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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轉校生的惡意》作者:夜笑【完結】

☆、58轉變

    恍惚中,他好像做了個夢。

    夢到很久以前,‘他’還活著的時候——因他而死的摯友,裏克還活著的時候。

    「怎麽了?corn」高挑的外籍男子揉了揉他的頭,「睡迷糊了?」

    「裏克……?」

    「餵餵,不會迷糊到連我都不認識了吧?」

    入眼的是典型的歐美裝修風格的客廳,而他正躺在沙發上,似乎睡了很久的樣子。

    「不是。」怎麽可能,不認識你呢。

    男子彎腰,摸著下巴盯了他片刻,然後帶著有些猥瑣的笑容說道:「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是夢到了妹子?」

    「啊。」不由自主的,他做出了回應,「夢裏……好像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女孩子。」

    「誒?你喜歡這種類型麽?」

    男子誇張的一擡手臂,表情頗為嫌棄,女孩子可以任性,可以潑辣,但要說到厲害……那會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

    「不……應該說,是讓人憧憬的那種厲害吧。」想著腦海深處那個雖然瘦小,卻永遠擡頭挺胸,我行我素的少女的身影,金發的少年不由的微笑,「若是……能變得向她一樣就好了。」

    「不不。」高大的男子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可不能向女人學習——如果想要得到的話,就得豁出去的把她追到手。」

    「這樣,你所期望的,也就成了你的了。」

    「誒?」

    「我現在覺得啊……若是當初我沒有那麽強迫你,一定要撕碎自己的軟弱就好了。因為有些事,就算是我,也忍不住逃開了。」男子坐到了他的身旁,用力的揉了揉他的頭,「如果不是那樣,大概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吧。」

    「……沒的事。」

    「你需要的不是別人告訴你要做什麽,而是有人……能讓你想做什麽,從心底,想去做什麽——作為大哥,作為朋友,是我失策了。」

    「要說抱歉的,是我才對。」讓你到死,都放心不下,都是我的錯。

    「別傻了,婆婆媽媽的真難看。」男子站起身,向前走去,原本應該是電視墻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乳白色的道路,「……現在的你,應該不需要我再幫你施加魔法了吧?」

    「恩……謝謝你,裏克。」視野中的男人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金發的男人閉上了眼睛,用手臂擋在了眼前,低聲的說了一句不會有第二個人聽到的話。

    然後,黑發的青年在小屋中睜開了眼睛。

    「……是夢麽。」就算是夢——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能這樣向你道謝,真是太好了。

    他偏過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懷中的少女,卻在下一刻被掌心傳來的燙人的溫度驚的坐了起來。

    雖然做了所有能做的保暖措施,但高町萌還是發燒了——若不是因為雨停了他們及時得到了救援,不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但就算這樣,這場高熱也夠她喝一壺的了。面對有心臟病病史又持續高燒的高町萌,社幸一拿她的手機給以前見到過的,她曾經的主治醫生賓彌京打了電話,在她的情況穩定一些後立刻辦理了轉院手續,把她送去了金井綜合病院。

    敦賀蓮倒是在一番檢查之後就一顆不耽誤的回去繼續進行拍攝了——他那張美麗的臉奇跡似的並沒有收到傷害。雖然身體狀況不太好,但撐到拍攝結束還是沒問題的。

    第三天拍攝一結束,敦賀蓮謝絕了劇組聚餐的邀請,跟社幸一一起去醫院看望還在住院的高町萌。

    三天的時間,足夠他想清楚一些事情了。

    清靜的單人病房裏,黑發的少女正在熟睡——若不是她還在輸液,看起來倒像是在自己家裏睡覺一般自然。

    但因為先前的高燒,她看起來更瘦了——本就削瘦的身體現在看起來更是只比皮包骨好一點。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

    高挑的男子在床邊坐下,輕輕碰了碰她因輸液而冰涼的左手,然後探過身幫她把被子又拉高了一些。

    「你對她倒是很上心嘛。」看到細心的幫正在輸液的高町萌拉上被子的高挑男子女子搖了搖頭,「喜歡她?」

    女子夾著病歷夾不緊不慢的走進了高町萌的單人病房。

    「但老實說,我不太讚同她沾染情愛之類的東西。」曾經是高町萌主治醫生的年輕女子隨意的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右手拿起高町萌的體檢報告對著敦賀蓮揚了揚。

    「試探、若即若離、交往、爭吵、冷戰然後分手,之後再去找另一段戀情——戀愛實在是個太漫長的過程,她沒這個時間可以浪費。」

    「……我並不覺得這是浪費時間。」敦賀蓮不讚同她的觀點,「我認為……這也是一種人生經歷。」

    「這是你作為‘健康人’的觀點。」賓彌京搖了搖頭,「任何東西都有使用壽命,而‘修理’,是一種可以讓未到徹底用壞之前的東西繼續使用的方式——然而誰都知道修過的東西之後的使用壽命肯定不如原裝的長,心臟也一樣。」

    「人們總覺得手術成功之後病就治好了——可事實上,真正考驗人的都在後面。尤其越是大病,術後調養就越重要,這種調養,有時候要一直持續到死。因為一時不小心,死於自己的疏忽的人可不在少數。」

    「就好比高町萌,雖然手術治好了她的室間隔缺損,但心悸之類的小毛病卻會伴她一生,她這輩子都沒辦法玩兒過山車之類的遊戲,不是她本人害怕,而是遊戲本身施加給心臟的壓力太大,搞不好就會讓之前十幾年的努力打了水漂。」

    「不過就算精養細調的活著,她大概也只能活個四十來歲吧。」賓彌京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的俊美男子,銳利的眼睛直視對方眼底,「所以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你明白麽?」

    「尤其……你連自己的事都弄的一團糟,又有什麽資格幹涉她的人生呢?」

    「她是個離不了人照顧的人,而你,做不到。」

    雖然不像高町萌那樣有作弊一樣的眼力,但作為一個天南海北都走過的醫生,看人的眼力是除了醫術外最讓她自豪的優點。

    連自己都活的亂七八糟的人,她怎麽可能把重要的病人交給他呢。

    黑發的男子低著頭沒有回應,只是下意識的摸索到高町萌露在被子外的左手,牢牢地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他想過很多,卻從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麽清晰的感受到那來自心底的聲音。

    他不想離開她,無論變成什麽樣,都不想離開。

    她並不是讓人溫暖的光芒——相反的,靠近她,往往會被刺的渾身戰栗,但正因為這樣,才更讓人有活著的真實感。

    她活的,就像一種信仰。

    在他還在苦苦掙紮的時候,她已經讓自己像一種信仰一樣的活著了。執著的,毫不猶豫的按著自己的方式活著。

    無所謂原諒與否,無所謂別人怎麽看待。

    「大概吧。」敦賀蓮沒有正面回應她的話,「但,那是你的看法。」

    男子擡起頭,狹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賓彌京,深邃的瞳孔有中著不容動搖的決心。

    哎呀……這才多久沒見,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賓彌京輕聲呵了一聲,幾步走到床前,隨手把病歷夾丟給敦賀蓮。

    「有決心是好的——但她的情況可不僅僅身體不好這麽簡單而已。」女子抱著手臂瞇眼微笑,「……你能做到什麽地步,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她那個鬧心的老爸,可不是那麽好解決的。

    高町萌醒來的時候,敦賀蓮正坐在床邊削蘋果——沒錯,削蘋果,把大塊大塊的蘋果肉跟皮一起削下來。

    「小萌你醒啦——要吃蘋果麽?」

    看著那從圓形變成多邊柱形的蘋果,高町萌默默的扭過頭,用無言的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拒絕。

    這種詭異的形狀,最開始削開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氧化了……看著就沒有食欲了好麽!

    「其實我覺得這個已經削的挺好的了……」敦賀蓮認真的轉了轉手中的蘋果,「真不嘗嘗麽?」

    「你自己吃吧。」高町萌撇嘴,看了眼輸液的速度,用空閑的右手調快了一些——早輸完早省事。

    「真無情。」青年隨手把被他蹂躪過的蘋果扔到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細細的擦幹凈手上的汁液,「吶小萌,看在我們共患難的份上,出院後可以陪我吃份蛋包飯麽?」

    「……如果是你做的,我不會吃的。」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瞇了瞇眼,就憑他剛剛削平果的樣子,她就不認為他是個會做飯的。

    「……陪我吃就好。」敦賀蓮執起她的右手,握在手裏,「只要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看心情吧。」至少現在是沒這個心情的。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天朝的醫院,又住進了日本的醫院,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最糟心的是主任醫師仍然是那個賓彌京。

    ……突然有一種,清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的不好預感。

    看著一旁溫柔微笑著握著自己的右手的敦賀蓮,高町萌突然覺得……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什麽微妙的事情,發生過了。


☆、59蛋包飯

    高町萌這次來勢洶洶的高燒,足足讓她養了十天。直到第十一天,她才終於得以銷假回學校。

    再回學校的時候,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慨。

    「高町你沒事吧,怎麽一發燒就病了一周還多?」高町萌才在教室坐定,仁王雅治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邊說著,一邊把一疊筆記放到桌子上,「快抄快抄,抄完我還要用呢。」

    對他這樣吃嘛嘛香的運動少年來說,生病就已經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了——一個發燒燒十天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如果你想體驗一下的話,我不介意幫你。」高町萌翻開仁王放在桌上最上面的一本筆記,找了自己同科的筆記抄了起來,雖然拿了人家的好處,但指望她立刻領情溫和起來那是做夢。

    「太狠毒了,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你吧高町。」好歹算是一起共苦過,白發少年說話也放得開——當然,他也十分清楚不能真百無顧忌,不然很慘的一定是自己。

    高町萌這個人,可以玩鬧,但不能亂開玩笑——因為她隨時可能把你的玩笑變成現實。

    閑聊了幾句,仁王就搖搖晃晃的回自己的班級去了,而那疊據說他自己也要用的筆記,仍然好好地放在高町萌的桌子上。

    雖然她對學習沒有狂熱的興趣,也知道就算三五天不還筆記仁王也不會說什麽,但高町萌還是認認真真的抄了起來,課間除了去廁所的時間外,都在認真地振筆疾書。

    如果不考慮學習和睡覺的話,學校的時光其實挺悠閑的。

    時間不知不覺又一次走到了秋末,只要有風吹過,枯黃的樹葉就會打著旋兒緩緩飄落,若是僥幸沒被人掃走,就會堆在樹根,化為養料滋潤自己誕生的那棵樹,等到來年的春天,再次化作新葉綻放在枝頭。

    屬於夏季的燥熱被秋風帶走,已經透著些許寒意的風總是能讓人在一陣寒顫之後清醒許多。在大家還穿著夏季校服,舍不得那個季節離開的時候,高町萌已經換上了冬季校服,穿上了外套。

    為此仁王還曾嘲笑過她,按照這個情況到了冬天她一定會裹的像只企鵝,然後被她皮笑肉不笑的一腳踩的直呼狠毒。

    雖然她最終還是沒按照對方的願望加入網球社,但在仁王這個皮條客的拉扯下幾個正選也算混了個臉熟——至少見了面能叫出名字來,不至於聊了幾句之後再問別人‘剛剛那是誰啊’這麽失禮。

    不溫不火的過了一周之後,高町萌接到了敦賀蓮的電話。

    對方十二分誠懇的邀請她去他家……吃蛋包飯。

    不過雖然說是請她去吃,但當高町萌如約而至的時候,迎接她的只有敦賀蓮美麗的笑顏和……幹凈的可以拍廣告的料理台。

    「……我恍惚記得你是叫我來吃飯的?」大老遠的讓她從神奈川跑來東京,吃蛋包飯。

    「是的。」什麽都沒有準備的青年笑瞇瞇的看著用不善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少女,「雖然這麽說,但我對這些實在不太熟悉……所以決定還是等你來了再一起去買材料,我聽社先生說過,小萌你對做蛋包飯很有一手呢!」

    「……」是個會做飯的人都能做好蛋包飯的好麽。

    真不知道幸一哥到底怎麽跟他說的。

    青年像是沒註意到少女陰晴不定的表情,笑瞇瞇的穿上了外套,笑瞇瞇的拉起高町萌,推著她向門口走去。

    「那我們現在就去超市吧~附近有東西還算齊全的大超市呢。」

    結果到了地方高町萌才發現,他口中‘東西還算齊全的大超市’就是傳說中即使是特價品也比普通超市貴兩倍以上的,名人專用高檔超市。

    除了食材大多都是進口貨外,還有專門的世界名牌專櫃的,土豪超市。

    「唔……蛋包飯的話,要雞肉蝦肉胡蘿卜洋蔥雞蛋還有……」

    「還可以放豌豆玉米或者火腿。」

    看敦賀蓮說完還有之後半天都沒有後續,高町萌面無表情的給他接上了,「最重要的是,還要有米飯,你有蒸上麽?」

    「要熟米飯?」

    「廢話!」

    ……真是夠了,他做的蛋包飯高町萌發誓她一口也不會吃的!

    「雞肉那個好呢……光看的話真是比較不出來啊。」敦賀蓮拿著兩包雞肉,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拿來我看。」高町萌受不了他這折騰勁兒了,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雞肉,比較了一下把其中一包扔進購物車,另一包扔回了冷凍櫃。

    「可是這包比較便宜?不是應該一分錢一分貨麽?」

    「你是吃價格呢還是吃新鮮呢?」

    「但是它比較便宜?」

    「……化妝品也貴啊,可是你看它的成本才多少。」

    「……」

    「這倒也是。」

    身為一流明星,這其中的利潤□他多少也清楚一些。

    「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它比較新鮮?」

    「……你和寶田社長的肉,你覺得哪個會更好吃一些呢?」

    ……為什麽他好像明白了,但又覺得不明白會比較好呢?

    雖然經歷了一點小插曲,但兩人還是順利的買齊了材料回到了敦賀蓮家裏。高挑的美貌男子笑瞇瞇的把東西放在了廚房,然後把高町萌推到了客廳,給她倒了飲料,又打開了電視,然後把遙控器塞進她的手裏。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回到廚房開始擄袖子準備做飯。

    雖然敦賀蓮的意思是讓她在這裏看電視,但她既不想看新聞,對電視劇也沒有興趣,隨便換了幾個台都沒有找到想看的節目,她淡定的關了電視準備參觀屋子,但剛走到廚房,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你做飯都不帶圍裙的麽?」

    「……需要帶麽?」

    「……你不怕在飯裏吃到你衣服上的毛你可以不穿。」看著敦賀蓮那身毛衫,高町萌聳了聳肩。

    反正她是不會去吃的。一口也不。

    敦賀蓮摸了摸下巴。

    「我好像是有個圍裙來著……可是放哪兒了呢。」

    在他找圍裙的時候,又是十幾分鐘的時間過去了。

    ……你好歹把米飯先蒸上啊。

    沒常識,真可怕。

    等敦賀蓮做完全部準備準備做飯的時候,距離午飯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高町萌一邊啃泡芙,一邊看敦賀蓮那粗糙的慘不忍睹的做飯方式。

    左手的食指抵在胡蘿卜的一段,右手大刀闊斧的剁下去,剁一點,食指抵過去一點,切出來胡蘿卜塊的自然是大小不同,形狀各異。

    切了胡蘿卜之後是切洋蔥——看到敦賀蓮把洋蔥直接放在案板上就要剁下去,高町萌笑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才切了沒兩刀,淚美男就出現了。

    看到敦賀蓮接著還要用手去擦眼睛,她更是忍不住笑的錘了下門框。

    直到笑夠了,她才好心的提醒道:

    「洋蔥,是要放到水裏切的。」

    在水裏把洋蔥亂剝了一通之後,敦賀蓮一把扯開袋裝雞肉的包裝袋,看了一眼裏面的雞胸肉後,幹脆拿出哢嚓哢嚓的用手撕成了大小不同的肉塊。然後把切好的配菜和雞肉蝦肉一口氣扔進鍋裏。隨意反超幾下之後大把大把的撒調料——飛舞的鹽和胡椒粉看起來簡直像是人造沙塵暴。

    調料也放好之後,他很有大廚範兒的開始顛勺——如果不看那掉的到處都是的食材,確實挺有大廚範兒的。

    「哎呀飯放多了……蛋也得多加一點的樣子。」敦賀蓮說著,就要再去摸兩個雞蛋出來。

    真是夠了!

    這樣吃的話會胃痙攣的吧。

    「你還能更笨一點麽……」實在看不過去敦賀蓮那糟蹋糧食的做法,高町萌不耐煩的推開了敦賀蓮,自己搬了個矮凳站到料理台前,把他弄的那一堆連鍋一起扔到一邊,

    「食材要是知道自己會被你這麽浪費,也會哭的。」少女打量了一下剩余的食材,從敦賀蓮身上剝下圍裙系好,開始動手。

    她先拿了個碗,把切成丁的蝦肉放進去,然加了少許酒、鹽還有胡椒粉腌好。然後把雞蛋打散放上一點鹽,再加入水澱粉。

    接著才把胡蘿卜切成丁,加上玉米和豌豆一起用水焯了一遍。準備工作做完後,她才開始熱鍋準備開炒。

    雖然她顛不起鍋,但做個蛋包飯,用鏟子也就夠了。

    十分鐘後,色香味俱全的蛋包飯出鍋。

    「好了,淋上番茄醬就可以吃了。」把兩份蛋包飯放到盤子裏之後,高町萌幹脆的走下矮凳,解下圍裙放到一旁——做飯她還能接受,讓她收這殘局就不要想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通過做蛋包飯表達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做飯不是打仗,不是你用力就夠了。」走過敦賀蓮身邊的時候,高町萌突然說道,「而且,我不認為做一次蛋包飯,就能代表了什麽。」

    「……或許吧。」敦賀蓮笑了笑,端起兩盤蛋包飯,向客廳走去。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什麽?」

    「等下,麻煩你在蛋包飯上淋一下番茄醬。」

    「……」

    這種形式主義你要走到什麽時候!

    敦賀蓮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出高町萌挑眉嫌棄的樣子,但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就請這樣的你,用裏克的魔法……給予我祝福吧。


☆、60珍貴的‘微笑’

    勞動過後又美美的享用了自己的勞動成果,偶爾為之也是一種享受。

    吃飽喝足的高町萌斜靠在大沙發上昏昏欲睡。

    敦賀蓮見狀也沒叫醒她,而是從房間裏拿了薄毯出來給她蓋上,然後才輕手輕腳的收拾了盤子去廚房,準備他造出來的那一攤殘局。

    浪費了的食物收拾到垃圾箱,盤子碗刷好放到消毒櫃裏消毒,最後才是刷鍋——被他糟蹋的那口鍋鍋底有一層凹凸不平的黑色不明物質,不用力還真清理不下來,相比之下,高町萌用的那口鍋就簡單多了,只是有些油和殘存的米粒和蔬菜。

    不善家務的男子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把料理台清理幹凈,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準備洗去自己這一身油膩和汗漬。

    在浴室裏他摘掉了隱形眼鏡,露出了原本的碧色眼眸。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在客廳裏的高町萌換了個姿勢,蜷縮在沙發上小憩——直到被自己的手機鈴聲驚醒。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餵?爸爸?恩……我在東京,恩,晚上就回去了……」高町萌揉著眼睛坐起來接電話,一邊說著還一邊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也不知道對面人說了什麽,高町萌嘴角一抽,幹巴巴的回道:「你想多了,再見!」

    說完,幹脆的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剛洗完澡的敦賀蓮擦這頭走出了浴室,正巧看到高町萌不耐煩的把手機扔回桌子上。

    「我那個不靠譜的老爸。」

    高町萌從不介意熟人面前自爆家醜,不過比起這個,她對敦賀蓮的眼睛的興趣要大的多——

    「原來你是碧色的眼睛啊。」

    「恩,眸色和發色是隨了母親。」

    「那你原本頭發是什麽色?」高町萌饒有興趣的多問了一句。

    「金色。」

    「……」

    少女的神色一下古怪了起來。

    「怎麽了?」

    第一次主動跟人提起這些的男子看到高町萌的表現難免有些不自在——難道她不喜歡金發?

    「我只是在想。」高町萌摸著下巴,用許久不見的審視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面前人高馬大的男人,「童話裏果然都是騙人的。」

    「哈?」

    「不是說金發碧眼的都是‘可愛’的小天使或者小王子麽……哪有你這塊頭的‘可愛’天使或者王子。」

    說話的少女特地加重了可愛兩個字的讀音,還說了兩次。

    「……真是對不起讓你幻滅了。」

    敦賀蓮失笑,坐到了高町萌身旁繼續不緊不慢的擦拭那頭‘假黑發’。

    「不過染發劑,還是少用的好。」高町萌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我不希望日後你的死因會跟瑪麗蓮•夢露一樣。」

    瑪麗蓮•夢露的死因除了他殺外猜測最多的是……因為使用過多染發劑導致猝死,雖然這個說法並不怎麽科學,但染發劑中含有致癌成分卻是真的,尤其永久染發劑中含有多種有害的微量物質成分。

    「我會註意的。」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敦賀蓮還在演藝圈,就不太可能徹底停止使用染發劑。

    經過了電話騷擾和敦賀蓮的爆料,高町萌也睡不著了,她重新拿回扔在桌子上的手機一邊玩兒遊戲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敦賀蓮聊天。等到敦賀蓮的頭發都幹了,他非常自覺地去換了衣服拿上鑰匙,準備開車送高町萌回去。

    雖然從東京開車去神奈川是燒油了點,但作為收入以百萬起的巨星,這點油錢他還是不會計較的。

    蛋包飯事件之後,高町萌回覆了正常的學生生活。

    按時上學按時下雪,偶爾請假早退一下,好像只是一眨眼,冬季就降臨了。

    在大家都穿上了冬季校服的這個時候,高町萌總算在校服上不那麽特殊了——不過她仍然很顯眼。

    羽絨服加絨的棉褲和靴子還有手套圍巾帽子,全套的冬季裝扮讓她在就算是冬天也仍舊堅持曲線美的日本妹子之間尤其惹眼。

    不過面對高町萌熊一樣的厚實穿著,仁王雅治沒敢在開玩笑。

    事實上,他也沒了心情再開玩笑。

    秋末冬出的一天,他們網球部的絕對支柱,美麗的社長幸村精市,在昏倒在放學路上之後被查出患有神經疾病,不得不開始了住院治療。

    整個網球部好像天塌地陷了一樣——尤其他們這些正選,受到的打擊更是沈重。

    ——明明跟他走的那麽近,卻沒能早一點察覺到他的不適。現在也只能看他強撐著微笑安慰他們,而自己對此……

    無能為力。

    高町萌對此頗感惋惜,但又覺得某種程度來說也在意料之中。

    太過聰慧,是會早夭的——中國自古就有這種說法。

    只是聰慧都會早夭,更何況幸村是被譽為‘神之子’的人呢。

    生為人就要活得像個人,被奉上神壇並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因此在醫院碰上的時候,她難得的主動打了聲招呼——這還是幸村住院之後,她第一次看到他。

    「日安。」

    「好久不見……高町桑。」憔悴了許多的美貌少年帶著溫和的微笑對她點了點頭,「你這是?」

    「啊。」高町萌聳了聳肩,「來覆查。」

    「誒?」

    「我有心臟病,雖然動過手術了……但還是需要回醫院覆查。」……不過這次的覆查純粹是因為之前那場無妄之災,除了害她高燒好幾天,還得多跑來醫院這麽一趟。

    「但是檢查的話不在這邊做哦?」

    「我知道啊,我是來找我曾經的主治醫生的,你這是要回病房?」

    「不,我也是來找我的主治醫生的……我想了解一下我現在的情況。」就算心情異常沈重,少年秀美的臉上仍然掛著柔和的笑容。

    高町萌見狀搖了搖頭——一看就是個頭次住院的。

    「如果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了。」高町萌認真的說道,「因為日後,還有的是需要你‘微笑’的時候。」而那個時候,你往往已經不想笑了。

    ‘微笑’可是很珍貴的資源。

    當你得知你的病情不容樂觀的時候,當你的親朋好友哭泣的時候,當醫生護士用憐憫的眼光看著你的時候。

    為了安慰別人,為了不傷害到別人,為了讓人放心……

    不想笑卻還要微笑的時候,後面還多的是。

    好歹是認識的,兩人幹脆一邊聊天一邊向著同樣的方向走去,最終當兩人又一起站在一個辦公室門前的時候,高町萌才驚訝的挑了挑眉。

    「原來你的主治醫生也是賓彌京麽。」她一臉沈痛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節哀。」

    「……」

    幸村精市一頭霧水,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她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了。

    高町萌又一次換上了寬松的袍子,在醫院的各個檢查科室上上下下的跑了一整天,雖然很麻煩,但比起因為一時犯懶而丟掉性命,她還是寧可每年都忙上這麽幾天。

    下午,高町萌高高興興的換回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不容樂觀的幸村精市卻是步履沈重的回到自己的病房。

    當高町萌走到對面的車站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堆土黃色走進醫院——如果她沒記錯,那看起來土的掉渣的運動服,正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隊服。

    雖然好基友好朋友來探病是件好事,但此時……那個被探望的人估計不會願意見到他們。

    看吧,不想笑卻要笑的時候,這就開始了。

    傍晚的時候,高町萌接到了仁王雅治的電話。

    電話那頭少年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一點也不想平時那個滿肚子壞水的立海大欺詐師。越是會騙人的人,就越是敏感,這樣他才能準確的揣摩人心。因此他感到了幸村那埋在微笑中的牽強。

    之所以給高町萌打電話,也是因為想聽聽她這個前•醫院常駐者的專業意見。

    「如果我的話,我不會那麽頻繁的去看他。」她停頓了片刻,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雖然說親朋好友的鼓勵很重要,但還是得自己想明白了,想透了,才能邁過去那個坎兒,與其有事沒事的就去找他,倒不如盡自己所能,去幫他做些什麽,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保持心情舒暢是治愈的重要環節誰都知道,但真正做起來可沒說的這麽簡單,在知道自己患上絕癥或者極難治愈的病癥,醫生護士也都只會說‘盡量’、‘竭盡全力’這樣沒有實際意義的話的時候,誰能開心的起來呢。

    「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是先顧好網球部,才不是本末倒置吧。」

    她不懂網球,因此無法提供什麽好意見,只能作為一個曾經的病號,根據曾經見過的病友來揣摩幸村精市的心理。

    ——她住院的時候,只有她讓別人不開心的時候,沒有別人讓她不開心的時候。

    發脾氣、砸東西、不配合治療……她的住院史黑的一B,絕對可以列入十大最不受歡迎病人類型當中。

    別說讓她笑臉迎人了,在沒痛下決心治愈中二病之前,她不讓別人哭著出去就不容易。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年少輕狂百無禁忌啊。

    掛掉電話,高町萌不由的回憶起當初的自己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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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11月11日

    冒著凜冽的寒風,高町萌又一次來到了LME總部所在的大樓。

    今天是11月11日,人們耳熟能詳的光棍節——也是高町萌的生日。

    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一臉菜色的走進了LME的大樓,因為自家哥哥是這裏的金牌經紀人,再加上她以前也在這裏打過工,保安和前台的迎賓笑瞇瞇的跟她打了招呼就沒再管她了。

    高町萌熟門熟路的按了電梯直奔休息室而去,說要給她慶生的兩個人都還在‘上班’——雖然說演員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但有些時候確實不能缺席的,比方說,社長召見。

    雖然不覺得那個寶田社長找他們過去會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但趁這個時間她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的時間給了幸一哥和敦賀蓮,昨天的時間自然的就被那群土豪友人霸占了。

    雖然半夜把人轟出去是不太厚道,但被可勁兒的被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實在讓她頭很痛。讓那群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折騰了那麽久,她自認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熟門熟路的推開休息室的門,把包一甩高町萌直接撲到了寬大的沙發上。溫度剛剛好的安靜房間裏,躺在軟硬適中的舒適大沙發上,高町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就連有人進來,都沒能吵醒她。

    社幸一和敦賀蓮走進來的時候高町萌仍在跟夢中的周公大戰三百回合。眼睛下有淺淺的一層陰影——作息規律的人偶爾熬一次夜,黑眼圈反而會更明顯。

    「怎麽這麽累?」敦賀蓮坐在一旁,小聲問正把高町萌隨手甩在一旁的包包撿回來的自家經濟人。

    「昨天她朋友給她慶生——似乎鬧得很晚。」社幸一微笑的看著熟睡中的少女,「先前還在擔心她在日本沒有朋友會覺得孤獨,現在看來是我擔心的太多了呢。」

    雖然她的性子不不符合時下人們的交友標準,但她的魅力,卻是那些‘符合標準’的人所無法擁有的。

    就算只有自己,她也能過得比誰都好吧。

    ……你應該擔心的是朋友太多她會覺得煩躁吧。

    看著已經陷入個人世界的社幸一,敦賀蓮暗自裏嘆了口氣。如果有人越過線了,那麽不管是不是朋友,她都會甩臉子不理人的吧。

    多次看到她掛人電話也被她掛了很多次電話的年輕男子失笑。估計昨晚那些人……肯定不是開開心心來又開開心心走的。

    對高町萌來說,朋友,尤其是摯友這回事,沒必要總在沒事的時候一起嘻嘻哈哈,只要在關鍵的時候不躲避,就比什麽都好。

    關鍵不在於你能給對方什麽,而在於對方需要些什麽。

    所以在高町萌心中,在日本的,都只能說是‘朋友’,能讓她認定的‘摯友’,在她的祖國。

    或許她不夠美麗不夠富有不夠善良不夠聰明,但只要她能提供她所需要的,那就足夠了。

    醒著的兩個男性在二十分鐘過去之後都沒見高町萌有自己醒來的跡象時,終於決定把她叫醒了。

    雖然有點殘忍,但比起讓第一次三人一起過的生日在高町萌的睡夢中度過,他們寧可殘忍一點,況且,休息室並不是個合適的睡眠地點。

    原本兩個某種意義上的高富帥是打算帶高町萌去東京最頂級的豪華餐廳去吃大餐的,但在高町萌‘等正餐上來可以吃進嘴裏都能餓到不餓了’的嘲諷下,只得作罷,然後去了‘今日最大’的壽星,高町萌指名的……火鍋店。

    左拐右拐,停下車之後又左拐右拐的走了十幾分鐘之後,三人終於站到了一家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特色的火鍋店門前。

    一進去,櫃台後的老板娘就熱情的跟高町萌揮手打招呼道:「高小姐,好久不見,今天還是老樣子麽?」

    「對,老鴨湯鍋,麻醬小料不要香菜。」高町萌點了點頭,「今天有包間麽?」

    「二樓有,我讓楠楠帶你去。」

    中年的老板娘說著,轉身招呼自己的女兒,讓她帶高町萌這個熟客上樓。

    因為她們交談用的都是中文,身後兩個男人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高町萌後面走,社幸一還好一點,當初為了能跟高町萌好好相處,他特地自學了一點中文,還能聽懂一些詞。敦賀蓮就不行了,他確實也是個混血兒,但他混的血是歐美國家,說的語言跟中文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關系,因此完全的是一頭霧水。

    三人在二樓盡頭的雅間坐定之後,社幸一才遲疑的開口問道:

    「為什麽剛剛老板娘稱呼你為‘高小姐’?」

    「因為她以為我是中國人,姓高,名町萌啊。」少女聳了聳肩,熟練地翻開餐譜準備下單。

    「哈?」

    「沒什麽啊,除了知道我是中日混血兒的人外,我在中國上學的時候大家都是這麽以為的。」高町萌,這樣念起來也很好聽嘛。

    真是大驚小怪。

    看到兩人沈默的樣子,高町萌暗自裏鄙視。

    反正顛來倒去都是那幾個字啊。

    這家店提供並不是那種把食材擺放的漂漂亮亮然後一鍋煮的日式火鍋,而是用傳統黃銅火鍋,精心熬制的湯底的中式火鍋。

    雖然吃的時候要註意肉片和菜葉是不是貼到了火鍋壁上,但味道卻是好的讓人回味無窮。

    「冬天就是要吃火鍋才過癮!」

    黑發的少女說著,又眼疾手快的給自己夾了一碗的肉和金針菇。

    「大冷天去吃那些上桌的時候都半冷不熱的菜能舒坦麽,尤其那些帶著血絲的牛排豬排,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一句話,無數的西餐愛好者中槍。

    但她說的也沒有錯——這大概才是擠兌人的最高境界。

    讓你不爽,但又反駁不了。

    享用完美味的火鍋,暢快的被火鍋的熱氣蒸出一身汗之後,三人回到社幸一家裏,吃飽喝足後,自然該是拆禮物的時間了。

    社幸一的禮物是一整套的昂貴的名牌畫具,說的出名的說不出名的,一大堆摞在一起看起來頗為可觀。

    而敦賀蓮送的,是一個小巧的……充電暖寶。

    在市面上看到的最小的充電暖寶都有成年女性一只手那麽大的時候,這種只有高町萌掌心大的暖寶看起來著實很精致,而且更加方便攜帶。

    ……這個既不昂貴也不漂亮的禮物倒是深的高町萌的心。

    暖寶她不是沒有,但是最小的都比她一只手還長,放家裏用倒是沒什麽,隨身攜帶的話確實不太方便,有了這個暖寶的話,她上學也能帶著用了。

    這對於異常怕冷的高町萌來說,實在是份‘好禮’。

    受到合乎心意的禮物,高町萌難得的笑著回了一句‘謝謝’。

    拆完禮物,就該是娛樂時間了——蛋糕昨天已經吃夠了——還有一二三四一堆蛋糕等著她去取,有時候有土豪朋友也有好處,至少高級點心師親手制作的蛋糕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打電話訂這種情況可得有一定財力和地位才能做得到。

    高町萌幾乎不缺什麽東西,三人都不是愛出門湊熱鬧的人,於是常規的閑聊結束之後,在這個晴朗的冬日下午,三個人坐在被爐邊上,打起了撲克,由於是不帶賭博性質的玩樂,輸掉的懲罰就是往臉上貼紙條。

    十幾局下來,社幸一臉上貼的最多,敦賀蓮其次而高町萌——一個沒有。

    她打牌沒什麽特色,甚至可以說是中規中矩,但在這種不考慮出千問題的玩樂牌局上,卻是不會輸,哪怕不是贏的那個,也不會是墊底的那個。

    ——恐怖的觀察力真是作弊一樣的能力。

    通過另外兩人細微的表情改變,她可以及時應對,哪怕牌不好贏不了,卻也能保住自己。

    不過畢竟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玩兒了一會兒,高町萌就開始時不時的打起了哈欠。然後趁著敦賀蓮去洗手間,社幸一去廚房拿飲料的一會兒工夫,她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兩人回來後見狀,只得失笑搖頭,隨她去了。

    敦賀蓮還特地拿來靠枕放在地毯上,然後扶著高町萌把她的睡姿從俯臥在桌上改成了枕著靠枕平躺在地毯上。

    磨蹭著換了個姿勢,黑發的少女蓋著被爐的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沒有人叫,高町萌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黑,夜幕低垂,稀稀疏疏的星星出現在夜空當中,社幸一本來打算叫醒高町萌問問她吃什麽然後打電話定外賣的,卻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原本的計劃。

    ——那也是第一次,敦賀蓮見到那個人。

    來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挑,容貌清秀帶著微笑的娃娃臉青年,如果只是從容貌上來看,似乎只有二十多歲,但周身成熟的氣質,卻隱約泄露了他實際的年齡。

    「舅舅……」

    站在門口的青年,正式社幸一的舅舅,高町萌那個不靠譜的爸爸,高町言。

    「晚上好,幸一。」高町言微笑的同侄子打了聲招呼,「我來接萌萌回家。」


☆、62爆發

     爸爸來了,社幸一這個哥哥和敦賀蓮這個朋友自然可以退散了——不過父女兩人見面,卻遠沒有應該有的溫情。

    無論是爸爸,還是女兒,都沒有正常父女見面時的那股子親熱勁兒。尤其是高町萌這個女兒,臉上那譏諷的笑容簡直像是在看敵人。

    「你怎麽來了。」

    黑發的少女抱胸靠在墻邊,語氣頗為不耐煩。

    「接你回家啊。」青年微笑,「去年我出差了錯過了你的生日,今年得好好地給你慶生啊。」

    「我不需要,今天也不打算回家。」高町萌一聳肩,轉身就去拿衣服——可惜敦賀蓮的衣服對她來說太長,不然她把衣服塞給敦賀蓮的時候看起來還能更帥氣一點。

    「我今天要去他家睡,你回去吧。」

    此話一出,三個男人都默了。

    社幸一看了看高町言,又看了看高町萌和敦賀蓮,急忙出言要勸說高町萌。

    「小萌……」

    「我要走了,你怎麽著?」

    雖然看到社幸一焦急的表情,但高町萌選擇了視若無睹,穿上外套踩上靴子看了眼旁邊的敦賀蓮,擡頭挺胸的就要出門。

    高挑俊美的明星沈默了一下,穿上衣服跟高町萌一起走了出去,關門聲響起後,走廊裏就只留下跟高町萌有親密血緣的兩個男人繼續沈默。

    「這樣……我先回去了。」高町言也不生氣,只是苦笑著聳了聳肩,轉身就要離開。

    社幸一看著自家舅舅疲累的背影,伸手就要挽留,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只說了一句:

    「路上小心。」

    那對父女之間的事情,大概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解決的了吧。

    那個系在兩人之間的死結,也只有那兩人都想開了,才能解開吧。

    理舅媽,你還真是給他們留下了一個難解的死結啊……

    他早就知道兩人不像看起來那麽平靜,但讓他沒想到是,小萌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爆發出來。

    他們兩個都是太有主意,並能堅持自己的人,這一鬧……沒人說得好結果會是怎樣。

    另一邊,雖然高町萌說要去敦賀蓮住的地方過夜,但兩人並沒有立刻開車回去,而是在高町萌的指揮之下驅車來到了一處海邊。

    並不是什麽景點,也沒有什麽豪華的建築,只是一處普通的海邊山崖邊上。敦賀蓮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跟著高町萌就著不甚明亮的路燈走到了崖邊上。月明星稀的夜晚,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能看到月光照在上面的片片磷光,聽到海浪沖刷巖石的聲音。

    高町萌矮身坐在了地上,雙手撐在身側,兩腿伸直放在前方,只是擡頭看著天空和海面,一言不發。

    敦賀蓮也在高町萌身邊坐了下來,什麽也不問,只是沈默的陪著她——他隱約能明白,高町萌要的需要的不是誰的陪伴或者一個傾訴對象,而是一個陪她想通了之後,能一起會去的人……或者,司機。

    她想說,自然會開口,不想說,誰也別想讓她吐露一個字。

    ……不過雖然明白,但在涉及親情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他自己就是個太失敗的例子——若是能不像他一樣,就太好了。

    不是不愛,正是因為太在乎家人,才不敢去面對,有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你和高町先生……?」

    「沒有鬧別扭。」高町萌回答的很幹脆,「只是我看不過去了而已。」

    「用笑容來哭泣,用生活表現死亡,我看膩了。」

    「恩?」

    敦賀蓮聞言頗為驚訝,在他看來,那個男人只是少了些活力,但稱得上是個溫和幹練的成功人士——說用笑來哭,用生表現死,似乎有些過了。

    「他只是太會掩飾了,若是沒有我的話,估計老媽死的第二天他也就要殉情而去了——可惜我還活著,我這個間接害死了他的摯愛的人還活著。」

    敦賀蓮沒有回應。

    ‘那不是你的錯’這樣的話太過蒼白,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說了倒不如不說。

    「世界上總有那麽一種感情是‘非你不可’的,對高町言來說,鄭理就是如此,就好像是他的另一根肋骨,好像他的靈魂支柱——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不愛他的女兒,繼承了鄭理一半血脈的我他當然會愛,只是相比之下,他還是更愛鄭理而已。」

    所以在老媽死後,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無法不愛我,也無法不怨我……兩種感情不斷交戰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逃開。雖然好像很不負責任,但比那些傷害之後再說對不起好好多了。」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因為父愛而不願分開,又因為愛情而不能原諒。

    不離開,又不想見。

    高町萌向後仰起頭,看向掛在夜空中的那輪明月。

    「但我看膩了——他走不出來,我也得被一起鎖著,倒不如讓他把那股氣撒出來,然後再說接下來怎麽做。這樣對誰來說都能輕松不少。」

    從小沒收過委屈,沒委屈過自己的人表示不能理解,這樣什麽事都自己咬牙撐著,有什麽用。要知道,哪天積累到極限了再爆發會是更可怕的事?

    真是越聰明的人,就越是會給自己找虐,先是愛上她那個老媽,然後又是攤上她這麽不省事的閨女。

    ——高町萌自己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從來不是個省事的人。

    唯一的聽眾聽到最後失笑,然後挪了挪位置,側身躺了下來,頭正好擱在高町萌的大腿上。

    高町萌的大腿,老實說枕起來並不舒服。

    她太瘦了,這樣壓著甚至能感到骨頭的輪廓,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有絲毫要起來或者換個姿勢的意思。

    「你是想死麽!」高町萌雙眼一瞇,如果對方的話讓她不爽的話,她不介意給他個教訓——哪怕他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能立刻帶她會去的‘司機先生’。

    她心裏可沒有什麽旖旎幻想,被這麽大一顆腦袋壓著腿自然不會舒服到哪裏去。

    「好歹我也是辛苦的司機,總得有點福利吧?」

    雖然這個福利老實說不怎麽舒服。

    「滾你的。」

    高町萌聞言,伸手就要把腿上那顆大腦袋推下去,卻被敦賀蓮捉住了雙手,接著又被他的問題扯開了心思,也就沒在意這件‘小事’了。

    「小萌。」

    「什麽?」

    「你知道……你大概只能活四十多歲的事情麽?」

    他又想起,那個女醫生說這話時的表情了——嚴肅又默然,就好像在下一個病危通知,連個能讓人往好處想的機會都不給。

    「知道啊。」

    高町萌的回答仍舊爽快,好像在說的並不是她的生命而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我才要活的比誰都幸福——我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好,為什麽不呢?」

    「人們說做事要留余地,做事要三思,說話要有禮貌,之後往往會接‘以後’比如面的以後見面尷尬,免得以後人家給你穿小鞋,免得以後被人孤立——但我不一樣,我沒那麽多以後要考慮。」

    「我大概等不到日後請別人幫助,所以只要自己想做的事,說想說的話就夠了——不然什麽都沒做沒說就死了,不是很可惜麽?」

    就好像吃飯時把自己最喜歡的食物留到最後,結果還沒等吃到它用餐就結束了,那不是件非常糟糕的事麽。

    海邊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很久,兩人都沒有吃晚飯,高町萌又是個作息非常規律的人,沒一會兒她就提出了回去的要求——回敦賀蓮的住處。

    當然,不願意也沒關系,她去住酒店也一樣。

    不過敦賀蓮顯然是不會選擇這個選項的。

    隨便在街邊的快餐店買了兩份快餐,兩人踩著11日的尾巴回到了敦賀蓮的公寓。隨便的吃了個漢堡之後,高町萌就準備洗漱睡覺了——她可沒有會長胖的問題,吃完就睡也完全沒有壓力,若是這樣能讓她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多長幾斤,那還真可以說是意外的驚喜了。

    這次敦賀蓮沒再開試探性的玩笑,而從不知客氣為何物的高町萌,非常自然的又一次爬上了主臥的king size大床。

    一夜無夢。

    第二天等敦賀蓮起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空氣中隱約傳來的烤面包的焦香味。

    「早。」看著穿著睡衣還一臉茫然的敦賀蓮,高町萌沒有絲毫不適的啃著烤好的面包跟他打招呼。

    「早……這是?」

    「早餐啊。」高町萌沖著餐桌揚了揚下巴,「你家冰箱還真是空的可以,就那麽一包白土司,害得我還得去超市買東西。」得虧名人超市有24小時全方位服務的旗號,不然這麽早她去哪兒買東西去。

    潔凈的餐桌上有煎的正好的雞蛋和培根,白土司被烤面包機烤過,帶著片片焦黃,兩紅一白三個瓶子一字排開。

    見敦賀蓮盯著三個瓶子,高町萌好心的解釋了一句:「那是番茄醬、草莓醬和沙拉醬,你可以隨便搭配著用。」

    反正她自己是在抹草莓醬的。

    在面包片上塗上厚厚的草莓醬,然後一口要下去,甜美的味道總是會讓人心情愉快——她需要這份愉快的心情來面對接下來的‘痛苦’。

    一大杯純牛奶。

    她喜歡奶香,但從來不喜歡純牛奶。

    但為了長高,牛奶這東西卻沒辦法從食譜上剔下去這真是讓人傷感的事情。高町萌用看敵人的眼光瞪著面前的牛奶,半天都沒有後續。

    敦賀蓮笑了。

    他還真麽想到高町萌有這麽單純的可愛的一面。

    俊美的大明星洗漱完畢後坐到高町萌對面,也沒有跟她客氣,一起享用起或許不夠豐盛但足夠美味的早餐。

    尤其看著高町萌因為睡眠不足而一個勁兒的打哈欠的困頓模樣,更是讓人覺得心頭一暖——這幅樣子,是只有一起‘生活’才能看的到的景象吧?


☆、63外援

    想要拿下高町萌會是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

    跟她談愛情搞曖昧是沒有用的,因為她沒有那種看著別人開心自己也會開心的意識,相反的,某個動作如果讓她覺得領地被侵犯了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翻臉。

    因此,敦賀蓮十分確定,他需要一些強有力的外援。

    比如,某個無良醫生。

    雖然高町萌很排斥賓彌京,想要跟她交流也確實很容易被噎個半死,但不得不說,在日本的認識高町萌的這些人裏面,最了解高町萌的,也就是她了。

    她直面了高町萌最艱難的日子……還有她獲得重生的那一刻。

    為此,敦賀蓮這個忙碌的大明星專門空出了下午的時間,獨自驅車前往在金井綜合病院擺放在這裏工作的某個無良醫生。

    對敦賀蓮的突然到來,賓彌京是頗為驚訝的。

    在她看來,敦賀蓮對高町萌的喜歡,更多的是一種羨慕——因為她在過他想過的生活,說他想說卻不能說的話。就好像人們在雜志上看到一幅漂亮的照片,會感嘆——要是自己也能過那樣的日子|生活在那裏就好了,但卻不會真的放棄自己現在的生活去追求它。

    敦賀蓮這個人,把自己關在了一個框子裏,不願與人貼心,也不願,甚至恐懼改變。

    她似乎……應該稍稍正視一下他的‘喜歡’了?

    隨意的抱胸靠坐在辦公椅上,賓彌京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審視起敦賀蓮這個人來——她是個太合格的醫生,雖然還不到看人只看頭部以下皮膚以內這種癡迷的程度,但皮相對她而言,確實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明星偶像也好,名門子弟也好,在她心中都不會比她精心照顧過的病人更重要——對事上,自然也要以對她的病人有好處為出發點。

    她一般是不會幹涉感情問題的,但如果因為感情問題而導致她的努力付之流水,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在敦賀蓮在女醫生手術刀一樣尖利的審視下感到不適的時候,賓彌京移開了她的視線,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

    「那家夥……是個生命中不存在愛情的人,又或者說,她最愛的,最在意的只有她自己。如果你想著用愛來感化她,或者讓她墜入情網的話,那你現在就可以去洗洗睡了。」賓彌京一聳肩,「當然你也不用指望能用生命來威脅她什麽的,或許她會難過,但難過那麽一陣子之後,她仍然是這個高町萌。」

    仍然是這個我行我素,不被人束縛的高町萌。

    「我明白的。」敦賀蓮笑著搖了搖頭,「這點了解,我還是有的。」

    「不過她沒有愛情那方面的心思,對你來說倒也不是件壞事——若是她對你沒什麽戒心的話,潛移默化的讓她習慣你會是一種很好的追求方式。」像是想起了什麽,賓彌京突然笑了起來,「別看她好像我行我素的,其實懶得不行,她巴不得有人能幫她做事呢!比如給她買來她想吃的東西啊,幫她做飯削水果啊,或者她在沙發上睡著了抱她上床……這些讓她能省事又達到目的事,她是不會拒絕的。」

    「不過要是拿這些事當來跟她講條件的話,那她可是會翻臉就不認人的——畢竟這些都是你主動做給她的事,她沒有要求你做。」雖然常理上來說似乎很過分,但確實沒有錯,尤其對唯我主義者來說。

    「唔……還有就是她非常嗜甜,極端厭惡苦味,連咖啡都是不碰的,再者就是……」賓彌京又仔細想了想,把她知道的有關高町萌的些許喜惡都告訴了敦賀蓮。

    俊美的男子聽得非常認真,偶爾還會插話補充幾句。

    在‘高町萌’這個共同話題上,兩人交流的也還算愉快,一個小時緩緩走過,兩人的對話也即將接近尾聲。

    看在對方還算能讓自己看的順眼的份上,賓彌京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要妄想在高町萌身上找到愛情——如果你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話,最好就不要有開始。」

    沒有結果的渴求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能感動對方只是在自欺欺人。能承受多久,只有自己清楚,但若自覺無法撐到最後的話,還是放棄的好,總歸不會比當愛她已經融入血骨的時候,再剝出來時的疼痛更痛苦。

    敦賀蓮沈默了片刻,鄭重的對著賓彌京點了點頭,拿起外套準備告辭。

    女醫生一手支在桌子上,手心撐著下巴看著敦賀蓮的動作,沒有說任何客氣的話。

    「你知道為什麽在惡魔和天使面前……人們往往難以拒絕惡魔的誘惑麽?」

    敦賀蓮走到門口前,賓彌京突然開口問道,然後也不等敦賀蓮回答又繼續說道:

    「因為惡魔會為了你而傷害別人,而天使卻可能為了別人而傷害你。」

    而高町萌,對很多人來說,就是那個‘惡魔’——因此,我不希望,你最後會是那個帶來傷害的‘天使’。

    「所以跟惡魔一起,墜入地獄也許會是個,幸福的選擇呢。」

    高挑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勾唇回以一個微笑。然後才轉過頭,筆直的離開了賓彌京的辦公室。

    眼神銳利的女醫生對這個回答頗為滿意,心情很好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才翻開幸村精市的病例,繼續思考最佳治療方案。

    幸村精市的病,屬於非常特殊的特例,為了能制定出最佳方案,她最近忙的很煩躁——今天遇到了這麽一件‘好事情’,也讓她暴躁的情緒平覆了不少。

    心情好了,接下來的要做的就是要投入百分之一百二十精力在的工作中了。

    而對這兩人的秘密談話,還在學校當好學生的高町萌是一無所知的,她只是敏感的打了個寒顫,然後跟跑來找被噴的仁王雅治抱怨教室的保溫工作做得不夠好。

    ——今天下午,東京的冰帝學院網球部回來跟他們進行一次練習賽,他來拜托高町萌到時候偷偷的錄像,然後拿去給幸村精市看,讓他能了解到網球部部員現在的精神面貌和他們的進步。

    看到他們秒殺冰帝,應該能讓他覺得心情愉悅吧!

    當然,這種不怎麽光明的事得偷偷的來,要是被冰帝的人察覺到了。好事也就變成壞事了,因此就只能來拜托似乎什麽遇到什麽事都能解決的,高町萌大小姐了。

    高町萌在冷嘲熱諷又敲詐勒索了一番之後,爽快的答應了仁王的請求——聽到冰帝的名字,她突然想起那個曾經幫過她的老好人那個冰帝的同學,記得他也是網球部的——她想見見,看到她的畫之後的那個溫和的男生的樣子。

    會不會受影響,那樣一個老好人,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她實在是……頗為好奇。

    雖然偶爾會發個郵件,但面對面的見面,卻是有一年沒有過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敲詐別人,又能滿足自己的願望,何樂而不為呢?

    這種好機會,可真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的。

    放學後的立海大校園裏仍然熱鬧,學生們喧鬧的聲音和熱情勁兒,似乎連冬天的寒冷都能蓋的過去。運動社團的人們正在不同的場地上揮灑著自己的汗水和熱情,時不時的就會有一聲響亮的口號回蕩在操場上。

    就算覺得傻乎乎的,卻也不由得會感嘆——這就是青春。

    當然,對高町萌來說,傻乎乎的就是傻乎乎的,再怎麽美化,本質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高町萌是跟仁王一起來到網球場的,為了防止被太正經的真田副部長發現他的鬼主意,他們以‘高町萌是來等仁王打完練習賽然後一起去給幸村挑選探病禮’為理由讓高町萌可以進到網球場裏。

    在網球場裏進行的拍攝,可比在鐵絲網外拍的清楚多了。

    兩人有說了幾句話後,仁王去換衣室換衣服,而高町萌,拿出一個墊子往長椅上一放,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翹起腿,架起沒看完的小說看起書來。

    說是‘偷拍’,攝像設備自然不會大,細長的小型攝像機就塞在高町萌的翹起的腿跟架在腿上的書之間,鏡頭正沖著前面的比賽場地。

    而另一邊的校門口,帶著冰帝學院標志的豪華大巴車準時駛進了立海大的校園,停在了網球場邊。冰帝的牛郎……不對,網球部部員,在部長跡部景吾的帶領下背著自己的網球包依次走了

    下來。

    「很久不見,跡部部長。」負責接待的柳蓮二對著跡部打了聲招呼後便引著一行人走向網球場的入口。

    「很久不見。」容貌出眾的少年矜持的點了點頭,「幸村部長的事我很遺憾,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還請說出來,明年的大賽上若是沒有了幸村這個勁敵,就是冰帝得了冠軍,也會有遺憾。」

    聽到這話,站在入口的真田少年的臉更黑了,他扯了扯帽子,嚴肅的回應道:「立海大的三連冠,不會有死角。」

    幸村一定會趕上比賽,而冰帝——也別想勝過立海大!

    這是他們對幸村的承諾,也是王者的尊嚴。

    運動少年間沒那麽多客套,簡單的寒暄之後就都開始做起了準備活動,雙方熱身完畢的時候,也就是比賽開始的時刻。

    不過出乎高町萌預料的是,那個灰色短發的少年,竟然一眼就認出了她,還特地跑來跟她說話。

    曾經那個一臉青澀敦厚的少年像是打了激素一樣長高了許多,雖然表情還是那麽柔和,但眼神卻是不再迷茫。

    「高町同學。」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最終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舉動,他站直身體,上身九十度直直的彎了下來,「謝謝你的畫!」

    「哈……?」被感謝的少女一頭的霧水。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那幅畫,幫了我很多——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但又覺得這麽突兀的把你叫出來不太好,今天能在這裏親自向你道謝,真是太好了。」

    ……雖然長高了有主見了,但骨子裏還是哪個爛好人。

    高町萌嘆氣——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爛好人再怎麽改變,也還是爛好人。

    ……她不該對掰彎爛好人抱有太大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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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突然不見的新娘

  高町萌出馬錄制的錄像第二天就到了幸村的手裏——只不過看第二天網球部的情況,似乎結果並不是那麽美妙。

  尤其是始作俑者的仁王,看著在冬天還滿身汗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白發少年,高町萌的心情指數就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十一月也即將走到結尾的時候,高町萌收到了意料之中的那份紅色炸彈。

  下個月的24日,也就是那個聞名世界的平安夜,市川冬姬將正式嫁給久世鏡一郎,變成名副其實的久世太太。

  作為新娘最好也是唯一一個好友的高町萌,自然是伴娘的不二人選——皮埃斯,與此同時她還兼職了新娘的化妝師和形象設計師。曾經她畫給市川冬姬的那幅畫上的婚紗,被久世鏡一郎找人做出來了,發型和妝,自然應該由設計者親自來弄才能原汁原味。

  久世家是醫生世家,雖然在財產上比不上商業大家族,但世代行醫,積累下來的人脈卻比那些商家出身的家族只多不少,久世鏡一郎作為家裏長子,婚禮自然也要有相應的氣派。

  身為演藝界一哥的敦賀蓮自然也收到了請柬,只不過他的請柬只是禮節性的請柬,去不去都不會有影響。

  通常情況下不熟悉的人的婚禮敦賀蓮是不會去的,一方面媒體總會捕風捉影的寫些不實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擔心碰上爛桃花——尤其有些人,並不是你拒絕了就能清事的。

  不過高町萌作為伴娘的這個婚禮,他是必然不會錯過的,雖然很可惜他不會是那個伴郎,不過當高町萌的男伴一起過去,還能看到高町萌穿小禮服的樣子,也算是賺到了。

  別的伴娘要做些什麽準備活動高町萌不清楚,她這個伴娘幾乎沒有做任何的準備,照常上學照常偶爾請假翹課,照常玩兒她的——順便繼續她跟她那個無量老爸的保持不見面的父女關系。雖然上次雖然算是挑明了她的不滿,但想讓那個死腦筋的傻蛋想清楚做成改變,卻不是說開了挑明了就能立刻解決的問題。

  不過高町萌到也不急了,反正一年都耗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個月了——要是幾個月都還沒改變,那就別怪她有新決定了。

  沒什麽不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眾人種種心思之下,12月23日,到來了。

  雖然婚禮是最熱鬧的一天,但對新娘來說,婚禮前一天才是最忙碌的一天。試裝,試衣服做美容,跟家人聊天跟閨蜜開單身派對……這一天的新娘總有做不完的事。

  雖然市川冬姬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說得上是女性朋友的好友也只有高町萌一個,但她仍然很忙,研究所的青梅竹馬,熱情過頭的同事還有更加熱情且對可愛這一屬性沒有一點抵抗力的久世姐姐。

  衣服換了十幾套,個人照也照了七八套。

  又一次換了衣服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市川冬姬感覺她連腰都要直不起來了——尤其看到坐在一旁悠閑的吃點心和果汁的高町萌,更是心情極為覆雜。

  就算是她最好的朋友,這個樣子也讓她忍不住生氣。

  不過作為一個不會拒絕親朋好友的軟妹子,雖然很疲憊,但她還是在久世姐姐的指揮下又拍完了一套不同風格的相片。

  只是在對方激動地要她再去換套衣服的時候,她選擇了……尿遁。

  「我去一下洗手間!」尾音還沒落下,金發的少女已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高町萌聞言笑了笑,沒有做聲,她只是拿出素描本,開始細致的設計市川冬姬的新娘妝,市川冬姬非常美,又是少數她自願給化妝的人,這種情況不多見,她自然要全力以赴——用最美的容貌迎接人生的轉折點,就當這是,她給她的祝福吧!

  穿著精致公主裝的市川冬姬猛的沖進了洗手間——頂級攝影館貴有它的道理,除了地方大,裝修精致又幹凈整潔外,不會擁擠,每個洗手台都有格擋分開成小空間也是充分考慮到了來這裏的顧客的心理,體現了攝影館的貼心之處。

  市川冬姬走進空空的洗手間隨便站在一個洗手台前,開始撕假睫毛,時間長加上又換了好幾套衣服,假睫毛已經沾的不那麽解釋了,而那松動的墜感,著實讓她覺得非常別扭。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撕掉算了。

  而就在她閉上眼撕假睫毛的一瞬間,一只拿著白色帕子的手突然從後面伸了過來,捂住了她的口鼻。

  金發的少女沒有防備,來不及閉氣也來不及用異能,掙紮了一下就軟軟的倒在了手臂主人的懷裏,而左耳上帶的耳夾似的耳環,在她掙紮的時候不小心被蹭掉了,落在了地上。

  而在另一邊,見市川冬姬半天沒有回來,久世姐姐耐不住性子的站起來就要去找她——她還有好多套衣服想讓她穿穿看呢!

  但當她過去後,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洗手間——曾經有過被綁架精力的久世玲子,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立刻要求攝影館的工作人員調取監控錄像,並打電話告訴了正在跟同事們聚會的久世鏡一郎。

  而高町萌做的更幹脆,她要求工作人員立刻封館,禁止任何人出入。

  「除非是久世鏡一郎來,否則誰都不能進來,哪怕你家裏人要死了,也不許出去。所有工作人員都立刻到這裏來集合,少一個人都不可以,如果有人不照做,那麽一旦市川冬姬出事,就要他負全責!」

  雖然要求很苛刻,但沒人感擔這個責任,攝影館的經理也在電話緊急請示了BOSS之後,立刻按照高町萌所說的做了指示。

  從市川冬姬離開攝影棚到發現她消失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這個期間沒有錄像上顯示車輛出入過攝影館的,雖然犯人避開了大半的攝像頭,但還是有幾個隱蔽的攝像頭拍下了些許蹤影,大門和後門的監視器並沒有排到有誰帶著大型容器離開——就算市川冬姬非常輕,也是一個花季少女,想要運出去,背或者扛是不行的,一定要有某種工具才行。

  但不管是監視器還是門口的保安都沒有看到,那就證明——她還在這幢建築之中。

  很快,包括清潔工和保安在內,幾十名工作人員都被叫了過來,這種情況下被叫過來,人們都有些不安,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看著主管的臉色本能的覺得有什麽非常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主管的呵斥和約束,人們習慣性的跟關系好的人站在了一起,漸漸地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小團體,小聲的交談著自己的猜測和擔心。

  久世玲子正在房間的一角小聲的跟警視廳的香木監督打電話,看到了高町萌的安排,她雖然不能明白具體用意,卻也會配合——她沒有讓經理立刻解釋召集人過來的理由,就是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到底放生了什麽事,她當然也不會讓這些人聽到自己講電話的聲音,從而壞了事。

  黑發的少女一言不發的穿梭在工作人員當眾,細細的端詳她們的行為舉止還有……雙眼。除非連自己都能騙過,不然人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睛,讓它一絲都不泄露‘自己’的秘密的——尤其如果不是專業人員或者受過相關訓練,人們往往連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好。

  這就是她想看到的,也是她所需要到的。

  很快,有兩個人就落入了她的眼中。

  雖然他們沒有站在一起,也沒有任何交流,但只是這樣,還逃不過高町萌的眼睛。

  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百——更何況是兩個人呢。

  她要的不是證據,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穿著統一的制服站在角落的年輕女子中有杏眼的女子顯得非常緊張,她不自覺的在搓手或者咬指甲,身邊同事的小聲談論也只是敷衍似的應幾聲,根本沒有專心在聽的樣子,雖然沒有頭,但她時不時的會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另一邊——那邊,正巧站著幾個男侍者。

  幾個男侍者中,有一個人格外讓她在意。那是個有幾分英俊的男人,五官端正,各自也不算低,但是讓高町萌在意的,不是他看起來頗陽光的外表,而是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在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神色惶然的情況下,他卻是面露紅光,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雖然他在刻意壓制,但眼角眉梢的喜色,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這兩種截然不同但似乎有有跡可循的表現,實在是讓她……非常在意。

  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高町萌決定,還是先從女人下手。

  倔也沒關系,她有太多種方法,讓她開口。

  她不是公職人員,不存在文明執法的問題,她也不是名門貴族,不用在意聲譽問題——她只是高町萌,是失蹤的那個少女的朋友——而此時,也只是個為了救朋友,可以不擇手段的有人。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們兩個到底做了些什麽吧!

  黑發的少女瞇起眼,嘴角勾起一個有些殘忍的弧度,一步一步的走向站在角落的女子。


☆、65婚禮意外

  高町萌把那個年輕女子叫到了隔壁,她沒有詢問對方的姓名,也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把門一關,黑發的少女立刻進入了正題。

  「捉迷藏遊戲結束了——現在,把人交出來吧。」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年輕的女子似乎也沒有想到高町萌會這麽直接,噎了一下之後立刻做出了回答,但聲音有些顫抖,明顯的,心裏有鬼。

  高町萌也沒有在意,她只是又嚴厲的重覆了一一遍:

  「把人,交出來。」

  「……」

  女子不再說話,但不停攪動的手指卻顯示出了她的緊張。

  高町萌搖了搖頭,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

  老實說她很討厭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又只知道沈默的女人。

  要麽,就自然一點別讓人發現你的不對勁,要麽,就想想被識破之後該怎麽做。沈默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幫助,也不能給你包庇的人帶來任何幫助——尤其當對方,也因為不會演戲而暴露了的時候。

  「真蠢,若是真是不知道,第一反應不應該是驚訝,然後問我發生了什麽事麽。」

  「不說也沒關系,就讓你的同夥來說好了,反正都一樣,男人還更好處理一點,皮糙肉厚,斷個胳膊腿看起來也無傷大雅,反正我不是警察,又還沒有成年——在警察局裏也有認識的人,正當防衛導致對方傷殘,賠點錢事情也就過去了。」

  黑發的少女聳了聳肩,用輕描淡寫的態度說著惡魔般的話語——「尤其有你這樣的好戀人好吃好喝的養著,後半生會活的更加滋潤才對呢。」

  高町萌的嘴角咧出一個高高的弧度,就像小醜面具上那誇張的笑容,尖銳的讓人恐懼。

  她的話,也著實戳中了女子的死穴——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戀人,是個有野心的人,讓他跟廢人一樣的躺在床上,只能被人伺候,就算她無怨無悔,他也不會願意。

  他只會恨——而且,會徹徹底底的離開她。

  而這是她……唯獨不願面對的情況。

  之所以會幫他做今天的這件事,也是因為他說了,等錢到手了,就跟她結婚,然後遠走高飛。

  但她其實也知道,他這話,是哄她的成分比較大……可是她還是願意相信,哪怕只是賭那一點點的可能性。

  而若是高町萌真的按照她所說的去做,無疑是讓這一點點的幾率,也徹底消失了。

  她在這裏工作兩年了,見識過形形□的客戶,什麽樣的人是色厲內荏,什麽樣的人是真有本事,她還是能看出個大概的,而眼前的少女,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氣勢卻十分可怕。

  她說得到,就會做得到——她的話不是威脅,而是在陳述一件,即將發生的事情。

  這樣的人最是可怕……無論她說還是不說,結果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都是我的主意,請不要去找山下君了。」女子滑坐在地上,低聲的交代了市川冬姬所在的地方,和這次的事情。

  她想一個人把事情都扛起來——但顯然,她並不是那個跟主謀接頭的人,她說不出主謀人的情況,也說不出是怎麽跟主謀聯系的。

  高町萌沒有再難為她,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她現在要做的是把市川冬姬拎回來,然後……看看那個主謀還能不能再嘴硬下去。

  門外,那個頗為陽光英俊的男人,正被人壓著跪在門口,眼睛裏滿是不甘和兇狠。

  「你去接冬姬,剩下的我來——久世也快該到了吧。」

  高町萌一撩頭發,蹲下來用電棒溫柔的戳了戳他的手臂,然後笑瞇瞇的說道

  「再亂動,我就把你電到失禁,然後把這場景錄下來發布出去。」

  對付這種要面子勝於生命的人,只有讓他名譽掃地才是最有效的威脅。

  順便一提,這樣覺得自己終會成就一番事業的普通人,在沒成就事業之前,是沒有豁出去的勇氣的,因此高町萌也不怕他再搞什麽貓膩。

  ……若是在古代的話,高町萌大概會是一個足以在刑訊方面留下千古威名的優秀的刑訊官。

  不幸的是她生活在現在,幸運的也是,她生活在現代。

  高町萌很輕易的就問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很可惜,這個人知道的也不多,對方很謹慎,沒有見面交易,聲音也是用的變聲器,聯系也是單向的,只有對方主動聯系他,訂金也是分別用ATM機存的,攝像頭沒能拍攝到容貌,不過從身形來看,似乎是個女人。

  不過也可能是身形瘦小的男性——最近光看外形分男女是越來越難了。

  問不到更多的情況又找到了被藏在衣櫃裏的市川冬姬後,高町萌也沒了再折騰的心思,把兩人交給匆匆趕來的準新郎久世鏡一郎後,她就揮揮手回家去了。

  明天才是重頭戲,她要回家好好地休息一番養精蓄銳才行。

  次日——

  天還黑著,高町萌就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捯飭自己,畫好妝梳好頭換好禮服,她淡定的坐上今日禦用男伴敦賀蓮的車,直奔教堂——在哪裏,她將給市川冬姬,施展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魔法’。

  高町萌很重視今天她的工作,也因此,帶的裝備也跟她的重視程度成正比,兩個看起來就很專業的大化妝箱被整齊的放在了後備箱裏,跟著她一起前往它們即將大展身手的舞台。

  市川冬姬本來就是個美人,即將成為新娘的她,又由內而外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更是襯得她美的驚人。

  或許就是因為這份美麗,人們才會說新娘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吧。

  高町萌抿著嘴,將腦後最後一縷垂下的金發也挽了起來,然後打開化妝箱,將在腦海中修整了無數次的妝容描繪在市川冬姬的臉上。

  高町萌畫的很細,這大概是……她來日本之後給人化妝最用心的一次了。

  穿著潔白婚紗的美麗新娘閉著眼,任由友人在自己臉上施展祝福的魔法。

  她即將跟過去的自己告別,在友人的祝福下踏上新的旅程——哪怕日後還有許多事要面對要學習,但只要想起這一刻……就會覺得,此時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人們會因愛而結婚,可婚後卻不是只要有愛就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的。

  她身負超能力,又是在研究所長大的,跟常人之間,有很大的差距。日後的生活,還有很多要磨合的地方,這些磨合,並不一定都是快樂善意的。

  但只要有人支持,她就一定有勇氣能走下去。

  最後的準備工作完成,拿上花捧,名為市川冬姬的少女即將踏上新人生的第一步。

  教堂的鐘聲響起,穿著長長婚紗的少女在市川所長的陪伴下踏上了紅毯,前方是俊美的丈夫和慈祥的神父。

  伴娘這個‘職業’其實是很有講究的,根據風俗不同還有很多要求——但到市川冬姬這一切講究都變成了浮雲,因為能跟她說是朋友的女性,只有高町萌一個。

  在不知父母的情況下,除了研究所的幾個人外,高町萌的親朋好友自然也都被請來,成了‘娘家人’。

  高町爸爸、社幸一還有賓彌京醫生這三個成年人坐在了僅次於父母的位置,面帶笑容的看著正在進行的婚禮,和一本正經的擺著伴娘範兒的高町萌。

  能看到高町萌踩著自己不喜歡的高跟鞋,又是化妝又是盤頭還老老實實的站著的機會著實不多,值得仔細欣賞然後一輩子好好回憶。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新郎和新娘站在神父面前,聆聽神父的祝詞,就在所有人都在期待兩人交換戒指的一刻,意外發生了。

  突然一聲驚呼響起,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們一下子騷動了起來,不只是誰說了句:有人昏倒了。新郎新娘聽到了,也趕緊大步走過去查看情況。身為伴娘的高町萌自然而然的跟在新娘身旁。

  世人均愛湊堆,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都喜歡湊上去,可是人一多就難免擁擠,許多事故也因此產生,因此那個窈窕的女子不小心被擠出人群跌向新娘也沒什麽奇怪的。

  因此當女子握著小刀刺向新娘的時候,只有高町萌一人看到並及時出手了。

  千鈞一發之際,穿著伴娘小禮服的少女傾身伸出枯瘦的手打橫伸出,無視被劃傷的手臂,死死的握住了她握著小刀的那只手,擡起下巴,帶著她那招牌一樣的充滿惡意的微笑傲慢的低聲說道:「她是又二又蠢,但還沒有人能在我的面前,傷害我的朋友。」

  說著,她趁著女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反手就要握著女子拿著小刀的手讓刀口沖著她自己,向內刺去。

  只可惜同樣是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握住了高町萌意圖行兇的手。

  「當著我這個醫生的面傷人可是太不給我面子了。」賓彌京握著高町萌的手腕搖了搖頭。

  「多管閑事。」

  行動被制止了,高町萌也沒了第二次機會制造‘誤傷’,只得嘖了一聲滿臉不爽的松開了手。

  雖然還是很不爽,但要為了這麽個玩意兒讓自己沾上麻煩也太不值當了。

  直到這時,人們才察覺這裏異樣的情況。

  接下來的事情就跟高町萌沒什麽關系了,到這個時候她伴娘的職責基本都搞定了,乖乖地被賓彌京拉著去新娘準備室去處理傷口,其實只是劃破了皮,但因為傷口很長,看起來還是有點可怕的。

  除了新娘外,高町萌的一幹親朋好友都跟著跑了過來。

  用教堂裏的醫藥箱處理好高町萌的傷口之後,賓彌京對著高町言勾了勾手指,讓他跟自己出去。


☆、66你們,快去結婚吧

  看著高町言跟在自己身後走了出來,賓彌京一把把門關上立刻低聲質問到。

  「你在想什麽?」

  「什麽?」

  男子的表情沒有一絲異樣,微笑著看著賓彌京。

  「剛剛那個女人拿出刀的時候,你就看見了吧——為什麽不出手,要是萌仔不是被劃傷而是被刺傷了怎麽辦?她是特殊血型,若是血庫沒有庫存光失血就足夠要她的命了!」

  「……」

  高町言沒有說話,但賓彌京卻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一種漠然。

  就她所知所見,他到不是不愛高町萌這個女兒,不然也不會在高町萌住院的那幾年整天逆來順受任打任罵還好吃好喝供著,比二十四孝老爸還二十四孝老爸。

  雖然高町言是個容易思想極端的變態,又會因高町萌媽媽的死而心裏有疙瘩,但這種親情不可能說抹就抹……

  除非……

  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想,雖然覺得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想,但若是高町言這個人的話……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或許他是想,送走高町萌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得以在另一個世界再相聚。

  賓彌京被自己的猜想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不正常了,但……這個高町言可比自己更變態……不,應該說是更可怕吧。

  ……這麽想的話似乎並不是無跡可尋。

  高町萌的媽媽還活著的時候,他積極的找到她讓她來當高町萌的主治醫生,只要聽說可能有效的藥方或者藥浴總會第一時間來讓她看是否可以用……但高町萌的媽媽去世之後,不管高町萌是生病、遇險還是檢查,都沒見他出現過,無論是遇到飛艇劫持還是箱根那次遇險——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從沒出現過。

  因為他們都在這個世界,所以才不希望高町萌死,因為高町萌的媽媽已經去了那個世界,所以不想只有兩人在這個世界獨活。

  賓彌京看著男子只勾動了唇角的微笑,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或許他的不見,就是為了保護高町萌不被自己這樣想的自己傷到,或許他的不見,又是想高町萌或許會這麽死掉,然後他們兩人就可以一起去見鄭理,一家三口就可以再重逢了。

  賓彌京握緊了拳頭才忍住沒一拳打在他那張好像帶著面具一樣的臉上。

  打了也不會有用,何苦疼了自己的手。

  年輕的女醫生一腳踹開房門,甩手把高町言關在外面,然後猛地拉起坐在座位上玩兒手機的高町萌,一把把她推進了敦賀蓮的懷裏。

  「……你們,快去結婚吧。」

  「哈?」高町萌一挑眉,嫌棄的看向自己曾經的主治醫生,「你又搞什麽飛機啊。」

  少女沒有因她的話而羞澀臉紅,只是覺得這是那個惡魔醫生新想出來的整人娛樂。

  「小萌的虛歲已經夠16歲了,那一歲的虛歲糊弄過去不難——或者你們幹脆去拉斯維加斯結婚算了。」

  「等等這……」

  社幸一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急的都有些結巴了。

  他實在搞不懂現在的情況——雖然高町萌總是說賓彌京是個惡魔,但真病了或者傷了,也只會找她,可見其實感情還是很深的,而賓彌京雖然性子特殊了點,對高町萌這個曾經的病人也是很照顧的,不然也不會每次她打電話都立刻趕過去,但這次的話題實在……不,等等,重點不在於結婚而應該是結婚的對象是蓮吧……

  賓彌京一句話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把他炸了個昏天黑地,想開口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怎麽突然……」

  敦賀蓮此時展現了身為國際大明星的優秀應變能力,一邊伸手攬著高町萌的肩膀防止她會因為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而扯到傷口,一邊看著賓彌京,試圖在通過對方的表情找出些許線索。

  「詳情解釋起來太覆雜,總之,如果你沒改變主意的話,就趕緊帶著高町萌回去好好過日子就完了。」賓彌京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不要讓高町萌跟著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就是了。」

  離的越遠越好——

  結婚之後,就算是獨立了,雖然跟高町言還是父女關系,但不再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範疇之內,打破了那個怪圈,時間總能把紛紛擾擾的過去沖刷過去吧。

  不能改變高町言的思考方式,她就把客觀條件都掰掉!

  要死就自己去死,想動她辛辛苦苦拯救的生命,想都別想!

  「……我女兒要結婚,怎麽也要問問我這個父親同意不同意吧?」容貌俊秀溫和的男子推門走了進來,雖然臉上仍帶著微笑,周身卻環繞著散不去的疲憊氣息。

  「問你?」

  賓彌京嗤之以鼻,卻也不願在高町萌面前說她父親那驚世駭俗想法。

  能活就活,若是活不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去那個世界團聚——聽聽,這哪是一個父親應有的思想。

  她現在有點明白高町萌當年那糟心年代是怎麽來的,遺傳還真是神奇的東西,不過幸好她還有繼承她老媽的正常人血脈,最終從中二年代畢業了。

  雖然還是有點二百五,但好歹也適應了這個社會並未來有期待……

  高町萌嘆了口氣,把鬢角散下來的一縷頭發塞到耳朵後面,看向自己的父親:

  「那麽,你怎麽說?」

  她不意外會出現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畢竟她和她老爸之間的問題,遲早會爆發出來——對她那個蠢爸爸的打算,她多少也能看出點門道來。

  是愛還是怨,生還是死……就連他自己也已經不知作何選擇了吧。

  栗色短發的男子仍然在微笑,似乎那是他唯一的表情,他垂下眼簾,片刻後又看向高町萌的方向,用清澈的眼眸看著自己疼愛的女兒。

  「……或許這樣,會比較好吧。」

  遠遠地離開自己,脫離曾經他限定的條條框框,彼此拉開距離,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或許……對他們都比較好吧。

  他可以抱著過去的回憶活一輩子,也可以幹脆的懷著對阿理的懷戀離開這個世界。

  可萌萌不行。

  他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卻不能替她做決定。

  他仍然疼愛這個有阿理一半血脈的女兒,不願同她分離,卻也無法讓她間接導致阿理死亡這個事實就此揭過。

  愛多一些還是怨多一些,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分不清了。

  「等等,只是分開一段時間的話,住我家也是一樣的吧?實在不行還可以住我母親那裏——」

  社幸一的話打破了僵硬而悲傷的氛圍——他還是不太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卻明白了那兩人的意思,如果只是分開的話,怎麽也輪不到去住敦賀蓮家吧?

  「不行。」賓彌京嚴肅的拒絕了社幸一的提議。

  「你是高町言的侄子,如果住在你家,那麽高町萌還只是‘高町言’的女兒這一個身份,這就現在高町萌跟他一起住沒什麽區別了,他們需要的不是‘不見面’,而是身份的改變。」

  只有高町萌的身份轉變了,才能脫離高町言劃下的那個怪圈。

  「再說了,就當是提前為日後的生活打基礎做個體驗也沒什麽不好。」年輕的女醫生說著,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一直沒有出聲的敦賀蓮。

  「除非有人想改變主意。」

  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搞不好真的能讓他拿下——當然,如果他真的有了讓自己‘改頭換面’的覺悟的話。

  「當然。」敦賀蓮攬著高町萌肩膀的手臂又緊了緊,目光堅定的看著站在對面的高町言,以此表現自己的決心,「我會照顧好小萌的。」

  「……」

  被人決定了自己的去處的高町萌伸手揉了揉額頭,她也明白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畢竟她那個蠢爸爸的精神問題,可不是看不看心理醫生或者別人譴責幾句就能有所改變的。除非他自己想通了或者改變想法,否則說什麽都沒用。

  至於提議的結婚——她可不覺得覺得自己現在就能立刻結了婚。

  頂多是變成‘訂婚’的關系。

  她也不討厭現在的敦賀蓮——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結了婚都能離,何況只是這種口頭的說法。

  ……當然,話是這麽說,但她覺得,她還是有必要跟敦賀蓮好好談談的。

  比如賓彌京為什麽一下子就選中了他,還有後來那若有所指的話。

  聯想到曾經醫院裏敦賀蓮那微妙的態度和話語,她確定他們一定背著她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些什麽……事關自己卻不清楚,這實在讓她非常不舒服。

  「……萌萌,就交給你了,請細心照顧她。」

  沈默了很久,高町言終於收起了笑容,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輕聲的回應了敦賀蓮的視線,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這到底怎麽回事!

  社幸一越來越茫然,他們說的每句話他都能聽懂,可組合到一起,這意思就怎麽都搞不明白了。

  要麽就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要麽就是他的腦子不夠用——而這兩個選擇顯然都不怎麽美妙。

  而就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搞定拿開了敦賀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轉過身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現在,該是找個地方說說你的問題了。」

  說完,她也大步的向前走去,準備離開。敦賀蓮對著兩天點頭示意之後,跟在高町萌身後就要一起離開。

  「對了。」賓彌京一砸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開口,「現在的萌仔不可以H的喲。」

  「具體情況現在不好解說,反正你記住就好。」

  「……」我看起來難道像是會對國中生下手的禽獸麽?

  敦賀蓮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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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又見大晦日

  車子直接從東京開去了神奈川。

  高町萌是個利索性子,已經決定要搬走了,就立刻準備回去收拾行李——搬家而已,哪兒那麽多事兒。

  她來日本已經搬了無數次家了,對此行動是輕車駕熟。

  電腦,掌機,衣服還有那一大箱子的素描本,沒一會兒她就指揮著身旁的男子往車上搬東西了。

  不過她的行李雖然看起來很簡單,卻比剛來日本的時候多了——衣服鞋子之類往身上穿的東西就多了幾倍不止。

  課本和校服都沒有帶,反正她搬回東京之後又要轉學,到時候自會有新的。

  收拾完東西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兩人幹脆又隨便找了個快餐店買了快餐帶回車上吃。

  雖然高級餐廳的東西不一定討人喜歡,但好歹*還能有些保證,敦賀蓮要是去了這街邊快餐店……被人認出來結果就要喜聞樂見了。

  吃完東西,車子一路駛回了東京——不過並不是直接回了敦賀蓮的公寓,而是來到一處看起來就很宰人的家裝市場。

  「我的客房只是隨意裝飾的標準客房,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估計住著不會很舒心,既然你要住進來了,就來挑挑自己喜歡的家具吧——或者想從新裝修一遍也沒關系。」

  高町萌不是個會客氣的,尤其見敦賀蓮已經自覺地準備被宰了,這屠刀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哢嚓下去了。

  高町萌立刻二話不說先挑了一張king size的大床,然後又挑了一套看起來很舒服,但價格會讓人‘不舒服’的寢具,接著又挑了新的台燈和大燈——當然,燈的燈光都是米黃色的暖色。

  接著又去選了個超大的衣櫃和書桌,還有一卷看起來就很貴氣的長毛地毯。

  覺得沒什麽特別需要的了,高町萌心情愉快的拿著敦賀蓮的卡去付刷掉然後走人——東西晚點自然會有人送到家裏去。

  該做的入住準備都做完後,接下來的就是談話時間了。

  「你什麽時候對我有這種想法的?」

  黑發的少女坐在沙發上,沒有一點羞澀意思的看著敦賀蓮。

  「……唔。」聽到高町萌這麽問,高挑俊美的男子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或許……在春季就有些想法了吧。」

  不過那時候應該只是一種無關好感的被吸引吧。

  只是這個吸引的種子埋下之後,就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變成了現在的執念。

  愛情也好,依賴也好。

  無論是什麽,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什麽都好。

  「我只愛自己。」高町萌直勾勾的看著敦賀蓮的眼睛,「終其一生,我不會覺得我會愛誰或者喜歡誰,超過我自己。」

  「我知道。」

  敦賀蓮微笑著點了點頭,坦然的回應了高町萌的審視。

  「我需要的,也不是愛情。」

  他需要的有很多很多,但……惟獨不會是愛情。

  其實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薄暮的老人,背著沈沈的過去的包袱,在過去和現實中搖擺不定。

  他不允許自己投奔光明,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墮入黑暗。

  所以他把全部的心神都投入進了演戲當中,就連生活,也活的就是一鈔戲’。

  所以他曾經看不慣高町萌這個人,因為她活的太真了——任性妄為、自私自利、我行我素還目中無人……似乎所有負面的詞匯都可以投到她身上。可這些,卻都是‘本性’。

  人都是喜歡自己的,即使說喜歡別人,愛著誰,但這些始終都是‘自己’的想法,會有改變和波動,因此才會有‘爭吵’才會有‘分手’,才會有‘決裂’還有‘恨’。

  但沒有人會這樣說,如果提起,人們都會說喜歡的,愛著的都是自己以外的人。

  包括他。

  因此才差點把自己逼成雙重人格。

  不肯承認那樣的自己,否認本來存在的自己,不願直視過去……大概都是出於這個原因吧。

  因而每當面對高町萌的時候,都會特別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偽和懦弱,這種軟弱會敏感的變成傷害別人的刺,想要靠著傷害她來讓她改變。

  認為這樣就能掩蓋自己的軟弱,認為這樣就能堅持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只可惜,他這沒有底氣的攻擊,無法動搖她分毫。

  行走在自己的黑暗中的少女仍然挺胸擡頭,比誰都高傲,比誰都肆意。

  他們兩個,就好像鏡面的影像——明明本質相同,但卻截然相反。

  ——高町萌開始會厭惡他,大概也是出於類似的原因。

  活的像一種信仰的少女,也會本能的排斥他這樣活的如行屍走肉一樣的人。

  不過幸好,他本能比自己更快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不想過這樣既不能面對過去,也無法期待明天的生活,並因此靠近了她。

  敦賀蓮看著高町萌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卻只讓高町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有一種微妙的不好預感。

  她在敦賀蓮的眼睛裏卻是沒有看到那種膩味的讓人惡心的愛意,但……卻有比那樣的‘愛’更深刻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麽她也說不清楚,但本能告訴她那對她無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總歸是要出去自己過日子的,也不排斥跟人一起生活,姑且就先跟他一起住試試看吧。

  不過一起生活這種事說起來簡單,過起來卻是頗有難度的。

  高町萌無法容忍餐餐外賣和超市的即熱食物,自己又不怎麽喜歡下廚,而敦賀蓮又因為身份特殊而不好請保姆,無奈之下只得臨時拜托了寶田會長把他的廚師借來給他們料理三餐,但這終究不是能解決辦法的事……最終,曾經做個飯像是在打仗的大明星敦賀蓮,開始在大廚的指導下開始了漫長的廚藝學習,每天都要消耗大坨大坨的肉類蔬菜和雞蛋。

  勤能補拙,他在廚藝上沒什麽天分,只得靠勤練來彌補不足——若不是他身價豐厚,還真承擔不起這種糟蹋一樣的學習方式。

  但幸好,他只是沒有天分,不能想高町萌那樣隨便看看就能學會,而不是學不會。下定決心要學之後咬著牙練,折騰了一周之後,終於有個下廚的模樣了。

  雖然味道仍然只是能入口,但至少現在材料可以處理成需要的樣子而不是一坨一坨了。

  著實可喜可賀。

  對此高町萌和敦賀蓮都抱以一種樂觀的態度。

  事實上,只要能不讓自己動手,高町萌對什麽都可以很樂觀。

  不過除了做飯的問題以外……生活中還是有很多別的問題的。

  比如……

  安靜的公寓裏,突然響起嘭的一聲巨響。

  在房間裏備考的高町萌趕緊開門出來看是怎麽回事,沿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過去,就看到敦賀蓮真一臉茫然的看著隔間,她湊過去一看——放在隔間的洗衣機被炸開了。

  誰會把爆炸物放到洗衣機裏?還是洗的衣服有瘋狂的影迷偷偷放在他口袋裏‘違禁物’?

  高町萌一瞬間又陰謀論了,但很快,她就發現了這次爆炸的‘罪魁禍首’。

  一件羽絨服。

  「敦賀蓮……你不知道羽絨服不能用波輪洗衣機來洗麽?」

  「……當我沒說。」

  看到俊美的男子那一臉的茫然,高町萌嘆氣——雖然他一直自己住,但果然還是不能對明星的生活常識抱有太大的期望。

  嘆息之余,高町萌抽空去書店掃蕩了一堆諸如《如何做個好太太》,《360招,家務沒煩惱》之類的主婦書籍交給敦賀蓮,然後認真地叮囑他,要以看劇本的鉆研勁兒認真地鉆研這些書籍,才不會在某天因為做家務或者使用電器而受傷。

  很快,學生們的寒假來臨,舊年的最後一天——大晦日,到來了。

  雖然今年高町言也在日本,但高町萌一點也沒有要回去跟他一起過年的意思,社幸一本想今年繼續和他們一起過新年的,卻被家裏一通電話召喚回去跟老人一起過年。

  這個新年,最終只剩下高町萌和敦賀蓮兩人來過。

  雖然兩人都不缺朋友的邀請,但大過年的還要端著笑臉去參加宴會實在是種自我折磨,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將邀請通通都推掉了。

  高町萌例行打電話訂了新年飯,然後一邊打遊戲一邊等去錄制新年節目的敦賀蓮回來。

  幸好他只是影星和模特,不然還得去參加那勞什子的紅白歌會。

  不過就算不去參加紅白歌會,敦賀蓮回家之後也休息不了。

  他還得大掃除。

  高町萌那點體力,幫忙擰個抹布端個水還成,要真實打實的掃除一圈,這年也就過不起來了。

  有些人一累就不願意吃飯,而且會顯得精神非常萎靡,怎麽都打不起精神來——高町萌就是這類人。她要是累著了,才不會管是不是新年,只會順應身體的需求爬去床上倒頭大睡。

  脫了大衣穿上準備好的圍裙,敦賀蓮開始在高町萌的指揮下,開始人生中第一次的‘新年大掃除’


☆、68看電視

  敦賀蓮的大掃除成果如何暫且不提,但還沒結婚就已經有了家居好男人的意識主動包下家務著實可喜可賀。

  等玩鬧多余清掃的大掃除完成後,天也已經擦黑了。高町萌接完市川……不,現在應該姓久世的冬姬的打電話後又給飯店打了個電話確認了送餐時間,做完這一切之後,兩人才洗了水果舒舒服服的坐到電視機前開始……看高町萌最近很熱衷的美劇,犯罪心理。

  雖然對於美劇中層出不窮的變態殺手沒什麽愛,但她對BAU的側寫十分感興趣。無論是觀察還是推理,都讓她有躍躍欲試的沖動。

  她有一雙毒辣的眼睛,因此在‘找罪魁禍首’這樣的事情上,從來都是看就好了,但具體為什麽,中間有什麽過程,她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的事對她來說就好像在說1+1等於2一樣自然,既然目的就是知道結果,那為什麽還要去在意是怎麽等於2的呢?

  「我覺得我應該能成為一個非常成功的側寫師……」高町萌看著電視,摸著下巴慢條斯理的說著。

  但還沒等敦賀蓮回應她,她就又嘆了口氣,非常惋惜的表示:「如果我有我老爸的智商的話。」

  智商是硬傷……有時候不僅僅只是一句用來諷刺人的話,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就好比她,高町萌雖然本性隨了高町言,但更多地還是像她的老媽,鄭理。

  無論是出色的觀察力還是對色彩的高敏感度,還是永遠不上不下的學習成績——甚至在習慣上也有許多相似之處。

  比如討厭油膩,比如無法忍受經常吃外賣。

  高町言那一手堪比大廚的好廚藝,就是被這母女倆磨出來的。

  繼承了來自鄭理的太多天分之後,自然沒有地方來塞來自爸爸的高智商和邏輯思維了——所以說,沒有人會是十全十美的。

  「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高智商越高的人,越容易想的些亂七八糟的事,然後讓自己活得疲憊不堪,反倒不如只想著自己的事情,喜歡想喜歡的,討厭不喜歡的,已經足夠了。

  天塌了讓高個子去頂著,地陷了也有地下車庫的車子撐著——自己只要再中間開開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高町萌點了點頭。

  「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只有抖M才回去想當警察,幹的比牛多還得被一身罵名,被打了也得挨著礙於身上這身皮兒不能怒揍回去,死亡率在所有行業裏也是排的上號的,留下愛人和孩子抱著‘英雄家屬’的稱號遍嘗愁苦。」

  說著,少女咋起舌來,風光的背後……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嘖嘖嘖嘖。

  敦賀蓮聞言失笑。

  ——警察可是人們眼中的高尚職業,可一到高町萌嘴裏就成了大苦逼,好像可憐的沒有之一似的。

  「對了。」看到桌上扔著的高町萌的手機,他想起了之前她接的電話。

  「市川小姐……說了什麽?是不是婚禮時那件事的審訊結果出來了?」

  雖然過去了很久,但那件事他還是記憶猶新——尤其在那之後,又發生了那麽多事。

  「啊,就是跟我說這件事呢——純粹是個悲哀妄想癥患者的被害妄想。」高町萌撇了撇嘴,對冬姬剛剛告訴她的結果頗為失望,她本來還以為其中有點什麽可歌可泣的愛恨情仇或者驚天的陰謀論呢。

  結果卻只是個身體不太好的小姑娘的自我妄想。

  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女孩兒,卻稱呼比自己大了幾歲的人為小姑娘,黑發的少女似乎從未把自己當成一個未成年的國中少女來看待——當然,需要用‘未成年’來當理由或者擋箭牌的時候除外。

  「好像是曾經聽父母聊天的時候提到過想讓她嫁給久世警官,他們覺得久世警官年長又有收入豐厚的正當職業,家世更是十分優秀,十分適合自家女兒——那其實只是為人父母的夫妻間的一次閑談,就連他們兩個都沒把這件事當真,很快就忘記了,卻沒想到被女兒記在了心上。」

  之後的事情自然就簡單了,少女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久世鏡一郎,卻完全忽視了對方根本不認識自己的這個現實,沈浸於自己的想象當中,再加上久世鏡一郎多年也沒傳出過有女朋友的消息,更是讓她覺得對方是在等自己。

  結果市川冬姬和久世鏡一郎的結婚請柬這麽一發,就捅了馬蜂窩了——新郎即將結婚,新娘卻不是自己,這讓姑娘滿心的委屈,都是市川冬姬這個賤女人搶了自己的丈夫、毀了自

  己即將到手的幸福。

  然後就有了後來的綁架和刺殺事件。

  所以說有錢人家的孩子不能慣著,你看看,一個個生活無憂之後就會產生各種精神問題,還只會把錯往別人身上推。

  一竿子打翻了一堆‘有錢人’的時候,高町萌又選擇性的遺忘了自己其實也可以說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這件事——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高町爸爸的收入妥妥的足夠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閑聊過後,高町萌先前定的新年飯也被送過來了。

  敦賀蓮把飯菜從保溫箱中一樣一樣的擺在桌子上,而高町萌……她關掉了DVD,讓電視畫面重新換回了電視節目。

  雖然不怎麽感冒,但是日本人過年要看紅白歌會她還是知道的,雖然不覺得敦賀蓮會很喜歡看,但入鄉隨俗,意思意思看個兩秒左右也好。

  兩人都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一頓飯邊說邊吃倒也覺得還不錯。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高町萌拿起震個不停的手機,無視上面刷屏一樣冒出來的一條條短信,給自己那個無良老爸打了個電話。

  一方面對方大過年的都只是孤家寡人一個蠻可憐的,另一方面……就算不在一起過年,壓歲錢可是不能少的。

  「你不打個電話麽?」

  看著用落寞的表情看著自己打電話的男子,高町萌好心的遞出了自己的手機,「手機要是欠費了的話,先拿我的打也沒關系。」

  當然,花費事後會用你的卡交上就是了。

  國際長途可不便宜。

  「……」他本想說不用了,但看著高町萌那理所當然的表情,又有些心動。

  他不是不想打電話——只是,不知打了電話之後,該如何開口。

  他沒有跟家裏鬧的跟仇人一樣——相反,他的父母一直非常關心他,一句重話都沒對他說過,只是他單方面在鬧別扭,不好意思主動打電話回去。

  但是現在看到高町萌和她父親的情況,著實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

  「晚點……我會打電話的。」

  現在,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好好想想……到時候,該說些什麽。

  高町萌聳了聳肩把手機塞到敦賀蓮手裏,然後自顧自的繼續看紅白歌會——不過看著看著,她的表情就微妙了。

  不是說參賽者都是從當年日本歌壇中選□的最有實力、人氣旺、人品好並受到廣大歌迷喜愛的歌手麽?她怎麽覺得……好像在看花魁選拔賽呢?

  還是男女混搭的。

  這一水兒的少男少女,老一輩兒的都哪裏去了?

  還有這個新星那個新秀……難道現在新人一炮走紅老人們就沒有然後了麽?

  話說回來……日本這是讓惡魔病毒席卷了麽,這造型,一個比一個歐風,一個比一個巴洛克,看看,黑翅膀都帶上來了,刺青和金屬鏈都是小意思了有木有?

  高町萌看了沒兩分鐘,就沒了耐性。

  雖然她本身就是個溶於黑暗沒有明確的善惡觀念的人,但大過年的看這個……新的一年會走黴運的吧。

  在高町萌看來,活著就要有活著的樣子。身體沒有殘疾沒有疾病,智商也沒低過下限,五官端正拿出去也見得了人——哪兒來的那麽多事關生死的煩惱。

  大多數人,輕輕松松的就有了她們苦苦奮鬥了多年才有的‘健康’,不用吃藥不用開刀就能活著……何必崇拜死亡呢。

  活著崇拜死亡,本身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若是死亡那麽美好,那為何你不幹脆就去死了算了呢?歸根到底還是想活著吧?

  雖然她也會覺得巴洛克風啊哥特風啊洛麗塔風啊卻是很漂亮,卻對人們要靠這些風格展示出來的東西不怎麽感冒。

  嘖,日本還真是個抖M和中二病泛濫的國家——相比之下,自己當年還不算太糟糕了。

  想到最後,高町萌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一種優越感,再看電視裏那些‘黑漆漆’們也沒那麽討厭了。

  有需要才有市場——被包裝成這樣也不能都說是人家的錯嘛。

  不過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高町萌還是喜歡不起來這些人,看敦賀蓮也沒有認真看電視的意思,就果斷換台了。

  隨便亂選的頻道正在播放一個許多年前的舊電視劇,名字叫做《月晦》。

  高町萌換台過來的時候,正巧是一個黑發男性角色的正面。

  本來她對電視劇不感冒打算再換台的,卻發現——電視裏那個男人,跟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實在像的很微妙啊。

  「敦賀蓮。」她拍了拍身旁似乎還在發呆的男人,指著電視裏的那個人說,「電視裏的那個人,是你的誰?」


☆、69錯過的人和事

  「電視裏的那個人,是你的誰?」

  高町萌的聲音讓敦賀蓮從對過去的回憶中醒了過來,他擡頭看向電視裏的那個人,先是一怔,然後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笑了起來。

  「小萌……那是我爸爸啊。」

  真沒想到,他們父子兩人,會在這樣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那個人是……保津周平,日本曾經的影星NO1,也是至今為止,日本唯一一個世界知名的好萊塢巨星。」

  俊美的男子這樣說著的時候,表情頗為覆雜。

  有自豪,有憧憬,有崇拜……也有苦澀和不甘。

  「唔……」高町萌又看向電視裏的男子,雖然不知道劇情講的是什麽,但到時不妨礙她欣賞這個人。這個人,很有氣勢,而且非常有自己的魅力。眼神堅定而充滿張力,他所演繹的角色,都非常有自己的風格。

  雖然都說是日本的頂級影星,但實話說,敦賀蓮,還遠遠不如他。

  敦賀蓮又精湛的演技,但他是在演角色,他在把自己融進角色,而不是把角色融於自己,他的每個角色,都只是那個‘角色’人們會記得他的臉和那個角色,卻不會記得他,若是有朝一日他容顏不再,那他估計就只能變成昨日黃花了,一個靠演技吃飯的‘老戲骨’,人們提到他的過去總會充滿惋惜。

  「曾經那個敦賀蓮。」

  「曾經的男星人氣NO1。」

  ……可對一個明星來說,‘曾經’可不是什麽好詞。

  「那是……我的父親。」

  敦賀蓮終於公布了謎底。

  高町萌看了看熒幕上的男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敦賀蓮,似乎有點明白他這麽扭曲的原因了。

  有個太出色的父親,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尤其在孩子跟父親的愛好相同,選擇的事業也相同的時候。

  對方已經是一個站在讓人嘆為觀止的巔峰的人了,自然會給後來者極大的壓——尤其當這個‘後來者’是他的子嗣的時候。

  做的好了,人們只會說:不愧是誰誰誰的孩子,虎父無犬子。

  做的不好,人們又會說:你不是誰誰誰的孩子麽,怎麽連這個都做不好。

  就算有朝一日,能做出超越父親的成就,人們還是會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似乎你獲得的所有成就,都跟你的父親無法分開。

  自己的努力和拼搏,怎樣也無法得到正視。

  著實……頗為可悲。

  不過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抗下這些事的覺悟。

  雖說蠻可憐的,但還不至於說同情,畢竟那是他自己選的路。

  高町萌聳了聳肩,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高町萌鮮少熬夜,就算新年也沒有守夜的習慣,十點一到,她就打哈欠走進浴室準備洗漱睡覺。進浴室之前,她看到敦賀蓮拿著手機走向了陽台。

  態度還算端正嘛。

  黑發的少女反手關上門,開開心心的準備泡澡。

  結果不知道是太舒服了還是白天消耗了不少精力,沒一會兒她靠在浴缸裏就打起盹來了。直到水溫開始變涼,才揉著眼睛醒過來。

  感到水溫變涼了,高町萌立刻站起來要爬出浴缸,但卻因為泡了太久而手腳虛軟,眼前一黑又坐回了浴缸,發出好大的水聲。

  在陽台打電話的敦賀蓮聽到聲音連再見都沒說,直接按了掛斷鍵沖了過去,為了能更好的照顧高町萌他有上網查過心臟病病人的註意事項。知道他們極容易因為受到刺激而昏迷或者舊疾覆發,只要再家裏,他向來都是不關門的,就怕出了事兒自己聽不到聲音。

  「怎麽了?小萌你——」

  他一把擰開浴室的門,焦急的問道,可看到眼前的景象,還沒問出口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水霧繚繞中,黑發的少女正赤著身體靠坐在浴缸裏,一手扶著浴缸的邊緣,一手撐著額頭,白皙瘦小的身體被熱氣蒸出了淺淺的粉色,倒是看著比平時的慘白健康的多。

  雖然受到了極大地視覺沖擊,但看到高町萌不舒服的樣子,他也沒工夫想那些有的沒有的,急忙扯下一旁的大浴巾,一把把少女從浴缸中撈出來,裹在浴巾裏抱出浴室。

  沒有了熱氣騰騰的水汽,高町萌很快就緩了過來,雖然還有些手軟腳軟,頭腦倒是清晰了許多。

  她阻止了敦賀蓮打電話的舉動,嘆氣道:「泡澡久了頭暈是正常現象……」而不是昏迷。

  言下之意,你能有點常識麽。

  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但這個沒有常識的大明星做出來的事……卻是在讓人哭笑不得。

  高町萌突然覺得,要跟這麽一個人一起生活,她的壓力有點微大。

  似乎真的應該留意一下家政學校和廚藝培訓班的廣告了——或者應該問問那群‘有錢人’誰家有相關的培訓機構。

  一兩次她還可以交一交,但在這方面她沒什麽耐性。為了防止最後會變成想看兩相厭,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就好了。

  因為高町萌的這個想法,敦賀蓮在過完年後更加忙碌了。

  又要拍電影趕通告,還得拍廣告外加上培訓班……他忙的都沒什麽時間跟高町萌說話了,更別提在去關註寶田社長新建立的那個LOVE ME部了。

  「蓮……」

  敦賀蓮匆匆趕來。

  「我說蓮……」

  敦賀蓮匆匆離去。

  寶田社長頗為憂傷的發現,他現在甚至難以找到一個敦賀蓮空閑的時間好好地談談有關他新建的LME ME部門的問題,更不要說把先前的想法付諸行動了。

  見狀,他只得使出必殺技‘社長的召喚’來讓兩人能夠面對面的好好交談。

  敦賀蓮遵從了社長的召喚,但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十分幹脆的拒絕了。

  一方面他不喜歡對方來LME的理由,當然,這個原因背後可能又是一個故事,另一方面……他受高町萌影響頗多,現在也認為,有些人有些坎兒,是只有自己才能走的過去的。有人幫扶的話反而可能會因此產生倦怠,甚至逃避。

  那個女孩兒,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麽決絕的話,不靠他的幫助,她自己也可以綻放璀璨的光芒。

  再者說了,他最近忙的要死,哪兒有工夫去管別人的閑事。

  就算是個絕好的苗子,也自有專業的人去培養,他湊什麽熱鬧。

  「最上非常擅長家事哦?你們兩個互補不是很好麽?」

  眼見計劃受挫,寶田羅賓利只得使出最後的必殺技——交換代價。

  如果是曾經的敦賀蓮,十之□是會答應的,但是對現在的敦賀蓮來說,這招卻是毫無用處。

  作為一個演員,他比誰都清楚怎麽樣子的事情,容易導致‘誤會’。他經歷過很多事情,現在只希望能跟高町萌好好地在一起,自然不會想給自己找不自在,而且寶田社長,不會無故讓他去照顧一個新人,他做這個決定,肯定也有為他好的起因。

  那麽這個最上京子,很有可能會有讓他感興趣或者會讓他喜歡的地方。

  但越是這樣,現在的他,越是要拒絕。

  變心的人總是會以‘被吸引’做理由,他相信自己的控制力,比起控制,他更希望從開始就沒有變心的機會。

  「非常抱歉,社長。」男子失笑搖頭,「請恕我再次拒絕您的請求。」

  「我有自己一定要堅守的東西,因此,請讓我用自己的方式來。」

  其實……自己一直在被人們關愛著吧,雖然方式不同,但無論是寶田社長還是社先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引導自己。

  只有自己,一直龜縮在殼子裏,覺得自己過的很好,不需要做什麽改變。

  那樣的姿態,現在想來實在頗為可笑。

  連著兩次被拒絕,寶田社長也不生氣,相反的,他向著沙發背一靠,笑了起來。

  「蓮,你長大了。」

  語氣頗為欣慰。

  不是長了年紀,也不是長了經驗。

  而是真正的心智上走向了成熟。

  原本的敦賀蓮,一直停留在害死摯友的那個年齡,即使變得成熟了,世故了,心靈卻還是那個自責的少年。

  踟躕無措,不知自己到底該怎麽選擇。

  即無法選擇以命相陪,也無法讓自己放下。

  但是現在……

  「看來你是找到了未來的方向呢。」

  寶田社長神情柔和的看著面前淺笑的青年。

  青年沒有帶著那面具一般的笑容,他笑的溫和,但又有些面對長輩時的緊張。雖然看起來不如以前的笑容完美,但無論是作為長輩還是社長,他都更願意看到這樣的敦賀蓮。

  這才是二十一歲的青年該有的表情,也是‘敦賀蓮’這個人,真實的笑容。

  ‘這下,你應該也能放心了吧。’

  看著敦賀蓮離開的背影,他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個離開日本多年的老友,寶田羅賓利是由衷的替自己的老友高興,但同時,他又笑的不懷好意。

  不過鄭理的女兒……今年才15歲吧?

  可真是太小了點,要入到你們希斯利家,可還有得等啊!

  ————

  「阿嚏!」

  與此同時的高町萌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只覺得背後一陣惡寒。

  ……難道有誰在背後打什麽壞主意麽,還是有關她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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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高町言番外:生命中的‘真理外’

  世界上總有那麽一些人,會被稱作‘上帝的私生子’。

  這些人有著美好的容貌,良好的家世,還有極為聰慧的頭腦,只要他們肯做,似乎沒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

  高町言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恩愛的父母和一個漂亮能幹又很愛護他的姐姐,父母都屬於中高收入人群,因此他的家境頗為豐實,自小從沒為零用錢不夠苦惱過,別的男孩兒苦惱著要買的玩具,不管他知不知道,家裏就已經都給他買好了。

  小孩子喜歡吃的零食,他跟姐姐也從沒少吃過。

  他不管頭腦還是運動神經都非常好,因此從來不會為學習和運動而苦惱,就這麽無憂無慮又索然無味的一路走到了少年。

  他參加過比賽,學過特長,甚至還跳過級,但這些東西都無法給他帶來挑戰或者樂趣。或者剛接觸的時候有些意思,時間一長,他玩兒熟了就再提不起興趣來。

  因此極少有什麽,能讓他有超過半年的興趣。

  可越是這樣,越是覺得他的生命,太過貧乏。

  若不是因為父母還在世,還有血脈作為羈絆,說不定他真的會找個妥當的方法死去,去看看死後的世界都有什麽了。

  人不能太聰明,尤其對一個沒有什麽社會觀念的人來說。他既沒有為人類做貢獻的宏偉願望,也沒有探究未知知識的*。

  其實這兩者他不是做不到,但是他無法從中得到滿足感,做了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周圍的人或許羨慕他,憧憬他,或許嫉妒他排斥他,無論哪裏,人們做的事情都沒什麽區別。

  許多人向他告白,無論男女。

  可說的理由,卻沒有一個讓他可以接受。

  外貌,聰慧,氣質……或者說了等於沒說的‘哪裏都喜歡’……人們說的都是屬於他的一部分,但對他來說,這些都是父母給予的,他所不能選擇的,因此並不是‘自己’。

  喜歡的根本不是‘高町言’,他又為何要接受呢。

  十六歲那年,他跳級上了日本最好的大學。

  這大概是他索然無味的十六年人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在這所大學的第二年,他遇到了他蒼白的人生中的第一抹色彩——鄭理。

  第一次見到她,他並沒有太在意。恍惚只是記得是個娃娃臉的女孩兒,不怎麽漂亮,但很有生機。

  真正有印象,是在之後的一件突發事件裏。

  那是件很狗血的事情,他的直系學姐的男友結婚了,但是,新娘不是她。

  似乎是很淒慘的事情,但老實說,他沒什麽太大的感覺。除去認為訂制的‘道德’和‘規則’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本就不存在什麽先後或者搶奪。

  畢竟人心,是無法控制的。

  他的學姐是個頗為堅強的人,雖然遭受了這樣的打擊,但很快就重新恢覆了正常的生活,但神色卻脆弱而萎靡。

  而她再次出現,就是在學姐決定去參加前男友的婚禮之前。

  背光而站的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拎著體積龐大的化妝箱,就像個發光體,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視線。

  「我會給你施加美麗的魔法。」少女站在女人面前,自信的說著,「讓你知道,你本來就很美——只不過,這個魔法會被眼淚所影響……」

  「所以,絕對不要哭哦。」

  他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少女施展屬於她的‘魔法’。

  他不是沒見過人化妝——他的姐姐也是個個中高手。

  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用這樣近乎驚艷的態度在化妝——好似她不是在給人化妝,而是在完善一件讓她自己都驚艷的美麗藝術品。

  她的身上,就好像她手中的化妝品一樣,帶著亮眼的色彩。

  他……很欣賞這個人,就好像她欣賞她手下的‘模特’一樣。

  不過那次,他們並沒有交談,只是擦肩而過。

  真正認識,還是在幾個月後的萬聖節上。

  一身糖果香氣的小女巫翻墻而入,被正好站在樹下的他鬼使神差的接住了。

  少女楞了一下,隨即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對他伸手:

  「trick or treat!」

  最後,沒有準備糖果的他請她去了附近的甜點屋,雖然天氣已經很冷了,但她還是要了一份冰激淩,一邊說著好冷,一邊吃的不亦樂乎。

  那天他們說了很多,那些話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但……印象最深的,還是分開前,她所說的。

  「你的世界竟是沒有顏色的麽,真是可惜。」個頭只到他肩膀的小女孩兒用惋惜的眼神看著他,但並沒有試圖幹涉他,只是幾步跑開,又轉過身對他揮了揮手。

  翻飛的紅色裙子在這個草木雕零的季節,鮮艷的好像一團火焰。

  他記住了這個來自異國的少女,也記住了她的名字——鄭理。

  在他生澀的中文發音下,就好像是‘真理’。

  開始只是感興趣,她是這麽久以來,第一個看到了真正的‘他’的人,他想知道她身上為何會有那麽鮮明的顏色,那樣色澤,同他貧瘠的白色相比,太過耀眼了。

  他不想離開這麽鮮活的存在,所以選擇了在鄭理為期半年的體驗學習結束後,也去了中國留學。

  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他只認識她一個人,視線只集中在她身上……就覺得她更加鮮明了。

  鄭理是個懶蟲,沒有人叫絕對不會早起。

  鄭理是個廚藝白癡,除了煲湯只要一進廚房就會化身廚房殺手。

  鄭理很兇殘,教訓起流氓學長手段極其兇殘……

  她身上有許多缺點,許多不可愛的地方,但越是了解,卻越是覺得喜歡——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這叫‘情人眼裏出西施’。

  你不會?沒關系,我會就好,你做不好?沒事,我來做。

  他越來越感覺,他那會學什麽都能馬上會的天分,就是為了鄭理而存在的。

  相對的,他所欠缺的,似乎都可以從鄭理身上找到。

  他一直堅信,只有他們兩人在一起,兩個人的人生,才是完整。

  然後他就一直留在了中國,在這個國家畢業,找了工作,自然而然的,跟她結了婚。

  鄭理也從她師傅那裏畢了業,正式成了一名彩妝師。

  那段時間,他們兩個都很忙,尤其鄭理,經常因為工作國內國外的飛來飛去,但只要在家,她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有空閑的時間,就會拉著她一起布置兩人的小窩。

  那時候他們的家還只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公寓間,每個角落,都是兩人親自收拾出來的。

  後來,他搞定了高新的工作,而鄭理也憑借過人的技術和創造力,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名氣。從國內到國際,她花了5年的時間,讓自己聞名了整個業界。

  其實鄭理並不是最好的,但,她確是他的唯一,他本就是個無所謂也沒有野心的人,因此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怎樣都是是好的。

  再後來,鄭理懷孕了。他們有了一個女兒。

  ……只可惜,這是一個讓人心碎的孩子。

  不只有先天性心臟病,還因為一次意外,讓她在7個月的時候早產,剛生下來的孩子瘦小的跟個貓崽子似的,呼吸弱的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住進了保溫箱。

  為了保住這個脆弱的生命,她喝的藥比喝的奶還要多。

  他第一次見到鄭理臉上留下絕望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

  她抱著這個孩子,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他曾經非常期待這個孩子。

  因為她會是他和阿理血脈的延續,但看到這個樣子,在心疼的時候,又難免有了一絲厭惡。

  若不是她,阿理不會這麽痛苦。

  可這絲絲的厭惡,每每在看到她的時候,就好像陽光下的霜雪一樣,很快就消融殆盡——這大概,就是血脈的力量吧。

  在他們的女兒六歲的那年,他的父母因為意外事故雙雙去世。女兒的治療不能中斷,因此,只有他和鄭理一起回去了日本,料理兩位老人的後事。

  前前後後,在日本呆了2個月,才再回到中國。

  然後他們發現,女兒整個人都變了。她暴躁易怒,有傷人傾向,漆黑的眼裏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沈和憎恨。

  問了她的主治醫生,兩人這才知道,在葬禮舉行的那天,他們的女兒有過一次急救,可當時兩人正在接待來往的賓客,手機關機,沒有接到電話。

  找不到責任人簽字,差點耽誤了急救。

  他第一次感到了‘懊悔。

  阿理比他更痛苦——卻從未因此埋怨過他半句。

  其實他們的女兒也很痛苦。

  因為憎恨無法接近,因為怨氣無法原諒——有些事,不是事後悔過,就能輕易原諒的。

  但沒關系,這個結,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化解。

  當時的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卻沒想到,‘一輩子’竟然這麽短暫。

  他們真正享受到的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只有不到2年。

  本以為將是新的開始的一天,變成了噩夢。

  手術成功後的小萌不用再幾個月幾個月的住院,因此她想跟病友們還有過去的住院生涯好好地好好道個別,所以把出院時間推遲了一天。阿理卻接她,而自己則留在家裏動手做了大餐等兩人回來,一起慶祝。

  結果只等來了噩耗。

  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他已經記不得了,只有一件事十分的清晰——

  他的阿理,再也回不來了。

  在那之後的事,就好像做夢一樣,漫長而又虛幻。

  葬禮是怎麽辦完的,都來了誰,人們都說了些什麽,他全都想不起來了,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閃過的,只是兩人的曾經。

  可越是想沈浸在回憶裏,曾經引以為傲的理智就越是跟自己作對,它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拉回現實,告訴自己,阿理已經不在了。

  渾渾噩噩的日子一直持續著,直到有一天,他們的女兒再也看不下去為止。

  「爸爸。」穿著黑色喪服的女兒站在自己面前,蒼白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被黑色包裹的身體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回日本吧。」

  她的本意,是讓自己一個人回去。

  這個孩子,比誰早就看出自己對她的覆雜心態,所以才提議,讓兩人就這樣分開。

  有時候不見,反而比守在一起更容易讓人釋懷。

  相見,不如懷念——他們父女兩人,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了吧。

  但……這怎麽可能。我們是一家三口,怎麽可能分開。

  就算一時分開了……有朝一日,終究也會再團聚的吧。


☆、71初次見面

  高町萌和敦賀蓮的同住生活不瘟不火的繼續著,轉眼,寒冬過去,又是一個新的春天來臨。

  高町萌在這個春天升上了國三——這個重要度僅次於高三的特殊年級。

  一向散漫如高町萌,也認真了起來。

  雖然她不用上學也有辦法活的很好,只要她想掙錢,光收取化妝費都可以笑傲一般的名牌大學畢業生,更不要提她認識很多‘土豪’,走後門什麽的完全都不是事兒。

  但是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連個一流高中都考不上。

  願不願意去上學是一回事,能不不能上學是另一回事。

  兩者所代表的意義就不同。

  為此,雖然沒有去滿世界的報補習班,但高町萌也主動減少了翹課的次數,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去學校上課記筆記,作業也開始帶回家繼續做了。

  敦賀蓮也接了新劇,整天都泡在片場,不到晚上都不歸家。

  因此盡管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已經有快一個月沒一起吃飯或者好好過聊天了。通常都是高町萌上學的時候敦賀蓮還沒醒,而敦賀蓮回來的時候,高町萌已經準備睡了。

  他們都不是離不開人的黏糊個性,倒也沒有覺得不適。

  直到某天,高町萌接到自家哥哥的電話——他被流感病毒打敗了現在臥病在床,所以拜托她去看著點蓮別讓他太拼了。

  他之前看過劇本,這兩天有雨景戲,按照蓮的性子,一定是隨便擦擦換身衣服就繼續拍攝……

  別人說他只會笑著答應卻不一定去做,只有高町萌才能讓他老老實實就範。

  老實說,對於自家妹妹的‘男朋友’是敦賀蓮……作為一個兄長,他還是有點不能接受,但這兩人都是他喜愛的人,從希望兩人都幸福這點來出發,又讓他做不出阻止的舉動。

  只能選擇,順其自然。

  高町萌一邊接著社幸一的電話一邊看了眼課表——

  下午沒有主課,很好,請假走起。

  就在這天,她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名為‘最上京子’的女孩兒。

  雖然說是女孩兒,但其實比她還要大上一兩歲的樣子。

  表面上看是個有些靦腆但很活潑的女孩子,她從幸一哥那裏聽說過,寶田社長對她評價頗高,認為她是個很有潛力的好苗子……

  但老實說,高町萌對這個孩子的評價,最多在合格線上。

  她本質不壞,似乎也有那麽幾分聰明,但……她的眼中隱藏著一種古怪的自卑,還有猶豫。

  或許她在以恨著誰為支持,但實際上,還是出自於‘喜歡’,對方不接受她,所以她才轉而生成恨,可這麽說著,心底卻又無法割舍那份感情。

  這個孩子……可悲,又可笑。

  翹課的少女斜靠在一旁,觀察了一番最上京子之後轉開了視線,看向正在前方不遠處的敦賀蓮。

  高挑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吸引人們的視線,但憑借對他和妝的了解,高町萌可以輕易的看出他的臉色比平時要蒼白一些。

  轉身時掩著嘴的一聲咳嗽,更是讓高町萌確定了她的猜想。

  敦賀蓮這貨,感冒了。

  早上她上學走的時候就有聽到他咳了兩聲,不過那時候沒多想,畢竟敦賀蓮一直很壯,她還真沒見過他生病。

  不過顯然,不經常生病不代表不會生病。

  看著還在跟導演說著什麽的男子,高町萌從自己的書包裏摸出便簽紙,隨手寫了幾行字然後走過去遞給最上京子。

  「去買這些東西,記得要小票,好跟公司報銷。」

  上面寫著常用的感冒藥和體溫計冰枕之類的感冒病人的必需品。

  「誒?」

  最上京子驚訝的看著面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女,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快去!」見狀,高町萌幹脆的命令道。

  「是!」

  面對命令,最上京子的身體比頭腦更快的做了反應,她拿上高町萌寫的便簽拔腿就跑。

  就知道這樣最有效。

  打發了最上京子去買東西,高町萌隨便找了個地方一坐,敲著腿玩兒著手機等敦賀蓮回來。

  沒讓她等多久,敦賀蓮就走了過來。

  「怎麽過來片場了?」

  「幸一哥擔心傳染你感冒了,讓我來看著你,不讓你太拼了。」

  高町萌放下手機聳了聳肩,然後探身伸手摸了摸敦賀蓮的額頭。

  還不燙,看來感冒還沒發起來。

  「我不會感冒的。」自信的男子。

  「……據說只有笨蛋才不會感冒。」皮笑肉不笑的少女。

  「……」

  這次口舌上的針鋒相對,敦賀蓮又一次敗退。

  事實上,自從他沒了針對高町萌的意思後,在口頭上他就再沒贏過她。

  等到最上京子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恢覆了和諧的聊天氛圍,她趕緊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穩穩坐在椅子上的高町萌。

  高町萌也不客氣,接過東西翻出她要的感冒藥就立刻拆封,然後拿出一板遞給敦賀蓮,接著又從書包裏掏出了自己的保溫瓶。

  「吃,一次三片。」

  「我沒……」

  「給我吃!」

  高町萌沒有勸人吃藥的習慣,見敦賀蓮還要試圖做垂死掙紮,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大有‘你不吃我就讓你幹吞下去它們’的意思。

  眼看高町萌要黑化,敦賀蓮老老實實的把藥丟進嘴裏,然後擰開高町萌的保溫瓶大口和了幾口水,把藥送了下去。

  這一幕看的最上京子嘴角直抽——不帶這麽差別待遇的!

  她說他生病了他就給她臉色看,這個小女孩兒讓他吃他就乖乖的吃——難道這個小女孩兒,是他的私生女?

  穿著粉色拉不密部門制服的少女在心底大聲的咆哮著。

  拍攝結束之後,兩人一起回到了家。

  回家之後,高町萌立刻讓他去洗澡換衣服,然後自己去打了個電話訂了外賣。

  今天就算了,還是吃外賣吧。

  敦賀蓮洗完澡,高町萌也去洗了一個澡去去乏。雖然她沒怎麽消耗體力,但橫跨了大半個東京倒來倒去坐車也夠她喝一壺的了。

  洗完澡,她頂著還在滴水的頭發走出浴室,坐在沙發上細細的擦拭自己一頭烏黑的長發。

  「頭發……長了許多呢。」比起一年前剛認識的時候。

  敦賀蓮坐到她的旁邊,從她手裏拿過了大毛巾,有些生疏的幫她擦了起來,他擦的很小心,生怕不小心扯痛她。

  剛認識的時候……才到背部吧,現在都已經到腰了。

  「有去量體溫麽?」

  少女挺直背脊坐在敦賀蓮身前,心裏仍然沒什麽旖旎的心思,說的話也一點也不浪漫。

  但偏偏就是這樣,才更像是在‘過日子’。

  「沒,我拿過體溫計來了,等等就量。」

  敦賀蓮的心裏同他手中的秀發一樣柔軟。

  「對了,我接受了緒方導演的邀請。」

  「恩?」

  「他想翻拍曾經他父親拍攝的電視劇,邀請我演出其中的男主角。」

  「什麽電視劇?」

  高町萌微微向後靠了靠,享受著頭上傳來的溫柔觸感,心不在焉的回應著。

  「就是你在大晦日那天看到的,由我父親出演男主角的電視劇,《月晦》。」

  「怎麽,想超越父親二人組的合作麽?」

  根據目前聽到的信息,她只能做出這個推測。

  兒子翻拍父親的電視劇,兒子出演曾經父親演出的角色。

  奇妙的組合。

  「……或許吧。」敦賀蓮低聲回應道,「我想知道……我跟他,到底還差多少,差在哪裏。若是不親自比一比的話,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吧。」

  只有在同樣的起跑線上,比出的成績才能公平。

  「加油。」

  高町萌對此興趣缺缺,既然想做,就去做好了。

  「有沒有興趣來打工當化妝師?正好準備在七月份開拍。」

  聽到邀請,高町萌稍微思考了一下。

  「看看吧,心情好就去。」

  心情不好再說別的。

  閑聊了一會兒,高町萌的頭發也擦的差不多了。

  頭發不再滴水了,高町萌就拿回了毛巾,又從桌上拿起體溫計塞給敦賀蓮,讓他趕緊量體溫。

  然後才跳下沙發去廚房拿果汁喝。

  敦賀蓮沒有立刻就量體溫,而是先打開電視和借來的錄像機,把緒方導演給他的錄影帶放了進去。

  那正是二十年前的電視劇,《月晦》的錄影帶。

  做完這一切,才坐會沙發上,叼著溫度計,認認真真的看起電視劇來,就連高町萌什麽時候拿走了溫度計,都沒有註意到。

  這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停止。

  雖然對電影或者電視劇都沒什麽興趣,但吃飯的時間高町萌還是跟著也看了一點的。

  吃完晚飯,高町萌伸著懶腰準備回房間做作業的時候敦賀蓮突然開了口。

  「小萌。」

  「恩?」高町萌停下腳步放下雙臂看著還坐在沙發前的敦賀蓮。

  「我跟他……差很多麽?」

  高町萌看了看敦賀蓮又看了看電視裏的‘橘嘉月’

  「現在的話,差很多。」

  不是演技的問題,而是出在你自身。

  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演藝道路的話,你永遠也別想超過你的父親。

  這……可不是靠演技和外表就能彌補的差距。


☆、72‘照顧’

  輕易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往往就是驚天動地。

  就好比,敦賀蓮。

  看起來人高馬大非常strong的俊美青年也沒能逃過這個的定理。

  雖然有吃藥,但第二天高町萌去看他的時候,發現他還是發燒了。

  青年仰面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臉頰上卻有著不自然的紅暈。

  少女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清了清嗓子然後撥通了現任班主任的電話。

  「您好松川老師,我是高町萌。」少女面無表情,聲音卻虛弱而嘶啞,「對……我在發燒了,今天要請一天假去醫院……好的,謝謝您,明天我就把假條補上。」

  掛了電話她把書包隨手一扔,回自己的房間去拿她的醫藥箱。

  經常生病的人,藥箱裏的藥備的都很全。比如高町萌,她那個向行李箱對於藥箱的箱子裏從常規的感冒藥到速效救心丸一應俱全。

  她從裏面拿了感冒藥、退燒藥還有消炎藥,又翻出了冰貼和體溫計,然後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拎去了敦賀蓮的房間。

  「醒醒,先量一□溫,然後再吃藥。」

  高町萌坐在敦賀蓮的床邊,拍了拍他的胳膊。

  但睡的昏昏沈沈的男子沒有給她任何反應,花了一分鐘都沒能叫醒人的高町萌沈默了一下,然後伸手捏住了敦賀蓮的鼻子,迫使他張嘴,然後在他張開嘴的瞬間把體溫計塞進他嘴裏,松開了他的鼻子。

  39.1°……真是不燒是不燒,一燒就燒的一塌糊塗。

  把冰貼貼在敦賀蓮腦門上,高町萌從書包裏拿出錢包準備出門。

  家裏沒有冰枕,而且吃藥前最好吃點東西墊一下……要退燒最好還是用酒精把擦一擦身體。

  想著要買的東西,高町萌走出公寓的大門,往附近的藥房走去。買齊了自己要買的東西,她站在十字路口邊上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回去自己熬點粥算了。

  她也沒吃早飯呢,正好熬點皮蛋瘦肉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高燒的大明星還在睡,高町萌放在他床頭的熱水已經變涼了,一口也沒有動過。

  睡的可真熟。

  少女抓了抓頭發,擡起敦賀蓮的頭給他墊上了冰枕,又換了一個冰貼,然後才去廚房煮粥。

  因為趕著吃,高町萌省用了最簡單的做法。大米洗好放進砂鍋裏,倒了少許色拉油腌了一會兒後放水開火煮。

  皮蛋和豬肉切成丁,然後把肉丁用澱粉漿好。

  等到粥煮的粘稠了才把肉丁和皮蛋扔進鍋裏攪拌均勻,然後切了點蔥擦了點姜末放進去——平時她是不放姜的,因為她不喜歡姜的味道,但今天有個需要發汗的病號,實屬無奈。

  最後放了點雞精調了味,關火裝碗,皮蛋瘦肉粥大功告成。

  高町萌歷來是個什麽時候都不會虧待自己的人,這個時候也是一樣。

  等她自己吃飽喝足之後,她才端了粥去敦賀蓮的房間,然後用粗暴的手段把他弄醒,在他坐起來後把已經不燙了的皮蛋瘦肉粥塞到他手裏。

  「快吃,吃完吃藥,然後趴床上,我用酒精給你擦擦,好的快。」

  她買了一大瓶醫用酒精,足夠了。

  其實刮痧應該會好的更快,不過這門手藝……她還真是不會。

  給人刮痧其實很耗力氣,就她那點體力,還沒等刮點成果出來,就得擡不起手了。

  敦賀蓮一看就還燒的迷迷糊糊,高町萌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吃了飯,吃了藥,然後乖乖的脫了上衣趴在床上,等高町萌來幫他用酒精擦背。

  乖得就像一只大型犬。

  這也是因為高町萌一早給社幸一打了電話讓他跟導演那邊請假之後就立刻關了敦賀蓮的手機的原因。不然把演戲當生命的某個人一定會掙紮著要去拍戲,而不是向現在這樣乖乖的聽高町萌的話趴在床上。

  處理好敦賀蓮,少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爬下床,拿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沖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汗水後給自己沖了包板藍根。

  她本身就容易生病,要不是現在沒別人,她才不會這樣事必親為的照顧一個病人——這要是弄不好,就得從一個病人變成兩個病人。

  等一切都搞定之後,已經快中午了。

  把上午熬的皮蛋瘦肉粥一熱,兩人的午飯又有了。

  她今天早飯吃的晚,喝了多半碗粥就覺得飽了。自己吃完了,她才又倒了杯熱水,和粥一起放在托盤裏端到敦賀蓮的房間裏。

  沒有急著叫他起來吃飯,她用跟早上相同的手法給他量了體溫,然後又換了一個冰貼。

  38.5°……按照這個情況,只要不再燒起來估計到晚上就沒事了。

  量完體溫,高町萌才又把敦賀蓮弄醒,讓他吃飯吃藥。

  吃完飯和藥又被高町萌逼著喝了一大杯水後,敦賀蓮才得以繼續躺在冰枕上睡覺。

  比起早上面色慘白兩頰卻紅的像是化了妝,敦賀蓮現在的臉色要好多了,眉頭不再皺著,呼吸也平穩了下來。

  ……真是讓人嫉妒的好體格。

  一發燒就得摁著一周燒的少女面無表情的擰了他的胳膊一把,然後在對方有所反應之前收回了手,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坐在床邊看著他。

  對高町萌來說,這樣閉著眼睡的平穩的敦賀蓮要比他睜著眼的時候看著更順眼。

  看不到那雙眼眸,高町萌就可以只看到他身上的優點。

  比如俊美的容貌,長長的睫毛,細膩的皮膚還有健壯的身形。

  其實她不是沒有註意到他的好容貌,只不過以前被對他的厭惡所掩蓋,後來又因為轉學了不常見想不起來。直到最近住在一起了,她才有時間不帶任何主觀觀念的只是觀賞他的容貌。

  而這一次,又是她最仔細的一次。

  其實,跟這麽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挺好的,至少看起來養眼,就算日後青春不再,也會是個帥氣的中年人,然後是個帥氣的老頭吧。

  ……不過她大概是看不到他變成帥老頭的一天了。

  高町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走出了敦賀蓮的房間。

  將來會變成怎樣沒人知道,她只要活好現在就好了。

  等華燈初上,敦賀蓮醒來的時候,他的燒已經全退了。

  除了喉嚨還有些不舒服,身上也因為先前的高燒而沒什麽力氣外,他看起來似乎比高町萌還要健康。

  雖然先前都在昏睡,但他對周圍的事情還是有點印象的。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見過的,高町萌‘照顧’社先生的情景。

  那時候他還覺得高町萌太過分,對自己的親人都那麽粗暴,而在親身‘享受’了高町萌的粗暴對待後,他就知道自己當初錯的多離譜了。

  高町萌的舉動只是看起來很粗暴,但實際上,她所做的都是病人最需要的。

  不過一想到之前高町萌坐在自己的腰上用酒精給自己擦背的情景,敦賀蓮的臉不由得一紅。這在正常不過的退熱行為也染上了曖昧的色彩。

  心,也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在敦賀蓮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時候,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就算得知了錯過了今天的拍攝,也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甚至覺得……能靠一天的休息換來這樣的對待,也值了。

  不過高町萌可不這麽認為,她最討厭的,就是‘生病’,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身邊的人,都會讓她暴躁。

  看到敦賀蓮已經沒事了,自然嘴炮全開毒液狂噴。

  把敦賀蓮罵了個狗血淋頭。

  高町萌噴爽了發泄完了之後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翻出書開始學習,留下敦賀蓮一臉苦笑的坐在客廳。

  若不是他知道高町萌的本性,他一定會認為高町萌是來找茬挑釁的。完全因為他可能會成為她的結婚對象而有一絲的客氣。

  太毒了。

  一夜過去,敦賀蓮徹底恢覆了元氣,特地早早的起來做了早餐,然後開車送高町萌去了學校。

  能省自己的事兒,高町萌自然不會客氣。

  「這周六我要去見緒方導演,你要一起來麽?」

  想了一下緒方導演是誰,高町萌非常幹脆的拒絕了。

  「沒興趣。」

  又不是什麽特別有趣的人……身邊有一個‘想超越父親’的人就夠了,完全沒必要再見第二個,反正在這件事上,這兩人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都曾經無比崇拜父親,因為崇拜父親而跟父親有了同樣的愛好,但又因此而被父親的光環壓的喘不過氣來。最終都選擇了跟父親相同的職業,還都改了名字,為了讓人不聯想起自己的父親。

  真是夠了。

  跟敦賀蓮說了拜拜,高町萌先去辦公室找了班主任松川補了假條,然後回到了教室,但是才一進班,她就發現今天的情況非常……不對勁。

  雖然不會吵的像菜市場,但班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只剩下讓人壓抑的低聲議論。

  高町萌很快就發現了造成這種情況的那個人。

  人們邊偷看邊議論的人,是她的右斜後桌,中原須柰子。

  在高町萌的記憶裏,那是個長得還不錯,沒什麽特點但看著還算順眼的女生,可今天所見的……簡直是從電視裏爬出來的貞子。

  校服幹巴巴的幹菜,頭發像是一坨海底淤泥。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晦澀黑暗的氣息。

  ……

  她只是一天沒來學校吧,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還是說,她今天打開教室門的方式不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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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突來的人

  中原須柰子帶來的低氣壓直到第一節課下課都沒有改變,高町萌終於確定了不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或者打開教室門的方式不對,而是中原須柰子今天非常不對。

  少女仍然低垂著頭坐在那裏,身上晦澀黑暗的氣息沒有絲毫要減少的意向……相反的,它還加重了。

  「高、高町。」

  坐在高町萌身後的女生拍了拍高町萌的椅背,見高町萌向後一靠,趕緊小聲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像是怕被中原須柰子聽到,她特地靠著高町萌左邊的耳朵說話,還用一只手小心的掩著。

  「能不能跟我換個座位……中原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害怕怕怕怕……」總覺得她會突然像被什麽俯身了一樣撲過來殺了她……救命QAQ這感覺好可怕!她最怕恐怖片了!

  高町萌聞言,幹脆的坐正了身體,不予回應。

  關她什麽事。

  坐在她後方,中原須柰子旁邊的女生內牛滿面了。

  如果臉時常面無表情,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高町萌都不跟她換座位,那班裏就真沒有人肯跟她換座位了。

  須柰子前天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一來就變得這麽可怕!一定是被什麽附身了把一定是的!

  沈悶的情況一致持續到中午放學,全班人爭先恐後的沖出教室,一秒都不敢多留。就連老師也不敢拖堂,鈴聲落下的時候,班裏就只剩下高町萌和中原須柰子兩人了。

  高町萌今天帶飯,‘大廚’敦賀蓮為了犒勞昨天辛苦照顧自己的高町萌,特地收拾了一盒豐盛的便當還配了芒果果汁。

  雖然中原須柰子散發的氣息仍然很灰暗,但這點程度的殺傷力對高町萌來說實在是毛毛雨,她自顧自的拿出自己的便當,心情頗好的在教室裏享用自己的午餐。

  過了一會兒,中原須柰子也拿出自己的便當,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偌大的教室裏只有對比鮮明的兩人,但兩人卻相安無事,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

  午餐時間結束之後,才陸陸續續有人回到班裏。到現在,才有幾個女生簇擁著一個漂亮的女生猶猶豫豫的靠近中原須柰子,帶著有些微笑問她。

  「中原同學,你這是怎麽了?我是學生會的繪裏子,有什麽煩惱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說看麽?」

  被簇擁的漂亮女生的微笑有些局促,但充滿了善意和正能量,漂亮又明亮,簡直可以讓教室都明亮起來。

  但這種正能量的微笑。

  對現在的中原須柰子來說,無疑是一種……劇毒光線。

  ……帶著黑暗光環的少女石化了幾秒,然後一邊融化一邊沖了出去。

  ……等等,正常人類會融化的麽……?

  漂亮妹子石化了,簇擁者ABC傻眼了,高町萌……喜聞樂見的繼續吃飯。

  名為中原須柰子的少女,創造了又一個新的人類神秘現象。

  直到放學,中原須柰子都沒有再回來。

  期間老師打過她和他家裏的電話,都沒有人接。

  為此,責任心爆棚的好脾氣老師松川難得的大發雷霆,把全班的人都訓斥了一遍。不過在高町萌看來,她的做法不會給中原須柰子帶來任何好處,反而給她跟同班同學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

  這件事……老實說誰都沒有錯,而不覺得自己有錯的一方被罵了,自然會覺得不服氣,不能對老師表現不滿,中原須柰子自然就成了唯一的出氣筒。

  ‘明明是她把自己弄得那麽嚇人的錯!’

  ‘我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太冤枉了。’

  ‘要不是她我才不會被罵真是煩死了。’

  聖人賢者終究只是這個世界上的少數,大多數人都不會把什麽錯誤都自己扛……尤其在碰到這樣,誰都不算對,又誰都沒有錯的時候。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高町萌的溫度沒那麽快隨著季節改變。她仍然在校服外面穿著外套,裙子下面是線織的連褲襪。

  班主任訓話結束後,沒有參加任何社團的黑發的少女一如往常的拎起書包向校門走去。如果乘車上學的話,一定要擼過一條在日本無處不在的小黑巷……

  其實她一直很好奇日本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明顯就是犯罪最佳地點的小黑巷,難道是怕罪犯不犯罪導致警察失業麽……但問題在於日本的犯罪率顯然是在平均線以上的。

  出於對自己欠抽性格的了解以及優秀的自我保護防範意識,高町萌在路過諸如此類的危險高發地的時候從來是電棒不離右手,噴霧握在左手的。

  她不救別人,自然也不會指望別人來救自己——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危險,必要的危機意識是不可或缺的。

  因此在小巷中傳來響動後,她第一反應就是打開電棒向對方捅去,結果在看清對方是誰之後,在最後一刻關掉了電源。

  抱著膝蓋坐在小巷口的人,是中原須柰子。

  黑色長發的少女安靜的坐在那裏,聽到響動轉過頭面向背光站立的高町萌,在高町萌看來,她的眼中……光明正在離她遠去,失敗,羞愧,自卑,不知所措,絕望……種種情緒包圍著她,負面的情緒正在拉扯著她,好像要她和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

  短短的幾秒鐘,中原須柰子收回了視線,把頭埋進自己的雙膝之間。

  高町萌駐足凝視她片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隨手扔在她頭上,然後大步離去。

  雖然她對這個同學沒什麽印象,但有時候,沒有印象反而是最好的印象。

  首先你對她沒有反感,其次,因為沒有喜歡,所以也不會因對對方的期待破滅而傷心。

  中原須柰子對高町萌來說就是這樣的人,一個不需要投註過多的註意力的,安靜的好人。不會去熱麻煩,也不會給人找麻煩。

  雖然某些做法或者舉動可能會讓人看不慣,但也不會給人造成實際上的傷害或者帶來危機。

  實際上,高町萌是喜歡好人的。她也不介意偶爾伸手幫一下自己看的順眼的好人。因為好人喜歡幫助別人,而她,恰恰就是一個會很享受別人的幫助的人——若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樣,那就太可怕了。

  沒什麽不同的乘車,沒什麽不同的下車,沒什麽不同的走回敦賀蓮的公寓,除了偶遇了一下中原須柰子外,高町萌的一天跟往常沒什麽不同。

  只是她才轉身關上大門,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哪位?」

  高町萌一邊換鞋一邊按下了接通鍵,也沒看是誰打來的電話。

  「萌仔。」電話那邊年輕女人的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古怪。似乎在幸災樂禍,又似乎有些惋惜。

  「幹嘛?」

  一聽是賓彌京的聲音,高町萌的態度立刻惡劣了起來。

  這個變態醫生主動給她打電話從來沒有過好事。

  「唔……我不知道對現在的你來說是不是個好消息。」女子頓了頓,「那熊孩子來日本了……然後,是你那個蠢貨老爸接的機,現在應該已經回去你們父女兩在東京的‘新家’了吧。」雖然現在你沒在住。

  「什麽——?」

  賓彌京口中的熊孩子有個很妹子的名字,叫做……白薔薇。

  當然,她還有別的稱呼,比如巴掌娘,比如……道化師。

  她是比高町萌大一歲的病友,也是高町萌唯一的摯友,更是一巴掌打醒高町萌的中二模式的人。

  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高町萌。

  不過,能跟高町萌好好地玩兒到一起的人,自然不會……太正常。

  好比這次突然襲擊一樣的突然跑來日本,怎麽看也不是個即將面臨考試的病兼高一學生應該做的事情。

  她的到來打了高町萌一個措手不及,讓她甚至沒來的及跟敦賀蓮打聲招呼,從包裏拿出錢包,踩上剛脫下還不到一分鐘的鞋子,黑發的少女就一陣風似的摔門跑了出去。讓聽到她的聲音從廚房走出來的青年一句話都沒來的及說完。

  她到不是擔心她老爸會做什麽,而是一定要立刻馬上去問那個混蛋,怎麽不聲不響的就突然跑來了日本!

  這個熊孩子跟她不一樣,她的病已經好了,現在只是虛弱點的正常人……而白薔薇,仍在治療當中,別說出國了,就連旅遊都不能去。

  白薔薇得的,是可以看見希望卻隨時可能絕望的血液病。

  再生障礙性貧血。

  因此高町萌打車一路到了她老爸的新家之後,見到那個有著文藝又女性化的姑娘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扯著她的領子怒吼:

  「你這是要死啊!!!!」

  「誒呀,看到你這麽熱情作為前輩和學姐,吾輩真是甚是欣慰啊……老•高•妹•妹。」輕飄飄的語氣說的話總是能戳到人爆點。

  比起白薔薇這種不分敵我專以踩人爆點為樂的人,其實高町萌那點毒舌已經很溫柔了……她的道行還差的遠呢。

  =-=#

  誰是你妹妹啊混蛋!


☆、74梳頭

  許久不見的摯友之間的互動一直持續了多半個小時,知道兩人都累了,才消停下來。等高町萌想起給敦賀蓮回個電話的時候,更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新家’裏只有她們兩個人,沒有那個據說接了白薔薇回來的高町言的蹤影。

  冷靜下情緒,高町萌這才註意到白薔薇的打扮小可愛、熱褲+白色花邊圍裙,手裏還拿了個大勺。

  看到高町萌在打量自己,白薔薇愉快的轉了個圈,興沖沖地的說道:

  「你看你看,我在體驗日本的圍裙文化,是不是挺有模有樣的?啊對了,似乎還得說親愛的你是想先吃飯呢先洗澡呢還是先吃我呢?」

  ……真是夠了。

  高町萌揉了揉額頭。

  「歡迎過來。」

  雖然她的突然給她帶來了莫大的驚嚇,但總的來說,卻還是喜大於驚。

  她本以為,她們一兩年都沒法再見了呢。

  雖然一直有通過網絡和電話聯系,但果然,還是面對面的相見更讓人高興。鮮活的生命,溫暖的體溫,指尖掌下柔軟的觸感……這真見了面,高町萌才覺得……其實她比想象中,還要想念白薔薇。

  ……這才是真實的人。

  「嘿嘿~大驚喜~」白薔薇回抱了自己的摯友。

  「你要結婚了我當然要過來湊個熱鬧嘛」

  「……」

  高町萌嘴角一抽,重逢的喜悅被這句話戳了個洞,名為喜悅的情緒漏氣一樣的跑掉了。

  「結婚?」

  「嗯哪~」

  「誰?」

  「你。」

  「我怎麽不知道我要結婚!?」身為當時人都不知道的事你哪兒得到的信兒?

  「京醫生說的哇,她還說你已經跟人同居了……萌仔你不會那麽開放吧只是跟人當炮|友?」

  炮你姐夫啊!

  那個混帳醫生!

  「你誤會了。我只是暫時先住在敦賀蓮家裏……」

  高町萌把之前的事跟白薔薇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白薔薇聽完後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也就是說你打算當白眼狼利用完了就把人家扔了?」

  ……

  怎麽就跟你說不清。

  在白薔薇那百年如一日的奇葩思維方式面前,高町萌也只得退散。

  「其實吧,我覺得你就這麽嫁了也不錯。」兩人走到客廳,白薔薇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雖然對方是明星日後估計會緋聞滿天飛,但你也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對方聽起來又是個能一輩子守著你一個過,真挺好的。」

  「明星收入高養的起你,再者我看了,那個敦賀蓮長得挺好的,優化基因日後你的孩子長得也不會跟你似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雖然你身體不好長得也不多漂亮腦子也一般,但其他方面天分也挺出眾的,嫁給普通人可惜了點,再者,普通上班族估計也沒法照顧你,時間長了遲早出事,雖然說是大不了就離婚,但何苦非要去試個不合適的人給自己添堵呢。」

  白薔薇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的話。

  「再說了,就算是離婚,你從敦賀蓮那裏分的財產也不會少,如果不離婚,他也有資本讓你吃好穿好玩兒好……拿著他的卡盡量刷嘛!而且明星他忙,不會天天在家跟你想看兩相厭導致早早就進入疲軟期……而且你還能接著這個理由讓他愧疚在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對你好上加好……」

  「……這麽好你去嫁了算了。」

  高町萌覺得太陽穴都在抽,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都想到該怎麽寫九去了。

  「人家這不是沒看上我麽,而且我喜歡身嬌體柔易推倒美少年,那高達一米九的海拔不是我的菜~」

  「再說了我現在不是還病著呢,談對象純粹折騰人也折騰自己,等我好了果斷去站在世界中心呼喚真愛~~~」

  白薔薇蒼白的臉上泛起絲絲紅暈,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話說的太多憋氣憋的。看的一旁的高町萌直嘆氣,然後起身去廚房給她拿飲料,結果一進廚房……

  「臥槽白薔薇你是在我家廚房吹了股龍卷風麽!」

  料理台濕漉漉的就不說了,案板上那一坨翔一樣的混合物是個啥。奶油和黃油加上蛋清?

  水池子裏那跟被扔洗衣機裏攪過似的蔬菜又是怎麽個情況?

  「哎呀……我只是想做個飯……結果,你看這日本的食材就是脆弱啊,禁不起我天朝人使用……」

  見高町萌回去於是尾隨而來少女看著由自己造成的混亂場景,臉不紅氣不喘的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食材問題上。

  自己不會做飯糟蹋了食物承認了不就行了,還說食材不好……這跟拉不出翔來怨WC有什麽區別。

  雖然這麽想,但無比熟悉對方習性的高町萌已經連槽都懶得吐了,直接下手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垃圾桶裏一掃,然後該洗的洗該收的收……雖然不常做,但高町萌的基本家政技能從來沒被遺忘過,需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找出來用。

  咕嚕嚕……

  腸胃因饑餓而發出的鳴叫在只有兩人的廚房顯得尤其響亮。而發出聲響的沒有一絲羞澀的一絲的羞澀,理所當然的對高町萌說:「我餓了!」

  「出去吃還是?」

  「出去吃出去吃,我想吃吃看那個什麽……對了叫回轉壽司!」既然來了日本,當然要吃特色食物才行。

  吃過飯,白薔薇又喊著要去超市逛逛消食。然後大包小包買了一堆東西,直到沒有她看上的東西位置。

  床單被罩小台燈裝飾畫小擺設……甚至還有一個小掛鐘。

  回家之後,自然又是一番收拾。

  跟高町萌這種活的高興就好的人不同,白薔薇是個無論何時都要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人,哪怕只住兩三天,她也得給她住的地方塞點自己喜歡的東西或者擺設。

  要是要住超過一個月,那指不定整個裝修都被她重來一番了。

  高町萌以前就見過她提了兩桶油漆,要把自己病房的墻重刷一遍……當然,這個計劃被及時趕到的護士姐姐破壞掉了。然後為了報覆,她喊了這個護士一個月的‘護士阿姨’。

  看看,多混帳的一個人。

  第二天高町萌又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請假……銷假時間不定。

  在摯友面前,上學自然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小事。

  而敦賀蓮和白薔薇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周後。時間已經進入到五月病泛濫的五月,白薔薇特沒了拉著高町萌到處跑的興致,老老實實的蹲在家裏,偶爾才在東京內溜達溜達。

  那是一天的傍晚,白薔薇正在一本正經的給高町萌洗頭,在高町言不在的現在,聽到門鈴響了自然只能她去開門。於是她帶著滿手的泡泡顛顛兒的跑到了門口,隔著貓眼確認了來者之後爽快的開了門,隨性的一擡手跟對方打了聲招呼……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滿是泡沫。

  而敦賀蓮,怎麽也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一串水嗒嗒帶著玫瑰氣味的泡沫。

  幸好尷尬只是短暫的,無言片刻後,白薔薇先把敦賀蓮迎了進來,然後又噠噠噠的跑去給高町萌沖頭,讓她能趕緊出來接客……不對,見人。

  沒一會兒,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的高町萌坐到了客廳裏。

  敦賀蓮見狀立刻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要去找毛巾給她擦頭發,結果沒走兩步,白薔薇就拿著大毛巾走了進來,跨坐在沙發背上給坐在她前面的高町萌擦起頭發。而高町萌,也配合的向後微微仰了仰頭。

  兩人的動作都很自然,高町萌自然的只做了一半的沙發,留了空位給白薔薇,白薔薇也非常自然的坐在了高町萌後面……這是一種不需要語言不需要眼神的默契,可對敦賀蓮來說,這一幕看起來……著實有些刺眼。

  雖然在來之前他已經向賓彌京醫生打聽過情況了,但現在看到這一幕……仍然忍不住的覺得刺眼。

  他以為他已經很了解高町萌了,他覺得他們兩人之間已經非常默契了,但眼前的一幕告訴他,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敦賀蓮來也只是看看高町萌怎麽樣,沒有打算讓她跟他回去……事實上,現在來說,其實這裏才是她的‘新家’。

  ‘白薔薇的話對高町萌來說可比高町言那個蠢貨有用多了,白薔薇不看好你的話,那就得玩完——你別覺得可笑,這就是事實。’

  ‘偏執的人心中大多都有那麽一個人,不是親人不是戀人,但在她的心裏,那個人卻占據了極大的地位,她可以跟戀人吵跟家人吵,卻不會跟她吵……白薔薇之余高町萌,就是這樣的存在。’

  敦賀蓮對此很清楚,因為曾經克裏對他來說,就是這樣……只不過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況還沒有這麽深。

  擦幹頭發之後,白薔薇興致勃勃的招呼敦賀蓮來一起看她們出去玩兒的這一周照的照片。日本就那麽大點地方,一周的時間足夠她們東南西北到處都跑一跑了。

  她們去北海道被雪玩兒了一場,去沖繩海邊壘過沙堡還去了高町萌上次沒泡成的箱根溫泉。

  這一周拍的照片,比高町萌來日本這近兩年的時間拍的都要多。

  看完照片,敦賀蓮自覺地去廚房做晚飯,客廳裏又只剩下來的了她們兩人。

  「這麽有自覺地漢子不多見,萌仔你還是趕快把握吧!」

  白薔薇又一次強調起自己的看法。

  「你能不跟媒婆似的麽。」

  「什麽嘛我這是為你好!」

  鬥了兩句,白薔薇拿出梳子開始幫高町萌梳頭。高町萌的頭發已經過腰了,這樣坐在沙發上,發尾已經垂在了沙發面上。

  白薔薇一邊梳著,一邊輕聲的念著: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隱約聽到幾個字的高町萌偏過頭問道:「你絮絮叨叨的再念什麽?」

  「唔……大概是咒語之類的東西吧!」

  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飽含祝福的咒語。


☆、75一起玩兒吧

  一眨眼,白薔薇已經在日本呆了十多天了。

  介於明年要考高中的原因,高町萌在請了一周的假之後終於銷了假……然後順便轉學了。

  之前那所學校離新家這裏太遠了,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在上放學的路上。

  不過這所新學校……老實說這所學校真心糟心。

  雖然她並不是非私立學校不上的人,也不介意學校裏有個啥絕對領袖,但……如果這個領

  袖,純粹只是靠著家世來辦事,那就太鬧心了。

  通常情況下,什麽都利用家世的人,都既幼稚又不講理。

  「隨著畢業典禮將至,在精神上或許有所松懈,但還是希望大家繃緊神經,度過剩下的校

  園生活……」

  「哎呀——和累同學,你講的真是太好了,把老師想講的全都說出來了!」

  看著台上那跟捧哏逗哏似的兩人,高町萌犯了個白眼。

  好煩,高町萌偏過頭往桌子上一趴,不再看上面那人的嘴臉。

  長得端端正正的,怎麽就不好好地做人事呢。

  ……坐在她旁邊的苗床鹿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雖然手上還拿著筆刷刷刷的寫個不停,但

  臉上也是一臉的不耐煩。

  整個班裏彌漫著一種隱忍而怨恨的壓抑氣息。

  雖然現在還不顯山不露水,但心理的陰影已經開始埋下了——遲早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台上,老師口中的‘和累同學’正在黑板上講解他的做題心得,一旁的老師正在大拍他的

  馬屁。

  高町萌幹脆把頭埋在了臂彎裏,準備睡一覺算了,左眼皮跳的好誇張,跟按了振動器似的

  。再說了——她是來學校聽老師講課的,而不是聽誰誰誰講他的感想的。

  高町萌沒打算先動手做什麽,可講台上小心眼的‘富三代’卻是盯上她這個在一堆擡起的

  頭中非常紮眼的人了。

  終於熬到了放學,高町萌隨便把書本往包裏一掃,就第一個沖出了教室。

  她一邊用手機跟白薔薇聊天,一邊向校門走去,但還沒走到校門,就打了個寒顫,直覺不

  對。

  擡頭一看……嘖,她還真是百分百的直覺黨。

  「小萌~」左邊撲過來的,是黑發白色制服的少女。

  「小萌啊~~~」右邊的二重奏來自於蜜色短發的雙胞胎。

  ……真是再糟糕不過的鬧劇了!

  看到校門口那一大串豪車和一群閃亮生物,高町萌覺得她知道從今天早上開始就眼皮猛跳

  的原因了。

  「餵,那邊那個轉校生,和累叫你過……去。」不知姓名的狗腿子A遠遠地就沖著高町萌喊

  道,但在看到她身邊那一串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人之後,語氣又軟了下來。

  「怎麽回事?小萌。」

  「嗯……簡單來說就是我轉學來這裏第三天就得罪了這裏的土霸王了吧。」高町萌聳了聳

  肩,渾不在意的說道,「雖然我還不清楚我到底哪兒得罪他了。」

  「竟然對我女兒可愛的朋友指手畫腳!簡直不可原諒!」須王環突然熱血沸騰的跳了出來

  。

  ……等等,我什麽時候成了你女兒的朋友了,不對,你到底哪只眼看到我可愛了。

  「這個學校的土霸王的話。」瀧島彗沈思了一下,「是不是叫和累?」

  「沒錯……別告訴我這是你熟人。」

  「和累的話……唔,原來是W集團的麽。」鳳鏡夜不知何時也站了過來,看到高町萌看向自

  己之後露出了專業的微笑,「需要我幫忙解決麽?」

  「這次的話可以免費幫忙哦?」反正對我們家也有好處。

  真冷,明明是對你也有好處你才開口的吧。

  高町萌撇了撇嘴。

  「小萌,你高中絕對會回來白選館高校上的吧!」

  「不對,小萌你高中一定會回來櫻蘭上的吧!」

  「真抱歉我估計還得繼續轉校生生涯……因為我爸爸的工作地點固定不下來……」固定下

  來也不能回去。

  去了櫻蘭,白選館的不幹,去了白選館,櫻蘭的不幹……簡直不能再鬧心。

  跟幾個高富帥白富美聊了一會兒,高町萌就推掉了所有的邀請回家去了,理都沒理那幾個

  ‘和累少爺’的跟班,雖然她不至於做出‘天冷了,讓X氏集團破產吧’的二X事,但也別

  指望她會給人好臉色。

  還沒到家,高町萌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一進門白薔薇又拉著她說周末去迪

  斯尼樂園玩兒的事,讓她都忘了本來她是打算會來跟白薔薇說那個和累的事,讓她也一起

  樂呵一下的了。

  雖然有點反感這樣的人,但不得不說,看奇葩有時候也挺歡樂的。

  第二天到了學校,高町萌才一拍腦門想起來這件事。

  算了,今天回去再說也一樣……反正只是個樂子。

  本來高町萌是抱著看真實的腦殘劇的心態來看熱鬧的,卻沒想到這劇直接跨幅度變成了校

  園暴力劇。

  打人的人表情麻木,有個別的眼中也有不忍,但他們還在繼續自己的行為。

  唯一有‘正常’表情的,只有旁邊的‘和累少爺’。

  高傲的神態,空虛的自我滿足感……自以為是在做正義的事情。

  ……真是讓人……惡心。

  不過更難看的,還是那些逆來順受的人吧。

  高町萌向上提了提背包,目不斜視的離開教學樓。

  自己都不想著拯救自己,還能指望誰呢。

  雖然人們總可以找出太多的理由,比如自己太弱了,比如對方有權勢……但歸根究底,還

  是不敢,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但因為膽怯,而認了命。

  第二天有摸底考試,高町萌把白薔薇扔出了自己的房間不讓她給自己搗蛋。

  雖然有她在可以給自己講解一些題,但那話說的實在讓人怒氣值燃燒,還是不聽為好。

  數學國語英文,物理化學生物……無論哪個國家,考試的情況都是差不多的。

  成績出來的很快,對於自己水平面上的成績,高町萌頗為滿意。

  不過一家歡喜一家憂,有人滿意,自然也有人不滿意。

  那個和累少爺顯然是不滿意成績的人中的一個……不過他不滿意的不是自己的成績,而是

  ,考了年級第一的那個人的成績。

  牙內雄貴,正是那個被他‘不滿意’的……苦逼的第一名。

  被和累少爺不滿的人自然逃不過一頓群毆。對此高町萌本打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但顯

  然和累少爺不這麽想。

  面對一直不曾好好聽他的話的高町萌,和累少爺自然也有計較。

  「若是自己不能正視自己,那就得靠別人來幫助,對吧?」

  「但是正視自己是要靠個人的力量,而不是背景的力量吧?」

  面對對方的挑釁,高町萌回以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總有那麽一些人搞不懂,厲害的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家世……你說是麽?」

  「你……」

  高町萌聳了聳肩,留下面色難看的和累少爺站在原地,自己施施然離去。

  路上她給鳳鏡夜打了個電話,卻沒有讓他立即采取什麽行動,而是讓他準備撿漏。

  她那個奇妙的同桌苗床鹿已經開始行動了,她欣賞有所行動的人,當然不能打擊一個懂得

  ‘自救’的人的積極性,不是麽。

  鳳鏡夜辦事讓人放心,高町萌也就把這件事扔開,專心準備周末的三人迪斯尼樂園兩日遊

  了。

  耗資1500億日元的東京的迪斯尼樂園被譽為亞洲第一遊樂園,於1983年春開放以來,已接

  待遊客超過2.6億人次。光2000年一年,接待的遊客人數就超過1730萬。

  東京迪斯尼樂園由世界市集、探險樂園、西部樂園、新生物區、夢幻樂園、卡通城及未來

  樂園等7個區域構成,一天的時間根本沒辦法好好地玩兒個遍。

  雖然都過了看迪士尼動畫的年紀,但這並不妨礙兩人享受這種童話般的世界……當然,敦

  賀蓮會不會享受這個氛圍就不得而知了。

  為了能好好地享受兩天的娛樂,高町萌從裏到外給敦賀蓮變了套裝扮。還勒令他拿下了隱

  形眼鏡,染回了原本的金發,在遊玩期間不許用日文只能用英文。

  高町萌右手牽著白薔薇,左手被敦賀蓮牽著,三人像青蛙卵一樣串成一串行動。由敦賀蓮

  這個人高馬大的開路器走在最前方遊蕩完了世界集市,然後又慢慢的欣賞了夢境般的夢幻

  樂園。

  玩兒的太HIGH了,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感覺到餓。

  兩個少女面面相覷,然後噗的一下笑了起來。

  一天過去的比想象中還要快,夜幕降臨後,整個迪斯尼樂園被輝煌的燈火所圍繞,尤其那

  座標志性的城堡,更是被燈光裝飾的恍如仙境。鵝黃,玫紅,紫色的漸變色體現了屬於少

  女所憧憬的夢,吸引了無數女性的眼球。

  晚上他們就住在園內的主題旅館中。來日本後第一次玩兒這麽久的高町萌率先陣亡,洗完

  澡就臥倒了。

  留下白薔薇坐在另一張床上擺弄相機,查看白天拍攝的照片。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一

  雙眼睛仍然亮晶晶的,看起來很有活力。

  看完照片,她伸了個懶腰,然後隨便披上一件短袖外衣走出她和高町萌的房間,敲響了隔

  壁敦賀蓮的房門。

  「有時間……稍稍和我聊一下麽?」

  少女的臉側貼著幾縷秀發,笑瞇瞇的看著應門的青年。

  「總覺得有些事,還是先跟你說清楚了會比較好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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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再見

  白薔薇是個很幹脆的人,因此她一開口,就直奔了主題。

  「如果你真的已經認準老高……不對,萌仔的話,我希望你們……能盡快結婚。」

  「……什麽?」

  敦賀蓮被這句話弄得一楞,他是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跟他說這樣的話。

  「若不打算陪她走完她的一輩子,那麽請現在就跟她分開,若是有這個打算……那麽就盡

  早結婚吧。」

  「為什麽這麽說?」

  「雖然那家夥最愛的是她自己,但有些幸福……卻不是只有自己就可以得到的。」白薔薇聳了聳肩,「我們這樣的人,就好像逆向讀條。我們只能在讀條完結之前,盡可能的撈到

  更多的幸福,然後在死前可以感嘆,這輩子雖然還有遺憾,但是不悔。」

  若是當初能早點……就好了,這樣的後悔總會出現,但現實就是現實,它不會向回追溯,

  這句‘若是’終究只是‘若是’。

  她不希望有跟多的‘若是’產生了。

  哪怕他們日後離婚了,至少讓萌仔體會過婚姻生活……還能撈一大筆‘分手費’。

  白薔薇是個很現實的人,她本人對敦賀蓮其實沒有什麽喜惡,在她看來敦賀蓮是個很合適

  高町萌的‘凱子’。

  高町萌註定離不開有人照顧。

  這不是說她的性子黏糊,相反的,她比大多數人都獨立,都看的清楚,看的開。但是她的

  身體條件不允許她向她的精神那麽獨立。

  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幫萌仔好好地找個‘凱子’才行——這樣日後,她才能放心的走。

  若是不把她安排好了……恐怕她走的時候都會心有不甘。

  作為一個熊貓血型的人,自從知道自己得的是這種病,她就沒指望自己能活下來。

  越是這樣,就越是想留下點什麽……而跟她同血型,又同住一個病院的高町萌,經過種種

  事情之後,就變成了她所選定的‘遺產’。

  高町萌對於她,既是朋友,又是妹妹,甚至再往誇張點說,都能相當於她半個女兒或者學

  生了。

  這個小她兩歲的姑娘是她一手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認識她大概有十年了——她百分之

  七十的心力,差不多都耗在她身上了。除了‘相夫’外,作為一個女性該做的要做的能做

  的,她都對她做過了。

  雖然起因只是一巴掌,但現在,她們之間糾纏的太深,已經無法分清哪件事是起因,哪件

  事是結果了。

  她把她拉出了中二病的深淵,讓她能在她走了以後還要面對這個世界,就得對她負責——

  在怎麽著,也不能讓她過得比中二的時候差。

  當然,有錢又好說話的漢紙多的是,她最看敦賀蓮的地方,還是他跟高町萌的互補……陰

  和陽能構成一個獨立的世界,那麽這互補的兩人,一定也可以融合成一個‘家’吧。

  「總之……萌仔那邊的思想工作我來做,你就做好求婚結婚的準備或者幹脆滾開的準備就

  好了。」從自己的思緒中回到現實,白薔薇隨意的擺了擺手,「嘛……信息量太大一時也

  說不清,我們只要結果就好了。」

  「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睡覺了~」

  丟了炸彈的人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留下被炸了個七葷八素的敦賀蓮……一夜未眠。

  實際上,對於白薔薇的要求,他是有點高興地……雖然她這樣說好像有逼婚的嫌疑,但他

  早就做好了跟高町萌過一輩子的準備,白薔薇的話,只是讓他的計劃提前了而已。

  其實他原本打算等她高中畢業之後再說結婚的問題的,畢竟結婚之後相當於一個新的生活

  開始,而他不能剝奪高町萌享受現在的生活的權利。

  但現在看來……他的這個計劃,似乎可以提前了。

  一夜過去,經過一夜好眠回過勁兒來的高町萌跟白薔薇一起興致勃勃的計劃今天的行程,

  看著說的熱火朝天的兩人,敦賀蓮沒有加入討論,而是先要了早餐。

  白薔薇他不清楚,但是等她們說完了,高町萌一定會餓的直想往桌子上趴。

  一起生活這麽長時間足夠他了解她的一些習慣。

  她可以在不餓的時候一兩頓不吃,卻不能在餓的時候晚吃一會兒,典型的不禁餓體質。

  考慮到高町萌那不怎麽強壯的心臟,他們今天的目標是迪士尼海洋館米奇屋的歌舞劇。

  倒不是時候高町萌會害怕,就是怕她的心臟會因為突然受到驚嚇而鬧別扭……或者她出於

  習慣性自衛而不小心破壞了公物……這兩個中不管哪一個,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在孩子居多但米奇屋裏,兩個在同人裏偏矮的姑娘就顯得頗為高大了,不需要別人幫忙開

  路,他們兩個自己就可以跑得很歡樂。

  看著前方難得活潑起來的高町萌,敦賀蓮微微一笑,落後了她們幾步走在後面,也難得輕

  松的用懷念的眼神看起米奇屋的表演。

  無論是迪士尼動畫還是卡通表演,他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過了。

  迪斯尼樂園裏處處充滿了歡聲笑語,本來她們也會是其中的一部分,但現實卻總是在人們

  來不及準備的時候,將快樂掐斷。

  白薔薇灰白的臉色就算是塗了厚厚的粉底都無法遮擋。

  細細的汗水從額頭沁出,擦都擦不完。

  她在發燒。

  這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常見的高熱癥狀。

  看到她現在的樣子,高町萌突然明白了,為何從昨晚開始白薔薇就不曾跟她有過肢體接觸

  了——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但體溫卻是無法偽裝的。

  「現在立刻去醫院!」

  高町萌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卻被白薔薇用力的掙開。

  「才不要我要走完!」白薔薇擡起胳膊蹭掉了沿著臉頰滑落的汗水,「……我不要留有遺

  憾離開日本!」

  若是這次沒能走到最後,日後又會變成一個‘若是’,她不想,再有任何‘若是’了。

  她不是先天患者,曾經,有過很多很多的計劃,卻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都變成了‘以後再說

  吧’,當時覺得未來還很長,總有時間去做這些事……但結果卻是,再沒了機會。

  夢結束的太快,離別來的太突然。

  「……走完這裏,立刻就去醫院。」

  高町萌低聲妥協——白薔薇是個太執著的人,若是不達成願望,就算死她也要選擇呆在這

  裏。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高町萌其實是個很隨意的人,沒有蛋糕,有曲奇也行,沒有曲奇,有冰激淩也行……她總

  能找到自己可以接受的……而白薔薇,卻是寧可不吃,也不接受其他替代品。

  敦賀蓮走在兩人身後,看到她們似乎產生了爭執本想過去的,卻看到正對著他的白薔薇搖了搖頭,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去,高挑的男子站在距離她們幾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兩人——那是屬於她們的世界,除了她們自己,誰都不能參與其中。

  高町萌沒有去牽白薔薇的手,她沈默了片刻,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在她身後的少女見狀微微一笑,又一次擡起手臂拭去額角臉頰的汗水,跟了上去。

  每一個願望都可能變成最後一個願望的現在,她想實現自己每一個願望,就算是一秒鐘也不想浪費。

  迪士尼海洋樂園不比本園小,但她們卻只來得及走完眼前的這一條路。周邊的風景和設施無法再吸引兩人的眼光,再多的歡聲笑語也無法湧進兩人的耳中。

  與其說她們是在遊樂園中玩了,倒不如說是……在走完最後的道路。

  ‘我能與你同行的路,只到此為止。等這段路走完,等在路的盡頭,我們劃下最後的句號,就要開始離開對方的,新的旅程了。’

  這是白薔薇對高町萌的告別,這是高町萌向白薔薇說再見的時刻。

  白薔薇明白,高町萌也明白。

  只是她沒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樣突然。

  她曾經固執的認為。只要不回國,不相見,就不會有分別的那一刻。

  但真到了這一天,她卻覺得,能再見,能在一起,哪怕要面臨分別,都比不再相見要好。

  至少可以再次擁抱,至少可以,說那聲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再見’。

  再見,老高。

  再見,混蛋。

  路終有走到盡頭的一刻,接到白薔薇的電話等在出口的賓彌京在看到她們的那一刻立刻迎了上來。

  高町萌看著賓彌京扶著白薔薇上了車,然後又默默的看著車子遠去,眼睛雖紅,卻終是沒有眼淚落下來。

  她不會用眼淚,送她離開。

  一直沈默的陪在她身旁的敦賀蓮,這時才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的懷裏。

  這時沒有曖昧的擁抱,或許他只是想表達,自己會一直在這裏。

  「等到法定年齡,我們就去結婚吧。」

  側著臉靠在敦賀蓮懷裏的高町萌突然說道,看到帶著訝異表情看向自己的敦賀蓮,她聳了聳肩膀。

  「我也是時候,換種生活方式試試了。」

  「好。」

  高挑的男子緊了緊手臂,輕聲回應道。


☆、77有關結結婚的二三事

  part 1 見家長

  高町萌在暑假的時候第見到敦賀蓮那個影帝父親的,敦賀蓮最終還是接受了緒方導演的邀請,出演新版《月晦》的男主角橘嘉月。

  就算已經要父親一決高下的想法沒那麽執著了,他也還是想試試看,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他能走出怎樣的‘橘嘉月’的人生。

  高町萌本來不打算去的,她最近忙著覆習,先前為了陪白薔薇,她落下了好多功課,再不覆習以後更難跟上進度。

  而假期來臨,來自各種土豪朋友們的邀請更是雪片一樣飛來。

  賓彌京還打過電話,說幸村精市帶病出院準備迎接全國大賽,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參觀,好歹他們曾經是同學後來又是同一個主治醫生,淵源深厚。

  不過終究親疏有別,在種種邀請前,最終她還是答應了敦賀蓮去圍觀他所選定的新生之作。

  ——在見到敦賀蓮的父親之前還有個小插曲,緒方啟文是個很有能力的年輕導演,但他有個問題,就是一旦聽到有人拿他跟他爸爸比較,就會渾身發冷僵直的動不了。

  然而片場,尤其是充滿‘老前輩’的片場,這樣的事情卻是時有發生。雖然之前經過敦賀蓮的勸解這個情況好了許多,但多年的毛病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改掉的。

  高町萌就遇到過一次。

  而向來跟常人反應不同的她對此做出的反應是——

  踹了緒方啟文一腳。

  年輕的導演被高町萌毫不留情的一腳踹的一個踉蹌撞到了墻上,鼻子紅了一片。

  無緣無故被人踹了一腳,就算是歷來好脾氣的緒方導演也忍不住上了火,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他對高町萌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行兇的黑發少女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對方回過神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別讓我看不起你,緒方啟文。」

  不是伊大大尊的兒子,只是,緒方啟文。

  看著高町萌走遠的背影,緒方啟文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敦賀蓮會喜歡她了。

  敦賀蓮並沒有隱瞞他喜歡高町萌的心情,他們這些跟他走的近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為此曾經有人曾用玩笑的口吻嘲笑他是戀童癖。

  他雖然沒這麽說,但在見到高町萌本人的時候,多少是有些失望的。敦賀蓮是一個極其優秀的演員,也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他自然認為能配得上敦賀蓮的人,也應該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性,而不是這個看起來就不好相處,會用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人的少女。

  但是今天這件事,卻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看著不遠處一高一矮正在交談的身影,他微微一笑。

  高町萌第一次見到庫•希斯利是在某次去LME總部幫社幸一拿東西的時候。她自己上樓去拿東西,敦賀蓮就坐在駕駛座上沒有下車,在地下停車場等她回來。

  在樓道中,她跟那個雖然偶爾會不靠譜,但極有個人魅力的中年男子打了個照面。

  庫•希斯利從敦賀蓮那裏見過高町萌的照片,自然知道她是誰,但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卻假裝不知道,試圖來個偶然相遇——結果卻是被高町萌鄙視了一番為老不尊。

  噴灑完毒液,高町萌開開心心的抱著文件袋走向電梯,準備去跟敦賀蓮匯合。

  而無往不利的影帝級巨星庫•希斯利這次卻是踢到了鐵板,不僅如此,還被鐵板抽了一下。

  我有那麽老麽?

  為老不尊四個字砸在了他的心上,讓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年齡問題,不過也就是想了那麽兩秒左右,他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假扮他‘兒子’的最上京子來了,他立刻進入了‘爸爸模式’。準備繼續□他的‘好兒子’。

  事後,他才打電話給心愛的妻子讓她放心——他們可愛的,讓人驕傲的兒子,已經很好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雖然小了點又兇了點,但難得合適他兒子,他兒子又喜歡……還有什麽別的可挑剔的呢?

  但是這麽小就要被他家拐走……親家那邊估計不好說話啊!

  part2 婚前教育

  兩邊的家長見面,出乎意料的在短時間內就有了一個和諧的結果。

  雖然開始的幾次見面氣氛著實不太好,但本著對孩子的愛,最終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

  在這之後,高町言就起程回去了中國,他要把這件事,仔仔細細的告訴鄭理……或許在高町萌結婚前,暫時都不會回來了。

  暑假結束前,賓彌京把兩人叫道金井醫院給兩人做了個巨細靡遺的大檢查,從裏到外詳詳細細的檢查了一個遍,確定兩人的基因沒有問題,日後不會生下有各種顯、隱性遺傳病,孩子之後才放了人。

  雖然當初是她喊著讓兩人快點結婚的,但若是兩人的結合不容樂觀,就算明天就結婚她也會投否定票的。

  然後趁著高町萌覺得厭煩出去買飲料的時候,賓彌京關上門跟敦賀蓮來了一番密談,還交給了他幾本書和一些她打印出來的資料。

  這一切做完了,她才放他去找高町萌。

  目送著敦賀蓮離開的背影,賓彌京擦了擦汗——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了老媽子的潛力——中國古代的房中事,可不就是由新娘的母親或者身邊的老媽子來教導麽。

  只不過到她這裏是反過來了,她得教導新郎。

  ……哦不,她還不到三十歲,還有大好的青春供她揮霍。

  不過為了兩人……尤其是高町萌著想,這件事必須得說。

  兩人身高上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這鬧不好新婚夜就得出血案。

  part3 婚前

  時間匆匆流轉,轉眼間,就到了10月——月底,就是高町萌的生日。然而在得到生日禮物之前,高町萌先收到了一份‘驚嚇’。

  那天同往常沒什麽區別,高町萌盤著腿坐在沙發上背知識點,敦賀蓮去參加改名為《DARK MOON》的《月晦》的殺青,九點多了才回到家。

  俯身在高町萌臉頰上親了一下之後才去屋裏換家居服,只是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張寫了字的紙,然後坐到了高町萌身旁,微笑著把那張紙放到了高町萌手中的參考書上。

  高町萌盯著那張已經填了一半的紙,沈默了幾秒。

  「……這是什麽意思?」

  「結婚登記書。」

  「我知道這是結婚登記書,但它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

  「小萌。」敦賀蓮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肩膀,笑容更加有魅力,「日本,女性16歲就是法定結婚年齡了。」

  一瞬間,客廳靜的好像連時間都靜止了片刻。

  ……臥槽!?

  日本到底有沒有保護女性的意識啊!?

  part 4 花嫁

  那天是周六,是秋末難得的溫暖晴天,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雖然抱怨了一次又一次日本不尊重女性健康的結婚年齡,但一口唾沫一口釘,高町萌還是在生日的那天跟敦賀蓮一起通過‘走後門’的方式去相關部門領了結婚證——要是真光明正大的走進去,被人認出來就是血淋淋的麻煩了。

  不是不公開,而是現在公開,都兩人來說都是有百害而無一例。

  除了鋪天蓋地的媒體轟擊還有‘明星娶了國中生’的不良影響,就因此可能產生的‘瘋狂影迷的襲擊’,就足以讓人活在心驚膽戰中。

  俊美的男性和不夠美麗的少女悄悄地領了證,在10月31日這一天,一起跨入了名為‘墳墓’的服務器,開始一場名為婚姻的,除非刪號否則沒得結束美的下線的遊戲。

  至於婚禮……作為一個高三準考生,高町萌表示她不會為了這種早一天舉辦晚一天舉辦都沒差別的事情請假的。

  領完證後,自然是吃飯。高町言下廚做了滿滿一大桌足夠撐死一支足球隊的飯菜來宴請親家和來見證他們領證的幾個親朋好友。

  雖然配著拿著菜刀的高町言這頓飯感覺起來像是鴻門宴或者最後的晚餐,但幾個人還是能看出來,這大概是高町言無言的祝福和……女兒被人搶走的父親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唔,或許還是對新出爐的女婿的下馬威。

  吃的肚子都要破了之後,還有一件說重要很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的學名叫做‘結婚照’。

  父子倆都是影視圈裏的名人,敦賀蓮的結婚照自然不需要去某某影樓。世界一流的攝影師極其助手一早就被請來日本好吃好喝的供著就等上屠宰場……不對,就等排上用場的這一刻了。

  他們的婚紗照從下午一直拍到第二天半夜。各種時段一應俱全,為了拍雪景,還特地跑去了趟北海道。

  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要不是原則上一輩子就這一次,高町萌一早就翻臉了。

  ……不過這套婚紗照出來之後,大家一致認為這是高傲的小女王和俊美騎士的紀錄‘片’,而不像是一對幸福的夫妻。

  對此攝影師也很無奈。

  再好的婚紗攝影師,也抗不過如此不配合的‘演員’……不過攝影師對自己的最後的拍攝成果倒是很滿意,他表示這樣天生有氣勢的女性可不多見。

  part 5 有關蜜月

  蜜月這東西,不會存在於一個國三學生和一個忙到死的演員身上,洗洗睡吧。

  part 6 有關房產

  雖然公寓很好,但結了婚的人,還是要有自己的‘房’才行。經過多方研究,最終敦賀蓮買下了一幢位於高級社區內,獨門獨院的小洋房。米色的墻壁,紅色的房頂,看起來就像童話故事裏仙女的小屋。

  敦賀蓮沒有買氣派的別墅,他們兩家人口都簡單,用不著那麽大的地方和一堆房間。這樣的兩層洋房反而住的舒心,兩個人住不顯多空曠,日後有了孩子也不會顯得擁擠……或許還能再養上幾只寵物——熱鬧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房子內部的裝潢參考了高町萌以前在中國的家,色調以暖色為主,家具大多是木質的,色澤柔和。

  雖然高町萌可能不會在意,但他還是想多做一些什麽。

  這大概,是所有戀愛中男人的想法……雖然他們已經跳過了戀愛,結婚了。

  part 7 其他的事

  兩人沒有所謂的新婚夜,高町萌才16歲,雖然現在婚前性行為到處都是,在日本更是16歲就能結婚,但在中國,要是真做了什麽那就是赤果果的犯罪行為。再加上高町萌歷來良好的作息時間,他們只能一起蓋棉被。連純聊天的機會都很少有。

  領了證,高町萌繼續上學,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只是在修學旅行碰到正好選擇了同一地點作為修學旅行地點的以前的女同學的時候,不免感嘆自己似乎已經跟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然而事實上,就算她不結婚,跟她們也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而敦賀蓮,也在奮力工作掙錢中——以前他不在意收入,但現在不同了,他結婚了,要擔負起掙錢養家的責任。以前掙得錢只是老婆本,從此以後還要攢孩子們的養育基金。

  《DARK MOON》的成功讓參與這部電視劇的工作人員都得到了媒體極大地關註,身為主演的敦賀蓮的事業更是差不多可以說是更上了一個台階。

  而心血來潮投資了這部電視劇的高町萌作為投資方,更是得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收入——高町萌怎麽會有錢投資電視劇?別忘了香港那個黑龍還欠著她一大筆救命錢。不過由於高町萌是匿名投資,因此她便成了媒體們口中的極有眼光的‘神秘投資商’。

  這讓所有知道實情的人都囧了幾囧。

  不過自從拍《DARK MOON》的愛情戲時讓高町萌呆在跟他對戲的女演員後方之後,敦賀蓮似乎喜歡上了這種做法,日後有涉及愛情戲的時候,他都會讓高町萌呆在他的正對面——雖然高町萌不是次次都答應,但他還是樂此不疲的邀請。

  ——這個時候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現對高町萌的愛意,而不用羞澀或者被對方嫌棄。

  雖然他是一個非常敬業的演員,但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台詞著實是肉麻了點,但要是對著高町萌說……到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78高中一生涯(一)

  其實很多人不解,為何高町萌和敦賀蓮會這麽急著結婚,甚至有人還猜測兩人是奉子成婚,當然一年後高町萌仍然平坦的肚子讓這個猜測不攻自破。

  事實上,對高町萌來說,早結婚晚結婚,她只是覺得,是時候換一種生活方式了——反正對她都沒什麽影響,她仍然上她的學,做她自己喜歡的事情,只是戶口本上多了個伴侶而已——連姓氏都沒有改。

  敦賀蓮只是個假名,自然算不上‘夫姓’。

  而對敦賀蓮來說,卻是希望能跟她廝守的日子,更長一點而已。高町萌那弱於常人的身體不僅限制了她日常生活的行動,還代表了她大概無法像祝福中說的那樣,長命百歲。

  尤其在看見過白薔薇之後,他更是覺得……上天留給他同高町萌的時間,或許比想象中還要短。

  雖然奇跡發生的次數並不少見,但與其依賴於虛無飄渺的奇跡,他更原因在沒有奇跡的日子裏做些什麽,讓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更多一天。

  被這樣並不光明的未來所限制,他們沒有時間像普通情侶一樣,慢慢地接近,小心翼翼的接觸,然後因為誤會或者什麽原因吵架甚至分手,然後兜兜轉轉最後再走到一起。

  他們沒有多一天的時間可以浪費。

  既然認定了這樣的對方,那就要緊緊抓住,再不放手。

  順便一提,高町萌那傳說中的‘謎之轉校生’的身份仍然在繼續,只不過她現在轉學的理由變成了陪敦賀蓮而已。敦賀蓮去哪裏拍戲超過一個月,一般她也會去幹脆轉學到那邊。其實轉學多了也覺得蠻有意思的,總會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偶爾還會有驚喜……然而因為轉學太多次,現在基本每個學校都會遇到以前的同學或者校友,她也就不那麽神秘了。

  至少現在的學校,已經有2個人是認識她的人了。

  其中一個,便是中原須柰子。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但她身上那如影隨性的黑暗氛圍卻是不容認錯的。

  不過雖說是看起來不漂亮。,但在一堆姹紫嫣紅花兒一樣的女學生中看到這麽一抹黑,反倒是看著養眼的。

  漂亮的東西人人喜歡,可是看多了也是會審美疲勞的。

  不過雖然說是有認識的人,但高町萌卻不是那種見到熟人就會開心的上去打招呼套近乎的人。就算見到了,她也不會主動做些什麽。

  中原須柰子也不是個主動地人,因此雖然兩人遠遠地見過幾次,但卻從沒說過話。

  若不是發生了那次意外,相信直到高町萌轉學走,她們都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雖然還是同樣的年紀,但是上了高中之後,人們總會做些什麽以顯示自己‘長大了’,看到新升到國三的學生也會用長輩或者略帶滄桑的口吻說:當年怎樣怎樣——雖然自己實際上才剛從國三畢業沒多久。

  攀比的心思也越來越重……隨之產生的校園暴力事件也是層出不窮。

  因此,從不缺錢又呆過多所土豪學校的高町萌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校服什麽的都是一樣的,但細節上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出去,尤其在那些愛研究名牌或者追求高消費的人眼中,高町萌簡直就能閃瞎了她們的鈦合金狗眼。

  高町萌的行頭基本都是別人送的,然而不管是常陸院兄弟還是東堂明,拿得出手的必然不會是便宜貨,要麽是專業設計師定制,要麽是國際品牌的限量產品。就算是改名久世冬姬的市川冬姬買的,也不會是便宜貨。

  只要舒適美觀,高町萌從不介意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麽牌子,都是直接往身上套或者拿來就用——雖然她沒有炫耀的意思,但是架不住這些東西本來就都是高單價品。隨便搭一搭,可能普通人一年的工資就出去了。

  XXX的圍巾,XX的手套、XXXX的外套XXXXXX的鞋子。就連她帶的發圈都是名家手工制作。天氣一冷,高町萌身上閃閃的金光就得又增加幾個亮度。

  膽子小點的人只是私下議論紛紛,而膽子大點的人……自然就得做點什麽才能平衡自己的羨慕嫉妒恨了。

  因此在時隔多年……其實也沒兩年之後,高町萌再次體驗到了日本校園特產之一的——拐角處的威脅。

  鮮少有人到來的拐角難得站了四個人。

  三個高挑洋氣看起來就不像是好學生的女孩把一個看起來‘瘦小’、‘病弱’、‘內向’的少女圍在墻角中間。

  高町萌雙手緊緊的把自己的包抱在胸前,半低著頭,發簾很好的掩飾了她眼中躍躍欲試的興味。

  「作為新生就得有新生的樣子,不老實點活該被收拾。」

  「家裏有錢就乖乖的去上貴族學校,公立學校可不是你能隨便炫耀的地方。」

  「真讓人不爽。」

  三個女孩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甚至性子急的眼看就要動手推搡她。

  高町萌縮了縮肩膀,借著這個動作摸出鳳鏡夜新送給她的迷你電棒。

  好歹給她提供了點樂趣又沒做出什麽太過激的舉動……稍稍懲罰一下好了。這樣想著,高町萌把電棒強度調整到了中檔,準備找個角度出手給他們點教訓。

  天朝可沒有思密達那種奴隸似的校園規則——長這麽大都沒人教過她前輩的話必須得聽。

  然而就在高町萌出手之前,一盆水從天而降,把高町萌面前的三人潑了個透濕。雖然高町萌也難免中了招,但比起那三個‘學姐’她可是好太多了。

  三個落湯雞一樣的少女顧不上再折騰面前的‘小白兔’,均憤怒的擡頭看向上面,性急的一個甚至轉身就要跑去抓這個無緣無故害她們的罪魁禍首。

  她們都滿心的憤怒,卻不覺得是自己先做了壞事。

  另一個少女張口就要罵,卻被那個從三樓跳下來的好像渾身纏繞著詛咒的人嚇了一跳。還沒來得急說出口的怒罵就這樣被她自己硬生生掐斷,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火雞。

  不良少女的戰鬥力再搶,在詛咒靈異少女面前也會瞬間變成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渣——尤其在對方顯然生氣了的時候。

  那幾乎具限化的張揚黑氣讓人心驚肉跳,原本是‘加害者’的少女抱成一團,拼命的哆嗦,最終因為過於恐懼而普通一下抱成團昏了過去。

  她們是被自己嚇昏的。其實中原須柰子只是站在那裏,什麽都沒有做。越是做了壞事的人,就越是會把別人往壞處想——因為她們就是那些只想著做壞事的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了。

  嚇昏了壞人ABC,中原須柰子轉過身來看向高町萌。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好,但卻不太想用這個樣子面對高町萌。總有一些人,你希望能在對方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對中原須柰子來說,高町萌就是她想這樣對待的人。但就算這樣,她也不想改變自己。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猶豫,一次又一次的遲疑,不敢來找她。

  當初高町萌給她的薄外套,她一直想還給她,然後對她說一聲‘謝謝’,因此在學校看到她後,每天都洗的幹幹凈凈的帶在身上。

  就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若不是今天看到她被三個高年級的人簇擁著往這個偏僻的角落來,她大概還在踟躕。

  「好久不見,中原同學。」

  「……以前,謝謝了。」中原須柰子變魔術似的摸出原本屬於高町萌的那間薄外套,「外套還你。」

  「不需要了麽?」

  「……恩。」這樣,已經足夠了。

  高町萌接過外套,伸手揉了下神奇的只有三頭身狀態的中原須柰子,邁步離開,只是沒走兩步,她就又退了回來,把躺在地上的三人擺弄成了好像在3P的百合一樣的姿勢,然後用自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手機哢嚓哢嚓拍了若幹張特寫,然後隨便摸出其中一個人的手機傳了一張過去。

  其含義,不言而喻。

  越是‘不良’的人,越是好面子,這樣的照片,足夠威脅她們了。

  之後,高町萌的日子過得頗為滋潤。雖然她沒有跟中原須柰子整日膩在一起,但每天都可以享受到她親手制作的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便當。

  她仍然自顧自的用那些高價品,然而這次卻沒有人敢來找她的麻煩——一方面因為她跟‘詛咒女’【須柰子】走的很近,另一方面……

  她曾經跟當初那三個學姐說過,日後只要再有人來找她麻煩,不管是誰,她都會怪到她們頭上,一害怕,手一抖……那些照片會出現在哪裏就不好說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把柄在別人手上,自己又不夠強……就算是地頭蛇也得給龍低頭。

  尤其在高町萌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龍面前。

  這前前後後,她們或主動或被動的幫著高町萌化解了不少的麻煩。

  白天高高興興的上課,放了學開開心心的去投奔敦賀蓮。

  就算是到了高中,高町萌的日子過得一如既往的平和、愉快。

  ……就著這‘平和’和‘愉快’是建立在多少人的不愉快上,就無從得知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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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無論的是哪樣的你

  敦賀蓮接了一個新戲,飾演一個晦澀黑暗的變態殺人狂。

  為了給人意外、刺激的感覺,導演要求敦賀蓮化妝,並在現實中也飾演這樣一個脾性的人。

  敦賀蓮考慮了一陣子之後,還是答應了。一方面,這個角色很大程度上映射了他的另一面,他想試試看現在的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另一方面,他也想挑戰一下這個可以說是顛覆了自己形象的角色。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私人理由。

  這樣性格的人自然不會好好地同旁人交流,更不要說聽從導演指揮了——因此需要一個溝通雙方的‘橋梁’。

  於是這個‘橋梁’,對敦賀蓮來說當仁不讓的就是高町萌——這個名叫B•J的變態摯愛的妻子。

  這個工作有趣又有工資拿,高町萌沒思考多久就答應了。

  順便還日行一善的兼職了一下化妝師,雖然白天她基本都在上課,但周六日或者放學後還是會認真工作一下的。

  當然,高町萌也不會本色演出。

  對化妝這門技術得心應手的她很快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女王系的形象。

  沒有誇張的發型和服飾,妝容也沒有多濃厚,但高町萌穿著這身打扮往那兒一站,就是有範兒——在作秀的談判過程中,甚至把導演震的又給敦賀蓮提高了片酬。

  只對妻子一人好,只聽她一人話的‘兇犬’就坐在她身旁,百無聊賴的玩兒著她的發尾,只有在別人要否定她的意思時才擡頭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盯著對方。

  震懾力直奔某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我還以為自己會□掉。’

  一些工作人員在商談結束後心有余悸的跟同事說道。

  「好好幹,拍完了我來接你。」

  因為高町萌這樣說過,於是在有B•J的劇情時的傍晚就變成了所有工作人員最緊張的時刻。

  每當穿著平時很少見的奢侈品等級洋裝或者軍裝風制服的女性出現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會菊花一緊。演員更是不管有蛋沒蛋都會蛋疼。

  名為‘萌’的年輕女子耐性不太好,等久了就會先行離開去四處逛逛,而看到自己妻子離去的B•J,此時就會極為暴躁而具有攻擊性,周身散發的銳利氣息簡直能把人紮傷。

  ……不過也拜他們所賜,整個劇組的拍攝速度快的超乎尋常。

  ——誰也不願意面對兩人那威壓一樣的氣勢。

  而周日,對他們來說更是折磨。因為這一天,‘萌’會全天在片場陪著自己的丈夫。

  讓‘萌’女士一個人呆在一旁很不禮貌,但要是上前去打招呼或者攀談,就要面對對自己妻子愛的近乎病態的B•J要殺人似的眼神。休息的時候除了要承受雙倍的兇殘氣勢,還要面對兩人瞎狗眼一樣的恩愛劇場。

  每到周六日,片場的某個角落就會變成閑人免進的禁區。那對怪異的夫妻盤踞於此,就像兩條吃飽喝足悠閑的守著自己領地的惡龍。

  遠遠看去,那份恩愛至極的場景會是一幅畫,但是一旦靠近……惡龍會告訴你他們可不是讓人參觀的溫順小動物。

  上次不小心靠過去的倉鼠系女生就被嚇哭了,直到現在都不敢走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人忍不住遠遠地看著兩人。

  或許那兩個人性子都頗為偏激,似乎一點也不懂待人處事,根本不像是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但他們卻擁有著,每個人心中所憧憬的那樣的‘愛情’。

  或許不夠美麗,或許有許多的缺點,但在彼此眼底心中,對方卻是唯一。

  就好像此時此刻,極其年輕的女性斜靠在男子身上睡著了,而男子為了讓她睡的舒服,已經半個多小時沒有動過一動了。

  只是這樣的畫面美是很美,但實際上……

  「B•J先生請……」

  「滾。」

  QAQ好可怕!

  又是一天超水平發揮的拍攝結束,在場的工作人員看著並肩離去的兩人集體松了口氣,擦了擦汗。

  ——總算是送走這兩個美麗的瘟神了!

  第二天沒有B•J的戲份,如果是以前的敦賀蓮,就算沒有自己的戲份也會堅持到片場,而現在的敦賀蓮……

  他會陪著高町萌去神奈川體檢。

  仍然是以前的醫院,仍然是一個醫生,仍然還是那些項目,只是陪在高町萌身邊的人換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後都將像這樣陪著高町萌一起進行每年的常規檢查。

  直到兩人中有一人,不在這個世界上為止。

  不過對於兩人這親親密密的行為,有人卻是實在看不過眼——雖然他們兩人還可以說是她湊成堆的。

  「我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光明正大的秀恩愛啊?」

  三十歲了仍然孤家寡人的優秀女醫師坐在自己的桌前,不耐煩的翹著二郎腿,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

  「秀恩愛?」

  秀字來源於show……有展示展現的意思,可他們,什麽都沒做吧?

  高町萌看了看對面的賓彌京又偏過頭看被自己當做人肉墊子坐著的敦賀蓮,頗為困惑。

  她只穿著單薄的一層罩衫,直接坐在椅子上當然不如坐在人肉墊子上舒服。

  「我們有做什麽麽?」

  「沒有啊。」敦賀蓮收攏手臂,雙手交疊放在高町萌的小腹前,微笑的看著賓彌京。

  「……」真想說秀恩愛的都燒死!!!

  還有敦賀蓮,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忘恩負義吧!?追到了老婆忘了紅娘有木有!

  在光棍面前秀恩愛可是該天誅的大罪!

  ……雖然她的單身是因為打算把終生奉獻給醫學事業的原因吧。

  她不排斥婚姻,但她把太多的經歷放在醫學上了,自覺自己沒辦法照顧好一個家庭,擔起作為妻子的責任。

  像高町萌這樣她花費了全部心力才拯救回來的病人,每一個在她心中都是她的弟妹,都是她的‘孩子’。她自認為不會再在什麽人身上,投註比他們還多的精力和耐心了

  這大概不是愛,但卻比愛,要沈重多了。

  檢查完後,賓彌京立刻翻臉把兩人轟了出去——雖然她有自知之明也早就認命了,卻不代表她能接受兔崽子們踩她的痛腳。

  滾回自己家裏恩恩愛愛去吧——你妹我看你們high起來了誰哭的比較慘。

  尺寸不合適在哪裏都是個大問題,包括夫妻之間。

  B•J狀態下的敦賀蓮更像是一只美麗的兇獸。

  被溫柔所掩埋的銳利眼神中透著躍躍欲試的攻擊傾向,平日裏總被保守的衣料覆蓋的流暢肌肉線條此時大方的展現在空氣中。

  此時此刻,這只美麗的兇獸正趴伏在家中的沙發上,頭枕在高町萌細瘦的大腿上,閉著眼小憩。高町萌也習慣了對方時不時蹭過來好像撒嬌似的舉動,雖然沒什麽肉的大腿仍然被壓的有點難受,卻也沒有立刻把敦賀蓮的那顆大頭拍到一邊去。

  不過即使接受了,她也沒有順勢摸一把敦賀蓮的頭,而是雙手捧著PSP自顧自的玩兒自己的遊戲,還是敦賀蓮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自己爬起來去廚房做晚餐。

  先前也說過了,高町萌是不禁餓,但不餓的時候一天不吃飯也沒感覺的人。因此敦賀蓮肩負起了在她餓的時候快速做好飯餵食,和在她不餓的時候做好飯喊她吃飯以保持健康飲食習慣的重任。

  飾演B•J的期間,敦賀蓮一直都保持了B•J的性格,哪怕是在家裏。或許是出於演員的職業素養,又或許……哪怕只是演戲期間也好,他都想要放松一下。

  敦賀蓮是他,B•J也是他。正是兩者,組成了現在的久遠•希斯利。

  高町萌樂見其成。

  她一直覺得,人總是要認清自己的本性的。

  畢竟本性這東西沒有好壞,有好壞之分的,是人的行為。

  有時候,把自己的本性擺在明面上反倒比藏著掖著要好。畢竟大家都是有著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絕情絕欲的‘神’。

  性格暴躁看起來很兇殘的人不一定會去殺人,而一直壓抑本性展現溫和外表的人,卻很容易做出血腥的犯罪行為。

  高町萌或許還沒有愛上敦賀蓮,或許連喜歡都還很模糊,但當她決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接受他的全部。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性格愛好還是家庭事業。

  他過去有無法逃避的罪,那她就跟他一起扛。他不知未來要走怎樣的路,那她就跟他一起找。

  對高町萌來說,這才是‘在一起’的真諦。

  「萌,吃飯了。」把飯菜端上桌,在高町萌坐的那邊放上剛榨好的果汁,敦賀蓮……不B•J才來叫她吃飯。

  「好的。」高町萌按下暫停鍵,隨手把PSP丟到一邊,伸著懶腰走向餐廳。

  從敦賀蓮學廚到現在,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了,或許他做的不是最好吃的,卻是最合高町萌口味的。

  吃過飯是兩人每日例行的散步時間。有些事,就算不是‘敦賀蓮’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鎖好門,一高一矮看起來並不怎麽相稱的兩人手牽著手走出家門,他們踩著夕陽最後的余暉慢悠悠的走著,身後的影子親親秘密的貼在一起,好像誰也無法將兩人分開。


☆、80第80章

  敦賀蓮扮演B•J的電視劇拍攝結束了,高町萌自然也跟著一起轉了學。出於方便,高町萌選了個距離LME總部最近的學校,星奏音樂學院。

  雖然說是音樂高中,不過也有普通學生——也就是所謂的‘普通科’的學生。

  不過她這次去的學校……極罕見的讓她有了主動轉學的意向。

  先是一來就有個自稱啥音樂精靈的玩意兒非要給她什麽魔法小提琴,被她罵了還死不悔改硬要塞給她。

  結果她接都沒接直接甩出去了。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了,結果有天卻發現自己的名字在了啥音樂比賽的名單上。

  面對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和老師若有所思的神情,高町萌把書包一甩,拿出手機邊打電話邊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

  「對,是我,幫我找個律師,我要告星奏學院不尊重我的選擇權!」

  學生ABCDEF:「……」

  老師:=口=!

  當然,高町萌和學校最後沒有法庭上見——這樣對高町萌或者學校來說都是件兩敗俱傷的事情。

  最後,高町萌的名字被從名單上劃掉,換上了另一個普通科的女生,日野香惠子。

  高町萌沒來得及面對的負面情況,一股腦的砸到了她的頭上。

  尤其對音樂科的學生來說。一次就算了,連續兩次,把名額放在了普通科學生的身上——這簡直是對他們多年苦練音樂的羞辱。

  日野香惠子不高興,他們更不高興好不好!

  不知不覺的,星奏學院裏的氣氛越來越僵硬。

  普通科跟音樂科之間更是因為高町萌和日野香惠子這兩個人而產生了巨大的溝壑。而這溝壑,正漸漸地變成敵意。

  有些普通科的學生覺得這很帶感——往往音樂科的人都會用高人一等的眼神看他們,現在他們普通科也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

  然而更多的人還是覺得,這兩人給他們招惹了太多的麻煩。讓兩邊原本就如履薄冰的關系越來越惡化——尤其對那些喜歡音樂科的‘王子’、‘女神’的學生們來說,更是從天而降的噩耗。

  高町萌和日野香惠子的校園生活變得越來越不愉快——當然,這個不愉快更多的還是對後者來說。

  對高町萌這個隨時可能開了學校而不是被學校開了的學生,那點小兒科沒什麽,大不了她就再開學校一次唄。

  這不是第一次轉學,也不會是在最後一次,她對此深信不疑。

  因為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她甚至都沒跟敦賀蓮提起過。

  她仍舊上自己的學,走自己的路。每天上下學也不用跟別人一起走,自家漢子的便車只要沒有突發事件隨時都處於待命狀態。

  她喜歡有趣的事情,但對湊熱鬧這類的事情到沒有特別的偏愛。況且她身邊現在已經有了打算一起走一輩子的敦賀蓮,更是對那些沒什麽目的又享受不到高待遇的普通學生談話和活動沒興趣了。

  有敦賀蓮這個演藝界的大拿當漢子,明星偶像簽名都是浮雲,電影電視劇什麽的……妝都是她畫的好麽,劇本之類的更是可以拿來當小說看。別說明天的劇情了,下周的劇情她都能給你劇透了。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高町萌的冷漠嚇退,比如那群騷包土豪和好人鳳長太郎……還有,自我妄想過剩的人。

  高町萌班裏就有這麽一個人。

  她把高町萌腦補成了一個雖出身富貴卻缺乏關愛的可憐姑娘。她的冷漠只是不知要如何同他人好好相處,其實內心是渴望得到他人的友情和關愛的。

  因此就算高町萌一直對她愛答不理,仍然會湊上來。她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打動高町萌那顆‘孤寂的心’。

  看透對方心思的高町萌啼笑皆非,認真的對她說明情況一次後她還這樣,她就沒再理她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不戳到她底線,她不理就是了。

  反正按照目前這個狀況,她估計她又快轉學了。

  她可以接受別人的腦補,卻不能接受有人打著同病相憐的旗號來找存在感——尤其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憐。

  又是一年六月,各種屬於學生們的全國大賽又如火如荼的展開,敦賀蓮應投資方的要求出國拍廣告去了,而高町萌則是因為要考試老老實實的留守了。

  閑來無事之下,還應邀去了幾次土豪茶話會又看了幾場比賽。

  雖然只是過了一年,但已經是高中生的網球少年們卻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長高了,變壯了……也更加成熟了。雖然他們仍然熱愛網球,執著勝利,比起曾經卻少了幾分肆意。尤其是立海大的幾人,經歷了部長住院和國三全國大賽的失利,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多了些什麽。

  雖然對少年來說不是什麽美妙的東西,但對成長來說確實必不可少的。

  在U17培訓之後,變得更加明顯。

  ……不過話說回來,這網球真是越打越有魔幻的味道了。

  月底的時候,高町萌也應邀參加了一個不知真實目的是啥的慈善晚宴,冬姬懷孕了在家休養,白選館高校的理事長又跟黑泉高中的較上勁了一幹S•A只得去給自家理事長助陣。櫻蘭的人倒是來了,但他們今天似乎別有任務,打了聲招呼後就悄悄的都遁走不見蹤跡了。

  剩下她自己照常蹲角落啃點心。

  不過或許是她太瘦小了,在某次取食的過程中被一個變跟人交談邊走過來的男人撞了一下,男人手中端著的紅酒一下子全都餵了她的裙子。

  眾所周知,紅酒是一種非常難搞的汙漬。

  紅酒留下的痕跡沿著她的左肩一小片連一小片的一直到裙子上。

  高町萌那條淺色的裙子這一下就相當於廢了。雖然男子一直在道歉,卻也無濟於事——道歉既不能把汙漬變沒,也不能弄出一條新裙子來。

  就在這時,一件西裝外套蓋在了高町萌的肩膀上。

  墨藍色短發,帶著眼鏡的少年不知何時站到了高町萌的身邊,那張看起來像花花公子的臉上難得的帶著有安撫意味的微笑。

  「你是……」

  那個冰帝的誰來著?

  打網球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高町萌想了半天沒想起對方的姓名來。只記得他經常跟冰帝的網球部部長在一起,跟一對兒似的經常形影不離。

  「……忍足侑士。」

  少年輕輕嘆了口氣——雖然總被人惦記著有時候也會覺得煩,但是真有人想不起來他是誰這感覺也挺不是滋味的。

  高町萌——果然跟長太郎提過的一樣,是個稀罕性子。

  「謝謝,忍足君。」高町萌也沒客氣,拉了拉搭在肩膀上的西裝,然後嚴肅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報了自己衣服的市價和自己一張卡的賬號,要求對方把賠償金打到她的卡上。

  「……」

  「……」

  「……」

  在場的兩個男人和少年一時語塞。

  他們還真沒見過有人這麽光明正大索要賠償的姑娘。

  十分鐘後,拿到賠償金的高町萌心情頗好的對身旁的忍足侑士說道:「我是給你西裝的清洗費還是我帶回去洗好後再給你?」

  若是別的姑娘說這話,一定會有那麽一絲桃色的氣息,說不定日後就是一場可以傳做佳話的美好艷遇,但這話出自高町萌口中就……

  紳士風度讓忍足侑士無法拋下高町萌一個人離開——雖然對方看起來完全不需要自己。

  不過跟高町萌呆在一起雖然會有點沈悶,但卻很輕松,她不會盯著人看,也不會自以為別人發現不了的偷窺,更不會沒話找話說。

  然而就在忍足侑士忍不住決定先找個話題來說的時候,有人卻比他更快了一步。

  「內子多虧你照顧了。」

  身材高大的俊美男子突然從她身後伸出手臂將高町萌一把攬進懷裏,用禮貌而疏離的口氣說著客套的話語。

  同他溫和的語氣不同的是他用行動表達的占有欲和拒絕。

  拒絕別人探知、拒絕別人靠近,拒絕任何人窺探他懷中的少女,哪怕只是出於好奇也不行。

  瘦小的少女被男人緊緊的攬在懷裏,就好像她天生就該被嵌在那裏一樣。那兩個人只是站在那裏,就無聲的將‘自己’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你不是7月才能回來了?」

  「反正沒什麽重要的事,拍完廣告就直接回來了——對了,母親她想見我們——她邀請我們去跟她一起玩兒,在你暑假的時候。」

  看起來並不相配的夫妻兩人站在那裏,自顧自的聊著。無視了忍足這個英俊少年,不,應該說整個宴會上的人都被兩人丟在了腦後。

  ……完全沒有自己插入的余地嘛。

  少年聳了聳肩,識趣的自行離去。雖然兩人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讓人很不是滋味,但若是出現在‘夫妻’之間,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等等,那個男人不是敦賀蓮麽?

  他們結婚了!?

  走了十幾步,忍足才想起那個人的身份,他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用訝異的眼神看向手牽著手受向大門走去的兩人。

  全日本最著名的新生代男演員,和……名不見經傳的高一女生。

  這兩個人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就是不知,得知敦賀蓮結婚的消息,會有多少小女生會心碎了……就是不知道,高町萌能不能撐起‘大明星的妻子’的這個風光的‘職業’背後的心酸。

  嘖,真是太閑了,怎麽還想到這個。

  少年一聳肩,向自己的圈子走去。


☆、81新愛好

  敦賀蓮的母親是個很好脾氣的女人——當然這不是指她是個性格溫柔似水的女性,而是對於兒子真心喜*的人,非常好脾氣的真心接納,甚至對高町萌比對敦賀蓮還要親昵幾分。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買了一房間的衣服包包鞋子。

  連他們住的房間,也是她打聽了高町萌的性子喜好之後再裝修的。

  因此,高町萌沒有經歷惡公公的刁難也沒有經歷惡婆婆的刁難,再順利不過的成為了希斯利家的一員。

  當然,她之所以對高町萌這麽好,到不是說一眼看到就喜歡——姑且我們可以稱之為準‘岳母’心理,就好像中國古代,岳母總是對女婿更好一些的情況一樣,她們都希望對孩子的對象好些,然後對象會因此對自己的孩子更好些。

  高町萌高二的這年,對學習的興趣明顯下降。

  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敦賀蓮媽媽倒是對高町萌另眼相看了。

  雖然年紀小了點,外貌上跟敦賀蓮也不太搭……但是沈穩大方,雖然性子上似乎有些孤僻不好相處,但只要本質是好的,表現出來的是怎樣不重要。

  在敦賀蓮父母那裏愉快的玩兒了一個假期,兩人才包袱款款回到了日本。

  賓彌京忙著研究新病人的病情沒空搭理他們,高町言又不知道去哪裏出差了,最後竟然又只剩下了他們2個人過二人世界……雖然是沒什麽曖昧的二人世界。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人們還來不及感嘆的時候,又到了新的一年。

  高町萌順利的升上了高二,也就是在這一年,她開始有了微妙厭學的心態,她已經享受夠了學生的身份和‘上學’這件事了。對學校是一天比一天覺得厭煩。

  並且她還有充足的理由:學習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好工作,而她有技術也有本錢,又何苦把大把的時間扔在學習那些日後八成都用不到的知識上呢?

  抱著這種想法,高町萌又開始了愉快的請假生涯。主課選著逃,副課看心情逃。

  對此敦賀蓮本來是抱著不讚同的態度的,畢竟高中生涯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過程,這樣青春的日子,以前日後都不會再有。

  他自己的遺憾,不希望高町萌也有。

  不過高町萌畢竟是個……與眾不同的妹子,她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讓敦賀蓮沈默,隨她的便了。

  具體過程以下省略數千字。

  當然,高町萌的課也沒有白逃,她一邊蹲LME打工客串化妝師,另一邊……開始迷上了設計。每天沒事就上網看各種設計教程或者DIY視頻。

  她的美術是以前一起住院的一個美術學院的老師教的。

  不只半路出家,還可以說是毫無根基。美術史什麽的沒學過,顏料什麽的就知道有個瑪麗牌……

  嚴格來說,她跟美院的老師學了三個月只是學會了畫速寫。

  現在對設計感興趣了,自然要開始再奮鬥了。

  高町萌輕易不是個認真的人,但她認真起來……還真挺不是人的。

  為此還冷落了敦賀蓮長達2星期的時間。喊她吃飯才吃飯,吃完飯繼續爬回電腦前,如果當時正鼓搗到重要的地方,幹脆連學都不去上直接電話請假,別說談情說*了了,就連話都沒好好說過幾次。

  直到又開始跟著往片場或者影棚跑著打工,才從瘋魔研究學習的狀態中爬出來。

  ……不過雖然說是在工作狀態,高町萌還是有了隨時找‘素材’的習慣。搞定自己的工作,扭頭就開始在各個樓層之間遊蕩,看到符合自己攝像的好素材就會見獵心喜的跑過去,見不到就繼續溜達,直到累了或者敦賀蓮來捉她回家。

  因其來去如風切不是正式員工,高町萌身上又多了個‘謎之化妝師’的稱號,甚至有謠傳她是曾經死在工作崗位上的化妝師,因為熱*這份工作而不肯離去——這個傳言到了女孩子們這裏就夢幻了,高町萌在女孩子們的心裏變成了一個溫柔可*善良美麗的‘仙女’只要心地善良,她就會來實現女孩子們想成為明星的願望。

  社幸一聽到後默默捂臉。

  這到底是多離譜的想象力才能把高町萌想象成‘溫柔可*善良美麗’……

  擡頭看了眼正在敦賀蓮臉上塗塗抹抹研究新設計的自家妹妹,社幸一不再發表任何評論。

  高町萌最近迷上了人體彩繪,在溫熱柔軟的人體上繪滿顏色濃烈的圖案或者紋章,不只是視覺上,心理上也是一種沖擊。

  美麗的,神秘的,狂野的,各種各樣的彩繪就好像是魔法,能把一個人的氣質徹底的改變。

  尤其在敦賀蓮這樣絕佳的素材身上。

  這個男人,在高町萌的手下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黑紅兩色勾勒出魅惑的線條,襯衫敞開,光潔的胸口也隱隱可見肆意伸展的線條,敦賀蓮整個人變成了‘誘人’這個詞匯的實際體現。

  就連見慣了敦賀蓮美貌的社幸一,都忍不住讚嘆。

  他似乎有些明白那些人為何說高町萌是仙女或者精靈了……她不單只是在化妝,更是在創作一件藝術品。

  用最合適的‘素材’,創造出沖擊性的美麗。

  畫完敦賀蓮,高町萌收工去洗手間洗去手上的顏料。

  她喜歡用手指在敦賀蓮身上作畫,肌膚與肌膚之間的觸感,總讓她有她正掌控著面前的這個男子的一切的錯覺。

  他的喜怒,他的性子,他的生死……每一次,她都在挖掘並創造出一個新的‘敦賀蓮’。目前為止,再沒有什麽,能比這更讓她熱血沸騰的了。

  「那個中村鳴不就是傍著司郎才有了工作麽,拽什麽拽!」

  「有超人氣模特帶著,就算是母豬都能出名吧!」

  尖酸刻薄的語言爭先恐後的湧入高町萌的耳中,高町萌擠洗手液的動作停了一下,腦中慢慢的開始勾勒一個模糊的人形。

  最近的工作都在這個影棚,她也見過幾次她們口中的那個‘中村鳴’。

  是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姑娘,但是很有當模特的資本,瘦高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還有一頭漂亮的黑發。

  雖然長相在美女眾多的演藝圈裏不那麽起眼,但也還是有幾分味道的。

  要她來說的話,對方是個好苗子,可惜現在還把自己埋在繭子裏。

  若是某天能破繭,變成一只讓人驚艷的蝶是沒跑的。

  不過因為不是她偏好的類型,高町萌聽過也就聽過了,雖然說在娛樂圈潛規則可以辦成很多事,但實力可以證明更多事。

  尤其對模特來說。

  若不是後來那次偶遇,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跟那個中村鳴有任何聯系。

  但碰上了好苗子,又看到了讓自己心動的眼神,那不動手就是對不起自己了。

  透明的氣質。出色的先天條件還有偶爾出現的,表現強烈的眼神。

  真是個讓人心動的挑戰。

  在這種‘誘惑’下,高町萌不請自來,闖進了她所在的影棚,把人往座位上一按,化妝箱往桌子上一塞,驕傲的宣告。

  「想知道自己有多少潛力,就聽我擺布。」

  中村鳴本來一頭霧水,但在聽到對方這直掏她心窩的話,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大聲回答:

  「是!」

  高町萌的化妝一如既往的有她‘狂野中透著精致’的風格,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時她甚至會采取撕衣服等暴力的行為——今天雖然沒有撕掉衣服的某些部分,但她還是進行了一些不那麽溫柔的修改。

  臉上的妝更是重中之重。

  高町萌拿起屬於自己的魔術道具,開始在對方臉上施展她獨特的魔法,通過精致的妝容,將對方被掩埋的閃光之處一點一點的挖掘出來。

  她沒有把中村鳴畫的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美麗,而是根據她的臉型和容貌特點,突出了她自己的美麗——尤其是她的眼睛。

  她有著讓人驚嘆的眼神,她自然也要給她一個可以跟這眼神相媲美的美麗框架。

  高町萌畫完最後一筆,向後退了兩步欣賞自己創作出來的美麗藝術品。

  除了敦賀蓮,這是這幾個月,她是她最滿意的一個‘作品’。

  中村鳴看著鏡中的自己,倒吸了一口氣,想要觸摸自己的臉來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卻又怕碰花了臉上的妝,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謝、謝謝……」仍然是看慣了的自己的臉,此時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在中村鳴還在不住的道謝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萌,回家了。」

  醇厚的男聲在門口響起,影棚內的幾人下意識的轉頭向門口看去。

  日本人氣NO.1的男星,敦賀蓮正站在門口,目光溫柔的望向正在收拾自己的化妝箱的少女。

  「好的。」

  高町萌把化妝箱的箱子蓋蓋好,拎起來就向門口走去。

  一高一矮兩人的兩人漸行漸遠,這時候中村鳴才猛然發現。

  自己一直忘了詢問對方的姓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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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掃掃墓

  高町萌順利的以不高不低的成績通過了考試,得到了一個相對清閑的暑假。高二的分科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文科,從此同理化這些殺害腦細胞的大戶揮手說了拜拜。

  既然跟理化說了拜拜,那些書她自然也不會再留著。

  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翻出了之前白薔薇留下的單反相機。高町萌細瘦的手指在相機套上摸索了一下,拉開了拉鏈,取出相比人們常用的數碼相機要笨重許多的‘大塊頭’。按下開機鍵,雖然很久沒有使用,但一開機,電池仍然勤勤懇懇的運作了起來。

  相機裏有上百張照片。

  室外拍的,室內拍的,正拍的,抓拍的,好看的,不好看的……

  數量龐大的照片,記錄著已經回不去的曾經。

  一張一張翻閱著其中的相片,高町萌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白薔薇這麽熱衷於拍照和做些什麽留念了。

  雖然時間不會回溯,過去的不會再來,但有些事有些東西,確實可以靠人力來留住的。那是的景色,那時的容顏,那時的心情……至少還可以再看到,至少還可以再追憶。

  每個人都是小偷,從時間的長河中竊取著渺小的幸福……而她跟白薔薇這樣的人,大約就是大盜吧。

  若是時間不能給予,就自己動手去搶。

  無論怎樣,總不能空手而去。

  高町萌突然不再往後看圖片,她舉起手中的單反相機,轉身對著正在喝水的敦賀蓮哢嚓就是一拍。

  「?」

  作為明星,敦賀蓮自然對相機的快門聲尤其敏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喝水動作,都有了旁人所沒有的美感。

  握著杯子的修長手指,半瞇的眼眸,貼著杯口的性感薄唇……這個男人本身就是對美的一種詮釋。

  但也正因為這樣,給他拍照也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

  沒有新意,不會有意外……無論何時,他總會是那個星光閃耀的大明星。

  「嘖。」

  高町萌撇了撇嘴,頓時沒了興趣。

  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照片。

  這樣拍出來的照片跟他拍廣告或者宣傳畫的照片沒什麽區別——尤其商業照片都是專業人士用專業設備,在專門準備好的場地拍的,怎麽也比她這種業余的拍的漂亮……何苦她自己拍呢。

  「怎麽了?」敦賀蓮放下水杯走過來。

  高町萌關掉手中的單反相機放回相機套裏,猶豫了一下,沒再把它塞回箱子裏,而是放到了桌子上。

  「沒什麽。」她放下了相機,慢吞吞的回答到。

  「想拍照?」

  「也不是。」與其說是拍照,倒不如說是留念。

  突然想在此時此刻,留下些什麽。

  「我們找哪天,出去郊遊麽?到時候帶上這個相機。」雖然說不清楚,但他或多或少能感覺出高町萌的意思。

  「好啊。」

  雖然不*出門,但此時此刻,高町萌並不討厭這個提議。

  今天是敦賀蓮最後一天呆在家裏,明天他又要灰去遠方拍電影。去年,他應伊達大尊的邀請出演了他的電影的男主角——這部電影的國際反響很好,他也因此入了許多國際大牌導演的眼,開始同他的父親一樣跨出國門活躍在國際影視界。

  因此,這一年,他幾乎都在國外活動,很少回國——更不要說回家了。這次也是抽空才回來兩天,明天一早又得拎著行李出發。

  高町萌也是明天的飛機,不過她並不是跟敦賀蓮一起夫唱婦隨,而是回中國去給她的母親掃墓。

  來日本之後發生了許多許多事,也該回去跟她說說了。

  雖然跟她那個不靠譜的老爸之間還是有疙瘩,找的漢子在需要的時刻也可能沒辦法在她身邊,但她已經長大,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自己做的決定,不會後悔。

  中國的陵園總不會缺乏碧綠的松樹,一棵棵松樹筆直的列成排站在墓園中,好像沈默而堅毅的守衛,守護著在這一方安靜長眠的人們。

  灰白石板鋪成的道路壓在茵茵綠草之中,遠遠地通向親人安眠的地方。高町萌抱著大簇的杜鵑花就走在這條路上。

  在這安靜素白的環境中,紅衣的高町萌和紅色的杜鵑花好像一團正在移動的火焰——很多人會覺得這樣很不禮貌。但對高町萌來說,語氣規規矩矩的穿著一身喪服似的白衣或者黑衣,拿著白色或*的花朵反而是對母親的不尊重。

  她的母親生前活的像個小太陽,最*的顏色是熱烈的紅色,最喜歡的花朵是大片盛開的杜鵑花……要送禮,當然要送對方喜歡東西,沒道理死後要被人們訂下的規矩剝奪性情*好。

  因此就算看到的人都不讚同的皺著眉,她仍然我行我素。

  不過她並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

  在她母親的墓前,已經擺了一大捧枚紅色的杜鵑花。穿著嚴謹的黑色連衣裙的中年女子站在那裏,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一樣,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墓碑上她母親的相片楞神,那張跟相片裏的女子有六分相的,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喜。

  「你是萌萌吧。」半晌,女子突然開口,「長得跟阿理還真像——幸好性子不像她。」

  「大姨。」高町萌平平的叫道。

  看到她第一眼,她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這個跟自己母親有六分想象的中年女子,是大了她母親十歲的姐姐,她的大姨,鄭航。

  只不過因為她跟母親的想法差的太多,兩邊很早就沒怎麽聯系了。鄭航跟鄭理的性子正相反,是個古板嚴肅的女性。當初她不讚同鄭理去日本當短期留學生,也不讚同鄭理去當勞什子的化妝師。

  她這個妹妹比起別的姑娘,太有主見也太有天賦。而對她來說這卻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她總覺得女孩子還是安安靜靜的好,活的太跳脫,總是要出事的,她不求自己的妹妹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平平安安到終老就夠了——結果鄭理還是固執選擇了要離開,無論如何也要追求自己的夢想。

  因此兩人吵了無數次,她甚至一氣之下不再跟她聯系。甚至連她的婚禮,都沒去參加。高町萌出生的時候,也只去看了幾次。尤其高町萌後來養成了那不知好歹的性子,她看著頭疼更是一連好幾年沒去見過。

  ……再然後,就是聽到鄭理的死訊。

  「女孩子還是文靜點好,別像你母親那樣……」別想她那樣,早早的就離開了我們。

  高町萌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

  只是在對方轉身離開的時候,輕聲的說了聲,再見。

  媽媽是媽媽,她是她……她們雖然是母女卻畢竟是不同的……雖然就我行我素這點,倒是如出一轍。

  ……大姨的遺憾,在她身上大概也是無法彌補的。

  看著母親墓前的杜鵑花,高町萌沈默了片刻。然後才把自己手中抱了許久的花也放了上去。

  顏色不一的兩種杜鵑花親親秘密的貼在一起,就像這兩個同鄭理有著親密血緣關系的親人一樣。

  「大姨也來看你了——不過她似乎什麽話都沒跟你說的樣子。」已經成年了的少女隨意的拍了拍墓前的石板,一屁股坐了下來,隨意的撫摸著冰冷的墓碑。

  「其實她比你想象中更*你吧——不然她這樣的嚴肅的性子,怎麽會帶杜鵑花來看你呢。不過這個時候說這些……大概也遲了吧。」

  「不過遲了也比一直不知道要好,對了,我結婚了——不知道那個不靠譜的老爸有沒有告訴你。對方是個明星……姑且可以說是個腕兒吧。不過不是中國的……他現在開始進軍國際了,薪水會越來越高。」

  「不用擔心他養不起我,雖然估計會經常出去工作不在家,但對我也有好處,好歹自由,到時候拿著他的副卡自己出去玩兒也沒什麽不好。」

  「我嘛……在考慮要不要認真的上個大學,最近對設計很感興趣,感覺上其實我不上大學自己來弄也能弄得很好。不過現在在做跟你一樣的工作,只不過是兼職……這樣沒事賺點外快也挺好。」

  「現在在日本的生活雖然跟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樣,但也還不錯。比較遺憾的是以後可能都不會住在中國了。」

  高町萌搖了搖頭,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才拍了拍裙子站起來。最後深深的凝視了相片中燦爛微笑的女子片刻,轉身離去。

  接下來她還要去看看曾經住的醫院,雖然病友們估計都不在了,但醫護人員應該不會這麽快就都離開,還有學校……不知道她的班主任還認不認識她。曾經的同學現在應該都在補課,也不知道能見到幾個。

  沿著來時的灰白色石板路,高町萌火焰般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來者不拒,離者不赦。黃昏的送葬隊伍……歡迎加入樂園的大遊行……】

  離開之後,高町萌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恩,我剛出來……打算回去醫院和學校看看。你下周回日本?提前了好多啊……恩,好,我知道了。」

  又聊了幾句,高町萌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高町萌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已經這麽久了,她似乎……也該換個鈴聲了呢。


☆、83婚禮

  高三的這年,高町萌轉校的次數明顯的減少了許多。一方面是要迎接高考,有個穩定點的環境比較好,另一方面……敦賀蓮這幾年經常出國,她又不跟著一起出去,轉不轉都沒差別了。

  比起*來*去的高一高二,高三無疑是安靜的一年。高町萌的耳邊也清靜了許多——雖然她以前對這些事也不過腦子,但就算是蚊子嗡嗡都會覺得煩,何況人說話呢。不過耳邊安靜了,不代表人能清閑。

  從高二到高三,光散夥飯她就吃了十幾場。

  藤岡春緋帶著那一票顯得蛋疼的有錢少爺們去美國留學了。S•A的孩子們也都各奔了前程。冬姬的長子剛過了一周歲生日,正在努力的向爬行類動物進化中。

  仁王雅治在高中時代最後一次全國大賽結束之後,徹底放下了網球拍,開始為了未來拼死讀書。他之前曾跟高町萌說自己想當個像鬼冢英吉一樣的老師——不過高町萌認為這句話扯淡居多。而幸村精市經過這幾年的治療,年初的時候徹底宣布痊愈。現在正在為進軍職業網球選手而積極的進行針對性訓練。

  據說他的那個宿敵又一次回去了美國已經先一步走上了網球選手的道路,兩人約定日後賽場上再比個勝負。

  至於柯南……如果他再不想辦法恢覆本體的話,就要變成我生君以老的悲劇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來日本好像還是不久之前的事,她卻已經到了要高中畢業的時候。高町萌為了方便買了鼠繪板,她的素描本現在都整整齊齊的放在箱子裏,已經很少使用了,原本放素描本的地方現在是相冊的位置。

  厚厚的相冊裏滿是承載著過去的相片,沈甸甸的,就好像回憶的重量。

  照片中的人有些再沒有見過,有些選擇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也有些人選擇向現實妥協,過上平凡的上班族生活,或者嫁人生子。

  曾經的故事到此都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輪到她了。

  在這個春季,高町萌規規矩矩的學生生涯即將宣告終結——同時結束的,還有她快樂的偽單身生活。

  畢業典禮之後,她即將跟那個已經和她領證三年的男子走進教堂,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之下完成曾經未完成的儀式,然後,真真正正的成為夫妻。

  她也說不好兩人能一起走多久,但至少此時此刻,她希望未來能同他一起度過。

  因為沒有一定要上東大這樣的壓力,就算是面臨高考,高町萌仍然過的很悠閑——聖誕節的時候她還幹脆請了個病假跑去跟正在芬蘭的敦賀蓮過了一個白色聖誕節。只可惜雖然是在傳說中聖誕老人的故鄉,她也沒見到會在半夜跳煙囪,長得一臉喜慶的白發紅衣老爺爺。

  街頭年輕人扮演的聖誕老人倒是見了不少,幾條街走過去,還收了不少小禮物。

  三年的時間讓高町萌長到了一米五八。穿上坡跟的鞋子,也能墊出一米六二的‘常規少女身高’。

  雖然跟敦賀蓮的身高仍然很不搭,但比起三年前已經好了太多——謝天謝地,敦賀蓮再沒有長高過。

  然後到了寒假,常陸院媽媽送來了制作好的婚紗。這是高町萌跟常陸院媽媽多次討論後才合力完成的作品。舍棄了常見的純白,選擇了相對更柔和一些的米白色作為主色,高町萌平胸又纖瘦,所以婚紗沒有設計成凸顯女性胸部線條的抹胸形式,而是避開了她的不足通過收緊的腰強調了她沒有一絲贅肉的腰部曲線。

  一尺七的小蠻腰值得突出炫耀一番。

  考慮到高町萌不怎麽地的小身板,這套婚紗沒有長長的尾擺,雖然拖著長長的尾擺走過紅毯聽起來看起來都挺浪漫的,但對一個幾乎不穿高跟鞋身體又不甚健康的少女來說,長長的尾擺是麻煩多余浪漫。

  為了彌補沒有尾擺的遺憾,常陸院媽媽在婚紗的主體用金線繡了許多暗紋,婚紗的下擺則是金色的,看起來好像中世紀貴族家徽一樣的圖樣,平添了幾分貴氣。

  相比較新娘,新郎就好辦多了,一身繡著跟新娘婚紗上暗紋相同的米白色西裝和同色的皮鞋就能搞定,再加上敦賀蓮本身就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幾乎不用人們再多做什麽修飾。

  接著時光再次流轉,當櫻花的花瓣鋪滿校園的時候,高町萌正式畢業了。

  最後一次穿著因為規定而穿的制服,握著裝著畢業證的長筒的少女丟下還在哭哭笑笑的同學,躲過想要一起合照的學妹,走出校門。

  門口站著即將和她攜手的男人。

  「走吧。」男子微笑著對她伸出手。

  「恩。」

  高町萌把空著的手搭在男子的手中,任由他牽著自己,毫不留戀的離開學校。

  他們直接來到了機場,非常光棍的坐著東堂明提供的私人飛機直奔蘇格蘭。他們將在蘇格蘭的Inverlochy皇家城堡舉辦一場低調的婚禮。

  處於對高町萌的保護,他們沒有來一場舉世矚目的公開婚禮。畢竟新娘只有19歲才高中畢業實在不是個值得宣傳的事。另一方面,若是公開了,日後高町萌的生活就不會那麽太平了。明星所到的地方總不缺乏視線,明星的對象更是會被鎂光燈所層層包圍。這是他們都不願見到的。

  等這場婚禮的兩個主角到達Inverlochy皇家城堡的時候,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差他們兩個了。

  新娘和新郎按傳統會分別進入不同的準備室,不過那也只是傳統,到高町萌這個不按理出牌的新娘這裏,什麽傳統都抗不過她自己的意願。

  換好衣服之後,她就拎著裙擺帶著捧著化妝箱的冬姬闖入新郎的準備室。然後很有土匪架勢的把新郎一把推坐在椅子上。打開化妝箱就要動手——她的新郎,自然要由她來親自妝點。

  敦賀蓮微微一笑,趁著高町萌拿東西的空隙也拿起了粉底液,擠出一些來塗在手背上,然後小心的用指尖沾了一些,塗在高町萌臉上,細細的抹開。

  新娘在給新郎畫眉,新郎在給新娘上妝。看到這幕,人們連起哄的心思都沒有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熱辣的肢體接觸。只是這樣的舉動,就讓人感到了兩人之間緊密的聯系,那是他們兩人的世界。不需要其他人插足。

  敦賀蓮的化妝技術實在很一般,塗個粉底都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更不要提什麽高超的技術了。因此高町萌沒有因為化妝而顯出驚人的美麗,仍然以真實的容貌出現在眾人面前。可卻沒有一個人對此有什麽嘀咕。

  每個男人都希望在婚禮時見到自己的新娘最美的容顏——這麽不管不顧親手為自己的新娘化妝的,他大概還是第一個。

  他們的婚禮在城堡前的草坪進行,身後是澄澈的湖水,面前是白色的城堡,和連綿的綠色山脈。

  手中牽著*人的手,耳畔是親朋好友的祝福——在不會有比這更好的婚禮了。

  高町萌跟敦賀蓮,直到要走出城堡的門才松開了交握的手,新娘被自己的父親帶走,新郎也跟著父母離開。

  然後,走出大門的高町萌看到了那讓她經不住睜大了眼睛,不忍移開視線的景色。

  白色的薔薇花裝飾而成的拱門就這樣佇立在紅毯的盡頭。

  有風拂過的時候,擺動的花瓣就像是在對她點頭。看著那由幹凈,美麗的白薔薇組成的拱門安靜的站著,就好像看到了那個跟它同名的少女站在那裏,正帶著最真摯不過的祝福著自己的摯友。

  薔薇雖是無言,卻勝過萬語千言。

  高町萌失笑著搖頭,從冬姬手中接過她自己準備好的花捧——同拱門上的同胞一樣怒放的大捧白色薔薇靜靜的躺在新娘的手中。

  ——本來還在擔心你會缺席,卻不想你已經早早的等在這裏了。

  有些時候,真相遠遠不如眼前的景色重要。所以她沒有執著於真相,這個白薔薇拱門到底是誰送來的,那個與花同名的少女現在到底在哪兒……這些問題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你還在這裏,就已經足夠了。

  小插曲過後,婚禮正式開始。

  樂隊在指揮的指揮下奏響了婚禮進行曲。

  新郎站在神父面前,等待著即將踩著紅毯走向他的新娘。新娘的朋友們迫不及待的灑著鮮花,她還沒走過去,身上就沾了許多嬌艷的花瓣。

  高町萌的手扶在高町言的臂彎上,可以感覺到對方微微的顫抖。

  對自己的女兒出嫁這件事,他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麽平靜。但他什麽都不會說,因為這是對高町萌來說,最好的選擇。

  ——你在這裏的話,也會對這個女婿很滿意吧,阿理。

  長長的紅毯走到了盡頭,他們將在神父的面前宣誓。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當神父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的時候,現場的氛圍熱鬧到了極致,在場的人都是雙方的好友,此時自然是沒什麽顧忌的開始起哄。

  面對眾人的起哄,高町萌拽著敦賀蓮的領帶讓他彎下腰,大大方方的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帶著高傲的笑容一手拿著花捧一手牽著新郎離開。

  留下一堆被她打敗了的手下敗將呆在原地。

  萌女王一出,誰敢爭鋒。

  不過對此,社幸一倒是頗為憂慮——小萌這麽一直強勢,真的沒問題麽。

  幾乎快把小萌當半個女兒養的好好先生又苦惱了起來。

  「嘖嘖,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擺著這麽個苦瓜臉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反對兩人結婚呢。」穿著一身誇張禮服的LME社長寶田羅賓利咋著舌拉走了手下的金牌經紀人。「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做些喜慶的事,快來快來!」

  「額額——」社長你能不能不要攬著我的脖子……要死了!

  婚禮完成,‘閑雜人等’們很識趣的開始吃吃喝喝自己找樂子,給那兩人留下了二人世界的時間。

  穿著禮服的兩人踩著碧綠的草坪,離開熱鬧的人們,走到了湖邊。手握著手在湖邊散步,走累了,就坐在湖邊的草地上,也不在意自己身上昂貴的禮服是不是會因此沾染上綠色的草汁。到了後來更是幹脆躺了下來,一起看著碧藍如洗美麗的天空,偶爾有幾朵浮雲飄過,在地上投下幾片陰影。

  高町萌舒展雙臂,一手握著白薔薇的花捧,一手隨意的搭在草坪上,半瞇著眼,享受著這悠閑的時光。然後,她感到自己空著的手被敦賀蓮溫暖的手握在手心。

  偏過頭去,那個要跟自己共度未來的男子正同自己一樣偏著頭看著自己,除去了隱形眼鏡的藍色眼眸裏滿滿的是溫柔和認真。

  跟他對視了一會兒,高町萌收回了視線從新看向天空。

  她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

  跟他在一起,知道死亡將他們分開……似乎也不是壞事吶。

  一抹連高町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笑,悄悄的爬上了她的嘴角。


☆、84敦賀蓮訪談錄

  結婚三年後,兩人終於公開了他們的婚姻情況。

  雖然一直有傳言說敦賀蓮已經結婚,但因為一直沒有人抓到鐵證,本人對這個問題也一直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傳言就真的變成了傳言。

  因此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出,立刻轟炸了全世界的娛樂圈——尤其是日本的娛樂圈,大報小報,各個雜志,不對此事發表幾句言論簡直就是落伍。

  明星偶像們在被采訪的時候也會多多少少對此事說幾句來吸引人們的眼球。

  歷來日本就有偶像崇拜的情況,而敦賀蓮更是將這種情況發展成了一種現象,現在的他在日本的受歡迎度甚至超過了他那個巨星老爸。雖然就影響力來說還是他老爸更勝一籌,但正直青春美貌的他顯然更受青少年的青睞,老一輩的人也喜歡他幹凈的打扮和穩妥的言行,中老年人的觀念畢竟跟年輕人不太一樣——對他們來說那些妖裏妖氣的年輕歌手偶像實在是過火了。

  因此在敦賀蓮終於答應通過訪談正面回應他的婚姻情況的時候,可以說是半個日本都沸騰了——日本的各大電視台更是為了搶這個訪談權而無所不用幾乎大打出手,最後還是朝日電視台通過跟LME的長期合作關系得以拔得頭籌,最終抱得大神歸。

  當然,朝日電視台並沒有因為得到了這個獨家就松懈,相反的,此時整個電視台才都行動起來,演播室要怎麽布置,主持人要派誰,服裝燈光攝影還有訪談流程……這些都是他們需要操心的事。

  這次要面對的可是那個日本現象級的偶像,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敦賀蓮,再怎麽緊張認真都不為過。

  訪談的當天,演播室裏人滿為患,無數影迷為了到現場親眼見證自己的偶像訴說真相而強迫頭,本來預定的名額根本不夠,只得由臨時增加了不少名額,導致的結果就是……舞台之下一片五顏六色,好像大叢彩色的繡球花。

  幸好敦賀蓮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換個新手來一上場就得被那餓狼一樣的眼神下的後退三步。

  演播室今天布置的很溫馨,舒適的沙發,藤編支架的玻璃茶幾,還有暖色的背景,台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裝飾——畢竟只要敦賀蓮在這裏,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開場很普通,但因為主持人是朝日電視台的兩個當家花旦,一男一女兩人一唱一和的風趣對話很快就讓台下哄笑一片。

  當然讓台下粉絲們掀起第一次高|潮的,還是敦賀蓮上場的時候。

  穿著黑色西裝的俊美男子帶著溫和的微笑走上舞台,沒有多說什麽,對著台下的觀眾微微躬身之後隨意的坐在了為他準備好的單人沙發上。

  采訪當然不會一開始就問出敏感問題,兩邊寒暄幾句之後,背後的大屏幕上開始播出敦賀蓮的演出歷程,經典的作品,經典的片段,一幕一幕的展現在人們眼前,倒是讓敦賀蓮的影迷們又重新回顧了一邊自己偶像絕代風華。

  就這他曾經演出過的作品拉扯了好一陣子,話題才終於進入到了重點。

  女主持人笑顏如花,眼底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老實說,她也很喜歡敦賀蓮,因此對這位大明星的婚姻情況也是非常的好奇。上台的時候她就眼尖的看到對方的左手無名指上帶著戒指……雖然並沒有什麽特色,但她憑借女人的第六感第一眼認為那是一枚婚戒。

  「咳咳,那麽現在即將進入此次采訪的重點——我的問題相信你們都懂得。」女主持人炸了眨眼,故意買了個官司。

  只可惜台下的觀眾不是那麽給她面子。

  「不懂——」

  「才不要知道——」

  男主持人見狀,拍了拍自己搭檔的肩膀。

  「在少女們的面前詢問她們偶像的婚姻問題,簡直是破壞她們夢幻的可惡行為啊。」

  「其實我也一樣。」女主持人一臉沈痛,「但今天我是主持人,哪怕心在滴血也得堅持職業操守。」

  「所以敦賀先生,你懂得。」

  敦賀蓮失笑著搖了搖頭,主動開了口。

  「我主動交代——我已經結婚了。」

  「誒——」

  「不要——」

  「討厭!」

  台下觀眾的反應不一,但表現的意思倒是都很一致——她們不希望聽到這個消息。

  「噗——」兩個主持人都哭笑不得了。

  這種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平時都是他們和觀眾一起絞盡腦汁的讓明星吐露真相,現在卻變成了明星想說但觀眾不想聽……

  敦賀蓮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

  雖然自家的粉絲比較拆台,但敦賀蓮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第一次見到我的妻子是八年前。」

  「咦咦咦咦咦——?」女主持人不淡定了,敦賀蓮今年才27歲,8年前……才19歲吧!?

  「不過老實說當時我們之間相處的並不怎麽愉快。」敦賀蓮舒適的向後一靠,邊回憶邊說著,「她是個我行我素的人,言行舉止都很尖銳……怎麽說呢,好像一個披著刺猬皮的霸王龍。」

  「……那不是很可怕麽。」男主持人試著腦補了一下敦賀蓮形容的樣子,只覺得心底一陣寒氣。

  先不說外貌,就這性子,可是夠人喝一壺的了——難道敦賀蓮竟然是個抖M性子?

  「老實說我一開始對她這樣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性子也很不感冒,但老實說,她比我要強多了……永遠昂首挺胸的向前走,不會猶豫不會仿徨不會後悔,只要看著,就好像覺得受到了鼓勵。」

  「相處久了,很難不被她吸引。」

  看著敦賀蓮出奇溫柔的笑容和目光,女主持人忍不住臉一紅——就算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還是會不由得受到吸引。

  敦賀蓮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魔性了。

  「……你等等讓我緩緩。」女主持人猛的站了起來,突然扭頭對著後面喊,「編導我申請加工資……不不,申請買保險,我怕我的心臟會受不了這刺激而罷工!」

  「……買保險的話,加我一份。」男主持人也幽幽的說道。

  他比較擔心訪談結束後被人套麻袋痛揍。

  「我其實是個不夠堅強的人,雖然入行很順利,工作上也沒什麽波折,但煩惱總是無法避免的,能在這樣的時候給我一盆冷水及時讓我清醒過來的只有她。」

  「開始的時候大概只是羨慕,後來慢慢的變成了依賴……再然後就覺得離不開了。」

  敦賀蓮的聲音很溫和,就像是在講述一個讓人懷念的故事。拉近的鏡頭,將這樣的敦賀蓮放送到每一個在關註著這次訪談的觀眾面前。

  看著這樣的敦賀蓮,就算再瘋狂的影迷,都會不由得安靜下來。

  因為此時的他,臉上正帶著名為‘幸福’的表情。

  「之後斷斷續續的來往了兩年多,才終於算是確定了戀*關系——老實說當時對未來還沒有什麽特別的規劃,畢竟因為工作的原因我經常要到處跑,就算待在東京,大多數時間也是公司影棚電視台來回轉,實在沒法說出一個確切的,能實現的未來規劃。」

  「我沒辦法承諾什麽,也很難每個情侶都應該在一起的節日跟她待在一起,甚至她生病受傷,也很少能及時陪在她身邊——幸好,她並沒有因此而把我判出局。」

  說到這裏,敦賀蓮聳了聳肩。

  兩個主持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聽起來好像很慘。」女主持人搖了搖頭,「自己難過的時候男友不能陪在身邊,這對女孩子來說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吶。」

  「是的,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忘了情人節都會瞬間化身哥斯拉。」男主人誇張的捂著胸口,「你的女朋友竟然沒有因此撕了你或者跟你分手真是太難得了。」

  「我也這麽想的。」敦賀蓮欣然應道,「尤其她還答應跟我結婚,這真是上天給予我最好的禮物。」

  「如果我是你妻子,能被你這麽說,真是就算死也值了。」女主持人搖頭,雖然她知道她受不起敦賀蓮這尊大神,可還是難免有點嫉妒。

  「這個還是不要說了——我太太她身體不太好。」敦賀蓮的笑容摻雜了些許苦澀,「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我還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語,抱歉。」

  「對不起。」女主持人道歉,同時越來越羨慕那個嫁給敦賀蓮的幸運女人了——相信台下的女生們也都是這樣想的。

  連開玩笑都不忘維護自己妻子的好男人,真是打著燈籠都不一定能找的到。

  「真是連我都被感動了……要是我是女人一定也會想嫁給你的。」男主持人急忙來打圓場,「說起來,你的妻子似乎不是圈內人?我記得曾經還有傳言說你和可能會和最上小姐走到一起。」

  「最上小姐是個出色的演員,我相信她會有自己的幸福。」敦賀蓮非常真誠的祝福到。話說的很坦率,讓人很難再就著這個話題繼續挖什麽內容。

  「至於我妻子的話……」敦賀蓮小小的賣了個官司,「她大概也能跟圈子沾上一點邊?」

  「誒誒真的?說說嘛!」

  話題一下子被扯回了輕松的方向,現場的氣氛熱烈又不失溫馨,只是坐在電視機前或者電腦前看,都會忍不住想要微笑。

  久世冬姬如此,賓彌京也如此……

  高町萌不是如此。

  關掉了電視,高町萌搖了搖頭——

  敦賀蓮還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蛋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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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關鍵字

  關鍵字一:意外

  說道學業,高町萌最終還是去混了大學,不過由於對學習沒什麽特別的偏*,她只是意思意思的上了個短大。

  雖然只是短大,但她還是圓滿的繼承了大學生們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的傳統。有事沒事就逃那麽一兩周的課,跟著敦賀蓮到處跑——她堅信靈感這東西,靠的是體驗而不是在教室蹲。

  高町言自己就是個不按理出牌的,自然不會管高町萌有沒有好好上課的這種小事……二十四孝好老公敦賀蓮就更不用說了。

  他又不是養不起自己的妻子,不需要對方也出去工作掙錢——當然,如果那時高町萌的*好,他也不會阻止就是了。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有錢的話,很多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敦賀蓮去工作的時候她想去玩兒就跟著去看,沒興趣的時候就自己溜溜達達的玩兒。

  仗著一口流利的外語,和大方的態度,她在哪兒都能混的如魚得水。

  ……但就算能混的如魚得水,也不代表能一直順暢。

  生活就是這樣,總會有那麽一些不隨人願的事情發生。

  這天,敦賀蓮一如既往的早早趕去了片場,其實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演員都是一起住在指定的酒店的,不過這次高町萌來了,他自然選擇了跟自己老婆一起住公寓而不是蹲酒店應付來來往往的‘同事’,雖然他對這種外交工作處理的遊刃有余,但沒有壓力並不代表他會喜歡這樣的事情。

  敦賀蓮留下做好的早餐輕手輕腳的走了,而高町萌……舒舒服服的睡到了自然醒之後才慢吞吞的去吃把保溫箱內的早餐當早午餐吃了,然後收拾行頭出門。

  ……結果,還沒走多久,就被擋住了。

  並不是說被誰可以攔住,而是前方是大波的圍觀群眾們,把唯一能過去的道路當了個嚴嚴實實。

  「借過讓我過去一下。」

  高町萌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示意對方自己想要出去,對方很友善的讓開了路,還主動又拍了拍自己前面的人的肩膀,說了句什麽。

  前方的人點了點頭,側過身也讓了讓……然後他也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人的肩膀。

  ……結果,高町萌被這些‘好心的人’讓到了圍觀群眾的最內圈。

  人們圍在門口的三層建築物前,二樓的陽台上站著一個女人,一手用刀抵著自己的喉嚨,一邊喊著讓人們把誰誰誰叫過來,不然她就自殺。

  「真可憐,聽說她老公要跟她離婚跟一個年輕女人結婚。」

  「男人一有錢了就是……據說她老公發跡的錢用得還是她的。」

  「他們的女兒怎麽辦?」

  「嘖,小三又不是不能生。」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就聽人們的八卦,她也能猜出個大概了。

  高町萌很頭痛,打算一走了之。

  但很快她就發現,她自己似乎擠不出去了。

  尤其在人群湧動之下,她甚至還被擠的更向前了。

  忽然之間,她有一種預感——自己今天的自由行,似乎就要因此泡湯了。

  關鍵字二:傻

  老實說,對這種拿自己的生命威脅別人的行為,高町萌一向非常厭惡。

  一方面厭惡他們這樣踐踏她拼了一切才得來的活著的機會,另一方面……如果對方沒有反應,那這個行為不是非常傻逼麽。

  不過雖然這麽說,但高町萌是個懶得管閑事的人,說到底那是別人的死活,跟她又沒什麽關系。

  她又不是第一次見人要死要活的。

  ……不過這不代表她能忍著對方指著自己的臉對自己命令。

  鬼才給你找那對奸夫□去!

  面對女子顫聲的命令,高町萌的回應是好整以暇的一抱手臂,嗤笑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然後你男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小三進家門,睡你的男人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錢,隨便怎麽折騰你的孩子。」

  「這不挺好的麽,你一死,什麽矛盾沒有了,皆大歡喜了,小三也能轉正合法了。」

  「噗噗。」

  人群中有人嗤笑起來。

  這話雖然說得刺耳,但確實就是這麽回事,讓這姑娘一說,他們也覺得這個女人的行為實在很傻蛋了。

  女人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起來,看得出她很想咆哮反駁高町萌的話,但半晌過去,她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這場鬧劇一樣的自殺事件還是不了了之了。

  在被姍姍來遲的警察帶走之前,女子鄭重的對高町萌說了一聲謝謝。

  雖然她已經做了傻事,但因為她,她才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關鍵字三:出名

  高町萌出名了,雖然這不是她的本意,但在有人把這件事的視頻傳到網上之後,她那略犀利的話卻讓她一下子火了。

  視頻拍攝的位置很偏,鏡頭的重點又在持刀的女人身上

  毒舌妹、一陣見血等等名詞開始不要錢一樣往她身上套。

  尤其有第三者插足問題的太太不止那個女人一個,高町萌這話不止激勵了一個女人,更是激勵了成百上千的……女鬥士。

  你不讓我好過,我當然也不能便宜你了。

  一時之間,被掃地出門的漢子……尤其吃軟飯的漢子不計其數。

  小三自然不會因為*而跟著一個窮光蛋共苦……結果你們都懂的。

  一時之間,已婚漢子們都有了深深地危機感,紛紛夾起尾巴來老實做人。

  ……這戲劇性的發展,還真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幸好高町萌藏的比較深,這才沒有被人人肉出來。

  不過還是那句話,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眾人紛紛打電話給敦賀蓮,雖然沒有提及這件事,但言語之間卻有著幾不可聞的憐憫。

  敦賀蓮:「……」

  難道是他今天打開電話的方式不對?

  關鍵字四:牽手

  一周之後,敦賀蓮的戲份基本結束。空下來的好男人自然陪在了老婆身邊。

  吃完晚飯之後,他們又來到了海邊散步消食。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海平面上,橘紅色的夕陽正在掙紮著散發著最後的余熱,西邊的天空上已經有零星的星光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沙灘上,帶來了些許海洋帶給人們的紀念品。小巧的貝殼和海螺被沖到岸邊,靜靜地躺在細沙中間,等待有人來把它們撿走,或者再被海浪帶回海裏。

  傍晚的海邊很安靜,在夕陽的余暉當中只能看到幾個人零星的走在沙灘上。

  高町萌和敦賀蓮兩人都換上了沙灘鞋,並肩走在這安靜的海灘。

  兩人的的速度並不快——又或許說,是敦賀蓮在遷就高町萌小小的步伐。

  敦賀蓮講起了劇組發生的趣事,高町萌雖然看起來好像心不在焉,但每到敦賀蓮的話告一段落,卻能立刻搭上話,或者對他所說的事給出評價。

  夕陽漸漸沒入了海面之下,他們就著月光向回走去。

  或許因為太暗了,高町萌沒看到,一腳踩在了石頭上腳一崴就要摔倒。敦賀蓮急忙捉住她的肩膀幫她穩住了身體,然後,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高町萌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牽著手,一路踩著月光走回了他們租住的公寓。

  關鍵字五:回家

  電影殺青,高町萌也玩兒夠了之後,兩人又回到了東京。

  下了飛機之後兩人兵分兩路——敦賀蓮要回家收拾好幾天沒人住的屋子,高町萌則是去學校銷假。

  明天開始,高町萌又要繼續她的大學生生活。

  回去的時候,她接到了敦賀蓮的郵件,上面列著他需要她買回來的東西。

  高町萌於是拐彎去了超市。

  按照郵件上的單子……她目測今天晚上吃的會是蛋包飯。

  雞肉、蝦仁、雞蛋、青豆……

  她突然想起敦賀蓮第一次做的那個蛋包飯了。

  幾年過去,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町桑?」

  身後突然響起有些遲疑的女生,高町萌轉過頭瞇著眼思考了頗久,才想起了說話的人的身份。

  本田透——曾經她撿回家的廉價保姆。

  「我還在擔心認錯人了呢!」

  看到高町萌回頭,女子一下子興奮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許多年不見,她還是一樣傻乎乎的……人卻是開朗了許多。

  應該是被人好好珍惜著,*護著……才綻放出了這樣美麗的光彩。

  見高町萌半天沒有說話,棕色長發的女子才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

  「……好像說的太多了,嘿嘿。」

  「沒什麽。」高町萌微微一笑,比起以前那個總是有些愁苦的少女,她更喜歡現在這個嘰嘰喳喳的婦人。

  「小透?」

  橘色頭發的男人在本田透身後叫道,半天沒見到去拿雞肉的妻子回來,他不由得找了過來,他背上背著的孩子也探著頭,看向父親所看的方向。

  「他們再找你。」

  「……恩。」

  「再見,本田。」

  「再見,高町桑。」

  兩人並沒有交換聯絡方式,他們本就是因為機緣巧合才相遇的人,這次碰到,看到對方過的不錯,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在跟誰說話?」橘發的男子問道。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伸手拉了我一把的人。」棕發的女子想起曾經,不由得微笑。

  高町桑看起來,比以前溫和多了——相比也是遇到了,她願意放下那身刺,好好在一起的人了吧。

  目送本田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高町萌收回視線繼續挑選食材,然後推著車子去款台結賬,離開了超市。

  帶著遇到熟人的好心情,她回到了家。

  「我回來了。」高町萌站在門口說道。

  「歡迎回來。」

  門內,穿著家居服的俊美男子微笑著回應道。


☆、86懷孕

  在二十二歲的春天,高町萌既□之後,又多了一個‘孕婦’的新稱號。

  她懷孕的那年,敦賀蓮選擇了息影兩年,除了廣告外不接任何劇本。而這年,他剛剛得到人生中第一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可以說正是事業的巔峰期。

  男人們大多對此表示遺憾,畢竟對影視界來說,最不缺的就是人,一個明星,只要他一段時間不出現在公眾面前,那麽被遺忘就只是時間的問題。日後想要覆出,還得看影視界還有沒有位置可以留給你了。

  但對一個*家人勝過一切的漢子來說,顯然老婆和孩子更加重要。

  高町萌的懷孕很低調,但因為敦賀蓮宣布息影,而變得無比高調起來。

  從他宣布的那一天開始,每天都有越來越多的人關註著他們。

  這對算不上金童玉女的結合的夫妻,從敦賀蓮在訪談錄透露了自己結婚的消息之後就一直備受關註。

  雖然人們在長大後總會對童話故事嗤之以鼻,但在心底,向往童話故事的卻一直不少。尤其女孩子們,對高町萌這個‘灰姑娘’更是又恨又*。

  恨的是她占有了她們心中的偶像,*的是……她實現了她們埋在心底的一個‘灰姑娘’夢。

  因此對高町萌懷孕這件事,她們也表現的非常矛盾。

  一方面,她們希望這樣發生在現實的童話能夠繼續下去,另一反面,這種時候,正是她們其中的某些人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只不過沒多久,她們就發現後者只能是個想法。

  ——自從宣布息影之後,敦賀蓮就真的幾乎沒有再出現在公眾面前了。

  雖然大大小小的雜志社對高町萌懷孕後兩人的生活情況的猜想從來沒有斷過,但敦賀蓮本人對此卻很少給予回應。

  只能偶爾從他的個人網站和部落格上得知零星的一些消息。

  ……不過這些都是外界的事情,跟敦賀蓮和高町萌這兩個人,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或者影響。

  就在外界猜測不斷地時候,故事的主人公,榮獲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敦賀蓮正急的焦頭爛額。

  在高町萌查出懷孕的第二周,也就是她懷孕的第六周,她開始有了早孕反應。

  開始只是乏力嗜睡,後來又有了食欲不振和厭惡油膩的癥狀,然後到了第七周,眾所周知的孕吐也開始出現了。

  她這段時間本就吃的不多,這一吐,這麽多年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幾斤肉刷拉拉的就往下掉。

  賓彌京大老遠的被敦賀蓮從中國又揪回了日本——對此她只想仰天長嘯——

  老子可以是外科醫生可以是內科醫生還可以是神經科醫生,但從來沒學過婦科啊!你這個時候把我叫回來有什麽用!?

  不過話雖這麽說,賓彌京回來之後還是認認真真的先對高町萌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比起高町萌的懷孕癥狀,她更擔心高町萌的身體能不能承受懷孕所帶來的壓力。

  若是這個孩子可能會危機到她的病人的生命,那她會毫不猶豫的建議兩人趁現在月份還短,打掉這個孩子。

  雖然說這是個殘酷的行為,但比起那個還未出生的生命,她更在意她的病人——相信敦賀蓮也一樣。

  比起未出生的孩子,他更*高町萌——甚至在決定跟高町萌結婚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這輩子都沒有孩子的準備了。

  有孩子是意外之喜,沒有孩子,他也甘之如飴。

  當然,檢查結果讓她們都松了一口氣——高町萌的身體狀況還可以,雖然會吃些苦頭,但她還是可以當一個母親的。

  對這個結果,高町萌不知道是開心多些還是頭痛多些。

  她討厭吃苦,卻不討厭成為一個母親。

  ……雖然她還不知道怎麽成為一個好母親,但這不妨礙她幻想她的孩子能完成她的遺憾。由有她血脈的孩子來完成她的遺憾,想必她也就再沒有遺憾了吧。

  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有一個父母雙全,衣食無憂的家庭,能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不被身體或者家庭的條件所束縛……當然,最好是別跟敦賀蓮一樣子承父業。

  一家兩代演員已經夠了,用不著第三代來錦上添花。

  話說回來,雖然高町萌的身體能承受懷孕的負擔,但如果繼續這麽吃什麽吐什麽不吃也吐酸水的話,那再強壯的身體也得垮下來。賓彌京來了,這個最初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

  一日看病終生看護的苦逼醫生和二十四孝好丈夫分別紮頭於圖書館和網絡,尋找解決孕吐問題的辦法。但一個孕婦和一個孕婦體質不同,試了幾個法子,效果都不太好。

  然後,一個出乎兩人意料的人,帶來了解決辦法。

  春日的一個下午,高町言出現在自家女兒的家門口。

  他沒多說什麽,只是拿出了一個罐子遞給高町萌,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食譜遞給敦賀蓮。

  「阿理懷著小萌的時候,也是這樣,她們母女兩個的體質想必是差不多的。」

  罐子裏是他自己腌好的酸梅,菜譜也是當年他摸索著湊出來做給鄭理吃的菜。雖然過去了差不多二十三年的時間,但這些東西,他卻從來未曾忘記。

  他再也沒辦法做給那個人吃,但現在,卻能讓他們的女兒少吃一些苦頭。

  阿理你看到的話,也會高興的吧。

  有了高町言的強力協助,高町萌總算順利度過了難捱的早期妊娠反應。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高町萌的肚子已經可以看到凸起了。她的飯量也越來越大——這對她和胎兒來說,都是件極好的事情。當然,隨著她飯量的增多,運動量也漸漸增大了。

  每天早上敦賀蓮都會督促她做孕婦操,中午吃完飯後陪她侍弄一會兒院子裏的白薔薇和繡球花,晚飯後,也會跟她一起出去散步。

  當高町萌懷孕到第十九周的時候,有了胎動。

  當敦賀蓮第一次感受到妻子腹中孩子的動靜時,他的眼眶微微濕潤。

  他第一次這麽真實的有了當父親的感覺。繼承了他們兩人血脈的孩子,正在高町萌的腹中成長——此時此刻他十二萬分的感謝上天,當初,他們沒有不得不拿掉這個孩子。

  照顧一個孕婦其實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尤其照顧一個身體不好的孕婦,更是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這讓很多丈夫在欣喜之余平添了許多煩惱和苦悶,還有人會把妻子交給自己的母親或者丈母娘去照顧。然而敦賀蓮卻一直不假他人之手,沒有一絲不滿的精心照顧著高町萌。

  對嬰兒的胎教,也是由他一手包攬的。

  而高町萌……雖然是女主,但她顯然沒有天生麗質的女主體質,隨著她懷孕月份的增加,一些其他的癥狀也都紛紛湧現了出來。尤其因為她底子不好,懷孕期間尤其容易覺得疲累。

  當她的肚子大到站直向下看看不到自己的腿的時候,她的雙腿開始浮腫,背部也經常會覺得有些疼痛,並時不時的就會雙腿抽筋。

  晚上睡覺的時候,敦賀蓮都會幫她換上比較保暖的長褲,然後用靠枕把她的腳墊高。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會在半夜抽筋。

  而就算在睡夢中,每當她抽筋的時候,敦賀蓮也能及時發現,並用按摩或者熱敷的方法幫她緩解疼痛。

  到最後,已經說不出是懷孕的高町萌苦,還是照顧孕婦和胎兒的敦賀蓮更苦一些了。

  當高町萌有驚無險的懷胎八月的時候,敦賀蓮的神經更是繃到了極點。高町萌本就瘦小,有了那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做對比,更是顯得她弱不禁風,看著她走路敦賀蓮都會覺得揪心,但為了她跟孩子的健康,散步這樣的運動一直不能斷。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陪護著她。

  懷孕九個月的時候,高町萌就拎著行李住進了鳳財團旗下的醫院。

  因為身體的原因,她很有可能早產或者提前進行剖腹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醫院發動,總比發動了再到醫院要好。

  因為走了鳳鏡夜這個後門,高町萌自是享受了最高等級的待遇,住進了傳說中的VIP病房。專門的醫生護士就在同層的辦公室待命,如果有需要,按個鈴醫生和護士就會在最短時間內帶著家夥來到病房。除此之外的時間除了做必要的檢查外,他們都不會過來打擾這對夫妻——哪怕其中的丈夫是那個世界知名演員敦賀蓮。

  鳳家醫院VIP級別的醫護人員,職業操守值得信賴。

  高町萌最後還是進行了剖腹產,雖然說順產對孩子更好一些,但出於對母體安危的考慮,還是剖腹產會更安全一些。

  高町萌是在淩晨生下他們第一個孩子的,當清晨的陽光照進來的時候,產房裏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那是一個6斤多的男孩子。

  敦賀蓮抱著這個跟他血脈相承的孩子,又一次紅了眼眶。

  這是他跟她的孩子——他想,他們這一生,已經在沒有遺憾了。

  —————HAPPYEND—————


☆、87再也無法相見的你

  春去秋來,日月輪轉。

  種在院子裏的繡球花大叢大叢的盛開,藍色、紫色交雜在一起,雖然占據了大片的空間,卻不會讓人覺得雜亂。

  前院的白薔薇,後院的繡球花,讓這幢房子美的像一幅畫,卻又不失生氣。

  這就是高町萌和敦賀蓮一起經營了快三十年的家。

  敦賀蓮這幾年‘環球旅行’的次數少了許多,雖然還說不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男星,但他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標,演戲也早就不再是他生命中的支柱,與其整天呆在片場,他更樂於呆在家裏。

  這裏有他一雙兒女,還有他摯*的妻子。

  就在昨天,他剛陪他的妻子做完體檢。

  高町萌四十三歲這一年,體檢的結果著實不怎麽樂觀。

  但拿到體檢結果,面對欲言又止的醫生時的兩人,出人意料的表現的非常平靜。他們拒絕了醫生讓高町萌盡快住院的提議,拿著體檢結果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回到家裏。

  雖然住院能讓她的生命更長一點,但也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她的前半生大半都在醫院中度過,不願意再為了能多活幾個月而放棄現在鮮活自由的生活。

  敦賀蓮尊重她的選擇,她的兩個孩子也尊重她的選擇。

  事實上,早在幾年前,高町萌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體檢結果也一年比一年糟糕,直到今年才變成這個樣子,其實已經挺不容易的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算在家裏,高町萌也過的很辛苦。

  心悸,胸悶,小病不斷。

  然而就算這樣,她也仍然挺胸擡頭,活的漂亮。

  時不時的有朋友們過來看她,就算不在一起,但關心她的人卻從來不少,她的體檢報告又不是什麽機密,該知道的人,想知道的人,早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她現在的情況。

  有人感慨,有人搞笑,有人語無倫次……就是沒有一個人,當著她的面哭。相識相知這麽多年,他們比誰都清楚,高町萌對她的人生無悔,所以,最不需要人家的眼淚。

  所以,就算馬上喉嚨發緊,眼淚馬上就要湧出眼眶,也要讓那微鹹的液體再流回去。就算要哭,也要再她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

  世界上每天都有生離死別,但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卻總是那麽的,無法接受。

  「真是閑的。」對自己的朋友們輪番來探望的行為,高町萌下了這樣的評價,但雖然嘴上這麽說,她卻從沒拒絕過任何一個人。

  這些臉孔,見一面,少一面,雖然並沒有多想念,但看到的時候,卻會感覺微微的安心。

  只是高町萌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睡著。

  這個時候,敦賀蓮會過來為她披上柔軟的披肩,來做客的人也會自覺地安靜下來,不打擾她的休息,直到她自己再醒過來。

  當接待朋友對她來說也變得吃力的時候,人們也漸漸地都來的少了,更多的時候只是打打電話,發個視頻簡單的聊上幾句。

  直到某一天——

  然而無論是高町萌還是敦賀蓮,對這一天的到來都並不意外。

  這天,高町萌難得醒的比負責做早餐的敦賀蓮還早,她覺得她的精神很好——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有精神過了。

  早上,他們一如既往的交換了一個早安吻,然後,敦賀蓮熟練的為他的妻子編了兩條辮子——高町萌的頭發早已有了銀絲,發質也大不如前,發尾還有了不少分叉,可兩人都舍不得去剪掉。

  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到它再長長的那一天了。

  接著趁高町萌梳洗的時候,敦賀蓮去廚房做了豐盛的早餐——獲得多個業余廚師班第一名的他早就不再是那個做個蛋包飯都做不熟的廚房白癡了。

  他現在的手藝甚至比高町萌還要好。

  上大學的兒子跟上高中的女兒此時也從樓上走了下來,跟還在料理台前忙活的父親打了個招呼之後徑自拿起烤好的面包抹上果醬啃了起來。

  這個時候,熟悉好的高町萌才開著她的電動輪椅‘行駛’到餐桌前。

  ……從三年前,高町萌就只能用輪椅代步了。

  高町萌陷入了沈睡。

  然後他替她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然後,又為她化了妝。

  雖然他不像高町萌那麽有天分,但在她這個一流化妝師的熏陶之下,也有了一手不錯的化妝技術。

  他為她描了眉,上了一層很淺的淡妝。

  下午,睡醒的她興致勃勃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帶著兒子和女兒大掃除,她就坐在房間外,手邊放著溫溫的蜂蜜水,看著他們登高爬低的清掃。

  這天的晚餐比平時要晚一些,卻非常非常的豐盛,幾乎所有高町萌喜歡吃的東西,無論對她的身體好壞,都一股腦的擺上了餐桌。最近食欲一直不太好的高町萌難得的回了碗,痛痛快快的大吃了一場。

  然後,她又睡著了。

  把殘羹剩飯丟給兒女收拾之後,敦賀蓮輕手輕腳的幫她補了補口紅,然後抱著她走了出去。

  ——接下來,他還要送她最後一程。

  他抱著她上了車,在漆黑的夜幕下驅車幾小時來到了一處海邊的山崖上。這是他們當年來過的山崖,也是這幾年最經常來的地方。幾乎每一處,都留有兩人的身影。

  不再年輕的敦賀蓮停下車,有些吃力的抱著她走到了崖前,擡手擦去了額頭沁出的汗水之後,才叫醒了她。

  此時的天空正在由墨色轉藍,遠遠地天際,已經隱約可見一抹金黃。

  高町萌靠在敦賀蓮的懷裏,慢慢睜開了眼睛。

  「……日出,真美啊。」看著遠遠地太平面上蔓延開的金*光芒,高町萌閉上了眼睛,然後又掙紮著睜開了眼睛,如此反覆了許多次。

  這是最後的景色,她一秒也不想錯過。

  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真到這個時候卻又覺得,再說什麽已是多余。

  她這一輩子,過的值了。

  ——欠你的那句‘我*你’,如果有來世……如果來世再相遇,就下輩子再跟你說吧!

  當代表新生的朝陽越出海平面的那一刻,高町萌隨之閉上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生與死,這個永恒的輪回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旋轉。

  生之於死,枯之於榮,興之於衰……自然的規律不停輪回,創造了現在的這個世界,

  一輪又一輪的,向前碾去。

  她並不是離開了,只是先他一步開始了新的旅程。

  攬著懷中沒了生息的女子,敦賀蓮附身親了親她的額角,然後抱著她回到車上,輕聲說道:「我們,回家了。」

  他們沒能攜手到白頭,卻扶持著相伴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最後一秒。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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