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太后
乾隆在太廟跪了一夜,誠惶誠恐的祈求著祖宗們,尤其是皇阿瑪的諒解,皇阿瑪啊,兒臣,兒臣真不是故意要把八叔給弄沒了的啊,兒臣不也是……
乾隆額頭抵在冰涼的金磚上,將自己的心思述說出來,他這不也是想到從前皇阿瑪同八叔勢同水火,這八叔若是生在皇家,那他的兒子們,豈不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然後這宗室親貴們,乾隆苦著臉,掰著指頭算給他皇阿瑪聽,覺羅一系就有一百多個,再加上太祖、太宗、世祖、聖祖皇帝留下來的兒子們,這麼多年來繁衍生息,那又是不知多少人。
這麼多人,這粘桿處的人手有限,總不可能他們後院兒裡的每個女人懷了孕,他都派人過去監視吧。
所以把宗室子弟們調出去練兵,他那也是情非得已啊……再說,練兵其實也有好處的……
乾隆想到平郡王家的二小子的模樣,不由的精神大振,滿面紅光的把此事稟告上去,然後又說自己現在才知道,太祖皇帝那會,全民皆兵的含義,這八旗和宗室子弟們拉出去溜溜,這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啊!
再者這全民皆兵,那可不就是重現了當日太祖皇帝時「滿人不滿萬,滿萬則無敵」的輝煌麼?八旗有多少人?宗室子弟有多少人?這些人若是都練出來,那可不就是一支虎狼之師麼?
這樣一來,邊疆何愁不靖,四海何愁不平?
說到此處,乾隆就趁機禱祝,希望皇阿瑪看在這件事的面兒上,就饒過他去吧!
至於八叔麼……乾隆還是有些愧疚,可事已至此,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大不了,下次八叔再投胎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絕不插手好了。
禱祝又禱祝,乾隆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等到早朝時分臨近的時候,他才搖搖擺擺的從蒲團上爬起來,在吳書來的攙扶下上了御輦,往養心殿去了。
乾隆滿心想著,自己既然都誠懇的認錯了,再者那天他特意不叫人包紮傷口,就這麼頂著血淋淋的手指跑過去,皇阿瑪再怎麼也得原諒自己吧?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戰戰兢兢的等了好些天,也沒見著皇阿瑪上來訓斥自己,而自己的那群叔伯們,也像是集體失蹤了一般,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乾隆坐立不安的等了好幾天,這心情是越發抑鬱了,他不是沒想過,皇阿瑪和叔伯祖宗們,是不是在地府出了什麼事兒,又或者是不是又在跟明幫打架……
可現在都過了這麼多天了,卻連個鬼影兒都沒有,別的不說,這十八叔今年才幾歲,他總不至於也跑去打架吧?
一想到這兒,乾隆禁不住就有些惴惴了,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當然知父也莫若子,乾隆對自家皇阿瑪那睚眥必報,秋後算賬的性子那可是門清兒。
難道說這回……皇阿瑪也打算對自己來張個秋後算賬了?
乾隆一想到這兒,那是渾身寒毛倒豎,直恨不能有條地縫給他鑽下去,他這麼一想,這幾日是吃飯吃不香,睡覺睡不好,這臉色和心情都越發不好起來。
他這心情一不好,養心殿裡的大小奴才們可就遭了殃,先是有個小太監,見乾隆不高興,變著方兒的說笑話逗悶子想惹他發笑,可乾隆這會兒心裡正有股邪火沒地兒發呢,這小太監這麼一來,那可是撞在了他的槍口上,直接就被拉出去杖責了四十大板,差點兒沒把小命給丟了。
然後這才翻了年,正月初一,因為過年,乾隆這心情才好那麼一點兒,粘桿處就送來了消息,氣的乾隆差點兒沒把手中用來行開筆儀式的筆給掰斷了。
這年後出生的頭一胎就是個男嬰,這老天爺不是在玩兒他麼?
想到這兒,乾隆的臉就黑的跟那鍋底似的,一整日是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很討厭,弄得整個養心殿人人自危,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驚擾了正在暴怒狀態下的皇上。
乾隆可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他現在正煩躁著呢,皇阿瑪那邊兒沒有消息,這剛翻了年就有男孩兒出生,八叔吧,也不知道在哪裡,這零零總總的加在一塊兒,就讓他覺得甚是憋悶。
他在暖閣裡坐了一會兒,終是有些不爽,正琢磨著要不要上那拉氏那邊兒去逛逛的時候,就見吳書來在外面恭敬的說:「萬歲爺,太后打發人過來了。」
「傳!」乾隆有些納悶,皇額娘這時候打發人過來做什麼?這一會兒他們就要在乾清宮行家宴了,到時候自然會見面的……
「奴才恭請皇上聖安。」來人是太后跟前兒的紅人,慈寧宮總管太監盛六,他本來姓史,但宮裡規矩,這史和那「死」有諧音,所以後來就改為了盛,取繁盛之意,當然名字也改為了六,取六六大順的意思。
「起吧,」乾隆揮揮手讓他起來:「什麼事?」
「回萬歲爺,」盛六笑瞇瞇的:「太后娘娘說,若是主子得空,這會兒就上慈寧宮去陪她說說話兒,解解悶兒,若是不得空就罷了。」
乾隆這會兒正憋得慌呢,正好太后叫他去,所以他便對那盛六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訴太后,說朕一會兒就去。」
「庶。」盛六打了個千兒便退了出去。
乾隆就讓吳書來進來收拾一下,然後便起駕往慈寧宮去了。到了慈寧宮裡,母子兩個聊了幾句,太后拉著乾隆的手,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道:「皇帝,哀家瞅著你怎麼比前幾日清減了?」
「皇額娘,」到底是自己額娘,乾隆心裡一暖寬慰她道:「兒子吃得好,睡的香,好著呢,哪裡就清減了。」
「胡說!」太后聽了柳眉倒豎的喝了一聲:「皇帝,你是哀家生的,難道哀家還不知道你?」她緊緊的盯著乾隆道:「哀家聽說這幾日你進膳進的也少,夜裡也常睡不著,皇帝……」太后頓了頓,擔憂的看著乾隆道:「你不會是……身子不舒服吧?」
她這話一出,乾隆怔了怔,有些啼笑皆非:「皇額娘,您想哪裡去了,兒子身體好著呢,」他說完,見太后仍舊是一臉憂色的望著自己便道:「兒子最近……只是心裡頭不暢快罷了。」
「哦?」太后觀察著乾隆的神色,見他不似在說謊,就信了他道:「心裡不暢快?到底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大事……」乾隆敷衍著,總不能直接告訴老娘,說自己心裡不舒坦是因為把八叔給弄沒了,擔心皇阿瑪責罰吧?這話若是說出去,那還不把自家皇額娘給嚇死。
乾隆這副模樣落在太后眼裡,卻是讓她誤會了,她臉一板道:「皇帝,你也別說了,哀家猜著了。」
「皇額娘?」乾隆嚇了一跳,難道皇阿瑪找過皇額娘了?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太后一句話,就讓乾隆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又落回了原處。
「你是為了高氏的事吧?」太后憤憤的道:「那個毒婦,哀家以前看她就是個不安分的,可難為那時你喜歡她,哀家看在你的面兒上,也不好怎麼她,可誰知她膽大包天,竟然使人謀害了永璉!」
乾隆聽到這兒,已是哭笑不得,他哪裡會為了那高氏懸心這麼久啊,不過看著自家老娘那一臉憤慨的模樣,乾隆還是決定順著老太太的意思,搪塞著:「皇額娘說的是,那高氏……」他冷哼了一聲:「朕以前也是瞎了眼,才會寵幸那種女人!」
他這話一出,就見那邊兒太后點點頭,面色和緩了一些:「皇帝,哀家知道那高氏傷了你的心,只是……」她頓了頓,見乾隆臉上並無異色,方道:「這高氏都死了這麼久了,你這心也該放下了不是。」
「皇額娘教訓的是。」乾隆點著頭,有點走神,自家老娘這怎麼像是話裡有話啊。
果然,太后說完了那高氏,接下來就轉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不說那高氏,還有孝賢,哀家知道你敬她愛她,可她也去了這麼些年了,皇后你也立了,這後宮裡面的事,你也得抓一抓了。」
太后說完,又歎了口氣說:「你是皇帝,這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可哀家瞧著,你這幾年怎麼對這事兒倒是不如從前那麼上心了?」太后說到這兒,皺緊了眉盯著乾隆:「皇帝,你給哀家一句實話,你……不會是因為那高氏還有孝賢的原因,不喜歡……這後宮裡面的女人了吧?」
太后這話問的含蓄,可乾隆哪裡還聽不出來,老太太那意思,是不是自己不行了!
自己哪裡是不行,乾隆頓時有些鬱悶,高氏孝賢還有這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看重的不是他這個皇帝的身份,又有哪一個看中的是他本人!
朕也是個男人,朕也有自尊的好不好,乾隆心底的小人兒吶喊著,在這後宮中,唯一一個不因為他是皇帝而敬他愛他的,就是那拉氏,可他總不能老朝那拉氏的宮裡鑽吧?這雨露均沾還是很有必要的……否則人家又該說那拉氏不賢了。
再說了,這幾年他也不是故意要冷落後宮嬪妃的,這若是把八叔生出來了,那皇阿瑪還不半夜爬窗進來掐死他?
想到這兒,乾隆不由的有些尷尬,他咳了一聲,陪笑著道:「皇額娘說哪裡話,朕好著呢,只是最近國事繁忙,沒那麼多心思罷了。」
「是嗎?」太后狐疑的掃了眼乾隆,看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方信了他的話:「國事自然重要,可你的子嗣也一樣重要啊,如今後宮裡面,也就永璜、永琪兩個是滿妃所出,哦,還有舒嬪,她如今也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可哀家聽說,你到現在還沒去永和宮那邊兒看上一眼呢。」
「皇額娘,朕這些日子不是忙麼,連皇后那兒朕都沒去幾回,哪裡還有時間去看她!」因為擔心那拉氏把八叔生下來,所以乾隆每回去那拉氏那邊兒都是只呆一會兒就回養心殿的,這麼一來,恰好是個好借口。
太后聽得眉毛一揚:「好,以前的事兒哀家就不說了,可為了皇家血脈,這以後的事,哀家肯定要管!」
見老太太動了怒,乾隆也不好說什麼:「全憑皇額娘吩咐。」
「今兒個是正月初一,今天該去哪裡,不用哀家再提醒你吧?」
「兒子知道。」
「十三年那會兒,本來是該秀女大挑的,可孝賢去了,哀家看你也沒什麼心思,這事兒就先按下了,如今過了這麼久,哀家看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回頭哀家給你多挑幾個懂事知禮的女孩兒也就是了。」
太后說完,端起茶盞來抿了口茶,潤了一下嗓子又道:「還有皇后那邊兒,她剛坐上那位置,哀家看著她沒什麼大錯,可你好歹也該做個人情給她。」
太后一提到皇后,乾隆不由的怔了怔道:「皇額娘的意思是?」
「這後宮裡面的位份,也該提一提了。」太后手上的玳瑁指套叩著桌子道:「你怎麼看?」
她這話一出,乾隆心裡盤算了一下道:「皇額娘說的是,兒子忙來忙去,倒把這事兒給忙忘了,」他沉吟了一下道:「蘇氏已是貴妃,憑她的身份,也算是到頭了,還有金氏,她是正黃旗包衣出身,做到妃位也算是不錯了,剩下的……」乾隆想到自己的愛子,榮純親王永琪來,愉妃倒是滿人,可若是再進一步,就是貴妃,這貴妃對她來說,似乎也高了些。
想到這兒,他就把晉封愉妃的念頭給壓了下去,畢竟貴妃不同於妃,,若晉她為貴妃的話,難保珂里葉特一族不會想些什麼,到時候若是又重演高氏那一幕的話……
乾隆想到這兒,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一世他已是發誓要護那拉氏母子周全的,所以他絕不會把對他們母子有威脅的愉妃拱上貴妃位置的。
正文 驚喜?
這兩年乾隆偶有臨幸妃嬪,那可都只是為了紓解慾望,且前頭見著這些女人的真面目以後,乾隆是倒足了胃口,但凡要臨幸誰,他是必命敬事房備好面紗,到時候往她頭上一套,自己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迅速發洩完後走人。
可今時不同往日,那拉氏是他認定的嫡妻,和她在一起,這面紗自然就不用了,乾隆一想到這兒,禁不住腹下一緊,再也等不及了:「吳書來,吳書來!」
「奴才在!」吳書來聽到乾隆叫他,慌忙從外面進來。
「上哪兒去了?」乾隆一面問,一面往外走。
吳書來一怔,忙回道:「回萬歲爺,您不是預備著去皇后娘娘那兒麼?奴才方才……就是去讓人備駕了。」
「備駕?」乾隆眉一揚,他這才想起來,如今年節下,他要去哪兒,這外面自然是要備下鑾駕鹵薄的,可眼下他都有些等不及了,再者這鑾駕鹵薄亂七八糟要備的東西和隨扈的侍衛大臣也多,再者就那拉氏那個性子,若是全副鹵薄過去,只怕到時候光是規矩什麼她就得立上半天,這怎麼成,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朕還想著多跟她溫存一會兒呢!
想到這兒,乾隆便眉一皺道:「永壽宮又不遠,那些陳設鹵薄就不要了,你叫上幾個豹尾班的侍衛和今日當值的乾清宮侍衛跟朕過去就好!」
「庶。」吳書來忙應了出去,沒一會兒,一行人便輕車簡從的自養心殿出來直奔那拉氏的永壽宮去了。
路上,乾隆是一早就想好了,往日他因為擔心自己克制不住臨幸了那拉氏,把八叔給生出來,所以每次都是宮裡點了燈才過去,在她那邊坐上一會兒就借口有事走了。
可這次麼,乾隆瞄了眼西邊,如今時辰尚早,過去以後他也好跟那拉氏說說話,免得……
乾隆老臉一紅,免得自己像是專門過去和那拉氏敦倫一般。
想到這兒,乾隆便叫吳書來過來,讓他吩咐下去,讓眾人屏聲靜氣,絕不能驚擾了皇后!
乾隆這麼做是想給那拉氏一個驚喜,可到了永壽宮裡,這驚喜可就變成震怒了。
乾隆一行悄悄到了永壽宮門口,為了給皇后一個驚喜,乾隆先就命侍衛們進去把外面兒侍候的奴才們都給看住了,免得攪了他的計劃。
不一會兒,侍衛長德克濟克便出來低聲稟報說已經把人都看住了,乾隆這才興匆匆的往裡走,他也是風流天子出身,上一世在宮裡見慣了環肥燕瘦還不夠,微服私訪、南巡時,他也弄了不少風流韻事。
誰知後來在地府中見了自己畢生所鍾愛的幾個女人的真面目,加之皇阿瑪和祖宗們的訓斥,這才讓乾隆把那風流性子給剎了幾分下去。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乾隆到底是個喜歡風月的皇帝,這一輩子,既然那些宮妃們個個面目可憎,而皇后卻是剛直的可愛,再加上地府中的所見所聞,所以乾隆心裡已經是隱隱存了個要同那拉氏就這樣過一輩子,做一對兒明君賢後的想法。
既然要過一輩子,乾隆當然就希望在那拉氏臉上看到更多的東西,比如說羞惱的表情,再比如說……顛鴛倒鳳時……
乾隆想到此處,頓覺心中一蕩,這步子就邁的更大了,他幾步走進殿內,四處一掃,見寶座上已經換上了明黃色的坐褥和迎手,這熏香也換成了他喜歡的……
乾隆看到這兒,倒是頗為滿意,只是,那拉氏怎麼沒在外頭,難道……
乾隆看了眼外面,此刻太陽還沒落下去,乾隆不禁搖搖頭,看來他還是來得太早了,那拉氏此刻恐怕還在裡頭梳妝打扮,預備迎接聖駕呢!
一想到這兒,乾隆禁不住就抬腳就往西暖閣走,待走到門口,乾隆卻是停住了腳步,那拉氏一向是講規矩的很,自己若是突然闖進去,也不知道她會怎麼樣。
想到這兒,乾隆不禁腦補了一下,那拉氏原本就長得極美,再配上這面帶薄怒,臉泛紅霞的模樣……一念至此,乾隆頓時有些蕩漾了,伸手便想掀開簾子進去。
一旁侍立的吳書來看著自家萬歲爺的表情,幾乎有些想要捂臉了,萬歲爺咧,您臉上這笑容,怎麼和那傳說中的登徒子那麼像呢?
吳書來這廂還沒想完,那邊兒乾隆的手剛觸到簾子,這暖閣裡面傳來的聲音頓時就像是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似的,讓他腦海裡所有的旖旎全都遠去了。
吳書來看著自家主子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登時低下了頭,仔細研究著地毯上的花紋,萬佛喲,也不知道萬歲爺聽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神情也忒怕人了。
乾隆聽著裡面那拉氏和那個討厭的容嬤嬤說著,什麼「擺設」,什麼「作筏子」,什麼「絕了念頭」的話,是越聽越氣,臉也漲得越來越紅。
那拉氏……你簡直,氣死朕了!
什麼叫朕把你當做擺設?朕立你為後,那就是信任你,是給你恩典,希望你能把這後宮給治理的妥妥當當的!
再者朕不來你宮裡歇息的原因,哪裡像你們兩個猜測的那樣,朕那還不是擔心你把八叔生下來,到時候朕和你都要吃掛落麼!
還有什麼作筏子,朕是那樣的人嗎?還有那什麼絕了念頭……乾隆也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句話時,他覺得心裡特別的難受。
朕對你這樣,你不思回報朕也就罷了,還什麼絕了念頭,難道朕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竟從此打算遠了朕了?
乾隆想到這兒,只覺得憋屈的不得了,當然,他更多的是憤怒。
那拉氏那性子,是有什麼說什麼,萬萬藏不住話的,再說依她的性子,哪裡能想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所以……
乾隆眼中閃過一道冷芒,這肯定是那該死的容嬤嬤在挑撥離間!想到這兒,乾隆那個氣啊,當即就冷哼了一聲,掀起簾子就進去了。
「皇上!?」剛和容嬤嬤發了幾句牢騷的那拉氏看著突然出現的乾隆,大驚失色。
「怎麼?皇后看到朕很驚訝?」從外面進來的這麼一瞬間,乾隆倒是鎮定下來,他背著手,目光從那拉氏臉上移到容嬤嬤臉上。
「臣妾,臣妾不敢,」那拉氏忙跪下來行禮,這天色還這麼早,皇上這會兒怎麼會突然來了呢?
那拉氏一想到皇上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聽了多少她和容嬤嬤的體己話,就覺得一陣心悸,按著她的經驗,初一十五,皇上每次都是到了掌燈時分才過來,且就算是過來,他也不會宿在永壽宮裡,最多就是坐著和她閒聊一會兒,就指著有事先溜了。
而這次,那拉氏琢磨著皇上肯定也和往常一樣到了天黑才會過來,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膽的跟容嬤嬤說些體己,當然,為了預防萬一,那拉氏還是命自己的心腹守在殿外,一有動靜,就大聲通報的。
可如今皇上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這簡直打了那拉氏一個措手不及,左思右想之下,那拉氏的面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乾隆倒是沒注意那拉氏的神色,他狠狠的盯著容嬤嬤,哼了一聲說:「朕原預備著給皇后一個驚喜的,可誰知你們倒是給了朕一個「驚喜」!」
他說完,瞥了眼那拉氏,見她緊咬著下唇,面色慘白的模樣,心裡面不由的有些不舒服:「皇后,你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庶,」那拉氏聽了,只好站起來。
乾隆看了她一眼,然後道:「皇后,朕問你,你那些話,從哪裡學來的?」
「啊?」那拉氏此時心中正在考慮著對策,乾隆這麼突然一問,她也不知道乾隆到底指的是那些話,於是索性便裝作沒聽明白的樣子看著乾隆。
「你說朕立你為後,是把你當做擺設,朕是拿你作筏子,哼!」乾隆冷哼了一聲道:「還說什麼絕了念頭,皇后,朕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還是……這裡面有別的什麼人在……」乾隆說到這兒,瞥了眼仍舊跪在地上的容嬤嬤。
那拉氏也不是傻子,她眼見著乾隆這副表情,心底一慌,知道乾隆這是打算開發容嬤嬤了,她自幼就是被容嬤嬤這個乳母拉扯大的,在宮裡這樣的三不靠的地方,她心裡早就把容嬤嬤當成了自己的依靠了。
如今看著乾隆這麼眼神陰寒的盯著容嬤嬤,那拉氏一慌,早就把容嬤嬤說的「來日方長,讓她忍一時之氣」的告誡給拋到了腦後去。
「皇上!」就在乾隆打算讓侍衛進來把容嬤嬤這個挑撥離間的老奴才給拖出去的時候,那拉氏突然爆了,她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皇上容稟,剛才那些話……」她咬著下唇道:「沒什麼人撩撥臣妾,一切,一切都是臣妾自己的想法!」
「娘娘!」她這話一出,容嬤嬤的臉唰地一下就變得慘白,剛才見皇上那麼瞪著她,她早就存了要拚死保住自家主子的心,可誰知皇后突兀的一句話,竟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攬了過去,這怎能不讓她大驚失色呢。
按著萬歲爺的性子,只怕今天她和皇后娘娘都,都在劫難逃了,想到這兒,容嬤嬤也是猛地叩下頭去:「萬歲爺,這一切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不該在娘娘身邊撩撥,是奴才不該妄自揣測您的心思,這不關娘娘的事兒,娘娘她一心為了皇上,奴才……」
乾隆聽到這兒,哪裡還不明白容嬤嬤的意思,剛才那拉氏那番話,乾隆一聽那也是氣的差點沒一腳踹過去,什麼叫都是她的想法,難道朕在她心裡就那麼不堪?
如今聽容嬤嬤一說,乾隆倒是沒那麼氣了,他也知道皇后和容嬤嬤的關係,上一世,容嬤嬤就是在皇后薨了以後隨了她去,兩人既是主僕,但情分上卻形同母女,皇后能如此護著她,說明她是個念舊情的人,也說明……她不像是魏氏那樣,為了爭寵,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乾隆想到這兒,面色就緩和了很多,他上前幾步,正想伸手把皇后扶起來:「皇后,你也別說了,朕都知道了……」看在那拉氏的面上,乾隆原本是想把容嬤嬤小懲大誡一番。
誰知那拉氏身子一晃,竟避開了他的手,乾隆一怔,他還來不及說話,就見那拉氏抬起臉來,目光平靜的望著他說:「皇上,您不知道。」
「什麼?」
「您不知道,」那拉氏此刻已是豁出去了,橫豎她今天在皇帝面前已經討不了好了,且皇上還對她的奶嬤嬤動了殺心,再有立後的這一年多來,皇帝的種種做派,已是把她的心都傷透了。
先前容嬤嬤還萬般勸慰她,說她以後會有個白白胖胖,聰明可愛的小阿哥傍身的,可這一年多來,皇上對她那可是避如蛇蠍一般,這樣的情況,她又怎麼能懷上孩子,又怎能產下小阿哥來?
所以到了這一步,那拉氏已是絕望以及,忍無可忍了,她平靜的說:「您說您沒把臣妾當做擺設,可每逢初一十五,您卻從來未曾宿在臣妾宮中,」那拉氏說到這兒,已是攥緊了拳頭:「臣妾不明白,您立臣妾為後,卻又如此對待臣妾,這難道,不是把臣妾當做那……」
她話還沒說完,乾隆已是氣的面色鐵青,暴喝了一聲:「夠了!」他憤怒的看著那拉氏,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拉氏卻慘然一笑:「皇上,臣妾知道皇上不待見臣妾,這樣的日子,想來皇上您過的肯定是萬分糟心,否則……也不會見到臣妾,便避之唯恐不及了。」
那拉氏說完,臉上唇上已是沒有一絲的血色:「臣妾,等著皇上的處置!」她說完便重重的叩下頭去,再也沒有言語。
乾隆簡直都快被那拉氏這番話給氣瘋了,這女人,還真是不識好歹,朕不碰她,那可不是因為朕討厭她,那是因為朕害怕她把八叔給生出來!
否則皇阿瑪若是怪罪起來……
一想到自家皇阿瑪,乾隆就不禁打了個寒噤,再看看那拉氏,他是恨得不得了,朕一心一意為你著想,你倒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氣死朕了!
想到這兒,乾隆狠狠的瞪了眼那拉氏道:「皇后,朕今日不想再和你多說什麼,你自己好生反省一下吧!」說完,乾隆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乾隆背著手,氣呼呼的往養心殿走,他越想越覺得氣憤,越想越覺得委屈。
你說那拉氏這人,怎麼就那麼不識好歹呢?什麼叫朕不待見你,朕若是不待見你,哪裡還會讓你住在離朕最近的永壽宮裡,朕對你若是避如蛇蠍,那老早就會把你打發到老遠的宮裡面兒去了。
還有這次立後,難道你就看不出來?乾隆十三年孝賢才死,十四年朕就立你為後,這是不待見麼?
還有這初一十五,朕若不是為了八叔,為了皇阿瑪,朕老早就把你給吃掉了!
想到這兒,乾隆鬱悶的不得了,朕為那拉氏做了那麼多事,可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什麼「當擺設」、「不待見」、「避如蛇蠍」……這那拉氏,她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好呢?
不知道,不知道?!
乾隆想到這兒,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停住了腳步:「吳書來!」
「奴才在,」吳書來忙上前幾步躬身道。
「你說……」正月初一,這天氣還冷得很,乾隆這麼頂著冷風一路走來,那股子寒氣把他的怒火都給凍小了不少,他瞇著眼,想了一會兒,他剛才之所以如此生氣,為的就是那拉氏不識好歹,誤解了他。
可剛才想了一陣,這那拉氏今天之所以這麼破釜沉舟的一番話,難道不也是因為他最近所做的一切讓她誤會了嗎?
乾隆想到這兒,反省了一下,越想,他越是覺得自己還真是糊塗,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麼?自己為了克制住壓倒那拉氏的衝動,每回只在她那邊兒坐上一會兒就走,這看在那拉氏眼中,那可不就是避如蛇蠍?
再有這當擺設,乾隆歎了口氣,那拉氏啊那拉氏,朕哪裡是拿你當擺設啊,朕可是真心希望你能成為朕的賢後啊!
再者……乾隆想起自家皇額娘的囑托,還有自己答應皇阿瑪的事,只覺得肩頭的擔子更重了,罷了,他怎麼就想不明白,這那拉氏就這麼個性子,他還跟她置什麼氣呢?
這古人有句俗話,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合,朕既然決意和那拉氏這一世做一對夫妻,那又何必在意這些小事,再說了,那拉氏今天說這些話,未嘗不是因為她在乎朕的緣故!
一想到這兒,乾隆陰霾的心情頓時開朗起來,他猛地轉身,一揮手,興匆匆的道:「走,再回永壽宮去!」
到了永壽宮中,因為之前乾隆是雷霆震怒的拂袖而去的,所以宮人們見了他自然是噤若寒蟬的跪下了,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乾隆興匆匆的進了殿內,一進去,他就瞅見容嬤嬤和幾個那拉氏跟前得臉的宮女面帶憂色的守在暖閣門口。
怎麼了這是?乾隆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的皺起了眉,順手免了諸人的請安,又狠狠的瞪了眼容嬤嬤,警告她不要多話,然後他就悄無聲息的進了暖閣。
乾隆一進去,就看見那拉氏依舊穿著剛才家宴上那一身兒吉服,背對著他,向內側躺在暖炕上。
乾隆見她這樣子,心裡一動,幾步上前,悄悄的在炕沿兒上坐下溫言道:「珊圖玲阿……」
正文 解釋
乾隆一面柔情蜜意的喚著那拉氏,一面伸手扳住她的肩膀,想讓她轉過身來。
他的手還沒碰到那拉氏的身子,就見那拉氏全身顫了一下,接著她回過頭,似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皇上?」
「你,」乾隆看著那拉氏臉上那蒼白的顏色,還有那微紅的眼圈和眼角來不及拭去的淚痕,不由的一怔:「你……哭了?」
他這話一出,那拉氏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慌忙扭過了臉:「皇,皇上看差了,這年節下,臣妾歡喜……都來不及呢,又哪裡會哭。」她一邊說,一邊迅速用絹子擦了擦眼角。
坐在一旁的乾隆將她的小動作看的是清清楚楚,他不由的一笑,剛想說話,就見那拉氏翻過身來,竟是就地跪在暖炕上,朝他行禮:「皇上,臣妾方才無狀,還請,還請皇上……責罰!」
那拉氏說完,額頭便抵在了手背上,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乾隆手還沒觸到那拉氏的衣角,就看見她這麼規規矩矩的跪著,他不由的有些啼笑皆非,這那拉氏,也太守規矩了吧?來不及下炕,竟然就這麼的跪在這兒……
乾隆的目光在那拉氏背部上晃了晃,有些心不在焉的說:「什麼無狀?朕赦你無罪……」他一面說,一面想伸手拉那拉氏起來。
「皇上!」那拉氏聽著乾隆這麼說,只覺得悲從心來,從潛邸側福晉到如今位極尊榮的皇后,皇上對她的態度,那可是由始至終沒有變過。
他待她,從來不像是對其他女人那樣百般疼愛憐惜,他對她,從來就只有冷漠和打壓。
那拉氏不明白,她究竟是哪裡做錯了,才惹得皇上這般對她,在潛邸時,她就被包衣出身的高氏壓了一頭,進了宮,位份又比她低,及至晉位貴妃,皇上一道聖旨,高氏就成了唯一的貴妃……
十四年四月初七晉封皇后到如今,皇上就沒有在她宮裡歇過一回!就算是按著祖宗家法,每月初一十五到她這兒來,那也是應個景,敷衍一下就走的。
那拉氏想到這兒,心已是涼透了,皇上這不是明擺著在打壓她,拿她作筏子麼?他不在她這裡過夜,那她就永遠也懷不上小阿哥,那她一輩子就只是個無子且不得寵的皇后!
一念至此,那拉氏禁不住無聲的慘笑著,是反常即為妖,皇上對她從來都是一副避如蛇蠍的模樣,可剛才他卻那樣說話……那拉氏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乾隆那充滿柔情蜜意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如果早來個一兩年,也許那拉氏心中的堅冰真的會慢慢的被融化掉,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沒有了最後的希望,那拉氏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了。
且皇上突然變成這樣,誰知道他是不是又下了什麼套兒讓她鑽了,這樣的日子,過的有什麼趣兒?
想到這兒,那拉氏索性平靜的說:「皇上,臣妾方才無禮頂撞了皇上,且又說了那麼多昏聵的話,臣妾無德,有負聖恩……」她說完,咬了咬下唇,一狠心道:「臣妾不配做這中宮的位置,還請皇上……另尋一位有德有才的姐妹……」
那拉氏的話還沒說完,乾隆已是氣的七竅生煙,暴喝了一聲:「胡說八道!」
那拉氏這麼一番話說出來,心裡已是鬆快多了,對什麼都無所謂了,憑著她對乾隆的瞭解,自己這個皇后算是當到頭了,且她一肩將所有的責任都抗了下來,皇上就算再怎麼,應該也不會禍及到……容嬤嬤,一想到這兒,那拉氏的心倒平靜下來了,她也懶得再辯解什麼,只跪在炕上,等著皇上那道……廢後的聖旨。
乾隆被那拉氏氣的猶如困獸般在暖閣裡來回走著,你說那拉氏她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啊!她這腦子怎麼就不會轉轉彎兒?自己剛才那句赦她無罪,難道是說給狗聽了不成?
乾隆在暖閣裡來回轉了幾圈,看著那拉氏一動不動跪在暖炕上的樣子,這心底的火就竄上來了,他一屁股坐到暖炕上道:「朕今天算是開眼了,這世上竟然有像你這樣的女人!」
乾隆也是氣的不行,按著他以往的性子,不管那拉氏再怎麼漂亮,若是這麼不順著他,他早就把她給打入冷宮了,可今時不同往日,那拉氏背後還有兩尊大佛為她撐腰呢。
皇阿瑪和皇額娘……一鬼一人,哦,還有自己那明君賢後的夢想,一想到這兒,乾隆就咬了咬牙,朕還不信了,朕能把這天下治理的妥妥帖帖,朕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女人!朕一定要把那拉氏這種彆扭的性子掰過來!
想歸想,但那股子氣乾隆還是有些嚥不下去,你說有哪一個皇帝像他這樣,想找大老婆溫存一下,還得先把人給哄順溜了的?
想到這兒,乾隆就好言好語的說:「行了行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皇后,大過年的,還跟朕置氣,朕剛才不是都說了赦你無罪了麼,快起來吧!」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想拉那拉氏起來,誰知他的手剛碰到她的手臂,那拉氏一動,竟掙脫了。
「烏喇那拉氏!」上一世加這一世,乾隆還從沒有像這樣和顏悅色的去哄一個膽敢自請廢後的女人呢,他看那拉氏還是那麼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惱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拉氏聽著乾隆那帶著惱意的聲音,哪裡還聽不出來他的意思,這不是在訓斥她,不要自找不痛快麼?可那拉氏現在已是破罐子破摔,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了,又怎會在乎其他?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那拉氏還真不明白,您既然這麼不待見她,那她就自請廢後,離您遠遠的,從此一世不見,這總行了吧?可皇上您卻還老是纏著她,這算什麼?
「你不明白?」乾隆氣的臉都有些扭曲了:「朕看你是明白的很!」他拍著額頭,看著那拉氏沉聲說:「你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放著高興舒心的日子不過,偏要來找不痛快,嗯?」
那拉氏聽他這麼一問,垂下了眼眸,她能怎麼?她變成今天這樣,還不是他逼得麼?想到這兒,那拉氏咬咬下唇,橫豎今天也不能善了了,那……她想問個明白,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對她。
那拉氏想到這兒,便問了:「皇上,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乾隆耐著性子問。
「臣妾不明白,皇上口口聲聲說沒有把臣妾當做擺設,沒有拿臣妾作筏子,可為什麼您卻臣妾避如蛇蠍,您為什麼……」那拉氏說著說著,不由的萬分難受,這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能生下自己所愛的人的孩子,可她呢?
皇上這般對她,她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又或者,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一想到這兒,那拉氏不禁萬念俱灰道:「您為什麼,從立後以來,從來都不願意在臣妾這裡……歇息呢?」那拉氏問完,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原來她想的是這個!
乾隆恍然大悟,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那拉氏啊那拉氏,不管她的性子再怎麼剛直不討喜,可她到底是個女人,到底……還是會為了子嗣的事情難過。
乾隆當然能聽出那拉氏提到自己不在她宮裡過夜時那種萬念俱灰的口氣,他歎了口氣,伸手攬住那拉氏:「朕知道了,你先起來。」
「皇上……」沒等來想要的回答,乾隆的語氣又是這麼的……詭異,那拉氏不由的一陣驚慌,本能的反抗了一下。
「朕命你,起來!」乾隆瞇了瞇眼,命令著。
這就算是口諭了,那拉氏沒敢再掙扎,她只能順從的任由乾隆將她摟進了懷裡。
乾隆摟著那拉氏,察覺到懷中的身體輕顫著,他不由的暗歎著,安撫的拍著她:「這件事,是朕疏忽了。」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被乾隆從未有過的溫柔舉動給弄得一頭霧水的那拉氏無措的望著他。
乾隆看著那拉氏那罕有的無措模樣,不由的萬分受用,當然,他也迅速編了一個借口:「你還記得高氏一案麼?」
「臣妾記得。」乾隆這麼一說,那拉氏臉色一白,高氏一案,她當然記得極清楚,那天乾清宮廣場上的慘號聲猶在耳畔,那樣的血腥震懾的所有人心中都不敢再有異動。
「高氏謀害永璉一案……」乾隆說到這兒,頓了頓,因為皇阿瑪的吩咐,他暫時還不能動那魏氏,可魏氏擺在宮裡,儘管有人監視,但他覺得,還是得透點兒消息給那拉氏:「該處置的都已經處置了,可還有些人,藏得極深,一時還抓不著他們的把柄……」
乾隆說到此處,沒再接著往下說,因為那拉氏面上的表情說明她已經充分意識到自己這些話的意思了:「皇上,您是說……」
「朕這一年多來,為這事可真是愁得不行,」乾隆說到這兒,歎了口氣道:「你想想,這宮裡頭大大小小的事務一應都是內務府承辦,這內務府若是有什麼,那朕怎麼能睡的安穩?再有……他們既然膽敢謀害朕的兒子,那你呢?」
乾隆說到這兒,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那拉氏:「在沒有抓到他們之前,朕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他一面說,手一面覆上了那拉氏的手:「你是朕的皇后,朕當然要為你著想……所以,現在你明白朕為什麼要遠著你了吧?」
乾隆話說到這份兒上,那拉氏又不是榆木腦袋,她當然明白乾隆話裡的意思了,他這是為了保護她,故意遠著她,冷著她……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認定她是個沒威脅的皇后,不對她下手。
想到這兒,那拉氏咬緊了下唇,他說的這番話,她不是不感動的,可……那拉氏感動了一下,又想起在潛邸和剛晉封貴妃那會兒的做派,她又有些疑惑……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哪一個……又才是他真正的心思呢?
那拉氏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就在她走神之際,乾隆卻是再也按捺不住了,這暖玉溫香抱滿懷,鼻翼間儘是那拉氏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
這麼低頭看去,那拉氏的眼圈還有些微紅,且那嘴唇上也有一絲鮮艷的紅色……
這是……咬破了?
乾隆盯著那拉氏的嘴唇,突而想起方才驚鴻一瞥間,那拉氏蒼白著臉,眼圈泛紅的可憐模樣。
在上一世,乾隆從未看見過自己這位老是板著臉,整天嚴肅的不得了的皇后露出這樣楚楚可憐的表情,不得不說,他見慣了那拉氏的堅強和剛直,她偶爾這麼眼圈紅紅,委屈不已的模樣,竟讓乾隆心裡的那股子慾火又燒的旺了些。
低頭瞅了眼還在走神的那拉氏,乾隆也不想管了,索性便自顧自的伸手解起那拉氏吉服上的扣子來。
那拉氏正在走神,琢磨著皇上這到底是真心呢,還是在示恩於她,乾隆這麼一動作,她立時就察覺到了:「皇上!」那拉氏一把拽住了乾隆作怪的手指,臉唰地紅了。
「嗯?」一切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乾隆覺得自己也差不多該好好吃下眼前這頓美餐了,他嗯了一聲,反握住了那拉氏的手,繼續單手解著衣裳上的扣子。
「皇上!」那拉氏的臉紅的幾乎快要滴出血來,雖不受寵,但她從前也侍過寢,可以前從來不像
現在這樣,這樣……皇上親自為她寬衣解帶,再說了,今日倒是不湊巧……
那拉氏幾乎不敢抬頭看乾隆,小聲的說:「皇上,臣妾……這幾日不方便。」
「嗯?啊?」乾隆一呆,霎時就明白那拉氏的意思了:「不方便?」
「嗯,」那拉氏自然是聽出了乾隆不滿的語氣,她低聲道:「皇上,若是實在……要不您今兒個晚上就先去別的……」
那拉氏的話還為說完,就被乾隆截斷了,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說如果他忍不住的話,可以先去別的妃嬪那裡,乾隆想到這兒,頓時有些鬱悶,那拉氏啊那拉氏,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朕若是能去,早就去了,那些女人,朕一見著就糟心,別說和她們那啥了,哎……
一想起自己這一年多來臨幸妃嬪都要讓她們帶上頭套的悲慘日子,乾隆禁不住長吁了口氣:「罷了,今兒可是正日子,朕就在你這裡歇了吧!」
「庶。」那拉氏雖然賢惠大度的想讓乾隆去其他女人那裡過夜,可她心裡到底還是有疙瘩的,乾隆這麼一說,她立刻眼睛一亮,就想叫人進來收拾,誰知她嘴一張,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乾隆就已經拍了拍她的手,一手把被子拉過來,衣裳都沒脫的倒在了暖炕上:「一會兒再叫人進來侍候……」
「皇上?」那拉氏被乾隆緊緊的摟在懷裡,她剛想問他這是怎麼了,卻突然住了口,臉又紅了起來,這皇上,還真是……原來她已是感覺到了乾隆已經興奮起來了。
乾隆摟著那拉氏,也是鬱悶的不行,朕當年不說御女三千,但好歹一百多個總有吧,怎麼這麼不爭氣呢?他一面唾棄著自己,一面蹭來蹭去的想要找個安穩的姿勢。
可無論他還摟著那拉氏,無論怎麼動,都會碰到她,這暖玉溫香的,再加上乾隆實在是憋了太久了,再忍下去,只怕會憋出內傷來了,所以乾隆忍了一會兒就放棄了,他湊到那拉氏的耳邊,沙啞著聲音說:「皇后,你……幫幫朕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