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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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泠對這間居室已經熟悉到如同自己家一般,所以在進入居室後,便自個找一窗邊的地方躺下,享受的眯上眼睛。
這樣的青泠在法海還沒假死前,也是經常出現的,除非是時而有人來,青泠的窩才會挪到不遠處那個竹林那裡,平日大多數都是如此躺在窗邊。
青泠如此自來熟的模樣,也著實把其他人給嚇到,看著她直接閉上眼睛,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便也只當她是太過勞累。
法海一群人便找個位置坐下,好歹也沒像青泠那般自在,而法海這個原主人,看似老老實實坐著,其實他坐的位置是離青泠最近的,以往青泠在上面躺著的時候,他就是這般坐在這裡。
只是現如今他坐得太過端正,倒沒人覺得他很奇怪。
法心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幾乎是迫不及待是速度,很快便安排好事情,看完信便匆匆趕過來。
那份信裡頭,法海可是把個中的緣由都說個明白,以及自己的想法,重點自然得牽扯到那座寶塔上,還有因為那座寶塔而降臨的三道劫數。
法心沒有想到,原來事情居然還是這麼一回事,那座寶塔的事情在法海假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一些,之後更是得知全部,也打算繼續著手修建著。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寶塔裡頭居然還隱藏著如此秘密。
這可是關係到金山寺未來的事情,法心不敢耽擱,連嚴寬都來不及通知,便急急過來,身上還穿著那身金光閃閃的袈裟,如此匆匆上階梯,遠處看上去倒像是一麒麟自個奔跑上去。
那紅中帶金的袈裟,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的,不正是如同麒麟一般,尤其是袈裟飛舞時候那模樣,還有法心那急促的速度,看上去真真與麒麟無異。
而有幸從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香客,也都紛紛跪下,對著金山寺方向膜拜著,心裡越發虔誠。
法心獨自一人疾奔上去,直至快入那居室時,站在門口處,才勉強鎮定下來,恢復他方丈該有的威嚴與儀態。
法海早在法心沖上來的時候,便知道個清清楚楚,心裡只感慨著法心的心理素質還不夠好,瞧瞧他家的媳婦,直接都睡上了,哪裡像是接下來要上演大戲的節奏。
在法海心裡使勁誇著自家媳婦的時候,法心禮節性敲幾下門,便推門而入。
其實門只是半掩著,本就等著法心到來,許宣早已坐立不安,白素貞還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也只能安慰著許宣,她到現在估計還以為許宣是見到如此大人物不適應。
瓊俊在旁邊也只能默默的看著,他還想好好看個究竟,這法海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如果說最開始,瓊俊是被法海那種爛好人所吸引,以為這種他專門來吸引瓊俊的法子,瓊俊也便配合的主動上鉤,想看看法海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也不怪瓊俊如此之想,在如此大規模滅佛的時候,偏偏他作為王爺,還出家當了和尚,擁有繼承權的他,皇帝派個人過來試探一下他的態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幾波已經是被瓊俊給打發走了,如今的他難得看到換一新招,來一聖僧,口說法理來引他上鉤,瓊俊也樂意配合,畢竟法海所講的實在是夠吸引住瓊俊,看樣子也不是隨隨便便找的一草包。
於是之後的事情,便如此顯而易見了,瓊俊緊跟著法海,在一日之內,面臨著結識兩位姑娘,到姑娘家裡喝粥,再到被告知,其實這兩位姑娘是蛇妖這一連串的事情,瓊俊只覺得這一切像是別人給他弄出來的圈套一樣,不過這故事編造得也過於離奇些。
其實許宣那句我是他丈夫,不會如此說妻子之類的話,對瓊俊而言,可信度不高,尤其是在親眼看到許宣是如何對待白素貞之後。
所以其實瓊俊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直至潘勇的出現,不得不說,這個炮灰級人物在這個時候,還是發揮出作用,也是潘勇的表現,讓瓊俊對白素貞她們是蛇妖這一事相信有七八分,很明顯,潘勇便是一山寨頭頭,所謂山寨寨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脫離官府的控制了,瓊俊不相信他們還有那能力能夠與官府扯上關係。
而且,這麼多手筆的一個圈套,就是想讓他相信世界上有妖精的存在?這已經與試探他是否有背叛皇家,支持佛教這一事情相差甚遠了。
而這一切的猜測,在到達金山寺,看到法海與法心很是自然交談的時候,尤其他們還被引到這居室來之後,瓊俊才算是真正明白過來,這一切根本不是試探他而來,更不是別人故意安排的,而是根本就是事實。
那麼之前發生在齊安身上的一切,就真的那般湊巧,在一日之內遇到正好家裡有妖怪的人家,還如此出手相助,不遠千里跑到杭州來?瓊俊怎麼也不願相信,齊安會是這樣的人。
法心的出現,讓許宣的眼睛一亮,卻還是按耐住,把希望都看在法海身上。
法海見法心總算進來,哪怕努力調整呼吸,可是耳朵的通紅,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先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法心方丈,這位是瓊俊法師,來自安國寺...”法海不像是來抓妖的,直接對著法心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許宣已經被等得不耐煩,眼睛使勁盯著法海,暗示著他。
連在許宣身旁的白素貞都看出許宣的不對勁來,只是她沒想太多,還是以為許宣是緊張,乃至還拍了拍許宣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許宣的心思法海清楚得很,他就是要等著,等著許宣親自開口,把事情給說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夠讓白素貞看個清楚。
也是為了這一目的,法海一步步在磨著許宣的心性,本來在金山寺隨便找一廂房,就可以處理的事情,可是偏偏,法海指定要這間居室,無非就是看上那些階梯,知道許宣會爬得氣喘吁吁。
這一路趕車過來,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得到休息,再加上這又是爬階梯,許宣的身子早已疲憊不堪,不想再讓事情拖下去,偏偏,法海就是不如他所願,又扯上什麼自我介紹,在介紹各自後,法海還讓法心坐下,親自給他沏茶,根本不像是要抓妖的舉動。
青泠依舊眯著眼睛,躺在那裡,好像屋內沒有這個人般。
倒是瓊俊,對法海的心思越發難以捉摸,只能靜觀其變。
許宣勉強耐下性子,等待片刻,本想法海在含蓄幾句後,應該會進入正題,卻沒有想到,法海就這般與法心聊起佛學來了。
那般深奧的佛學,哪裡是急性子的許宣現在所願意去聽的,他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了。
法海伸手遞給法心一杯茶,沒有想到許宣到現在還沒有主動開口,看來還得再上一把火先。
法心在看到法海遞給他的眼色後,再想到那封信,也立即配合的開口道:“這兩位姑娘,不知家住何處?”
他不問瓊俊,更不問許宣,偏偏就詢問起兩位姑娘來。
說法心被美色迷昏頭,許宣第一個不信,再怎麼說也是金山寺的方丈,怎會看中如此美色。
難不成,是故意試探?想到這,許宣的眼睛一亮,看來法心也發覺出白素貞她們的不對勁來。
青泠依舊躺著,沒理會法心的話,許是都沒聽到。
白素貞看了一眼許宣,也便回答道:“是青城山人士。”
青城山這三個字,足以喚醒起許宣的回憶,那個時候,白素貞的腳給捕獸夾給夾住的時候,是不是就預示著這一切。
許宣止不住這麼想著,明明青城山有他們認識戀愛的回憶,可是在許宣心中,那些現如今卻都在諷刺著他的愚蠢。
“方丈,許宣請求法師替天行道,收了這兩個妖精。”許宣直接甩開白素貞的手,跪在地上,請求法心替他做主。
白素貞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向許宣,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事,他怎麼會知道這事!
總算把許宣的話被逼出來了,法海微微一笑,將手中茶杯的茶水一飲而盡,也不枉他前面鋪墊那麼久。
“哦?妖精?”法心看向白素貞,又看向許宣,點頭道:“確實是蛇妖,然後呢?她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不然眾生平等,我也不會去收服她。”
如果沒有那封信,法心可能會猶豫,或者去幫忙,可是在法海的指導下,法心已經習慣性按照法海所說的去做,這樣領錯劇本的感覺,還是讓許宣愣了愣。
怎麼會這樣,這和他之前所想像的都不對,明明法心在知道白素貞是妖精的時候,就應該對她喊打喊殺的才對。
只是現如今,他的話已經說出口,許宣也沒法猶豫,也沒有機會讓他猶豫。
他現在必須做的,便是把白素貞的罪狀列出來,讓法心將白素貞從他身邊攆走,徹底與他斷絕關係。
“方丈,這個女人,之前便不守婦道,與其他男子勾三搭四,乃至還陷害於我,以至於我被山賊抓去,在寒風中吹了許多,還傷了身子,之後還是那山賊不要她了,她才過來,說是救我,卻施展妖術勾引我,讓我與她成親,也是她,挑撥離間,陷害於我,導致我與家人的關係,現在已經無法挽回,她沒辦法為許家傳宗接代,卻還不讓我納妾,乃至我身邊只要出現女人,她都會逼走她們...”
許宣越說越離譜,自個心裡其實發虛著,偏偏說出口來像是真的一般。
白素貞怎麼也沒有想到,許宣居然會如此對他,明明這些都不是真的,甚至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虛構出來,可是許宣卻說得如同真的一般,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了!
法心越聽越皺眉,難不成這蛇妖當真如此,可是他在看到法海那帶著幾分冷笑的眼神後,便立即冷靜下來,反而看向白素貞來。
這個女人,身子嬌弱得很,在聽到許宣的話後,卻連哭都沒有,呆愣的望著許宣,身子還帶著幾分顫抖。
如若真的,這個蛇妖如此對待許宣,那麼壞的妖精,怎麼會在這裡,就這般呆愣的站著,聽著許宣的控訴呢!
如此一想著,法心看向許宣,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法海見法心有些不可置信,只是感慨著法心接觸的人還太少。
最終,還是由著法海開口。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在寺廟住下,至於這妖,他都如此之說,你們夫妻緣分怕是到此已盡,你也便放手,回去吧。”
☆、第65章 孕
65
“什麼?!”
許宣脫口而出的話,代表著在場眾人的心聲。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不是應該收服白素貞的嗎!怎麼變成將他給收服了?
哪怕法海沒有把他收服的意思,可是這在寺廟住下,不正是那個意思嗎!
明明應該是把白素貞給殺死,然後放他自由才是,許宣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白素貞更是沒有想到,法海會如此開口,眾人全都愣住了。
而這個時候,眾人卻都聽到一聲嗤笑聲,來自被吵到睡不著的青泠。
青泠支起腦袋,眼睛瞥了許宣一眼,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奴隸般,尤其是許宣此時還正對著法心的位置跪下,而法心的身後,便是青泠的床榻。
“你還真當別人和你一樣傻,要是白素貞真的對你那麼差,你還能夠活到現在?在你剛剛控訴她的時候,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青泠只覺得和許宣講智商,本身就是一件浪費智商的事情。
愚蠢到這種程度,以為天底下就自己聰明,把算盤打得響亮,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這種自以為事的人,死得也最快。
青泠的話,乃至那鄙視的目光,都是在給許宣臉上甩巴掌,他似乎都能聽到那pia,pia,pia的聲音。
“如若不是顧及法師他們,她哪裡還會沒下手的,端午節那日,你們現出原形,還是你追趕著道士,後來那道士不是也因你而死嗎!”許宣簡直是亂急了,把一些他無法確定的事情也推說到青泠她們身上。
不過還有一點倒是被他給說對了,趙歸真的確是死了,說死於青泠之手就不對,不過的確是因她而死。
“你說的是趙歸真,不就是他給你那雄黃酒,逼我現形,最後還想殺了我的嗎!”青泠懶洋洋的看了一眼許宣,她向來都是有仇報仇,如若不是看在許宣對白素貞還有利用價值在,許宣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地方了!
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法海的瞳孔很快縮了一下,手更是緊了緊,這個事情,他可是當真一無所知,看來這件事情,還得慢慢瞭解才行。
法海本以為青泠只是引著趙歸真,結果被帶到皇宮那,將趙歸真解決掉罷了,誰知道還有這一件事情,都對青泠的生命造成威脅,看來白素貞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了,他才能好好報仇才行。
比起法海在關注著青泠安危一事,瓊俊和法心卻都齊齊注意到趙歸真這個詞。
原來趙歸真就是因為青泠而死,也難怪那麼一仙師,卻如此離奇死去,偏偏皇帝還不追查兇手是誰,更沒去追究侍衛的責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怎樣,趙歸真一死,金山寺也算是減少一死對頭,在這點上,法心還得感謝青泠才對。
“是又怎樣,你是妖,人妖殊途,是妖就該死!”許宣沒想到青泠會清楚整一件事情,連雄黃酒是趙歸真給的都知道,許是他經常接觸的白素貞是那種老實好騙的,讓他產生智商上的優越,以至於秀智商都秀到青泠他們身上來了。
是妖就該死!白素貞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這話才好,她只是覺得肚子一陣陣絞痛,疼得她快暈過去。
比起身子的疼痛,白素貞更加讓她奔潰的,是她捧著一顆心遞給許宣,結果許宣卻將這顆心狠狠的摔到地上,毫不留情。
白素貞一直都覺得,是許宣讓她感覺到自己成為了人,誰知道許宣卻始終把她看成是妖,無論她付出多少,他從沒真心把她當做他的妻子。
如此一想著,白素貞只覺得心痛得很,身子也疼痛不已,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比起站在白素貞身邊的許宣,反倒是青泠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連忙跳下床,跑到白素貞的身邊。
“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青泠看著白素貞疼痛的模樣,只覺得奇怪,按理而言,心痛也不至於心痛到渾身冒冷汗的程度。
法海見青泠擠了過來,也連忙走到白素貞身邊,給她把脈起來。
青泠相信法海的本事,所以都看著他,誰知道法海卻說出一個她都想不到的答案。
“她懷孕了。”
白素貞懷孕了,這父親是誰已經很是明顯,只是白素貞這一懷孕,便給青泠和法海之前定下的計畫多了幾分變數。
他們都不由得看向許宣來,卻看到許宣比他們還要驚訝,看來白素貞懷孕的事,許宣也是剛剛得知。
青泠看著白素貞如此虛弱到暈過去,直接將白素貞抱了起來,放在她剛剛躺著的床榻上。
法心他們幾個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為這樣,現如今都得看許宣的選擇,所以許宣在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想要逃走,也不得不站在那裡。
“不...這孩子和我沒關係,也許生下來還會是妖怪,不是我的,我不要...我不要!”許宣連連擺手,慌張得很,臉色也白了幾分,他沒有想到,白素貞居然是這個時候懷孕了,實在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別說之前許宣的話,已經夠讓眾人鄙視他的了,現在在聽到他如此敢做不敢當,越發瞧不起他來。
法心看向法海,還在猶豫如何處理,畢竟現在白素貞可是有孕在身,總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倆。
“我看還是安置白素貞和許宣在寺廟內,同住一塊,夫妻倆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孩子在這。”
法心還是過於天真,許宣都如此說明自己不要這個孩子了,又怎麼還會費盡心思去照顧呢!
所以哪怕法心好心想收留他們,許宣也連連反對,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和這個妖怪在一起,她會殺了我的。”
青泠一個翹眉,只可惜白素貞暈了,不然讓她親耳聽聽,或許更加有效果。
憐香惜玉那一套青泠可是沒有的,她的方式便是讓白素貞儘快度過劫數,等許宣沒有利用價值後,再一筆一筆的還債著。
所以可憐白素貞現在的身子,可憐她攤上這樣的渣男,這種情緒對於青泠而言是完全沒有的,相反,她倒是恨不得白素貞聽到,早點醒悟過來。
法心沒有想到,他一番好心的建議,卻被許宣當成驢肝肺了。
法海心裡暗歎一口氣,主動對著法心建議道:“不如請方丈將許宣安置到其他地方,至於白素貞,這畢竟是寺廟,還是等她身子好一些,便讓她離開吧。”
這本來就是法海所想的,把許宣給囚禁起來,讓白素貞徹底死心。
以白素貞的能力,囚禁她自然不是易事,可是囚禁一許宣,還是輕易得很。
法心向來都是聽從法海的吩咐,在聽到法海如此說時,也點了點頭,他的反應也還不算遲鈍,既然法海都提示說要安置到其他地方了,法心也便聯想到之前書信中那寶塔一事。
“那就安排到寶塔那去,那裡如今清幽得很,也沒太多人,更極少人知道那裡,想來白素貞也不會發現那地方。”
法心便開口說出,直至說完,看著白素貞的時候,卻意外看到青泠,頓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本意就是不想讓白素貞知道許宣在哪,從而斷絕她的癡情,畢竟把癡情託付在那樣男子身上,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偏偏,他剛剛說出來的時候,卻把青泠給忘了,說個順口,卻沒想到,青泠就在現場,她也有可能告知于白素貞。
誰讓青泠才剛剛到現在,都沒有太多存在感,讓法心把這人給忘了。
“放心,只管把他給鎖了,至於白素貞,也不需要他。”
青泠知道這個時候該她表態了,也很坦然說開。
許宣在聽到法心給出的話後,連連點頭,哪怕是偏僻的地方,只要能夠讓他躲開白素貞,那麼暫時在那樣的地方呆一段時間,也不算吃苦。
至於青泠的話,許宣早就知道,青泠反對他們在一塊,只是白素貞一直執意罷了,所以面對如此能夠拆散他們的好事,青泠肯定是不會把他的行蹤說出去的。
法海見一切的事,都順利按照他的劇本進行,除了白素貞肚子裡這個變數。
法心見事情都已經這樣,也便點點頭,吩咐人把許宣給帶下去,帶到寶塔那去,免得白素貞要是突然間醒來,許宣到時候是想走都走不了。
白素貞且不說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好歹白素貞也做過他一段時間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許宣離去的時候,卻分明帶著笑意,顯然在為他能夠擺脫白素貞而歡喜著。
如此男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再回頭一看,那靜靜躺在床上的白素貞,臉色蒼白,羸弱的身子,卻要替一渣男傳承後代,如此一想,無論是法心還是瓊俊,都在替白素貞感到不值,也僅此而已。
這裡已經沒有他們能幫得上忙的,很快兩人便離開,尤其是瓊俊在這裡還遇上他的師傅,必須得過去。
青泠靜靜的坐在白素貞身邊,卻覺得白素貞該充滿希望才是,有孩子又怎樣,碰上渣男又怎樣,更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青泠只覺得很是羡慕白素貞,單純如她,只要看破了,她便能夠得道成仙。
而青泠的劫數,卻遲遲未至,哪怕她的修為,比白素貞還強。
☆、第66章 生
66
本以為,許宣被鎖在寶塔那,就能夠徹底分離他與白素貞,可是這一想法對於白素貞而言,未免過於單純些。
換之而言,是白素貞過於單純執著,不肯放棄,尤其是在她得知她的肚子裡懷著許宣的孩子之後。
青泠和法海倒是預料到這種事情,所以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白素貞要是真的那麼容易放棄,她的劫數,也不會這般簡單。
青泠在白素貞身邊守了一夜,直至第二天,太陽都已經高高照的時候,青泠才看到白素貞醒來。
而白素貞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詢問自己的身子怎麼了,反而是尋找起許宣來。
只是這份深情,許宣是註定辜負的了,從一開始,他們便不適合,在錯誤的路走下去,只會錯上加錯,弄得雙方都傷痕累累,可是至今,白素貞都看不透這點。
青泠按住白素貞掙扎起來的身子,皺著眉頭道:“你已經懷孕了,小心些。”
她的話還是足以阻止白素貞的舉動,單單“懷孕”二字,便讓白素貞坐在那裡呆愣起來。
“我...我懷孕了?”白素貞看向自己的肚子,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體內孕育著生命。
這話帶著九分的驚訝,外加一分欣喜,青泠聽到這分欣喜的時候,便心安幾分。
看樣子白素貞是想要這個孩子了,也對,以她對許宣那麼濃的愛意,對於這個孩子,想必也是喜愛得很。
果不其然,白素貞臉上的幸福感越發的濃,可是突然間想到什麼,眼眸低垂幾分,卻又猛然睜開,看向青泠道:“夫君呢?他在哪裡?他如果聽到我有他的孩子,他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青泠聽到這話,直覺得可惜,她就說之前那些話得讓白素貞聽到才對,她這個旁觀者在旁邊勸再說,都抵不過許宣幾句狠心的話。
這也是青泠給許宣製造機會,逼他現出原形的原因。
“他已經被困在寶塔之中,也知道你懷孕了。”青泠說得十分客觀,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看白素貞的選擇。
白素貞是那種不撞南牆心不死的性子,就讓她試試好了,青泠也沒打算管她。
“他知道我懷孕了?”白素貞許是猜到什麼,臉上閃現出痛苦的神色來,是什麼導致她暈倒的,白素貞記得清清楚楚。
一次懷孕根本不能夠讓白素貞的體質如此虛弱,真正使她暈倒的,是許宣那字字句句刺痛人心的話。
白素貞再怎麼說也是蛇妖,哪怕懷孕,其實也沒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脆弱,乃至連最基本的妊娠反應都沒有,這也是讓她還不清楚自己懷孕的原因,當然,白素貞也過於疏忽了些。
對於已經修煉的妖精而言,能夠懷孕是一件極其難得的事,畢竟上天在賜予修真者長壽的生命的時候,也會公平些,降低這些修真者的生育率,所以每一個孩子都是需要無比珍惜的。
“青青,他到底在哪,我想親自問問他。”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已經含淚的眼睛,實在是讓青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青泠之前已經答應法心,不說出口了,現如今白素貞的話,簡直是在逼她食言。
“我已經答應他人,這事必須保密,素貞,你在去面對他之前,是不是先該想想,這個孩子到底要怎麼辦?”青泠皺著眉頭看著白素貞的肚子,這又是一道難題,就希望白素貞能夠儘快做出決定。
白素貞完全是蒙的,可是在看到自己的肚子後,她又刹那間明白青泠的話。
這孩子,他的父親是人類,而母親卻是蛇妖,這種跨種族的戀情,帶來的可是很大的後遺症。
人類一般都是十月懷胎,而蛇卻根本不是如此,蛇的懷孕期間大約是一個多月到兩個月之間,蛇還是卵生,將蛇蛋生下來後,再進行孵化的。
白素貞可在這其中選擇一種生產方式,如若繼續維持人形,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便會是帶著蛇血的人類,他的本質還是人類,蛇只是影響他一部分罷了,而如若是原形生產,那麼白素貞從現在到生產這期間,都得維持蛇形,再過不久生下蛇蛋孵化出來,便成為她的孩子。
雖然蛇類沒有人類那些所謂傳宗接代的傳統,都是適者生存罷了。
可是白素貞的情況卻是不一樣,她的出生,犧牲了她的父母,也是姥姥一手把她撫養大,蛇妖能夠懷孕已經純屬不易,也不知道下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時候懷上,如果白素貞這次不把孩子生成蛇妖,那麼或許,之後她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金環蛇銀環蛇本就瀕臨滅種,姥姥她們哪怕白素貞得了白化病,也從未拋棄過她的其中一原因,便是這個,如若白素貞沒有選擇蛇妖,那未免也太過於對不起姥姥他們了。
“我...青青,我不知道。”白素貞混亂了,現如今許宣已經打算不要她了,如果再讓這個孩子成為蛇妖,那許宣便與她再無和好的可能。
白素貞從來沒有想到,許宣會知道她蛇妖的身份,更會顧忌如此之多,明明,明明她都沒有嫌棄許宣是一手足無力的人類。
“他知道你有孩子了。”青泠淡淡的一句話,卻把最為核心的地方點了出來,更是將白素貞為許宣找的所有藉口全部推翻。
白素貞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還是一副不願面對現實的模樣,搖搖頭,仿佛這樣能夠讓她更加堅定一般。
“不會的,只要我生下男孩,他不會不要我的,那也是他的孩子。”白素貞越說越大聲,好像這樣能夠給白素貞勇氣一般。
她急切的看向青泠,仿佛在等待著青泠的肯定,可是青泠始終回應她的,便是平靜的神色,和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看來白素貞已經做出選擇了,青泠心中有數,為了許宣這個男人,白素貞真是不管不顧了。
如此也好,青泠突然間想起姥姥,她走火入魔殺死自己的女兒,卻把這份愧疚補償給白素貞。
白素貞何嘗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來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白素貞沒有想到,青泠便真的就這般,也沒再理會她了。
她甚至能從青泠的眼神中看到失望,對她的失望,這讓白素貞愧疚的低垂下頭,泣不成聲。
青泠早就清楚白素貞會做出如何選擇,既然沒有期望,又哪來失望過,這何嘗不是白素貞的一種心虛呢!
“青青,就當我求求你了,如果我沒有親眼見到許宣,聽到他對我說,他不要...他不要這個孩子還有我,我是不會死心的,所以就拜託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告訴我許宣的下落好不好?”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被水洗過的眼眸乾淨如初,帶著那份誰也無法動搖的執著,以及一份悲傷。
白素貞很是清楚,青泠她不是一個會違背誓言的人,之前不也是因為青泠應下姥姥的話,才一直照顧她到現在,直至現在,白素貞都不清楚她曾經陰差陽錯救過青泠,而是始終認為青泠是因為誓言的緣故,才會一直照顧著她。
青泠緊皺著眉頭,她是想讓白素貞死心,去見見也好,可是之前法心疑心的時候,她卻是應下了那話。
這尷尬的處境,讓青泠很是為難,而這時,卻有一人過來解除她的困境。
“他便在西湖旁的寶塔去,那寶塔現如今只有許宣在,倘若他肯見你,你便可進去看他。”
其實法海早便猜到,青泠最終還是頂不過白素貞的哀求,會告知她地方,只是礙於那話罷了。
既然如此,就讓他來替青泠說出口也好。
法海本來便是如此算計著,讓白素貞好好親眼看個明白,不要把他們這些幫她的,都以為是在害她,是她與許宣之間的擋路石。
白素貞聽到這話,對著法海更是感激一鞠躬,便連忙走到房外,看樣子,是打算立即前往。
“那寶塔可是鎖得死死的?”青泠透過窗外看著白素貞離去的背影,問起法海來。
法海肯定清楚這些,也是他過去,把許宣鎖入塔內的。
“放心,除非許宣自願出來,否則沒人能逼他。”法海自然清楚青泠在擔心些什麼。
如果許宣在這個時候心軟反悔,真的原諒白素貞,與她結為夫妻,那白素貞這劫數,也算是徹底失敗了。
哪怕這種結局是白素貞所希望的,而與此同時,白素貞的成仙之路,也徹底斷了。
“都是她的選擇。”青泠現如今越發明白這個道理,誠然,她在羡慕著白素貞的劫數如此簡單明瞭,能夠如此得道成仙,白素貞未必覺得這個是值得驕傲的,也未必真的想成仙。
法海自然清楚青泠的意思,直接走到青泠身後,攬緊她的腰道:“我這邊的劫數,好像沒未真正了結。”
“唐武宗,已經去世,而尋找瓊俊的人,也正在往這個方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