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五
赤司家的司機將他載到了B大,他直接找到了籃球部,果然看到了在籃球館裡興致勃勃地防守的青峰。
站在旁邊做記錄的桃井最先看到了赤司,驚呼一聲,手裡的資料夾都掉在了地上:「赤司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赤司一向溫和的形象此時有些崩壞,渾身都帶著風塵僕僕的感覺,異色的漂亮眸子隱隱約約竟然有些泛紅,散發出凜冽的殺意。
青峰見赤司竟然出現在這裡,心裡的驚訝並不比桃井少,他走到赤司面前,抬手招呼了一聲:「喲,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還想問一句久梨知道嗎,誰想到眼前的赤司突然肅殺了表情,揚起拳頭狠狠給了他一拳。
青峰注意到赤司的動作,已經往後退了半步,但是這拳來得兇猛而迅速,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鼻樑上,頓時青峰的腦袋就是一片嗡嗡作響,鼻骨感覺像是斷了一樣劇烈地疼痛起來。
桃井短促地驚叫一聲,急忙跑到青峰面前想要把他拉起來,大聲問道:「赤司君,你這是做什麼?」
赤司根本不理會桃井,他在一瞬間啊寂靜下來的籃球場上慢慢地邁步過去,彎腰又想朝著青峰的臉揍一拳,被青峰手疾眼快地伸手攔住。然後他抬起腳,突地重重地踹在青峰的肚子上。
誰都能看出赤司下的狠手,即使看起來幾個人好像是認識的,其他的成員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連忙三個兩個地將青峰和赤司拉開。
赤司也不動作,他揮開想要攔住他的那些人的手,雙手環臂靜靜地看著青峰從地上爬起來,直接甩開那些拉住他的人沖到他面前,一手就拽著赤司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
「赤司,」青峰恨得牙癢癢,已經被赤司徹底激怒,「看在久梨的份上,我給你三秒鐘。」
赤司冷哼一聲,他嘲弄地看著青峰,突然眯起眼睛,壓低了聲音,根本沒有第三個人能聽到:「你猜?」
又聽到赤司低聲說了些什麼,青峰開始疑惑的神情變得震驚,手嚇得一下子鬆開了,瞪大了眼睛看著赤司,半響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說什麼?!」
赤司感覺自己的手也在隱隱作痛,他的確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去打的。他也懶得去解釋些什麼,轉頭就走,準備去久梨那裡看看她的情況。
青峰連忙追了出去,他想起昨晚久梨異常的神色和語氣,她甚至抱著枕頭去了客房睡覺,任憑他怎麼問都得不到解釋。
赤司絕對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的。
但是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久梨在擺弄著她手裡留有的最久遠的東西。這還是赤司從她原來的家裡帶出來的,裡面是她在小學三年級出事故之前,全家人所有的照片。
裡面的她從這麼小小的一點,像個肉呼呼的糯米團子,慢慢地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養育一個孩子,一定非常非常辛苦……同時也非常非常幸福吧。
她渴望著這樣的幸福,但是真的能夠承擔起這種辛苦嗎……
摸著照片上的自己,久梨陷入了沉思。突然,門前發出的巨大響聲把她拉了出來,久梨連忙走下樓梯,剛下到一半,就看到赤司和青峰一前一後地一臉嚴肅地出現在樓梯口。
久梨張了張嘴:「……征君?你怎麼回來了?」
「我放心不下你。」赤司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他上樓扶住了久梨,眼神有點擔憂地上下打量她,「你現在沒關係吧,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久梨搖了搖頭,看了看站在他們下面的青峰:「大輝,你已經知道了嗎……」
青峰用力點了點頭,急聲說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呢?說不來不是會更舒服一些嗎,我和你一樣都很期待著這個孩子的降臨啊!」
久梨自覺自己的確不厚道,微微低下了頭:「抱歉,我應該告訴你的,但是我有些不確定……也有點害怕,本來想等安穩一些再告訴你的。」
「有什麼害怕的,又有什麼不確定?!」青峰簡直氣急,但是對著久梨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發火,一言就做了決定,「這次不能再拖了,結婚吧,久梨,跟我姓青峰吧。」
久梨被赤司很快接回了赤司家,青峰原本以為赤司很快就會回日本,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裡一直呆到久梨的事情完全解決。
青峰忙不迭給正在上班的父母打了電話,趕來小倆口新居。結果只看到了自家兒子一個人站在客廳裡,准兒媳卻飛了,青峰媽媽當口就凶了青峰一頓:「早就讓你好好看著自家老婆,整天就知道追著籃球跑對吧,現在怎麼辦!」
青峰爸爸還冷靜一點,他拍了拍青峰媽媽的肩膀:「別這麼著急,小孩子總會有小孩子的做法的。大輝,你叫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青峰雖然臉皮夠厚,也沒羞恥到這個地步,他撓了撓耳朵,難得害羞了:「久梨……懷孕了。」
現場突然陷入了謎一般的沉靜,青峰爸爸和媽媽的表情立刻龜裂了,兩個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青峰爸爸一撫掌,氣沉丹田:「好!」
青峰反被嚇了一跳:「爸,你幹嘛?」
青峰媽媽此時也回過神了,她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提包,踩著高跟鞋就飛快地往外面跑:「親愛的,我先回家去清點一下彩禮有沒有漏下的,你快讓大輝聯繫久梨告訴她我們明天就去赤司家拜訪!」
「……什麼時候媽連彩禮都備好了?」
「房子都買了還缺彩禮嗎?就在你們正式搬進來的那天。」
赤司家,赤司皺眉看著久梨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坐在床上,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的同居的?」
「有一陣子了……」久梨掙扎了一下,見赤司眼神一變,瞬間老實了,「三個多月了吧。」
「……」
赤司沒說話,久梨自然明白他一定是生氣了,兩個人同居了這麼久都沒有告訴赤司,結果一個電話打過去就告訴他她懷孕了,放在誰身上都不會開心。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你太累了,我就不想打擾你……再後來就更不敢了,我一直在想等你回國後再說的……」
赤司還是沉默著,久梨放在旁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瞥了一動不動的久梨一眼,伸手拿了過來:「喂?」
久梨覺得一定是青峰打來的,因為赤司此刻的臉色真算不上好看。他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她。
「大輝的電話,明天他和父母會過來。」赤司像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的,「提親。」
赤司家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僕傭給雙方沏上茶水端上點心,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隨時準備聽從主客的要求。
久梨和赤司坐在一邊,時不時抬眼擔心看一看青峰。
青峰爸爸和媽媽坐了一會,赤司才說道:「家父現在在國外趕不回來,久梨的一切事務都由我來處理。」
原本坐著的青峰爸爸咬了咬牙,通地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放在地上低下頭來:「犬子魯莽,都是家裡教養無方!還請看在兩個孩子兩情相悅的份上,讓他們心想事成,早些結婚吧!」
「爸!」青峰原本並沒有什麼危機意識,以為只要來赤司家走一圈就好了,沒想到自己老爸竟然做到這個程度。他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拉住爸爸的胳膊,「快起來,爸,你別這樣啊!」
青峰爸爸歪了歪頭瞪著青峰,咬牙切齒:「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久梨求救地看著赤司,見他面色平淡得不像話,並沒有什麼表示,心裡更急了。她站起來走到赤司身邊,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征君,我已經成年,可以自由地做主自己的事情了!嫁給誰是我的自由,征君也不能阻攔我!」
旁邊一言不發的老管家有些心酸,他也是看著赤司和久梨一起長大的,如果沒有這些人,久梨小姐本來就應該姓赤司的啊!
久梨看著赤司,思維卻在這緊繃的氣氛中游離了,如果是原來的她,現在一定很想哭,只能小聲地向赤司請求他允許吧。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心中有股力量促使她和赤司平等面對面地談話,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
她願意為了青峰……
赤司抬眼看她:「你要嫁給青峰大輝?」
久梨鄭重地點了點頭。
「久梨,你知道嗎?」赤司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將不肯起身的青峰爸爸扶起來,轉頭看著她,那雙眼睛裡好像放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讓久梨不知道裡面會不會有不舍。
「青峰久梨是我聽過的最難聽,最可笑的名字。」
赤司和從前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頭髮從手指間滑落的感覺像是他不論如何都抓不住想要的東西的失落感。
「儘快吧。」
他扔下幾個字,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會客室。
結婚的請帖很快就分發到兩人的同學、朋友,雙方的家人手裡,久梨餘下的親人只有她的舅舅一家,在婚禮前一天他們終於全家風塵僕僕地從鄉下趕了過來。
桃井作為伴娘,在準備婚禮的過程中甚至比久梨本人都要激動,拉著她在婚紗店一件一件地試著婚紗和伴娘裝。
「雖然的確早了一點,不過也無所謂,早些定下來也好。」桃井仿佛是久梨長輩一樣地細細數著兩個人結婚的好處,閨蜜和竹馬兩不落地一同擔憂著,八卦地問她,「我們的新娘現在有什麼想法呢,有沒有很激動啊?」
「……說實話,因為過得太快了,我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真實感。」久梨老實地回答,她馬上就要冠上青峰的姓氏,成為別人的妻子……
這種事,感覺離她還好遙遠,她明明已經規劃好了未來十年的目標和計畫,如果結婚……她是不是就要放棄這些?
久梨下意識摸了摸小腹,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身體,裡面竟然神奇地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她記得和青峰一起去醫院的時候,能夠看到一個和花生粒一樣大小的肉團在裡面。
她根本……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桃井沉浸在興奮中,沒有注意到久梨心緒的變化,她放下手邊的那件衣服,湊了上來:「呐,阿大是怎麼求婚的?雖然懷孕了,你也不能輕而易舉地答應嫁給他啊。」
「求婚?」久梨拋開孕期常有的緊張情緒,摸著下巴仔細想,「嗯……和他姓青峰……這算嗎?」
桃井撇了撇嘴:「算什麼啊,這算哪門子的求婚啊,沒有其他的了?」
中間一直都是赤司和青峰父母在商量的,她和青峰還真沒對結婚這件事插什麼嘴,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沒必要再求婚了吧……
久梨搖了搖頭:「沒了,也沒太有必要嘛。」
「什麼叫做沒有必要!你也許這輩子只會結一次婚呢,怎麼可以這麼倉促啊!」桃井見久梨自己不著急,她倒是急了,「看我不給阿大那個傢伙打電話罵他一頓。」
說著,她就拿起手機,氣衝衝地沖到婚紗店門外打電話去了。
很快就到了婚禮的當天,因為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宗教信仰,所以選擇了儀式沒有那麼繁複教堂式婚禮。倒是赤司父親在之前給久梨送來了一套白無垢,雖然估計很難有穿到這身衣服的機會,久梨和桃井還是愛不釋手地摸了那套潔白無瑕的傳統嫁衣很久。
久梨個人更希望由赤司作為親人,把她領到青峰身邊。但是也許是對兩個人的婚禮並不滿意,赤司難得拒絕了久梨的請求,最後只能由久梨的舅舅來擔當這個角色。
青峰就站在紅毯的那一端,垂首抬頭,脊背挺得筆直,眼光直直地朝著穿著婚紗的久梨看去。久梨很少穿高跟鞋,白色鑲著粉鑽的細高跟鞋踩起來極不安穩,她扶著舅舅的胳膊,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搖搖晃晃。因為沒有戴隱形眼鏡,眼中的世界有些微的模糊,和她隔了不遠的青峰也渾身好像被光暈包圍起來,柔和了平時淩厲的棱角。
好像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青峰俯身朝她伸出手,寬厚的手掌看起來無比可靠,渾身沐浴著夏日光線的少年的笑容,像極了那天球場上明亮的陽光。
然後慢慢地有了交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坐在球場邊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青峰一個人的身影和他不變的笑容。鼓起了勇氣給他寫了一封長長的情書,收信人卻拿著情書來和她表白,這樣的發展明明是意料之外的,卻是這麼順理成章。
交往之後有很多美好的回憶,當然也有無休無止的、從頭到尾始終貫穿了他們的交往過程的爭吵。
幸好到最後,他們又在一起了,而且這次,一定……
面前的神父帶著一臉祝福的微笑看著這一對年輕的情侶。
一定,不會再分開。
第71章 番外六
因為懷孕,久梨不得不申請休學一年,準備出國繼續學習的計畫也不得不推遲。
青峰則是相反,明明一直都是吊兒郎當地生活著的,結婚之後突然像發了奮一樣開始上進。先是在那一年作為B大籃球部的王牌,帶領球隊取得了全國大賽的冠軍,然後他馬上就被觀賽的球探看中,將他選進了國家隊。
那個時候久梨已經略有些顯懷了,穿的衣服也變成了孕婦款,整天穿著舒服的平底鞋呆在家裡,養花喂魚,翻一翻從學校領回來的課本和準備考取的國外大學的學習資料。
以讓人目瞪口呆的驚人速度,青峰參加了被譽為「日本科比訓練營」的某A訓練營為期三個月的封閉式合宿訓練。也有傳聞稱,已經有關注日本籃球界的NBA球探開始打聽青峰大輝的資料,在眾人眼中,青峰已然拿到了通往NBA會場的入場券。
國中和高中揚名籃球界的奇跡的時代和無冠的五將以及類似火神大我的明星球員,高中畢業後仍舊堅持著以籃球為生活重心的,只有青峰大輝和火神大我兩個人了。
其他人或者因為學業,或者因為未來的目標紛紛放棄了籃球。連被大家公認為最不可能離開籃球的黑子哲也,在大學選擇了新聞這一專業後,也漸漸地淡出了籃球界。
某A訓練營向來以訓練嚴酷緊張為名,這次的選拔僅挑選了六個人得以進入訓練營進行合宿,其中正有青峰和火神。
因為久梨的預產期就在合宿期間,青峰剛開始並不想參加,他瞞著家人拒絕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直到訓練營的教練找上門來,青峰才在父母和久梨的勸說下收拾行李趕去了合宿。
合宿很快就進行到了末尾,而距離久梨的預產期也越來越近。因為合宿禁止學員攜帶通訊設備與外界聯繫,青峰就每天下午吃過晚餐後去教練的房間磨蹭,好說歹說威逼利誘才能打電話回家裡問問情況如何。
這天的電話沒有人接,青峰被教練一腳踹出了大門,火神抱著一大盤漢堡走到客廳坐下,正好看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無聊地望向窗外的青峰。
「真難得看到你在這裡啊。」火神大口大口嚼著漢堡,含糊不清地搭話,「再過一周合宿就結束了,不用這麼著急吧,整天都看到你緊張兮兮地打電話。」
青峰回頭看了火神一眼,視線在他面前那一堆漢堡上一停,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才回答:「像你這種笨蛋當然不知道為什麼,等哪一天你再也找不到吃的東西你就明白了。」
突然教練哐地一聲將客廳的大門踹開,扯著嗓子喊道:「青峰大輝!」
青峰差點沒從沙發上滾下來:「幹嘛啊,叫這麼大聲!」
「快跟我過來。」教練平了一口氣,對著青峰勾了勾手指,笑得很意味深長,「有好消息啊。」
青峰嘟嘟囔囔地站起來拍了拍褲子:「那是什麼動作啊,真噁心。」
「快點快點,你家裡來電話了。」
青峰一聽立刻飛快地跑了過去,從教練手裡搶過電話,急切地低聲問道:「喂喂?久梨嗎?」
「是我,你這個臭小子。」那頭傳來青峰媽媽的聲音,高昂又帶著緊張:「我們現在在醫院,久梨已經推進手術室了有一會了,我才想起你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你個混小子既然不在身邊,只能幹聽著電話了。」
青峰咕噥了一句「是不是親生的啊」就不再說話,屏氣聽著電話那頭吵吵嚷嚷的動靜。那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青峰不敢走動,拿著手機附在耳邊站在窗戶前面,整整兩個小時都沒有動彈,而醫院那裡也是沒有什麼動靜,他一直沒聽到久梨的聲音。
又過了一陣子他突然聽到隱隱地聽到了久梨的聲音,沒有說話,只聽到她哭了一聲,聲音特別尖銳,醫院那邊突地一下子寂靜下來。
青峰媽媽特別冷靜地說了一句「大輝我先掛電話,等明天結束了再告訴你」,青峰馬上頂著一臉的青筋大喊了一句「你敢給我掛!」。」
現在已經是深冬,因為合宿青峰連新年都是在這個深山裡過的,一月份這山間仍舊飄著鵝毛大雪,在地上堆了厚厚的沒過膝蓋的積雪。青峰站在溫暖的室內,竟然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絲徹骨的寒冷。
他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不是真的很痛,久梨她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時鐘慢慢滑到了淩晨四點,這時天色仍是漆黑一片,只能聽到窗戶外面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夾雜著雪花撲打到窗戶上,雪粒撞在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那頭終於有了動靜,他聽到一個男聲,在徵求自己父母的意見,需不需要給患者開刀。青峰沒等自家爸媽說什麼,先問了一聲會不會進行麻醉,得到肯定的回復後,他立刻吼了起來:「開啊!快開!」
這樣折騰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冬天遲來的太陽已經在遙遠的山邊漏出了一個角,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
青峰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裡,總算等來了平安的好消息。他松了口氣,感覺背後已經被冷汗汗濕了一大片,向來膽比天高的青峰竟然生出一絲後怕。
火神一直沒離開,坐在沙發上等青峰打電話,見他放鬆了語氣和那端的父母說了些話後掛斷了電話,才朝他友好地笑了笑:「恭喜了啊。」
青峰已經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宣佈給所有人知道了,聽到火神這樣說,他也傻乎乎地笑了:「誒,嗯嗯,謝謝了啊。」
然後青峰才明白了什麼叫做「一步慢,步步慢」。
等他回到家時,推開大門就往兩人的房間跑去,心裡在盤算著要怎麼和久梨商量孩子的名字。誰知剛跑上樓梯,就看到赤司一邊一臉溫和地回頭說著什麼一邊推開門,手裡還端著一盤兔子蘋果。
青峰一愣:「赤司?你怎麼會在這裡?」
赤司轉頭見到青峰也不吃驚,收起臉上的表情冷淡地說道:「我是來看久梨的。」
說到久梨青峰也懶得和赤司拌嘴了,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看到久梨倚著床頭懷裡抱著一個肉嘟嘟的肉團子,興奮地湊了上去:「久梨,我回來了,你怎麼樣了,身體沒有問題吧。」
剛剛他才突然想到一個名字,叫青峰達也感覺很不錯啊。
久梨點點頭,她已經有三個月沒見到青峰了,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然後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沒問題的,只是要多休養一陣子就行。你合宿也辛苦了,來和也,和爸爸打招呼。」
她這樣說著,把懷裡的孩子微微舉起來,搖著他的小手對青峰招來招去。
因為久梨說得太自然,青峰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和也?」
「嗯,是我和征君一起想的名字呢,怎麼樣?」久梨期待地抬起頭來看他,眼睛亮閃閃地讓青峰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挺、挺不錯的名字,嗯。」
在兩人隱晦的鬥爭中,一直因為拐走了久梨所占得上風的青峰,以青峰和也的出生作為轉捩點,開始滑入了下坡路。
作為職業籃球選手被選拔進入了NBA的某支球隊,而這時久梨也順利考入了美國的某所知名醫科大學繼續深造。因為兒子和兒媳都在美國發展,孩子又還未滿周歲,青峰父母也離開了居住了大半生的日本,在美國生活了兩年。
等到青峰和也長到了四歲,已經能抱著青峰給他買的兒童籃球在球場上飛奔時,久梨的學習也暫時告一段落,能夠呆在家裡一邊作報告一邊照顧和也。青峰的父母總算能夠放下心來,收拾行李回到了他們闊別已久的故鄉。
新一年的NBA進行到了決賽階段,作為球隊主力隊員的青峰突然接到了久梨的電話。
「大輝,有個臨時通知,接下來三天我要飛去西部,你那裡能有時間照顧和也嗎?」久梨用肩膀夾住手機,手裡不停地收拾行李,「抱歉,我知道最近你也很忙,臨時找人照顧也沒時間了,如果你騰不出空閒來我再找別人問問。」
青峰揚起頭來高聲叫了教練一聲,問他能不能請假三天,結果意料之中地被對方罵回來了。
最後久梨又去找了誰,青峰也不清楚。他趁著中午用餐的時間,翻牆從訓練館跑了出來。
怎麼想都不得不承認他這幾年太不用心了,球隊的確是很忙,但他也不想用這個理由來逃避自己應該負有的責任。和也這幾年在電視上見到他的時間不知道比生活中多了幾倍,估計連赤司露面的時間都比他多。
想到赤司青峰又恨得有些牙癢癢了,赤司已經完全掌控了赤司家在美國的產業,近幾年就準備回國了。因為空閒的時間多了起來,他就每天閑著沒事往他們家跑,和也和他這麼親近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玩具店門口停了一會,和和也已經最少三個月沒有見面了吧,青峰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給他買些什麼玩具。但是他能想到的已經全部都買過了,家裡的兒童籃球就有一大堆,後院也開了個兒童籃球場,除了這兩樣他還真想不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最終青峰還是毫無創意地提著又一個兒童籃球趕回了家,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了赤司常開的那輛車大大咧咧地停在旁邊,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預感很快就成真了,走進客廳,青峰就看到了趴在赤司膝蓋上的和也,仰著頭帶著開心的笑容,青灰色的大眼閃閃發光。
……仿佛看到了第二個久梨。
……雖然沒見過久梨小時候的樣子,不過青峰敢肯定她一定是這樣的,這完全是因為久梨都長這麼大了和赤司的相處模式還是一點都沒變!
赤司抬眼看到了青峰,還沒說些什麼,身邊的和也就揚起大大的笑容撲過去抱住了青峰的大腿:「爸爸,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和彆扭的青峰不同,和也雖然遺傳了他的長相,性格卻比他實誠很多。青峰雖然也很想自家兒子,只是撇了撇嘴把他叉著胳膊抱了起來,俐落地往上一扔然後接住,再粗暴地揉了揉他的短髮:「我回來了。」
他把一成不變的歸家禮物扔給兒子,和也倒是一點也不在意,開心地抱著球去後院了。青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抬眼正好看到赤司似笑非笑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看我幹嘛!你最近真是很閑啊。」久梨說找別人,竟然真的把赤司叫來當保姆了。
「也沒你想像的那麼閑。」赤司垂著眼削蘋果。
青峰知道久梨在覺得無聊或者不想面對眼前的人的時候就會削蘋果,她說這招還是赤司教給她的。青峰冷哼一聲:「既然這麼無聊怎麼不回去,賴在這裡幹什麼,又不是你家。」
赤司看了看已經削得很完美的蘋果,慢慢悠悠地咬起來:「久梨拜託我過來的。」
「她拜託你你就來,這麼聽話。」
「久梨的話都聽不進去的話,我也沒必要聽別人的話了。」赤司很快地啃完一個蘋果,把果核扔在垃圾桶裡,動作優雅地用紙巾慢慢擦去手指上的污漬,「大輝,別這麼自作多情了。我不是久梨,她是你的妻子,她喜歡你,她能夠容忍你,但是我沒準備也這樣做。」
「你到現在都無法讓我把久梨交給你,真是悲哀,以後好好表現吧。」
第72章 番外七
NBA總決賽開始前,青峰給了久梨兩張門票,問她有沒有興趣帶著和也去觀戰。久梨還沒說什麼,被青峰洗腦過的和也聽見有頂尖的籃球比賽能夠看,抱著久梨的大腿撒嬌:「媽媽,帶我去吧,帶我去看吧!」
久梨對撒嬌最沒轍了,她摸了摸和也的腦袋感歎:「和也真是一點都沒遺傳到大輝的性格啊……真好。」
「喂喂,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吧,真好是什麼意思啊?」
「總之你放心吧,我們會去的。」
這時停在門外準備把青峰接走的司機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催促他快些離開。
久梨有些依依不捨:「直到比賽結束我都不能看到你了……訓練要加油啊。」
「知道了。」青峰看著久梨,順手幫她把耳邊的頭髮捋到耳後,張嘴想說些什麼,比如說我會想你這樣並沒有那麼難說出口的情話,最終他還是幹張著嘴歎了口氣。
但是青峰根本沒有想到和也只有四歲不需要憑票進場這個事實,久梨拿著多出來的一張千金難求有價無市的決賽球票,思考了一秒鐘就給赤司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比賽。
赤司顯得挺不情願,久梨知道他現在看青峰還是很不順眼:「去看比賽嘛征君,對於你來說,唯一看大輝順眼的時候就是他打籃球的時候吧。」
久梨說的也挺對,高中的那場冬季杯幾乎改變了所有人以後的生活。久梨能夠和青峰複合,一直走到今天,青峰能夠作為NBA的一員,在球場上肆意張揚,還有赤司,能夠變回她記憶中的那個人,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現在已經成為記者的黑子哲也。
現在的赤司雖然不能作為球員再上場了,但是毫無疑問地,他是喜歡籃球的。
雖然赤司在美國露面也很多,幸好西方人對東方人的面孔都有識別障礙,赤司家的家主單身無女友鑽石王老五帶著一個姑娘和一個男孩一起進場,這樣放在日本絕對是爆炸性的新聞,竟然沒有人發現。
和也比起持票的兩個人更激動,全場都沒有坐在座位上,而是不斷地跳著用他稚嫩尖銳的嗓音高喊:「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周圍的人也全都是處於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狀態,和也的小嗓門被淹沒在眾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也沒人知道身邊這個和球場上引起眾人尖叫的日本球員青峰大輝長的有些相似的男孩,竟然就是他的孩子。
久梨歪頭看著赤司:「征君,感覺如何?」
球場上的青峰和平時懶散的樣子截然相反,他現在已經懂得了團隊配合,同時仍然作為王牌發揮著他的作用。在球隊面臨困頓的時候,打破僵局,帶動士氣,而青峰大輝,連赤司都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毫無疑問地成為了王牌的代表人物。
「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吧,籃球不錯,人太蠢。」
青峰正在禁區運球,一個高傳球將球送進了籃下,隊友順利投進一個二分後,他走了上去用力拍著隊友的背大聲說笑些什麼。
「大輝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嘛,人雖然笨了一點,但是很可愛的。」久梨的表情溫柔下來,「征君也不要總是為難他了。」她對青峰和赤司之間的明嘲暗諷還是知道一些的,青峰性格傲嬌嘴巴也笨,在赤司面前根本占不到一絲便宜。
赤司只是微微頜首示意自己聽到了,沒有一絲答應下來的意思。
因為真的……有些礙眼。以前只有青峰會這樣,現在連久梨也有些讓他不悅了。
做出一副一家人的樣子,請你多包涵他啊,你敢欺負她試試啊,說著這樣的話,全身都散發著「他已經是我的家人了所以你也要接受他」的味道。
但是想一想,久梨已經嫁給青峰,甚至冠上了他的姓氏,兩個人你情我願。他自己卻在中間不斷阻撓,說起來也是自己多管閒事,顯得有些可笑了。
赤司心中陰晴不定,面色上倒是沒有什麼表現,但是久梨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她向赤司的身邊靠了靠,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之前五月和秋田君結婚,為了能夠說通自己的爸爸,五月也是費勁了心思,整天打電話向我哭訴。雖然苦惱,但是卻因為爸爸的關心而感到幸福。我……結婚的時候,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家裡沒有一個人,但是不知為什麼卻能夠理解她的感覺。」
「後來我想明白了……因為我有征君啊,所以感覺非常地幸福。」
赤司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握住了久梨的手。
「征君……就像爸爸一樣,我最喜歡征君了。你不會拋棄我的,對嗎?」
赤司溫聲回答:「不會的。」
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全場巨大的歡呼。
以青峰的灌籃作為比賽的結尾,他所在的球隊終於取得了時隔五年的又一次的NBA總冠軍。狂喊著沖到球場上的候補隊員一擁而上,將青峰團團圍住,喜極而泣。
青峰大笑著將隊員們一個個攬住脖子用力勒住表示興奮,青色的眼睛熠熠發亮,被籃球館天花板上巨大的聚光燈反射得璀璨生輝。
他看到了正好坐在他對面的久梨,朝她高高地舉起手臂,握緊拳頭。
身邊的和也尖叫起來,又蹦又跳地和坐在他旁邊一個素不相識的彪形大漢手拉著手歡呼:「贏了!贏了!」
那個男子顯然也是青峰這一隊的球迷,他叉著和也的腋下將他舉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拋起來:「贏了!」
和也在他手中伸著胳膊大叫:「爸爸最棒了!爸爸贏了!」
男人舉著他的胳膊一下子停住了,他有點茫然:「小男孩,你說什麼?」他又看了看久梨和赤司,「這個是你們的孩子嗎?」
久梨乾笑著將和也抱了回來:「不是的,這是我的孩子。」
很快就有記者在混亂的人群中擠上來,將話筒遞到青峰嘴邊,被擠得東倒西歪還不忘大聲詢問:「青峰大輝,請問你對這場球賽有什麼看法嗎?」
「對手在第二小節時對你進行惡意犯規,請問作為勝者的你有什麼想對他們說的嗎?」
「你以為將其視為對手的火神大我在半決賽時因為腿上而無奈退場,沒有他作為對手你是否感到失望?」
「之前有記者拍到你和某個女性同出入一家商場,對方正是您的教練的女兒,請問你和她正在交往的傳言是真的嗎?」
青峰被圍在中間煩不勝煩,皺著眉頭揮手推開他們不斷閃爍的相機:「等下會有記者招待會的,到時候再問。」
「但是你從來不會在記者招待會上出席,作為當事人不應該發表一下自己的說法嗎?」
「滾他媽的說法,老子根本沒說法!」青峰實在是不耐煩了,眼神正好瞟過在旁邊打著手勢讓他態度好一點別給他惹麻煩的經紀人,只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去理會,「有事去問我的經紀人就行,別來煩我!」
青峰一路走到這裡,他的性格和態度記者們是很清楚的,就算再怎麼凶也只是語言上粗暴一點,他們仍圍著他不放,重點集中在青峰的緋聞上。
「如果不對此發表說法就是默認了嗎?據說對方對你傾心已久是真的嗎?請回答我們!」
青峰「嘖」了一聲,總算給了回應:「沒這回事。」
「但是之前的採訪中,對方言語之間已經透露出你和她關係曖昧,並且她也沒有否認,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是為什麼!要問去問那個誰啊,老子現在連她的名字就記不住談個鬼頭的戀愛!」
記者們靜了一瞬間,又陷入了更激烈的狀態:「你的意思是對方故意捏造這種新聞嗎?」
那邊的經紀人總算呆不住了,這個可是全國直播啊,再讓青峰說下去都沒辦法收場了,沒看到另一個當事人坐在觀眾席臉都快青了嗎?!
此刻被記者包圍不斷圍堵的憤怒勝過了比賽勝利的喜悅,青峰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他一手撥開面前的鏡頭,咬著牙吼道:「行了!想要新聞對吧,老子給你們啊!」
被青峰兇狠的眼神嚇到,圍得擠擠滿滿的記者竟然硬生生在人群裡給青峰讓出一條路。青峰黑著臉回到休息區,一把拽起自己的背包從隔層裡抓出什麼東西,一下子塞到記者面前。
「看到了沒有,給我看清楚了!」
那竟然是一枚閃亮的鑽戒,在他黝黑的手掌上尤其明顯。記者們敏銳地聞到了大新聞的味道,一句話也不說地舉起相機狂拍,屏住呼吸靜待青峰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青峰往後退了幾步,抬起頭來看看前方的久梨,朝她略微笑了笑,揚手將那枚吸引了全場目光和全部鏡頭的鑽戒往上用力一扔。
在聚光燈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鑽戒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準確地落在久梨面前。
久梨下意識伸手,那枚鑽戒重重地砸在自己的掌心,硌得手心微疼。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將那枚鑽戒握緊,就聽到球場上青峰響亮的聲音。
「青峰久梨,嫁給我吧!」
久梨和全場的觀眾都僵住了,球場上只剩下記者急促地「快快快快拍」「就是觀眾席上第四排靠左側第五個位置的人」和快門啪嚓啪嚓響起來的聲音。
過了三秒鐘。
「臥槽她身邊那個人不是赤司征十郎嗎?!」
常年混跡在新聞圈的記者當然一眼就認出了經常在報紙新聞中出現的赤司,他怎麼會出現在球場上,而且和青峰大輝的求婚物件看起來非常親密的樣子,大新聞,絕對是大新聞!
青峰對他們的反應很不爽:「沒聽到她都姓青峰了嗎,那是我老婆喂,我們孩子都滿地跑著打籃球了!」
原本設想的情景應該是,他贏了比賽,回到家和久梨還有和也一起吃飯,氣氛正溫馨,那才是他該求婚的時候。
這是桃井給他寫的「求婚守則」中的最後一條,卻被他衝動地在這裡提出來了。但是這也無所謂,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不知道他有了深愛的妻子和兒子,反而處處都要和他作對。緋聞,豔照,流傳度之廣的他和什麼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青峰大步跨上觀眾席,和也先跑了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他還太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叫了這麼一聲,和也被緊跟著閃得刺眼的閃光燈嚇了一跳。
青峰單手捂住他的眼睛低聲說了句「沒事」,直直地看著久梨,牽著和也往她那裡走去。
久梨捏住手心裡的那枚戒指,突然身邊的赤司站了起來,他沉默著不說話,伸手把久梨拉了起來,然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鏡頭的特寫馬上轉移到了久梨和赤司交握的手上。
青峰早就做好了赤司會阻攔或者揍他的準備,讓他多揍幾拳出氣也好,他只挨打不出聲。
兩方面對面站著,牽著久梨的赤司和牽著和也的青峰頗有點為愛決鬥的樣子,雙方似乎都有籌碼。記者在球場上托著沉重的攝像機和相機對準他們,彼此間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快拍快拍!」。
眾目睽睽之下,赤司動了動,他抬起握著久梨的手,慢慢地抬起來向前伸去,然後,放在了青峰下意識伸出來的手心上。他從久梨另一隻手裡拿過戒指,遞給青峰,言簡意賅地說道:「戴上。」
看著青峰呆呆地跟著他的話反應,將那枚戒指套在了久梨的手指上,赤司握著久梨的手縮了一下,緩慢地收了回來。
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比青峰來赤司家提親時更為酸澀的感覺,這是真正鬆手了。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擁有這個從小依賴著他長大的女孩子了。
他是爸爸嗎……這難道值得高興嗎?和所有的爸爸一樣,他最終也只能看著女孩子嫁作他人,冠上他姓,許以終生,永不可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