都沒有見過面,跟不要提有感情了,為了防止日後變成相看兩相厭,還是少點事的好。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您好……阿,幸一哥?好的,我會跟阿姨說的,多做一人的飯。嗯,你路上小心。」

  ……多做一人的飯,難道是女朋友要來?

  帶著些許好奇和期待的心情,高町萌把社幸一的話轉達給了保姆阿姨,然後在保姆阿姨做好飯離開之後安靜的蹲等那兩人回來。

  ……結果幸一哥的女朋友沒有等到,卻等到了讓她看過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有著極其出色外表的男子。

  敦賀蓮。                    


☆、虛偽的初識

  完美無缺的演藝界‘一哥’,20歲以下少女的夢中情人,那個被用種種褒義的詞語所描繪的那個男人,就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敦賀蓮。

  此時此刻,對方的態度也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哪怕她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的眼睛。

  名為敦賀蓮的男人仍然掛著那像是經過精密測量一樣弧度不差分毫的笑容,用溫和的目光回應著她的審視。

  耳畔是社幸一的介紹,眼中看到的卻是披著完美皮相的活死人。

  ……真是,讓人不愉快的人,和不愉快的見面。

  她對看一個精美的人偶沒有興趣——只是要漂亮的話,多得是比他更美的人偶。

  高町萌收回了視線,也擺出了禮節性的笑容。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哪裏,我才是,請,多指教。」

  兩人伸出的手只是短促的接觸了一下就分開了。

  在社幸一看來,這是一次頗為愉快的初次會面,但無論是敦賀蓮還是高町萌,都不認為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敦賀蓮沒有久留,吃過飯後就告辭離開了。高町萌把剩下的殘羹剩飯倒掉,然後把盤子碗往水池一丟,跟社幸一打了個招呼之後就上樓去了。

  水池裏的那些碗筷,明天自有保姆阿姨來刷。

  初見的插曲很快就過去了,雖然兩人有著社幸一這個焦點,但敦賀蓮再也沒有出現在高町萌的生活當中。

  她是學生,離家早,通常她上學的時候,對方還沒有過來,放學之後她基本都是獨自呆在二樓,對方似乎也沒有同他們共進晚餐的想法,不曾需要她特地下去打聲招呼。

  日歷刷拉拉的被掀過,在高町萌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十二月,無聲無息的到來了。明明距離聖誕節還有很長的時間,街上的商鋪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了裝飾。

  紅色的聖誕襪,綠色的槲寄生花圈,甚至有些地方還豎起了聖誕樹。

  「我男朋友打算……」

  「我想送我女朋友……」

  「我們計劃……」

  ……到底誰讓這個本來應該是聖誕老人給孩子送禮物的日子變成了情侶們秀恩愛的日子的!?真該拖出去燒死!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高町萌極難撞車的手機鈴響了起來。

  「您好?」

  「小萌啊,聖誕節一起去玩兒吧~我們家要在遊輪上開宴會喲!」許久不見的東堂明。

  「抱歉我要陪我堂哥……」亂說的,那天敦賀蓮肯定有節目,社幸一自然也不會呆在家裏。

  「在日本的第一個聖誕節,我還是比較想和家人一起過……」

  「那,玩兒的開心哈!」

  順利打發掉了。

  高町萌舒了一口氣,她對那勞什子宴會實在不感興趣,虛偽的臉面日常中已經看的足夠多了,她沒興趣趕著去自虐。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剛剛才放下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市川冬姬如果你也是打電話來找我過聖誕節的話我一定會讓你見不到下一個聖誕節的!」

  「不……我發燒……」

  聽到電話那邊虛弱的好像隨時可能斷氣似的聲音,高町萌立刻掃了抽屜裏的藥拿上錢包就沖出門打車直奔市川冬姬暫住的帝國酒店去了。

  「38.8°……冬姬你這是在雪地裏站了一夜麽,竟然燒成這樣。」看著低溫計上顯示的溫度,高町萌嘴角一抽,粗暴的搖醒了躺在床上的病美人。

  「吃了藥再睡,我去幫你買份粥……晚上還不退燒,就只能去醫院了。」把藥和水塞進對方手裏,高町萌又叮囑到,「快吃藥,你不會想現在就回市川研究所吧。」

  「超能力還控制的住麽?」

  「嗯……耶?難道聽到小萌你這麽討厭一個人啊。這個敦賀蓮是誰?」因為生病而有些失控的讀心能力在接觸到對方的瞬間察覺到了對方心底的那絲厭惡。

  「我堂哥社幸一目前負責的明星,沒什麽大不了的,看著糟心而已。」

  「快吃了藥躺下,我去給你買份粥。」

  雖然被讀了想法,但絲毫不在意的黑發少女轉身走向衣櫃,「借你件大衣穿,我出門的時候忘了穿大衣。」

  「……是擔心我所以忘了麽?」

  「閉嘴吃你的藥!」

  「小萌是在害羞麽?」

  「吃你的藥!」

  真想把她塞回市川研究所去。

  帶著青筋,高町萌環著胸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

  「高町?」

  「久世?」

  打算出電梯和打算進電梯的人打了個照面,先後叫出了對方的姓氏。

  「唔,正牌王子陛下來了,睡美人就交給你了,騎士到此退場~」高町萌擺了擺手,邁步跨進電梯裏,「她還什麽都沒吃呢,記得幫她買份粥喝。」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開了兩邊。

  雖然反感LOVE LOVE氛圍,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交給‘愛人’來處理比較好吧。

  另一邊,渾身無力躺在床上的冬姬聽到門開的聲音之後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小萌——她還以為是高町萌回來了。

  「真抱歉是我。」高大的男子徑直走到床前,摸了摸病人的額頭,「吃藥了麽?」

  「嗯……剛剛小萌給我帶了藥來。」市川冬姬看著男人走到桌邊查看放在桌子上的藥板,不知為何覺得特別安心,「感覺……小萌變了好多啊。」

  「表情……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我可不覺得她哪裏柔和了。」

  「那是你沒看到過以前的她。」市川冬姬想起了許久以前,兩人初見時候的場景。

  那時的高町萌才是十來歲的孩子。眼神卻比‘大人’還要陰郁許多,孤僻,沈默,極具攻擊性,還說哭了好幾個研究員。

  「那時候她因為疑似有讀心的超能力而被帶來研究所……當然最後的結果證明這是個誤會,但我覺得,她比有超能力更厲害。」也許是高燒讓頭腦反應遲鈍了許多,市川冬姬不知不覺的開始說起兩人的過去,「她只靠那雙眼睛,就可以看到一個人的心底。」

  「讓人覺得,在那雙眼睛之下,自己的遮掩和偽裝都是在做無用功。」

  「也是她跟我說的,如果不想當個籠中鳥,就去證明給他們看,自己有能力在外面生活……她也是唯一一個在我生病的時候還會靠近我的人。」

  「想吃什麽麽?」久世岔開了話題,雖然他想知道冬姬的過去,可不代表他想聽這兩人曾經的羈絆故事。

  「我想吃蘋果。」很容易就被岔開了話題的冬姬。

  「好,我去買回來,你等我一下。」男人很快就轉身出去買冬姬指名的蘋果,留下冬姬在暖暖的被窩裏,用遲鈍的腦子繼續胡思亂想著。

  想到久世,冬姬的臉更紅了,但想到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留念的高町萌,她又有些難過。

  要是小萌也能遇到……像久世對於我一樣的人就好了吧。

  這樣她也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麽寂寞了。                    


☆、忘帶鑰匙之後……

  從酒店走出來之後,高町萌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出門太匆忙,她忘了拿上鑰匙……

  這真是該扔進垃圾桶裏的黑歷史!

  保姆阿姨也沒有鑰匙,果然只能找幸一哥去要鑰匙了麽——幸好為了防止市川冬姬那邊有什麽問題她請的是全天的假。

  不管怎麽說,先打個電話好了。

  「餵?幸一哥麽,對,是我,我今天出門忘了帶鑰匙,可以現在過去找你拿一下鑰匙麽?」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後,高町萌非常淡定的在帝國酒店門口打車直奔社幸一工作的LME的本部而去。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高町萌頗為獨特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真是夠了!她再也不想接電話了!

  想到今天因電話而起的種種麻煩,她就有關機拔卡的沖動,不過看到了來電顯示的名字,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接了電話。

  「抱歉小萌,我臨時有個會議——鑰匙我拜托給蓮了,他這段時間應該就在休息室。」

  「……」

  「我跟接待小姐說好了,她會告訴你在哪的,那就這樣,我先去開會了。」

  ……

  這尼瑪絕對是大宇宙的惡意!她今天就不該出門……不,就不該開手機的!

  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一些人,你不想再見到,卻總會再見到。

  好比敦賀蓮之於高町萌。

  其實平心而論,高町萌並不討厭敦賀蓮,因為她跟他不熟。只是對方身上有一處地方,讓她覺得‘惡心’。

  所以她才不願再見到敦賀蓮。

  她有點擔心自己某天會因為無法忍受而做出某些行動——而這或許會給她家幸一堂哥帶來很大的困擾。

  在高町萌煩惱的時候,車子不知不覺已經行駛到了LME所在的大廈門口。

  算了,反正只是拿個鑰匙而已。

  跟前台的接待小姐說明自己的身份之後,高町萌按照對方的說明來到了位於五層的休息室。大概是明星也會使用的原因,休息室的布置頗為用心,壁紙、燈光、家具,采用的都是容易讓人放松的暖色調。

  沙發看起來也是軟軟的很舒服的樣子。

  ……如果上面沒有坐著某個身材高挑的黑發男人的話,她也會這麽覺得。

  沒有人的時候,黑發的男子半垂著頭,俊美的臉上也沒有掛著標準化的笑容,只是眉頭為不可見的蹙著……看起來似乎有點陰沈,但在高町萌看來卻比他微笑的時候順眼多了。

  「你好,高町桑。」聽到門口傳來的響聲,眼角的俞光瞥到穿著某知名品牌冬季主打外套站在門口的少女,敦賀蓮的臉上秒速拉起了他那標準化的微笑,「雖然知道忘了帶鑰匙是一件讓人很為難的事情,不過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學校上課吧?」

  「日安,敦賀先生。」高町萌也扯起應酬用微笑看向對方,「本來我是應該再學校的,但是由於重要的朋友生病需要幫助,所以我向老師請了假去照顧她。」

  聞言,敦賀蓮的微笑更加燦爛了:「那真是不幸——不過既然你現在回來了,你的朋友一定已經病愈了吧?」

  「不,是有比我更加可靠地成年人去照顧她了,所以我可以功成身退的來拿鑰匙回家了。」高町萌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她對著面前的男子攤開手掌,「現在可以把鑰匙給我了麽?敦賀先生。」

  「話雖如此,既然已經做完事情了,我個人覺得你還是回去學校繼續上課比較好哦。」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放在高町萌的手心上,黑發男子的笑容更加燦爛,「畢竟上課才是學生的正職。」

  高町萌握住鑰匙收回手,用不變的笑容對敦賀蓮說道:「敦賀先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擔心太多會未老先衰呢?作為有著出色外表的演員,有了皺紋將會是非常苦惱的事情吧。」

  ……

  …………

  兩人的第一次單獨相處,就在這樣燦爛的笑容中,不歡而散。

  拿到鑰匙之後,高町萌果斷決定去買點柚子葉回來洗個澡去去晦氣,今天真的是不能再倒黴了。

  折騰了一圈再回到家裏,已經是下午了。因為她上學期間中午不在家,保姆阿姨中午也不會來,家裏……

  你不要指望一個單身男子家裏會有多少食材,要知道,就跟不是每個日本妹子都是大和撫子一樣,不是每個單身【?】漢子都是小當家。

  ……反正也不是很餓,幹脆吃個蘋果然後等晚上阿姨來做飯好了。

  把蘋果最好吃的地方幾口啃掉之後,高町萌把還剩下大約四分之一果肉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然後上樓,洗手,回到自己暫住的房間裏,拿出了一直封在某個箱子裏的舊素描本。

  這本素描本裏,有以前的市川冬姬。

  哪怕在微笑,眼睛裏也是濃濃的寂寞和壓抑的那個女孩兒。

  「真不愧是蠢姬——只是這點示好,就讓你死心塌地了。」最後用指尖撫摸了一下‘過去的冬姬’的臉頰,高町萌合上了舊的素描本,重新塞回了箱子裏——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不會再回來。

  翻開新的素描本,刷刷幾筆畫出了現在的冬姬的頭像之後,她停頓了一下,又在旁邊添上了久世鏡一郎的頭像。

  ……有機會再畫成結婚圖好了。

  高町萌停下了筆,她不覺得距離這一天有多遙遠的距離,按照那兩人目前親親熱熱的發展趨勢和這麽長時間市川所長都沒有進行幹涉這點來看,估計冬姬到18歲,也就差不多了吧。

  等等。冬姬好像就是一月的生日來著……

  她突然覺得從現在開始,她有必要去看看婚紗設計之類的書籍了。

  然後因為這個突來的想法,她在第二天上學的中午,拒絕了中西的午餐邀請,買了面包和果汁直奔學校圖書館,順便一說,日本學校的圖書館還真是神奇,五花八門的什麽書都有。

  結果卻不想遇到了傳說中的日式校園必備橋段——欺負人。

  三四個女孩子聚在一起,被她們包圍的也是一個女孩子,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不太清楚,但很快似乎就從語言欺淩變成了肢體上的推推搡搡。

  真礙眼。

  無論是欺負人的人還是被欺負的人。

  高町萌移開了視線,擡腳繼續向圖書館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回來我好像一直沒有說市川冬姬的身份——出自《警視廳特犯課007》一個很囧萌的少女漫畫的女主,金發美少女,有超能力【各種超能力】,故事開始的時候因自己的超能力可以協助辦案而從研究所來到了警視廳……有興趣的妹子們可以去找來看看~【雖然好像是很冷門的漫畫】又有好妹子來幫我捉蟲,繼續改下錯字【4.17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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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無關

  「等一下!」

  突然有誰拉住了高町萌的袖子。

  「你去哪兒?拜托了來阻止她們……你看到了吧,她們……」

  抓住高町萌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俏麗的短發上別著可愛的發卡。

  此時她正死死的抓著高町萌的袖子,眼裏除了驚恐外還有著幾不可查的厭惡。

  高町萌用胳膊夾住面包和果汁,然後用力拔開了少女抓著她袖子的手。

  「我是看到了……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可、可是……」

  「如果真有正義感的話,自己去阻止不就好了?明明你比我早看到,不是麽?」

  「我、我做不到啊……」不知名的女孩兒似乎難過的快要哭了,大大的眼睛裏好像隨時可能有熱淚滾落。

  「那,你憑什麽認為,我能做得到?」高町萌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又或者說,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去管這件事?」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也做不到就要指責對方……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嗤笑一聲,高町萌抱著面包和果汁轉身就走,她還有要做的事情,才沒時間陪人發瘋。

  「喲,高町。」中西清心從開著的窗戶外翻進圖書館裏,「剛剛聽到隔壁班的小可愛說你見死不救什麽什麽的,發生什麽啦?」

  「我確實沒幫忙——不過見死不救重了點,那點程度還死不了人。」聽到中西的詢問,高町萌也只是頭也不擡的又翻了一頁,「這不是校園日常麽。」

  「……」

  「有些人是真需要人幫助,而有些人,只是在利用別人的幫助而已。」因為對方在自己急需幫助的時候幫過自己,高町萌不介意跟這個正義感極強的妹子多說幾句,「只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憐樣子,不知反抗……連自己都沒有拯救自己的意識的人,你就算幫了她,又怎麽樣呢?」

  「你幫的了一次,兩次,甚至三次四次,可不學會自己站起來,可就是給施暴者施暴的機會而已,畢竟誰都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我知道中西你很強,你不是神——在把正義感化為行動的時候,還是先過個腦子比較好。」

  「當然,強盜啊□啊綁架啊這些情況除外——這種時候獨自反抗搞不好會死。」

  坐在窗欞上的活力小美女沒有回答——高町萌的話,對一向看到人有困難就幫,行動比思想快的多的她來說,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些。

  一向大大咧咧,被人喊做大哥的中西清心,直到放學回家之前都沒有跟人再聊過天。

  一直是一副苦惱的樣子。

  高町萌卻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一邊聽課一邊寫後面的習題——一方面是上課的時候對知識的記憶還深一點,另一方面,這樣等到放學的時候,她基本就可以無事一身輕的回家了。

  對於自己的話會給中西帶來多大的沖擊,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只是中肯的說了自己的看法而已。

  不過同往常沒什麽區別的回到家後,卻發現了一件稍稍讓她有些驚訝的事情。

  「幸一哥你回來了?」

  「嗯,今天事情完了我就先回來了,對了,我們一起去超市吧?難得我回來這麽早。」好好先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正在換鞋的高町萌。

  閃亮閃亮,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她真恨自己能看懂對方眼神的含義。

  「走吧。」

  一高一矮兩人並肩出行——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這樣悠閑的出門。

  十二月的街頭很冷,但是對於男性而言,這點寒冷似乎算不了什麽,社幸一外面只穿著一件長款的米色大衣,更顯的他身形高挑挺拔。

  相比較斯文俊秀的社幸一,高町萌就著實沒什麽看頭了,瘦小的身體看著像個小學生不說,還羽絨服圍巾帶絨靴把自己裹的鼓鼓的。

  「對了,上次小萌說去照顧的朋友,沒事了麽?」

  體貼的順著高町萌的步伐走著,社幸一頗有興趣的同她聊起天來,他也好久沒有像這樣和血親悠閑的出門了。

  「嗯,有內誰過去了,應該很快就能好了吧。」不是有誰說過戀人是最好的退燒藥麽。

  「說起來,這還是小萌第一次跟我說去找朋友呢,是來日本之後認識的麽?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是,是以前來日本的時候認識的——是個長得很漂亮的蠢蛋。」最後一句話語氣異常堅定。

  「噗……」包子臉社幸一出現。

  「有機會的話,請她到家裏來玩兒吧。」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高町萌嘴角一抽,「因為對方現在有惡犬守護——而幸一哥你是個頗有魅力的漢子。」

  另一方面,我實在不清楚幸一哥你這個電器殺手的體質會不會跟蠢姬的超能力體質產生某種不良的排斥反應……蠢姬當初可是因為沒控制好能力掀翻了一座房子來著。

  「惡犬是指……?」

  「應該是她男友的那個。」

  在這樣頗為愉快的兄妹談心中,兩人來到了附近的超市。

  愉快的氣氛持續了下來——不過只是社幸一單方面的。

  俊秀的男子東拿一樣西拿一樣,好不快活,但是在高町萌看來就……

  微波白飯、微波白飯,方便菜、微波菜、魚罐頭……

  「幸一哥,你買這麽多是……」

  「好久沒吃了很懷念呢,以及我今天打電話給保姆阿姨讓她晚上不用來了,我們自己做著吃吧~」包子臉。

  ……

  你這是要死啊芭蕉……啊不對,幸一哥。

  「……微波爐做飯麽。」

  「對啊。」

  ……我寧可吃外賣!

  雖然這麽想,但高町萌還是沒有打斷對方的好興致。或許是因為以前對親人傷的太多,她現在對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比較寬容。

  只是吃個一兩次,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然而在回家之後,高町萌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社幸一個人愛好的吃飯方法,竟然是殺千刀的跪坐式……尼瑪我大天朝宋朝就特麽的坐椅子了好麽!

  這是她承受不來的吃飯方式,沒有之一。

  幸好,社幸一並沒有要求她也一定是跪坐的方式吃飯,不然這頓飯她一定真的吃不下幾口就要準備退席了。

  ……明天就又是保姆阿姨回來做飯了,真是謝天謝地。                    


☆、聖誕前夕

  說到十二月,除了受人歡迎備受期待的聖誕節,還有學生們避之不及的……期末考試。

  雖然自己的成績也沒有那麽好,但在看到那些期待粉色聖誕節的人們此時被考試的烏雲籠罩起來,高町萌的心情就不由的好了起來。

  果然,看到你們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粉色的夢幻泡泡一個接一個的被戳破,考試大魔王降臨——終於可以看到正常學校裏該看到的景色了!

  書桌上擺的不再是偶像雜志而是課本,三三兩兩一起走的人不再是戀愛中的男男女女而是在討論怎麽作弊【……】的好朋友,好學生的筆記像環遊世界一樣從一個人的手裏傳到另一個人的手裏。

  「高町,你的英文筆記借我一下。」上次調座位調到她前面的中西清心側過身對高町萌伸手。

  上次談話後,中西有幾天沒有跟高町萌說話,高町萌也不在意,她不覺得自己那天說的話有什麽錯,如果對方無法接受,那就離開好了。

  不過幾天後,出乎她意料的,中西又主動跟她打起了招呼。

  「我想了幾天高町你說的話,我覺得沒錯。」她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但是我還是想做些我能做到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麽說,只是我自己想要去做……誒嘿嘿。」

  「這樣的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吧。」

  對面的少女對高町萌伸出了手,手心向上,然後,目光堅定地看著坐在自己自己座位上的高町萌。

  「……隨便你。」

  雖然這樣說著,她還是舉起了自己的手,放到那筆直伸到自己眼前的手上。

  她雖然不喜歡把自己當做聖母救世主來通過幫助他人得到自我滿足的人,但對中西清心這樣肯直面自我的人,倒是不討厭。

  於是單方面的冷戰之後,兩人又恢覆了正常。不過雖然說兩人的友情恢覆了,但之前高町萌‘冷眼旁觀’的後遺癥卻是還沒有消除。

  時不時的總會有人提起例如‘真冷血’、‘太糟糕了’這樣的詞匯來討論她,為此中西清心一度很氣憤,相比之下,身為當事人的高町萌的態度就太冷漠了點。

  「錢都有人覺得它臟,更何況我只是個人呢。」在又一次聽到中西清心替她抱不平的時候,她一聳肩,微笑道,「再說了,人一生要遇到那麽多人,要是每個人對我的看法我都要在意,那我豈不是要累死了?」

  「我又不是為了這些人而活的。」

  日歷被一天一天的撕下,時間不停的向前駛去。在學生們或期待或厭惡的情緒中,期末考試還是如期到來了。

  高町萌順順利利的完成了覆習,開開心心的準備周一去看那些比羊駝還憂傷的臉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

  ……那通電話,就是她為什麽在第二天還有考試的情況下,還大老遠的跑來警視廳外的咖啡館跟人見面的原因。

  「……蠢姬,不要告訴我你大老遠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要我陪你看•照•片!」看著對面興高采烈揮舞著相冊的美少女,高町萌覺得自己沈寂了許久的怒氣槽有重新被利用起來的傾向。

  「超棒的不是麽?這是我第一次照不是研究用的照片耶!」冬姬把相冊推向對方,「你看你看~野上先生照的好漂亮是不是!」

  = =#

  如果對方沒有在自己的好友範疇裏,她一定會控制不住去潑她一身熱咖啡。

  算了,看在難得她們才見一次的份上。

  高町萌靜下心來一頁一頁翻閱手中的相冊,平心而論,這些相片真的很漂亮。尤其抓住了兩人那如漆似膠的氛圍,一舉一動之中都充滿了親昵。

  說不定那個才畫了頭像的‘婚紗圖’真的得準備再開工了。

  「對了對了,小萌你聖誕節要怎麽過?我們一起玩兒麽!像時下高中生們一樣去逛街唱歌什麽的……」市川冬姬興致勃勃的開始計劃起聖誕計劃,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和同性的朋友一起過聖誕,只要想到這裏,就不禁興奮起來。

  「對不起,我要在家睡覺。」鬼才要在這一天出去擠肉餅。

  「耶耶!?」QAQ包子臉冬姬出現。

  「耶什麽耶,不是有那個久世陪你麽,難道說你不想跟他一起過聖誕?」合上相冊,高町萌施施然的喝了一口自己點的綜合果汁。

  她除了咖啡冰激淩之外是一口不喝咖啡的。因為她十分厭惡苦味,在她看來,只有那些沒有受夠苦頭或者閑閑沒事想裝小資的人才會去熱衷這種飲料。

  像她這樣中藥西藥當三餐吃了若幹年吃夠‘苦’的人,是絕不接受自己生活中再有苦味彌漫的。

  「不是不想跟他過啦……可是我也想跟你一起過啊!」冬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這是第一次跟你一起過聖誕節嘛!」

  「難道跟他不是第一次麽?」

  「不一樣嘛!」

  「行了行了,你就跟他一起過去吧,我可不想日後被那個報覆心強的人盯上。」高町萌果斷替對方做了決定,「況且你那天也不放假吧?老老實實跟他呆一起吧。」

  「唔……」冬姬雙手握拳放在桌子上,頭垂的低低的,然後猛地站起來,雙手在鋪著白色桌布的桌上一撐,大聲說道,「那麽,我們今天去逛街吧!」

  「哈……」

  冬姬你的思維這是跳到那個維度了啊!

  冬姬也是個行動快於思維的行動派,這樣開口之後,立刻拉著高町萌就往外跑——幸好這個咖啡館采用的是先結賬的方式,不然一定會被當成吃霸王餐的……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說是要逛街……但那麽多街為什麽一定要來涉谷啊!?

  站在109百貨大廈下,高町萌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綠。

  「可是高中生來逛街,不都應該來逛涉谷麽?」

  ……她真不該跟這個沒常識的人一般見識。

  算了,反正來都來了,就當參觀好了。

  不過雖然是逛街,兩人一個是對逛街沒興趣,一個才是第二次逛街……對於要從哪裏開始逛起或者要做些什麽,真是沒有頭緒。

  「……你想買什麽?」高町萌的字典裏是沒有‘幹逛’這個說法的,除了撿人外,她出門都是有明確的目的性的。

  「唔唔……」市川冬姬沈思片刻後回答到:「禮物吧。」

  = =#

  「禮物也是東西吧,具體你想買什麽東西當做禮物?」

  「不知道!」幹脆利落。

  高町萌再一次覺得自己的怒氣槽要解開封印了。

  「那邊看起來好像很多人啊,那我們就從那邊開始吧!」察覺到了身旁人的怒火,冬姬急忙隨便指了一個方向,拉起高町萌的手直奔而去。

  指望蠢姬的她也蠢透了。高町萌嘆了口氣,回握了市川冬姬的手,也開始認真的觀察起櫥窗裏的展示品來。

  唔,她也買點什麽可以當做禮物的東西以防萬一吧。想起白選館高校那幾個不能以常理來看待的S•A們,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高町萌式報恩

  高町萌是個很有目標的人,因此在市川冬姬還在左右為難不知買什麽好的時候,她已經提了一堆袋子了。

  給阿光他們的,給中西的……還有給幸一哥的。

  爸爸的和某人的她回去直接網購好了,在日本買了再寄回去……鬼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

  「送漢子的話,一般會送領帶啊剃須刀啊領夾或者錢包吧。」看到完全已經看花眼的市川冬姬,高町萌還是開口了——不然按照冬姬現在的狀態,估計回家就真得晚上了。

  「我剛送了他領帶……剃須刀哪個好我也不清楚,領夾……警察可以帶領夾麽?」雖然有了大致的範圍,但冬姬似乎更暈了。

  真想說江湖債見算了。

  「別這樣……幫我再想想啦!」讀到高町萌心底的吐槽,市川冬姬一把摟住了對方,不讓她跟自己說‘再見’。

  ……忘了她會讀心了。

  被摟住的人嘆了口氣。

  「我很累啊,再不知道買什麽就去坐會兒吧。」隨便進了一家咖啡廳,高町萌一如既往的點了通常而言最甜的綜合果汁。

  「送什麽好呢……」

  市川冬姬萎靡的趴在桌子上,臉埋進交疊的手臂中,整個人身上的氣氛都好像不對了。

  「你幹脆把自己打包送了算了。」

  看到冬姬那幾乎要被‘我很苦惱’四個字埋起來的樣子,噶定名無奈嘆氣。

  一個聖誕禮物而已,你至於麽。

  「那、那不行!」

  「算你有點自衛意識。」

  其實是已經做過這種傻事了,但要是小萌知道了一定會生氣吧……

  市川冬姬的頭埋得更深了一點。

  「我覺得如果是你送的話,什麽東西都好吧。」高町萌聳肩,「反正禮物只是心意的具體體現……」

  「可是說道心意……」市川冬姬終於坐直了身體,然後偏過頭看向窗外,突然笑了起來,「說起來,真是不可思議啊,我們竟然有一天可以像這樣跟普通朋友一樣逛街……坐在咖啡廳裏喝飲料。」

  「……別把我說的不像正常人似的,我可沒有什麽超能力。」

  「可是小萌你的眼睛十分厲害啊。一眼就能看到心底什麽的,真的不是超能力麽?」

  「你在醫院住著天天看形形□的人,也會有這種本事的——與其說是能力,到不如說是經驗吧。」黑發的少女也撐著臉頰看向窗外,「而且這個還不像你的讀心能力一樣,不想讀的時候可以‘關掉’。」

  「小萌你變了好多啊——如果是以前的你,絕對不會這麽心平氣和的跟我說這些。」金發的美少女嘿嘿一笑,「要不是我能讀心,真的會被你的毒舌嚇走呢!」

  看進對方的心底,專找最可以戳對方痛處的話語來說話,嘴角勾著惡毒的微笑和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笑意。

  「跟人交流的時候靠讀心能力作弊的人給我閉嘴!」高町萌也想起了以前在研究室時的時光,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能想象當時兩個人沈默的交流方式麽,一個在心底一個勁兒的說只有對方才能讀到的難聽話,一個用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用眼睛把自己想的事情告訴對方。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傻透了。

  一杯果汁喝完,高町萌終止了這次的敘舊談話,她覺得自己還年輕,沒必要提前做老人才需要做的事情。

  然而不知是不是市川冬姬協助辦案辦的太多了,有了遇犯罪體質,就在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大聲喊到「搶劫啊!」

  然後,就是兩人被一陣蠻力猛地撞開,市川冬姬好歹經歷了這麽長時間的‘警察’生涯,向後垮了一步站穩了身體,而另一邊,身殘體破的高町萌就沖著門旁的那一桌直直後仰摔去。不過大概是她人品比較好,有人及時拉住了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她緩沖了一下,然後兩人一起跌在地上。

  接著還沒等高町萌回過神來像對方道謝,對方就又猛的沖了出去追向那個搶包犯——當然,有了這麽一個時間差,想追上那個犯人自然有難度。不過別忘了,這裏可是有冬姬這個超能力者在。

  冬姬熟門熟路的對著路邊樹上的樹枝發動能力,讓掉落的樹枝正好砸中正要跑走的犯人身上。然後被砸倒的犯人被追上來的女子壓住,在路人的幫助下,把他綁了起來,直到遲來的警察把他帶走。

  「真是災難……」差點被摔個三長兩短的高町萌搖頭嘆息,然後在看到幫助了她又抓了犯人的‘勇士’回來之後,鄭重的道了謝。

  但說實話,‘勇士’此時的形象已經亂成一團了。碎發淩亂的垂落,領口有果汁撒上去的汙漬,臉上的妝也糊了。

  「這下糟了……」女子看到了自己的形象也不由的苦笑,「算了就這麽去吧……總比遲到好。」

  「請問您這是……」

  「我正去參加某人的婚禮……本來想喝點什麽給自己鼓鼓勁兒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子——但是不去的話也不甘心啊。」

  身形高挑的女子沒有一絲抱怨,微笑著回應高町萌的問話。

  不沖著她幫了自己,就這態度,就讓人不由的給高分。

  「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幫您一下如何?」黑發的少女拉著女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就當對您剛剛幫助我的報償。」

  緊接著又對身旁的友人吩咐道:「冬姬,你去旁邊的百貨公司買一整套這個牌子的化妝品。」

  高町萌從服務生手上借了一支筆,拿了一張自己的購物小票出來,在背面寫了一串英文字母。「我趁著現在幫她重新做個發型,緊急處理一下衣服。」

  「是的!」雖然不太清楚高町萌要做什麽,但出於對朋友百分之百的新任,她飛快的跑了出去。然後剩下高町萌和年輕女子坐在咖啡廳裏。

  「放輕松,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情況,補救一下總比什麽都不做好,不是麽。」說著,她三兩下松開了女子已經亂的不成樣子的發型,用手指當梳子,三兩下的又挽出一個新發型來。然後審視對方領口那塊汙漬片刻之後,從自己剛剛買的東西裏抽出一條絲巾,左折右疊,疊出一朵玫瑰花來,用別在價簽上的別針別在了那塊汙漬之上。

  「好厲害!」看著高町萌靈巧的動作,女子不由驚呼出聲。

  這個時候,冬姬氣喘籲籲的帶著高町萌指定要的化妝品回來。

  劈手拿過化妝箱放在桌上,高町萌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呼氣睜眼的時候,她的眼中是市川冬姬從未見過的認真。

  「化妝是女人的武器,畫過妝之後,女人就不能哭泣了,因為眼淚會讓畫過妝的臉變花掉。」擦去女子臉上已經花掉的妝容時,黑發的少女突然開口。「這是我媽媽經常說的話。」

  高町萌拿著刮眉刀,一邊細細的替她休整著眉毛的形狀,一邊對她說道:「雖然現在的化妝品大多都打著防水之類的旗號,但被眼淚沾染過的妝自然會變得不一樣,與其事後再用更加厚重的妝容補救,不如一開始就不讓它掉下來。」

  高町萌的手就好像在變魔術一樣,在女子的臉上施展神奇的魔術。明明還是那張臉,還是原來的五官,但在高町萌的手下,卻好像煥發了新生一樣,展現出了與先前完全不同的風采。

  「好了,現在可以睜開眼了。」

  最後塗完上色彩鮮艷的唇彩,高町萌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示意冬姬拿鏡子給她看。

  「……這……」這是我?

  「你看,很美對吧?」高町萌把手中的唇彩遞給面前的女子,「擡頭挺胸的去吧,你可以做到的,不是麽?」

  「謝謝……」女子接過高町萌遞過來的唇彩,像握著護身符一樣,緊緊的握在手中。眼神不再像剛剛那樣帶著哀傷和怯懦。

  「不用謝我,我只是把你本來的樣子還給你了而已。」

  「……是這樣呢。」女子站起身,對高町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昂首闊步的離開了咖啡廳。

  目送女子離開後,高町萌隨手把化妝品都呼啦進化妝箱,然後蓋上蓋子拉上拉鏈。

  「小萌你竟然會化妝啊……」市川冬姬用好像從沒見過高町萌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我媽媽是化妝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麽餵。

  「不過你化的真好……我都看呆了!好神奇啊,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但是感覺完全不同了!」

  「我不是說過麽,我媽說了,化妝就是女人的武器,帶了武器,自然會不一樣啊。」高町萌一手拎著化妝箱,一手拎著購物袋向外走去,「況且,那是她原本應有的風采——我只是在這個基礎上,又進行了一下藝術加工而已。」

  「果然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你的眼睛好厲害啊!」

  「你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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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驚魂【前篇】

  高町萌覺得,一定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所以才正面臨這樣的場面。

  帥哥美人人人愛,她的面前此時就有這一個無論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流水平線以上水平的大帥哥。然後當對方的姓名是敦賀蓮的時候,帥哥也變成衰哥了。

  ……我真的應該好好回憶一下今天到底用了什麽奇葩的方式起床的了。

  揉了揉額頭,今天的記憶開始回溯。

  ——考試過後,就是備受期待的聖誕節前夜——平安夜了。

  本來她是打算自己蹲在家裏淡定的睡過去的,但好哥哥社幸一卻覺得,高町萌在日本的第一個聖誕節怎麽也該同家人一起度過。於是在他的星星眼邀請之下,她只得穿上小禮服跟他一起參加LME的聖誕晚會了。

  雖然說是來參加聖誕晚會,但作為這備受矚目的一天,明星們也都格外忙碌,作為大腕兒敦賀蓮的經紀人,社幸一自然不可能到了晚上再去回家接她一趟,因此,從早上開始,她就得跟著社幸一起,跟著敦賀蓮到處參加活動。

  ……這真是世界的惡意。

  有句話說的好,不化妝的明星根本不是明星。化妝師對於每個明星來說都是不可缺少的存在,然而今天,偏偏這個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缺席了。

  平安夜的電視台的節目眾多,化妝師今天本就不夠,偏偏還有一個請假了一個剛剛打電話來表示自己遇到了車禍無法前來。

  在LME的明星之前的節目是個綜藝娛樂節目,明星們蹦蹦跳跳的結果就是,化妝師需要隨時待命準備給他們補妝,根本顧不及LME這邊。

  雖然電視台這方面的負責人拼了命的鞠躬道歉,但現在的重中之重卻是怎麽解決眼前的問題。

  「今天街上擁堵——現在打電話給LME的化妝師也不一定能趕得及過來。」幾個經紀人焦急的湊在一起試圖找到最快速的解決方法。

  社幸一的心情也很焦慮,但作為LME頂梁柱敦賀蓮的經紀人,他自然不會像其他幾人那樣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

  而且他還有一個……殺手鐧。

  看到安靜的坐在一角玩兒PSP的高町萌,社幸一再三猶豫之後終於下定決心走了過去。

  「小萌。」社幸一彎下腰,雙手按在高町萌的肩膀上,雙眼認真的看著高町萌漆黑的眼瞳「對不起,但是……來幫忙好麽,拜托你了。」

  高町萌擡頭直視社幸一的眼睛,確認了對方眼中的認真後開口:

  「我知道了。」

  雖然是幹脆的答應了,但此時高町萌仍然覺得,這絕對是大宇宙的惡意又一次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電視台提供的化妝箱已經打開了,工具都在觸手可得的地方,然而看著面前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她就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我可以理解為……你非常欣賞我的容貌,以至於不知從何下手了麽?」似是沒看出高町萌那陰沈的臉色,敦賀蓮帶著溫和禮貌的表情開了口。

  「不不,我只是在認真地想如果我用吸油紙糊在你的眼睛上會不會被你的粉絲團圍毆。」敦賀蓮的開口提醒了高町萌她此時的境況,雖然仍然不太情願,但她還是行動了起來。

  敦賀蓮這樣天生麗質的漢子其實不用化多少妝,沒有痘痘沒有色斑,皮膚好的讓妹子嫉妒,五官也沒什麽可挑剔的,給他上妝只是為了錦上添花,在鏡頭前看著更顯眼而已。

  「閉眼。」

  「擡頭。」

  高町萌毫無感情的下著指令。

  沒一會兒,就倒了最後上唇彩的時候,高町萌又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的習慣是用尾指去塗唇彩,但此時此刻,她面前的是敦賀蓮。

  「唇彩就不用了。」敦賀蓮勾起一抹惑人的微笑,「我相信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不是麽?」

  ……這還真是謝天謝地了。

  高町萌也沒矯情,立刻住手開始收拾扔了一桌的化妝品。老實說,對於化妝,她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單純的繼承了她老媽的手藝而已。

  對於化妝品,自然也沒有多愛惜,之所以上次跟冬姬指定那個牌子,也只是因為她老媽以前常用,她也用習慣了而已。

  事實上,不同牌子的化妝品多少都會有些色差,用慣一個牌子後對它的顏色自然也比較清楚,能更好的搭配起這些色彩。

  敦賀蓮起身離開,高町萌隨意的把化妝品都扔回箱子裏之後也坐回了自己的角落——她已經給其他幾個人都畫完了,敦賀蓮是最後一個,到此就沒她什麽事了。

  終於一切走上正軌後,社幸一松了一口氣,倒了杯溫水遞給高町萌。

  「辛苦了。」

  「謝謝。」高町萌按下暫停鍵,雙手接過杯子只喝了一口然後又恢覆到了捧著杯子的姿勢。

  「小萌……還真是完全繼承了理舅媽的本事呢。」社幸一坐在高町萌身旁,拍了拍她的頭。

  其實今天如果不是這麽緊急的狀況,他本不想開這個口的,因為這樣,說不定會讓高町萌想起不想回想起的事情。

  「我跟老媽還差得遠——至少我只是把化妝當成一項技術來學,而不像她一樣,把這個當成可以給人帶來勇氣和幸福的藝術。」

  「哈哈……還真是理舅媽會說的話。」社幸一想起了很久以前見過的,理舅媽給人化妝的樣子。那時候的理舅媽,就好像在給人施魔法的魔法師一樣。

  ……或許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理念,她才會成為國際一流的彩妝師吧。

  只是可惜……那麽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話雖如此,但小萌你也已經做得很好了。」包子臉社幸一臉重出江湖,笑瞇瞇的摸了摸高町萌的頭,「不比專業化妝師差哦。」

  她姑且認為這是誇獎好了。

  電視台的節目順利結束,手工之後,LME的一行人驅車回到了LME的本部,參加寶田社長親自監督舉辦的聖誕晚會。

  「來,去換上吧。」好哥哥社幸一變魔術似的摸出一個袋子遞給高町萌,「知道換衣間在哪裏吧?」

  「哈……?」

  「快去快去,這是我專門挑給你的哦。」

  「……」

  希望不會是什麽奇怪的款式吧。

  高町萌抱著紙袋來到換衣間,深吸了一口氣拎出了裏面的衣服——還好還好,只是件帶鬥篷的小洋裝而已。

  雖然整體來看,實在有點像小紅帽啊。

  當她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穿著嶄新白色西服的社幸一已經體貼的站在外面等她了。看到高町萌出來,便微笑的對她伸出了手,拉著她一起走向舉辦宴會的大廳。

  今天的宴會……

  是華麗的童話風格。

  高町萌有點明白自己身上這身衣服的來歷了。

  偌大的大廳被大手筆的布置成了童話城堡,大叢大叢的玫瑰被巧妙地擺成了格擋,化裝成紅心女王的撲克仆人的侍從步伐輕巧的穿梭在其中。

  「寶田社長的嗜好……習慣就好。」似乎看出了高町萌的不適應,社幸一淡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到。

  這是多頑皮才會認真的舉辦這樣的聖誕晚會啊……

  不過作為家屬——她只要吃好喝好就好了吧。

  於是跟著社幸一認識了幾個人之後,她就開開心心的四處吃東西去了。

  雖然會場的布置風格是童話風格,但食物是正常的各國風味餐點——寶田社長的思維還沒有完全到火星真是太好了。                    


☆、平安夜驚魂【後篇】

  宴會正酣,雖然寶田社長的作風那啥了點,但不得不說,舉辦宴會他非常有一套。在場的人都非常的享受這次宴會,包括高町萌在內——不過她只是單純的享受宴會上的美食而已。

  只是有一點美中不足——社長的兒子,LME的當家童星寶田瑪利亞的爸爸,寶田皇貴,沒能及時回來。

  「小萌~」不知跟著敦賀蓮溜達到哪裏去的社幸一突然出現在高町萌背後,興高采烈的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幸一哥,如果你變個聲音再來說,或許會更有懸念一些。」高町萌把手中的盤叉放到桌子上,伸手扒拉開了蒙在眼睛上的那雙手,然後……

  「這兔子耳朵是怎麽回事?」

  「哈哈,我今天晚上可是白兔哦。」好先生燦爛一笑,「順便一提,蓮他今天是帽子屋……」

  愛麗絲夢遊仙境……?

  雖然成長經歷有些與眾不同,但該讀的童話她大多還是讀過的,像愛麗絲夢遊仙境這樣的經典自然不會落下。

  「寶田會長扮演的是紅心皇後……不過話說回來,扮演愛麗絲的瑪利亞去哪兒了來著……」本來還想介紹她們認識一下的說。

  高町萌沒有答話,又跟社幸一閑聊了幾句之後,她決定上樓去拿自己的手機下來——雖然不在身邊,但是這個時候,還是給那個傻爸爸打個電話比較好吧。

  坐電梯上樓,從自己放在儲物櫃的櫃子裏拿了手機之後又按了電梯準備下樓,卻沒想到在打開的電梯裏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本應在宴會裏跟人談笑風生的敦賀蓮,此時正牽著一個小女孩兒的手,站在電梯裏。

  對方見到高町萌也有些吃驚,但立刻就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微笑著向高町萌問好。

  「晚上好,高町桑。」

  「晚上好,敦賀先生。」

  兩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招呼之後,敦賀蓮身邊的小女孩兒也上前一步,主動同高町萌問好,她提起藍色的裙擺,右腿向後一撤,輕輕彎腰,行了一個淑女禮。

  「你好,我是寶田瑪利亞。」

  「你好,我是高町萌——社幸一的表妹。」對於對自己禮貌的人,她從不介意回以禮貌。

  高町萌一邊說著,一邊站進電梯裏——要去的樓層相同,敦賀蓮早已經按好了,自然不用她再選一遍。

  但就在電梯開始運行沒幾秒,哐當一聲之後,意外,發生了。

  猛烈的一下振動讓電梯裏的三人都不由的踉蹌了一下,然後他們發現,電梯,停止了運行。

  「這、這是……」畢竟才只是7歲的孩子,寶田瑪利亞一下子慌張了起來,她緊緊地抓著敦賀蓮的袖子,似乎這樣,就能有安全感。

  「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就現狀來說,是電梯停止運行了。」扶著電梯兩旁的扶手站穩之後,高町萌沒什麽表情的開口,「敦賀先生有什麽頭緒麽?這部電梯以前有沒有什麽問題?」

  「……不,這個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敦賀蓮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先前也沒聽說過LME的電梯出過問題。

  高町萌先是按下了電梯裏的緊急呼叫電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知是電話有問題還是那邊值班室裏沒有人在。

  「手機在電梯裏沒有信號。」隨後她看了一眼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表示信號強弱的位置明明白白的寫著‘圈外’兩個字。

  「估計只是偶然時間吧……姑且先等待一下,看看電梯會不會重新恢覆運行吧。」說著,高町萌靠著電梯的左角隨意的席地一坐,「或者看有沒有人發現我們現在的情況,來救我們吧。」

  本就安靜的電梯頓時更加寂靜了,敦賀蓮也在右邊坐了下來,他把寶田瑪利亞抱在懷裏,無聲的安慰她。

  一分鐘、兩分鐘、一刻鐘……半個小時過去了,電梯沒有動的跡象,似乎也沒有人發現他們的情況來救他們。

  寶田瑪利亞咬著嘴唇,忍不住又抱緊了些身旁看起來最可靠的人,雖然在敦賀蓮柔聲的勸慰下露出了笑容,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恐懼,開始在她的眼裏漸漸堆疊起來。

  「沒辦法了,我們……還是試圖自救吧。」高町萌看了眼手機,四十分鐘過去了還沒有動靜,高町萌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敦賀先生——麻煩你當一下人肉梯子了。」

  小紅帽打扮的少女站了起來,隨意拍了一下裙子然後伸手指著頭頂的裝飾畫。

  「裝飾物背後是電梯安全窗,雖然通常情況下非工作人員不能亂動,但現在已經是非通常情況了,我們還是忽視這條規定吧。」

  電梯是全封閉空間,裏面的空氣可不夠他們3個人一直這樣等著直到有人發現不對勁。

  「我知道了——還請你小心,高町桑。」

  敦賀蓮此時也知道事情緊急,不是他們計較個人喜好的時候,於是便站到了高町萌指定的位置,然後伸手把她舉了起來。

  此時的高町萌只有147CM,34KG,敦賀蓮舉起來一點也不費勁——甚至他也有些詫異。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這麽輕麽?

  大概是為了方便打開電梯安全窗,頂部的裝飾物並不是封死在上面的,雖然費了點功夫落了一身灰,但她還是把那東西拆了下來,露出了後面的安全窗。

  「需要休息一下麽?敦賀先生。」彎腰把裝飾物遞給一旁的寶田瑪利亞,高町萌體貼的詢問了一下同自己一樣灰頭土臉的敦賀蓮,抱著自己這麽大一個活人可不是件輕松的事。

  「你需要多長時間?」只是一會兒的話,沒問題。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開過電梯的安全窗。」高町萌對敦賀蓮的問題嗤之以鼻。

  這種跟中彩票一樣稀奇的倒黴事,遇到一次就夠了,還想著她會有經驗?

  「……」敦賀蓮聞言,淡定的放下了高町萌,活動起自己隱隱酸痛的雙臂。

  休息了片刻,敦賀蓮又一次抓著高町萌的腰舉起了她,讓她去擺弄上面的安全窗,安全窗似乎關的很嚴,高町萌用力推了幾次都沒能推開,幾次敲打也不見有動靜,仔細觀察一番之後,她決定借寶田瑪利亞的卡子試試看,能不能從縫隙裏伸進去,然後撥開上面的鎖——如果上面是橫搭的鎖的話,原則上應該可以搞定。

  不知是不是她今天倒黴的太多了,這一次,她倒是蒙對了,外面的橫搭鎖被她撥到了一旁,高町萌急忙跟敦賀蓮打了聲招呼讓他穩住重心之後,用力的推開了頂部的安全窗。

  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湧入已經沈悶不看的電梯內,就算是一直表現很冷靜的高町萌,也不由得舒了口氣。

  至少不會死於窒息這種糟心的死法了——可喜可賀。

  「……接下來,就輪到寶田妹妹你出場了。」爬出安全窗之後,高町萌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的仍然是圈外,這種時候,就只能靠人工呼救了。「來吧,用你最大的聲音叫救命吧。」

  小孩子的聲音最尖最細,最有穿透力。

  「哈?」

  「井道裏很危險的,想靠爬井道獲救估計只能在電影裏看到——萬一不小心碰到什麽,讓電梯刷的掉下去我們三個就可以變成肉泥了。」

  之後的發展非常順利,有人聽到了寶田瑪利亞的聲音,然後把灰頭土臉的三人都救了出來。

  「小萌!蓮!」社幸一的眼睛裏含著熱淚,似乎隨時可能哭出來似的沖著兩人撲了過來,「對不起要是我能早一點發現你們不見了就好了……」

  「不是你的錯,社先生。」

  「我現在只想回去洗澡睡覺……」對於五體不勤的人來說,今天她已經超負荷運動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我覺得此時,先回應擔心自己的親人會比較好哦?」看到高町萌如此回應激動的社幸一,敦賀蓮不禁開口。

  「關你什麽事,敦賀蓮先生。」身心俱疲的高町萌連裝都不願再裝一下,丟下這一句話之後就自顧自的向外走去,雖然不願意走樓梯,但現在的她更不願意坐電梯。

  ……這真是最糟糕的平安夜,沒有之一!                    


☆、混亂的聖誕節

  雖然拒絕了東堂明等人的平安夜宴會邀請,但高町萌還是沒能逃脫聖誕節的聚會。

  S•A裏都是些執著的人,哪怕她已經不再是白選館高校的學生了,有了活動他們仍然不忘把她也綁架……不,邀請過去。

  事情大概發生在上午十點的時候。昨晚耗費了大量精力和體力的高町萌回來之後就倒頭怒睡,直到那群人在社幸一的帶領下沖進她的房間的時候還處於混沌狀態。

  「哎呀,小萌你的朋友們來找你一起過聖誕節了哦~」

  這還是社幸一第一次看到有高町萌的朋友找上門,驚喜之下也忘了先招呼一下她,就把這一串青蛙卵都帶了上來。

  = =#!

  披頭散發的高町萌爬起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沖進來的一行人。

  「哎呀」東堂明看到還穿著睡衣的高町萌,立刻轉身把男生們都扔了出去,「小萌還沒換衣服呢,男生都死開!」

  掃走了礙眼的男生們,屋裏是一片花團錦簇——除了高町萌這朵烏雲,其他女生確實可以城的上是嬌美如花。

  少了幾個人,屋裏頓時安靜了許多,高町萌爬了把頭發,漫不經心的坐起來看著自己房間裏的三個女生問道:「所以說,你們來是要幹嘛?」

  「難得聖誕節,當然要一起玩兒嘛!」華園光也笑瞇瞇的湊了上來,「來,快來換衣服我們去比賽~」

  「鬼才要去比賽啊!」

  「哎呀小萌的腰好細!」

  「似乎有長高一點?」

  高町萌的呵斥沒能阻止三個女生靠近的腳步,一番折騰之後,高町萌還是被三人套上了跟她們一看就知道是同樣款式的衣服,被拉出了房門。

  「……你們這是要死啊。」

  換好衣服洗漱完畢的高町萌陰沈著臉站在客廳門口。雖然她對於對方這種不拋棄不放棄同伴的精神很欽佩,但是這個時候她真的只想好好地在家歇著而不是出門去跟人擠沙丁魚罐頭或者在宴會上當壁花。

  「鬼才要出去啊!」

  「小萌終於說出心理話了啊。」華園光揉了揉高町萌的頭發,笑瞇瞇的說道,「雖然安安靜靜的小萌也很可愛,但還是這樣會認真說出自己心裏想法的小萌,才是把我們當成朋友的小萌啊。」

  「……」

  高町萌沈默,她還真沒想到這些人跑來找她,還有這樣一層意思。

  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不打算跟著出去湊熱鬧。

  「小萌竟然有這麽理解你的好朋友,哥哥我真感動。」社幸一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快,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兒吧!這會成為你日後的珍貴回憶的!」

  社幸一一邊用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手帕似真似假的擦了擦眼淚,一邊把她跟S•A的幾人一起推出了門。

  「……」次奧!

  因為過去黑歷史的原因而極少拒絕血親的少女不由的在心底爆了口粗。在東堂明的吆喝下,一行人又一次來到了被稱作青年人購物天堂涉谷。

  「雖然請設計師來家裏也不錯,但還是這樣一起逛街會更有感覺~」這種活動,東堂明永遠是主導的那一個。大概是因為難得高町萌也來了,一向不喜歡逛街買東西的華園光也沒拒絕參加這次像遊行多余逛街的集體花錢活動。

  「……不過話說來,還真是好多沒見過的牌子啊。」狩野宙左右看了看,頗為詫異的感嘆道,「看來我們平時看到的牌子還是太少了……」

  「請稱呼這些為大眾名牌。」高町萌嘆氣,她突然有點理解小光為什麽不喜歡跟他們一起逛街或者去旅遊了,面對一堆沒有常識的‘該死的有錢人’,真是一件費心又費力的事情。

  今天的高町萌被東堂明套上了一件紅色底帶白毛絨邊的大衣,同今天的聖誕節頗為應景,但就是這樣喜慶的顏色,穿在高町萌身上也少了一分熱烈,可缺了這份耀眼的熱烈,反而讓人看起來更舒服。

  人們經常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但也有那麽一些人,卻是人挑衣服,是衣服穿在她\他身上才好看,而不是她\他穿上衣服才好看。SA的各位顯然是這類中的翹楚,而高町萌……雖然有些不同,但她勉強算是這類人。

  皮埃斯,其實敦賀蓮也是這樣的人。

  好了,話歸正題,重新回到高町萌的逛街之旅中。

  雖然說是來享受逛街樂趣的,但都是各家精心培養的天之驕子,普通的東西自然還是看不上眼,十幾家店鋪都溜達了一圈買了些可愛的小飾品之後,‘和朋友一起逛街’的願望也就達成了,接下來,自然是要去已經看習慣的牌子那裏了。

  比如知名設計師常陸院夫人那裏。

  然後在常陸院夫人的店裏,一行人不知何時,就分成了好幾股然後做鳥獸散了。瀧島彗拐了小光去約會,狩野宙去看運動用品了,東堂明在跟常陸院夫人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麽,同樣喜歡漂亮衣服的山本芽在旁聽,山本純跟遷龍在山本芽可以看到的地方看店內的商品目錄。

  剩下她坐在門口喝奶茶。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高町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於是她就拿起手機,邊接邊向外走去。

  「中西?什麽事。」

  「啊,沒什麽我們在唱歌問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我在跟以前學校的朋友一起玩兒,你玩兒的開心。」

  高町萌的註意力都在聽手機上,沒有註意前面,結果就在轉角的地方不小心撞到了人——當然,被撞的坐在地上的是她。

  「你怎麽看路的。」對方理所當然的說道。

  別說高町萌本來就沒打算道歉,聽到這話,就算她本來打算道歉,此時也會硬生生的咽回去。

  酒紅色長發的美少女一揚頭發,用不耐煩的口氣說道:「怎麽還不站起來,還想繼續擋道麽!」

  高町萌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慢條斯理的回應道:「原來你已經察覺到自己的體型已經龐大到需要騰空整條通道才能走過去的程度了啊。」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高町萌式惡意微笑重現江湖。

  「你!」

  似乎從沒被人這樣嘲諷過,紅發的少女一下就氣急了,對著高町萌就是一巴掌要打下去。高町萌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被人打,她迅速地向後退了一步,側身躲回常陸院夫人的店裏。

  「客人你要幹什麽?」店裏的員工看到門口的情況急忙沖了出來。東堂明小姐可是常陸院夫人的熟客,她帶來的朋友要是在她們店裏受傷了,她也逃不了責任。

  「真難看啊,馨。」

  「是啊,光,被激怒的女性真是難看。」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俊美雙胞胎突然出現在高町萌身後。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門口的紅發少女。

  「你們——」紅發少女惱羞成怒的瞪著面前的三人,但在這裏鬧的話,下不來台的反而會是她,權衡之後只得留下狠話之後轉身怒氣沖沖的離去。

  「那,我們救了你,來陪我們玩兒個遊戲吧。」自說自話的雙胞胎擡手就要拉著高町萌往外走,卻被她躲開了。

  「第一,我沒有要你們來救我,第二,我討厭自說自話的人。」躲開了雙胞胎伸過來的手的高町萌說完,扭頭往店裏繼續走——她決定問問東堂明還要不要一起吃飯,不要的話她就回家了。

  蜜色短發的雙胞胎似乎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楞了一下後又幾步追上了高町萌——自己和對方以外的人都是玩具,而眼前的這個玩具此時此刻讓他們覺得非常有趣,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麽走掉。

  見到東堂明,高町萌沒有客套的直奔主題:「明,中午要聚餐麽?不聚餐我就先回去了。」

  「咦咦?」東堂明停下了手中挑衣服的動作,轉頭看向高町萌,「當然要一起吃啊——怎麽了?你累了?」

  「不,碰到了奇怪的雙胞胎——我有不祥的預感接下來會很麻煩。」高町萌一本正經的說著剛剛才編出來的理由。若是她說覺得無聊想回去,估計會很傷人。

  「奇怪的雙胞胎——」

  「是指我們麽?」

  蜜色短發的雙胞胎又一次站到了高町萌的身後,對於她的稱呼頗為不滿。

  我們哪裏奇怪了!

  倒是東堂明,眨了眨眼之後一幅恍然大悟狀,「哎呀,光、馨,好久不見。」

  她是常陸院夫人的常客,自然認識這對雙胞胎——對他們的惡嗜好也有所耳聞。

  「小萌可是我的朋友。」

  「我們只是想跟她玩兒一下遊戲嘛,剛剛還在門口幫她解決了個麻煩呢!」

  ……這對多嘴的雙胞胎!

  就猜到東堂明會緊張而沒打算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的高町萌嘴角一抽。

  「我是常陸院光。」左邊的一只。

  「我是常陸院馨。」右邊的一只。

  「等下來猜猜我們誰是誰嘛!」和聲。

  「你們是幼稚園沒畢業麽……」高町萌的嘴角一抽。「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還用猜麽?」

  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自然也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你等著!」兩人聽罷,離開了一下,然後又跑了回來,「猜猜我是誰。」

  「如果你們剛剛的介紹是真的,那麽右邊的是常陸院光,左邊的是常陸院馨。」

  「猜錯了——」

  「有沒有錯你們自己清楚。」高町萌最後瞥了一眼兩人,扭頭就要走——這種幼稚的遊戲真是夠了。

  「小萌好厲害呢,能一下就猜對。」東堂明幾步跟上高町萌,跟她一起往外走,「好了我們去召集大家一起吃飯吧~真是的,才一眨眼的功夫,龍就跟雙胞胎一起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誒——別走嘛,告訴我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嘛!」常陸院兄弟緊隨其後。

  ……就知道聖誕節不應該出門啊!

  高町萌揉了揉額角,又一次欽佩自己直覺的準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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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的新年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舊年的最後一天。最後跟飯店確定了送餐的時間之後,高町萌就淡定的鉆回被爐裏一邊吃橘子和仙貝玩兒電腦,一邊等著社幸一回來了。

  說起來,昨天冬姬寄給她的那一大包東西還沒拆呢——不知為何總覺得她不會寄什麽好東西來,不,應該說按照這個常識幾乎為零的家夥的一貫想法,應該又是某種據說應該有但實際上已經很少有人會用的東西。

  ……話說回來,這個錄音程序怎麽弄來著。

  高町萌對著剛下載的錄音程序發呆。她還真是第一次玩兒這個,上手不能啊。唔,這個放伴奏?那這個是什麽錄音麽?

  然後就在高町萌苦惱著錄音軟件的使用方法的時候,社幸一回來了。

  「小萌~我回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才剛進門,社幸一就高聲招呼起來了。

  高町萌聞聲也沒有起身,仍然坐在暖暖的被爐裏看著電腦,只是在口上回應了一聲:「歡迎回來。」

  「今天回來的蠻早的哦?」

  「大晦日嘛,當然要早早的回家——吶,你看,誰跟我一起回來了~」聽到社幸一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高町萌就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就是這兩秒左右的一眼,讓她的好心情瞬間down到了水平線以下。

  笑瞇瞇的社幸一身後跟著一個無論外形還是氣質都非常不可多得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不叫敦賀蓮的話,相信高町萌多少會有點開心。

  「打擾了。」敦賀蓮笑瞇瞇的對高町萌客氣道。

  ……你也知道你打擾了啊。

  高町萌撇了撇嘴,用鼻子哼了一聲當做回應。

  敦賀蓮並沒有被她的態度弄的下不來台,反而笑的更加燦爛了,他坐到了高町萌旁邊,輕聲說道:「高町桑這樣……是不歡迎我麽?」

  「你知……」高町萌不客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社幸一捂住了嘴。

  「好啦好啦,是我特地邀請蓮來一起過年的哦。」好好先生社幸一直到確定高町萌不會再出口傷人才松開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隨你們吧。」高町萌把電腦電源一拔,用胳膊夾著她的筆電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目送高町萌離開的背影,敦賀蓮自嘲的笑了笑:「我還真是被討厭的夠徹底啊。」

  「別在意,小萌她……」社幸一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我去看看她,難得過新年,當然人多一點才好。」

  「對了。」走到門口,社幸一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又探了個頭進來,「桌上的東西隨便吃沒關系哦~」

  包子臉社幸一重出江湖。

  「……」頭上掛著汗的包子臉敦賀蓮。

  高町萌對於社幸一會上來找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此在社幸一敲門得到允許進來的時候,高町萌已經擺好了談話的架勢坐在床上了。

  「小萌,新年不要用這麽可怕的表情啊,會把新年的好運嚇跑哦?」社幸一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並沒有在意她的臉色,「……你怎麽就這麽排斥蓮呢。」

  高町萌也沒有掙紮,任由對方把自己的頭發揉成了鳥巢狀。

  「……我不討厭熒幕前的敦賀蓮,雖然我不太看電視。」高町萌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讓話不那麽傷人,「但是我不覺得面前擺著一個完美的殼子會讓人多開心。」

  「高興就笑,不高興就不笑,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到他哪裏就什麽都不對了,不值得開心的時候在笑,生氣的時候也在笑,總看著這樣的假笑怎麽可能心情好?」

  「這樣也就算了,自己不開心的時候還笑瞇瞇的試圖向讓自己不開心的對象施加壓力——真是對不起我就是不吃這一套。」高町萌爬了下自己落到眼前的頭發,「一次就算了,兩次三次,我又不踏足演藝界,對明星偶像也沒什麽興趣,他到底哪兒覺得能讓我屈服?」

  「明明就是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表面上能過的去就完了的事情。」

  想起這個就讓人煩躁。

  「……你們兩個還真是。」該說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麽?

  明明兩個人都不是會有特別喜惡的人,但只要一碰到對方就會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社幸一搖了搖頭。

  他覺得雙方都沒有錯,蓮有他的保護色,小萌也有她自己的處事方法。

  ……唉,要是能發生點什麽,讓兩人的關系緩和下來就好了。

  他真心覺得,如果兩人沒有這樣的成見,應該關系會不錯才對。

  下午六點,飯點準時把高町萌提前訂的新年飯送了過來。

  惠方卷、黑豆、栗子堆的‘金山’……傳統的日式新年飯一樣又一樣的被擺上了桌。高町萌和敦賀蓮之間的氣氛仍然很僵,但這個時候也不會再針鋒相對的鬧起來。

  雖然話不多,但是你一言我一語的,也能稱得上笑語晏晏。

  「哎呀,都到紅白歌會的時候了。」社幸一趕緊按遙控器換台,「松內琉璃子今年也會出場哦?真期待她今年的表現。」

  「哦……」高町萌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對電視節目真心不怎麽感興趣,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這樣的娛樂類。唯一能認真看下去的概也就是類似探索發現這樣的科普節目了。

  「我去給爸爸打個電話。」吃得差不多後,高町萌起身準備離座,「不然他大概又要說我冷酷無情無理取鬧連個電話都不打了——鬼知道他從哪兒學的台詞。」

  「啊哈哈……舅舅這個性子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社幸一想起自己那個舅舅,也不由得黑線,「快去給他打電話吧!」

  高町萌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機。上面已經有了十幾條未接郵件的顯示,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幾條廣告外,都是新年祝福郵件。高町萌都點開看了一遍之後隨便挑了一條看著順眼的修改了一下就群發出去了。

  等確認了最後一條郵件也發出去之後,她才撥通了一個永遠不會再有人接起來的電話。

  ‘媽媽。新年也要,快樂啊。’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女聲,她低聲說著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的話。

  接著又給遠在國外的爸爸打完電話後,高町萌才又回到樓下,雖然她很想打個招呼就爬上樓去,但看到社幸一那高舉的右手,她又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她倒是不怕幸一哥碰她的手機——她比較擔心他碰她的電腦或者PSP——前者有很多東西,後者有很多存檔。

  ……算了,反正就這一晚而已。

  坐在被爐旁,腿伸進被爐下面,高町萌一邊啃著橘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社幸一的話,偶爾再回應一下敦賀蓮,然後不知什麽時候,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哦,新年快樂,高町萌。                    


☆、對不起我信三清

  新年新氣象,一大早,社幸一就把高町萌和敦賀蓮都挖出了被窩。

  「我們去神社吧!」社幸一笑瞇瞇的看著面前都還不慎清醒的兩人,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對不起我信我大三清。」高町萌嘴角一抽,轉身就要在上樓去睡回籠覺——開玩笑,新年不睡懶覺一年都不會有精神的!【歪理】

  再說了,除了三清外的外來宗教都是邪道!

  此時的高町萌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還有二分之一日本血統的這件事。

  「我也……」敦賀蓮也想著拒絕,他也不信教,而且現在這麽早,實在讓人沒有出門的興趣。

  社幸一看著面前兩人拒絕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那就不能怪我下狠手了。」

  這樣說著的青年默默的伸出右手,作勢要摸向放在櫃子上的某兩樣電子產品。

  「住手不要碰我的PSP!」

  「社先生……」

  在無敵的電器殺‘手’的的威脅下,雖然出發點不同,但被邀請的兩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妥協。

  不過雖然說只是去神社,但因為同行人之一是‘敦賀蓮’這個全國人民皆知的發光體,所以在出發之前他們還是做了些準備。

  雖然不管是做準備的人還是被準備的人,都不怎麽心甘情願。

  高町萌又一次面對面跟敦賀蓮相對,尤其因為對方也是坐姿,他們兩個的視線基本可以水平相接。

  真想捅了這對眼球。

  高町萌拿著眉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自己不開心,自然也不能讓別人開開心心的。

  其實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高町萌和敦賀蓮是半斤八兩。只不過前者從不掩飾自己的惡意,而後者往往用美麗的殼子把自己的惡意包裹起來,然後給別人丟糖衣炮彈。

  化妝是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技術,先前也說了,高町萌是個化妝高手,給敦賀蓮徹底改頭換面一下自然是不成問題。

  臉修改好了,帶個假發然後換身衣服,除非像寶田社長這樣熟悉他的人,否則鬼都別想認出他是敦賀蓮來。

  畫大了一圈的眼睛,用粉底打成淺褐色的皮膚,加上飛翹的美貌和身上的牛仔裝,現在的敦賀蓮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三十多歲的健氣叔叔。

  「為了以防萬一,手上皮膚的顏色也得改一下……」高町萌說著,毫不羞澀的拉起敦賀蓮的手左右端詳了一下,然後把粉底液擠在自己的手上握著那只手開始搓搓搓。

  冰涼的指尖時不時的接觸到對方微熱的掌心,卻絲毫不被那溫度影響。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啊,幹的好小萌。」

  「那必須,我老媽可是做過特技化妝的!」

  你媽媽做過特技化妝跟你化的好有什麽必然聯系麽……

  高町萌的思維總是這樣,時不時的拐去奇怪的維度上去,不應該說涉及她父母的話,她的思維方式很少能歸為正常範疇之內。

  ‘準備工作’結束之後,三人出門直奔位於千代田區的日枝神社,這是一間歷史悠久的大型神社,有關它的歷史記載甚至可以追溯到1478年。雖然每年六月舉行山王祭才是它最大的活動,但新年的時候,這裏也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到了神社下面自然是要往上走了,但與其說他們是走上去的,倒不如說他們是被人擠上去的。你推我擠,不知不覺就被人流帶到了前面,然後只得一直一直的順著往前走上去。一般來說,人們到神社去都會做一個流程:先會去神社前的水池邊用一個長柄木勺凈手,然後到屋脊兩邊翹起的神社拜殿前,往帶木條格的善款箱裏扔點零錢,接著再把手拍幾下,合十祈禱。

  不過高町萌說過了,她信三清,所以在社幸一和敦賀蓮也隨著人們走流程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淡定發呆。

  如果有神的話……中國那麽多大能賢者都無法實現她的願望,日本這些不知原身是個啥的雜神就更沒可能了。

  所以她連個樣子都懶得擺,就這麽站在一旁木著臉發呆,直到社幸一拜完回來叫她。

  「小萌你真的不拜一拜抽個簽什麽的麽?」

  社幸一看到不遠處那些十幾歲的女孩子們手上都拿著簽,不由的又問了高町萌一次。

  「不了,我不信這個。」穿的無比厚實的少女瀟灑的一轉身,「接下來去看什麽?」

  對她來說,來神社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

  到了後參道,看到了旁邊的自動扶梯,高町萌毫不猶豫的就踏了上去——她可沒有什麽來神社要虔誠全程靠走這樣的心思。

  「我在上面等你們~」看著沒有跟上她的兩人,穿的像個圓柱體的少女洋氣的一揮手,扭頭安心踩著扶梯上去了。

  社幸一無奈,只得苦笑著看了看敦賀蓮說道:「我們也上去吧。」

  相比較高町萌,這兩人顯得有誠心多了。

  他們沿著頗為陡峭的後參道,認認真真的一步步走了上去。對於高町萌的不合群——這次敦賀蓮已經完全沒脾氣了。

  他也發現了,跟她認真就是給自己添堵。

  看完了神社正好到了中午,三人沒有異議的去找地方解決了午餐,然後……就準備說拜拜了。

  社幸一和高町萌回自己家,敦賀蓮自己單飛……不對,自己回家。雖然說是一起過年,但就目前的情況,一起過完跨年夜再出來溜達一圈,已經到極限了。

  無論什麽事,恰到好處就好,再強求只會讓本來還算開心的事情變得不開心而已。

  「對了。」臨走之前,高町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頭幾步追上正要開車門的敦賀蓮,從包裏翻翻找找拿出一個瓶子遞給他,「我的化妝品都是防水效果非常好的,想用水洗幹凈不太可能,卸妝的時候用這個。」

  把手中的卸妝油塞到對方的手裏之後,高町萌幹脆的轉身向社幸一站的方向走去,連聲道別都懶得說——反正又沒有認識的人在看,也不會給社幸一帶來什麽不好的流言

  社幸一跟高町萌之間的對話,其實還不如他跟敦賀蓮的話說得多。因為高町萌只會回應話題而不會主動提起話題,這次也跟平時沒什麽不同,當社幸一的話題說道結尾的時候,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沈默了下來。

  然後,社幸一的手機響了起來。

  「您好。」電器殺手快速的從口袋裏掏出手套戴上之後接通了電話,結果打來電話的人倒是頗為出乎他的意料,「……舅舅?」

  對方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之後,像是怕他回應什麽,秒速的就掛掉了電話。留下社幸一舉著響著忙音的電話,不知該作何表情。

  片刻後,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對高町萌說道:「小萌……你可能又要轉學了。」

  「哈?」

  「……你爸爸說,他在外國遇到了以前的校友,然後對方正兼職一個學校的理事長。」

  聽到這裏,高町萌就有了不詳的預感。

  ……總覺得那個蠢爸爸又做了什麽蠢事。

  「然後你爸爸一激動,就說拜托他多照顧你——然後對方,很爽快的答應了。」

  = =|||

  你還能更不靠譜一點麽,蠢貨老爸!                    


☆、覆查日

  日本的新年只到15日,過了十五日,人們就又回到了原本快捷的生活節奏中之中。社幸一自然也忙碌了起來。

  不過沒忙幾天,他就翹班了——也不是翹班,只是在提前說好的日子請了假而已。

  因為這一天,是高町萌去醫院覆查的日子。

  寒冬才將將走到結尾,雖然對於高町萌來說還是寒風凜冽的日子,但在這已經有早開的櫻花盛開的時候,日本妹子們的衣服已經一個賽一個的單薄了。

  每次看到那白生生的大腿就那麽露著,都忍不住替她們冷。

  因此在看到高町萌那一身羽絨服+加絨打底褲的裝扮時,金井綜合病院中的人都頗感驚奇——這到底是多怕冷啊,這個時候還這幅打扮。

  嘖,還沒回暖就這麽穿,早晚得老寒腿!

  看到旁人的眼神,高町萌發自心底的‘祝福’到。

  這是一個陽光晴好的星期三,在臨時監護人社幸一的陪伴下,高町萌來到了位於神奈川的金井綜合病院進行定期覆查。

  不知不覺中距離那天,已經快一年了啊……距離,她的心臟手術宣布一切成功的那一天。

  在社幸一去護士台詢問高町萌的覆查要去哪邊進行的時候,高町萌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打量這件醫院。

  似乎哪裏的醫院,都那麽的相似,空氣中滿是消毒水的味道,除了行動不便的病人外,無論是醫務人員還是探病的人都步履匆匆,似乎不願在長廊上逗留片刻——看來只要是醫院,這一點哪裏都一樣呢……

  「小萌,這邊。」

  社幸一的聲音打斷了高町的雜亂的思緒,在護士的帶領下,高町萌去了換衣間換上了方便檢查的病號服,準備開始漫長的檢查。

  常規的內科檢查、血壓、心電圖、血脂、血糖、肝腎功能、血常規之後還有專業的心電圖運動負荷試驗、心臟B超、胸部X線、動態心電圖……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檢查項目,社幸一都覺得累,又看到前面高町萌幹瘦的身體,不由的開口問道:「這麽多……沒問題麽?」

  「嗯?」

  「這麽多檢查,吃得消麽?」

  「這是活下來的代價——怎麽也會吃得消的。」高町萌揮了揮手,走進了化驗室。

  雖說是陪同檢查,但也不用一刻不離的呆在門口守著,社幸一看了眼手腕上的機械表,決定找個空氣清新一些的地方去喝點什麽,走廊這裏的空氣,太憋悶了。

  「社先生?」

  「蓮?」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本應該正在工作的的人,社幸一先是一驚,然後不由的緊張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出了什麽事?」

  「河合助理發燒了……我送他過來,社先生怎麽站在這裏?」看到緊張起來的社幸一,敦賀蓮推了推墨鏡,說明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你沒事就好……啊,我在等小萌覆查結束。」好好先生擡手看了眼表,「也差不多做完常規檢查了吧,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小萌了。」

  「不……我陪你一起吧。」黑發男子微笑著站到自己的經紀人身旁,示意對方可以領路了。

  雖然不覺得對方跟高町萌有多熟,但既然他這麽說了,社幸一也不會去拒絕就是了。

  再回到原處的時候,高町萌的檢查還沒結束。兩人就隨意的坐在走廊上閑聊起來。聊著聊著,就話題就被敦賀蓮巧妙地帶到了高町萌身上。

  他對這個孩子一直有排斥感,尤其她整天拿著‘身體不好’說事,說實話,讓他有些看不過眼。

  他甚至很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有生病,會不會只是以此為借口博取他人的同情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高町桑,所患的到底是……?」

  「是先天性心臟病——用專業名詞來說的話,是室間隔缺損。」踏出化驗室,並且正好聽到敦賀蓮問題的高町萌在社幸一開口前回答了他的問題,「雖然一年前做了手術,不過心臟這器官嬌氣的很,沒人知道它什麽時候就想給你罷工一下,所以每年都有這麽幾次煩死人的定期檢查。」

  穿著病號服的瘦小少女披散著頭發,臉上扯著大大的,任誰看了都覺得帶著不懷好意意味的笑容瞥了眼帶著遮了半張臉大的墨鏡的敦賀蓮。眼中的嘲弄和惡意敦賀蓮就算隔著墨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哎呀,等你半天不來,果然還得我親自來抓人比較快吶。」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要僵起來的時候,突兀的女聲突然在走廊裏響起,「快來讓我看看高町你的心臟是不是還是畸形的那麽可愛~」

  聽到這個熟悉卻完全不想再聽到第二次的女聲,高町萌立刻反射性的回了一句:「你的形容詞應用方式還是讓人感覺不出跟一頭豬有什麽區別。」

  緊接著回過神之後,她說了來到日本之後第一個,字正腔圓的漢語——「艹!」

  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因為我可愛的病人在這裏啊。」像是讀懂了高町萌眼中的含義,長的像鄰家大姐姐一樣親切的女醫生笑嘻嘻的揮了揮手中的病歷夾,「你是我親自操刀的病人,還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你的身體呢~」

  「連手術用品放在哪兒都沒記住的人還好意思提給我做手術的事情!」

  「我覺得連院都敢翹的人就算我中途找東西也不會撐不過去。」

  「你不會讓護士給你遞麽!」

  「真抱歉那個護士我用不順手~」

  「你還真好意思說!」

  「事實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你這個禽獸庸醫!」

  「嘖嘖,就算我是禽獸庸醫,也是給了你新生的人——我還是比較喜歡插滿管子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你啊。好像被怪物看守的公主似的,哪兒像現在跟個小怪獸一樣。」

  「……我突然覺得用豬的修辭水平來比喻你簡直是對豬的侮辱。」

  跟她認真就輸了,高町萌第無數次在心底默念,努力平覆自己因見到對方而上升的血壓,完全忘記了自己身邊還有另外兩個大活人。

  「好啦,雖然我知道我們的過去很值得懷念,但是現在是該你去做覆查的時間了哦,心電圖室見,讓我看看你的心臟是不是還是畸形的那麽可愛~。」說完,對方拎著病歷夾像來時一樣浮雲一樣的消失在前方的走廊。

  「今天出門真該看黃歷的。」中文。

  「什麽?」

  「沒什麽……只是在想我現在扭頭回家會不會比較好。」高町萌搓了搓手臂,「看到她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真是噩夢中的噩夢!」

  這還是社幸一第一次看到高町萌這麽明顯的表現出自己的感情,對那個醫生的身份也好奇起來:「說起來,剛剛那個醫生是……?」

  「我以前的第三任也是最後一任主治醫生,姓賓名彌京。」雖然不怎麽想談起對方,但既然社幸一問起來了,她也不會不回答,「醫術高超沒的說,但性子……完全是實打實的變態沒錯。」

  「在被全身麻醉前聽到她碎碎念止血鉗在這,手術刀在這,哎呀紗布塊放哪兒了……誰都會留下陰影吧。」

  不過雖然嘴上抱怨不停,心裏也在想著‘要不回家算了’、‘剩下的檢查下次在做好了’,高町萌兩條腿卻還是自發自動的向著心電圖室的方向走去。

  ……這樣真的沒問題麽。社幸一心裏充滿了不安。

  而一旁的敦賀蓮,比往日要更加沈默——此時此刻他心裏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

  只是一直到高町萌的檢查全部結束,他都沒有再提到過一次高町萌的病。

  黃昏時分,高町萌換回自己來時的衣服,拎上無良醫生賓彌京新開給她的藥,三人一起走出醫院。

  「那麽,明天見。」三人在停車場附近分手,敦賀蓮要開車回去下榻的旅館,而高町萌和社幸一則要去做新幹線回東京。

  「明天見,社先生,再見,高町桑。」

  「拜拜。」真不想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高町萌是真的有需要長期住院治療心臟病的……曾經。【咳咳】小科普:室間隔缺損(Ventricular Septal Defect;VSD)是心室間隔各部分發育不全或相互融合不良而引起的心室間血流交通的一種先天性心臟病,居先天性心臟病的首位,約占30%。它常常單獨存在,或是某些覆雜先天性心臟病的病變之一。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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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櫻蘭高中

  覆查之後第三天,高町萌收到了一份全面而完善的入學通知,和全心的校服和體育服。

  ……先前的擔心果然成真了。

  高町萌扶額。

  不過現在應該做的事,還是先看看她的新學校的介紹吧。

  從厚厚的信封裏抽出學校簡介,

  前面看著還很正常——雖然這間學校豪華的看起來比白選館高校更不像一所高中,但作為學校該有的東西它基本都有了。

  真正讓高町萌感到不太妙的是從信封中掉出來的一張看起來很像邀請函的紙張。

  這所私立櫻蘭學院

  首先講究的是顯赫的家世

  其次間就的是非常的富有

  有錢人都是閑著沒事幹

  這樣一來櫻蘭高中男公關部

  就是那些閑著沒事幹的美少年們

  接待並且取悅那些同樣空閑的小姐們的

  超級富豪所特有的華麗而且有益的部門

  要是有空的話

  隨時歡迎到這個第三音樂教室來玩

  我們公關部的所有成員

  真心期待著你的光臨

  ……看著都腎疼。

  果然,錢多的沒處用又空虛寂寞冷的少爺小姐們總會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來。

  看著像洋裝多於校服的新制服,高町萌覺得,自己的新學期,絕對不會過得平平靜靜。

  不過在擔心這個之前,她覺得她首先應該做的,是給中西打個電話告訴一聲,她要轉學了這件事。

  果不其然,對方對於高町萌的突然轉學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詫異以及不舍,但也知道這已經是無可奈何的定局。

  畢竟連入學通知都已經寄到高町萌手裏了,傷感之余也只能約定好以後再一起見面一起玩兒了。幸好這次高町萌的學校仍然在東京,雖然相隔有段距離,但好歹還是在一個市裏。

  聽完中西清心依依不舍的告別之後,高町萌才放下了已經發燙的手機,然後又打電話給社幸一,告訴了他這個鬧心的消息。

  「……怎麽會是櫻蘭!?」社幸一也頭痛了。

  這所學校的分班采取的是綜合評定的方式——而這個綜合評定,是按照家世+學習成績來計算的。

  也就是說,越靠後的班級,學習成績和家世就越差……當然通常這樣的人可以統稱為,不學好的X二代。讓高町萌和這樣一群人在一起……社幸一深感憂慮。

  「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再轉學一次好了。」反正已經轉了這麽多次了,不差多這一次。

  這根虱子多了不癢一個道理。

  不管高町萌和社幸一怎麽想,寒假還是一天天的邁向了結束的那天,明日,就是高町萌奔赴刑場……不對,新學校的日子了。

  當她晚上,社幸一難得拋下了還在片場的敦賀蓮先跑了回來,然後把他帶回來的箱子裏的動信息一一指給高町萌看。

  「這個是防狼噴霧劑,這個是小型電棒,這個是錄音筆,還有這個事……」

  那五花八門的東西真是讓高町萌開了眼界,同時也有點哭笑不得。

  「幸一哥。」她按住了還在社幸一的手,「我只是去上學而已……別這麽緊張。」

  你鋪開的這場景,讓我覺得我像是要去奔赴戰場……

  「但、但是……」社幸一還是不放心,雖然LME裏的氛圍不錯,但作為一線明星的經紀人,那些亂七八糟的有錢人生活他不是沒見過,雖然以前一直跟舅舅關系很好,但這次他也不得不說,舅舅是做了個愚蠢的決定——這簡直是放羊入虎口!

  當然,具體誰是羊誰是虎……還有待考證。

  「放心。」高町萌偏頭一笑,「一向,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

  漆黑的眼睛瞇成了倒月牙的形狀,在眼皮的遮蓋下,可看到的眼睛部分幾乎都被那深黑的瞳孔縮覆蓋,微微發紫的嘴唇向兩側勾起,裂出一個詭異的上揚弧度。

  「不會有人能欺負到我頭上的。」

  ……不知為何突然好冷。

  社幸一看到眼前表妹的表情,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骨子裏湧了出來,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高町萌終是迎來了開學的那一天。

  因為新學校距離比較遠,她特地早起了一些以防迷路或者遲到,按照校園平面圖來看,這個學校占地面積可真是頗為驚人。

  說實話,因為轉了太多次學,高町萌已經懶得再去提前踩點看學校了,都是到報道的那天才按著地圖上的說明找過去——也許是她方向感好,也許是她人品不錯,這麽長時間都沒出過大差錯。

  今天也沒什麽不同,上電車,下電車,再倒個公交,之後接著步行10分鐘——好了,看到櫻蘭的校門了。

  雖然在門口一堆私家車的襯托下,她這個步行而來的人尤其顯眼,但被人看幾眼又不疼不癢,高町萌昂首闊步的拎著書包踏進了這所即將成為她新學校的校園,然後在主任的幫助下找到了自己的新班級2-B組。

  這是僅次於A組的班級,她這樣的情況能進來……一定是托了那個作為理事長的爸爸的朋友的福。

  例行的介紹之後是慣例的朝會,班主任巴拉巴拉幾句說完之後是新學期的新生大會。一堆會開完之後,貴族學校的平凡一日終於開始了。

  ……不過高町萌的平凡,只持續到午休時間為止。

  下課的鈴聲才想起沒多久,國中部2-B的門口就聚滿了人——而造成這一效果的,真是用誇張的方式堵在門口的男公關部一行人。

  「你好,可愛的高町萌小姐——歡迎來到愛與美的花園,櫻蘭高校。」金發的男子誇張的向高町萌彎腰行禮,「我是男公關部的部長,須王環,同時也會是你未來的護花使者哦~」

  = =……

  須王……想起來了,爸爸的那個朋友貌似就姓這個姓氏來著。高町萌突然知道了這家夥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高町——」

  「萌——」

  在須王環介紹完自己之後,蜜色短發的雙胞胎從他身後蹦了出來,熱情的撲向表情陰沈不定的少女。

  「原來我們同校了。」

  「以後一起玩兒吧~」

  ……誰跟你們玩兒啊!

  高町萌一低頭,讓兩人撲了個空。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拒絕。

  眼看氣氛即將陷入僵局,藤岡春緋站了出來,用正常的方式對高町萌伸出了手。

  「我是藤岡春緋,我的朋友似乎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高町萌,沒關系。」高町萌伸手握住了對方伸過來的手,用正常的方式回應道。

  介紹完畢之後,為了了解自己的老爸到底跟須王環他爸爸說了些什麽,高町萌跟著一行人來到了他們的大本營,位於南校舍的男公關部活動室。

  「不過說起來,光、馨,你們竟然認識小萌耶。」自來熟星人須王環。

  「那是一場——」

  「美麗的意外~」

  「……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有什麽美麗的。」想起聖誕節那天發生的事情,高町萌就覺得糟心。

  似乎看出了高町萌的不耐煩,天然系好人藤岡春緋給她倒了果汁,坐到了高町萌身邊輕聲安撫。

  「……請別介意,他們只是在自說自話而已。」

  高町萌絲毫沒有客套意思的點了點頭:「嗯,看出來了。」

  ……雖然覺得這樣很對不起他們,但是有個人能跟自己一樣有正常的思維方式真是太好了。藤岡春緋默默的在心底反省。

  然後在跟藤岡春緋一番交流之後,高町萌就淡定的踩著午休結束的鈴聲又回到了自己的教室——按照剛才的情況,她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再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到此為止吧,今天。                    


☆、爆發前夕

  說道新學期,除了假期結束,要交作業,有新學弟/妹外,還有一個一定要做的事情,那就是——體檢。

  當然對於剛剛經歷過覆查的高町萌來說,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再來檢這一次……老實說,她本來想趁機請假在家休息的。但不知為何,她的假條會落到鳳鏡夜手上,然後須王環自然也就知道了。

  一番混亂的解釋之後,她的好好的計劃被徹底破壞了。她真沒想到這些混蛋竟然直接打電話給她老爸,然後她老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示希望她能好好地享受學生生活——皮埃斯,在她老爸看來,跟同學一起快樂的體檢也是學生生活的一部分。

  在原則問題外很少拒絕親人的高町萌妥協了。

  但隨即,在一群人的殷殷期待中老老實實地來享受貴族體檢的高町萌在聽到了高中部那邊的混亂之後禁不住嘆氣——要是這樣就是所謂學生生活的一部分‘珍貴回憶’的話,那她寧可沒有。

  不過她的體檢結果……

  高町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體檢表。

  身高149CM,體重36KG……距離正常還有一段距離的樣子。

  真傷腦筋。

  她已經很努力地在養壯自己了,但結果看起來仍舊不怎麽樂觀。

  或許應該再多吃一些高熱量的甜食什麽的?

  鬧劇體檢很快就落下了帷幕,但櫻蘭雞飛狗跳的日子還在繼續——這天之後沒兩天,那邊又鬧出了常陸院兄弟決裂的鬧劇。

  春緋對此有些自責,因為一切的起因是因為她說的‘常陸院兄弟的不同點’。不過在高町萌看來……這純屬扯淡。

  這只是那對兄弟在借機發揮而已,高町萌如此看待這次‘決裂’

  只是在發泄而已吧。雖然都說雙胞胎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但他們又不是同一個人,自然也會有不同,之所以看起來一模一樣,更多的是那兩人後來的努力。

  努力讓‘自己’和‘對方’相似,努力讓兩人看起來是一個人。

  但實際上,偶爾也會覺得累,偶爾也希望能有人,能準確的認出是自己。

  不過這一切都跟高町萌沒什麽關系,一方面她是國中部的,教學樓不在一處,平時也遇不到,另一方面,她對此也不感興趣。

  外人的事,就讓‘外人’去解決好了。

  對於雙胞胎吵架的事件,無論誰來問她,她都保持了沈默的態度,正常的上學,正常的放學,正常的,獨自一人。

  然後日歷被撕去了兩頁之後,又到了一個周五。

  高町萌一回家,就看到門口放著社幸一的旅行箱。

  「幸一哥你要出門?」看這樣子似乎兩三天回不來的樣子。

  「對。」社幸一拿著收拾好的東西走了出來,然後對著高町萌說,「你也跟我一起去。」

  「哈?我去幹嘛?」高町萌挑眉。

  社幸一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你來日本之後,都沒好好的玩兒過吧?難得有機會,就當度個短假嘛。」

  看到高町萌還想說什麽,社幸一放在高町萌頭上的手又用力的揉了揉,「別想太多,家人之間一起出去玩兒,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麽。」

  「……」頭發被揉亂的少女嘆氣,「我去收拾東西。」

  跟家人一起出去旅遊啊……

  高町萌不經意的看到擺在桌子上的相冊。

  真是……許久以前的記憶了吧。

  高町萌的行李也很簡單,手機、PSP、換洗衣服,洗漱用品還有素描本和筆。沒有半個小時,她就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下了樓。

  門口,社幸一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的敦賀蓮正在愉快的聊天。

  「……」

  果然。

  一說到要出去工作,怎麽可能沒有敦賀蓮在。

  高町萌面無表情的拉著行李箱站到了兩人面前,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本來,即將出行的三人都以為,這會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外景拍攝。卻不想,一場意外,讓高町萌和敦賀蓮之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實比起景色,她更喜歡畫人物。比起大自然或大氣或精致的鬼斧神工,她更喜歡畫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有不同變化的人類。

  有其通過畫,去畫模特身上的另一個自己更是她的愛好——尤其是認識的人,因為稍有過接觸,更容易掌握那個尺度。

  不過她不會用這樣的方式畫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敦賀蓮她也沒有畫過。

  不過他是例外,因為她沒興趣畫人偶。只會微笑的人偶,就算背後是大片的黑暗和無盡的折磨,也沒有用,因為人偶表現表現出來。

  人偶沒有人類豐富的表情,沒有激烈的肢體語言,更不會有心跳體溫的變化。

  她喜歡用筆捉住的,是活生生的人和鮮活的生命。

  但這次的‘公費旅遊’,卻讓她有了不同的看法。因為社幸一說拍完後要一起出去,所以高町萌只得老老實實地坐在拍攝的場地,看敦賀蓮的表演。

  她不是第一次看敦賀蓮的表演,但這一次,卻第一次讓她有了拿起畫筆的沖動。

  打開素描本,高町萌刷刷幾筆就勾了一個輪廓出來。

  跟先前畫的‘鳳長太郎’一樣,這張草圖,是‘敦賀蓮’,卻又不是面前的敦賀蓮。

  草圖畫出來之後,她就又收起了素描本,她沒興趣當取悅他人的小醜,一個兩個,誰路過都探個頭問兩句她一定會爆發的,絕對。

  「小萌,再等一下就可以結束去玩兒啦!」似乎看出了高町萌的不耐煩,社幸一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又去跟導演商量敦賀蓮接下來的行程去了。

  臨時片場裏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高町萌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坐著發呆。

  可就是這樣,也沒有人來拜托她幫忙——看來上次那個拜托她幫忙的女人有很好的去宣傳她的惡形惡狀。真是幫了大忙,這樣真是省了她不少麻煩。

  「好了——加把勁一口氣把這裏拍完!」

  導演大聲鼓勵著在場的人們,可天空不作美,繼續拍攝還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拍攝只得中斷,工作人員忙著收器材,各家的經紀人都急忙引著自家藝人沖回車上。

  一番忙碌之後,劇組的所有人都回到了車上,然後……淡定的等雨停。只可惜,十幾分鐘之後,雨都沒有要停的意思,導演無奈之下,只得宣布今天的拍攝到此為止,然後眾人一起回到了下榻的旅館。

  雨這麽大,社幸一自然也沒法帶著高町萌出去玩兒,而且似乎是因為淋雨之後沒及時擦幹頭,到了傍晚十分他還發起燒來。

  ……真是死蠢!

  看到這個結果,高町萌覺得她用膝蓋想都能猜到當時是怎麽回事。

  社幸一一定是光顧著幫敦賀蓮擦幹,然後自己就草草的擦一下了事了。

  從社幸一的包裏翻出退燒藥又打電話叫服務員送了冰枕上來之後,高町萌坐到了茶幾旁,拿出素描本開始怒畫下午沒畫完的‘敦賀蓮’的素描。

  她很清楚這是社幸一自找的,不能怪敦賀蓮,但這不代表她不會因此發泄對他的不滿。

  她沒理由去找敦賀蓮本人算賬,就只能選擇在畫上虐待他了。

  正好敦賀蓮被導演叫去商討劇本了,此時不畫,更待何時呢?

  也不知道社幸一是怎麽想的,給他們定下的是一間三人間套房,外間兩張單人床,裏間是一張大雙人床,她和社幸一住外間,敦賀蓮就住在裏面。

  ‘叩叩’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請進。」高町萌合上素描本,下意識的回到。

  身材高挑的男子開門走了進來,邊走邊問道:「社先生的燒退了點沒?」

  「我怎麽知道。」雖然知道不能怪他,但是世上就是有個詞叫做遷怒,「反正是他活該。」

  活該,只顧著你,不好好照顧自己才會病倒。

  高町萌的態度第一次徹底的激怒了敦賀蓮。

  「連親人都這樣對待……你這樣的人,真是讓人看不過去。」

  ‘這麽對待親人,你這樣的人真是讓人看不過去。’

  腦子將敦賀蓮的話自動翻譯成熟悉的漢語之後,不經意的跟曾經被某人指責過的話,重疊了。

  「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我!?」                    


☆、噩夢女王降臨!

  「我讓人看不過去?」高町萌的聲音尖銳起來,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素描本,粗暴的扯下了自己剛剛畫好的素描,「真正讓人看不過去的,是誰?」

  黑發的少女單手舉起素描紙,將紙上的畫展現在敦賀蓮面前。

  那是一副充滿了惡意的畫,把畫中人極力掩飾的東西都在紙面上鋪展開來。

  晦澀的筆法繪出渾濁的黑暗,即像內心的空洞,又像幹涸氧化的血跡。

  「多漂亮啊,這副完美殼子的殼子……但如果剝開了這個殼子,還剩下什麽呢?」

  如果單純的從藝術家的角度來說,她無疑有恐怖的觀察力,但對畫中的模特來說,她無疑就好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了。少女漆黑的眼睛似乎會吸收所有光線,裝著滿滿的惡意。薄薄的,泛著青紫的嘴唇抿成了了薄涼的弧度。

  「吶,拋棄了過去的自己之後,還能剩下什麽?」

  身材嬌小的‘加害者’舉著素描紙,不緊不慢的靠近面前身材高挑的‘被害者’。漫不經心的步伐對面前的人來說,卻好像敲在心房上的警鐘。

  甚至在對方走到自己身前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吶,被‘敦賀蓮’所掩飾的,是什麽呢?」

  「真可憐吶,明明那麽重要的東西,明明是不該忘記的東西,這麽輕易的就被丟棄了。」隨意的把素描本丟在地上,高町萌踮起腳尖,用冰冷的指尖捧著那張被稱作‘20歲以前少女最理想的男人’的臉,

  「是不是覺得愧疚的想死?不不不,相反的,你只是想得到拯救而已吧,因此才想著只要拋下所背負的‘罪’就好了,對不對。」

  「別開玩笑了!」

  少女仿如情人般呢喃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起來,輕巧撫摸著男子臉頰的枯瘦手指也猛的向下一滑,用力把男人推倒在後面鋪的平平整整的床鋪上,然後鷹爪一樣扣住他的脖頸。

  「死可是動詞,有覺悟的話當時為什麽不去以死謝罪?既然決定要活著,又擺出這樣一副‘我想死’的樣子,想給誰看呢?」

  「被你奪去了生命的人真可憐吶……為了能讓你活下去,那家夥可是搭上了自己的人生啊,結果只是換來了這麽一個惡心的東西。」

  「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裏,還想解脫——真是太可笑了!」

  被高町萌這樣掐著脖子,敦賀蓮甚至有了自己要窒息的錯覺,他一把推開了跨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一手捂著脖子猛穿著粗氣,漆黑的眼中仍有著絲絲的驚恐。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高町萌順著敦賀蓮的力道摔在床上,然後滿不在乎的爬了起來,把有些散落的頭發攏到耳朵後面,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看,你還是不想死。」

  「讓人看不下去的,到底,是誰呢!?」

  說罷,黑發的少女跳下床,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她完全不擔心她的話會害的敦賀蓮去自殺——因為他是不敢死的人,哪怕覺得在痛苦,再怎麽折磨自己,都不會選擇死亡。

  這樣的人……雖然很可悲,但卻總讓人覺得可憐不起來。

  高町萌木著張臉到了酒店的餐廳叫了一份白粥,然後又重新到前台要了退熱貼和冰枕——感謝高級旅館的齊全配備。

  ……只是著涼發燒的話應該很快就會退了。

  高町萌邊走邊想。

  不過要是到了半夜再不退燒,還是去趟醫院吧。打個點滴應該就退燒了,這樣只是半天的話還不至於耽誤他之後的工作。

  一手拎著保溫盒一手拎著冰袋冰枕,高町萌回到了他們的房間——敦賀蓮果然已經不在了,她掃了一眼桌子和垃圾桶,那幅畫也不見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撕毀了還是只是拿走了。

  高町萌放下手裏的東西,先給社幸一換了一個退熱貼,然後,粗暴的把他搖了起來。

  「起來吃東西,吃了東西好吃藥。」

  對於因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生病的人,高町萌實在溫柔不起來。

  等社幸一靠著枕頭坐起來之後就直接把粥塞進他手裏,然後她抽空把原先的冰枕拿下來,又換了新的,等等社幸一躺下之後就可以直接枕了。

  「對了小萌。」社幸一吃著吃著突然開了口,「我剛剛睡覺的時候,好像聽到你跟蓮好像吵了一架?」

  「你聽錯了。」高町萌聳肩,「他還不夠資格跟我吵架。」

  吵架是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進行的,這樣他抱著舊傷口不前進的人,跟她比還差了幾段呢。

  聽了高町萌的回答,好好先生頓時放心下來,「……也是,蓮怎麽可能跟人吵架。」

  聽到社幸一這麽說,高町萌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敦賀蓮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完美先生’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就算他想有所不同,別人也會通過這樣的語言,再把他逼回那個殼子裏去。

  因為那是敦賀蓮嘛。

  只因為他是,敦賀蓮。

  嘖嘖,這麽一想,突然也覺得他有點可憐了。

  社幸一喝了半碗粥,吃了藥之後又躺了回去,在再一次入睡之前,他還不忘要高町萌去跟敦賀蓮說不要跟導演討論的太久,早點回來休息——最好喝姜湯或者也吃點藥預防一下不要像他一樣也病倒了。

  「我會的。」但是他願不願意見到我那我可說不準。

  高町萌沒有猶豫的答應了——反正最後受了刺激的又不是她。

  不過她也沒有立刻去旅行承諾,而是先把用過的退熱貼和冰枕扔掉,等客房服務人員來收走了粥碗之後才開始行動。

  對方沒有在屬於他的裏間裏,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也不會想留在覺得恐懼的地方。

  就是得害她多跑幾處了。

  他不會離開這個酒店,但也肯定不會想讓人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所以往人們很少去的地方找準沒錯兒了。

  穿上大衣之後,高町萌猶豫了一下,還是進裏屋把敦賀蓮放在沙發背上的大衣折了折也帶上了。

  酒店內是很暖和,但某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晚上也是很冷的。

  雖然不是不能理解這種自虐的情況【畢竟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黑歷史】但是都20歲了還這麽不會照顧自己真的沒問題麽?

  高町萌先是直接坐電梯到了頂層觀望台,空空曠曠的觀望台空無一人,自然也沒有敦賀蓮。

  然後……她深呼吸了幾次,走向了一旁的安全通道——在這種哪兒都有電梯的地方,這種基本是為逃生而建造的樓梯更是比觀望台還少有人走動。

  ……真鬧心,她可是寧可冒著可能出現電梯事故的危險也不願走樓梯累個半死的人。

  比起走廊上的燈火通明,安全通道裏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昏暗、寂靜又冰冷。

  若是那一層的大門管著,那麽門上方逃生標示所發出微弱的慘綠色光芒就是唯一的光源。

  咯噠、咯噠。

  寂靜的通道裏只能聽到高町萌下樓時短靴和樓梯碰觸的聲音。

  高町萌舉著手機,用屏幕的光當做手電,一層一層耐心的向下走著。

  然後,她終於看到了坐在下一層台階上的高大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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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息

  不知是不是太沈浸於自己的思緒,以至於高町萌都站到他上面那一層樓梯了,下面的黑影都沒有發現到。

  高町萌抖開胳膊上搭著的大衣,目測了一下距離之後準確的扔了下去,罩在對方頭上。

  「作為一個過來人。」看到對方有了動靜之後,高町萌把手機收回口袋裏,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自虐,對身體健康或者精神健康,都不會有什麽幫助。」

  「只會讓情況更糟糕而已。」

  沒了手機屏幕的光,整個安全通道又恢覆到了一片昏暗當中。

  高町萌看不清敦賀蓮的表情,敦賀蓮也看不到高町萌的表情。

  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合談天,高町萌也已經過了那種癡迷黑暗的年齡,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在有些光線的地方來說話。

  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敦賀蓮不會希望別人看清他的表情。

  敦賀蓮沒有回應高町萌的話,他的頭被高町萌扔下來的大衣罩著,連眼睛都看不到。

  黑發的少女也沒有催促,而是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拿出手機調成了夜間模式然後自顧自的玩兒了起來。

  她什麽都可能缺,就是不缺耐心——不要小瞧從漫長苛雜的住院生涯裏熬出來的病人的耐力啊。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高町萌覺得連手指尖都要凍僵了的時候,敦賀蓮終於開了口。

  「……你知道多少?」

  雖然他的話沒頭沒尾的,但高町萌就是知道他在說什麽,所以她很爽快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一點也不知道,全是猜的。」

  敦賀蓮猛地坐直了身體,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高町萌——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我對你沒興趣,怎麽可能會去查你的過去。」像是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高町萌光棍的聳了聳肩膀,「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故事——然後根據你的情況隨便猜了一下而已。」

  「……至於為什麽這麽猜。」她刻意拉長了聲音,「因為人活到向你或者我這樣的份上,還無法忘記,一直拿來時時折磨自己的,就只有人命了而已了,而且還是親近的人的命。」

  「因為人命,是唯一無法挽回的東西啊。」

  雖然看不清高町萌的表情,但敦賀蓮卻能從她的語氣裏聽出自嘲的味道。

  她也一定,背負著什麽。

  這是敦賀蓮第一次不帶一絲成見的看待高町萌。雖然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就算穿著厚實的衣服,也比同齡人瘦小許多的身材,背脊卻挺的筆直。

  就像支撐著什麽一樣,直挺著。

  其實這個人,跟自己片面認知的,完全不同。

  敦賀蓮第一次,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好了,你趕緊回去洗澡睡覺吧。」旁邊的黑影站起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擺,「不然幸一哥半夜醒了也要擔心。」

  就著逃生標示慘綠的昏暗光線,敦賀蓮似乎看到自己面前舉著一只手,遲疑了一下之後,他還是伸手握住了那只枯瘦又冰涼的手,然後順著那只手傳來的微弱拉扯力站了起來。

  然後沈默的跟在她後面,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進門之後,高町萌先去摸了摸社幸一的頭,感覺到溫度退下來之後松了口氣——很好,不用大半夜跑去醫院了。

  確認社幸一沒事之後,高町萌也脫了衣服準備洗漱就寢了。

  ——至於回去裏間的敦賀蓮,誰還管他呢,該做的事她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麽辦了。

  洗漱完畢換上睡衣,高町萌關了大燈只剩下調弱了亮度的台燈,然後鉆進被窩準備睡覺。為了保證健康,她每天都要保證8小時以上的睡眠時間,今天更是跑了半天,早點睡才有助於恢覆被消耗的精力。

  高町萌一夜無夢,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她再醒來的時候,社幸一也已經完全好了,似乎因為休息的很好,精神頭也很充足,一點沒有大病初愈的虛弱感。

  當高町萌和社幸一都洗漱收拾完畢之後,敦賀蓮也出來了。

  表面上看,他跟昨天沒什麽兩樣,似乎昨天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但從對方的眼睛裏,高町萌還是能看出昨天的事,對他還是頗有影響的。

  也是,要是今天能真跟沒事人一樣出現的話,要麽是這人已經徹底壞掉了,要麽就是已經可以完美的控制自己情緒的非人類。

  ……後者是高町萌不想見到的,因為這樣的人,往往會是以最終反派BOSS的身份出現。

  敦賀蓮這樣子,還在正常人的範圍之內,還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無事可做,高町萌的思維就開始向奇怪的方向發散而去。

  因為昨天的部分沒有完成,今天的拍攝就尤其的緊張——自然更是沒有出去玩兒的機會了。早餐時聽了導演的安排之後,高町萌當機立斷的決定,自己還是留在旅館玩兒psp就好了,這樣她想睡就睡還不用挨人白眼。

  雖然不在意,但不代表她就樂意被人背後嘀嘀咕咕或者收一堆‘衛生球’。

  於是在社幸一再三叮囑之後,她終於得以一個人蹲在旅館自己high了。她既不怎麽看電影,也不對明星偶像有興趣,呆在片場是真閑的蛋疼。

  ……真是白出來這麽一趟。

  撇了撇嘴,高町萌趴在床上,打開psp玩兒她上次沒玩完的養成遊戲打發時間。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餵?」

  「小萌小萌小萌——」連串尖叫攻擊。

  「你這是要死啊蠢姬!」

  「小萌我跟你說,我可以不用回研究所了!」電話那邊的少女簡直高興地不知如是好,「以後我們可以一起逛街買東西可以一起去遊樂園還能一起旅遊……可以做朋友會做的所有事情了!」

  「……再見!」

  高町萌嘴角一抽,毫不客氣的丟下兩個字就要掛電話——你先冷靜冷靜再給我打過來吧。

  「哇啊啊啊……別這樣我只是……太高興了。」被唯一的同性好友一盆冷水潑過來,市川冬姬的情緒也平覆了不少,「真像做夢一樣啊。」

  能在外面生活,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能見到朋友,跟朋友一起去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我個人覺得。」高町萌終究是沒按了掛斷鍵,「這個時候你應該多陪陪你身邊那個漢子,而不是打電話來跟我發瘋。」

  「誒嘿嘿~」

  最後,電話這端的少女舒了口氣,面帶微笑說道:「恭喜你,冬姬。」

  「謝謝……小萌。」                    


☆、正在轉變的關系

  不怎麽愉快的周末旅行結束之後,高町萌又回到了正常的學生生涯中。

  雖說櫻蘭是學校,但高町萌覺得其實重點還是突出在學校之前的‘貴族’兩個字上。

  請假?小意思。

  作業沒做?沒關系。

  上課睡覺?隨你。

  綜上所述,高町萌的日子過得……非一般滋潤。

  反正她從不追求第一名,學習只要過得去就好——當然,如果男公關那幫人不時不時過來騷

  擾一下的話,她會更悠哉一些。不過他們最近好像又有了新的註意目標……那個小學的男生

  叫什麽來著。

  老實說,她真不覺得分辨雙胞胎有什麽難度,可那對雙胞胎就是樂於跑來找她玩兒這樣的遊

  戲……其實他們只是想來找存在感吧。

  寂寞成這樣也不容易。

  高町萌撇了撇嘴,決定手下留情,不畫他們兩個了。

  一天的課程上完,歸家社的高町萌立刻拎上早就收拾好的書包走人。一如既往的公車坐完倒

  電車,然後步行到家之後她頗為驚奇的發現,社幸一竟然回來了。

  「今天拍攝很順利,結束的比想象中要早。」社幸一揉了揉自家表妹的頭發,「今天過得怎

  麽樣?」

  「就那樣。」高町萌隨手把書包甩在沙發上,「沒什麽特別的。」

  「說起來……」社幸一也坐到了沙發上,「我發燒那晚你跟蓮說了什麽麽?感覺他這幾天有

  點心不在焉的?」

  「沒什麽啊。」對她來說,確實沒什麽。

  「蓮他……」溫和的經紀人苦笑,然後認真地看向自家表妹,「他……總是什麽都自己扛著

  ,其實我本來想,如果是你的話,或許能幫他的。」

  如果是有著那樣經歷的你,應該可以幫助他才對。

  高町萌頗為驚奇的看著身邊的自家表哥,頗為詫異的說道:「你怎麽會覺得我能幫他?太扯

  了吧。」

  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決心面對自己的傷口,那麽就算是神都幫不了他。」她擡手把散到前面的頭發攏

  回耳後,「想要往前走,首先要自己站起來。」

  「這是誰都幫不了的事。」

  社幸一見狀,只得嘆了口氣。

  這種事勉強不來——真奇怪,這兩個人怎麽就是合不來呢?

  老實說,高町萌作為一個學生,跟身為大明星的敦賀蓮見面的機會很少,可實際算起來,他

  們相見的次數,還真不算少。雖然關系,一直不是很融洽。

  但社幸一卻從一次次的見面中發現了一個很微妙的地方。

  這兩人,並不排斥對方的觸碰。

  高町萌還好,她對此本來就沒什麽特別的忌諱,可敦賀蓮不一樣,他總會下意識的同人隔開

  距離,如果沒有必要,他是完全不會碰別人或者被別人碰的。

  ……這兩人,到底是關系好呢,還是很糟糕呢。

  社幸一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兩人了。

  對於這樣的關系,其實我們有一個頗為專業的形容詞,叫做‘損友’。

  高町萌其實不介意對方對自己惡言相向,這樣看起來也比之前那個‘完美’的人偶看著順眼

  。

  而對敦賀蓮來說——對方已經看到自己糟糕的那一面了,掩飾再多也沒用,何苦呢?

  雖然兩人之間還是整天在冷嘲熱諷,但不知不覺中,心裏對對方的定位卻早完全不同了。

  同先前的完全厭惡不同,此時高町萌更多的變成了好奇——她頗為好奇,原本的敦賀蓮應該

  是什麽樣子,死去的又是什麽樣的人,才導致敦賀蓮扭曲成這個樣子。

  雖然故事挺俗套的,但如果素材足夠好,內容自然也會吸引人。

  就跟買東西一個道理,明明知道是同樣的東西,但人們就是會對包裝好看的東西更感興趣。

  經紀人這個職業是沒有什麽休息日的,只要明星有工作,他們也就要工作——明星沒有工作

  的時候,他們也會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上司開會。

  今天櫻蘭有活動,高町萌只用上半天的課就好,社幸一就幹脆讓她來LME總部一起吃午飯,

  下午還能順便去哪裏溜達溜達。敦賀蓮的一個通告臨時改了時間,他下午也難得的有了空閑

  。

  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這不高町萌才來,他就接到了社長的召喚。於是他只得讓自家表妹先

  去休息室等他。

  高町萌無所謂的走到了上次來過的休息室,無視坐在沙發上的俊美男子,自顧自的坐在沙發

  的另一邊,準備從包包裏掏PSP。

  「今天不扭頭就走了?」敦賀蓮一挑眉,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坐在沙發那邊的少女。

  「嗯,今天看你還算順眼。」高町萌翹著二郎腿,頗為認真的說道,「老實說,這樣明確表

  現自己惡意的你比以前那個殼子看著順眼多了。」

  「你不是很討厭我麽?」

  「是啊,討厭人偶一樣的你。」高町萌很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你現在不那麽像

  人偶了,自然也就不那麽討厭了。」

  「我又不是閑的蛋疼,把討厭人當玩兒——討厭你的同時也在給我自己添堵呢好麽。」

  聽到高町萌這麽理直氣壯的說法,敦賀蓮不禁失笑,「這種說法真是傷人。」

  「嗯哼。」高町萌一聳肩,一點也不以為意。

  原本只要見面就會排斥的兩人各坐一邊,‘友好’的交流一番之後相安無事的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是奇妙,不是麽?

  等社幸一開完會回來之後,三人準備出門吃飯——一如既往的是敦賀蓮當司機。雖然社幸一也會開車,但是因為那微妙的體質,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輪到他開車的。

  不過當某一天註定不平靜的時候,無論誰開車,結果都會是一樣的——某些人稱呼這為‘命運的惡作劇。’


☆、高町萌的溫度

  或許因為不是周末,主幹道上雖然依舊人來車往,卻沒有休假日那麽擁擠。坐在駕駛座上的

  敦賀蓮一邊四平八穩的開著車,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同坐在身邊的社幸一聊著天。

  可就在他們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東西方向紅燈的時候,有一輛黑色的跑

  車直直的沖了過來,敦賀蓮急忙猛打方向盤,一個大擺躲過了沖過來的跑車,可就在距離他

  的車不遠處,一個正在過馬路的女性,就沒那麽幸運了。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年輕的女性甚至來不及尖叫被突然駛來的跑車撞倒,被這股沖勁帶著

  在地上擦滾了好幾圈,然後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熙熙攘攘的街道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靜止了幾秒,接著,尖叫聲,呼救聲不絕於耳。出

  事女人的孩子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多次試圖去抓住自己的媽媽,卻被旁邊的行人抓住,不讓

  他碰到傷者防止二次受傷。

  坐在駕駛座上的敦賀蓮突然沖下車去,連鑰匙都忘了拔下來——然後就像脆弱的琉璃雕像一

  樣站在那裏,好像用力一碰,就會變成一地絢麗的碎片。

  「傻站著幹什麽,打急救電話啊!」高町萌不知何時也從車上鉆了下來,「無關的人都離開

  ,圍著當柵欄啊,給傷者呼吸的空間。」

  用不知從哪兒摸出的皮筋隨意綁住頭發,瘦小的少女擠到趴伏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女人身邊,

  手探向對方的脖子。

  「人還活著,幸一哥你看著點她的孩子,敦賀……蠢貨你在發什麽呆!看著那個肇事者,趕

  跑就給我打斷他的腿!」看到敦賀蓮那像丟了魂似的表現,高町萌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打在對

  方的臉上,絲毫不顧慮事後對方會有怎樣的想法,「給我立刻行動起來,立刻!有時間發呆

  還不來給我幫忙!?真是不能再蠢!」

  「有勁兒的男性請立刻幫我把這件襯衣撕成布條。」她解開系在腰上用來保暖的長袖襯衣,

  隨意遞了出去,然後立刻小心的幫女人翻過身來,一手擡高她的下巴確保她呼吸順暢,然後

  俯□輕輕貼在她胸前聽心跳——很好,情況沒有太糟糕,不用冒險進行心臟覆蘇術。在不

  知道是否有肋骨折斷的情況下進行心臟覆蘇術無異於拿傷者的生命進行豪賭。

  右手大片擦傷,但出血量不多,左手、左腿有骨折的跡象,左側額頭流血不止,但幸好傷不

  在太陽穴。

  迅速的做了判斷,高町萌初步定下了搶救計劃。

  「來個誰幫我擡著她的頭讓她保持現在的姿勢,撕好的布條拿來!」

  敦賀蓮站在肇事司機旁邊,雖沒有按照高町萌的說法在他試圖逃跑的時候打斷他的腿,卻也

  死死的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壓在車前蓋上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他就站在那裏,看著人群中那

  個惡毒又冷血的少女一邊指揮旁邊的人幫忙一邊用熟練的手法幫傷者包紮傷口。

  或許是此時的少女太有威懾力,身旁的人從她開口之後,就都停止了說話,屏息聽著她的吩

  咐,同此時的他一樣看著她的動作,為傷者揪著心。

  直到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才紛紛舒了一口,又開始小聲的交流起來。

  「這個小姑娘真厲害。」

  「看樣子是得救了。」

  「似乎才是國中生?現在的國中生都這麽厲害了麽?我們當初可沒有急救課程……」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太舒服,沒問題麽?」

  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十幾分鐘過去後,街道又恢覆了正常,只剩下少數的人還在津津樂道

  的說著剛剛突然出來指揮人們急救的小姑娘。

  不過這些已經同高町萌他們沒有關系了,把肇事司機交給警察之後,三人就上車開車離開了

  現場。

  車內的氣氛有些僵硬,本來應該是敦賀蓮開車,但因為他剛剛怪異的表現,社幸一不再放心

  把生命安全交到他的手上,便帶上手套剝奪了他開車的權利,把他趕去了後座。於是後面就

  變成了高町萌和敦賀蓮一左一右坐在後座,誰都不說話的死寂情況。

  「阿萌你學過急救麽?剛剛真是多虧了你啊,真是厲害。」

  無奈之下,好哥哥只得幫著找話題。

  「唔,久病成良醫嘛。」高町萌翹著二郎腿,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快速後退的景色,「好歹

  我前半生有大概四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實在沒事可做的時候有時候會去聽聽給實習護士和醫生上的急救課……嘛,這種時候要是

  都依靠只會傻站著的大人,估計沒死的人最後都得死透了。」

  說著,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身旁的高挑男子。

  「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厲害不厲害的,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反過來你讓我

  抓肇事司機或者哄小孩兒就不行。」

  這是事實,她對需要動武的事以及小孩子都很無奈。

  前者身體等級不在一個水平面,後者思維水平不在一個水平面,都是她努力也沒辦法完美搞

  定的問題。

  「……」敦賀蓮沒有說話,俊美的男子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一樣坐在後座。

  沒有接受到那最近已經習慣了的假紳士的嘲諷,高町萌頗為驚異的看了一眼旁邊隔著足夠再

  坐一個人的距離的敦賀蓮,卻發現對方雖然不是之前那副丟了魂的樣子,但還是兩眼無神,

  一貫的虛假微笑也沒有掛在嘴角上。

  「難道是被我那一巴掌打傻了?」小聲嘟囔著,高町萌探過身子,左手貼上了對方的額頭。

  幾乎是對方手貼上來的一瞬間,敦賀蓮就清醒了過來,但額頭上傳來的淺淺的溫度,卻讓他

  沒能立刻拉開那只細小的手。

  明明並不燙,卻慢慢地從額頭開始,傳遍了全身——那並不單是生命的溫度,而是,可以挽

  救生命的溫度。

  「覺得冷?」撐在自己膝蓋上的手不小心滑到了對方交疊放在大腿的手上,高町萌被那異樣

  冰冷的溫度嚇了一跳。

  不會真被自己那一巴掌打出什麽問題了吧?一個漢子要不要這麽脆弱啊!

  嘖,這樣可麻煩大了。

  高町萌頗不甘願的從旁邊的包裏拿出自己的保溫杯,塞到他手裏。

  「放心我還沒喝過——你喝兩口熱水壓驚吧。」

  手上觸到的是溫熱的溫度。敦賀蓮下意識的聽從了對方的話,擰開了水瓶的蓋子,熱熱的水

  蒸氣撲面而來,一下就讓他緩過神。

  鬼使神差的,他第一次用別人的杯子喝了水。

  杯子裏是女孩子偏好的蜂蜜水,微燙的溫度混合著蜂蜜的香甜滑進胃裏,那熱度由裏向外傳

  遍了全身,讓幾乎凍成冰的血液又重新開始了流動。

  ……

  這就是,高町萌的……溫度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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