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二十八
侍衛統領進來告罪,玉荇披了衣裳出去和他說話,我點了蠟燭,仔細看那釘在床板上的小針。早就聽說過這個暗器機關厲害,眼看這些針都釘透了木板,只有一點針尾露在外頭,不知道有毒沒有,這要釘在我身上,雖然死不了人,但是活罪也夠受的。NND,不知道這刺客什麼來頭兒,等屠碇丹的藥性一過,我非把今天這個虧找回來不可。
我用針包住一根露在外面的針尾,用力把它拔了出來,在燭光底下看。玉荇走了進來,皺皺眉頭說:“你就穿這麼少?”
我把針給他看:“好象沒有毒。”
他說:“我們到書房去,這裡讓人來收拾一下吧。你把衣裳穿上,小心著涼。”
我笑著看他:“你自己也沒穿,也好意思說我呢。”
書房裡還是挺暖和的,暖炕薰爐晚上也不熄,墨香混著爐裡的檀香,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一頭撲在暖炕上:“噯喲,睡的正香來刺客,他們就不能早來會兒。”
玉荇問:“受傷了沒有?”
我搖搖頭:“沒有。”捋起袖子看看,就是胳膊上青了一塊。
玉荇喚人拿藥酒進來,我擺擺說:“哪有那麼嬌貴,一點兒也不疼。”
我倒沒說客氣話,的確不算疼。最起碼當年我修道有成褪皮化形的時候,那種血淋淋的撕皮扯骨的疼才要命呢。不過師傅說的對,做什麼都不會容易,狐獸花木精怪它們避雷劫天災的
也不容易,大家能攢下些道行,誰比誰吃的苦頭少呢?
玉荇好象壓根沒聽到我說什麼,太監端了藥來,就退了下去,玉荇把藥酒倒在掌上,反復用力搓了幾下,這種藥酒的味兒我就是聞不慣,怪怪的,以前有個跌損什麼的我也從來不用。
他伸手過來,我就往後縮:“哎哎,真不用,我都說了不疼。”
他說:“搓揉開了好的快。”不由分說,拉過我的手,掌心熱熱的貼上來。
唔……感覺有點怪,等他開始用力推的時候,因為熱燙……還有點不自在,倒也不覺得怎麼疼。
給我治過傷的,小時傅照料過我的腹蛇大哥是一個,不過它沒有修道,早入了不知多少遭的的輪回了。我師傅是一個,青師叔都沒有這樣的耐性,她自己身上有傷都不當回事兒,也不怕疼。
說起來玉荇是第三個。
師傅說,相知遍天下,知心無一人。
又說,知人知面難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我雖然認識的人也多,大家關系也很融洽,但是和人這麼靠近,還是頭一次。
胳膊被搓的熱起來……然後胸口也熱起來。玉荇抬頭看我一眼:“覺得怎麼樣?”
他眼睛又深又黑,映著兩點跳躍的燭影在裡頭,我臉上也跟著蔓上了熱氣,說:“看不出你一個王爺,還有這個手藝。”
他低聲淺笑:“我當時離了宮去拜師學藝,師傅可一點也不看什麼皇子身份,和其他的師兄弟一樣摔打習練,傷了碰了的就互相擦藥酒。後來……嗯,也不知道師兄師弟們近況如何,很久沒通信兒了。”
“哦,”我點點頭,原來王爺也並不都是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啊。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真是養尊處優從來不吃一點兒苦,象剛才那樣的劍法武功可就學不來了。
桌上蠟燭結了芯子,卜的一聲爆開來,我忽然發現我撞傷這麼小塊兒瘀傷,都推揉了半天了。
“好啦,不用揉了。”
他松開手,把藥酒拾起來,拿起白布巾擦擦手:“下次要當心了,先顧好自己。你若真的受傷了,我又怎麼能安心。”
我把袖子擼下來說:“你洗洗手吧,一手藥酒味兒。”
他一笑,眼睛亮亮,容顏竟然象三月裡茂盛燦爛的桃花一樣讓人覺得不能直視,看著他的臉竟然有點眼暈的感覺,我急忙偏過頭,他說:“你把衣服穿好。”才走到外頭去洗手。
藥酒味兒太重了……熏的人頭暈。
我摸摸臉頰,這屋裡的暖炕是不是燒的太熱了?要不然我的臉怎麼這麼熱呢。
聽著外頭玉荇的腳步聲又再回來,我不假思索,翻身就躺下了,順手扯了氈子蓋在身上。
玉荇進了書房,走近炕邊,輕聲說:“累了吧?你好生休息,不會再有刺客來了。”
我哪是想休息……
我只是,我只是……
這會不想看到他的臉。
也不想和他說話。
真奇怪,玉荇他雖然生的一副好皮相,可是我們妖精修道成人,大家變化的也都不丑,我師傅和她一班散仙地仙朋友,那真是仙人風姿,氣宇不凡……
不過玉荇笑起來好象特別,特別好看。好看的我覺得有點眼暈。
可是和他長的一樣的臭皇帝,我也見過他笑啊,並沒有什麼出奇。那個皇帝眼睛沒有玉荇有神采,舉止好象也沒有玉荇這麼有風儀,嗯,皮膚好象也沒有玉荇好,總之我看到他是什麼感覺也沒有,但是看見玉荇就覺得心情自然好起來。
等我……等我要是趕明離開這裡的話,我……可能會想念他的吧?
這個人長的又好,對人也好,他的廚子會做好菜,他還會陪我說話解悶……
嗯,其實,其實他也沒什麼。這些好處不一定別處就找不著,不過,可能不會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就是了。
我躺在那裡裝不動,也是挺別扭的,覺得身體發燙,心口亂跳。
這還沒有走呢,我就開始想走了之後的事情了。
玉荇的呼吸聲均勻細緩,他肯定又開始看折子了,我都聽到翻紙頁的聲音了。
這人,勤奮的過頭兒了吧!這刺客剛走他就開始用功!這替身皇帝當的還真稱職!
笨蛋,替他人做嫁衣,還做的這麼開心!
真是金玉其外,裡面卻是個不開竅的大木頭!都和他說了得過且過,他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我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兒還真睡著了。
恍恍惚惚的,怎麼好象又回到以前的時候,師傅,我,青師叔,我們三個在一起,夏天的時候在西湖邊上,蓮葉接天,荷花沁香,細雨蒙蒙的下著,柳絲細長茵蔭,如上等的綃紗織綿。
然後師傅說,她要去嫁人啦,讓我們送送她。我和青師叔就送她去,好象卻並不是嫁許仙,走啊走的,走到一處很大的院子,裡面有許多讓人流口水的好吃東西,師傅說,她找的新郎就住在這裡。這會兒那屋裡出來一個人,我抬頭一看,竟然是玉荇!他穿著件大紅衣服,微微笑著看著我。師傅說:你可得喊他師公啦。
我大喝一聲:“不行——”一翻身就坐了起來。玉荇的面龐正出現在我視野中,詫異的說:“什麼不行!”
我喊:“你不能娶我師傅!你不能做我師公!”
他先是詫異,然後失笑:“你做什麼夢啦?急的一頭都是汗。”
他穿的怎麼又不是紅衣服了?我轉頭看看,入目是蠟燭半殘,聞到的是一團書墨清香。我睜大了眼,哎,原來我做夢了?
他伸手過來,拿著塊干淨清香的手帕替我擦臉,不擦還好,越擦我越覺得臉燙心跳,汗出的更多,一把把手帕搶過來:“我自己擦。”
玉荇坐在炕邊上,順後端過來一只琺琅彩花碗:“這是養身茶,你也喝點。今天晚上受驚了,都是我引來禍事殃及了你。”
我胡亂的把臉擦好:“哪有,我本來就是給你當保鏢的嘛!不過你放心,等,等明天要是刺客敢再來,來多少我就給放倒多少,一個也不讓他們跑了,保你太平無事。”
他微笑著說:“只要你沒事就好,我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青蛇二十九
我這是做的什麼怪夢,怎麼會這麼無稽?師傅怎麼會跑來嫁玉荇呢。再說,就算嫁,我,我又著什麼急……師傅嫁人,本來跟我也沒關系。當年她去嫁許仙,我也只是替她做了幾件嫁衣而已。而且師傅現在當然更不會嫁人了。
不過在夢裡,玉荇穿著一身大紅,還真是……形容不出來的那股子神采,挺好看的,可是我看著卻覺得不舒服。那大紅的衣裳好刺眼,一點都不好看。
算起來,今天是屠碇丹藥效的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了。我也完全可以離開這個閉塞落後寒冷的地方,回到屬於我的花花世界裡去。
玉荇他……他還要繼續當他的替身皇帝,那可夠危險的啊。~
我要是走了,刺客下次再來,他靠誰呢?
雖然我們交情不算太深,可是他人不錯,要是被刺客殺了,那太可惜了……
啊!
我一拍床沿,想到一個好辦法。
那刺客反正也得罪過我,我也想教訓他們。倒不如,我就待在這裡,待刺客下次再來了,我把他們抓住關起來,或是廢了他們的武功,這樣一來才是干淨俐落的解決了問題,玉荇也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的離開。
嗯嗯,這主意不錯。
雖然遇刺,但是玉荇還是得上朝。早上我看他兩個大黑眼圈還勸他不要去,他只是苦笑。
這個朝,沒傷得去,有傷更得去。
我一邊兒吃著點心品著香茶,一邊悠然自在的同情著玉荇。難怪青師叔學佛參禪之後,總是開口閉口說世人皆苦,眾生不易。誰比誰容易啊?妖精苦苦修行想求大道不容易,人活在世間掙扎求存也不容易,就是成了仙又怎麼樣呢,貌若逍遙,實則清苦寂寞。,唉,都不容易。_
所以,象我就屬於一等一的逍遙人了,不受輪回之苦,也不受清規約束。吃喝玩樂,上網,打游戲,看小說,泡論壇,哪兒風景漂亮就去哪旅游一趟……
玉荇今天早朝下的挺早,估計是他晚上也被折騰了一晚,白天精神不濟。下朝回來朝我露出的笑容都是有氣無力的。
我再懶得動也在炕上不住,跳下地來扶了他一把:“你沒事兒吧?早就說讓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倒偏要去。”
他只是一笑,小太監端了碗參茶進來,我趕緊接過來端給他:“快喝兩口吧。”
他看我一眼,接過去兩口喝下。我把碗接過來,有點兒心疼的說:“你先睡會兒覺吧,眼都熬紅了。”這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兒了。要知道身體是一切的本錢,沒了身體你啥也別談了,直接跟著黑白無常去玩哥倆好去吧。
一旁的太監過來替他把外袍脫了,玉荇肯定是累的狠了,又勞心又勞力,沾枕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揮揮手讓那小太監退下去,給玉荇蓋好被子,自己坐在一邊兒。
嗯,玉荇長的是真不錯啊,眉毛長長的,睫毛又濃又密。我就說嘛,其實神仙也不一定都長的很好,主要是身上有一層仙氣罩著,就是麻姑到你面前,朦朦朧朧的你能看見個啥,霧裡看花還不都當成美女看了。
我在旁邊又做了兩針活計,有縷頭發散下來,在脖子蹭來蹭去怪癢的。我摸出小鏡子,把那縷頭發再掖上去。
銅鏡裡除了照出我的臉,還照出了身後玉荇的睡顏來,安詳清秀,嗯,比醒的時候還顯得可愛。
我轉過頭對他左看右看,真是……不服不行,這家伙臉上居然連個小雀斑都沒有,皮膚可真好,要擱到現代,去做個男用護膚品廣告肯定不成問題。
我把我的小銅鏡在手裡把玩了幾下,忽然想起一個很有名的故事,無聊的對鏡子說:“鏡子啊鏡子,請問這個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我是無聊的順口說一句,可是說完之後……
鏡面閃了一下光,上面的景象頓時變了。
我詫異的盯著這鏡子看,鏡子裡映出來一個縹緲空靈的身影,那臉龐,那身段,那氣質……
不過這影象只持續了五秒鍾,就淡化消失了。
偶滴個師傅哎,這不是廣寒宮的女主人,那個對誰都冷冰冰愛理不理的嫦娥姐姐麼?她就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哎喲喂,怪不得她這麼傲,原來人家有驕傲的本錢啊。
我的鏡子居然有這功能!這,這不成了白雪公主她——後媽的魔鏡了嗎?天靈靈地靈靈,這個,我可不想當什麼人的後媽啊。
吃驚過後就是狂喜,鏡子居然有這功能,不知道電影能不能放?想看別的人能不能看到?
想著我來的時候好象變形金剛正要上映,我還沒看到呢就跑這兒來了。我端正的舉著鏡子:“鏡子啊鏡子,請你放變形金剛來給我看吧。”
鏡子木木的沒反應。
啊,看來不具備MP4播放器功能。不過不要緊,這功能也不算太稀奇,買個好點兒的MP4就解決了唄。
“鏡子啊鏡子,請問我師傅現在在干什麼呢?”
鏡子仍舊木木的沒反應。
我靠!這鏡子不會只有看看誰是第一美女這個功能吧?他XX的,我師傅當時把它從石魚精那裡弄來,誰知道石魚精原來用這鏡子干什麼,說不定只是看看第一美女。
我象是被扎了針的皮球,一下子洩了氣。
我對嫦娥姐姐可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她長的當然是沒得說,可是她那身兒冷氣實在讓人受不了,而且對誰都愛搭不理的,基本上是一個朋友沒有的孤家寡人。這鏡子的新功能要是天天只能讓我看到她,那就太雞肋了。
咦,不過,要是從這一點上舉一反三的話……
我一把抓緊鏡子,急切的念叨:“鏡子啊鏡子,請問誰是這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果然,在我緊張的注視下,鏡面又閃過一道光,這次出現的果然是個男人!
啊啊,的確英俊啊,不過卻是個老外,金發藍眼白皮膚,不對我的胃口。
這鏡子還挺有本事,外國帥哥都能映出來。不過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不過,為什麼最帥的不是俺們東方人種?這鏡子也學會崇洋媚外了啊!
嗯,能看男人和女人,雖然都只有一個,不過也算開發出了兩樣新功能了吧。
我把鏡子反面正面都研究了一下,也不知道這鏡子到底什麼來歷,還有這麼……不實用的功能。
我忽然想起件事,心裡有點怪怪的感覺,回頭瞅瞅玉荇,這家伙還睡的很沉呢,肯定不會聽以我說什麼。^
我對著鏡子小聲說:“鏡子啊鏡子,請問這個男人將來的老婆是誰?”
鏡子一點反應也沒有,映出來的仍舊是我自己的臉。
我等了半天,又問了一次,仍然沒反應。呃,看來是沒有這種預測功能了。
青蛇三十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以前模模糊糊聽說天庭上仙太白金星好象有面挺厲害的鏡子,叫什麼天目寶鑒,能觀千裡察陰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我這個鏡子,能看得出這個人的生死面相,唔,而且還能看見月宮嫦娥,也算觀千裡察陰陽了吧?嘿嘿……我這個天目寶鑒算不上,頂多算個蛇眼……
想想這半年的經歷,雖然被表姐哄來,又吃了那個屠碇丹不能用法力,但是我的日子過的也算舒心,舒服。玉荇對我是挺夠意思的。嗯,他說從小就想出家學道?這想法倒也不錯,不知道他提過的師傅和國師都是什麼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如……嗯,回來我問問他,要是他還是想走這條道兒,我給他指條明路拜個好師傅,只要他自己有悟性肯用功,我再到蜀山幾個擅丹爐的朋友那裡討點藥來給他培養培養,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有名堂。
嗯,玉荇這個人不錯,庸庸碌碌一輩子可惜了,真能帶出來,也算我們相識了一場。而且他或是修行,與我就算同道中人,以後說不定會常來常往,這個朋友做可以長久的做下去了。
我越想越開心,忽然聽到外間嘩啦一響,然後有人壓底聲音說話。
搞什麼名堂,肯定又是小太監打破盤子碗的被大太監教訓了吧?
唉,說實話,玉荇脾氣倒好,就是這些大太監有點兒討厭。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打碎個茶碗,要在玉荇跟前,也就收拾了道了罪就完了,可是要是玉荇不在跟前,打罵肯定是免不了的,拖出去杖死也是可能的。
這種時候也不讓人消停,昨天晚上刺客來喊打喊殺,這會兒也不讓人靜靜的待著,再說話非把玉荇弄醒。
我一掀簾子走出來,門口正有兩個粗壯太監拖著個小太監往外拉,我低聲喊:“喂,先等等。”
站在門邊的老太監回頭看我一眼,不但沒停下,反倒也急忙閃身出了門。
真是太目中無人了,這算怎麼回事兒。我在玉荇身旁的地位雖然很曖昧,可是他們也都不敢得罪我的。
看來還是打的不夠。
我一邊擼袖子一邊朝外走,外間就是比裡面冷……
那個小太監被沿著回廊拖走,我打個哆嗦,一邊吆喝著:“喂,等等!”一邊想追過去。
那幾個人明明聽見我喊,反倒越走越快。
丫的,閹貨就是閹貨,給點好臉兒就蹬鼻子上臉。
我急追了幾步,他們已經轉過拐角,我張口還想喊,忽然當臉前冒出一根黑漆漆的管子,一股甜蜜蜜的味道一下子就吸了進來,我腦子一蒙,眼前頓時模糊起來,扶著牆晃悠了兩下。
奶奶的,是迷香。
誰算計我?
呸,這點兒迷香想迷倒我,那還差得遠呢。
身後忽然有風響,我一偏頭,一棍重重敲在我耳側,真是好狠的手,好大的勁,敲的我一個措手不及,眼冒金星。
我反手抓住那根木棍,五指運力,卡卡兩聲,將那根木棍從中掰斷,一松手,木渣兒簌簌而落。
在後面打我悶棍的也是個太監打扮,我夾手從他手裡拽過木棍,當頭給了他一下子。那棍頭上包著鐵皮,那個太監哼也沒哼就翻了白眼癱倒在地。
耽誤了這麼一下子,前面那幾個太監,剛才拖著人走的,被拖的,都眼露凶光的撲了上來。
原來是個套兒。
真是欺人太甚了!我是殺了人放了火還是挖了他們祖墳了,大白天就悶棍迷香一起上,非要把我弄死?要是我只是個普通人,剛才那兩下交加,不死也要倒地。看這個情勢,我只要一倒,還不是任人魚肉!
我氣息咻咻,一個旋踢把兩個撲上來的太監踹飛出去,他們手裡的家伙掉在青石板地下,發出清脆的金石相撞之聲。
人善被人欺,果然古人不打誆,別說人了,就是蛇善了也不行。難得我今天心軟一回想出來管閒事,結果還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頭肯定破了,我都覺出來自己的血沿著臉頰往下淌,熱熱的糊的了一頸。
那個老太監見勢不妙,撒腿就跑。那個小太監手裡拿著把匕首,眼光不定的瞧著我,好象是又害怕,又躍躍欲試的樣兒。
小賊胚,有心沒膽。我往前踏了一步,他就退了一步,我再踏了一步,他倒退了三步。
“誰叫你來的?”我聲音有點啞,結果那小子嚇得掉頭就跑,一路跑還一路吆喝:“啊啊啊啊——殺人啦————”
這真是賊喊捉賊,不過我也覺得不大支撐得住了。能用法力當然不會有問題,關鍵就是我現在還是有顧忌,要是玉荇看到我變成個大黑花臉,那肯定要嚇得半死……
我扶著牆慢慢向回走。奶奶的,昨天剛鬧過刺客,這會兒外面竟然看不到侍衛,由著我和幾個太監鬧騰,後宮的手腕為什麼總是這麼多又這麼讓人哭笑不得呢?她們就沒點兒聰明的辦法?
“翠兒!”
嗯?
我抬起眼看,玉荇就穿著單衣,赤著腳沖了過來,那樣子別說皇帝威儀了,就是普通書生也沒有這麼失禮。
我嘴角動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兩腿軟的撐不住,一頭向前栽去,玉荇張開手臂將我抱住。
嗯,天怎麼也是紅色的?看什麼都看不清,我還真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呢。
其實……其實只要用法力自保自療,是完全沒有事兒的。可是當著玉荇的面兒,雖然疼的要命,我卻,我卻就不想在他面前變成個大花臉兒。
反正死不了人……疼就疼會兒吧,反正……我看看太陽,還有半天就天黑了,等過了今天午夜,就算過去了……
“你別擔心,我沒事兒……”就是這會兒實在撐不住了。眼皮象是壓著千鈞巨石一樣墜下來,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