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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壞天使的眼淚》作者:衣默【完結+番外】

《(網王)壞天使的眼淚》作者:衣默【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9002個瀏覽者
文案:

如果每個女生都是天使,那麼無疑地,她就是壞天使。
她,不信天也不信地,只相信她自己,
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勾魂」說她的執念太深,入不了輪回,
無所謂,反正她無牽無掛,不在乎魂飛魄散,

可是,那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不允,
非要把她塞去另一個空間找尋她一直欠缺的東西……
一覺醒來,她的世界顛覆,
曾經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大小姐眨眼間變身成有對暴力爹、愛哭娘的小可憐
——長得平凡也就算了,
為什麼還要扔一個美貌如花、多才多藝的妹妹給她作對比?

好吧!有一個外表壓死自己的妹妹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扔一堆麻煩給她?
雖然她沒怎麼看過網王,但是她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傻瓜,
明白橘桔平的妹妹碰不得、忍足的女友惹不得;
不二的弟弟傷不得、跡部的禮物偷不得……
可是,她重生的這具身體的主人居然……

算了,算了,既然借了你的身體重生一次,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
不過,當她把該還的都還清的時候,她,就要重新走自己的路囉?

…PS:ヾ請帶上避雷針、鍋蓋,等避雷用品!
…PS:ゝ希望大家支持,小衣我會努力填坑!
…PS:ゞo(>﹏<)o不要霸王……★
…PS:々此文非女尊,非BL或GL!!!

內容標籤:網王 競技 穿越時空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羽鳥離(歐陽璿) ┃ 配角:跡部景吾,幸村精市,丸井文太 ┃ 其它:網王,冰帝,立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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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空,很藍,鑲著眩目的陽光,鋪滿一地燦爛。

  遠處,綠色的草坪,悠揚的音樂,沐浴著金芒的白色玫瑰,為他和她的婚禮,築起了夢幻的天堂。

  婚禮呵……

  我在心底苦笑。

  他和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策劃了那麼多,放棄了那麼多,最終,我還是輸了。

  輸給了他們的愛情。

  「後悔了嗎?」耳畔,拂過一陣風,是那個自稱「勾魂」的少年。

  不,不能叫他少年,記得他說過,他不是人。

  「即使你用生命阻止,也依然無法拆散他們之間的緣分。」黑髮銀眸,勾魂還是穿著初見時的那身黑袍,赤著腳,飄上半空,停在我身邊:「這就是天意。」

  「天意?」我笑,笑中帶著嘲弄:「我從不相信天意。」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天意,天意只是失敗的人為自己尋找的藉口!我,不屑。

  「看來……你還是沒有辦法放下那份執念啊……」勾魂幽幽地歎息。

  我不語,抬頭看他,靜等下文。

  「在你眼裡,沒有所謂的宿命,你不信天,不信地,你只相信你自己,即使明知得不到也要一味地強求,如此偏執、如此極端,你的殘念……很深啊……」火紅的眉,糾結,他似乎很是苦惱的樣子:「這樣的你……該怎麼隨我回冥界接受輪回?」

  「輪回?」我不懂:「那是什麼?不接受又會怎麼樣?」

  「輪回就是輪回轉世,這是每一個靈魂不斷在經歷的過程……」他迎上我的目光,銀色的眸底有一種嚴肅的味道:「如果你不接受輪回,那麼現在已經脫離肉身的你就只能在塵世遊蕩,就是人們口中的孤魂野鬼,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聽起來應該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

  「我無所謂。」

  「無所謂?」勾魂看起來好像對我的話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我沒有再理他,目光放到遠處那對正在互換戒指的新人身上。

  為什麼……他們可以笑得那麼開心?

  為什麼……他們可以笑得那樣無愧?

  看著他們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樣,我突然覺得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甚至是付出的生命都變得沒有任何價值。

  只因,他們……根本不在意……

  「你只是個笑話而已。」勾魂的聲音在此刻聽來格外刺耳。

  狠狠地轉過身瞪他,我的心,因他一針見血的戳破而泛起憤懣。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自己究竟輸在了哪裡……」喃喃地,勾魂銀色的目光,飄遠,深邃,含著讓我不解的東西。

  「你……」我想開口問什麼,但,他突然伸出的手,蒙住了我的眼。

  意識,漸漸朦朧。

  「什麼也不要問,現在,趁著你的執念出現裂縫,我要送你去另一個空間,希望,在那裡,你能找到你在這邊一直欠缺的東西……」

  恍恍惚惚,他的聲音,好似一圈一圈的漣漪,一點,一點,向遠處擴散,直至……消失無蹤……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轉動。

  而我,無力拒絕。

  
第一卷 迷惑·陌生的开始

第一章 新生

  夜,有著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嗚嗚……」

  誰?是誰在哭泣?

  頭,好痛,身子,乏力,耳畔,隱隱約約,似乎有男女的爭吵。

  「說來說去!都怪你!我辛辛苦苦在外頭賺錢,你呢?!連個女兒也教不好,就知道扯我後腿!」

  「嗚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麼?!」

  「嗚嗚……」

  「可惡!真是夠了!說來說去都是你生的這個畜生惹出來的禍!起來!你馬上給我起來!就算要死也給我向跡部少爺他們道過歉再死!起來!你給我起來!不准裝死!聽見了沒有!你給我起來!」

  「嗚嗚……別這樣,小離……小離她還只是個孩子……」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兩股力道,一強一弱,在不斷拉扯著我的身體。

  「砰」

  腦袋磕上地面,嘶……好痛!

  「嗚嗚……小離……」

  發生什麼事了?

  我有些雲裡霧裡,想撐開眼皮看個究竟,可是,強烈的黑暗襲來,又將我拉入那圈漩渦裡。

  ☆☆☆☆☆ ☆☆☆☆☆ ☆☆☆☆☆ ☆☆☆☆☆

  暈暈沉沉地,不知道在黑霧中浮沉了多久,當我再次有知覺的時候,睜開眼,迎入一片白色世界。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牆壁,以及床頭那束飄著香味的白色百合。

  這裡是……

  醫院?

  我下意識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什麼也不要問,現在,趁著你的執念出現裂縫,我要送你去另一個空間,希望,在那裡,你能找到你在這邊一直欠缺的東西……」

  恍惚間,我記起了不久前那個自稱「勾魂」的傢伙說的話。

  另一個空間?是指這裡嗎?

  反射性地,我抬起另一隻沒有打著點滴的手臂。

  纖細,瑩白,沒有一絲薄繭。

  很漂亮的手,可惜,不是我原來的手。

  原來的我,有一對身為著名音樂家的父母,從小,我就接觸著各種各樣不同的樂器,我原來的手指,在時間的積累中,有著好幾個薄薄的繭,絕不是像此刻的這只那樣乾淨、細嫩無一絲瑕疵。

  「吱呀」

  凝思間,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穿著和服的嬌小婦人走了進來。

  等等!和服?日本?!

  那傢伙居然把我送到日本來了?!真是……

  「小離?」不意外地,婦人出口的語言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此時此刻,我不得不慶倖,前世的我,有認真學習過日語這門語言。

  前世……

  我苦笑。

  原來……那已經變成前世了……

  感歎中,美婦已然向我走近,而這時,我才真正注意到她的長相——盤得一絲不苟的品紅色頭髮,巴掌大的小臉,湖水藍的眼睛——如果撇去那雙眼睛的紅腫,她,還真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大美人。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驚喜地,她俯身靠近我,摸摸我的額頭,動手替我整理著身上有些泛皺的病服。

  「我……」我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不太習慣和陌生人靠的太近。

  「怎麼了?」她注意到我的不自然。

  「你……」心,苦笑,偏頭思忖片刻,我只能無奈地冒出一句比較狗血的臺詞:「你是誰?」沒辦法,我是另一縷寄住進來的靈魂,沒有這具身體任何的記憶,只能本能地選擇扮演所有穿越中早已被寫爛的劇本。

  「你……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媽媽啊?醫生……醫生……」婦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接著,略顯慌亂地跑出去扯開嗓門尖叫。

  适才的優雅,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幾秒後,幾個穿著白衣的醫生和護士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拿著儀器,對著我一陣亂擺,最後,在一個醫生問了我幾個問題,得到我茫然不知的回應後,作出一個我意料中的判定——失憶。

  「天啊!怎麼會這樣?」那個自稱是我母親的美麗女子,宛如泄了氣的皮球,呆呆地滑坐在地,掩面而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嗚嗚嗚嗚……」

  「羽鳥太太,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只要羽鳥小姐身體無礙,記憶還是可以慢慢恢復的……」臨走前,醫生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哢嚓」

  門開門又關,醫生和護士離開了,一時間,整間病房就只剩下我和那個婦人兩個人了。

  「嗚嗚……怎麼辦?嗚嗚……」婦人還是像個孩子一樣賴在地上哭,那神情,那感覺,好像世界快要到末日了一樣。

  我徹底無語了。

  誰來告訴我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沒有人聽到我心底的疑問,倒是那個抽泣的婦人終於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眼神複雜地,她看了看我,接著,轉身走了出去。

  透過沒有關緊的門扉,我知道,她是去打電話了。

  趁著這個空擋,我俐落地拔掉手上的點滴,下床,穿上鞋子,跑去病房配備的盥洗室。

  找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前被水汽模糊的鏡子,一張陌生的面孔,逐漸露出清晰的輪廓。

  那是一個長得……呃……有點俗氣的女孩子。

  深紫色的及腰長髮,像一堆沒有打理過的海藻,又多、又密、又卷,好像一頂劣質的假髮,戴在頭上,以至於讓人忽略了她的瓜子臉和尖下巴——可見她全身的俗氣,完全是由這頭頭髮引起的。

  女孩的皮膚很細緻,沒有任何的瑕疵,雖然很白,可是那種白卻只能讓人覺得病態,沒有任何血色,看來,她偏離陽光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的五官很端正,小巧的鼻,豐滿的唇,如果撥開那幾乎要遮住大半張臉的劉海,還會露出一雙霧濛濛的湖藍色眸子——那是整張臉上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

  總體來說,撇開那頭俗氣的髮型,這張臉,還能擠進清秀有餘而美麗不足的檔次,好聽一點,就是耐看,直白點,叫平凡!和我以前那張沒有化妝時的臉,也沒多大差距。

  看清了自己現在的長相後,我伸手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一把水,清醒思緒。

  隨手找了條毛巾擦乾臉上的水漬,我重新回到病房。

  剛剛坐回床沿,适才出去的那名婦人便走了進來。

  手裡握著剛掛斷的手機,她神情不安地向我靠近,美麗的臉上好像還掛著一波新的淚痕。

  「小離……」她無聲地在我的身旁落座,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疑惑地看著她,不懂她眼底的憂慮從何而來。

  「待會兒你爸爸要過來……他現在很生氣……如果他口不擇言地罵了你,你不要和他頂嘴,知道嗎?」她撥著我又長又厚的劉海,優美的唇,一張一合著我完全摸不著邊的叮嚀:「因為你的緣故,跡部家可能會解雇你爸爸,如果爸爸被他們解雇了,那我們家就……嗚嗚……」說著說著,她又開始哭了。

  「那個……」我被她哭得有點心煩,畢竟,從醒過來到現在,我除了知道她是我媽媽,我有個名字叫小離外便一片空白……她要哭的話,至少也該先讓我知道一下自己是誰吧?

  「啊!我差點忘了,你現在已經失憶了……」恍如夢初醒,她總算想起了醫生給出的結論,然後,臉上的小雨變成了大雨,世界末日,再度來臨。

  仰面盯著天花板,我不知道現在除了無語問蒼天外我還能幹什麼。

  畢竟,我不太習慣去安慰一個對我來說只能算陌生的人。

  尤其對方還是個「水」做的柔弱婦人!

  所以,等她哭夠了,想起要告訴我我是誰的時候,牆上的時鐘已經悄悄走過半個圈了。

  
第二章 麻煩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做羽鳥離,上個月剛過14歲,就讀於冰帝學園3年級,父親羽鳥國宏是跡部家的專屬司機,負責那家少爺的日常接送,「我」的母親,就是剛剛那個淚腺發達的美婦人,名叫羽鳥馨子,是一個以夫為尊的傳統日本女性,簡單點說,就是負責顧家、煮飯、帶孩子的家庭主婦,「我」還有一個比我小一年的妹妹,羽鳥夢,和「我」一樣,都是冰帝的學生。

  冰帝……跡部……

  剛聽到這些名字的時候,說不吃驚是騙人的,雖然以前的我忙於追隨父母的腳步而沒有什麼空閒看動畫,但是,在剛離開家搬入宿舍的那幾年,宿舍裡有一個室友是個瘋狂的漫迷,在她的耳濡目染下,我對《網球王子》這部動漫還不至於那麼一無所知。

  至少,對於青學、冰帝裡面的某些重要人物,我還是能一一記住名字的。

  跡部景吾……那個高高在上、自戀囂張的冰帝帝王……沒想到,「我」居然會是他專屬司機的女兒?這,還真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實。

  而更讓人哭笑不得的還在後面!

  聽「我」母親說,「我」在學校裡參加了跡部的後援團,上個月,因為在街頭網球場撞見了跡部拉著另一個女孩子的手,要跟人家約會的那一幕,讓「我」對那個女孩子懷恨在心,於是,「我」暗地裡跟蹤了那個女孩子,趁四下無人,她剛巧要下街頭網球場那邊的樓梯的時候從背後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而這一幕,很不巧的是,讓碰巧路過的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看見了,女孩急著要報警,男孩忙著攔住想要逃跑的「我」,於是,情急之下,「我」掏出放在包包裡的美工刀,二話不說地朝那個攔路的男孩刺了過去,那個打電話的女孩見狀想要過來幫忙,卻不料被已經慌亂到失去理智的「我」推下了樓梯,摔成重傷……

  事後,「我」被那個僥倖只被「我」劃傷了胳膊的男孩押去了警局,因為未成年,所以拘留了幾天後就被急著趕來的父母保了出去。

  出去後「我」才知道,那兩個被「我」推下去的女孩子,一個叫橘杏,是不動峰初等部網球部部長的妹妹,另一個叫百合野奈凝,和「我」一樣是冰帝學園三年級的學生,而不巧的是,百合野奈凝日前正和忍足侑士處在熱戀期。

  至於那個將「我」送去警局的少年,則是聖魯道夫初等部網球部的正選,傳說中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最愛護的弟弟,不二裕太。

  不幸中的萬幸,不二裕太的傷勢不重,只是手腕破了道口子,流了點血,而橘杏前陣子也已經出院了,不過,她摔下去的時候似乎傷到了頭部,對那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至於百合野奈凝,就有些棘手了,聽說她摔下去的時候摔斷了右手,醫生建議她出國治療,否則以後就無法再拉小提琴了……

  對不二裕太和橘杏所造成的傷害,「我」爸爸已經帶著「我」親自上門去賠禮道歉過了,破點財,被他們家人狠狠罵了一頓,倒也不了了之;比較麻煩的是,那位到現在為止右手還不能行動自如的百合野奈凝,無論「我」和父親上門多少次,都得不到她的原諒,而且,她的家人還一再向「我」父親要一筆昂貴的精神損失費,不給,他們就威脅著說要找人好好「教訓」一下「我」和「我」的妹妹羽鳥夢。

  「我」的爸爸只是人家的司機,雖然比起其他司機,任職在跡部家的他待遇是要比同行好很多,但,他還是沒有能力拿出百合野家索要的那筆錢。

  看著父母為錢頭痛的樣子,自知做錯的「我」竟興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鎖定了班上一個叫北森雪美的女孩子,因為北森是個張揚的富家小姐,整天都佩戴著昂貴的飾品並且還每天換一次,所以,天真的「我」就以為她不會太過在意丟失一件小物品的……借著生病不上體育課的機會,「我」留在教室裡,順利地取走了北森書包裡的一條項鍊,接下來幾天,「我」一直在暗處觀察北森,確定她沒有過多在意失物後,「我」才偷偷地將她的鏈子放到網上去拍賣……好不容易,等到一個願意出高價的買主,「我」喜滋滋地捧著項鍊跑去約定的地點,才駭然發現那個所謂的買主就是「我」以為已經放棄尋找失物的北森!

  而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北森和跡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那條「我」以為對北森不重要的項鍊,竟是跡部特意為北森量身定做的,全世界只有那一條!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北森生氣了,跡部憤怒了,而那個因為女友住院而暫時無暇管「我」的忍足也開始蠢蠢欲動……

  「我」的日子難過了,最後因為承受不住他們的報復而想到了以死來逃避。

  「我」妹妹發現我想要服食安眠藥的意圖後,奮力跑上來阻止,而就在「我」們爭奪藥瓶的時候,「我」一時不慎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然後,就到我現在這種情況了。

  聽完羽鳥馨子,也就是我「現在」母親的講述,我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勾魂」!他到底把我扔到了怎樣麻煩的境地?

  雖然我《網王》看的不多,但是我還是明白橘桔平的妹妹碰不得、忍足的女友惹不得、不二的弟弟傷不得、跡部的禮物偷不得這些真理的!

  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把該惹的不該惹的全給我惹上了!你要我怎麼收場?

  要知道,在那個世界活了20年,我可沒有任何的經驗來面對眼下這種情況啊!

  就在我為自己此刻的處境頭痛不已的時候,「吱呀」一聲,病房的門又開了。

  反射性地抬頭望去,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制服的中年男子。

  男人理著俐落的平頭,有著剛毅的臉型,端正的五官,雖然稱不上英俊,但是比以前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挺著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好太多了。

  沉著臉,男人走了過來,身形移動間,我才發現,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他高大身影的後面,還跟著一位長相絕美的妙齡少女。

  那個女孩有一頭燙得很漂亮的波浪長髮,那泛著熒螢光芒的品紅髮絲隨著她的移動而搖曳著一波又一波的風情。

  她的皮膚很白,很細膩,吹彈可破,不同於「我」的病態,她白得很晶瑩,很剔透,就像那剛剝開蛋殼的白煮蛋一般;她的臉蛋小小的,好像一隻手就可以全部包起;她的五官非常漂亮,尤其是那雙銀紫色的眼睛,慵懶、迷蒙,融合著少女的溫柔和女人的性感。

  如果再過個幾年,她絕對是個顛倒眾生的大美人!

  「啪!」

  未等我從驚豔中回神,那個先行走過來的中年男子二話不說地抬手給了我一記熱辣辣的耳光。

  「你……」捂著馬上就高腫起來的半邊臉,我不敢置信地迎向他充滿怒意的目光,有些反應不過來。

  活了20個年頭,這還是我第一次挨打!

  雖然之前因為我的任性,那對天才音樂家的父母也沒少罵過我,但,從小到大,他們也不曾動過我一根指頭!

  這個男人……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男人……居然……

  「終於不再裝死了?!」他冷冷地瞪著我,接著,伸手揪起我的頭髮,以一種想要扯下我頭皮的力道將我整個人從床上拽起:「既然醒了就跟我一塊兒去向跡部少爺和忍足少爺道歉!走!」話落,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便掐住我的胳膊,逕自將我往門外拖。

  「爸……」看見這一幕,那個穿著冰帝校服的美少女嚇傻了,腳步頓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而那個身為「我」媽媽的女人,則大氣也不敢出地默默流著淚,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我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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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見跡部

  手臂被捏得生疼,可是,我硬是咬緊牙關沒有呼痛,沉默著,勉強自己跟上前方的腳步。

  「小離……小離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你能不能晚幾天……等她調整好心情了再……」踏進電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垂淚的羽鳥馨子,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氣,抬起頭,面帶懇求地看著那個剛剛按完樓層數的男子。

  「失憶?」男子厭惡地看著我,「還真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啊!失憶!」

  「你以為你失憶了就可以逃開你做過的一切嗎?!畜生!」他狠狠地將我壓上一旁冰冷的牆面:「當初既然有膽子做出那些骯髒事,現在怎麼沒膽承認啊?!媽的!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會攤上你這麼個東西!為什麼你不能有你妹妹一半的乖巧?!就算你做不到像小夢一樣優秀,也不要老是扔一大堆爛攤子來扯我後腿!你……你這個……」話說著,他掄起拳頭,直想往我身上招呼。

  「不要!不要……」羽鳥馨子哭著撲了過來抱住男人上揚的胳膊:「小離的身體才剛好……她……」

  「你讓開!都是你調教出來的好東西!好事不幹!偏偏幹些損人不利己的窩囊事!」羽鳥國宏一把甩開羽鳥馨子,用力過猛地將她推倒在地。

  「嗚嗚……嗚嗚……」柔弱的羽鳥馨子委屈地趴在地上又開始掉眼淚。

  「你不要太過分了!」忍無可忍,我奮力抽回自己的手,直覺上前扶起羽鳥馨子。

  「你敢跟我頂嘴?!」羽鳥國宏火大了,睜著被憤怒染紅的雙眼,他又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兩邊對稱,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的臉肯定腫得和豬頭有一拼!

  「你……」我死死地瞪著他,他有種!

  「小離……嗚嗚……」羽鳥馨子在一旁抽泣不止。

  就在我和羽鳥國宏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時候,「叮」的一聲,電梯到達目的地。

  「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羽鳥國宏上前扯過我的手臂,然後轉向還在掉眼淚的羽鳥馨子,沉聲道:「你給我回病房待著,不准跟過來丟人!」

  「知、知道了……」羽鳥馨子怯怯地點頭,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羽鳥國宏不再說話,微微使力,他強迫著把我拖出了電梯。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羽鳥馨子那張帶淚擔憂的臉也漸漸掩去。

  我的心,突然一緊。

  「放手!你給我放手!」我拼命掙扎,直覺不想和這個男人一起。

  「你……」羽鳥國宏似乎沒料到我會反抗,銀紫色的眼睛危險地燒起一簇火焰。

  周圍路過的男男女女紛紛側目,或好奇,或探究,惹得他不得不將我推到無人的角落。

  「你個畜生!故意想要拆我的台是吧?!」他一把揪起我的頭髮,把我壓在牆面:「自己做錯事就要自己承受所有的後果!你最好給我放聰明點!否則回家後別怪我打斷你的腿!聽到沒有!」

  我不滿,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突來的一道男音給打斷。

  「真是不華麗的場面啊,對吧,樺地?」

  「是!」

  很經典的對白,可惜,現在的我無力欣賞。

  「跡部少爺……」急忙鬆開制住我的手,羽鳥國宏在轉身面向來人時換上一張極度謙卑討好的面孔。

  狗腿!

  我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揉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臂。

  「你們又來這裡幹什麼?本大爺記得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說話的那道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宛如紅酒般醉人,極具誘惑。

  我好奇地抬頭望去。

  微翹的紫灰色髮絲,白皙的面孔,嫵媚的淚痣,以及那雙好似揉碎了世間所有魅惑的幽邃雙眸……

  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少年,即使穿著簡單的灰白運動服,也依然無法掩蓋他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高傲、華貴,不可一世。

  看來,他還是有自戀的本錢的。

  「跡部少爺,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小離她……她已經知道錯了……」羽鳥國宏的語調變得格外誠懇,說話的同時,他還暗暗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拼命對我使眼色。

  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在冰帝,我虧欠的人只有百合野奈凝和北森雪美。」無畏地,我迎向跡部夾雜著明顯鄙夷的目光。

  也許是叛逆因數作祟,此刻,我就是和羽鳥國宏杠上了!

  「你說什麼?!」羽鳥國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那眼神,恨不得撕下我一塊肉。

  而跡部,則懶懶地站在那兒,修長的指尖,帶著一絲若有所思,撫上自己眼角下的那點黑色。他的身後,面無表情的樺地依舊立在那兒,無動於衷。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

  半晌,跡部的唇微微地,向上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這就是你所說的『知道錯了』?嗯?」淡淡地,他瞟了我一眼,深灰色的眸光帶著淩厲的刀刃掃向一旁似在冒冷汗的羽鳥國宏。

  「這…… 」羽鳥國宏急了,接著,再也顧不得什麼地伸出手壓低我的頭,強迫著我對跡部所在的方向折下腰:「你給我快點向跡部少爺道歉!快點!」

  「……」

  心,泛起強烈的委屈,我試著想要反抗,但,得到的只是羽鳥國宏更加大力的壓制。

  為什麼……

  我難堪地閉上眼。

  我要承受這一切?

  那種自尊和驕傲被踐踏在地的感覺……真的……很不是滋味……

  這一切……明明不是我的錯啊?

  為何要我承擔不屬於我的罪責?為什麼?!

  「看來……你還是什麼也不明白……」

  幽幽地,耳畔似乎有一聲歎息悄然拂過。

  是誰?「勾魂」嗎?

  我努力睜大眼,可是,什麼也看不清。

  恍惚中,「吱呀」一聲,我聽到跡部身後的那扇門開了。

  「忍足少爺……」訥訥地,我感覺壓著我的那只手,撤離。

  緩緩地,我直起彎曲的腰背,抬頭迎向來人。

  及肩的發,幽藍如浩瀚的星夜;古銅色的肌膚,立體深刻的五官,危險而神秘,尤其是那對隱藏在鏡片後的雙眼,狀似清澄實則洶湧,暗藏著狼一般的鋒芒——深藏不露。

  忍足侑士……冰帝的軍師,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

  怎麼了?

  我看見跡部看向忍足的眼中寫著這三個字。

  「奈凝要他們進去。」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忍足淡淡地說,看也沒看我和羽鳥國宏一眼。

  
第四章 道歉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設計別致的高檔傢俱,占地寬敞的廚房,可以洗桑拿的浴室……冰箱、電腦、空調、家庭影院一應俱全。

  沒有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只有陣陣清香縈繞其中;沒有死氣沉沉的白色,只有陽光滿室的溫暖……

  這……究竟是病房還是總統套房?簡直比我以前住過的酒店還要豪華!

  「走了!」驚歎中,身旁的羽鳥國宏輕輕捅了我一記,適時拉回我飄遠的思緒。

  尾隨著前方三個少年走進一扇拉開的不透明玻璃門,夢幻的蕾絲空間迎面而來。

  粉紫色的蕾絲窗幔,淡藍色的蕾絲床帳,以及繡著淺色蕾絲滾邊的床罩……

  不得不說,佈置這間房間的人好像對蕾絲有一種非常熱切的偏愛。

  「奈凝,她害得你那麼慘,你為什麼還要見她啊?」濃濃的鼻音帶著剛剛睡醒後的慵懶,如一陣暖暖的風,拂過我的耳畔。

  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出聲的是一個有著淺棕色髮絲的少年,他的頭發軟軟的、卷卷的,給人的感覺很柔軟,就像綿羊身上的毛一樣。

  此刻,他正掛在一個銀髮少年的背上,打著哈欠,揉著睡眼,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慈郎前輩……」那名宛如鄰家大男孩的少年,臉上劃過一絲尷尬,不自在地看了看我這邊。

  而之前帶我們進來的跡部則一派優雅地在一張柔軟的單人沙發上入座,他忠實的跟班,樺地,依舊維持著神色無波的表情,乖乖地站在他身邊,一動不動。至於那個連正眼也沒瞧過我的忍足,還是那副將我當成隱形人的樣子,目不斜視地走向床邊。

  有些後知後覺地,我注意到冰帝的那些正選似乎都聚集在這裡了。

  眾人或坐、或站、或靠、或蹲地分散在床邊,神情戒備地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那感覺,就好像我是什麼會傷人的妖怪一樣。真是……

  「倏!」未等我調適完鬱悶的心情,只覺眼前一閃,耀眼的紅發在空中劃過180度,一抹嬌俏如女孩子的身影便穩穩地停在我面前。

  我訥訥地移過眼。

  紅色的妹妹頭……要是沒記錯,他應該叫向日嶽人吧?冰帝中,以跳躍見長的……男生。

  一個長得比女孩子還可愛的男生。

  「要道歉的話就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奈凝待會兒還要和我們去吃晚飯呢!」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向日蹙著眉,一臉凶巴巴的樣子。

  「嶽人……」這次開口的是一縷音質非常好聽的女聲。

  好奇地轉開視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躺在床上,有一頭墨綠色長直發的女孩子——膚白賽雪,滑若凝脂,螓首蛾眉,齒如白玉……原以為我的妹妹羽鳥夢已經夠顛倒眾生了,卻不想這裡居然還有這樣一位出塵絕色……

  她……應該就是百合野奈凝了吧?

  傷害了如此佳人,難怪驕傲如跡部他們也會那樣討厭「我」了。

  「不要這樣子……」百合野奈凝不贊同地沖向日搖了搖頭。

  「可是……」向日想說什麼,但是在看到百合野楚楚可憐的懇求眼神後,便悻悻然地停了口,不甘不願地退到一邊去了。

  待向日離開後,我的目光就毫無阻礙地對上了百合野清澈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棕眸。

  「那個……你們有事就快說吧?」百合野先行別過了頭,調開視線。

  「百合野小姐……」身旁那個從剛進門起就沒再說過話的羽鳥國宏突然深深地,對著百合野的方向彎下了腰:「請你原諒小離……」

  「你……」百合野似乎很吃驚的樣子,可冰帝的那些少年們卻是一派的無動於衷,更有甚者,還一臉嫌惡地偏過頭去。

  「小離她……失憶了……對於過去的事情,已經沒有印象了……」眼,微閉,羽鳥國宏狀似沉痛地說著。

  此話一出,在場的氣氛有些詭異。

  而百合野……

  是我多心了嗎?為什麼我感覺她的目光裡有隱約的驚喜劃過?

  「失憶?」沉默兩秒,向日首先發難,語氣裡是全然的不相信:「少開玩笑了!她會失憶?要逃避責任,也犯不著用這麼爛的藉口吧?」

  「切,真是太假了!」鄙夷扭過頭的,是一個紮著馬尾的長髮少年。

  「是真的!醫生已經確診了!」羽鳥國宏急急地從身上拿出一本白色的小冊子:「這是小離的病歷,是我剛剛從竹本醫生那裡要過來的……」話落,他上前兩步遞給側身倚靠在床邊的忍足。

  鏡片掠過不知名的光芒,忍足淡淡地翻開那本病歷。

  慈郎、向日、銀髮男孩以及剛剛那個長髮少年皆不約而同地湊了過去一探究竟。

  「她真的失憶了……」向日的表情呆呆地,喃喃自語。

  「看來他說的是真的。」忍足推推眼鏡,走近坐在沙發上的跡部,將手中的冊子遞了過去。

  一手翻著病歷,一手摸著淚痣,跡部無波的臉上看不清情緒。

  良久,他合上了手中的冊子,抬起頭,嘴角彎出嘲弄的痕跡:「真是越看越不華麗……呐,樺地?」

  「是!」

  一根、兩根……我感覺自己的額頭有黑線垂落。

  這傢伙……

  「就算她真的失憶了,也無法掩蓋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不華麗的事……」

  「我知道,她不能用忘記了來逃避曾經做過的一切……可是……看在她已經為她做過的錯事付出了代價的份上……求求您……原諒她吧!」跡部的語句剛落,羽鳥國巨集便急急介面,語氣誠懇,聲淚俱下,簡直就是一心想為女兒承擔所有罪責的好父親形象,和不久前那個猙獰著面孔罵我、打我的兇惡模樣判若兩人。

  看著他的樣子,我的心,卻沒有任何波動。

  人,有時候和剛剛出生的小鴨是一樣的,只不過小鴨子是憑著第一眼找媽媽,而我,卻是借著第一眼,張啟心中的藩籬。

  「對不起……」雖然我對羽鳥國宏做給跡部看的一切不以為然,但是,對於百合野,「我」是真的欠她一句抱歉。

  鄭重地,在沒有任何強迫下,我向著百合野的方向折下腰,為那個已經消失的羽鳥離,道歉。

  四周一下子陷入沉默,直到……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你對奈凝做過的一切嗎?」玻璃門再度被拉開,另一道清脆張揚的女聲突兀地打破靜謐。

  我本能地直起身子,朝門口看去。

  那是一個穿著冰帝校服的女孩子。

  削薄的黑色短髮,別著星形的鑽石髮夾;麥色的肌膚,偏圓的臉頰,並不精緻卻別有一番特色的五官,組合成一張俏皮不失魅力的面容。

  她是……

  「北森小姐。」羽鳥國宏木木地喚了一聲。

  原來她就是北森雪美,「我」要祈求原諒的第二個人。

  「你這個小偷!居然還有臉來這裡!怎麼?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彎一彎腰,就能得到原諒了嗎?告訴你!沒門!我們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大跨步地走到我面前,北森雪美酒紅色的眸子閃爍著不容錯認的鄙夷和嫌惡。

  「北森小姐……」羽鳥國宏慌了,接著,拼命對我使眼色:「你快點和北森小姐道歉!快點!」

  雖然我不是很想,但是,那畢竟是「羽鳥離」欠下的債,縱使有多不情願,我還是依言低了低頭,說了句:對不起,請原諒。

  「雪美……」一旁的百合野奈凝似乎有些心軟了:「算了吧?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愛跡部了而已……

  最後這句,百合野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人(除了某個穿過來的)都聽得懂她未完的話。

  「我」當然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家向「我」家勒索,「我」至於去偷東西麼「我」!

  搞不清現狀的我偷偷地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有點冷眼旁觀地想著。

  「就算如此,奈凝,你未免也太善良了吧!」北森憤憤不平,「她可是害你不能拉小提琴的罪魁禍首哎!」

  「就是,奈凝,你不能這麼容易就原諒她的!」

  「對對對!不能這麼便宜他們!」

  向日和慈郎也在一旁幫腔。

  跡部和其他幾個人雖然沒說話,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我也看得出他們是同意北森的說法的。

  「那你們想怎麼樣?」頭,有點痛,我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第五章 重生的代價

  「那你們想怎麼樣?」頭,有點痛,我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小離!」羽鳥國宏著急地喝了我一句,銀紫色的眼瞳中蘊藏狂風暴雨。

  「你這是什麼態度?」北森雪美不滿了,冰帝的少年們也憤怒了。

  一道道譴責的目光從四方朝我劈來。

  而我……不痛不癢。

  唇,勾起若有似無的嘲弄,我提步,向前走去。

  「你要幹什麼?」在離百合野幾步之遙的地方,我被不動聲色的忍足擋住。

  向日嶽人他們也是一臉戒備的蠢蠢欲動。

  「放心,有你們幾個騎士在這兒,我還不至於蠢到再去傷害她。」我淡淡地笑,繞過忍足,不在意那些少年鐵青的臉色,悠悠地停在百合野的床邊。

  「你想幹什麼?」北森雪美像只急於護主的貓咪,張開利爪隔開我和百合野之間過近的距離。

  「醫生說,因為那次意外,你的右手受了傷,不太能拉小提琴了?」我平靜地越過北森,看向坐在床上臉色似乎有些蒼白的百合野。

  「我……」

  「你什麼意思?故意想要往奈凝的傷口上撒鹽是不是?」不等百合野回答,北森便搶先說道,長長的指尖還不忘狠狠地戳戳我的肩膀:「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太過分!不然,我……」

  「我是用這只手偷了你的項鍊吧?」不耐地打斷北森的威脅,我沖她晃了晃我因拔出點滴而冒著幾滴血珠的右手。

  「……」北森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沒有跟上我的思維。

  忍足推眼鏡的手頓了頓,跡部灰色的瞳孔意味不明。

  而向日他們則一頭霧水,看不懂狀況。

  「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對你們也沒有任何愧疚的感覺,但是,不記得不代表沒發生,而我,一向不喜歡『負債』……」幽幽地,我走近擺放在床邊的書桌,伸手,輕輕觸碰著那一塵不染的棕色桌面:「欠你們的,我一定會還給你們,但是,在我把『債務』還清後,希望你們可以不要再提起……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以前那個羽鳥離已經死了,不在了,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是一個沒有過去的羽鳥離,一個重生後的羽鳥離……」而為了這個重生,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語畢,不等他們的反應,我把右手放上桌面,左手吃力地舉起一旁裝著一束紅玫瑰的玻璃花瓶,眼一閉,牙一咬,那厚重的花瓶直直地向我的右手砸去……

  ☆☆☆☆☆ ☆☆☆☆☆ ☆☆☆☆☆ ☆☆☆☆☆

  「砰」「啪」

  花瓶應聲碎裂,鮮豔的玫瑰,四散地,落在女孩的腳邊。

  書桌上,女孩的右手,被玻璃的碎片刺穿得面目全非。

  一滴、兩滴……花瓶中原本清澈的水染上女孩的血液,融合成妖豔的鮮紅,順著邊緣,墜落在地,歎息著,和紅玫瑰的花瓣,交織成一體。

  怵目,驚心。

  在場的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駭住了。

  沙發上的跡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忍足無波的眼底掠過不知名的波動。

  百合野揪緊了胸前的衣物。

  向日傻了,慈郎呆了。

  而北森和羽鳥國宏皆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甚至就連宍戶都掩飾不住驚訝的神情。

  至於一向善良的鳳,則別過臉,不忍再看。

  空氣中,彌漫著的壓抑,令人窒息。

  ☆☆☆☆☆ ☆☆☆☆☆ ☆☆☆☆☆ ☆☆☆☆☆

  冷汗,一串一串地從額際滑落。

  死死地咬住下唇,我忍著錐心的痛楚,緩緩地轉過身。

  「如果覺得不夠,你可以再補。」顫抖的左手拿起桌上的一大塊碎片,我僵硬地扯扯嘴角,對離我最近的北森雪美道。

  「你……」北森雪美呆呆地看著我,不知如何反應。

  「你們呢?」我的目光掃向那些沉默不語的冰帝少年:「如果覺得我『還』得不夠,你們也可以上來幫忙百合野她們討債……」

  一步一步,我拖著痛到麻木的右手,走到向日面前,伸出左手,我把碎片交給他:「你剛剛不是一直嚷著不要放過我麼?我給你機會!」

  「你……你不要以為用這種苦肉計就可以讓我們同情你!」向日的臉色慘白,像扔燙手山芋似地,把我給他的玻璃碎片扔到地上。

  「那你還要我做什麼?」我冷笑:「我欠百合野的是右手,偷走北森項鍊的,也是我的右手,我已經用我能做到的方式把『右手』還給了她們,如果你覺得還得不夠徹底,你也可以用你覺得足夠的方式來對付我,但是,請記得,我欠她們的只有『右手』,不是生命!所以,卸下右手給她們是我的極限!」我不打算欠債,更不打算讓別人欠我!

  「你……」向日被我的話駭到,說不出話來。

  「你們呢?」我不再看他,直接轉向跡部和忍足:「如果覺得不夠,我歡迎你們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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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

  跡部眯起眼,習慣性地摸上自己的淚痣。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記得以前,她都是膽小懦弱沒擔當的……好吧!頂多再加一點,就是花癡!根本不可能有種絕決、堅強的氣勢……

  難道……失憶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越來越有趣了……是不是,樺地?

  仿佛是心電感應一般,在場唯一能夠將面無表情貫徹到底的樺地同學,低低地應了一句:「是。」

  忍足默默觀察著跡部的表情,然後,低下頭,推了推眼鏡,嘴角邊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 ☆☆☆☆☆ ☆☆☆☆☆

  見跡部和忍足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我知道,我要的目的達到了。

  「既然你們都沒有上來要我『補』債的意思,那麼,我是否就可以認定,『我』已經把該還的都還清了呢?」

  四周還是一片沉默。

  我咬著牙,撐著有些發軟的身體,最後一次,對他們彎下腰,鞠了一躬。

  「希望你們遵守約定!」話落,我直起身子,拖著快要到極限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這間病房。

  跨出門檻的那一刻,我不再是那個「我」。

  羽鳥離……

  忍著痛,忍著暈眩,我默默地來到窗邊,迎著風,望向天空。

  我會幫你把該做的能做的都做完,只是……當一切都結束後,我就要做回我自己,用我自己的方式走接下去的路……再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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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哭笑不得的過去

  我不知道後來跡部和羽鳥國宏說了什麼,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羽鳥國宏便臭著一張臉,幫我辦了出院手續,而因為我的手還需要住院治療,羽鳥國宏拗不過羽鳥馨子的哭哭啼啼,所以就開車將我千里迢迢地載到了神奈川一家醫院——他沒有解釋為什麼,但我猜得出,應該是跡部對他施了什麼壓……

  「嗚嗚……小離……嗚嗚……」捧著我已經接受過處理的右手,這幾天來羽鳥馨子的眼淚就像不值錢的珠子般,嘩啦嘩啦直掉:「怎麼會這樣呢?嗚嗚……怎麼會這樣呢……嗚嗚嗚嗚……」

  我無奈地暗暗翻了個白眼。至於麼……我只不過轉了個院,從東京被趕到神奈川……又沒有被趕出日本……

  「你的手……嗚嗚……你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麼跡部少爺他們要這麼對你呢……嗚嗚……」

  我的手?我狐疑地看了看她。醫生只是說我的右手以後不能再提重物、做劇烈運動而已,又不是完全殘疾,沒必要哭得那麼慘吧?

  「嗚嗚……嗚嗚……醫生說你以後寫字吃飯會受到影響的……嗚嗚……這可怎麼辦啊?嗚嗚……」

  好吧!沒有告訴你前世的我是個左撇子,是我的錯。

  「嗚嗚……你再也不能打網球了……嗚嗚……」

  拜託,我又不喜歡打網球!我連打羽毛球都嫌累了,別說網球了……有藉口可以不打,正合我意!

  「嗚嗚……嗚嗚……你就少了可以接近跡部少爺的理由了……嗚嗚……嗚嗚……」

  跡部?

  我滿頭黑線。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離他們遠遠的!最好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嗚嗚……」

  「媽,你別哭了,你這樣,姐姐心裡也不好過的。」一旁,難得從東京趕來的我的美女妹妹羽鳥夢,看不下去了,摟著羽鳥馨子的肩膀,如是說。

  聞言,羽鳥馨子宛如被點醒般,總算止住了淚。

  低頭,擦去淚痕,再抬起臉時,她換上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

  「小離,你肚子餓不餓?醫院裡有專門的廚房,你想吃什麼,媽媽馬上幫你去做。」她心疼地撫摸著我還未消腫的臉,柔聲道。

  心,一暖。她此刻的模樣讓我想起了我那個音樂家母親。

  記得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摸著我的臉,問我要吃些什麼的。只不過,她是直接讓傭人去做而不是親自下廚為我做。

  因為她的手,是彈鋼琴的手,不適合做那些事情。

  「小離……」見我陷入恍惚,羽鳥馨子不自覺地開始擔憂:「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讓片山醫生再來看看?」片山醫生是我轉進這家醫院後的主治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的。」回過神,我沖她露出安慰的一笑。

  見狀,她松了一口氣,替我折了折蓋在身上的薄被。

  「那個我記得姐姐以前最喜歡吃媽媽做的海鮮粥了……」羽鳥夢像是想到什麼,微笑著說:「姐姐雖然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了,但是,如果吃到以前常常吃的東西,說不定還能記起些什麼呢!」

  「是這樣嗎?」羽鳥馨子一臉欣喜,接著,詢問著看向我:「小離想要吃海鮮粥嗎?」

  「嗯。」反正我肚子餓了,只要能入口,吃什麼也沒差的。

  「那我就去幫你做海鮮粥了。」羽鳥馨子像是得到獎勵的孩子,高興地站了起來:「小夢,你就留在這裡陪陪小離,媽媽馬上就回來,嗯?」

  「嗯。」羽鳥夢溫馴地點點頭。

  待羽鳥馨子離開,羽鳥夢便拉開了我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姐姐……」短暫的沉默後,羽鳥夢輕輕地開口了,雙眼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你……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嗎?」

  「是啊。」

  咦?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聽了我的回答後,羽鳥夢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呃……因為姐姐以前做了好多錯事受了好多苦,我想,如果姐姐真的失憶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似乎察覺到我的注視,羽鳥夢有些尷尬地解釋著。

  「是嗎?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啊……」我故作難過地感歎著,暗暗留心起她眼底的波動。

  「啊!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似乎覺得自己戳到了我的痛處,羽鳥夢慌了一張俏臉,內疚地低下頭去。

  「沒關係,畢竟那些都是事實,你不提,別人也會提的。」我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頭髮,示意她不用介意。

  「姐姐……」她紅了眼眶,隨即就撲到了我的懷裡:「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似曾相識的片段,恍惚地從我腦海中掠過,我想要抓住,可惜,力不從心。

  那是……

  屬於羽鳥離的記憶嗎?

  「姐姐?」察覺到我的不對勁,羽鳥夢稍稍離開了我的懷抱:「怎麼了?」

  「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痛罷了。」這倒是事實。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媽媽回來了,我會叫你的。」她貼心地扶著我在床上躺下。

  「不用了,我不想睡,你陪我說說話吧?」我還有一大堆疑惑沒有弄清楚呢。

  「嗯!好啊!你想說什麼?」她乖巧地握著我放在外面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甜甜地應著。

  「我……我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斟酌了半天,我想到了這個比較保險的問題。

  「嗯……」羽鳥夢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像在猶豫著什麼。

  「你實話實說吧?我不會生氣的。」我當然看得出她的顧慮,只是……

  那個羽鳥離的人品……真的很差嗎?

  「姐姐對我很好的!」羽鳥夢挑了個很聰明的開頭:「總是幫著我,依著我,有好吃的和我一起吃,有好看的衣服也最先讓給我……姐姐真的對我很好很好的……真的!」

  「嗯……然後呢?」真不知道該說她深沉還是單純。

  「呃……姐姐雖然對我很好,可是卻不太愛說話,在學校裡也沒什麼朋友,總是獨來獨往的……除了……」她的話到這裡停住了,咬著唇,下意識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直覺她未完的話中有我不太能接受的東西。

  「姐姐對什麼事都不太在意,除了……除了跡部少爺的事情外……」羽鳥夢的聲音越來越輕,如果不仔細聽,還真的聽不清楚:「姐姐……很喜歡跡部少爺……為了跡部少爺……你還不顧自尊地去求藤谷學姐允許你加入跡部少爺的後援會……」

  我的嘴角抽了抽。

  我的直覺還真准!

  想到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的跡部那華麗麗的啦啦隊……那個羽鳥離……還真是……

  「可是跡部少爺一點也不喜歡姐姐,應該說,從來沒有拿正眼瞧過姐姐……」說到這裡,羽鳥夢再也說不下去了。

  也是,有哪個妹妹會當著自家姐姐的面揭她的情殤呢?

  幽幽地,歎口氣,我知道這個話題不適合再繼續。

  「那網球呢?『我』以前很喜歡打網球嗎?」

  「嗯!是啊!不過……姐姐也是因為跡部少爺才開始接觸網球的……」

  好吧!這也不是什麼好話題。

  「那『我』除了喜歡網球外還喜歡什麼?」

  「……沒有了。姐姐只在乎跡部少爺在乎的東西,姐姐只喜歡跡部少爺喜歡的東西。」

  這……我囧了。徹底無語。

  「姐姐?」似乎是感覺到我的異樣,羽鳥夢有些擔心地拉了拉我的手。

  「啊,沒事。」我對她笑笑,表示自己很好。

  「哢嚓」病房的門再度被打開,與此同時,還有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撲鼻而來。

  不用抬頭,我也知道,是帶來海鮮粥的羽鳥馨子。

  
第七章 前世

  吃過海鮮粥,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由於還要坐車趕回東京的緣故,羽鳥馨子她們只留了一會兒後就回家了。

  至於羽鳥國宏,自把我轉入這家醫院後,他便再也沒在我面前出現過。

  他不出現正好,畢竟,現在的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萬一他一個不爽又要動手,我可沒自信能全身而退。

  想想,我還真是倒楣,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往後,真不知道還會碰到什麼……

  不過,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還怕什麼?

  死……

  我的眼神暗了暗。想起那個自己,想起那對無動於衷的新人……我的心,隱隱冒著不甘的火苗。

  畢竟,在那個時空,「他」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沒有得到的「東西」。

  ☆☆☆☆☆ ☆☆☆☆☆ ☆☆☆☆☆ ☆☆☆☆☆

  前世的我,叫歐陽璿,我的父母是國際上一對有名的音樂家夫妻——歐陽寺和莫曉。

  從小,我就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接觸著各式各樣的音樂和樂器,父母對我的要求很松,從不逼我學我不想學的東西,他們不要求我走上和他們一樣的路,只要求我每天都能快樂、做自己。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在家陪我的機會很少,也許是覺得對不起我,所以對於我提出的每一個要求他們都儘量滿足,可以說,從小到大,只有我不要而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18歲那年,我考上了一所知名的音樂學院,也是在那裡,我碰到了「他」。

  他叫楊淩,是系裡比我大一屆的學長,他很喜歡音樂,鋼琴也彈得很好,可是由於家境貧寒以及性格的驕傲,他一直沒找到可以展示自己才藝的舞臺。

  第一眼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在音樂室彈鋼琴,他的琴聲很美,帶著淡淡的憂鬱和淺淺的寂寞……而就是那份繚繞的寂寞,深深觸動了也一直孤獨著的我。

  我開始搜集他的任何消息,也在朋友的説明下製造和他一次次的見面。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答應了和我的交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很滿足,那種感覺,後來想想,應該只是寂寞的小孩碰到同齡玩伴時的興奮,無關愛情。

  日子一天天過,順理成章地,我帶他拜訪了我的父母,父母知道他會彈鋼琴時,便邀請著讓他彈上了一曲。也就是那一曲,改變了他的命運,也重寫了我人生的劇本。

  父親將楊淩引薦給他的朋友,國際上一個知名樂團的團長。那個團長很欣賞楊淩的才氣,見過幾次面後,團長就帶著楊淩進了樂團。從此,楊淩也開始像我的父母一樣,為了演出而四處奔波。

  我和他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漸漸地,連電話都沒有了,我只能從報刊雜誌上知道他越來越出名的資訊。

  和他再見面的時候,已經是我們失去聯絡後的一年後了。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也可以抹殺很多。

  我和他不成熟的愛情就是其中一樣。

  他說,小璿,我們分手吧!

  他說他對我的感情不是愛情,他愛上了另一個和他在同一個樂團的女子,季昀。

  乍聽到他的話時,我懵了,那種感覺就像心愛的玩具被別人搶走時的那般鬱悶和不甘。

  雖然一年的時間可以淡化很多事,包括我曾經對他的迷戀。但是,那卻不代表從沒被拋棄過的我能夠學會大度地放手成全。

  從小,我就是家中倍受寵愛的公主,我也一直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不要的,沒有我得不到的。我不相信命中註定,更不相信愛情需要緣分,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只相信只要我努力,就沒有我要不到的東西。

  楊淩,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首先提出分手,告訴我,他變心了。

  我不接受那樣的失敗,更不接受被拋棄、被背叛的下場。

  所以,即使已經對他沒感覺了,我也不放手,糾纏著,哭泣著,所有言情劇裡壞女人會用的手段我差不多都用上了。

  我用絕食逼著父親找到楊淩的團長,讓團長把那個叫季昀的女子趕出樂團,並且,我還放話威脅,如果楊淩敢再跟她在一起,我連他的前途也一併摧毀。

  可是,楊淩不接受我的威脅,驕傲如他,毅然拋棄了現有的地位,要和季昀雙宿雙棲。

  他說,即使流落街頭,只要還有一口氣,他還是會和她在一起。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找上了季昀,威逼利誘全部用上,我要她離開他。

  我告訴她,如果她願意放棄楊淩,我就會讓楊淩重新回到樂團,讓他恢復他所有的地位。

  也許是我的話奏效了,季昀果然離開了他。

  楊淩憤怒地找上了我,問我究竟用了什麼方式讓季昀離開了他。

  我沒有回答他,只誘惑著,如果他和我結婚,他可以得到多大的利益。

  看來,你一點也不明白愛情!他同情地看著我,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沒有再來找過我,而聽我派在他身邊監視的人告訴我,他找到了季昀,還迅速地定下了結婚的日期。

  這個消息讓我抓狂了!策劃了那麼多,佈局了那麼多,我終究還是沒能拆散他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父親勸我,強扭的瓜不甜,緣分強求不來。

  母親勸我,愛情是上天註定的,不會因為你的不甘更改。

  他們對我說,放手吧,小璿!愛一個人就要學著祝福、學著放手!

  我不要!我才不要放手!我才不要成全他們!

  什麼緣分、什麼天意?我統統不信!我只相信,只要我願意付出,只要我願意犧牲,我就一定能達到我所想的任何目的。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上帝,更沒有什麼救世主!我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才能幫助我自己、得到我想要的任何東西。

  於是,抱著這份執念,在他們婚禮的當天,我跑了過去,當著他們的面,用匕首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臟。

  我選擇了用生命阻止他們。

  而我一度也以為自己成功了。

  靈魂飄出肉體的那一刻,我看見他們的婚禮取消了。

  就在我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中時,「勾魂」出現了。

  他告訴我,我的執念太深,他無法帶我走。

  他問我還有什麼心願。

  我說,我要看著他們痛苦。

  勾魂不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歎息著消失無蹤。

  一天一天,我看著他們因為我的死而愧疚,我扭曲的心,稍稍得到釋然。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是我父母來看他們時,對我做出的評語。

  他們說,是他們的疏忽,造成了我的悲劇。

  他們勸他們不要因為我的死而放棄尋找幸福的權利。

  他們聽進了我父母的話。

  於是,他們又有了婚禮。

  我的死,漸漸地,在時間的洪流中,變成了一則毫無意義的笑話。

  一次由任性和偏執造成的可笑悲劇。

  ☆☆☆☆☆ ☆☆☆☆☆ ☆☆☆☆☆ ☆☆☆☆☆

  回憶中斷,我的神志回到現實。

  抹去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我閉上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沒有以前的羽鳥離,也不再有任性的歐陽璿,我不再是「我」,也不再是「我」。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對於眼前偶然獲得的新生,我決計不會再讓過去的悲劇重演,更不會走上曾經的毀滅。

  在這個新生的世界,我,要為自己而活,絕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丟棄我自己!

  絕不會!

  
第八章 美人幸村

  在醫院住了幾天,我臉上的紅腫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而右手,雖然還不能正常活動,但,也漸漸地在癒合,至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最初那幾天的難熬痛楚了。

  羽鳥馨子每天都會過來陪我,雖然她掉眼淚的次數還是有點頻繁,但總算她學會了克制,不會動不動就哭,更不會像第一天那樣一哭就哭上半個小時;妹妹羽鳥夢因為要忙著學校的事情,所以來醫院探望我的次數很少,不過,每天晚上,羽鳥離的手機,都會收到寄件者為「小夢」的慰問短信。至於羽鳥國宏,他還是沒有出現過,而從和羽鳥夢幾次的通話中,我知道他似乎還在忙著想辦法哀求跡部不要開除他的樣子……不過,那與我無關,畢竟,「羽鳥離」欠下的債,我自認已經還給他們了,那之後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總之一句話,各人自掃門前雪,我可沒心情理會羽鳥國宏的瓦上霜——好吧!我承認,我是個喜歡記仇的人……

  ☆☆☆☆☆ ☆☆☆☆☆ ☆☆☆☆☆ ☆☆☆☆☆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普照,走在醫院安靜的長廊上,我回憶著不久前羽鳥馨子在電話裡帶著抱歉的哭聲,無奈地搖頭苦笑。

  早上,天還濛濛亮,我就被羽鳥馨子的一通電話給吵醒了,哭哭啼啼地,她在電話裡告訴我她今天有急事走不開,不能過來陪我做複查了,要委屈我自己一個人去找片山醫生了云云——那時候,我簡直是徹底無語了。

  活了20個年頭,我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會哭的女人,偏偏,不湊巧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即將要跟著我走很長一段路的母親大人!這……還真是一項不怎麼令人愉悅的事實……雖然我不討厭羽鳥馨子,可是,我真的怕死了她的眼淚,畢竟,我從來沒有認真研習過話術這門圓滑的學問,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個總是在你面前哭得天地變色的柔弱女人,真的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砰」

  神遊間,我被從後面過來的一個撞擊嚇了一跳。

  「對不起……」帶著歉意的好聽男聲,輕輕地,拂過我的耳畔。

  下意識地轉過身,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淺灰色病服的纖細少年。

  而且,還是一個令人驚豔的美麗少年。

  鑽藍的發,帶著溫柔的微卷,隨風搖曳,飄逸如同深海中一次溫柔的漣漪,一圈一圈,回蕩著海妖的旋律,優雅、迷人;他的眼睛,很美,淡淡的紫,粼粼的波,好似浸透清水的紫水晶,清透中又帶著誘惑人心的神秘;他的皮膚很白,仿佛是經過了牛奶的洗禮,白皙得找不到半點雜色;他的唇,若櫻花,他的眉,勝細柳,一顰一笑,眼波流轉,傾國傾城。

  原來,在日本,男生也可以是如此的風華絕代啊!

  「那個……」見我呆呆地盯著他一動不動,眼前的少年微微地,蹙起好看的眉宇:「你沒事吧?」

  「呃……我沒事……」收回過於專注的凝視,我不禁紅了紅臉,暗惱自己的花癡。

  少年沒有再說什麼,溫柔卻透著疏離的目光淡淡地掠過我,他伸手扶住牆面,步履不穩地慢慢往前方走去。

  當他擦著我的肩幽然而過的時候,一縷淺淺的薰衣草香撲鼻而來。

  這個味道……

  愣愣地,我站在原地,看著少年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

  心,波動。

  記得以前的歐陽璿,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因為薰衣草,不僅僅寄託著她等待的愛情,更蘊含著她思念的親情……

  薰衣草啊……

  「等等……」情不自禁地,我隨著那抹香味追了過去,而當我有意識的時候,我才駭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我沒有受傷的左手,居然在大腦還未下令前,架住了那個少年沒有扶牆的另一隻胳膊?!這……真是……

  「呃……那個……我覺得這條路有點不穩……呵呵……」我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那是什麼爛理由啊?

  「謝謝……」片刻的驚愕後,少年恢復了适才的平靜,溫和如水,處之泰然,不得不說,他的修養還不是一般的好。

  要是碰上別人,被我唐突地這麼一架,估計就要開罵了吧?就算不開罵,也不會像他這樣,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地,就給了我一個很好的臺階,任由我去了。

  他……是在顧慮我的面子吧?

  思緒翻攪,他已然在一扇門前駐足。

  我識相地鬆開了扶著他的手。

  抬頭望了眼門牌,我不覺有些訝異了。

  這個少年……也是來找片山醫生的嗎?

  「謝謝你。」少年禮貌地對我笑了笑,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面向眼前的門扉。

  而就在他想要敲門的時候,從那扇沒有關嚴的門裡,傳出片山醫生略帶惋惜的聲音。

  「幸村嗎?以他那樣的情況來看,今後可能無法再打網球了吧?」

  少年的動作定在半空,漂亮的臉上,是驚痛、是駭然以及全然的不敢置信。

  然後,頹然地,他像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氣般,背靠著牆,緩緩地滑坐在地。

  那雙神秘的淺紫色眼瞳,黯然無光。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幸村……

  原來他就是幸村……

  記憶,有些模糊,可是,隱隱約約,我記得曾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某個片段。

  背向夕陽,少年微合著眸子,幽幽地說:網球就是我自己。

  那時,忙著別的事的我,沒有特別注意少年的長相,只是選擇性地,記下了那個少年的名字……幸村。

  那個把網球當成另一個自己的幸村。

  「如果沒有網球,我就什麼也沒有了……」

  想起那個夕陽西下的畫面,少年閉著眼,帶著憂傷的語句,不期然地,撞進我許久沒有波動過的心,帶起一絲,莫名的漣漪。

  「吱呀」一聲,門從裡面開啟。

  是聽到動靜的片山醫生。

  「羽鳥小姐……幸村君?」片山醫生難掩驚訝,尤其是當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幸村時,臉色更是一變。

  默默地,坐在地上的少年,收起脆弱的表情,緩緩地,站了起來。

  清澈的紫瞳,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他迎向片山醫生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問:「我以後……真的不能再打網球了嗎?」

  「這……」片山醫生的眉蹙緊,有些為難了。

  「請您告訴我實話,我以後……真的不能再打網球了嗎?」身側的手,顫抖著,握成拳,幸村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大了許多,帶著一絲不願絕望的執拗。

  「如果轉到大醫院,接受手術,或許,還有一絲微弱的希望。」有些不忍地,片山醫生偏過頭,低低地說道。

  那樣的語氣,聰明人都聽得出,只是一個安慰。

  幸村當然也明白。

  臉,瞬間蒼白,他宛如一個被抽去靈魂的木偶,木木地,轉過身,一步一步,踉蹌著,邁開腳步。

  陽光,透過一旁的玻璃窗灑照進來,可是,那本應溫暖的金色,卻在他的身上,凝結成冰。

  那般孤寂又那般絕望。

  刺痛,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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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說不出口的安慰

  「片山醫生,幸村君他……真的不能再打網球了嗎?」

  「是啊!按照他的情況,他能再握起網球拍的幾率,很低很低。」

  「很低,那是多低?」

  「不會超過百分之20……」

  想著剛剛和片山醫生的對話,我不自覺地揪緊胸前的衣服,加快腳下的步伐。

  穿過走廊,踏出大樓,我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搜尋屬於幸村的影子。

  風吹,雲湧,蒙住熾烈的陽光,垂落一層陰影。

  終於,經過一番奔波,我在醫院的花壇邊,找到了默默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幸村。

  此刻,他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腿曲起,一腿放平。

  一手,隨意地搭著曲起的膝蓋,他仰頭望著不知名的天空,愣愣出神。

  腳下,猛地停止,我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該做些什麼。

  剛剛看到他落寞離開的背影,直覺地,我就想追上去。

  可是,追上去後又能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我沒想過。

  只知道,我想看到他,卻不懂,看到他後,我又能如何?

  同情?安慰?

  他不需要,而我,也不擅長。

  何況,對於幸村來說,我只是一個奇怪的陌生人,不是嗎?

  神思遊走,我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一小片竹林吸引了目光。

  腦海靈光一閃,我突然知道現在自己能做什麼了。

  ☆☆☆☆☆ ☆☆☆☆☆ ☆☆☆☆☆ ☆☆☆☆☆

  白雲隨著風,移動,縱然不知道方向,卻依然明白自己魂歸何處。

  因為無論怎樣飄,雲,依舊離不開天,即使走的再遠,它都和天,緊密相連……

  那麼……他呢?

  那個以後不能再打網球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網球就是他自己。

  只有打網球的自己,才是完整的自己。

  在不知不覺中,網球,已經融入了他的血液,化入了他的骨髓,成了他生命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努力奔跑,每一次握拍,每一次回擊,都是那麼的驚心動魄,那麼的熱血沸騰,只有在打網球的時候,他的心,是顫動的,他的細胞,是興奮的,他是立海大的神之子,他的驕傲、他的自尊,都賭在那一顆小小的網球上。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他想要和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們一起再創立海大輝煌之際……命運要硬生生地阻下他的步伐、硬生生地扯斷他想要翱翔的翅膀?

  不能再打網球……

  這是個多麼殘忍的宣判!

  他的夢想,他的驕傲,在一夕間崩塌。

  如果沒有網球……他,幸村精市……還剩下什麼呢?

  只怕什麼也不剩了吧?

  他苦笑著想著,絕望之際,一縷空靈的竹音,宛如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將他從黑色的懸崖下,拉起。

  那竹音,出塵、悅耳,娓娓地,描述著一幕幕回憶的歌謠。

  眼,輕輕閉起,隨著音樂,他的腦海,情不自禁地掠過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你只要好好養病就好,在你回來之前,我們會保持不敗等著你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參加全國大賽,實現我們立海大的三連霸!」剛毅的眼神,是不容許有一絲鬆懈的真田。

  「我們不會輸掉任何一場比賽,而你,也要遵守承諾,和我們一起參加全國大賽!」閉著眼,總是沉穩如松的柳。

  「部長,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出院?」吹著泡泡糖,眨著一雙希冀眼眸的丸井。

  「隊上少了你,還真有點不習慣。」平常吊兒郎當,關鍵時卻是連惡魔都可以騙過的仁王。

  「真希望你可以早一點回來!」推著眼鏡,總是維持紳士風度的柳生。

  「部長,你好好養病,球隊的事情,不用操心!」一直默默做著自己的本分,任勞任怨的胡狼。

  「部長,你放心,即使沒有你,我們立海大的三連霸也是毫無死角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快點回來!和我再比賽一次!」正選中,唯一的一個學弟,也是讓他最無法省心的二年級王牌,切原。

  一張張帶著期盼的臉,一句句熟悉的話,隨著那天籟般的竹音,慢慢地,被吹起,就像一陣風,吹開了曾經被合起的記憶紙頁。

  真田他們……還在等他呵……

  他們在等著他回去!等著他一起去完成王者立海大全國三連霸的夢想!

  王者……是啊!他們是王者!而他身為他們的部長更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們失望!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喪氣!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向未知的命運低頭!

  他,絕不認輸,也絕不放棄!

  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因為,他的自尊不允許,因為,他身負王者立海大的責任更加不允許!

  立海大,沒有逃兵!

  而他,從不屑逃兵!所以,他,不會逃避!

  他要振作,他要堅強,即使只有百分之0.001的幾率,他,也要重新回到球場!和真田他們一起,完成立海大蟬聯全國冠軍的夢想!

  手,緊緊地握成拳,再睜眼,幸村的眼神染上屬於王者的霸氣。

  下意識地,他轉頭尋找著剛剛吹奏出那陣竹音的人。

  淩亂而有些蓬鬆的深紫色長髮……是她?

  剛剛那個陪在他身邊的奇怪女孩……

  他慢慢地站起身子,想走過去向那個女孩說些什麼,然,快他一步地,一個拿著記錄板的護士小姐走到了那個女孩身邊。

  不知道護士小姐說了什麼,只見那個女孩一臉抱歉地彎下腰,拼命說著對不起之類的話語,然後,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她尾隨著護士小姐而去。

  臨走前,他看見從她的手中,緩緩地,落下一片竹葉。

  悄無,聲息。

  「謝謝你……」他對著女孩逐漸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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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你要亂跑也要和我說一聲吧?找不到你,你要我怎麼和片山醫生交代?」前方,護士小姐不滿的碎碎念還在繼續。

  我無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已經沒有力氣去和她道歉了。

  好吧!我承認,一聲不吭地在即將做複查的時候跑掉是我不對,但是,你也用不著一直緊抓著這點不放吧?

  「你的手還沒有好,就忙著出去現!就算你覺得會吹竹葉很了不起,也不用在傷勢還沒有好的情況下出來表演吧?萬一你因為用力過度而導致傷口再度裂開怎麼辦?你……」

  雙手捂住耳朵,我本能地加快腳步,在護士小姐新一波的臺詞開始前,快速走進醫院大樓。

  而由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我不會注意到身後那雙淺紫色的眼眸……

  
第十章 外婆

  日子平靜地又過了幾天,我的右手,也漸漸復原,拆去一層層白色的紗布,我的手掌總算能重見天日——雖然現在我的右手還不能行動自如,但做一些簡單的彎指運動已不再是什麼困難的事了。

  然而,比較可惜的一點是,我的右手手背,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難看疤痕,醫生說,那是由玻璃碎片造成的痕跡,片山醫生建議我,去動一下去疤手術,把那些難看的疤痕去掉,不過,那已經被我拒絕了。

  並不是因為那為數不小的手術費或是那不願向羽鳥國宏伸手的自尊,而是因為,這些痕跡,是屬於「羽鳥離」還過債的證據!也是我,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代價!

  看著這些傷,會提醒我自己重生後立過的誓言。

  「小離……嗚嗚……」看著我傷痕累累的右手,羽鳥馨子的淚,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知道,她是真心心疼著「我」的。

  歎口氣,我伸手輕輕擁住她,放軟語調:「我沒事的,不要擔心。」

  「小離……」似乎沒料到我會抱她,羽鳥馨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畢竟,自我清醒後,我就不曾和她這麼親近過。

  她不習慣,我也彆扭,但是,那卻是我現在唯一能做而且想做的事情。

  因為,她是我現在的媽媽。

  「叩叩」

  遲疑的叩門聲響起,適時地,打斷了我和羽鳥馨子之間的氣氛。

  鬆開環住羽鳥馨子的手,我下意識地看向門邊。

  那是一個衣著樸素的老人,半白的頭髮,微微弓起的背,膚色偏黑的臉上刻著慈祥親切的五官。

  「媽,你來了?」快速地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羽鳥馨子起身迎向來人。

  「趁著沒事,我想過來看看小離。」老人捧著一籃水果,在羽鳥馨子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到我床邊:「小離,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外婆這麼長時間沒來看你,你有沒有生外婆的氣啊?」

  「呃……」

  「媽!小離……小離她……失去記憶了……所以她可能……不記得你了……」接過老人手裡的籃子放到一邊,羽鳥馨子說著說著,那才乾涸的淚又湧了出來。

  「失憶?」被稱為我外婆的人,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接著,有些心疼地,她捧起我的臉,也帶上哽咽了:「可憐的孩子……」

  我的嘴角抽了抽,實在對眼前的場景沒轍。

  半晌,羽鳥馨子和外婆才總算從悲傷中恢復過來。

  「沒關係,失憶就失憶,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人活著就好。」抹去眼角的濕意,外婆摸摸我的頭,如是說。

  我禮貌地沖她露出一抹微笑。

  「那個,媽……」像是掙扎了許久,羽鳥馨子突然咬著唇,小小聲地開口,她的眼神……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她好像不敢看我的樣子……

  「怎麼了?」外婆不解地望過去,神情有些迷惑。

  「那個……那個……小離……出院後,能不能……跟你一起過?」手指,不安地攪動著和服的下擺,羽鳥馨子吞吞吐吐地,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和我一起過?」外婆先是一愣,隨即像想到什麼,了然地揚起一抹笑:「好啊!就讓小離和我在神奈川住一陣子吧?等她調適好心情,你們再接她回去上課……」

  「不是的,媽,不是的!」羽鳥馨子急急地搖了搖頭,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垂下頭,囁嚅著說:「是……是跡部少爺……他……他說……他不想在東京再看到小離……所以……前陣子國宏才會……才會把小離……直接轉到神奈川的醫院……而小離出院後……就想……讓她以後一直和你一起住……」

  「你說什麼?」外婆吃了一驚。

  「小離……小離……已經被冰帝學園開除了……因為北森小姐……把小離做過的事情……包括被員警拘留過的事情……登上了校報……而東京的幾所學校和冰帝一直有著往來……所以……青學、山吹等一些東京的學校都知道了小離的事……小離被冰帝開除後……東京的那些學校……是不會收她的……所以……所以……我們才想……如果把她送到神奈川……說不定……還可以……」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也不想聽清楚。

  呆呆地,我看著自己刻滿傷口的右手,心,莫名的痛。

  那是我的痛,還是羽鳥離……你的呢?

  ☆☆☆☆☆ ☆☆☆☆☆ ☆☆☆☆☆ ☆☆☆☆☆

  「可憐的孩子……」恍惚中,我感覺自己被一雙蒼老的手,溫柔地納進一個充滿著溫暖氣息的懷抱。

  「外婆……」訥訥地,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稱呼已然從我的喉嚨裡冒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前世沒有祖輩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她的懷抱太過誘人,又也許,是此刻的我太過脆弱,總之,在面對羽鳥馨子時都沒有撤下的藩籬,在這一刻,悄然鬆動。

  直覺地,對這個老人,我願意交出全心信任。

  「小離……」聽到我的稱呼,外婆紅了眼眶,而一旁的羽鳥馨子,淚又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匆匆跑了出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知道,我傷了她的心。

  畢竟,從清醒到現在,都是她一直在我身邊,就連這些日子,她也不辭辛苦地從東京趕來陪我……可是……

  我卻沒有開口喚過她一次。

  突然間,我覺得病房的空氣變得有些窒悶了。

  直到……

  「小離……你願意出院後,離開爸爸媽媽,和外婆一起住嗎?」一下一下地,外婆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柔柔地出聲,打破羽鳥馨子離開後的那份沉默。

  「我……」我的聲音哽在喉嚨間,後知後覺地,我感覺到我的眼角,有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

  原來在不知不知覺中,我竟流下了眼淚。

  為什麼……

  我愣愣地摸上臉上的淚滴。

  我會流眼淚?

  這些眼淚……到底是我的哭泣……還是屬於羽鳥離的痛苦?

  「小離……」外婆不舍地用拇指拭去我的淚,疼惜地說:「如果不想離開爸爸媽媽的話,你就告訴外婆!外婆會幫你的!外婆會幫你勸他們,勸他們不要放棄你……畢竟,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外婆知道,我的小離不是故意要做那些錯事的,小離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因為在外婆的心裡,小離永遠永遠都是最好的孩子……」

  「外婆……」我撲進了她的懷裡,不知道為何,此刻,我的心,翻湧著許許多多,不知名的痛苦……委屈、難過、心碎……各種各樣的感覺接踵而至,壓得我喘不過氣,只有偎進這個老人的懷裡,我才能得到暫時的解脫。

  也許

  在過去的某個時候,眼前的老人,是羽鳥離,最安心的避風港……

  
第十一章 丸井(上)

  在外婆的懷裡痛快地哭過一次後,我總算又找回了屬於自己原有的步調。

  靜下心來想想,其實,之前在剛轉進這家醫院的時候,我便有預感跡部他們會有這一招了。

  畢竟,依照冰帝那種貴族學校的教學風格,他們是不會允許像羽鳥離這樣的人存在的,縱使,勉勉強強,羽鳥離能繼續留在冰帝,她的日子,估計也不會比被迫離開的下場好到哪裡去。

  至於隨著外婆定居神奈川,說實話,我也沒有太大感覺,反正我沒來過日本,全然陌生的環境,到哪裡都是沒差的。而且,比起要面對那個動不動就甩人耳光的羽鳥國宏和遇到一點小事就拼命掉眼淚的羽鳥馨子,我覺得,我還是和和藹可親的外婆住會比較幸福一點。

  打定主意,我便把我的選擇和外婆她們說了。其實,也不用選擇,不管我願不願意,我能選的路就那麼一條。

  聽完我的決定,羽鳥馨子又嚶嚶哭了起來,而外婆則心疼地揉著我的腦袋,不知該安慰什麼好。我猜,在她的心裡,一定認為「我」現在的心情很難過很憂傷,也是,只要是個正常人,應該說是正常的14歲女生,在聽到父母要趕她,學校不要她這雙重打擊後,心裡會好受才怪!

  但是,不要忘了,我可不是正常的14歲女生,我已經活了20個年頭了,承受能力和抗打擊能力,不至於那麼脆弱。再說,那些事情,本就不關我的事,而我更沒有所謂的身臨其境的感受;「代人受過」我承認那是我倒楣,碰上一個「勾魂」給了我這麼麻煩的身份,不過,那可不代表,我還能入戲地把「她」的心情也一併「代」上——我沒那麼好的興致,更沒那麼走火入魔的演技。

  而神奈川……或許是我重生後的另一個契機也說不定……

  ☆☆☆☆☆ ☆☆☆☆☆ ☆☆☆☆☆ ☆☆☆☆☆

  天,藍得很透明,不得不說,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在醫院休養了那麼多天,我,總算迎來了出院的日子。

  和片山醫生他們道過再見,我跟著來接我的外婆和羽鳥馨子一同踏上去外婆家的路——順帶提一句,聽片山醫生說,幸村好像決定要轉去東京一所大醫院接受手術了,手術的成功幾率是多少,片山醫生沒說,我也沒問,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選擇的路,旁人是幫不上忙的,過多的關心,只會讓自己徒增煩惱,而我,從來不喜歡做那些自討苦吃的事情。

  今天雖然是星期天,可是羽鳥夢還有社團活動,所以沒能來接我,至於羽鳥國宏……看不到他,意料之中。反正,在他眼裡,我就是一扯他後腿的「東西」,要是可能的話,我估計他很想把我踢到外太空徹底來個眼不見為淨!

  坐了十幾分鐘的車,我們來到外婆位於神奈川的家。

  外婆住的地方是神奈川的一處只有兩層樓高的民房。

  比起周圍被重新粉刷裝修過的幾棟房屋,外婆的房子就顯得十分陳舊了。

  走進去,屋內的占地不是很大,裝修也十分簡樸,家用電器也只有一些年代久遠的電視、冰箱、收音機等,沒有空調,只有客廳中一台立體式電扇,但是,廚房卻占了很大面積,裝修也比客廳來的別致,微波爐、烤箱等現代化的烹飪設備,也是一應俱全——可見,外婆對料理食物很是用心呢。

  外婆把我的房間打理得很乾淨,粉色的被單、淺色的窗幔都是最新換上的,而那個咖啡色的書桌和奶白色的衣櫃,看上去也是才買不久的樣子。

  由於前陣子,羽鳥馨子已經幫我把我的衣物、日用品等該送的能送的都送過來了,並且,還整理得乾乾淨淨妥妥當當,也因此,今天剛搬進來的我就落得一身輕鬆,只要熟悉熟悉環境就好。

  羽鳥馨子吃過午飯沒多久就走了,也是,她的「家」在東京,她是必須早點趕回家做飯的……

  說不上心裡酸酸的感覺是什麼,或者,在潛意識裡,我已經把她當成了母親來看待的吧?因為把她當成母親,所以才會對她毫不猶豫的離去而心傷麼?

  頭腦,亂亂的,一片一片,好像有很多東西閃過,可是,我卻抓不住那些畫面。

  將身體扔上床鋪,我有些疲倦地閉上眼。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見樓下有門鈴聲。

  是誰來了呢?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爬爬已經經過修剪的長髮。

  今天出院的時候,羽鳥馨子和外婆順路帶我去理髮店理了一次發,現在,我及腰的那頭紫發雖然還是有點微卷,但是因為削薄的緣故,沒有之前在鏡子中看到的那麼恐怖了,而那頭厚厚的劉海,也被飄逸的三分所取代。

  剛剪完發的時候,我還真認不出鏡中那個面容白淨,長相清秀,隱約還帶著一絲古典氣質的女孩就是不久前那個讓我只想到一個「俗」字的羽鳥離!

  可見,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胡思亂想中,我已然來到了樓下。

  踏進客廳,首先闖入眼簾的是那個坐在地板上,被兩個小男孩圍在中間的紅頭髮少年。

  那個少年穿著一身土黃色的運動衣,面孔長得相當可愛——嫩嫩的臉頰,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紫色眼睛,而那嫩如花瓣的唇間,還時不時地冒出一波綠顏色的泡泡。

  兩個圍著他的小男孩也相當漂亮,年紀稍長的那個,紅頭髮,藍眼睛,粉嘟嘟的臉上即使不笑也有兩個很可愛的酒窩,而年幼的那個,是灰頭髮,紫眼睛,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水水的,給人一種好想上前捏一把的衝動。

  「咦?小離,你下來啦?正好,我剛剛做了一些松餅,你要不要和文太他們一起嘗嘗?」誘人的香味由遠及近,是穿著圍裙,端著一疊剛出爐的松餅的外婆。

  「文太?」我茫然地看了看那三個男孩子,不明白外婆指的是哪一個。

  「哦,差點忘了介紹了,哪,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叫丸井文太,其他兩個是他弟弟,八歲的是明太,五歲的是誠太,他們都是住在我們前面那棟房子的鄰居,文太他們怕我一個人寂寞,所以經常過來陪我。」將那盤松餅擱上餐桌,外婆微笑著替我介紹著,然後,她轉向丸井文太他們那邊,說:「文太、明太、誠太,這是我的外孫女,羽鳥離,她和文太一樣大!誠太和明太可以叫她小離姐姐喔?」

  「小離姐姐!」

  「小離姐姐!」

  誠太和明太跪坐在地上,很是乖巧地齊聲面向我。

  「呃……你們好……」我禮貌性地回以微笑。

  「那小離以後就和松井奶奶住在一起了嗎?」丸井很是自來熟,大大的紫色眼睛,好奇地在我身上打轉。

  「是啊!小離從今天開始就搬來和我一起住了!」外婆很是寵溺地看著我和丸井:「文太以後可要幫我多照顧下小離喔?因為小離馬上就要和文太上同一所學校了呢!」

  同一所學校?

  我不解地看向外婆。

  「小離要來念立海大嗎?」丸井似乎很興奮的樣子。如果羽鳥離和他一個學校的話,那他就可以天天吃到松井奶奶做的便當了!

  「立海大?」我一愣,猛地重新看向丸井身上的運動服,這才反應過來,那原來是立海大正選的隊服。

  那個王者立海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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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丸井(下)

  聽外婆說,丸井他們家是三年前才搬到這裡來的,而他們剛搬來的時候,和外婆的鄰里關係並不是很熱絡。

  直到有一次,外婆上街去買東西,碰到了搶劫,而由於搶匪穿著直排輪,所以周圍圍觀的人沒有一個願意出來見義勇為的,就在外婆快要絕望的時候,剛剛從學校回來的丸井出現了,他二話不說地扔下書包,追著那個搶匪而去;當外婆氣喘吁吁地跟著員警趕到現場時,那個搶匪已經被丸井擊出的網球給K昏了過去,外婆被搶走的包,則安然無恙地躺在那個站在一旁,悠閒地吹著泡泡的丸井手裡。(眾怒:這場景怎麼這麼熟?!默縮:改版海棠最倒楣的那天……)

  為了答謝丸井,外婆做了一個很大的草莓蛋糕送給他,而就是因為那個草莓蛋糕,拉近了丸井和外婆之間的距離。

  丸井來竄門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從一開始的生疏、不好意思,到現在的熟稔、理所當然,從最初的一個人,到後來的三個人,而外婆本就是一個親切慈祥的老人,對於丸井他們更是打從心裡疼愛,所以,每次丸井他們來時,她都會親自下廚做一些點心招待他們,久而久之,丸井他們已然把這裡當成了第二個家,週末沒事的時候,他們還會過來呆上一整天,有時候拉著外婆一起打撲克,有時候纏著外婆聊天,有時候還會幫著外婆一起整理屋子——儘管他們只會幫倒忙啦!

  看著外婆臉上因提到丸井時流露出的寵溺,我知道,她已經把丸井他們當成自己另一個親人來看待了。

  不過,我比較納悶的一點是,既然外公死後就留下外婆一個人了,那外婆為什麼不去東京和羽鳥馨子他們一起住呢?

  對於我的疑問,外婆只是笑笑,並不作答,而從她帶著懷念的眼神四下環顧這棟屋子的模樣來看,我想,外婆是捨不得這個房子吧?

  「啊!文太哥哥,你耍詐!」軟軟的抱怨聲突兀地響起,適時地,打斷我有些飄忽的思緒。

  下意識地轉移注意,出聲的是一臉不甘心的明太。

  「你明明說好要出拳的!」眼睛水汪汪的,誠太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又來了……

  我不自覺地想笑。

  來外婆家住了幾天,我對丸井他們三個之間每天都要上演的這場「最後的甜食之爭」已經屢見不鮮了。

  「我有出拳啊?」一口吃掉盤子裡最後的一個小蛋糕,丸井含糊不清地說著:「只不過後來我的手不聽指揮地變成了剪刀而已。」

  「你每次都是這樣說的!」氣呼呼地嘟起嘴,可愛的誠太鼓成了包子臉。

  「就是!你每次都騙我們!」明太附和,和弟弟聯手,一起「聲討」面前吃完蛋糕又開始嚼口香糖的大男孩。

  說丸井是大男孩一點也不過分,明明年紀比明太和誠太他們都大,可是,每當有點心吃的時候,他總是不肯發揚身為哥哥的風範,不是「明搶」就是「暗鬥」,讓我在一旁看得汗顏。

  然,不得不說的是,明太和誠太還真是單純的小傢伙,丸井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因此,到目前為止,至少我看到現在,他們還沒在猜拳這種小遊戲上贏過丸井一次!

  「啵」綠色泡泡重出江湖,某人對弟弟們的指責不痛不癢。

  「咦?小離,你什麼時候下來的啊?」目光游走,丸井注意到了站在樓梯口發呆的我。

  「嗯,有一會兒了。」在你們開始玩猜拳的時候,我就下來了,只不過因為你們玩得太投入,才沒發現我而已。「對了,我外婆呢?」四下環顧,我沒有找到外婆的身影。

  「哦,剛剛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阿姨過來敲門,把松井奶奶叫出去了!」回答我的,是聲音糯糯的誠太。

  很漂亮的阿姨?

  我有些奇怪,會是羽鳥馨子嗎?

  而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出門去看一看的時候,外婆推開門,走了進來。

  「外婆……」

  「松井奶奶!」誠太和明太比我快一步地迎了上去。明太還很貼心地幫外婆把室內拖鞋拿了出來。

  「謝謝明太!」外婆微笑著摸了摸明太的頭。

  「嗯?小離已經起來了啊?」外婆知道我有午睡的習慣,「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晚飯還沒有好,你不用那麼著急起來的。」自從我搬來這裡,外婆就把我當公主一樣伺候著,成天不是讓我吃就是讓我睡,我想進廚房幫她做點事,還會被她趕出來。她說我剛出院,身體還沒有好,催著要我好好休息。

  「外婆,我的身體已經康復了。」哭笑不得地,我重複著這個事實。

  外婆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歎了口氣,走了過來,摸摸我的頭。

  我不解地看著她,覺得此刻的她有些反常。

  她……是不是有心事啊?

  「對了,松井奶奶,你前幾天說小離要和我念同一所學校,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她還沒有來立海大報過道……」吹破一個不會粘住臉的小泡泡,丸井反身坐在凳子上,雙手抓著椅背,詢問地看向外婆:「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和我一起去學校上課啊?」

  「這……」外婆在我頭髮上的手僵了僵,隨即,別過頭,她避開了我疑惑的視線,說:「大概還有一陣子吧?小離的轉學手續還沒有辦好……」

  「還沒有辦好啊?」丸井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 ☆☆☆☆☆ ☆☆☆☆☆ ☆☆☆☆☆

  因為要回家吃晚飯的緣故,所以沒過多久,丸井就帶著明太和誠太離開了。

  禮貌性地,我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哪,小離,如果轉學手續辦好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喔?」丸井好像還是對我不能馬上就和他一起去上課的事耿耿於懷。

  「嗯,我知道了。」我對他微笑。

  「小離姐姐,明天我帶連珠棋過來找你玩,好不好?」拉著我衣角,誠太仰著小臉,一臉希冀地望著我。

  連珠棋?我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五子棋在日本的叫法。

  「笨蛋!小離每天都要睡午覺的,你不要騷擾她!」誤會我的沉默是為難,身旁的丸井一拳頂上誠太的腦袋,如是說。

  「沒關係的,反正天天睡,我也睡膩了,誠太能來找我玩,我很高興的。」見誠太癟起嘴,一副快哭的表情,我有些不忍了。

  「真的嗎?」誠太忙換上興奮的星星眼。

  「嗯,當然是真的!」我拉起誠太的小指,打勾。

  「我也要我也要!明天下課後我也要來和小離姐姐下連珠棋!」一旁的明太也著急地伸出了小指。

  「喂喂!你們別太得寸進尺了……」丸井不是很有威懾力地警告著。

  「有什麼關係!小離姐姐都答應了!」明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文太哥哥明天要參加網球部的訓練,趕不回來和我們一起玩,所以……哇!好痛!嗚嗚……小離姐姐,文太哥哥欺負我……」揉著被丸井彈過的額頭,誠太噙著兩泡眼淚,怕怕地縮到我身後。

  「呵呵,時間不早了,你們要是再不回去,我想丸井太太待會兒又要提著鍋鏟,跑過來抓人了!」看看天色,我不得不提醒他們。

  怎麼說呢?丸井媽媽……呃,是個非常有趣的人。她不會管丸井他們三不五時地往外婆這裡跑,也不會管他們會在這裡玩多久,但是,如果吃飯的時候,丸井他們還沒有回家,她就會沖過來抓人,記得前幾天,丸井他們忘記了回家吃晚飯,丸井媽媽就提著一個鍋鏟風風火火地追了過來,對我們說了幾聲抱歉後便一把揪住丸井的耳朵,拖著他們三兄弟回家了——外婆說,丸井媽媽是個很講究團圓的人。

  丸井媽媽還是個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因為知道外婆經常會做點心給丸井他們,所以丸井媽媽每天買菜的時候都會主動來找外婆,問外婆有什麼菜要帶的,而且,如果她自己也做了些小點心的話,她也會讓丸井他們帶來給外婆——我吃過那麼一次,吃完後,我立刻就明白了丸井他們為什麼會一口也不碰他們母親的手藝轉而執著于我外婆做的甜點了。

  「呃……那我們先回家了!明天見!」像是記起了什麼慘不忍睹的回憶,丸井臉色一變,接著,左手拉明太右手提誠太,轉身,拔腿就跑。

  望著在他手裡快要像風箏一樣飄起來的明太和誠太,我不禁搖頭失笑。

  旋身回到屋內,外婆正忙著在廚房裡做壽司。

  「外婆……」我輕輕地喚她。

  「呵呵,馬上就好了,你先去外面坐著,我還有幾個就做完了。」外婆偏過頭,對我微微一笑。

  看著她笑中的牽強,我歎了口氣。

  偏頭,垂眸,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幽幽地飄進空氣。

  「外婆……是不是立海大的校長不肯收我?」

  
第十三章 日記

  「外婆……是不是立海大的校長不肯收我?」

  「小離……」

  「剛剛你告訴丸井說我的轉學手續還沒有辦好的時候,我就猜到,我也許進不了立海大了……」也是,像立海大那樣的名校,怎麼會收留「我」這種人呢?

  「不是的,小離,不是的!」外婆似乎有些著急,擦了擦手,她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地說:「立海大的校長……其實已經答應了……只要你通過他們的入學考試就讓你進立海大……只不過……」

  只不過?

  我靜靜地看著外婆,等著她未完的話。

  深深地,外婆吸了口氣,像是掙扎了許久,才繼續道:「因為你的檔案資料還在冰帝,原本,馨子是讓小夢去幫你取的,可是……一個叫藤谷的女生中途沖了出來攔住了小夢,硬是把你的檔案資料搶了過去……如果沒有那份檔案,立海大是沒辦法收你的……剛剛馨子來找我,她說,她有讓小夢去找過那個藤穀,可藤穀說想要檔案,就要你明天自己去冰帝找她……因為藤谷是校長的女兒,所以馨子和小夢也沒辦法……可是,讓你明天自己去冰帝……我擔心……」外婆說到這兒說不下去了。

  我當然知道她的不安來自何處。畢竟,羽鳥離這個名字,在冰帝這種極其注重榮譽的學校,怕是早已列入人人喊打的黑名單了吧?既然列入了黑名單,那麼,那個搶走我檔案的藤穀,她的意欲何為,昭然若揭。

  「沒關係的,外婆,不會有事的。」歎口氣,我輕輕地伸手抱住了外婆,是安慰她也是安心自己:「我相信冰帝不是那種會放任學生蓄意傷害他人的學校……」希望如此吧?「所以,如果藤穀要對我做什麼,學校是不會不管的……」頂多她身為校長的老爸動用權利把事情壓下來,「而且,上次在醫院我已經向跡部他們道過歉了……那個藤穀應該也不會太為難我的……」

  「可是……」外婆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鬆開眉頭:「可是他們……要不明天讓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我明白外婆的想法,所以我更加不能讓她因為「我」的緣故而受到任何的傷害——雖然我沒見過藤穀,但是,對於去冰帝,隱隱地,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是恐懼還是害怕,我說不上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無法逃避。

  「小離……」外婆心疼地摟緊我,掙扎許久,才無奈地妥協道:「那你自己小心點……我在家做好好吃的,等你回來……」

  「嗯!」

  ☆☆☆☆☆ ☆☆☆☆☆ ☆☆☆☆☆ ☆☆☆☆☆

  夜,很深,可是躺在床上的我,了無睡意。

  起身,我來到書桌前,擰開檯燈,坐了下來。

  想了想,我打開抽屜,從一堆書冊中,找出了一本厚厚的硬面抄。

  這是我前幾天在收拾東西時找到的,翻開看了幾頁,可以確定,那是屬於「羽鳥離」的日記本。

  從日記中,我知道,羽鳥離是真的很喜歡跡部的,而且,她對他的喜歡,還是從剛進初中時的第一天開始的,她在日記中寫道:「我看見他踩著自信的腳步走上講臺,拿起麥克風,驕傲地宣佈自己是冰帝學園的帝王,那一刻,我發誓,我的心跳有一瞬間停止,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丘比特的箭,刺中了我的胸口……」

  「他打破了冰帝網球部歷年的傳統,創造了屬於他自己的帝國,他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自信,君臨天下,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心,越來越淪陷,我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存在,至今為止,他連一眼也沒有看過我……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他的眼神……為我停留?只要停留一秒就好……」

  「網球嗎?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那卻是我現在唯一能靠近他的方式……」

  「今天,又是傷痕累累的一天,對於從沒有接觸過網球的我,那些訓練真的很像地獄……然而,只要一想到和他站在同一個藍天下,為著相同的小球兒努力,再多的痛苦,也是值得的吧?」

  看到這裡,我不禁搖頭失笑。這個女孩,真的很傻!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一年,365個日子,明明很漫長,可我卻覺得彈指一瞬……是因為有他的關係嗎?媽媽說,明天,妹妹就要入學了,這意味著,小夢也要進入冰帝了……她會遇到他嗎?她也會像我一樣迷戀上他嗎?不!不要!」

  「她」?指的是羽鳥夢?

  「今天,小夢上臺當了百合野的鋼琴伴奏,小夢的鋼琴彈得很好,配合上百合野的小提琴,她們的表演讓人驚豔,一曲結束,她們獲得了此次文化祭中最熱烈的掌聲……遠遠地,我看到他,他雖然沒有鼓掌,但是從他的動作中,我看得出,他是欣賞她們的……我的心,很痛很痛,強烈的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會喜歡上小夢的!一定會的!」

  「爸爸、媽媽……為什麼你們不讓我去學小提琴?為什麼你們願意花錢栽培小夢,卻不肯栽培我呢?因為我沒有小夢長得漂亮嗎?因為我沒有小夢那麼聰明嗎?為什麼……誰來告訴我,這樣的命運究竟是為什麼啊?!」

  「她真的喜歡上他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應該退讓嗎?不!我不想退讓啊!從小到大,我已經讓過太多東西給她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了!絕對不會!可是,如果不讓……我又能做什麼呢?我比不上她……無論從哪一方面……我都不是她的對手……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

  所有的字跡在這一段後戛然而止——那已是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了。

  看看那最後一篇日記的日期,是半年多前的事情。

  可見……羽鳥離,應該還有另一本日記吧?

  但是,我已經把羽鳥馨子送來的東西全部整理過了,並沒有發現有第二本日記存在的跡象。

  難道……是羽鳥馨子遺漏了麼?

  我默默地合上日記本,將其鎖進抽屜。

  閉上眼,重新躺回床上,我試著整理自己得到的資訊。

  從這本日記上來看,羽鳥離對跡部的喜歡已經不是單純的迷戀那麼簡單了,而羽鳥離和羽鳥夢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並不像羽鳥夢當初暗示的那樣親密……至少,我從那字裡行間,讀出了羽鳥離對羽鳥夢的嫉妒……羽鳥離應該是嫉妒著羽鳥夢的吧?雖然,她貌似讓過很多東西給羽鳥夢,可是,那似乎都不是她心甘情願的,而且,她好像還很怕羽鳥夢會和她搶跡部的樣子……只是……那個羽鳥夢真的也喜歡著跡部嗎?

  不過,為什麼日記裡沒有提到藤穀這號人物呢?記得羽鳥夢提過,說羽鳥離曾經去拜託過藤穀,求她讓她加入跡部後援會的事……難道羽鳥離是去年才剛決定要加入後援會的嗎?

  嘖!真是越想越複雜!

  算了,一切都留到明天去了冰帝再說。

  冰帝……唉!還真是有點棘手的學校!

  
第十四章 慈郎

  五月,東京的櫻花落盡,漫步在冰帝的林蔭大道,我找不到半抹隨風起舞的殘紅。

  幽幽地,歎口氣,拂開莫名浮起的憂傷,我走上草坪,挑了一片樹陰,席地而坐。

  由於「失憶」的關係,今早,我在來冰帝前給羽鳥夢發了一條信息,原本我只想讓她帶我進校門找到教學大樓就好,但她非要堅持陪我一起去找藤穀,她說是她把我的檔案搞丟的,她有責任幫我拿回來,拗不過她,我只好順她意,不過,因為她上午要上課的緣故,所以,幾番商榷下,她讓我先去校園逛一逛,等到午休時間再去找藤穀……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看了羽鳥離的日記,知道羽鳥離對羽鳥夢心存嫉妒的關係,早上,在冰帝門口再見到羽鳥夢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很刺眼,總覺得在她天使面孔的背後,藏著許多心思似地……這,算不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人啊!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我當然也不例外。現在,我佔用了羽鳥離的身體,潛意識裡,或多或少,都是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的,也許,就是那樣,也順勢接收了她對羽鳥夢的嫉妒吧?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又容不得否認,我和她,在某種程度上說,是一體的。

  我是她,可我又不全然是她。

  因為,我沒有她的記憶,也沒有她的感情……我只有屬於她的身體以及一縷來自歐陽璿的靈魂。

  我是歐陽璿,然而我又不想再做回歐陽璿。

  以前的歐陽璿,為了楊淩迷失了她自己,人生的劇本,她用了悲劇收場。

  人生短短數十載,苦樂參半,我不想再重蹈覆轍,無論是過去的羽鳥離,還是恍如前世的歐陽璿,我都不願再走上她們的後路,現在的我,只是我,一個拋卻過去,想要重新起航的人……

  是啊……我只是一個想要告別過去,重新做回自己的新生命……

  想到這裡,我之前紊亂的心情奇跡似地稍稍平靜了下來。

  抬頭望向天,我忽然心血來潮,有種想吹葉子的興致。

  低眸,伸手,我從周圍的落葉中挑出一片,輕輕拭去葉上的灰塵,我閉上眼,循著過去的記憶,將葉子放至唇間……

  這首曲子,是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古裝劇中的插曲,由於時間太久,我記不清那部片子的名字,只隱隱記得,那好像是一部神話劇,講述著人龍相戀的故事,男主角經常用葉子吹奏這首插曲,而就是因為這首曲子,引起了我對吹葉子的興趣——因為在學會吹葉之前,我曾試著用蕭和竹笛來演繹,可是演奏出來的效果,往往不如人意。

  忘我地,我沉浸在自己製造的樂聲中,隨著散進空氣的音符,思緒,回到從前……

  「那,小璿,想學會吹葉,首先呢,你就必須學會挑葉……」

  「挑葉?」

  「是啊!因為並不是世界上所有的葉子都能吹出動聽的聲音的,來,爸爸挑給你看……首先,葉片的結構要勻稱,正、背兩面都應該是平整光滑的,最好呢就是柔韌適度、不老不嫩,因為啊,太嫩的葉子比較軟,不容易吹出聲音;而太老的葉子呢,比較硬,即使吹出聲音,音色也不會好聽到哪裡去……」

  「嗯……這麼麻煩啊?」

  「呵呵,要學會一樣自己從沒接觸過的東西,麻煩,是肯定的,不過,如果你因為麻煩而放棄,那你就永遠也學不會了……萬事的開頭都是最難的,假設你不下定決心邁開第一步,那你就永遠也接觸不到這以後的路……小璿,你做好要跨出這第一步的心理準備了嗎?」

  「唔……嗯!」

  「呵呵,我就知道,我歐陽寺的孩子,是最不怕挑戰的!好了,現在,爸爸來教你吹……你自己看好哦……」

  ……

  「砰」——

  突兀的一聲巨響驚擾了我的思緒。

  樂聲,戛然而止。

  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葉片,我睜開眼,循著聲源看去。

  亂亂的淺棕色髮絲,迷蒙的睡眼……如果沒記錯,他應該就是上次在醫院看到的,冰帝那個叫慈郎的傢伙吧?

  只是……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好像還是剛剛從樹上摔下來的樣子……

  「唔……好痛……」揉著好像被摔痛的脖子,慈郎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愛困的眸子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嗯……這裡是哪裡啊?」接著,他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半秒後——

  「啊!你這個壞女人怎麼會在這裡?」慈郎原本無焦距的眼倏地找到定點,然後睜大,那表情不覺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麼靈異景象:「跡部不是說你已經被開除了嗎!你怎麼還會出現在冰帝?」

  呵呵!這句話問的真好!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是來拿回我的檔案資料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冰帝。

  「檔案?」慈郎一臉莫名其妙:「跡部不是已經把你的檔案交給你妹妹了麼?」

  「他是有把檔案給我妹妹,只不過,中途發生了點意外,我的檔案被別人搶走了。」我耐著性子,儘量輕描淡寫。

  「被人搶走?」慈郎狐疑地看著我,那模樣仿佛在說:誰會那麼無聊去搶你的檔案啊?

  這次,我懶得再回答他什麼,起身,彈彈衣服上沾上的灰塵,我考慮著要不要換一個地方逛逛。

  而就在我想要付諸行動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看見慈郎的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確切的說,是盯著我手裡握著的那片葉子。

  「那個……」慈郎的聲音有些遲疑和不確定:「剛剛我睡覺的時候聽到的那陣很好聽的音樂,是你用那個樹葉弄出來的嗎?」

  「……嗯!」是我看錯了嗎?為什麼我覺得他琥珀色的眸子裡有小星星在一閃一閃的?

  「你會吹葉子?」賓果!他眼睛裡果然冒出了星星——難不成他對這個有興趣?

  「嗯……會一點。」 雖然不是很確定他的想法,但我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應該是出於私心吧?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希望自己一直是不被歡迎的存在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哇哦?你好厲害!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用葉子吹出那麼好聽的音樂!」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慈郎一改先前的淡漠,雙手握拳,換上滿臉的亢奮兼崇拜。

  我看得有些咂舌。要知道,幾分鐘前,他對我的態度還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說!(默汗:有那麼恐怖嗎?)

  「你真的很厲害耶!」他跑到我身邊,圍著我打轉:「連侑士和跡部他們都做不到的事,你居然能做到!你真的好厲害!」

  呵呵……我僵硬地笑笑。沒那麼誇張吧?

  「那個……你是怎麼用葉子吹出那麼好聽的曲子的?」興奮過後,他搔著腦袋,有些靦腆地問著我,然後,彎身從地上撿起一片葉子,擦也沒擦地就放到嘴邊吹了起來。「噗——」可想而知,他什麼也吹不出來,而那片可憐的葉子,則被他過猛的氣流,吹出了幾個小洞洞。

  「啊……失敗了……呵呵……」他孩子氣地揉揉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著他一派無辜兼無害的樣子,我沒轍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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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鳳的冰釋

  「嗯……你的手指不要捏得太用力,對,放輕鬆,對……嗯!就是這樣!還有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稍稍岔開一點點,對,嗯,就這樣輕輕貼住葉片的背面,然後用拇指反向托住葉片下緣……對對對!這樣就可以了!不用太高!還有,你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按住這裡,稍微抬高一點,高出下唇就可以了……對,你現在可以吹了……就像吹口琴那樣,輕輕地,對,就那樣輕輕地試一次……」

  「啾——」

  「耶!太棒了!太棒了!我成功了!我能把葉子吹出聲音了!」 興奮過度的慈郎,一時忘形地給了我一個熱情的熊抱:「哇!小離,你真是太厲害了!真的真的太厲害了!」

  「呃……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啦!」我輕輕推開他,實在無福消受他的熱情:「只要掌握住訣竅,也沒什麼難的。」

  「訣竅啊?哈!我知道!這就跟打網球時是一樣的!只要抓准對方的弱點加以攻擊,就一定可以得分的!哈哈,這個跡部有跟我說過!」慈郎自顧自地扭曲著我的意思。

  好吧!我承認,我跟他是在雞同鴨講!

  「滋滋」「滋滋」

  口袋裡,傳來手機振動,瞟一眼,果然是羽鳥夢。她說她剛下課,要我去教學大樓門口等她。

  「咕……」

  這是什麼聲音?

  我疑惑地抬起頭,捕捉到慈郎尷尬的臉。

  「呵呵……我肚子餓了……」他有些臉紅地摸著頭,沖我笑笑。

  我莞爾,剛想說什麼,卻被突然插進來的一道男聲給打斷。

  「慈郎學長,原來你在這裡啊?」銀髮棕眸,來人貌似也是冰帝的一個正選:「跡部讓我找你一起去吃午飯……呃……」他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片刻的驚訝後,他的臉上浮上一抹不自然,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和我打招呼的樣子。

  「呵呵……跡部算得可真准!知道我肚子餓了,讓你來找我……」慈郎抓著頭髮,很是羞赧地笑著,接著,像想到什麼似地轉向我:「說到吃飯,小離教了我一上午,應該也餓了吧?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啊?告訴你喔?跡部有帶專門的廚師來學校,那個廚師做的料理可好吃了,尤其是那個……」

  「慈郎前輩!」銀髮少年急急地出聲打斷慈郎的滔滔不絕,隨即神情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慈郎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討厭我了,但是冰帝的那些正選可還是把我當成仇人來看的!何況,跡部還放話說不想在東京再看見「我」了……除非我是腦袋秀逗了,才會主動送上門去遭人家白眼!

  「那個……慈郎,我剛剛收到我妹妹發來的短信,她說她有多帶一份便當給我,所以,我看你還是自己跟著這位同學去跡部那兒吃午飯吧!」

  「啊……」慈郎有些失望的樣子,不過沒兩秒又重新振作了起來,一臉希冀地瞅著我:「那待會兒吃完飯,小離再來這兒教我好不好?我想學小離剛剛吹的那首曲子!」

  「嗯……如果待會兒『辦完事』時間還早的話,我就來這裡等你。」對著那雙堪比小鹿斑比的眸子,我不忍拒絕。看來,我得回去再磨練磨練我心臟的堅硬度。

  「真的嗎?那說好咯!」慈郎有點像剛得到糖果的孩子。

  而一旁的銀髮少年,則對眼前的狀況傻了眼。

  我猜,他是沒能接受慈郎對我180度大轉變的態度吧?

  ☆☆☆☆☆ ☆☆☆☆☆ ☆☆☆☆☆ ☆☆☆☆☆

  「那個……慈郎前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鳳欲言又止地看著身旁走著走著似乎又想要打瞌睡的慈郎。

  「什麼事?」慈郎一手抱著後腦,一手打著哈欠,眼淚都出來了。唔……好困……

  「慈郎前輩,難道不討厭羽鳥離了嗎?」鳳停下了腳步,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啊?你說小離啊?」慈郎也停了下來,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我為什麼要討厭她啊?」

  「她把奈凝學姐推下了樓梯,害得學姐沒辦法趕上這一屆的音樂比賽……她還偷了跡部送給雪美學姐的項鍊……像她這種一直在為冰帝抹黑的人,慈郎學長适才為什麼還要和她那麼親近呢?」鳳的聲音忍不住比平時提高了幾度,在他心裡,還是無法介懷羽鳥離曾對他敬愛的學長學姐們造成過的傷害。

  「可是上次在醫院小離已經為她做過的事情道過歉了啊?而且她還拿花瓶砸傷了自己的右手,聽侑士說,因為那個傷,她以後都不能再打網球了……就算她之前真的錯了,她也已經得到懲罰了啊?」慈郎眨巴著惺忪的眼睛,如是說。

  聞言,鳳沉默了。因為他也想起了前陣子在醫院裡發生過的事情……面容絕決的女孩,破碎的花瓶,血淋淋的右手……是啊!就算她以前做了什麼,她也已經為她做過的一切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了……既然她已經得到了她該受的懲罰,那他這種身為局外人的人,也沒有資格再不平些什麼了……

  「說的也是呢!慈郎前輩!」鳳露出釋懷的笑,隨即,像記起什麼,他好奇地看向慈郎:「對了,慈郎前輩,你剛剛說要她吃完飯再教你……你要她教你什麼啊?」

  「教我怎麼用葉子吹出好聽的曲子啊?」提到這個,慈郎又來了精神:「哇哇!你都不知道!小離她真的好厲害的呢!她會把葉子吹出聲音,而且,還能吹出一首很好聽的曲子呢!」

  「用葉子吹曲子?」鳳一愣,這種事,他也只是在網上聽到過,現實中,他還沒怎麼碰上會吹葉子的人……

  「是啊是啊!小離吹得可好聽了!比侑士拉的小提琴還好聽!」

  「是嗎?」鳳額頭垂落黑線。他怎麼記得每次去聽忍足前輩拉小提琴的時候,慈郎學長都在呼呼大睡啊?他……貌似沒有認真,不,是睜開眼睛完整地聽過一次忍足學長拉的琴吧?

  「當然是真的!」慈郎很用力很用力地點頭,就怕鳳不相信似地。

  「呵呵……」鳳不予置評,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們還是趕快去食堂吧?」要是讓跡部等的不耐煩了,那他們下午的訓練就有的受了。

  「啊!對喔!我要快點去食堂填飽肚子!下午還要接著和小離一起學習吹葉子呢!」聞言,慈郎如夢初醒,接著,邁開腳步,用著連訓練時都沒用過的速度,拔腿就跑。

  鳳摸摸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也緊跟上去。

  當他們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消失後,一抹穿著灰白運動服的挺拔影子,從他們剛剛談話的樹後幽幽走了出來。

  「羽鳥離,是嗎?」少年習慣性地推推鼻樑上的鏡架,橢圓形的鏡片,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還真是陰魂不散的女人呢……

  
第十六章 藤穀

  粉色的地毯,豪華的裝修,幾乎每一張鋪著白色桌布的圓桌上都擺放著一束怒放著的豔紅玫瑰——雖然對冰帝的奢侈早有耳聞,但親眼目睹眼前這類似於高級法式餐廳的食堂,我還是忍不住小小震撼了一下……這,還真是有夠鋪張的!

  「哪,姐姐,坐在那邊的那個金頭髮女孩就是搶走你檔案的藤谷學姐。」衣角被輕輕扯了扯,身旁的羽鳥夢小小聲地附在我耳邊出聲道。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入眼的是一個長得非常可愛的少女。

  女孩有一頭及肩的金色卷髮,發上點綴著兩枚中心對稱的紅蝴蝶頭飾;她的眼睛是翠綠色的,勾著深深的眼線,顯得大而嫵媚,她的皮膚很白,鼻樑也很高,加上那張紅紅的櫻桃小口,宛如商店櫥窗中擺放著的洋娃娃!

  此刻,她正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翻著雜誌,神情似乎有些不耐,引得圍坐在她身邊的幾個冰帝的女孩子一派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樣。

  「要過去嗎?」羽鳥夢的語調中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緊張以及……淺淺的心虛?

  心虛?她在心虛什麼?心虛我的檔案在她手上被藤穀奪了過去?

  「姐姐?」見我半天沒反應,羽鳥夢不解地扭頭看我。

  「呃……抱歉,我有點走神。」壓下怪異的感覺,我不好意思地沖她笑笑:「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們要過去嗎?」頭,低垂,羽鳥夢下意識地避開了我的視線。

  她的眸底……似乎有什麼匆匆閃過,快得讓我看不真切……

  「……嗯。」雖然心底有些疑問,但此刻卻不是我可以靜下心來細想的好時機。畢竟,我現在該面對的是那個叫藤谷的女生……思及此,我偏眸看了看不遠處的藤谷,暗暗在心底盤算了一會兒後有了決定。

  「你先出去等我吧!」我轉向羽鳥夢,對她揚了揚嘴角:「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畢竟,那是「我」的檔案,「我」的事,沒必要拉她進來。

  聞言,羽鳥夢飛快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垂下頭去,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似乎在掙扎著什麼。

  她……是在猶豫要不要陪我麼?

  我暗暗地忖,接著,剛想再度開口的時候,一縷參雜著淡淡諷刺的拔尖女聲突兀地劃破空際。

  「嘖!羽鳥離,你的膽子還真大!都已經被趕出冰帝了,居然還有臉回來啊?」說話的,是不遠處,緩緩站起身,被眾星拱月著朝我走過來的藤穀。

  思緒,稍凝。我將注意從羽鳥夢身上移開。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怎麼想『回來』。」嘴角揚起譏誚,我忍氣吞聲的能力一向不是很好。

  「你什麼意思?!」藤穀臉色一變,似乎有些始料未及。

  也是,記得羽鳥夢曾經說過,過去的羽鳥離內向孤僻,應該是那種即使受了委屈也會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主兒。

  嘖!這種性格還真是要不得!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吧!我承認,我和「她」的性格,有點差距。

  「你……」

  藤穀高舉的手在半空中被我攔下。

  「君子動口不動手,小人動手不動口,雖然孔子曾經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但是,這應該不代表藤谷小姐願意當那個和『小人』同日而語的『女子』吧?」唇,冷笑。我慶倖自己曾經是中國人,有好好接觸過一點中國文化的皮毛。

  「什麼孔子?什麼小人?不要以為你胡謅些有的沒的出來就可以為你自己增加內涵!簡直就是笑話!」藤穀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原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看來,這位小姐對中國的文學沒有什麼研究啊!暗暗反省一下,是我太高估她了麼?

  「那個……紗未子,她沒有胡謅,孔子是中國的一個思想家,上次春野老師在上課的時候有額外提到過,而她剛剛說的什麼小人、女子,也是來自中國的一句古語……」面帶尷尬地,站在藤谷身邊一個戴眼鏡的女生上前一步壓低嗓音,在藤穀的耳畔提醒道。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此刻沒有人說話的食堂裡,卻格外清晰。

  藤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那個多事的女生後,她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面向我:「就算你無意間從某個地方學來一句中國的古話又怎麼樣?!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自以為是!明明就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小偷!還在這裡裝什麼裝!我們又不是不清楚你做的那些骯髒事!」

  「小偷?什麼小偷?」周圍響起騷動。

  由於現在是午餐時間,所以冰帝的餐廳裡幾乎坐滿了來吃飯的學生,而自藤穀走到我面前後,那些人便或好奇、或看戲、或不屑地注意著我們這邊的動靜。因此,當藤穀适才的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食堂便炸開了鍋。

  「你不知道啊?那個女生就是前陣子被退學的羽鳥離!」

  「她就是羽鳥離?校報上說的那個?」

  「是啊!就是她害得百合野小姐不能陪忍足大人參加這屆校際音樂賽的!」

  「啊,這麼過分!」

  「就是!」

  「而且她的手腳還很不乾淨,偷了跡部大人送給北森小姐的項鍊呢!」

  「北森小姐?就是新聞社的那個社長?北森家的繼承人?跡部大人的緋聞未婚妻?」

  「是啊!」

  「哇……她還真有膽耶!」

  「我們冰帝怎麼會有這種人啊!」

  「你不是說她已經被退學了嗎?怎麼今天還會出現在這裡?」

  「她該不會是想來求跡部大人原諒吧?」

  「嘔……好不要臉哦!」

  「我們女生的臉都被她丟光了啦!」

  四起的議論中,我感覺到一道道或譴責或厭惡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朝我劈來。

  無奈地,我苦笑,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不舒服!

  「我看你還是趁早離開冰帝吧!我們冰帝可不是你這種骯髒的人可以來的地方!」周圍的聲音助長了藤穀的氣焰,讓她的語氣帶上了七分囂張三分得意。

  「既然如此,那麼你為什麼要從我妹妹手中搶走我的檔案呢?」淡淡地,揚起譏誚,我漠然地抬起頭,迎向她的眼:「你搶走我的檔案,又放話要我親自來冰帝取,到底想玩什麼遊戲?」如果是為了羞辱我,那麼,恭喜,她已經做到了!

  「喂!你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沒等藤穀說話,圍在藤穀身邊的幾個女生便不屑地搶先一步道:「紗未子才沒空去幹那些事呢!」

  「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啊?」

  「要冤枉人也不能胡說八道亂扣罪名啊!」

  七嘴八舌地,是四周新起的一波議論。

  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剛剛沒能開口的藤穀,嘲弄地勾了勾唇:「羽鳥離!拜託你,如果你要撒謊的話,請先找個高明點的藉口,OK?說我搶你檔案還放話引你來冰帝?你是不是在做夢啊你!」

  「你怎麼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冰帝可沒有人想要你來,好不好?」藤谷身邊的女生也跟著嗤笑。

  而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則更顯嘲弄加鄙視地對著我指指點點,仿佛我就是一個笑柄,一個讓人厭惡的爬蟲而已!

  心口,有些悶,更多的卻是不願承認的疑惑——她們的模樣,並不像在做戲。

  而且聽藤穀的口氣,如果她真要借著檔案在她手上來引我出來、教訓我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把地點選在冰帝的!

  那我的檔案……

  「喂,羽鳥夢,既然你姐姐說是紗未子從你手中搶走了她的檔案的,那麼你應該是最清楚真相的人吧?你摸著良心,老實說,紗未子真的有從你手中搶走羽鳥離的檔案嗎?」未等我開口,藤穀身邊剛剛那個戴眼鏡的女生便將矛頭指向了站在我身旁,一直未發一語的羽鳥夢。

  一瞬間,我和在場所有人一樣,將詢問的目光放到了羽鳥夢的身上。畢竟,一開始,就是她在我耳邊說,藤穀搶了我檔案的事的。

  似乎是感覺到大家的注視,羽鳥夢身側的手緊了緊,然後,她緩緩地抬起頭,對上我的眼。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眸子,不知何時,染上了盈盈的淚光,似複雜,又似……失望——對我的失望。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繼續了好嗎?」

  
第十七章 百口莫辯

  「喂,羽鳥夢,既然你姐姐說是紗未子從你手中搶走了她的檔案的,那麼你應該是最清楚真相的人吧?你摸著良心,老實說,紗未子真的有從你手中搶走羽鳥離的檔案嗎?」未等我開口,藤穀身邊剛剛那個戴眼鏡的女生便將矛頭指向了站在我身旁,一直未發一語的羽鳥夢。

  一瞬間,我和在場所有人一樣,將詢問的目光放到了羽鳥夢的身上。畢竟,一開始,就是她在我耳邊說,藤穀搶了我檔案的事的。

  似乎是感覺到大家的注視,羽鳥夢身側的手緊了緊,然後,她緩緩地抬起頭,在眾人的注目中,對上了我的眼。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眸子,不知何時,染上了盈盈的淚光,似複雜,又似……失望——對我的失望。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繼續了好嗎?」楚楚可憐地,她看著我,銀紫色的眼,帶著懇求:「我知道,失憶後的你一直對自己被冰帝退學的事耿耿於懷……你想要重新回到冰帝去找回憶……可是……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要我去誣陷藤谷學姐啊……我……我真的做不到……」

  「……」

  她的話是一枚炸彈,投入湖底,激起千層浪。

  「失憶?她說羽鳥離失憶了?」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呀!」

  「……」

  周圍,四起的,是竊竊私語,我聽不清,也不想聽,此時此刻,我的目光,似乎只看到的那個低著頭,默默流淚的女孩。

  「你說你姐姐失憶了?怎麼可能?!」片刻的呆愣後,藤谷合起張得驚訝的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詢問著羽鳥夢。

  「是真的……姐姐從樓梯上摔下來後,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手背,擦著淚,羽鳥夢抬起頭,佈滿淚痕的漂亮面孔柔弱地就像受盡了許多折磨的小公主,引人憐惜:「姐姐……姐姐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了……求求你們,不要再為難她了,好不好?」她面向藤穀她們,卑微地祈求。

  如果沒領悟到真相,興許,此刻我還會被她努力為我求情的樣子所感動呢!

  「你說她從樓梯上摔下來?騙人的吧?」藤谷身邊的幾個女生一時還是無法接受的樣子。

  「是真的!這件事,跡部大人和忍足大人他們可以作證!」羽鳥夢搬出了最有力的證人。此話一出,全場沉默,片刻後,議論再起。

  「她說忍足大人和跡部大人也知道了……」

  「那應該是真的吧?」

  「難怪前幾天我去醫院探望奈凝學姐的時候有看到過羽鳥離……那時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嘖!她那叫活該!誰讓她先害奈凝學姐摔下樓梯的?」

  「好吧!我就暫時先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抬手,對四周的嘈雜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藤谷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皇,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過去的帳,我們可以先放在一邊,等你想起來了再算!但,你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污蔑我的事,該怎麼辦?」

  「藤谷學姐,求求你!我姐姐……姐姐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她只是……只是想要重新回到冰帝而已……」羽鳥夢狀似心急的解釋只是越描越黑,她的話,無疑是在告訴大家:羽鳥離是故意栽贓藤穀的!她想借著污蔑藤穀搶了她檔案的事情,要脅藤穀,好讓身為校長之女的藤谷幫助她重新回到學校!

  嘖!如果沒有估計錯,羽鳥夢設下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讓藤穀和冰帝的那些人更加討厭羽鳥離吧?只是……她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一點?看冰帝那些人的樣子,他們原就已經很討厭羽鳥離了!

  「哼!」藤穀不屑地從鼻孔裡哼出氣,擺明不打算善了。

  「藤谷學姐……」羽鳥夢的眼眶佈滿淚水,然後,她轉向我,一把拉過我的手臂,把我拉到藤穀面前:「姐姐,你快點跟藤谷學姐道歉吧!只要你誠心誠意,藤谷學姐一定會原諒你的……姐姐!」

  擔心姐姐處境的好妹妹角色,她演得很逼真,也很入戲,可是,她忘了一點,我不是她戲裡的演員,沒義務配合她的劇本!

  「你演夠了沒有!」我冷冷地甩開她的手,而她,就那樣順勢跌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如果我沒有下意識地控制自己的力道,或許,我會覺得自己真是太大力了也說不定。

  「姐姐……」她愕然地望著我,眼底的委屈和難過入木三分。

  羽鳥夢……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羽鳥離!你真是太過分了!」藤谷身邊的女生看不過去地把羽鳥夢扶了起來,一時間,我不意外地成了眾矢之的。

  「不!這是我的錯!要是我有聽姐姐的話……姐姐現在就不會……如果我有用一點……配合姐姐……也許……」羽鳥夢自責地低下頭,又在那邊啜泣。

  「羽鳥夢!你沒有錯!不要難過!如果你真的串通你姐姐一起來陷害紗未子才是真的做錯了!你只是太善良了!」扶起她的女生緊緊摟住她,柔聲安慰著,而她的話一致得到眾人的認同。

  「說得對!羽鳥同學,你做得對!沒什麼好難過的!」

  「羽鳥離這種人根本不配做你的姐姐!」

  羽鳥夢哭得更傷心了,只是,她的眼淚中,帶著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戲看到這裡,我恍然明白了羽鳥夢的意欲何為。

  如果沒猜錯,她是想借著這一齣戲來撇清和羽鳥離的關係,建立自己無辜善良的形象吧?

  「羽鳥離,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安撫好羽鳥夢,藤穀轉過頭狠狠地瞪我,目光中的蔑視,不言而喻:「事實擺在眼前,連你妹妹都不幫你!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無話可說。」有這樣的一個「妹妹」,我除了甘敗下風,還能怎麼著?反正,無論我說什麼,解釋什麼,這裡,也不會有人信我,既然沒人相信,我幹嘛還蠢得去浪費唇舌?

  「那好!今天我就要幫奈凝和雪美,好好地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我們冰帝可不是你這種骯髒的人可以隨便找茬的地方!」話落,她向周圍使了個眼色,然後,一左一右,我便被兩個胖女生架著往門口去。

  胸口,咯噔一跳,我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而就在我思忖著該怎樣脫身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看到二樓的護欄邊,靠著幾個身著灰白運動服、冷眼旁觀的少年。

  心,莫名地浮起濃濃的哀傷,尤其是捕捉到那個有著紫灰髮絲的少年,眼底的譏誚和蔑視後,更充滿了一股深深的絕望……

  這是你的心在痛嗎?羽鳥離……

  ☆☆☆☆☆ ☆☆☆☆☆ ☆☆☆☆☆ ☆☆☆☆☆

  「你不去阻止一下嗎?」懶懶地反身靠上欄杆,忍足似笑非笑地偏過頭,望著身旁眯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某人。

  「本大爺才沒空去管這些不華麗的事!」嘴角勾起嘲弄,跡部漠然地俯視著底下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

  「這種女人本來就是該交給那些後援會好好地教訓一下了!」雙手交叉枕在腦後,向日落井下石地撇撇嘴。

  「以下克上!」那是最近新加入的二年級正選,日吉若。

  「呵呵,」忍足低低地笑開了,順手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聽說那些後援會可是很可怕的,不知道羽鳥離落在她們手裡會被整成什麼樣子……我真是有點好奇呢……」

  「你看起來似乎很閑啊,侑士?」跡部用眼角掃了他一眼,然後,直起身,環顧一下四周:「鳳和慈郎呢?」

  「啊!剛剛慈郎說要出去買點東西,可是去了半天也沒回來……」回話的是心情貌似很愉悅的向日:「我看啊他八成又是在哪裡睡著了!所以我就讓長太郎去找他了。」

  「嗯……」跡部習慣性地摸上淚痣,偏頭沉吟片刻後:「樺地!」

  「是!」

  「你去把鳳和慈郎找出來,讓他們直接去網球場集合!現在午休時間結束!其他人回去繼續早上沒完成的訓練!」後面幾句,他是對著還倚在欄杆旁看戲的眾正選說的。

  話落,披在肩上的灰白運動衣一甩,他不給那些人抱怨的時間,逕自往樓下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半秒,摸著鼻子跟上。

  畢竟,這禮拜的敗部復活賽結束後,下月初就是關東大賽了,這次他們的目標是全國,可不能在第一戰就敗下陣來!

  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事物……他們才沒空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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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鳳

  雨點般密集的,是砸在我身上的拳頭;尖銳刺耳的,是襲上我臉頰的巴掌;身體,很痛,可是,再痛也比不過心口那莫名湧上的苦澀。

  一波波,一陣陣,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咬,痛得讓我叫不出口。

  「求求你們,不要再打我姐姐了……求求你們……」耳畔,羽鳥夢的哭聲再接再厲,我不自覺地想笑。把我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嗎?虛偽!

  「小夢,你姐姐這樣對你!你就不要再幫她求情了!」

  「就是!這些都是她欠奈凝學姐和雪美學姐的!」

  「她是自作自受!」

  「我知道你不忍心,來來來,我們帶你去那邊,這邊交給紗未子學姐就好!」

  「可是……」

  羽鳥夢遲疑的聲音終至遠去,我知道,她一定是被那些女生半推半就地給拉走的。

  想想,還真是悲哀!肉眼看到的表像就是真相,而真正的真相,卻因其蒙塵的面目而被釘上了謊言的標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誰會去真的在意?

  胡思亂想中,身上的力道漸漸撤去,頭髮被人扯住,硬生生地,趴在地上的我被強迫著抬起熱辣辣的臉,迎視立在我面前的藤穀。

  「羽鳥離,看在你失憶的份上,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雙手抱胸,藤穀俯視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噁心的蟑螂:「不過,請你記清楚!你已經被冰帝退學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是絕不可能再回冰帝的!如果下次再讓我在學校裡看見你!別怪我真的對你不客氣!」

  語畢,她對四周使了個眼色。

  那些原本壓著我、不讓我動的女生們接受到指示,像甩開什麼垃圾一樣,狠狠地推開了我。

  「你自己好自為之!」留下這句話,藤穀帶著那些女生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瞬間,這方空地,只剩下我一個人。

  掙扎著,我緩緩地撐起身,忍著全身快要散架的痛楚,擦了擦嘴角,不意外地,觸上幾抹鮮紅。

  唇,勾起冷笑,今天在冰帝發生的一切,我,記在心裡。

  一步一步,我邁開沉重的腳步,一手扶著肩膀,我循著方嚮往冰帝的校門走去。

  也許是到了上課時間,校園裡遊走的人並不多,所以一路上我也沒收到多少異樣目光。

  「羽、羽鳥前輩?」身後,傳來一道遲疑的呼喚,那聲音,有點耳熟。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我慢慢地回過頭去。

  是他?上午來找慈郎的那個銀髮少年。

  「羽鳥前輩?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少年卷著好像要去上課的書,疾步向我走來,漂亮的琥珀色眼眸裡,有著讓人心暖的擔憂……他……不討厭我了嗎?

  「不要叫我前輩,我已經不是你的前輩了。」扯開沙啞的嗓子,一時還不怎麼習慣這轉變的我隨意挑了個話題。

  不過,那個話題也不是什麼好話題。

  「呃……」

  果然,少年的臉上浮上尷尬。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頭,一陣暈眩,讓我的腳步有些不穩。

  「小心!」千鈞一髮,眼前的少年出手扶住我,讓我免遭大地母親的懷抱。

  「謝謝……」我勉強扯扯嘴角,對他笑笑,輕輕掙開他。

  少年不自然地紅了紅臉,然後有些急切地看著我,語氣充滿關心:「我送你去醫務室吧?你的傷……需要儘快處理一下,不然……總之,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好。」

  「謝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醫院找醫生幫忙。」冰帝的醫務室我高攀不起。這句話我嘲弄地補在心裡。

  「可是……」

  「對了,你是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吧?你叫什麼名字?」我適時地轉開話題。

  「啊……我差點忘了學姐已經失憶了……抱歉……」

  我已經沒有心情再糾正他的稱呼了。

  「那個……我叫鳳長太郎,冰帝二年級。」

  「冰帝二年級?」那就是和羽鳥夢一個年級了?

  而就在我考慮著要不要問一問鳳認不認識羽鳥夢的時候,一道突兀的男音插了進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碎碎的淺栗色短髮,英俊中透著絲絲冷酷的臉龐……他似乎也是冰帝網球部的人……

  「那個……羽鳥學姐受傷了,我想送她去醫務室……」鳳迎向來人的目光,如是解釋。

  少年沒有說話,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圈後,看向鳳。

  「馬上就要上課了,我記得你們班下節是鈴木老師的課。」少年的聲音還是無波無痕,平靜到幾乎沒有高低起伏。

  「呃……」鳳的神色一變,那表情就和昨天丸井記起了自己被母親揪住耳朵的悲慘經歷如出一轍。

  看來,鳳對那個鈴木老師有很大的忌憚啊!

  「沒關係的鳳,你去上你的課吧?我自己會上醫院做檢查的。」萍水相逢,對於這個曾經也很討厭我的鳳來說,他能主動和我說話,關心我的傷勢,已是很難得了,我可不想因為自己而害了他什麼。

  「但……」鳳還有些猶豫。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忍痛勾出最自然的弧度,我向鳳感激地笑,然後,想起上午和慈郎的約定,我不禁歎了口氣,懇求地看著鳳:「那個……對了,如果你待會兒碰到慈郎的話記得幫我說句抱歉,今天我可能無法繼續教他吹葉子了……」那個少年……是冰帝裡認識的第一個對我友善的人……雖然他只是因為我會吹葉而想要接近我的說……但,已經足夠了!

  「嗯!我會轉告慈郎學長的!」鳳鄭重地點點頭,隨即,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但是學姐也要真的去醫院檢查一下才好啊!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的!」

  「我會的,謝謝你。」

  ☆☆☆☆☆ ☆☆☆☆☆ ☆☆☆☆☆ ☆☆☆☆☆

  告別了鳳和後來出現的那個始終面無表情的少年,我拖著滿身的青紫,離開了冰帝。

  跨出冰帝的校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望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冰帝學園」四個字,我在心底告訴自己,過去了,從這一刻起,一切都真正地過去了……

  明天,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第十九章 不二

  頭,暈暈地,有點痛,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又是一片白色。

  白色……單調的白色,隱隱約約,還有與之如影隨形的消毒水味……

  這裡……是醫院?

  我怎麼會在醫院?記得離開冰帝后,我就踏上回神奈川的路了啊?難道,我昏倒在路上了?

  一大堆的疑問讓我本就混沌的腦袋更加混沌,模模糊糊地,理不出半點清晰。

  「啊?你醒了?」溫柔好聽的女性嗓音淡淡地滑過耳畔,如一絲沁涼的清風,飄過我紊亂的心田。

  訥訥地抬頭望去,那是一個長相成熟的漂亮女子,咖啡色的時髦卷髮,化著淡妝的精緻臉龐,舉手投足間,充滿著知性的魅力。

  「那個……這裡是醫院嗎?」我問了一句廢話。沒辦法,我實在欠缺和陌生人交談的經驗。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車開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沒事吧?」端了一杯水給我,她一臉抱歉地拉開我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謝謝……」我接過她遞來的水杯。

  經她這麼一提,隱約中,我好像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在紅燈轉綠燈的時候……

  「我那時以為自己趕得上那個綠燈的,所以就下意識地加快了速度,卻沒想,你突然冒了出來……當時看到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真是嚇死我了!」女子後怕地拍了拍胸口,籲出一口氣,扯開一絲愧疚的笑容:「真是對不起啊……」

  「沒關係……」剛剛坐起身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除了在冰帝受的那些皮外傷外根本就沒什麼事:「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那時我正想著別的事情,所以在燈剛剛跳轉的時候想也沒想就直接走了……你不用太介意的……」

  「可是……」女子還是無法釋然。

  「而且,你看我現在也沒怎麼樣,不是嗎?」我只能這麼安慰她。

  「你……」女子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莞爾:「你這個孩子還真是……你這樣真是讓我越來越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傻笑,不知該如何接話。

  「對了,看我糊塗的……那個,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不二由美子……」

  「喝——」

  「咳咳……咳咳……」入耳的姓氏讓我被剛喝下的一口水嗆到,不自覺地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不二?不會是那個不二吧?咳咳!應該沒有那麼巧吧?

  「你怎麼了?你看你,真是……」見狀,不二由美子起身坐到了床邊,靠近我,溫柔的手,一下一下地順著我的背,幫我調整我的呼吸。

  慢慢地,我總算恢復了過來。

  「怎麼樣?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唇角,帶起一波溫柔,不二由美子一臉關心地注視著我。

  「嗯……」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剛剛真是太失禮了,希望她不要介意。

  「呵呵,沒事了就好!」不二由美子莞爾,隨即,繼續著适才的話題:「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是初中生吧?」

  「呃……」我有些遲疑,但,看著她的眼睛,我還是誠實以告:「我叫羽鳥離……」她應該不會和不二裕太扯上什麼關係吧?不二這個姓氏,在日本,還算常見的吧?不會……那麼巧的……是不是?

  「羽鳥離?」不二由美子微微一怔,隨後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道:「你該不會是我弟弟裕太說的那個冰帝的羽鳥離吧?」

  她的話無疑摧毀了我最後的一絲僥倖。

  不二由美子……不二裕太……呵呵……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呵呵……

  原以為接下來不二由美子的態度會180度大轉變,但是,出乎意料地是,她非但沒有沉下臉,也沒有像冰帝的那些人一樣對我露出嫌惡的表情,而是更加溫柔地看著我,深藍色的眼睛裡,漾著一絲心疼的波。

  「你這個孩子……」她輕輕地撫摸著我有些紅腫的臉,不舍地道:「還真不是一般的傻!什麼也不計較,什麼也不爭取,到頭來,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你……」我被她的態度弄得雲裡霧裡,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要知道,「我」可是那個曾經用美工刀劃傷過她弟弟的人耶!甚至,還是她弟弟親自把「我」送去警察局的……好吧!假設她覺得她弟弟受的傷不重,假設她和她弟弟的感情不好……可是她說的話未免也……太不尋常了點……

  什麼「不是一般的傻」?什麼「什麼也不計較」?難不成當初其實是她弟弟用刀刺傷了羽鳥離?

  而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中時,吱呀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

  我條件反射地偏過頭。

  藍白相間的運動服,飄逸的深栗色髮絲,如天使般的面孔,勝朝陽般的氣息,細細若柳絮的眉,彎彎似新月的眼,回眸一笑,百媚生……

  不二周助……你是故意在我臉被扁成豬頭的時候跳出來讓我自卑的麼?

  「姐姐……」暗暗歎息中,不二周助信步走了過來,好聽的聲音猶如小提琴中演繹的那抹最純美的音符。

  「周助?」不二由美子看到來人似乎有點詫異:「你怎麼來了?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你網球部的隊友不是說你還在做強化訓練麼?」

  「我今天的訓練量已經完成了,和手塚打過招呼,他同意我先走。」不二周助在不二由美子身旁停下,微笑著的眼,讓人看不清情緒:「雖然姐姐在電話裡說沒事,但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看一下。」然後,他面向我,頓了頓,眸中藍光一閃。

  雖然那只是一瞬,但我發誓他是真的睜開過眼的!

  看來……他也是認識「我」的。

  意料之中。

  此時,一陣好聽的和絃鈴音響了,是不二由美子的手機。

  「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不二由美子不好意思地對我和不二周助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一時間,整間病房就只剩下我和不二兩個人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詭異起來。

  
第二十章 疑竇叢生

  「你沒事吧?」就著适才被不二由美子拉開的椅子坐了下來,不二周助溫柔地開口打破沉默。

  「嗯,我沒事,謝謝關心。」我只好硬著頭皮如是回答。雖然我沒怎麼看全過《網球王子》這部動漫,對裡面人物的性格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於不二周助這個人,我還是有認真聽我的室友介紹過的。

  溫柔卻腹黑,不怎麼會生氣,但很愛護家人,尤其是當家人和朋友受到傷害時,他會真的憤怒,縱使拼勁全力,也會幫他們要一個公道。

  鑒於「我」曾經用美工刀傷害過他弟弟的「前科」,我猜,他此刻的笑容絕不會是那種一笑泯恩仇的笑。

  也許我對不二由美子剛剛的態度和話語心存疑惑,可那不代表我會真的天真到以為自己是無辜的存在……至少,在沒有找到更清晰的線索之前,我可沒那份自信。

  「羽鳥似乎有很多心事啊?」 淡淡的,似一杯清酒,不二的聲音牽回我翻轉的思緒。

  「呃……抱歉。」我尷尬地紅了紅臉。

  「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呢?」不二依舊笑得眼咪咪:「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不是嗎?」

  「……」我不解地抬頭看他,直覺他話中有話。

  迎上我的目光,他但笑不語,微笑著的眼睛讓我看不透他心底所想。

  此時,剛剛出去接電話的不二由美子回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離……」不二由美子快步走到我身邊,接著,像想起什麼,有些遲疑地看向我:「那個……我可以叫你小離嗎?」

  「呃,當然可以。」我有些受寵若驚,而緊隨其後的卻是之前埋下的疑惑種子——畢竟,不二由美子……看起來不太像是會去親近那種「作惡多端」甚至還曾經傷害過她弟弟的人啊?好吧!就算我是因為她而出了車禍,但她應該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的……除非……「我」之前劃傷不二裕太的事……並不像羽鳥馨子曾說過的那樣……

  「那小離也可以叫我由美子姐姐喔?」聞言,不二由美子露出愉悅的笑容。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應該是完全的不知所措了。

  「對了,剛剛醫生說小離身上的那些傷擦過藥之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要休息幾天就可以痊癒……」似乎回憶起什麼,由美子如是說,但,說到一半,她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眼神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斟酌著道:「那個……小離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身上會……」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被那些女生圍毆的傷。

  眼,低垂,我下意識地回避她的視線,沒注意到一旁不二忽然睜開的眼。

  見狀,由美子體貼地沒有再追問,只是換了個話題:「那個,小離要不要打個電話和家裡說一聲?因為你的手機沒電了,所以我不知道該怎樣通知你的家人……」

  「嗯……不用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待會兒回家再和他們說一聲就可以了。」外婆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操心:「嗯……那個由美子姐姐,請問你有粉底嗎?」臉上的傷太顯眼了,不修飾一下,一定瞞不住外婆……

  「粉底?」由美子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麼,伸手從包裡翻了翻,她找出一個橢圓形的小盒子遞給我。

  「謝謝。」我感激地對她笑笑,迅速地起身走向盥洗室。

  ☆☆☆☆☆ ☆☆☆☆☆ ☆☆☆☆☆ ☆☆☆☆☆

  「小離……真的是個很體貼的女孩子,對嗎,周助?」望著那抹消失在門邊的身影,由美子幽幽地一歎,漂亮的面容帶上一抹不舍。

  「嗯!」不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重新閉上的眼,恢復一對彎月的形狀。

  「剛剛公司來電話要我趕過去加班,所以待會兒就要麻煩你送小離回家了……」片刻的沉默後,由美子收起臉上的表情,笑眯眯地轉向身旁的不二:「你可要好好幫我照顧小離喔,周助!」

  「我會的,姐姐。」

  ☆☆☆☆☆ ☆☆☆☆☆ ☆☆☆☆☆ ☆☆☆☆☆

  因為有粉底修飾的關係,我臉上的傷已被掩去大半了,雖然感覺上面孔還有點浮腫,但是如果不仔細看,也不會注意到。

  和由美子姐姐道過謝,我便急著想要出院回神奈川,本來我是打算一個人走的,但是拗不過由美子姐姐的堅持,只好同意讓不二送我。

  走在去車站的路上,我和不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眼看離車站越來越近,想了想,我還是忍不住滿心疑惑,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不二也停了下來,轉過身,維持著臉上的微笑,面向我。

  「你們為什麼不討厭我?」我看著他不讓人窺視的眼睛,掙扎著問出心底的困惑:「你們其實很清楚我過去做過的一切,對吧?」「羽鳥離」的「事蹟」既然已經被登上了冰帝的校報,那就不可能瞞得住青學那個資料狂人,何況,不二的弟弟還曾經被我劃傷過,甚至還是他親自送我去的警察局……而羽鳥馨子說「我」曾經跟著羽鳥國宏去過不二家賠禮道歉,所以不二和由美子應該是很清楚我的底細的!

  「呵呵,為什麼我們要討厭你?」不二把問題拋了回來,「羽鳥很希望被人討厭麼?」

  「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問題,而是事實。」我無奈地苦笑:「就算我不想讓人討厭,也無法抹去過去的那個『我』做出的讓別人討厭的事實……」

  「因為『別人』討厭你,所以你覺得我和姐姐也應該討厭你的,對不對?」不二睜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眸光,蕩漾著我猜不透的情緒。

  「難道不是嗎?」我牢牢地鎖住他的視線,想要從那波神秘的藍色中,找尋他真實的想法。

  可惜,我失敗了。

  他再度閉上了眼睛,微笑。

  「羽鳥……失憶了,不是麼?」他一下子跳了個話題。

  我有片刻的反應不及。

  「剛聽到阿乾說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相信,但是剛剛看到羽鳥,我知道,那是真的了。」不二將頭移向遠方,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淺灘上,有幾個小孩子在堆城堡。

  「既然羽鳥已經不記得自己的事情了,那麼為什麼還要相信別人口中『你』的過去呢?」

  「……」

  「耳朵聽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因為那只是別人帶了主觀情緒的傳言罷了,事實是什麼?只有親自經歷過的自己才知道。」不二又將目光移向了我,藍色光芒又現。

  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的眼底,有溫和、有狡黠,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期待。

  「所以,與其在這裡詢問一些被渲染過的『過去』,羽鳥為何不自己去尋找那份純粹的『事實』呢?畢竟,那是屬於羽鳥自己的回憶啊!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最真實的羽鳥,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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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混亂

  夜已深,然而我卻沒有半點睡意。

  腦海裡,亂糟糟的,就像被人施了魔咒,一遍一遍,回蕩著下午在車站前不二說的話。

  「既然羽鳥已經不記得自己的事情了,那麼為什麼還要相信別人口中『你』的過去呢?」

  ……

  「耳朵聽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因為那只是別人帶了主觀情緒的傳言罷了,事實是什麼?只有親自經歷過的自己才知道。」

  ……

  「所以,與其在這裡詢問一些被渲染過的『過去』,羽鳥為何不自己去尋找那份純粹的『事實』呢?畢竟,那是屬於羽鳥自己的回憶啊!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最真實的羽鳥,不是麼?」

  ……

  不二的語氣,聽得出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麼隱情的……只是,那會是什麼呢?是關於羽鳥離的還是……

  「你這個孩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傻!什麼也不計較,什麼也不爭取,到頭來,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恍惚中,由美子姐姐的話晃過我的腦海。

  為什麼……她會說「我」傻?為什麼她給我的感覺就像在暗示著「我」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委屈的樣子?還有她知道我是羽鳥離後的那些反應……真是太讓人無所適從了……要知道,按照羽鳥馨子當初的說法,「我」可是曾經傷害過不二裕太的……等等!不二裕太?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要是沒記錯,「我」應該先是和不二裕太扯上關係的吧?羽鳥馨子說是不二裕太目睹了我推百合野她們下樓的經過,也是他送我去警局的……這麼大的事情,不二裕太不可能瞞得住他哥哥姐姐的……而且,「我」還和羽鳥國宏一起「拜訪」過不二家呢!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不二和由美子姐姐的反應怎麼解釋?他們似乎不認為「我」是壞人啊?而由美子姐姐似乎還把我當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受害者」……難道……還真是我今天亂猜的那樣?真相其實是那個不二裕太對「我」做了什麼?該不會……當初推百合野她們下樓的其實是不二裕太?而「羽鳥離」是幫不二裕太頂罪來著?不對!不可能!這不現實!更不符合邏輯……除非「羽鳥離」真是善良到智商有問題才攬上那一堆事上身的!再說,不二裕太也沒那動機啊……

  歎口氣,好吧!我承認,我不適合推理,尤其是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推理!要是早知道不二周助到頭來什麼也不肯說的話,我就該趁著在病房的時候直接問由美子姐姐的……嘖!真是失策了!

  不過,雖然現在感覺疑竇叢生,但至少有一點是清晰的,那就是造成我這一切困惑的源頭全來自於不二一家……而那個不二裕太……可能就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看來,如果我想從這一團亂中解脫,那我就必須先找機會和不二裕太見上一面、好好「聊一聊」。

  「叩叩」

  「小離,你睡了嗎?」

  混亂的思維中,門外,傳來外婆的聲音。

  搖搖頭,甩去腦海中的霧水,我起身去開了門。

  「外婆,你怎麼還沒睡呀?」記得丸井提過,我的外婆可是個非常注重養生的人,而住進來這陣子,我也觀察到,每當這個時候,外婆她早就入睡了。

  「呵呵,大概是今天陪誠太他們玩得太興奮了吧?到現在還沒有睡意……」微笑著,外婆端著託盤,蹣跚著走進我房內:「而且剛剛入睡前感覺肚子有點餓了,所以就下廚做了點吃的,可是量沒把握好,一下子做的多了,我一個人吃不下……反正你今天晚飯也沒吃,你就當是宵夜,幫外婆解決掉吧?」將託盤擱上我的書桌,外婆轉向我,慈祥的臉上,帶著一絲孩子氣的請求。

  心,有些感動,暖暖的,讓我有點鼻酸。

  相處了這些日子,我,怎麼會聽不懂她善意的謊言呢?早睡早起,過了7點便不再碰任何食物……這種用幾十年的時間所養成的習慣又怎會因為陪誠太他們玩了一會兒就能輕易更改?何況,今晚回來時我在路上碰上出門買東西的丸井,當時他還幸災樂禍地告訴我誠太他們犯了錯今天被丸井媽媽罰禁足,由此可見,誠太他們今天……根本就沒來……外婆的藉口……未免太不具說服力……

  她會那樣說……是不想讓我覺得有負擔吧?

  「謝謝你,外婆……」我輕輕地撲進她的懷裡。這一刻,不管我是羽鳥離還是歐陽璿,你,都是我的外婆……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傻孩子,跟外婆還客氣什麼呀!」外婆失笑地摸摸我的頭髮。

  一時間,四周流轉的空氣裡,有屬於家的溫馨氣息。

  ☆☆☆☆☆ ☆☆☆☆☆ ☆☆☆☆☆ ☆☆☆☆☆

  「外婆,你烤得蛋糕真的很好吃!」吞下最後一口蛋糕,我意猶未盡地舔舔唇。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吃完外婆做的東西,無論什麼樣的煩惱和不安都會煙消雲散,只餘下甜甜的滋味縈繞心間,真是好奇妙的感覺。是不是外婆在蛋糕里加了什麼特殊材料啦?

  「是嗎?小離喜歡就好。」外婆的目光泛柔,帶上淡淡的滿足和寵溺,接著,像忽然想起什麼,憂心地看著我,詢問道:「那個,小離,你今天去冰帝沒遇上什麼事吧?」

  「呃……沒什麼事。」除了被羞辱了一頓、被圍毆了一頓,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我沒有拿到我的檔案……」不知道我的檔案還是不是完整無缺地在羽鳥夢手上……羽鳥夢……

  我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是那個藤穀不肯還給你麼?」沒注意到我的異樣,外婆不在意地笑:「不過你不用著急,剛剛吃晚飯的時候你媽媽有打電話過來,她說今天放學的時候小夢已經幫你把你的檔案資料要回來了……」

  「小夢?」我一愣,繼而在心底冷笑。她還真會演!

  「怎麼了?」細心地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外婆有點憂心忡忡:「是不是今天去冰帝的時候和小夢鬧矛盾了?」

  「……沒有。」我下意識地收斂情緒。雖然羽鳥離的身體才14歲,但是我卻已經20歲了,早過了向大人告狀訴委屈的年齡了。自己的事,我會自己解決,沒必要讓外婆跟著一起操心。何況,羽鳥夢也是她的外孫女,我不想看到她夾在我們中間左右為難的樣子。

  「沒有?」外婆似乎松了一口氣,喃喃著:「沒有就好。畢竟,你們兩個是姐妹,不能老是那樣吵吵鬧鬧的……」

  「我以前和羽鳥……是小夢,以前經常吵架嗎?」我沒有錯過外婆眼底的那抹無奈。

  「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外婆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多提。

  見狀,我也不好再追問什麼。只是,心中的紊亂,似乎又多了一條。

  看來,今晚,註定又是一個無眠夜了……

  
第二十二章 思緒

  由於昨晚回家有冰敷的關係,所以今天早上起來時,我的臉已經差不多消腫了,至於嘴角邊留下的那幾塊淺淺的青紫,也讓我用昨天順路買回來的廉價粉底完美地修飾了過去。

  照過鏡子,確認一切無誤後,我離開了臥室。

  「哪,誠太,媽媽去上班了,你要乖乖地聽松井奶奶的話,知道嗎?」

  「嗯!」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煩您……」

  「呵呵,沒有的事……我很喜歡和誠太相處呢!」

  ……

  來到樓下,隱約的談話聲從半開的門外傳了過來。

  想了想,我提步走了過去,正巧捕捉到穿著正裝的丸井媽媽轉身離去的背影。而我的外婆,則一臉微笑地牽著手裡抱著一隻泰迪熊的誠太站在那兒,目送她離去。

  「小離姐姐!」誠太首先發現了我。

  「好乖!」我莞爾,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接著,不確定地看向外婆:「剛剛離開的那個是丸井媽媽嗎?」

  「是啊!」外婆還是一臉慈祥的笑:「今天是星期六,丸井媽媽要陪丸井爸爸去參加一個飯局,明太要上小提琴班,至於文太,聽說今天是他們網球部地區預選賽最後的決賽,他一早就出門了,因為誠太在家沒有人照顧,所以丸井媽媽才過來拜託我……」

  原來是這樣啊……我理解地點點頭,隨即,偏眸,對誠太裝可愛地眨眨眼:「那今天就要請誠太多多指教咯?」

  「呵呵……」誠太笑得很靦腆,胖嘟嘟的小手握上了我的掌。

  ☆☆☆☆☆ ☆☆☆☆☆ ☆☆☆☆☆ ☆☆☆☆☆

  吃過早飯,我陪著誠太坐在客廳裡,履行應是昨天的約定——和他下五子棋。

  「誠太,你又輸了喔?」落下最後一個白子串起五星,我笑眯眯地望著坐在對面小嘴撅得高高的誠太。對於下五子棋,我只停留在初學者階段,不過,用來對付小小的誠太,卻是綽綽有餘了。

  「唔……」誠太的小嘴又向上翹了幾度,嫩嫩的臉上掛滿了不甘心。

  呵呵,還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怎麼樣,誠太還要繼續玩嗎?」這已經是我們下的第40局了……雖然連勝的感覺很好,但是,如果對手只是一個才5歲大的孩子,那麼就算再贏100局,我想,我也不會有任何成就感的。

  「要!當然要了!」誠太看起來很不服輸的樣子。

  望著他寫滿認真的漂亮小臉,我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明白要是再不讓他贏一次,我恐怕擺脫不了今天一天都要陪他下五子棋的宿命了。

  「對了,誠太,今天好像是你文太哥哥去參加決賽的日子,你,難道就不想去現場幫你哥哥加油嗎?」隨意地重新落下一子開局,我試著轉換一下話題。畢竟,下了快三個鐘頭的五子棋,我真的有點無聊了。

  「不用,文太哥哥一定會贏的!」目不斜視地盯著棋盤,誠太的語氣中透著滿滿的自豪和信任。看得出,他非常相信自己哥哥的實力。

  「呵呵,就算丸、文太會贏,但那並不阻礙誠太去幫文太加油的心啊?難道誠太不想去看文太的比賽?不想親眼看著文太獲得冠軍的英姿?」說到這兒,我已分不清我的目的是想轉移一下下五子棋的注意還是真的想拉著誠太一起出門去看球賽了。畢竟,來到《網王》這麼久,我還一次都沒有看過那些王子打球的樣子——不知道他們的球技是否真像動畫片上放的那樣華麗……

  「嗯……」誠太似乎有點心動了。

  「我想如果文太看到誠太去幫他加油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他一高興,以後就會把外婆做的蛋糕讓一些給你了……」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

  「真的嗎?」誠太這次抬起了亮晶晶的大眼睛:「文太哥哥真的會把松井奶奶做的蛋糕讓給我?」

  「呵呵,當然了!因為比起蛋糕,文太更希望得到的就是小誠太真心的加油和祝福啊?」 好吧,我承認,我只是在騙小孩子……

  「嗯……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現場幫文太哥哥加油!」誠太二話不說地從座位上跳了下來,丟下了那只下了幾個子的棋局。

  「怎麼?小離要和誠太去看文太的比賽麼?」端著一盤剛烤好的餅乾,外婆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剛巧聽到誠太的話。

  「是啊!外婆剛剛不是說今天是文太的決賽麼?我想帶著誠太一起去幫文太加加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了想,怕外婆不同意,又找了些比較合理的理由:「而且,外婆不是還說只要這兩天媽媽把檔案送過來,我下周就可以去立海大報導了麼?那我想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先熟悉熟悉未來的新同學。」

  「嗯……這也好。」外婆猶豫了一會兒,輕輕頷首,接著像想起什麼揚了揚手中的餐盤:「那這些我剛烤好的餅乾你們就帶著路上吃吧!對了,我剛剛還做了一些草莓派,你們也一併帶過去吧!」

  「嗯,謝謝外婆。」

  「謝謝松井奶奶!」

  「呵呵……」

  ☆☆☆☆☆ ☆☆☆☆☆ ☆☆☆☆☆ ☆☆☆☆☆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牽著誠太在外婆「一路小心」的叮嚀中,出了門。

  「誠太知道文太在哪裡比賽嗎?」走出一段距離,我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停下了腳步。

  「知道啊!上星期文太哥哥有帶我和明太一起去過。我有認路喔!」背著小包,抱著小熊,誠太樂呵呵地看著我,糯糯的聲音,可愛極了。

  「是嗎?」我寬了心,提步繼續我們的路。

  在誠太的指引下,我們上了一輛公車,也許是适才下棋浪費了太多腦力,上車沒一會兒,誠太就枕著我的腿,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紅紅的嘴巴還時不時地砸吧砸吧著,十分逗趣。

  我啞然失笑,手,輕輕地撫摸上他柔軟的灰發,一下一下,慢慢地,我感覺心底有一處地方變得柔軟起來。

  車子平穩地行進著,有點無聊地,我打了個呵欠,偏頭望向窗外,注視著外面不斷往後退的景物,愣愣出神。

  時間,真的是個很沉默的東西,往往在不知不覺中,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似乎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記得那個勾魂說過,在我曾經的「那個世界」我一直失去了一樣東西——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勾魂也沒有暗示,只知道,一覺醒來,世界顛覆……真的是顛覆啊!曾經的高高在上,曾經的呼風喚雨,都變成了曾經,因為,我沒有了可以庇蔭的大樹,也沒有了能夠有求必應的神燈,驀然回首,我才恍然明白,當初的歐陽璿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如果沒有了父母,她,什麼也不是。

  很可悲,當一切都逝去後才幡然醒悟,就像當人失去空氣,魚兒離開水,才明白那些對自己的重要。

  或許,就是之前太過順遂,我才會忽略許多,到頭來,讓衝動蒙蔽了理智,讓任性主宰了人生吧?

  胡思亂想間,車站報出了誠太上車時告訴過我的站名。

  匆匆回過神,我下意識地叫醒了誠太,按了鈴,牽起他迅速地下了車。

  
第二十三章 王者立海大(上)

  「你知道麼?今天立海大的隊長缺席耶?」

  「立海大的隊長?你是說那個神之子幸村精市?」

  「是啊!就是他!」

  「哇塞!他很強的!聽說至今為止他還沒在正式比賽上丟過一局!」

  「啊?好厲害!」

  「你知道他為什麼缺席麼?」

  「不清楚,好像是因為生病住院了吧?」

  「住院?那他能參加關東大賽麼?」

  「不知道唉……」

  ……

  「立海大已經連續兩次奪得全國冠軍了,今天地區預選賽決賽的結果,顯而易見啊!」

  「是啊!不用說,這次的冠軍肯定又是他們!」

  「他們今年應該會邁向三連霸吧?」

  踏進男子網球部神奈川縣大會的比賽現場,無意外地,我和誠太便看見許多穿著各色運動衣的少年來來往往,有些還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什麼。

  「誠太知道文太在哪個比賽場地嗎?」匆匆環顧一下四周,我詢問著看向誠太。

  這裡不愧是縣大賽的比賽會場,占地大的嚇人,如果沒有明確的目標,肯定會找上半天也找不到立海大的比賽場地的。

  「唔……」誠太蹙起了好看的眉頭,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了然地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示意他不要在意。畢竟,誠太才5歲,能記得坐什麼公車來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

  「誠太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餅乾?」我試著轉移話題。

  「嗯……嗯!」誠太的大眼睛又亮了起來。

  「那我們就坐在那邊吃點餅乾,等填飽肚子後,我們再去找個大哥哥大姐姐問問路,好不好?」我愛憐地捏了捏他的臉頰。肉嘟嘟的,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好!」誠太應得很大聲,唇角邊也有了笑容。

  看著他的樣子,我莞爾,直起身子牽過他的手,我帶著他走向不遠處空著的一張長椅。

  在長椅上入座,我從隨身的包包裡取出外婆做好的小餅乾遞給誠太。

  喜滋滋地將手中的小熊抱到一邊,誠太接過餅乾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嫩嫩的嘴角邊甚至還沾上了餅乾的碎屑。

  我不禁啞然失笑。

  「咦?小離姐姐怎麼不吃啊?」誠太注意到半天沒有動作的我,奇怪地皺了皺鼻子。

  「呵呵!誠太忘記了嗎?我出門前才吃過早飯呀!」我輕輕地揚了揚唇角。

  聞言,誠太紫紅色的眼睛興奮地閃了閃,帶著小小的靦腆,偷偷瞄著我手裡的餅乾。

  我淡淡地笑,將手裡的餅乾遞給了他。

  「小離姐姐……」誠太有點興奮,又有點不好意思。

  我莞爾,伸手替他擦了擦他嘴角邊沾上的餅乾屑。

  「誠太?」有點突兀地,從我的身後傳來一道不確定的男性嗓音。

  下意識地,我扭過頭,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土黃色運動衣的少年。

  亂亂卷卷的漆黑短髮,綠如清潭的狹長眼睛,挺直的鼻樑,微微翹起的嘴角,有一點點壞又有一點點孩子氣,帶著天使的單純和惡魔的邪魅,矛盾……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協調。

  他是……

  「赤也哥哥!」誠太跳下了長椅,撒著歡地朝那人跑去。

  「哈?你怎麼會在這裡?」名喚赤也的少年顯然是很驚訝的樣子。

  「我是和小離姐姐一起來的,我們來幫你們加油!」誠太很是乖巧地回答,說完還笑眯眯地看著我這邊。

  順著誠太的目光,那個赤也也注意到我的存在。

  「她是誰?」赤也看了看我,接著一頭霧水地轉向誠太:「你媽媽嗎?可是她好像生不出文太學長那麼大的兒子吧?」

  一根、兩根、三根……我的額頭佈滿黑線。

  他……夠狠!

  「才不是!小離姐姐是姐姐!和文太哥哥一樣大!」不等我發難,誠太首先鼓成了包子臉:「赤也哥哥太沒禮貌了!」

  呵呵,誠太,姐姐沒有白疼你。

  「啊?是嗎?呵呵呵呵……」赤也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那頭已經夠亂的海帶頭又往外翹了幾根。

  我沒有理他,逕自動手清理長椅上的餅乾屑。

  「小離姐姐……」剛剛將垃圾倒進垃圾桶,我便感覺到衣角被輕輕扯了扯,偏眼,是一臉擔心的誠太。

  「怎麼了?」我彎下身,放軟語調。

  「你不要生赤也哥哥的氣好不好?文太哥哥說赤也哥哥沒有女朋友,也不大受女孩子喜歡……他很可憐很可憐的……」

  「喂!丸井誠太!」這是赤也有些面紅耳赤的聲音。

  誠太沒有理他,依舊自顧自地扯著我的衣角,繼續道:「赤也哥哥真的很可憐很可憐的……」誠太似乎詞窮了,除了一個勁地念著「可憐」外,擠不出第二個形容詞。

  我無語了。

  「好啦!我沒有生他的氣。」頂多記在心裡以後補回來罷了。

  「真的?」誠太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真的!」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赤也哥哥,你聽到了嗎?小離姐姐沒有生你的氣!」誠太的臉上多雲轉晴,偏頭轉向一旁的赤也。

  「……」

  下意識地,我直起身子,走向赤也那邊。

  「那個……你是立海大網球部的吧?」好吧!我承認,我有點明知故問。畢竟,人家還穿著那麼顯眼的土黃色。

  「嗯!是啊!我就是傳說中立海大網球部的二年級王牌,切原赤也!」他很是自大地豎起拇指比了比自己。

  「……」我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

  「對了,你又是誰?怎麼會和誠太在一起?」他又變成了單純的好奇寶寶,睜著一雙霧濛濛的眸子,疑惑地打量著我:「難不成……你是文太學長的女朋友?」

  從媽媽升級到女朋友……我似乎「年輕」了不少啊!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歎口氣,我決定不和這個「深度近視」計較:「我的名字是羽鳥離,和丸井只是鄰居而已。」

  「鄰居?那你也是立海大的咯?」

  「嗯……算是吧?」我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對了,既然你是立海大的王牌,那這個時候你怎麼出現在這裡?」他不用上場比賽嗎?還是……立海大已經比完了?

  「哦,因為馬上就要輪到我上場了,所以我剛剛去做了下熱身……」他舉了舉手中的球拍,將它擱到了肩上。

  「這樣啊……」我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禮貌地說了句:「那加油,希望你能獲勝……」

  「希望?呵!」切原哼了哼,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用詞:「不是希望,而是一定!我才不會輸給那些雜兵!」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臉上隨即蒙上一層陰影,邪邪地,他舔了舔唇,帶著惡魔嗜血般的氣息,呢喃:「看我不打垮他們!」

  「……」這小子該不會是雙子座的吧?怎麼這麼多變?

  「哈哈,你和誠太是來幫文太學長加油的吧?」一掃面上陰霾,切原摸摸頭,掛上一張無害的微笑。

  換臉速度還真快!

  我暗暗有些咂舌,卻還是點了點頭,給了回應。

  「不過……我們不知道立海大的比賽場地在哪裡……所以要麻煩你帶路了!」雖然對這小子沒什麼好感,但不得不說的是,他出現的還真及時,省下我硬著頭皮去問陌生人的麻煩。

  「帶路?」切原先是一愣,隨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呃……那我們三個就一起去找找好了……」

  「?!」

  「呵呵,是這樣的……那個……這裡每個地方都長得差不多……呵呵……我剛剛好像也迷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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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王者立海大(中)

  牽著誠太,帶著切原,我們在一路的走走停停、尋尋覓覓後總算找到了立海大的比賽場地。

  「常勝,立海大……」

  「let’s go……let’s go……立海大……」

  「一馬當先得第一……」

  還沒走近,遠遠地,就聽到足以媲美專業啦啦隊的加油聲彌漫空際。

  一群穿著超短裙的女生們,手握彩球,將半個網球場的圍網密密地圈了起來。

  這……還真是有夠張揚的……

  我搖了搖頭,暗歎。

  因為不是參賽選手便不能進入球場的緣故,所以我和誠太就留在了外面,沒有再和切原一起行動。

  繞過興奮尖叫的啦啦隊,我和誠太找了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

  雖然這邊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但透過鐵絲網,我們還是能大致看清楚比賽賽況的。

  現在貌似還在進行雙打比賽,立海大派出的選手是丸井和另一個皮膚偏黑的光頭少年,他們的動作很靈活,配合也相當默契,幾乎對手打過來的每一個球他們都能輕鬆回擊。

  「15——0!」

  「30——0!」

  「40——0!」

  「game!立海大!3——0!交換場地!」

  才幾分鐘的功夫,丸井他們似乎又拿下一局。

  而相較于對方的氣喘吁吁,垂頭喪氣,他們顯得格外悠閒,自信滿滿,仿佛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哇塞!文太哥哥好厲害!加油!加油!文太哥哥加油!」抱著小熊,抓著鐵絲網,我身邊的誠太難掩興奮地叫了起來。

  許是聽到了什麼,交換完場地的丸井吹著泡泡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

  「文太哥哥!加油!加油!」誠太喊得更加起勁了。

  「一局終比賽,立海大丸井發球!」

  ……

  「15——0!」

  ……

  「30——0!」

  ……

  「Game!立海大!4——0!」

  ……

  「Game!立海大!5——0」

  ……

  比賽繼續一面倒地進行著,即使不熟悉網球,我也知道,這場比賽的實力懸殊。

  最後,隨著一聲哨響,這場似乎沒有半分懸念的比賽,總算到了尾聲。

  「Game!立海大!比賽結束,6——0!」

  裁判響亮的聲音劃破空際,聞言,「啪」地一聲,那兩個和丸井他們比賽的少年們體力不支地跪坐在地,雖然身為失敗者,可是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不甘的表情,反倒像是得到了巨大解脫一樣,長長地輸出一口氣。

  「哇!真是太厲害了!」

  「整場比賽又是不到20分鐘就解決了!」

  「不愧是去年的冠軍!目前為止,居然一分也沒讓對手拿下!」

  「而且,他們每個人手上的重量護腕都沒取掉呢!」

  場上沸騰了,歡呼聲,驚歎聲,此起彼伏。

  就連誠太也拉著我的手,雀躍地上躥下跳。

  「小離姐姐!小離姐姐!文太哥哥贏了!文太哥哥贏了耶!」

  「是啊!是啊!因為有誠太幫他加油,所以文太才贏得那麼輕鬆啊!」我發現我越來越會哄小孩子了。

  「真的嗎?」誠太的大眼睛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好比夜空中最亮的小星星:「那我以後都來幫文太哥哥加油!」

  「呵呵……」我揉了揉誠太的發。真是個單純的小傢伙!

  「誠太!小離!」出聲的,是隔著鐵絲網,走到我們面前的丸井。

  「恭喜你啊!贏了比賽!」我禮貌地對他微笑。

  「這只是地區預選賽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丸井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吹起一個泡泡,看不出半點勝利後的喜悅,那感覺,就仿佛那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這……算是王者的自信麼?

  甩甩頭,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糾纏下去,我換了個話題:

  「對了,外婆知道你今天有比賽,特意做了幾個草莓派要我帶過來……」

  「草莓派?」丸井紫紅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等等!我馬上出來!」語畢,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他轉身便跑。

  望著他的背影,我忍俊不禁,差點忘了,丸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可是和誠太一樣,都是個小孩子。

  思緒飄忽間,丸井已然出了球場,跑到了我們身邊。

  速度還真是快!難怪剛剛在比賽的時候,能那麼迅速地追上那顆小小的球了。

  「哪……」我從包裡拿出草莓派遞給他。

  「謝謝你,小離!」丸井似乎很感動的樣子。

  「文太哥哥,我也要吃草莓派……」這是抱著小熊的誠太,可憐兮兮的聲音。

  「好啊!那我們去那邊吃!小離要不要一起來?」丸井詢問地看著我。

  「不用了,我肚子不餓,你和誠太去吃吧?我想在這裡再待一會兒。」

  「唔……那我們過去了哦?」

  「嗯!」

  目送丸井他們離開後,我將視線移向場上。

  由於剛剛結束一場雙打,所以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

  下意識地看向立海大的休息區,有點挫敗地是,除了那個切原赤也,我一個人的名字也叫不出。

  雖然以前我有斷斷續續地看過《網球王子》的動畫片,但是,那僅僅停留在青學、冰帝那些在前幾集出現過的隊伍……至於立海大這所學校,我除了瞄到過幾個片段,知道他們有個將網球當成另一個自己的部長叫幸村外,一無所知。

  「如果沒猜錯,你就是羽鳥離吧?」歎息間,突兀的一道男聲飄過我的耳畔。

  後知後覺地,我偏過頭,意外地發現,不知何時,我的身邊竟然站了一個穿著立海大隊服的少年。

  那個少年閉著眼,有一頭深棕色的齊眉短髮,五官清俊,獨有一股神秘的魅力,寧靜、安詳,又似諱莫如深。

  他是……

  「立海大三年級,柳蓮二。」少年淡淡地面向我,閉著的眼,令人猜不透情緒:「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呃……請多指教。」我有些無所適從。既然是初次見面,那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是……他聽過「羽鳥離」的事?

  「剛剛赤也有同文太提過你和誠太……」似乎察覺到我的困惑,少年了然勾起唇角,開口解釋。

  聞言,我暗暗松了口氣。

  而少年則轉開臉,不再說話,平靜無波的神色,諱莫如深。

  我,猜不透。

  這時,廣播裡傳來一陣甜美的女聲,是單打三的比賽要開始了。

  神,稍定,我將注意力放到球場,沒心情再自尋煩惱地去揣測著什麼。

  因為,那,太累了。

  
第二十五章 王者立海大(下)

  單打三的比賽,不意外地,我看到了那個叫切原的小子上了場。

  自信、張揚、霸氣,隱隱約約,還透露著惡魔的嗜血。

  是的!就是嗜血!

  球場上的切原,就像一個在追捕獵物的魔鬼,他打出的每一個球,都帶著駭人的殘酷和淩厲,甚至還有好幾次,他擊出的球,都硬生生地擦著對手的身體而過,以至於一場比賽下來,和他對戰的那個少年,像是經歷了什麼鬥毆事件似地,傷痕累累。

  「小離姐姐……」衣角被扯了扯,偏頭,是不知何時躲到我身後的誠太。

  順帶提一句,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站在我身旁沒怎麼再說過話的柳蓮二和後來吃完草莓派帶著誠太過來的丸井便被另一個戴著眼鏡,同樣是立海大正選的紫發少年叫回場內了。

  「怎麼了?」我轉過身,蹲下,不解地看著誠太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那個哥哥……為什麼渾身都是血?好可怕……」誠太的語氣裡有濃濃的鼻音,肥肥的食指還怯怯地指了指我背後的方向。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呵呵,那個不是血,是番茄汁,因為那個哥哥和你的赤也哥哥在玩遊戲,那個哥哥輸了,所以要接受懲罰。」誠太還小,如果告訴他那是打網球造成的傷,估計在他的心裡就會對網球這項運動產生一些負面的印象了……

  「番茄汁?」誠太瞪大了眼,先前的恐懼漸漸地讓好奇所取代:「可是為什麼前面輸了的兩個哥哥沒有像他一樣啊……」

  「因為前面兩個哥哥的對手是你的文太哥哥呀?你的文太哥哥比較善良,不會為難別人,但你的赤也哥哥就比較壞了,總是出壞主意為難輸球的人……所以以後誠太長大了不要和赤也哥哥打網球知道麼?」我說的是事實,絕對沒有趁機誤導的意思。

  「嗯,誠太知道了。」誠太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我愛憐地摸摸他的頭,直起身,再度看向球場。

  此刻,兩隊的隊員們已經握完手,陸陸續續地返回自己的休息區整理東西了。

  想了想,在詢問過誠太的意見後,我便牽著誠太挑了一個離球場出口最近的樹蔭下等著丸井。

  「哇!仁王學長好帥啊!」

  「丸井也是!」

  「柳生君打球的樣子太優雅了!」

  「縣大賽結束後應該就是關東大賽了吧?」

  「真讓人期待!」

  ……

  嘰嘰喳喳地,是守在球場外的啦啦隊女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最先出來的戴著鴨舌帽的男生面容太過冷峻嚴肅的緣故,那些立海大的女孩子們居然一個也沒有迎上前去圍住那幾個立海大的正選。

  「小離,誠太!」眼尖地注意到我和誠太,丸井脫離了隊伍,快步向我們走來。

  「文太哥哥!」誠太愉悅地迎了上去。

  伸手揉亂了誠太的發,丸井走到我面前。

  「小離和誠太待會兒有什麼打算?」丸井詢問地對上我的目光。

  「打算?」我一頓,隨後才道:「嗯……我們可能會直接回家吧?丸井君呢?」

  「我要和副部長他們去醫院探望部長……」丸井如是回答,接著,像想起什麼,略帶不悅地蹙起了眉,有點孩子氣地道:「小離叫我文太就好了!為什麼要那麼見外呢?難道小離還沒把我當朋友麼?」話落,他還很委屈地看著我,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控訴。

  「呃……剛剛只是口誤!我一直把文太當朋友的!」看來我也挺會見風使舵的……不過,感覺不錯。

  聞言,文太臉上放晴,這時,由遠及近地,又走來兩抹土黃色的身影。

  那是兩個氣質迥異的少年。

  左邊那個,斯文儒雅,一頭柔軟的紫色短髮,整齊服帖,一絲不苟,俊秀的五官搭上一副扁圓形的眼鏡,更添一份翩翩君子的書卷味;而右邊那個,邪氣不羈,銀白的發,極具個性的小辮子,襯著微微上挑的眼,獨有股玩世不恭的輕佻氣息。

  這兩個人是……

  「雅治哥哥,比呂氏哥哥!」這是誠太甜甜的叫喚。

  「乖!」白頭發的少年摸了摸誠太的頭,然後,伸手搭上了文太的肩膀:「哪!你女朋友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卻很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啪」

  文太剛吹起的泡泡破掉,接著,一臉不自然地看了看我,急急澄清:「我和小離只是朋友!你不要亂想!」

  「噗哩!」白髮少年發出兩個很奇怪的音節,唇角邊揚起一抹興味的弧度。

  見狀,一旁的紫發少年無奈地推了推眼鏡,頓了頓,面向我,略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雅治他有點失禮了,希望你別介意。」

  「嗯,沒關係。」我並沒有多大感覺。

  少年淡淡笑了笑,隨即,便是一番有禮的自我介紹後,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是柳生比呂氏,那個白髮少年叫仁王雅治,他們和丸井一樣,都是立海大三年級。

  「這麼說,羽鳥下星期就可以轉進立海大了?」將注意力從文太那邊移開,那個叫仁王的少年插進了我和柳生的對話。

  「嗯,如果沒意外的。」我回答得模棱兩可。

  「意外?」仁王敏感地抓住我話底的關鍵,挑高了半邊眉毛。

  我無意解釋什麼,換了個話題:「你們待會兒要去醫院探望你們的部長嗎?」

  「嗯,是啊!」仁王倒也配合,「羽鳥認識幸村?」這句雖是疑問,可是他卻帶上了三分肯定和七分試探。

  我有片刻的措手不及。

  「剛剛有一瞬,你的眼底掠過波動。那種波動,不像是對陌生人的波動。」見我茫然,仁王很好心地給了我提示。

  這傢伙……

  我失笑,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

  「小離認識幸村?」文太好奇地湊了過來,一旁的柳生雖然沒什麼特別表情,但他托眼鏡的動作有半秒的凝滯。

  「我和他曾經待過同一家醫院,有見過一面。」我誠實以告,並不覺得那有多大的保密意義:「不過,我想他應該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和幸村,頂多只能算是陌生人。

  「既然見過面,那小離待會兒就和我們一起去探望幸村吧?興許幸村還記得你也說不定……」文太提議:「何況剛剛誠太說他也想去,小離就和我們一起吧?這樣我們三個還能一起回家……」

  「可是……」我和幸村不熟,冒冒然地跟去……恐怕有點失禮……再說,要是沒猜錯,這應該是他們立海大正選的聚會吧?我一個外人……怎麼看也不合適……

  「小離姐姐……」抱著小熊,誠太拉拉我的手,揚起帶著央求的小臉:「我想去看精哥哥……小離姐姐陪誠太,好不好?」

  「我……」

  「羽鳥就一起去吧!」不是文太,也不是仁王和柳生,開口的,是另一道騰空出現的男聲。

  下意識地抬頭望去,說話的是不知何時來到我們這邊的柳蓮二,他的身邊還跟著那個戴帽子的嚴肅少年,至於海帶頭切原以及适才比賽時和文太搭檔的光頭少年則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或好奇,或不解地打量著我們這邊。

  「我想幸村應該也很想再見到羽鳥的。」說話的,還是柳蓮二,他的聲音,淡淡的,別有深意,可是,卻像投入湖裡的石子,掀起一波漣漪。

  「為什麼幸村會想見到小離啊?」文太茫然。

  「難道她是部長的女朋友?」

  我狠狠地瞪過去。切原,如果可以請不要隨時暴露你的無知。

  「噗哩!」不知道在表達什麼的仁王。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

  這時,廣播裡傳來一陣女音,通知頒獎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云云。

  「走吧!」壓了壓帽檐,那個自始自終都沒怎麼說過話的嚴肅少年漠然地瞟了我一眼,如是對眾正選道,話落,率先邁開步伐。

  然而,除了切原和那個光頭少年,其他人都沒有立刻尾隨著他離開。

  「羽鳥會一起來的吧?」面向我的方向,柳依舊是無波無痕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和幸村不熟……

  「既然太陽頭都開口了,羽鳥就不要拒絕了嘛?生病的人通常都是很寂寞的,多一個人去探望也熱鬧點!我相信幸村不會介意什麼的!是不是,比呂氏?」懶洋洋地,仁王抬起胳膊,擱上柳生的肩膀,一派吊兒郎當的樣子。

  「嗯。」柳生托了托眼鏡,看不清情緒。

  而文太和誠太則是一臉希冀地望著我,等著我的決定。

  歎口氣,我知道,如果我再拒絕的話,連我自己都會覺得矯情。

  
第二十六章 探望幸村(上)

  因為剛剛打完球渾身汗臭的關係,文太他們在領完獎後便商議決定要回立海大網球部洗澡、換一身衣服再去醫院。

  而由於立海大所處的位置和幸村所在的醫院不在一個方向,所以幾番斟酌之下,柳建議我和誠太先行一步,在醫院門口和他們會合。

  於是乎,我便帶著誠太上了路。

  幸村住的醫院還是上次我住過的那家,雖然我不怎麼熟悉神奈川,但上次出院和外婆她們回家的時候,我有記下直達那家醫院門口的公車名稱,因此,一個多小時後,我和誠太便十分順利地抵達了目的地。

  看看時間,和文太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早,想了想,我在詢問過誠太的意見後,帶著他逛了一圈,走了十幾分鐘的路,我們找到一家甜品屋。

  胃咕咕叫得難受,無奈中,我牽著誠太走進店內,挑了幾塊蛋糕,我們在店裡入座,藉以解決我們的午餐問題。

  午餐享用到一半,手機傳來振動,瞟一眼,是文太,他說他們已經到了。

  估摸著桌上的食物和要趕回醫院的時間,考慮了一會兒,我回了一條資訊過去:「我和誠太碰上一點事,可能會晚點到,你們先上去看幸村吧!」

  發送成功後沒多久,文太又發來了一條。

  「你們碰上麻煩了嗎?你們在哪兒?」

  「我們沒有碰上麻煩……只是因為肚子餓了,在吃午飯而已。」考慮了一會兒,我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吃過了嗎?」

  「胡狼有幫我準備便當,可是我還沒有吃飽……小離帶誠太在吃什麼啊?」

  「我們現在在一家甜品店吃蛋糕。」

  「蛋糕?T-T嗚嗚……我也好想吃……」

  看到這條,我幾乎能想像到文太在那端亮著羡慕的眼,不禁失笑。

  「那文太想吃什麼蛋糕?」我記得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說是我朋友的人……

  「哎?真的可以嗎?」

  「當然。」

  「哇!小離你真是太好了!其實我什麼蛋糕都喜歡吃喔?小離隨便幫我挑一個就可以了!我不挑的,真的!」

  「呵呵,那我就隨便買咯!」

  「嗯!謝謝小離!那,我先和副部長他們上去了,小離到了的話記得發消息通知我喔?我下來接你!」

  「好。」

  按完發送鍵,我將手機收起,抬頭看向誠太,「噗嗤」一聲,我沒忍住笑意。

  沾了滿嘴奶油的誠太,看上去好像長了聖誕老公公的鬍子似的。

  「小離姐姐在笑什麼?」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手上和身上也都滿是雪白的誠太,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呵呵,沒什麼。」我搖搖頭,莞爾,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動手替誠太清理狼狽。

  見狀,誠太抱起放在一旁的小熊,傻乎乎地笑。

  幫誠太把奶油弄乾淨後,我帶著他來到蛋糕櫥窗前,挑選要帶給文太的蛋糕。

  「對了,誠太知道文太平時最喜歡吃什麼蛋糕嗎?」望著那麼多琳琅滿目的蛋糕,我還真拿不定主意。

  「文太哥哥?」誠太先是一愣,隨後有點茫然地回答道:「只要是蛋糕文太哥哥都喜歡吃的啊?」

  「呃……他難道沒有特別喜歡哪一種味道的蛋糕嗎?」不會真要我隨便選一個吧?

  「唔……」誠太歪著頭,很努力地想著:「文太哥哥好像對每種蛋糕都一樣喜歡耶……」

  「……」

  「啊!我想起來了!文太哥哥每次去比賽前都會自己動手做草莓蛋糕的……我和明太看到過幾次,他都在做草莓蛋糕!」

  「他自己做?」我詫異了。

  想不到那個孩子氣的文太居然會自己做蛋糕啊……

  「是啊!文太哥哥做的草莓蛋糕可好吃了!我和明太都吃過的!」誠太似乎回憶起什麼,一臉意猶未盡的饞樣。

  我啞然失笑,伸手摸摸他的頭髮。

  ☆☆☆☆☆ ☆☆☆☆☆ ☆☆☆☆☆ ☆☆☆☆☆

  買完蛋糕,付了錢,我牽著誠太的手,離開了甜品店。

  走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們繞進了一家花店。

  幸村……想起那個如花般的漂亮少年,我直覺地就向店員要了束薰衣草。

  ☆☆☆☆☆ ☆☆☆☆☆ ☆☆☆☆☆ ☆☆☆☆☆

  來到醫院,經過一番詢問,我和誠太找到了幸村的病房。

  不過,意外地是,此刻的病房內,空無一人。

  他們……都跑到哪去了?

  「精哥哥他們可能又去天臺了吧?」拉拉我的手,誠太糯糯地開口:「上次文太哥哥帶我和明太來的時候,精哥哥的房間也是空空的,我們是在天臺上找到他的!文太哥哥說,精哥哥喜歡在天臺上看風景。」

  「這樣啊……」我瞭解地點點頭,隨後望了眼手中的薰衣草,有了決定:「那我們先去找個護士姐姐要一個花瓶把這束薰衣草插起來,然後再去天臺找誠太的精哥哥好不好?」

  「好!」

  ☆☆☆☆☆ ☆☆☆☆☆ ☆☆☆☆☆ ☆☆☆☆☆

  「抱歉啊,你們要去參加關東大賽了,可身為部長的我卻不能和你們並肩作戰……」

  「別介意,幸村,你只要好好養病就好,反正只是關東大賽,我相信你一定趕得上全國大賽的。」

  「就是!請放心吧!不過,就算幸村部長您不在,我們立海大獲得三連霸也是絕對毫無死角的!」

  「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更消沉了……有點不想參加全國大賽了……」

  「啊……」

  「喂!切原!我說你在說什麼啊!」

  「呃……呀!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嘿嘿……呃……啊!」

  「你給我向部長道歉!現在、立刻、馬上道歉!」

  「嗚嗚……」

  「噗嗤……呵呵……」

  「嗯?」

  「誒?」

  「呵呵,騙你的!我怎麼可能不想參加全國大賽呢?」

  「哈?請不要這麼嚇我啊,部長……」

  「就是!就是!被你嚇死了!」

  「呵呵……」

  ……

  「小離姐姐,我們為什麼停在這裡不進去啊?」手,被輕輕拉了拉,身旁的誠太眨著一雙霧濛濛的眸子,好奇又不解地瞅著我。

  「呃……因為你精哥哥他們正在說話呀?如果我們這樣走進去一定會打擾他們的。」我只是不想妨礙他們聚會罷了,並不是有意在這兒偷聽的……真的……

  「咦,文太,為什麼羽鳥和誠太還沒到啊?」隱隱約約,我好像聽到仁王提起了我的名字:「你剛不是說他們就在附近麼?我們都上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看到他們?」

  「嗯……不知道啊!小離說如果她到醫院門口會發消息給我的,可是我手機到現在都沒動靜……」

  「他們會不會迷路啦?」

  「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

  ……

  「呃,抱歉,我們來晚了!」無法再保持沉默,我只好牽起誠太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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