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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主家教)什麼?!她是十代目?》作者:槿静【完結+番外】

目標,復仇者

  「啊哈,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看到突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古賀直姬,山本武揉了揉腦後勺的頭發笑著說道,臉上沒有一點被發現的尷尬。「那個,最近不是襲擊越來越厲害了嗎?我知道直姬你很厲害啦,不過,在路上看到你一個人往學校相反的方向走,你家保鏢又沒和你在一起,所以,不小心就跟了過來。」

  古賀直姬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直到連山本武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時候才緩緩開了口:「沒關係喲~來了的話,就一起進去吧。」

  對於古賀直姬發出的邀請,山本武笑呵呵地接受了,並跟著古賀直姬踏著由雲雀恭彌開出的道路進了黑曜中學。一路走過去,隔幾步就能看到穿著黑曜制服的學生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樣子。對此,山本武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抓著棒球袋的手緊了緊。

  進了教學樓,周圍的環境被一種暮色取而代之,轉個身,身後的出口就像是籠罩在黑色深淵的最深處,看不到也感覺不到。腳步落下,安靜得只有彼此間的呼吸聲。幾步之後,山本武側頭轉向古賀直姬,「直姬,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直姬知道襲擊的幕後者是誰吧,」說著,山本武笑著搖了搖頭,暮色下,掛在臉上的笑意比平時多了些什麼。「我不是想說什麼,只是覺得直姬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古賀直姬的腳步微微一頓,山本武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又好像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怎麼說呢,有種直姬你對我們每個人都很熟悉的感覺,哈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不過,雖然不知道直姬你在煩惱什麼,可以的話,不要太勉強自己。」

  「還是沒變呢,阿武。」低喃的聲音帶著幾分模糊不清的情愫讓山本武只能感覺到古賀直姬在說話,卻不知道話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去看古賀直姬的表情,因為暮色的關係,同樣有些模糊和朦朧。「山本,黑手黨的遊戲有趣嗎?」

  山本武一愣,身側的古賀直姬已經走在了前面。看著古賀直姬的背影,山本武追上前,「直姬也要加入阿綱的家族一起玩嗎?人多的話,一定會更好玩。」

  「是啊,真的很好玩呢,黑曜中學的少年~」聲音落下的一刻,前面的走廊突然一變,六道骸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口中溢出的笑聲是慣有的「kufufufu」,「哦呀哦呀,我們又見面了呢,古賀直姬。」

  感覺到六道骸帶來的威脅,山本武下意識地往古賀直姬的身前一站,身後的棒球棒同時被拿到了前面。「你就是這次襲擊我們學校學生的幕後主使者吧?雲雀呢?」

  六道骸伸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藍色的眼睛半眯著打量起山本武,「哼嗯~想當騎士嗎?但是,騎士可不好當呢。」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行不行?」看著六道骸,山本武雙手做出打棒球的姿勢,眼中的笑意已經斂去,充滿了認真和謹慎。「我知道了,只要把你打敗就能看到雲雀了吧,這也是這個遊戲的規格是吧?」

  「遊戲?」六道骸的視線越過山本武投向只是冷眼旁觀的古賀直姬,挑眉笑道,「有點意思,啊,把我打倒的話,說不定就可以看到你口中的那個人。」

  「直姬,」得到六道骸的「承諾」,山本武一邊繼續戒備,一邊對古賀直姬說道,「交給我可以吧。」

  「當然。」說話的時候,古賀直姬往旁邊退開了幾步,「遊戲的話,還是一對一更有趣~」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沒多久,古賀直姬在六道骸施展幻術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戰鬥現場,期間,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幾乎是呈一邊倒的畫面。邁出走道,古賀直姬原本走向某個樓層的腳步最終踏回了出口的方向,並在某些冒出的不明人士的阻攔下,「殺」出了黑曜中學。

  古賀宅,古賀隼人看到古賀直姬這麼快就回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口中則說道:「十代目,我去給您沖杯咖啡。」但被古賀直姬搖頭拒絕了,看著古賀直姬一言不發地走到庭院內的椅子上坐下,古賀隼人快步跟上,卻見古賀直姬把手撐在扶手上後閉起了眼,恬靜的面容露出了很久沒有看到過的疲憊,心猛地提起。

  「隼人,」過了一會,古賀直姬閉著眼叫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後守著的古賀隼人,「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對他們很不公平?」明明不是一個空間的人……

  「十代目?!」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古賀隼人語氣一頓,平靜過後才重新回道,「能夠得到十代目的鍛煉,是他們的榮幸!十代目,是不是有人對您說了什麼失禮的話,我立刻幫您處理。」

  聞言,古賀直姬輕笑一聲,睜開了半闔的眼,眼中倒映著天上遮住了太陽的一片烏雲,「抱歉,隼人,當初說好的約定,是我失信了。」

  「沒有這樣的事,十代目!」雙手搭上椅子的兩邊,古賀隼人大聲回道,「我認識的十代目就是這樣的,您完全不用考慮我的存在!只要是您想做的,就是我的意願,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幫您完成!」

  「太認真了喲,隼人。」說著,古賀直姬站起身轉向古賀隼人,一隻腳屈起跪在椅子上,垂下的雙手握上對方因過於激動而凸顯青筋的手,棕褐色的眼眸溫和地注視著對面那雙碧綠的雙眼,「我啊,是絕對不會讓隼人你出事的,就算是……也絕對不會。」

  「十代目……」

  「所以,隼人要對我有更多的信心才行哦。」說完,古賀直姬收回自己的手,拉開椅子走了出來。呆在原地的古賀隼人仍舊保持著感動的表情,一雙眼盯著自己的雙手,上面殘留的余溫似乎還能感覺到剛剛緊緊握在上面的那雙柔軟無骨的手。「不過,隼人你都這麼說了的話,再等一會,一起過去吧。」

  「是,十代目!」

  而古賀直姬所說的「一會」卻是在沢田綱吉一群人潛入黑曜中學,並最終將這次校園襲擊事件的幕後操縱者——六道骸給打敗之後,來到黑曜中學附近的一條離開並盛的必經之路上,古賀直姬對古賀隼人微一頷首。下一刻,古賀隼人取出幾枚指環戴上,不多久,一層一層無形的結界被疊加佈滿在周圍這篇區域,又在一陣扭曲的瞬間完全隱沒在空氣中,不留一點痕跡。

  過了十多分鐘,三個從頭到腳裹著一層白色繃帶,外面穿著黑色風衣,頭戴黑色禮帽的男人迎面走過來,各自手上都用鐵鍊鎖拖著一個人,分別是六道骸和他的兩個跟班柿本千種、城島犬。等到視野中出現古賀直姬兩人,拖著六道骸的男人抬起另一隻手停下腳步,其他兩人便都跟著停在了原地。

  感覺到前面的異樣,被鎖住脖子的六道骸努力地睜開眼仰起頭,發現攔住復仇者是古賀直姬後,不由一愣。

  「骸大人?」注意到六道骸的視線,柿本千種和城島犬兩人用手撐著地面一起把視線轉了過去,「是什麼人?」

  「你們是誰?」一陣對峙,為首的男人用著略微沙啞的聲音問道。只是,古賀直姬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先是側頭對一旁的古賀隼人打了個眼神,才回過頭來與他的視線對上。「如果你們願意把自己的名字報上來,我倒是不介意來個友好的問候~」

  「這麼說,你是沖著六道骸來的?」鎖鏈抖動的聲音響起,男人身上的氣息慢慢出現了變化。

  對此,古賀直姬伸出手指點上自己的唇畔,歪頭露出一個有些苦惱的表情,然後搖頭,「啊啦,原來黑曜中學的少年是叫六道骸嗎,木乃伊先生?」說完,古賀直姬雙手合擊拍了一掌,腳下踏前一步,笑容中帶著幾分感激,「哎呀,這位六道骸和我有點過節,所以,真是非常謝謝木乃伊先生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啊,相當相當得感謝你喲~~」

  「你是哪個家族的?」說完的一刻,男人神色一動,「結界?!」

  「啪啪啪」的掌聲接連響起,古賀直姬以讚賞的目光看著他,口中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接下來,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木乃伊先生。一二三,我是誰呢?如果猜中了,我就讓你們中間的一個,他的頭……啊不,還是讓你們三個人的繃帶完好無損地回家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賺了,嗯,我也這麼覺得,所以,你們大家要努力地猜哦!」

  「敢這麼挑釁我們復仇者監獄,我不得不佩服一下你的勇氣。」

  古賀直姬眯起眼,嘴角隨之上揚一個弧度,「同樣的話我也想送給木乃伊先生呢,敢在我的結界說大話,木乃伊先生的勇氣也是相當可嘉。那麼,就讓我試試你的實力是不是配得起你的勇氣,不行的話,遊戲規則是會改變的哦~」


目標,六道骸

  並盛醫院,躺在病床上的沢田綱吉睜開了眼,棕色的眼眸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陣茫然之後,緩緩落向了站在窗臺上的裡包恩。逆光下,沢田綱吉眯了眯眼,過了一會才正對上裡包恩看過來的視線。下一刻,黑曜中學經歷的一幕幕從腦海中重新過了一遍,忙扯開被子焦急地問道:「裡包恩!大家都沒事吧?」

  「撲通」一聲,沢田綱吉從床上跌倒了地板上,冰涼的觸感傳來,微微瑟縮了下身體。

  「啊,大家都沒事。」

  依舊聽起來頗為冷淡的聲音,沢田綱吉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不由忘記了自身的疼痛,抬起頭擔憂地看向裡包恩,「出什麼事了嗎?」

  聽到沢田綱吉的話,裡包恩的視線停留在了他的臉上,等到沢田綱吉被看得有些寒顫的時候,才慢悠悠地說起了一個讓人吃驚不已的消息:「剛剛接到的消息,六道骸他們和復仇者在日本失蹤了。」

  「誒——?!你是說……不可能吧!你不是說那些人很厲害的嗎?」想到六道骸每次看向自己那種充斥著狩獵的目光,沢田綱吉就禁不住哆嗦,因此,反駁裡包恩的聲音顯得格外得大聲,「還有,失蹤什麼的,是說有人把六道骸劫走了嗎?但是,連你都不敢……」後面的話,在裡包恩越來越沉默的注視下,沢田綱吉識趣地閉上了嘴。

  「這件事你不用在意,我先回家看看媽媽。」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在意啊!!喂——裡包恩!」

  眼睜睜地看著裡包恩直接從視窗跳下去,沢田綱吉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臉上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黑手黨什麼的,果然還是太可怕了!啊啊,不知道京子知道了會不會來醫院看他?如果來了,他要怎麼和京子解釋呢?怎麼辦,都是因為他才害得大家都跟著一起倒楣……

  另一邊,離開醫院的裡包恩來到了古賀隼人布下結界並遇上復仇者的地方。夕陽的餘暉漫下,本該經受打鬥洗禮的現場卻是一草一寸都完好得恍如剛剛休憩過,沒有一點遭受破壞的痕跡。

  看到這一幕,裡包恩伸出手無意識地拉扯著自己的鬢角,眉頭緊緊皺起。接著,往前邁出幾步停下,幾秒之後,腳步略微調整了方向邁出下一步,如此反復,等到最終走回起點的時候,走過的路線除去微小的誤差,幾乎就是古賀隼人布下結界的範圍。

  結界……嗎?比預想得更棘手呢。

  「啊,總會遇上的。」在列恩像是知道裡包恩現在的困擾蹭他臉頰的時候,裡包恩伸手摸了摸列恩的頭,低聲說道。

  第二天,古賀直姬邁著慢悠悠的腳步走到了沢田綱吉的病房。推門進去,沢田綱吉還在熟睡沒有醒來,裡包恩則安靜地坐在一旁探病的椅子上,手上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聽到開門聲,轉頭一看,看到來的人是古賀直姬後,喝咖啡的動作停了下來。

  「聽說沢田君受傷住院了,沒受什麼重傷吧?」古賀直姬一副擔憂的表情靠近床邊,又在粗粗地看了一眼沢田綱吉後轉向了裡包恩,「幸好小嬰兒你沒事,不然,沢田君就真得太沒用了。」

  面對古賀直姬毫不客氣的感慨,裡包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找阿綱有事?」在裡包恩接到來自義大利沢田家光的電話聽到六道骸和復仇者一起失蹤的消息時,古賀直姬的身影一瞬閃過腦海,但是想到復仇者那深不可測的實力,馬上又否決了這個猜想。

  「錯了喲,我只是來看看沢田君的情況。」古賀直姬屈起手指卷了一縷垂在耳畔的長髮,雙眼微微笑著,卻只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森森的冷意。「我啊,非常想確認一件事。」

  裡包恩看著古賀直姬沒有說話,不一會,古賀直姬自己往下說了下去,聲音漸漸透出一絲喜悅的色彩,「現在,已經確認了呢~沢田君的身體,看上去非常的糟糕,如果再遇上什麼意外的話……

  到時候,我就可以取代沢田君回到爸爸的身邊了吧。哎呀,這麼一想,突然變得期待起來了~怎麼辦?真的好想馬上就回到爸爸身邊。」

  「你到底是什麼人?」同樣的一句話,比起上一次,裡包恩的聲音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敵意。

  「小嬰兒的記性真是相當差勁,這個問題我之前不是已經回答過一次了嗎?」古賀直姬眯起眼彎下腰,雙眼平視裡包恩那雙看不見底的眼睛,歪頭一笑,「我啊,是爸爸的女兒哦~」

  「又是這種回答嗎。」

  「因為,這個就是唯一的真相啊。」說著,古賀直姬抬起手放在裡包恩頭上輕輕一揉,並在裡包恩想要反應之前收回了手。「所以,下次不要再問我同樣的問題了哦,不然,就算是小嬰兒你,我也會生氣的啊。」

  「對了,」古賀直姬直起腰重新靠近了病床上的沢田綱吉,垂下的手,不知在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非常形似折原臨也的折疊刀。「如果我直接動手的話,小嬰兒會告訴爸爸嗎?」鋒利的刀刃逐漸靠向鼻息變得紊亂、粗重的沢田綱吉臉上,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刀面上,反射出一道懾人的寒光,倒映在古賀直姬的眼中,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濃。

  「不會。」

  古賀直姬轉回頭,看著面色古井不波的裡包恩,忽地歎了口氣,同時挪開了快要戳到沢田綱吉皮膚的折疊刀。「小嬰兒你果然很喜歡沢田君呢~真是可怕,現在的嬰兒。那麼,我先告辭了。」

  裡包恩端起杯子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眼底洩露的情緒在抬起頭時已經恢復如初,「我會轉告阿綱的。」蠢綱,看來你的路還很長……

  古賀直姬微微一笑,邁出的腳步已經晃到了門口。耳邊聽到某人暗暗松下的口氣,古賀直姬頓了頓腳步,溫柔的聲音清晰地飄入對方耳中:「那就麻煩小嬰兒你幫我轉告沢田君,千萬不要在我之前被殺了喲~」

  「啊,你也是。」

  「謝謝。」

  半個月後,沢田綱吉等人終於出院,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已經不需要留在醫院觀察。當然,為了各自的身體考慮,學校的假仍舊請著沒有去上課。周日,古賀直姬遠遠感覺到獨屬於復仇者的氣息後,繞道避開了對方途經的街道。但在下一刻,呼吸一窒,雙眼直愣愣地盯著不遠處從一陣粉色煙霧中走出的身影。接著,露出了那人的長相——完全是六道骸成人版的青年。

  「骸……?」偶遇缺錢買糖的藍波的山本武看到青年後有些驚訝的開口,旁邊的藍波則好奇地打量,一邊舔著山本武買的棒棒糖,「哈哈,藍波大人太厲害了,那個男人變大了耶。」

  然而,青年沒有去看藍波和山本武兩人,轉身徑直走向呆愣在原地的古賀直姬。「kufufufu~~終於見到面了呢,真是令人懷念的身體~」

  「阿……骸?」古賀直姬抬起頭,遲疑的疑問帶著微許的顫抖,垂下的手抬起又落下。

  青年沒有回答古賀直姬的問題,而是單手托起她的下頜,然後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在古賀直姬完全沒有反應的情況下落在了她的額頭。

  略帶冰涼的唇抵在額頭,古賀直姬終於有了反應,卻是露出了山本武從未見過的激動,將青年緊緊地抱住。「阿骸——」

  「哦呀哦呀~~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獄寺隼人把你照顧得相當不錯呢~」這麼說著,青年停留在古賀直姬額上的唇立刻抽離,並將古賀直姬從自己的身上推了出去,腳下同時往後退開一步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突然的留白,古賀直姬面色微地一白,耳邊又聽到青年毫不掩飾譏諷意味的聲音,「真是難為了山本武,那個男人,kufufufu~」

  「阿武?他怎麼了!」不好的預感徒然升起,古賀直姬顧不得那邊走過來的山本武,伸手抓上青年的衣服,「阿骸!」

  「這一點,還是沒有變呢,沢田直姬。」最後的幾個字,青年說得非常的小聲,垂下的手握上了古賀直姬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撥開。恰時,一陣輕風拂過,吹開了眼瞼上的碎髮露出了被遮住的紅色眼眸,眼底深處,充斥著一抹森冷的寒意。

  「他的話,已經死了喲~」視線瞥到走過來面露擔憂的山本武,青年伸手指向山本武,聲音沒有任何的掩飾。話音落下,古賀直姬和山本武同時一怔,只是前者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生氣,原地一個踉蹌,後者倒是茫然多過被宣佈死亡的害怕。

  看到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青年低聲笑了起來,隨即主動攬過古賀直姬,低頭在她的耳畔低語:「是隸屬彭格列十代目尺田直姬的那個山本武喲∼」

  彼時,對面商廈某一層樓的甜品店,折原臨也望著街道上的這一幕彎起眼笑了。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在雙休仍舊穿著校服戴著風紀委員袖章的雲雀恭彌仰頭打了個哈欠。

  對面的路口,沢田綱吉帶著一平還有裡包恩正四處尋找藍波的身影。


番外——平行世界的真相

  「雨、雨守大人,」看著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的直屬上司,下屬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說出口的話也在上司無形中施予的壓力下,變得吞吞吐吐連不成完整的句子,「霧守,不,那個,從家族基地傳來的最新消息說,庫、洛姆大人在義大利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了。」

  聽到下屬的報告,透過窗戶凝望著天空的男人抬起手在臉上慢動作地摸了一把,然後帶著幾分連下屬都能明顯感覺到的悲傷淡淡地開口:「是嗎,連庫洛姆都……直姬,不,Boss現在還在基地?」

  「是的,雨守大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身後的腳步聲離開房間,男人也就是彭格列的雨守山本武轉過了身,二十幾歲本該年輕的臉龐,此刻看上去卻是無比的滄桑,還有一種讓人望之從心底漫起的悲涼。

  過了一會,山本武合上門,快步趕去了彭格列在日本的基地。自從基裡奧內羅在內的大部分家族叛出同盟軍後,家族內部認為被各大家族分居的義大利已經不適合現在的彭格列,彭格列的基地也從義大利遷移到了日本。而義大利剩下的是不肯離開故土的暗殺部隊,還有繼續為彭格列收集情報的門外顧問部門。

  到了基地,山本武經過一重重檢驗走進了彭格列Boss——沢田直姬活動的層樓。還沒靠近沢田直姬的辦公書房,山本武便先看到了徘徊在走廊上的嵐守獄寺隼人和被稱為守護者內最危險的存在——霧守六道骸。

  「你來了。」看到山本武,獄寺隼人沒有任何多餘表情地對他點了點頭,壓低的嗓音充滿了乾澀。

  「直姬現在怎麼樣?」其實,看到六道骸臉上一直沒有舒展的眉,山本武已經肯定沢田直姬的情況非常不好。那個人,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在他們遇到困擾傷心的時候,就不管不顧拼命地幫他們,相反地,在她自己遇到這些情況的時候,就會把自己一個人封閉起來,直到自己把問題解決都不會讓他們看到她傷心的模樣。

  「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裡乾等,我一定要進去。」忽然,獄寺隼人一直握緊的拳頭猛地錘擊在牆面上,「如果你願意繼續在外面等我不干涉,但是,別想阻止我,骸。」說到最後,獄寺隼人碧綠的眼眸緊緊盯向對面那個打從回到基地就一直一個表情的六道骸。

  「kufufufu~誰說要阻止你了,獄寺隼人?」六道骸慣性地飆起了一直掛在嘴邊的詭異笑聲,只是,獄寺隼人和山本武都感覺不到其中帶來的戰慄感,就像是被強迫戴上的面具,「進去的那個人當然是我,比起我,你們有這個資格麼?」

  「你!」

  「嘛~雖然我不承認自己沒有那個資格,但是,」山本武慢慢淡下眼中的銳利,手繞到後腦勺彎起眼對獄寺隼人笑道,「骸確實比我們適合,隼人就和我一起在外面等吧。」畢竟,死去的那個人是庫洛姆啊,隼人。

  經由山本武的提醒,獄寺隼人也想起了一個自動被自己無視的事實,轉頭輕哼了一聲,「你聽好了,骸,就今天是例外。」

  「kufufufu~」

  骸?

  再次聽到六道骸標誌性的笑聲,山本武有些擔憂地看了過去,隨即移開眼。這個男人,是最不需要他們安慰的。

  「吱啦——」就在六道骸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門被裡面的人先一步打開。抬頭看到近在咫尺的六道骸,那人一怔,接著,露出眾人所熟悉的笑容,如同冬日裡的暖陽,溫暖得溺人,「歡迎回來,阿骸。」

  「我是來告別的哦,直姬~」握緊手中想要對準那個人投擲出去的三叉戟,六道骸笑眯眯地回絕了沢田直姬的歡迎,掛在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冰冷。

  「阿骸?」沢田直姬張了張口,又看到來到六道骸身後的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兩人,轉頭看向左側的門框,垂下的手緊緊扣著指甲,道:「那麼,現在是作為Boss的命令,所有的守護者都不得擅自離開日本。」

  「十代目?!」

  「直姬?」

  「你錯了,」六道骸轉身繞過身後的兩人,「踏踏踏」的腳步聲清晰地響起在每個人的耳中,「我並不是來聽你命令的。那麼,再見了,沢田……直姬。」

  聞言,沢田直姬咬了咬唇,背轉過身低低地問:「你們呢?也要離開嗎?」

  「十代目不用理會那個傢伙!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十代目的,一定不會!」

  「我當然是會和直姬在一起的。」

  「直姬,」看到沢田直姬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山本武上前一掌拍上她的肩膀,笑著說,「不要擔心,骸那傢伙,只是在生氣啦。很快就會沒事的,大家,都在努力啊。」

  「山本,拿開你的手,這種行為對十代目太失禮了。」

  「啊哈,有什麼關係嘛?直姬就是直姬啊,隼人要不要也試試?」

  「你這個笨蛋,要讓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不要直呼十代目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們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沢田直姬重新轉向自己的守護者,一隻手握上門後的鎖把,「我也會努力的。」

  「那直姬要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

  「我也是。不打擾您休息了,告辭,十代目。」

  說完,沒有再去看沢田直姬的表情,兩個人一起並肩離開了走廊。

  「呐,棒球笨蛋,」按下按鈕,望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樓層,獄寺隼人忽地叫出了多年沒有對山本武念過的外號,「我已經不想再看到十代目這種樣子了。白蘭那傢伙竟敢這樣刺激十代目,絕對不能原諒!可惡!所以,這一次義大利的肅清,對不起了,我不能讓給你。」

  山本武微微一笑,「這件事就交給骸吧。」

  「你這傢伙為什麼到現在還能笑得出來?」聽到他的話,獄寺隼人轉身一把揪住山本武的領帶,額上青筋凸出,「你到底知不知道十代目現在有多傷心?!Reborn先生他們死了,藍波死了,庫洛姆也死了,接下來,說不定就輪到我們兩個了,你這個笨蛋!」

  「啊,我當然知道。」任由獄寺隼人抓著自己的領帶,山本武面色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的啊,隼人。但是,就算骸沒有行動,去義大利的那個人也絕對不能是你。留在直姬身邊陪伴她的人,除了你沒有別人了,隼人。」

  「……」獄寺隼人最終悻悻地鬆開手,回頭繼續盯著樓層的變化。半晌,電梯發出「叮」的開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獄寺隼人堅定的承諾:「十代目的左右手,當然只能是我。」

  「這樣的話,直姬就拜託你了。」說完,山本武大步越過獄寺隼人,揚手對他揮了揮,「照顧不好的話,說不定我也能當直姬的左右手。哈哈,開玩笑的,再見。」

  踏出基地,山本武斂下了臉上的笑容,沉默地望瞭望頭頂的那片藍天。

  如果今天的那個人換做是他,他想,他也會生氣的吧。何況那個人是骸……

  遇上直姬,好像是10多年前那麼久遠的事了。那個時候,他和直姬不過是普通的同學關係,一個是成績優異的校花,一個是只擅長打打棒球的人,到底是怎麼成為朋友的,他已經記不清楚了。然後,那個小鬼邀請他加入直姬的家族,他就抱著通關遊戲的心態參加了。沒想到,一玩就玩了十多年,而且,遊戲到現在也沒能通關。

  黑手黨和遊戲的區別,他很早就知道了啊。只是,就算那個人是雲雀,恐怕也說不出脫離家族這樣的話。沢田直姬,是個會把你寵到轉而去依賴她的人,還是一個讓你無法拒絕她任何要求的人。所以,在被這樣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寵溺過之後,遊戲也只能繼續玩下去了啊。

  「雨守大人,晴守大人來了。」

  「前輩到了?」山本武不由露出笑容,疾步走向客廳。

  然而,這一次的會面是山本武最後一次看到笹川了平 。不久之後,笹川了平的噩耗從羅馬那邊傳了回來。

  和室內,山本武低頭擦拭著放在腿上的時雨金時,剛毅的面容除了認真還是認真。

  半天過後,山本武背上自己的時雨金時離開了並盛町。

  笹川了平的死,山本沒有再去基地看望是否依舊和前幾次一樣狀態的沢田直姬。

  白蘭的出現,很多事都已經變樣了。而他認識的每個人,也都在改變,不論是直姬還是那些家族的同伴。

  其實,直姬的話,從指環的爭奪戰開始就已經變了吧。以前的直姬開朗,富有熱情,指環戰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直姬在害怕,就好像是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的迷茫。不過,他還沒想明白,直姬又恢復了以前的性格,只是行為上比以前更加寵護他們這些守護者。

  後來?

  山本武習慣性地又抬頭去望藍天。

  直姬成為真正的彭格列十代目後,他和同伴都知道,天真在直姬的身上越來越淡。那個人,已經會在殺完人之後一臉平靜地對他們說「我回來了」,然後,大家都成了執行任務的積極分子。

  「直姬,想要保護別人的人,好像不止你一個。」

  離開並盛町交界線的一瞬,山本武停下腳步,微微笑著。

  如果可以,他希望直姬能夠遠離這裡的一切是非,最好是在一個比十年前更加和平的世界生活。

  就如隼人說的,他同樣不想再在直姬臉上看到那種表情。

  小鬼的死,他知道直姬再也變不回去了。按小鬼的話來說,這樣的直姬才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Boss吧?不過,不斷布下追殺密魯菲奧雷家族命令的直姬,他想到的只有悲傷。

  之後,他沒有想到一直躲在背後,一不小心就會哭出來逃跑的藍波,在他們都沒有在場的情況下,很努力很好地保護住了直姬。所以,那個時候的直姬,自己也不想再回去了吧。

  想到藍波死後的事,山本武閉了閉眼。

  藍波死後,直姬沒有通知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去找白蘭單挑了。單挑的結果是什麼,他們不得而知,總之,能夠看到直姬平安歸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這之後,他們彭格列連同僅有的幾個同盟家族和以密魯菲奧雷家族為首的黑手黨家族展開了激烈的拼殺。

  只是,比起守護帶來的廝殺挽回,他更喜歡會因為雲雀一句無聊而私自跑去挑釁各種高手,並拐來讓雲雀活動筋骨的這種寵愛,所以……

  「啊嘞?」

  看到突然變得陌生的街頭,山本武疑惑地往回看了看,發現沒有走錯之後,沒有任何懷疑地繼續走了下去。接著,看到了一棟造型奇特的建築物,屋頂上掛著看不出材質的弦月。再接著,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推開了房子的正門。

  「歡迎光臨~」異口同聲的聲音拉回了山本武的注意力,「啊哈,抱歉,一不小心就走進來了,打擾了。」

  「沒關係~」又一次的異口同聲,兩個小女孩一左一右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臂把他推進了屋子,「請進吧,客人您會到這裡來是必然的結果。」

  跨進走廊,山本武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穿著一套異常精緻的和服倚在畫壁上,手中拿著一個煙管,神色慵懶卻又有種極致的優雅。「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走進來,如果打擾到你們的話,很抱歉。」好像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不必在意,這是必然的結果。」又一次聽到什麼「必然」,山本武怔了怔,但對方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欲望,「這是一家能夠實現願望的商店,你之所以會進店裡來,這就表示,你有心願想要達成。」尾音落下,壹原侑子邁步走到山本武面前,口中吞吐了一口煙霧,帶著有些模糊的笑容看著他,又道,「當然,您想要實現願望,必須付出與之相等的代價。」

  「哈哈,我好像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真的嗎?」拖長的口吻沒有任何質疑,卻讓山本武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那麼,告訴我您的願望吧~」

  半個小時後,山本武有些茫茫然地迎出這棟奇怪的建築物。

  低頭張握了下自己的手,山本武轉身回頭,身後的建築物在一片朦朧下漸漸消失不見,再一看,兩邊的街道已經恢復他所熟悉的小道,不禁又回想起了剛才的遭遇。

  「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的能力還有,」壹原侑子執起山本武戴著指環的右手,欣賞的打量鎖在指環上,「這枚指環。」

  「這個指環也要嗎?」山本武困擾地撓撓頭,「雖然我不是很在意指環的能力,但是,它對我來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這樣啊,」壹原侑子緩慢地鬆開手,「我可以免費贈送你一個一樣的指環,但是,你手上的指環必須作為代價。」

  「誒?你這裡還有一樣的指環啊,好厲害!」

  壹原侑子淺淺地笑了,口中再一次確認:「那麼,這就是您的願望?」

  山本武正了正色,身上散發著只在執行任務時的勢壓,「你真的能夠讓他們離開這個是非地?」

  壹原侑子抬了抬眼,不置可否。

  「好!我願意交換。」

  「契約成立,我會幫您實現您的願望。」

  他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真得那麼厲害,但在當時的情況確實讓他相信了,而他身上的力量,現在確實在流失。很快,他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了吧。

  山本武無謂地笑了笑,腳下往來時的方向倒走回了並盛。

  能力什麼的,到現在這個階段,除了能夠堅持得比別人長久些就沒什麼意義了。以白蘭現在的勢力,輪到他也是遲早的事。如果能以這些換取讓直姬擺脫這個世界戰爭的機會,怎麼看都是他賺了。

  離開這裡的話,直姬是不是會過得更快樂些?或者,會回到最初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孩?

  嘛,這種事就交給隼人吧,以後……

  山本武低頭摸了摸手上的偽彭格列指環,一絲苦澀從唇邊劃過。

  但是,為什麼會讓隼人和直姬一起離開?啊啊,為什麼呢?

  回到自己的駐地,山本武立刻接到沢田直姬和獄寺隼人離奇失蹤的消息。看著流露擔憂之色的下屬,山本武背過身笑了。

  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他了?

  當天晚上,山本武在夢中看到了沢田直姬和獄寺隼人平靜地生活在一個沒有戰亂的地方,滿足地握緊了放在床邊的時雨金時。

  另一邊,彭格列的Boss和嵐守失蹤後,彭格列上下陷入一片混亂,匆忙之際,暗殺部隊的首領Xanxus被推選成了彭格列的第十一代目,雖然Xanxus並不太想承認這種被迫上臺的身份。

  「雨守大人,這是上面剛剛發來的任務。」

  「我知道了。」

  對於自己變為普通人的事實,山本武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更沒有想過拒絕上面指派的任務。

  看著最新的任務,山本武揮退了下屬,一個人前往任務的目的地。

  「大哥,是不是情報部門出錯了?這個男人真得是那個十代目的雨守!好弱!」

  「誰知道呢~只要把任務完成就好了。」

  「說得也是,那就讓我送他去地獄吧!」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山本武捂著胸口不斷湧出的鮮血,微閉著眼想道。

  這個時候,不知道直姬和隼人在做什麼?隼人應該會好好照顧直姬吧?

  「Kufufufu~山本武,你在做什麼?」預想中的最後一擊沒有出現,山本武努力地睜開眼,原本圍攻自己的敵人此刻盡數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骸?咳咳,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看一個笨蛋怎麼尋死的,」看到山本武一口鮮血從口中嗆出,六道骸收起三叉戟走過去把他扶起,「怎麼?那兩個人離開之後,你想到的就只是怎麼去死?」

  山本武一邊咳著血一邊笑著解釋:「因為,遊戲要結束了啊,骸。」

  「遊戲?」

  「骸,直姬的話,你不用擔心。」立刻感覺到六道骸扶著自己的手縮緊,山本武笑了笑,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一個叫做壹原侑子的女人,就幫我……不,還是算了。」

  「山本武!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骸,等我死了,就讓時雨金時陪我一起吧。」沒有理會六道骸的疑問,山本武側頭看了看落在身邊的時雨金時,慢慢閉上了眼,「可惜,老爸的時雨金時也只能陪我到這裡了。骸,我啊,能夠遇見你們,真得是太好了……再……」

  「山本武?」

  「山本武,你果然是個狡猾的男人~」

  抱起山本武的身體和時雨金時,六道骸一步一步走向並盛的基地。身後,一地的屍體在六道骸轉身的一刻,化為了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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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善意」的警告

  「是隸屬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直姬的那個山本武喲~」

  不帶任何其他意味的話語飄入耳中直達心底,古賀直姬微微閉上眼,被六道骸攬入懷中的身體同時往他身上靠了過去。這一次,六道骸沒有將她推開,反而收緊了圈在她身上的手,低垂的眼抬起看向不遠處的山本武,淡紅的眸色漸漸轉濃。

  對上六道骸的視線,山本武下意識地錯開,側轉看向埋在他懷中的古賀直姬,眼中充滿了擔憂。雖然不清楚六道骸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從他認識直姬到現在,從來沒有看過對方像現在這樣失態,還有那份濃郁到連他都能感覺到的悲傷和自我厭棄。

  「那個,十年後的六道骸?」山本武遲疑地叫著六道骸的名字,臉上已經掛起了平時爽朗的笑容,「剛才說的……啊哈,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聽清楚的話,我不介意重複一遍。」六道骸眯起眼,準備重複的時候,被古賀直姬的話堵住。

  「是他。」古賀直姬肯定的說道,聲音有些悶悶的暗啞,但已經沒有之前的激動。

  「冷靜下來了?」六道骸低笑著問,環在古賀直姬身上的手慢慢移至到她的後腦勺,指腹輕輕撫著那一頭柔軟貼合的長髮,眼角的笑意隨之漫入眸底。真是一點都沒變呢……直姬。自然地,沒有再搭理山本武的問題。

  「阿骸,」古賀直姬沒有直接回答六道骸的話,抬起頭退出了他的懷抱,棕色的眼眸一如出口的聲音沉靜如水,「怎麼回事?」這一刻,山本武敏感地感覺到古賀直姬身上的氣息變了,不再是那個和他鬧點小脾氣的女生,變得沉穩讓他陌生,尤其那雙仿佛沉澱一切的眼睛,讓他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忽然被拉得很遠。

  「那個男人,」語氣一頓,六道骸悶聲笑了幾下,才看著古賀直姬說了下去,餘光卻又意味不明地掃了掃山本武,惹得後者頻頻撓著自己的頭髮。「死得相當狼狽呢~」

  「我知道了。」古賀直姬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口中又道,「阿骸,你想和我說什麼?」

  「哼嗯~看來似乎是我錯了,他確實把你照顧地不錯。」看到古賀直姬的反應,六道骸發出一記詫異的輕咦聲,隨即手指摩挲著下巴,笑著說道:「不過,十年後的你就完全不行了~我以為在黑手黨這一點上,我和你至少是達成共識的。」

  「抱歉,我打擾下。」說著,山本武對上了古賀直姬和六道骸一起看過來的眼神,乾笑一聲,面色無辜地問,「剛才你們說的那個人是我嗎?難道是我在十年後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是。」

  「kufufufu~」

  看似相同的回答,山本武直覺地認為古賀直姬說了謊,但是,現在的情形,對方顯然不會給他正面的答案,而六道骸,又明顯是個不能完全信任的傢伙。「這樣啊,直姬,你看上去和六道骸很熟的樣子,是以前就認識了嗎?」這麼問著,山本武想起了之前在黑曜中學的時候,六道骸和古賀直姬兩人還是彼此不認識的陌生人。

  古賀直姬沉默了一會,再次無視了山本武的問題問向六道骸,「阿骸,你怎麼也……?」

  「這個問題,秘密喲。」六道骸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停留在山本武身上的目光笑意盈然。下一刻,目光越向遠處的信號燈,沢田綱吉等人穿過馬路的身影映入眼簾,不由挑了挑眉。「哦呀哦呀,年輕的彭格列也來了。」

  聞言,古賀直姬和山本武相繼順著六道骸的目光看了過去,信號燈那邊,沢田綱吉在裡包恩有意識地誘導下發現了古賀直姬等人,當即像被人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接著,四肢不調地開始胡亂揮舞,一邊大受驚嚇地沖身邊的裡包恩大聲嚷嚷:「誒——那個……六道骸?!!裡包恩,那個是六道骸,是吧?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古賀……他們……」

  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沢田綱吉,裡包恩看著六道骸的方向淡定地回道:「是六道骸,不過,更像是被十年火箭炮砸中之後的六道骸。」

  「十年後的六道骸?!」沢田綱吉瞪大了眼,表情比剛才更不堪,一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揉著短髮,「啊啊,藍波到底是在幹什麼啊?總是給我惹麻煩。」

  「啊,藍波在那裡。」一平忽地叫出聲,手指伸向古賀直姬這邊正躡著腳步從後面打算偷偷溜走的小嬰兒。然後,不等沢田綱吉反應,率先穿過馬路追了過去。見此,沢田綱吉只能無奈地跟著跑過去。

  與此同時,走在另一個路口雲雀恭彌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改道走向了古賀直姬等人所在的方向。

  過了一會,沢田綱吉追著一平來到了古賀直姬這邊,但在走近的時候,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無法再向前挪動一步,只能羡慕地看著追著藍波跑出去的一平,然後慢動作地轉過頭,不太情願地和幾人打招呼:「那個,真巧啊,大家都在。」話說回來,為什麼失蹤的六道骸骸會出現在這裡?!!還是十年後的六道骸!!藍波——

  「阿綱,小嬰兒,你們也來了。」看到兩人過來,山本武開心地回道。

  「Ciao』s~」緊接著沢田綱吉,裡包恩的招呼落了下來,黑色的瞳眸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六道骸和古賀直姬兩人,「明明知道復仇者在附近還敢出來,你的膽量真是不錯呢,六道骸。」

  「在你的眼裡,我是一個隻會逃避的失敗者麼,彭格列的彩虹之子?」六道骸輕輕笑了起來,笑聲停下時,目光鎖在了因為莫名的害怕而不敢直視自己的沢田綱吉身上,口中卻對面前的古賀直姬意味深長地出聲警告,「差不多我也該回去了,作為曾經的……」

  「小心彭格列~」扔下這句讓兩邊心思各異的話,十年後的六道骸瀟灑地消失在一片粉色的煙霧中,被留下的人,裡包恩和古賀直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少刻,帶著獨特笑聲的少年版六道骸重新回到了十年前的世界,看到聚在周圍的幾人,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熱切。「又見面了,彭格列。」

  「哇哦!群聚,咬殺!」帶著蕭殺氣息出場的雲雀恭彌如此說著,卻直接無視了在場的其他人,直接晾出浮萍拐抽向了六道骸。

  對此,古賀直姬體貼地讓出位置,同時邁步走向因為雲雀恭彌出現而顯得更加不自在的沢田綱吉面前,耳邊回蕩著六道骸離開時說的話,蘊在眸底的神色不自覺地變冷,「沢田君。」

  「是。」被古賀直姬用異常正經的聲音叫喚名字,沢田綱吉不由端正站姿,應了一聲。

  「敢對我動什麼心思的話,」傾身貼向沢田綱吉,古賀直姬的手輕輕劃向他的脖頸,冰涼的手指勾畫著動脈處的皮膚,微眯起的眼抬起直逼向和自己同色的眼眸深處,一字一句吐字說道,「就算是沢田君你,也沒有例外!」

  「古、古賀!」沢田綱吉漲紅著臉後退了幾步,過大反應讓古賀直姬皺起了眉。「那是六道骸說的,我不會那麼做的!」果然遇上六道骸就沒什麼好事,不過,古賀和六道骸原來就認識了嗎?剛才看上去一幅很熟悉的樣子,而且,為什麼在最後要特別說那麼一句讓古賀誤會他的話啊!!

  「是啊,直姬。」淡淡地看了一眼打在一起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山本武走了過來,一邊笑著附和,「阿綱不是那種人,我們都是朋友不是嗎?」

  古賀直姬轉過頭看著山本武笑了起來,雖然帶著笑意,可是化開在唇邊的笑容令山本武和沢田綱吉都有些微妙的不適。覺察到這一點,古賀直姬重新看向了沢田綱吉的方向,「可是,十年後的沢田君相當讓我介意呢,怎麼辦~」

  「十年後的我?!」沢田綱吉一怔,才記起古賀直姬被十年火箭炮砸中過不止一次,再聯想到對方說的話,眼神變得有些閃躲。十年後的自己,應該不會對古賀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吧。

  「六道骸的事,」一直沒有開口的裡包恩截下了話題,目光直視古賀直姬,語氣直白沒有迴旋,「是你做的?」

  接著,古賀直姬在沢田綱吉驚訝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點頭承認了,垂下的手卷起一縷長髮,笑容燦爛,「因為,阿骸是我的人啊,怎麼可能讓不認識的人帶走?這樣可說不過去呢~」

  「你的人?」

  「誒——?!」

  「直姬你果然和六道骸很熟呢。」

  另一邊,避開雲雀恭彌攻擊的六道骸趁機回首望向這邊,唇畔勾起的淺笑露出幾分遺憾,手中的三叉戟擋下側面抽過來的浮萍拐,「哦呀哦呀~這麼輕易把真相說出來,下一次再去找你,那種偷偷曖昧的趣味就品嘗不到了。」

  裡包恩暗暗皺了下眉,肩上的列恩隨著心意的變換身形變得模糊起來。「古賀直姬。」

  「不要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小、嬰、兒,」古賀直姬的另一隻手抬起按掉出現在裡包恩手上的槍,眯起的眼一點點睜開,露出裡面的鋒芒,「你知道的,我對沢田君的存在相當得……介意,所以,別逼我動手哦。」


目標,照片

  到最後,還是沒有問清楚古賀和六道骸是什麼關係啊。

  躺在床上,沢田綱吉仰頭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又想起了那天遇到六道骸的情景。因為雲雀恭彌的加入,場面變得混亂起來,但是,在六道骸神奇地消失之後,積壓旁人所不清楚的某種怨念和執念的雲雀恭彌把情緒發洩在了其他人身上,完全無差別的攻擊,使得本就混亂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雲雀前輩果然很可怕……

  想到自己和山本武互相攙扶著回來的狼狽,沢田綱吉無比羡慕一早開溜的古賀直姬,只是,一想到古賀直姬,不免想起了這些天對方那些看起來有些維和的舉動。比如在他和山本武聊得很投機的時候,對方突然投過來一記讓他感覺冷颼颼的眼神;又比如,在聊天室裡沉默,等到他出現後就把各種話題往他身上引;而在學校,也比以前更喜歡「欺壓」他……總之,他現在有一種處處被古賀針對的感覺。

  不過,古賀沒問題吧?

  沢田綱吉伸手拉上被子,側了側身想道。雖然不是很肯定,但古賀的情緒他能夠模糊地感覺到有些不穩,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又像是在著急著什麼,很難過的樣子。

  要是能夠幫上什麼忙就好了……

  「阿綱,煩惱的事就不要想了,現在的話,只要想著玩就可以了。」週六的補習,因為察覺到沢田綱吉困擾的心情,山本武提議幾人改道出去玩。

  「就是這樣,」安慰的話被山本武搶先一步說出口,獄寺隼人有些不甘地瞪過去一眼,隨即笑得一臉燦爛地轉向沢田綱吉說道,「十代目,您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只要玩得高興就可以了。」

  「哈啊——」沢田綱吉耷拉著肩膀,口中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只要想到那個自己以為消失的不負責任的父親很快就要回來,即便不去補習,沢田綱吉的心情還是高興不起來。那個任性的傢伙,突然又跑回來,到底是要回來幹什麼啊。

  「綱君。」

  「綱先生。」

  忽地,異口同聲的稱呼拉回了沢田綱吉漸漸飄遠的思緒,抬頭看到迎面走過來的笹川京子和三浦春,整個人的注意力立刻拉到了笹川京子的身上,一掃剛才的低落,開心地走過去和兩人打招呼。

  可惜的是,這份開心沒有維持多久,被隨後趕來聚集的裡包恩等人給沖淡了。看著突然變多的人群,沢田綱吉偷偷的把目光瞥向身側的笹川京子,受挫的心慢慢恢復了起來。至少,京子她也一起來了。

  「藍波不見了!」

  「啊!真的耶!」啊啊,他都忘了還有這個麻煩的人物。

  轉頭去找走散的藍波,卻被一平指向了對面寵物櫥櫃的位置,發現失蹤的藍波正躺在其中的一個櫥櫃裡面,手指扣著鼻子。

  完全沒有一點突兀的感覺!!

  沢田綱吉瞪著眼,黑線地疾走過去把藍波抱出來,一邊鞠躬不斷地和店主道歉。

  說起來,古賀好像非常在意藍波。自從那天之後,時不時就會出現在他們家周圍,默默地看著藍波卻沒有任何接觸的舉動。被他看到後,又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大大方方地進了他家,和媽媽很開心地聊上了。

  果然還是很奇怪——!

  這麼想著,在沢田綱吉因為和笹川京子單獨相處在一起喝飲料而激動得心跳不已的時候,古賀直姬的身影不知從哪裡殺了出來。

  「喲~日安,沢田君,京子。」

  「古、古賀!」為什麼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啊?!難得大家都不在,和京子的兩人約會啊——

  「古賀也收到了山本的邀請嗎?」沒有和沢田綱吉心思同調的笹川京子站起身,微笑道,「剛才我還在想怎麼沒有看到你呢。」

  古賀直姬揚眉笑了笑,彎起的眼像是看透了沢田綱吉心中對自己驟然出現的不歡迎,腳下邁步到兩人中間,伸出手將笹川京子坐的椅子拉了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坐下。對上沢田綱吉欲言又止的表情,古賀直姬歪頭笑了笑,眼角流露出只有沢田綱吉能夠看到的挑釁,「看到大家都在偷懶,我也想偷懶了呢~」

  「是啊,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一起出來玩。」笹川京子毫不介意地又拉了一張椅子,「和這麼多人在一起,怎麼說呢,有種很幸福的感覺。」

  「京子也是這麼想的嗎?」沢田綱吉笨拙地出聲附和笹川京子的話,雖然此刻心理想的是如果來的人只有京子一個人就好了,「我……」後面的話,被遠處傳來的轟炸聲打斷了,循聲望去,不遠處的大廈傳來一陣陣像是爆炸的響聲,同時不斷有人從裡面倉皇逃出。

  「什麼啊?」沢田綱吉茫然地站起往前走了幾步,接著,就見一道人影從大廈那邊倒飛了出來,下一刻,奔著自己的位置沖了過來。「哇啊啊!」

  「綱君,你沒事吧?」看到飛出來的人影把沢田綱吉一起撞翻在地上,笹川京子擔憂地走過去。而這出意外的肇事者從地上爬起後,轉身去扶沢田綱吉,但在看清楚沢田綱吉的長相後一愣,低喃出聲:「公子?」

  落後一步的古賀直姬,目光落在壓在沢田綱吉身上看不清楚長相的人影,眸光變得深沉。

  另一邊,察覺到這邊變化的裡包恩等人從各個方向聚攏了過來。匯合時,看到站在一旁的古賀直姬先是一愣,隨即忙著去慰問沢田綱吉的情況。

  「好痛!」閉著眼,沢田綱吉咬著牙呼痛道,惹得扶起他的少年越加自責。

  「怎麼了?這裡突然出現這麼多人!」下一刻,一名擁有銀白長髮的青年從大廈那邊跳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站在對面的平臺上,手持長劍,盯著下方聚集在一起的人的人的表情凶煞充滿惡意,「誰敢阻攔,我就宰了他!」

  聞言,山本武和獄寺隼人神色一凝,看向青年的神色變得戒備。

  「哇!到底怎麼回事啊?」不同於兩人的反應,坐起身的沢田綱吉一眼看到青年凶煞的表情,身體微不可察地一抖,又跌回了地上。「這個人是誰啊?」

  「哼嗯——?」目光掃到人群中的古賀直姬,青年皺了下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湧起在腦海,不由開口問道:「喂!!!女人,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被問到的古賀直姬立刻接收到來自其他人的疑惑,抬起頭,「沒有呢~」

  「嘛,怎麼樣都好。」記起這次趕來日本的目的,青年壓下心中的疑慮,手中長劍一揮,「現在,都給我退下!」說完,長劍上下揮舞,帶起的攻擊將沢田綱吉等人面前的桌椅都擊了個粉碎,並在地面激起一陣陣塵埃染成的濃霧。

  「裡包恩?」衣服被人在身後扯了扯,笹川京子轉過頭,看到裡包恩指了指後面的方向,「女孩子和小孩快點去避難比較好。」

  聽到裡包恩的話,笹川京子點點頭,和三浦春一人一個抱起了藍波和一平,然後往裡包恩所指的方向往後悄悄退走。見此,隱在一邊的古賀直姬遠遠地瞥了一眼平臺的方向,追著笹川京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怎麼?」撞上裡包恩看過來的目光,古賀直姬不解地眨了下眼,「還是說,小嬰兒你覺得我不是女孩子?」

  裡包恩伸手壓了壓帽檐,目送著古賀直姬漸漸消失在濃霧中的背影。

  幾天之後,義大利隸屬彭格列總部的巴厘安基地內,這一代巴厘安的首領Xanxus正坐在自己專屬的王座上休憩。昏暗的燈光落在Xanxus的臉上,映得臉上若隱若現的疤痕轉深,從遠處看過去,整張臉都像是埋在這些疤痕裡面。

  倏地,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緊接著,拔高透著滿滿興奮的聲音飄了進來:「喂——!!!Boss,我終於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

  「嗯?」低啞的聲音響起,王座上的Xanxus掀了掀眼皮,卻還是沒有睜開眼,只是將手上端著的酒杯橫向砸向了門口,「吵死了!」

  作為巴厘安的作戰隊長——斯庫瓦羅的反應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身手敏捷地避開砸過來的酒杯後,大步走到Xanxus面前,另一隻手舉著一張照片放大到他眼前,「是這個女人!我在日本看到這個女人了,Boss!」

  結果,Xanxus一手掃向照片就要把照片撕爛。斯庫瓦羅忙把照片收回,罵罵咧咧地抬高了嗓門:「喂——!!!!!好歹也先給我把照片上的女人看上一眼啊你這個混蛋BOSS!!!!」

  「什麼?」這一次,Xanxu終於睜開了眼,睥睨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斯庫瓦羅拿在手上的照片——一個穿著19世紀西歐禮服,卻有著東方人特有的那種溫婉面容的女人。乍一看去,女人的面容讓人聯想到遠在日本的沢田綱吉,或者更直接一點說,讓人聯想到的是傳說中的彭格列初代首領。並不僅僅是兩人相似的面容,更重要的是那一雙棕色瞳眸所透出的澄淨溫和的感覺,宛如最為純淨令人信賴的大空。

  看著這雙隱隱透出熟悉感覺的眼睛,巴厘安的暴君眉頭微動,隨即沉下聲音:「不就是個女人,渣滓!」聲音落下的一刻,Xanxus的伸出腳勾翻面前的茶几,並使力把茶几掃向了斯庫瓦羅。

  「你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嗎?!我在日本看到這個女人了!!!」長劍劈開迎面而來的茶几,斯庫瓦羅往旁邊跳開幾步,「你一定想不到,這個女人的名字也是直姬!!」

  這句話入耳,Xanxus本來欲閉起的眼重新睜開。這時,被斯庫瓦羅緊緊捏在手中的照片露出了它的反面,上面寫著一行義大利語——per sempre,naoki[永遠,直姬],而下面的落款被人在名字上重重劃了一條橫杆。

  照片是在斯庫瓦羅某次整理彭格列歷代資料時,從初代流傳下來的一本書籍的夾頁中掉出來的。而這個被刻意劃掉的名字,竟然在本就缺少初代資料的這個時代,被斯庫瓦羅想盡一切辦法地還原了,到最後,這個落款是一個誰也意想不到的名字——Giotto。


目標,莉莉婭

  「渣滓們,那個女人隨便玩,玩出什麼意外……最好不過了!!!!!!」

  帶著作戰隊長斯庫瓦羅的這句話,彭格列的暗殺部隊——巴厘安下屬部員連夜奔赴日本,然後駐足在並盛街,對著古賀宅一天二十四小時全程監視。期間,時不時出走幾人對宅子內部進行了幾次不大不小的騷擾,但都無功而返。次數一多,也就沒有再發生部員出走的問題。

  庭院內,古賀直姬背靠在椅上,雙眼盯著筆記本的螢幕,手上端著一杯剛剛泡好的咖啡。

  杯子拿離杯墊,古賀直姬垂眼抿了一口,清秀的眉在看到螢幕閃過的幾行字時皺了起來。輕輕邁下的腳步聲響起在身側,杯墊帶著重新疊上的咖啡杯一起放到了手邊的桌面,另一隻手來回滑動著滑鼠。

  「十代目,」站定在古賀直姬的身後,古賀隼人捧起手上的毛巾輕放在她的頭上,一邊溫柔而細緻地擦著被毛巾包裹住的長髮,一邊以不干擾古賀直姬工作的低音說道,「為什麼不讓我把那些礙眼的傢伙都解決掉?」

  「不用哦,隼人。」手指一陣敲打,古賀直姬搖了搖頭,「就算再這麼討厭,畢竟也是那個男人的部下,多少給點恩惠吧。不過,斯庫瓦羅的話讓我有點介意。」

  「您是指那天的事?」想到古賀直姬回來對自己轉述的話,古賀隼人跟著皺緊了眉,「按理說,那傢伙之前沒有來過日本不應該會認識十代目您,現在又派人來監視跟蹤我們,義大利那邊也沒有相關的消息,這中間……」

  「這麼說來只是巴厘安單方面的安排,或者說只是那個男人和斯庫瓦羅兩個人之間的決定。」按下回車鍵,古賀直姬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是他們的話,就再等等吧。」

  「是,十代目。」

  看到古賀直姬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古賀隼人低頭默默地擦著手裡的頭髮,掩在墨鏡後面的眼睛充斥著濃濃的擔憂,皺緊的眉也一直沒有舒展。

  自從那天遇上六道骸那傢伙之後,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十代目又變回了以前那個沉穩甚至有些壓抑的十代目,果然,一遇上那傢伙,不管在哪個世界什麼時間都沒有什麼好事發生!那傢伙……最好不要讓他碰到!!

  【莉莉婭進入聊天室】

  【棉花糖進入聊天室】

  莉莉婭:感動,太感動了!啊啊啊——莉莉婭的首發手辦啊,我終於入手了~~真是,為什麼會這麼美麗呢,莉莉婭~

  不是廢材:是新人嗎?歡迎。

  甘樂:歡迎莉莉婭,日安~

  棉花糖:又有新人來了嗎?歡迎歡迎~

  維多利亞:歡迎。

  甘樂:好驚訝( ° △ °|||)︴維多你居然如此冷靜地面對了棉花糖先生!

  【悄悄話】不是廢材:維多,那個,你最近沒事吧?抱歉,我最近有點事所以一直在請假休息。

  棉花糖:利亞醬,你都好幾天沒理我了[淚流]如果我去死一萬次,利亞醬你就會理我的話,不要客氣~

  不是廢材:……

  甘樂:哦哦~真是深情的棉花糖先生啊[托腮]你上次不在的時候,棉花糖先生已經表過心跡,說是維多你的話,怎麼S他都無所謂哦[興奮]

  【悄悄話】不是廢材:維多,你沒事吧?

  莉莉婭:呐呐,你們都不知道莉莉婭嗎?她可是我的女神啊,簡直比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要完美!知道什麼是最讓你無法抗拒惹人憐愛的眼神嗎?莉莉婭就是。知道什麼是史上最強性感嗎?莉莉婭從頭到腳的每一處肌膚都充滿了讓人血脈膨脹的性感~還有,還有,那柔軟的細腰,比真人還要柔軟細膩啊[口水]當然,莉莉婭最大的賣點是她的爆乳,那簡直……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太完美了~~羡慕我吧?[得瑟笑]這麼難搶的手辦都被我給買到了,嘿嘿~~

  不是廢材:……這,這都說的是什麼啊?![黑線][冷汗]

  甘樂:討厭~進來的新人竟然是個宅男,而且在女士面前說這種話,好過分好失禮~~

  棉花糖:我是不知道莉莉婭是誰,但是,莉莉婭你的表述很有問題哦~用詞貧乏,完全沒有美感[歎氣]其實,莉莉婭先生只是想說明自己是個爆乳控是吧?品味不怎麼樣嘛,和利亞醬一點可比性都沒有啊~~

  【悄悄話】維多利亞:新人是你邀請的?

  【悄悄話】甘樂:沒有呢,我也想知道是誰發出的邀請。

  莉莉婭:你這是在褻瀆我的女神!!

  棉花糖:好~可~怕~明明褻瀆的人不是莉莉婭自己嗎?一直說得那麼亢奮,簡直就像是[嘩——]

  甘樂:消音是不對的喲,棉花糖先生。

  不是廢材:所以,現在到底是在說什麼啊?!完全不理解。

  莉莉婭:既然這樣,我就給你們好好介紹下莉莉婭吧。莉莉婭是……balabala【以下省略千字】

  不是廢材:=囗=

  莉莉婭:啊,說起來,比起幫哥哥殺人,果然還是幫弟弟殺人賺的戒尼多。下次,再找奇犽合作幾次吧。

  不是廢材:殺、殺人!!!

  棉花糖:哼嗯~比起剛才的品味,這個稍微讓人有了那麼點興趣~繼續加油吧,莉莉婭桑,我現在看好你了喲~

  甘樂:哦呀哦呀,棉花糖先生,你這樣會有唆使和誘導罪的哦[微笑]真是可怕呢,棉、花、糖、先生~~

  棉花糖:彼此彼此,甘樂也是個相當可怕的人呢。

  戒尼,弟弟,奇犽,Shalnark……

  古賀直姬停止了繼續輸入,滑鼠點上莉莉婭的名字對背後的古賀隼人吩咐道:「隼人,幫我查下這個人的地址。」說完,從對方手中接下毛巾,一邊站起身給他讓出座位。

  「請您稍等片刻,十代目。」

  替坐在古賀直姬的位置上,古賀隼人的心中微地一蕩,立刻十指貼上鍵盤,飛快地在上面一陣搗鼓。然而,沒多久,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鍵盤的敲打速度也慢了下來,到最後,挫敗而自責地轉向古賀直姬,「十代目,十分抱歉,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沒有找到對方的地址。」

  「果然呢~」低喃一聲,對上古賀隼人疑惑的目光,古賀直姬微微一笑,擦頭髮的手騰出一隻搭上他的肩膀,同時把頭彎下湊到他的腦袋旁邊和他一起轉回去盯著電腦螢幕,「不是隼人找不到,而是對方的地址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裡,是這樣吧?」

  「啊,是這樣的,十代目。」說話的時候,古賀隼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副「不愧是十代目」的崇拜之色。「這一點,非常奇怪,難道是……?」

  「又在幻想外星人的存在嗎?」對古賀隼人瞭解甚深的古賀直姬從他句尾揚起略帶興奮的聲音猜到了沒有說出口的懷疑,又在古賀隼人被說中不好意思別開眼之前繼續說道,「沒關係,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也許、就是外星人呢~」

  「十代目?」古賀隼人側過肩膀,身邊的人已經抽回自己的手,並背過身走到另一邊繼續擦頭髮。沉默地看了一會,回頭,點開聊天室的窗口,「甘樂:今天的維多果然很奇怪,簡直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也許……」映入眼簾,隨即斂目退出了聊天室。

  拉開椅子,古賀隼人來到古賀直姬身後,雙手抬起靠近發梢上的毛巾,「十代目,交給我吧。」

  「謝謝。」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落下,灑在兩人身上,染起一層層淡淡的光暈。古賀隼人低頭注視著面前的長髮,手上的動作因為頭髮的漸幹變得更加輕柔,像是怕稍微一用力就會把毛巾下的頭髮折斷。被貼心服務的古賀直姬單腳踮起腳尖,身體略微靠向後面的古賀隼人卻為兩人之間留出了一絲空隙,睜開的眼慢慢闔了起來。

  並盛商業街,一名藍紫色長髮,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低頭拽著斜跨在腰際的錢包,被長髮遮住一半的臉,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同色的眼睛茫然沒有神采,就像是迷路在深淵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喵~ 」

  「危險!」

  「嘀——」

  沖向馬路的白□咪,疾馳的跑車,追著小貓跑過去的女孩,連按的車鈴聲,來不及踩下的刹車,離女孩越來越近的車頭,下一刻,從另一個方向閃身出來的古賀直姬抱起女孩在地上翻滾一圈避開了被後面跑車撞上的悲劇。

TOP

目標,名字

  「多謝惠顧!」

  從老闆手中接過裝著各色糖果的袋子,古賀直姬轉身邁步,抬起眼,銀白色長髮的男人正從馬路對面那家非常有名的牛腰肉店內走出來,手上提著裝了外賣盒子的袋子。下一刻,幾乎在古賀直姬看過來的一瞬就注意到她目光的男人揮起了臂劍,腳下踩著附近的欄杆借力跳起,接著,完全不顧馬路中央快速穿梭的車輛,橫跨在車頂幾步來到古賀直姬的面前,泛著寒光的長劍橫在她的脖子上。「又見面了!!女人——!!」

  看到突變的一步,路過的行人以極快的速度從兩人身邊走過,雖然也有對此好奇的路人,不過,在看到那柄不似道具的長劍後,紛紛收起了各自的好奇心,低著頭目不斜視。對此,古賀直姬像是沒有看到極具殺傷力的長劍,看著對面的斯庫瓦羅勾唇笑了起來,「是啊,又見面了,長毛~」

  「你說誰是長毛!!女人!」刀鋒逼近皮膚幾分,斯庫瓦羅眯起眼,左腳將腳邊不知名的物體直接踢翻,嘴角裂開,笑得宛如準備吞噬小魚的鯊魚,「我看到了,女人——!!你和初代到底有什麼關係!說!!」

  聞言,棕色的眼眸因為驟然被提起的名字眸色轉深,身體一轉,古賀直姬在對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退出了長劍所能碰到的位置。迎上斯庫瓦羅驚訝後變得戰意滿滿的神情,隨手抓出一顆糖果拆開包裝塞入口中,一邊歪頭眨了下眼,「說什麼?」

  「不說嗎?那就用你的身體來回答老子吧!!」說完,斯庫瓦羅揮著長劍對準古賀直姬的位置砍了過去,沒有一絲猶豫。但在劍鋒靠近直姬身體的時候,一條黑色軟鞭橫空卷過來將長劍停在了半空不能前進一分,雙雙轉過去,鞭子的另一端是個金髮青年——因為彭格列指環而來到日本的加百涅家族首領迪諾。

  「斯庫瓦羅,你又在做這種事了嗎?」轉向古賀直姬,迪諾揚起笑臉沖她笑了笑,「喲,古賀,你也在這裡啊。」這麼自然地打著招呼,迪諾在腦海中回想起了為數不多的幾次來到日本遇到對方的情景——不是被那位戴著墨鏡的青年戒備外加嫌棄地隔離他和古賀之間的距離,就是被古賀一臉不待見地捉弄。「女孩子的話,還是早一點回家會比較好哦。」

  「跳馬?又是你這個渣宰!!!!」臂劍一揮,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同時激起一陣濃霧,還有咆哮的怒吼聲,「你這個渣滓居然妨礙老子兩次!!!!!!上次的帳,老子還沒有給你算呢!!!居然敢拿假的指環騙老子,膽子不錯啊!!!!!」

  「被人拜託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迪諾面色無辜地為自己辯解,手上的軟鞭已經收回,「不過,在這裡出手不太好吧,斯庫瓦羅?」

  「老子只要把你砍死算清上次的債就可以了,其他的,怎麼樣都無所謂!!!!」

  「真是拿你沒辦法,明明以前在學校的時候……」

  「你的廢話太多了,渣宰——!!」

  「撲通!」

  興沖沖地準備砍人,結果目標卻非常白癡地自己絆倒自己摔在了大街上,面對這一變化,即便神經強如斯庫瓦羅也禁不住想要扶額的衝動,想要激鬥的情緒立刻消失了大半。「你這個渣宰!!!到現在還是這麼蠢!!!!」當然的,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迪諾變弱就停了下來,依舊往對方身上招呼了幾下。「啊——!!!你這個混蛋!!!老子的牛腰肉啊!!!!!!!!混蛋!!!!!!!」

  想到空手回去將要面對的超難伺候的暴君某人,斯庫瓦羅重新燃起了對迪諾的攻擊欲望,「去死吧!渣宰!!!!」

  「嗯哼哼~~真是美妙的聲音~」趁著霧氣溜出來的古賀直姬蹦蹦跳跳地走在另一條街上,一手拎著一袋糖果,另一隻手拎著那家每個客人只能限購一份的牛腰肉。走了幾步,遇上了前來尋找總是讓人操心的boss的羅馬裡奧,伸手指了一個相反方向的位置,然後在對方感激的道謝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一張被複製了N多次的照片出現在了沢田綱吉和他的幾個守護者的家裡的信箱。

  「裡包恩也真是的,一大早開始就折騰人,啊嘞?沒有報紙?」伸手在信箱裡面一陣摸索沒有摸出報紙,沢田綱吉疑惑地蹲下|身湊到信箱口,發現裡面只有一張類似明信片卡片貼在信箱底部。遲疑地拿起卡片,沢田綱吉揉了揉眼,朦朧的睡眼在瞅到卡片上神似古賀直姬穿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西歐禮服的女人睜到了最大的角度,「古、古賀?!不會吧……」

  「這是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裡包恩跳上沢田綱吉的肩膀,低頭掃到沢田綱吉手中的照片,神色一頓,「阿綱,把照片翻過來。」

  聽到裡包恩的話,沢田綱吉愣愣地把照片的背面轉過來,「per sempre,naolki」還有落款的「Giotto」一起沒入眼中。「這是英語?是說什麼意思啊裡包恩?」發現肩膀上的人沒有反應,沢田綱吉側轉過頭,卻看見一貫冷靜的裡包恩難得的愣了神,不由伸手推了推小嬰兒的身體,「裡包恩?上面寫了什麼啊」

  「這是義大利文,蠢綱。」抬腳把沢田綱吉的臉踢到另一邊,裡包恩跳下地面,並收走了沢田綱吉拿在手上的照片,「什麼意思不重要,關鍵是上面出現了古賀直姬的名字,而落款的人名……」

  「誒——?!這麼說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古賀!!但是,上面的人比古賀更……是大人吧!雖然確實很像。」反射弧回來,沢田綱吉記起了照片上的人是個看上去已經成年的女人,而古賀不過是個和自己年紀一樣大的女孩。「說起來,那個落款的人名到底是誰啊?你看上去非常吃驚的樣子,是什麼大人物嗎?」

  「所以我才讓你好好學習彭格列的歷史。」突然抬起直視的目光讓沢田綱吉莫名瑟縮了下,耳邊又聽到裡包恩用著恢復冷靜的聲音陳述,「彭格列的初代,在當時被部下還有其他家族的人稱為『primo』,但是,在『primo』之前,初代還有一個名字,」說到這裡,裡包恩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不著痕跡地再次落向照片的署名,然後以一種極低的聲音繼續補充,「Giotto Vongola。」

  「那就是說上面寫的是初代的名字,等等,初代的名字?誒——!!!」初代的落款,直姬的名字,疑似直姬的女人,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沢田綱吉發現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雙手抱頭抓著一頭有些蓬亂的頭髮,瞪大的眼呆呆地看著裡包恩,一邊非常艱難地想要把心中的猜疑組織成語言問出口,但是,「啊哈哈,這種事怎麼可能嘛,彭格列的初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人,如果認識古賀的話,那古賀不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婆婆了嗎?哈哈哈,不可能的,這種事!」

  「說的也是。」裡包恩意味不明地附和了沢田綱吉的判斷,垂下的另一隻手壓低了下帽檐,「不過,我也和你說過了吧,阿綱。」對上沢田綱吉有些茫然的眼神,裡包恩忍不住就往對方身上又踹了一腳,然後冷聲說道,「古賀直姬,沒有你看上去得那麼簡單。」

  「不管古賀的身份是什麼,她都是我的朋友,裡包恩。」不明白為什麼裡包恩對古賀一直懷抱那麼大的戒心,從地上爬起的沢田綱吉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著,語氣充滿了堅定,「我也不想因為一些懷疑而對古賀造成什麼傷害,所以,千萬不要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拜託。」

  沉默地對視幾秒,裡包恩率先收回了目光,轉頭輕哼了一聲,沒有再對這個話題說些什麼,只是進屋之後,沢田綱吉看到裡包恩把照片轉移到了自己的爸爸手中,兩個人又低聲說了幾句,就見他的爸爸拿著照片一臉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

  與此同時,古賀隼人最終將信箱內拿到的照片送到了古賀直姬的面前。

  此刻,古賀直姬正側身躺在沙發上,交疊的腿上攤著一本厚重的書籍,耳邊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抬起頭看向腳步聲中透出幾分沉重的古賀隼人,手指按壓在書頁上,「怎麼了?」

  古賀隼人低垂著頭把捏得有些緊的照片遞了過去,「十代目,請看這個。」

  古賀直姬疑惑地把照片接了過來,目光一掃,將照片轉到了背面,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Giotto……

  「如果是斯庫瓦羅的話,收到照片的應該不止我們。」一瞬間,古賀直姬想起了昨天遇上斯庫瓦羅對方問的話,隨即把照片往書籍裡面一塞,重新看向對面的古賀隼人,半眯的眼彎起一抹弧度,微微笑道:「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拍過這麼一張照片呢,是吧,隼人?」

  「是的,十代目。」低垂的眼,在照片被塞入書籍的一刻閃過一抹遺憾。

  同一時間,日本巴厘安基地,他們的暴君又一次對身為作戰隊長的斯庫瓦羅開始施以暴行。


目標,指環戰

  「哈哈哈,照片上的女人和直姬真的很像呢,大概是祖母之類的長輩吧,不過,連名字都一樣,果然很厲害啊!」自從和沢田綱吉成為朋友之後,山本武也加入了每天早上和沢田綱吉一起上學的小隊伍中,只是,今天的三人小團體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重,而事情的起因就是各自早上在信箱中收到的疑似古賀直姬的照片。

  「裡包恩說落款的是初代的名字,但是,古賀怎麼可能會和初代有關係?哈哈,不可能的嘛。」儘管已經和裡包恩討論過照片的事,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再次發表了相同的看法,心中對於古賀直姬會和初代有關係的念頭被壓在了最底層。「應該只是恰好長得比較像的人吧。」

  「十代目,那個女人畢竟來歷不明,我認為這樣的人跟在十代目您的身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所以,請讓我把這個威脅清除!」

  「清除?!」沢田綱吉僵硬著表情轉過去看如同在說垃圾清掃般申請的獄寺隼人,「獄、寺君,古賀是朋友不是敵人啊!而且,清除這種話,不要這麼隨意地說出來!」

  「十分抱歉,十代目!但是,果然還是不能讓這種身份不明的女人呆在您身邊!」說完的一刻,一雙手輕輕地拍在了獄寺隼人的肩膀上,側過頭,是臉上掛著傻笑的山本武。「阿綱不是說過了嗎?直姬是朋友不是敵人,所以,不要這麼嚴肅啦,直姬不會傷害阿綱的。」

  「笨蛋!怎麼可以相信那種女人!」

  「難道獄寺你不相信阿綱?」

  「我對十代目當然有絕對的信心!」

  「這就可以了,阿綱相信直姬,獄寺也放心地一起相信吧。」

  「你這個棒球笨蛋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那個女人……」

  啊啊,又吵起來了,每天都這樣。

  看了看被山本武炸毛的獄寺隼人,又看了看笑得一臉無辜爽朗的山本武,沢田綱吉有些頭痛地揉著自己的頭髮。裡包恩也是,吃完飯就看不到人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明明晚上就要進行什麼指環爭奪戰,一個兩個看上去都那麼從容悠閒得讓他羡慕!不過,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古賀,和初代又有什麼關係,啊啊,為什麼他要煩惱這些啊!

  結果,以為可以在學校向古賀直姬當面詢問真相的沢田綱吉等人並沒有在學校看到對方,等到上課之後才知道古賀直姬又請假了,對此,獄寺隼人的結論是對方心虛不敢來學校,山本武則關心地感慨古賀的身體看上去不是很好,於是,沢田綱吉只能無奈地看著兩個人又吵起來。

  古賀,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這麼猜想著,沢田綱吉卻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進行的雷守比賽才看到打著雨傘慢悠悠走來的古賀直姬。又因為正在進行的比賽,沢田綱吉也沒有心思去問照片的事,相比之下,獄寺隼人的反應更大一些,直接往沢田綱吉和古賀直姬中間站了過去,一邊用著警惕的眼神瞪著越走越近的古賀直姬。

  「喲,小姑娘,又見面了。」

  古賀直姬壓低的傘沿在聽到沢田家光的招呼後上抬了幾分,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卻讓人覺得壓抑而沉重,即使開口的語氣充滿了詠歎調,「不行呢~爸爸怎麼可以這麼生疏地叫我?我的名字是直姬,古賀直姬。」

  爸爸?!

  獄寺隼人過了好一會才將「爸爸」的稱呼與自己所效忠的十代目之間的關係連上,然後露出了和沢田綱吉一樣糾結的表情。「十代目,這個女人,不,那個……」

  敵方月臺上的斯庫瓦羅聽到古賀直姬對沢田家光的稱呼皺起了眉,垂下的左手抬起又放下。

  像是感覺到斯庫瓦羅的視線,古賀直姬抬起頭遠遠地望了過去,視線交錯,無聲的「牛腰肉」劃過唇邊,帶起一抹漫到眼角的笑意。

  「嘻嘻嘻~這個女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不知道,反正也是那邊的人。」

  嘮嗑一句,巴厘安的兩位對於古賀直姬的出現便沒了興趣。

  「直姬,你也來了。」順著古賀直姬的視線看了一眼斯庫瓦羅,山本武笑著對她揮了揮手,渾然不覺古賀直姬出現在這裡是否科學。「爸爸的話,直姬你是阿綱他爸爸的女兒嗎?」

  古賀直姬轉向沢田家光眨了下眼,「當然,我可不想再換一個爸爸~」

  「小姑娘,爸爸是不能隨便亂喊的。」接收到沢田綱吉懷疑中帶點責備的眼神,沢田家光有些無奈地糾正古賀直姬對自己的稱呼,一邊不著痕跡地和裡包恩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這個女人!居然想冒充十代目父親的女兒!不可原諒!」

  「嘛,我想直姬是開玩笑的,對吧?」

  但是,山本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其實你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家人的表情說這種毫無說服力的話?!

  沢田綱吉滿臉黑線地把目光轉回向古賀直姬,結果引起話題的肇事者完全無視了這邊,一心盯在了前面的雷守戰。

  此刻,得空轉過來看向這一邊的二十年後藍波發現走上來的人是古賀直姬之後,表情微微一愣,隨即用著帶了幾份莫名感懷的表情看著古賀直姬笑了笑,慵懶意味十足的嗓音慢慢吐字道:「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您,不過,現在好像沒有和您多說話的時間。」說完,拋下一眾因為自己的話而對古賀直姬產生新的聯想的同伴,轉身繼續沖向了自己的對手。狂風吹起的外套在雷電的衝擊下滋滋作響,握成拳的手一點點壓向地面,帶著一道道讓人睜不開眼直視的電光。微低的頭,面容沉靜肅穆,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讓人覺得穩重和可靠。

  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古賀直姬握著傘柄的手悄然收緊。浠瀝的雨絲順著傘沿滾落而下,滴答的雨聲在雷鳴聲中悄無聲息,合著腳邊激起的水灘,不時濺在了那雙裸|露在鞋子外面的腳上。

  在她身後,沢田家光、裡包恩還有山本武三人的目光相繼流連。從藍波的話中,三人聽出了不同的意味,二十年後的藍波認識古賀直姬並不奇怪,奇怪的卻是對古賀直姬的稱呼是「您」,不是像沢田綱吉那樣有個年輕的首碼……

  二十年後的藍波認識的是現在的古賀直姬!

  這個認知竄入腦海,沢田家光和裡包恩兩人看向古賀直姬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山本武則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走到古賀直姬身邊。「直姬,你的身體不要緊吧?已經請假兩天了。」

  「沒事。」

  是很正經的語氣啊。

  山本武低下頭看了一眼,「直姬,我幫你打傘吧。」雖然這麼說,右手已經不等對方的答覆,先一步從她手中拿走了傘,同時收起了自己的傘。「不用擔心,現在的藍波很厲害,不會輸的。」

  「是很厲害呢,不過……」

  後面的話,古賀直姬沒有說下去,也不用說白。對面的戰場上,就要拿下勝利旗幟的大人藍波「嘭」的一聲變回了嬰兒身,勝利的天平立刻倒向準備等死的列維。看著這突然的變化,劫後餘生的列維放聲大笑了起來,並從地上爬起,單手揪住藍波的頭髮把他提起在半空。

  「明明成為二十年後的樣子還沒有超過五分鐘啊!」

  「看來,火箭筒的效果是從第一次使用開始算起的。」

  「怎麼這樣?!」

  列維一改先前的頹廢,神清氣爽地晃動著藍波的身體,感覺到藍波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流失生命,臉上笑得得意滿足,甚至於有一種扭曲。「果然,只有我才是最適合的雷之守護者!電擊皮膚又怎麼樣!給我消失,去死吧!」

  「藍波!」

  「危險!」

  「蠢牛!」

  然而,比沢田綱吉等人聲音更快的是古賀直姬的腳步,一眨眼,已經靠近比賽場地的邊緣,但被切爾貝羅攔了下來。下一刻,沢田綱吉幾人看到兩個切爾貝羅還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就被古賀直姬一人一腳踹飛下了屋頂,不由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看著古賀直姬帶著殺氣騰騰的氣勢跨進了有電擊回路的競技場。

  「古賀,危——」後面提醒的話,在古賀直姬手執長劍以非人的力量砍斷導電的金屬管後戛然而止,沢田綱吉瞪著大大的眼睛,心中只覺無法再吐槽,看起來那麼危險的東西,在古賀手上簡直就是塊易碎的玻璃。

  「那個女人,」語氣一頓,瑪蒙的目光緊緊鎖在古賀直姬拿著劍的右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貝爾「嘻嘻」一笑,「如果是障礙,消除就好了。」

  沒有理會部下的討論,斯庫瓦羅看著邁步走到列維身前的古賀直姬,腦海中浮現的是二十年後的藍波看到古賀直姬時說的話。競技場上,古賀直姬的長劍指向了對面的列維,劍刃即便在雨水的沖刷下依舊泛著森冷入股的寒意。

  「哇啊——快放藍波大人下去,嗚嗚……」

  嗚咽充滿弱氣的聲音傳入耳中,古賀直姬手中的長劍脫手而飛,劍身拍打列維揪著藍波的手。只是輕輕地碰觸,列維卻發現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抓住藍波的手。

  「沢田君!」

  沢田綱吉愣愣地盯著被古賀直姬拋飛過來的藍波,雙手一陣慌亂的顫抖才把藍波平穩地抱入懷裡,再抬頭,古賀直姬已經和列維打了起來。不過,經歷了剛才和大人藍波爭奪戰的列維,完全是壓倒性地被古賀直姬單方面的「毆打」,招式上沒有任何的華麗和繁複,簡單卻凶爆。

  「直姬……」

  「那個女人,還是有兩下子的嘛!」

  「原來古賀極限地厲害啊!」

  看臺上,斯庫瓦羅看到列維被徹底壓制住,伸手脫下連帽,在部下驚訝的神情中跳向了競技場。落定後,一臉不耐煩地把姿態無比狼狽的列維一腳從面前踢開,一邊用揮開的劍將古賀直姬砍過來的劍格擋在身前,口中咧笑著吼道:「喂——!女人,上次被你逃掉了,這次可沒那麼幸運了!!!!」

  古賀直姬沒有回答,被格擋住的長劍反向一轉,飄落下來的雨水被集成一股成螺旋狀轟向斯庫瓦羅,自己則帶著收回的劍一起消失在了斯庫瓦羅跟前。

  「怎麼回事?!古賀怎麼不見了!」

  「直姬,並沒有消失。」


目標,斯庫瓦羅

  「沒有消失?」

  「怎麼回事?完全看不懂啊,古賀不是消失了嗎?真的極限地厲害啊!」

  山本武搖了搖頭,眸色貼近夜色的雙眼注視著競技場內古賀直姬消失的位置,掛起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擔憂之色。「雖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直姬好像是利用周圍的雨勢讓自己的身影暫時性的消失,嘛,感覺像是一種障眼法吧。」

  「障眼法……那個女人和六道骸是一樣的人嗎?!」

  「誒——?!是這樣的嗎?」

  裡包恩抬頭看了一眼沢田家光,正對上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微一點頭,視線重新轉向了前方。有著第二代劍帝之稱的斯庫瓦羅自然不是隨便叫著好聽的,即便捕捉不到古賀直姬的身影,也沒看清楚古賀直姬的身法,但並不妨礙斯庫瓦羅在過人的經驗下做出最為正確的反應還有比之前更為敏銳的反擊。

  「不錯嘛,女人!!!!」古賀直姬的身影在斯庫瓦羅看似無章的盲攻下重新暴露在眾人面前,斯庫瓦羅惡地笑起來,像一隻亟待捕獲獵物的鯊。只有被他注視著的古賀直姬才知道,劍士的氣勢和殺意比剛剛又凝聚了幾分。

  「至少比起你這個長毛,不會更差。」

  「真是會說啊!!!那就讓老子看看你這個女人到底可以拿出多少實力——!!!!可別一下子就被老子砍成幾塊!!!」

  長劍相抵,隨著腳下步伐的滑移發出「滋滋」的摩擦聲,偶爾帶出長劍相交發出的碰撞聲,在逐漸增大的雨勢中依然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後退一步,斯庫瓦羅看著避過自己必殺一擊並顯得遊刃有餘的古賀直姬,有些訝異地眯起了眼。對方的身手確實像她說的那樣比起自己一點都不差,只是,那女人回擊的身法和劍術似乎有一些……眼熟!

  「嘻嘻嘻~隊長的實力變弱了啊,王子我……」

  「還沒有看明白嗎?那個女人的劍法,」瑪蒙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陷入某種幻想的貝爾,一貫冷靜沒有起伏的聲音在這一刻微微上揚,掩在帽子下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底下越來越熟悉的劍法。「和隊長的很像,無論是回擊的招式還是躲避的身法。」沢田綱吉那邊的人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神秘的傢伙……

  彭格列這邊,最先注意到這一點的開口的仍舊是山本武。側頭轉向身側的沢田綱吉,山本武有些沉默地問道:「呐,阿綱,你有沒有覺得直姬的劍法看上去有些熟悉?」

  「啊——是,是吧。」古賀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人嗎?那個長毛上次把他們弄得那麼狼狽,古賀竟然一點都沒有處於弱勢的感覺,甚至是有種長毛在被古賀戲耍的錯覺。一定,一定是錯覺!!

  「那個女人!」這句話從古賀直姬和斯庫瓦羅廝打開始到現在,一直被獄寺隼人低聲重複著,咬牙蹦出來的位元組似乎充滿了對古賀直姬的種種不滿,然而,也只有獄寺隼人自己知道,那是一種面對實力上可以看到的差距而升起的焦躁。貼在褲袋邊的雙手不由緊緊握成拳頭,獄寺隼人轉頭對沢田綱吉認真而堅定地許下自己的誓言:「十代目,我一定會變強。」

  「哈啊?」

  競技場上,被斯庫瓦羅一腳踹開到角落的列維重新走回到了中央,一邊朝天扔出備用的雨傘,一邊大聲對斯庫瓦羅嚷嚷把這裡交給自己之類的話,得到的回應卻是被斯庫瓦羅和古賀直姬極有默契的一人一劍夾擊呈抛物線飛向了地面。下一刻,斯庫瓦羅和古賀直姬的長劍再次絞在了一起。

  「喂——女人!!!!」手中的劍將古賀直姬的攻勢一步步逼退,斯庫瓦羅直視著她的眼睛,臉上的戰意節節攀升。「你的劍法,很有意思啊!!!!」說完,橫在身前的長劍豎向一轉,像是暗器的東西從劍刃裡面「嗖」地正對向古賀直姬的面門飛射而出。

  「小心!古賀!」

  「那個武器,是那個時候……」

  「啊,是預先裝好的火藥。」

  「古賀沒問題吧?那個長毛看起來極限地厲害啊!」

  古賀直姬跳起往後疾退,落地的身影在火藥爆炸的時候再次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終於要認真了嗎。」

  「嘻嘻嘻~列維那個笨蛋,還想繼續丟人呢~」

  煙霧散開,古賀直姬完好無損的從中走出。沢田綱吉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跟著鬆弛下來。

  對面的斯庫瓦羅看到古賀直姬連衣角都沒有飄起的狀態,身體前傾向著古賀直姬沖了過去,左手砍著長劍,嘴角裂開的笑容已經沒有之前的笑意,是一種看到獵物的興奮,甚至於落在沢田綱吉眼中有一種極致的扭曲感。「哦~又躲開了!!做的不錯啊!!不過,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了!!!!」

  結果,原本的雷守站完全成了古賀直姬和斯庫瓦羅兩人之間的對戰,努力想要找回自己場地的列維忠守著被踢飛的結果。圍觀的幾人,看得越來越認真,除了雨勢和雙劍碰擊的聲音,幾乎沒有別的聲音冒起。另一邊,看得正緊張的沢田綱吉被裡包恩一句「看著好好學習」給消去了大半神經,耳邊是獄寺隼人頗為認真地說著「那個長毛確實值得注意」之類單方面無視古賀直姬的話。

  這時,重新爬上屋頂的兩名切爾貝羅想要上前對古賀直姬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突的一變,變成了四面環瀑布的日景,眾人腳下所站的也不在是平地而是激流中的大石塊上。對戰中的兩人則站在中央一處最高凸起的石塊,彼此凝視著對方,專注的眼神絲毫沒有被外界環境的變化干擾到半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沢田綱吉盯著隨時可能沖上自己小腿的河水愣愣地問,雙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的短髮撓著。「我們不是在學校教學樓的頂樓嗎?」

  「是對方搗的鬼嗎?」說著,獄寺隼人把目光飄向了站在對面一邊的巴厘安,「混蛋!蠢牛的戰鬥都結束了,還想做什麼!」

  「看起來不像呢,」看了一眼巴厘安的幾位臉部表情變化,山本武笑了笑,轉頭看向坐在沢田綱吉肩膀上的裡包恩,肯定地問道,「小鬼,你知道些什麼吧?」

  「是這樣嗎,裡包恩先生?」

  「不明白,極限地不明白。」

  裡包恩伸手拉扯下了帽檐,壓低的視線追著激戰中的一人,「是古賀直姬。」幻術加近戰實力,比預想中更棘手呢。

  「那個女人?!!裡包恩先生,你沒弄錯嗎?不,我不是懷疑您的判斷,是……原來……」到最後,漸漸縮下去的聲音除了獄寺隼人誰也沒有聽清楚。

  「哈哈,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也就是說古賀極限地厲害是吧!」

  「啊哈哈——」大哥完全沒有搞清楚現狀的樣子啊!但是,「古賀是那麼厲害的人嗎?對方是巴厘安吧,那個長毛好像在巴厘安中都是比較厲害的樣子,真的沒問題嗎?」不過,還是不明白古賀為什麼沖上去和人打起來了,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好像什麼都知道,不懂啊!

  「女人!!!你除了劍士還是是個術士嗎——!!!」斯庫瓦羅又轉向巴厘安方向的瑪蒙,意有所指地警告,「別給老子妨礙!!現在這個場地,老子非常中意!!喂,你還有什麼儘管都拿出來!!!!這樣才有意思!!!」人往後一退站到了後面一塊石頭上,斯庫瓦羅對著底下的激流橫掃了幾下,帶著逼人氣勢的劍氣隨著卷起的浪起一起撲向了古賀直姬,還有一排隱藏在浪花後面的火藥。

  「真是膽大呢~難道不知道作戰隊長最喜歡玩水了?王子都開始佩服她了,嘻嘻嘻嘻嘻~」

  「哼,用你全部的財產打賭,作戰隊長過不了兩招,他那微薄的興趣就會敗在他的殺意之下。」

  貝爾轉過頭,在指甲上摩挲的飛刀脫離手背飛往瑪蒙的位置蠢蠢欲動,「為什麼是王子的財產?」

  「因為你是王子。」

  「……」

  視線被卷起的水幕遮蓋,古賀直姬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亂,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斂目凝神。身上慢慢透出一股少見非常之平和的氣息,讓圍觀在遠處的幾人不自覺地受到影響,變得安靜起來。原本想要嚷嚷擔憂的話語也在古賀直姬那雙平靜的眼睛下嚥了回去,這一刻的古賀直姬看上去和平時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沉著而冷靜。但是,在斯庫瓦羅跳高的身影出現在水幕之後砍向古賀直姬時,古賀直姬開□出「比起幻術,我更喜歡術士喲~最喜歡了~」的話,沢田綱吉莫名地放下了心,古賀還是以前的古賀。

  然而,就在斯庫瓦羅沖出水幕接近古賀直姬的一刻,飛出的火藥在四周爆炸,煙霧夾雜著水流將兩人的身影一起覆蓋。

  山本武握緊了已經收起的雨傘,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目光中似乎沉澱了什麼。獄寺隼人不經意瞥頭對上,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沒有看到一般轉回了視線,一邊湊近沢田綱吉和他小聲討論著什麼。

  等到困住古賀直姬和斯庫瓦羅的水浪退去,暴露在眾人面前的畫面令巴厘安這邊也驚愣地瞪大了雙眼——古賀直姬仍舊站在原來的石塊上,手上的長劍橫在斯庫瓦羅的脖頸上,目光冰冷。而以失敗者呈現的斯庫瓦羅單膝半跪在古賀直姬面前,左手握著的劍被翻轉向了後方露出義肢的真面目,右手撐在石塊上,頭微低著,垂下的長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到表情。但是,跟隨斯庫瓦羅這位作戰隊長較長時間的巴厘安幾位,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灰敗的氣息。

  「你……」剛吐出一個單音位元組,斯庫瓦羅整個人朝著石塊倒了下去,湍急的河水,坡高的瀑布,蔚藍的天空也在一瞬恢復如初。夜色下,筆直落下的雨水相繼打在斯庫瓦羅的身上,將那身並不厚重的衣服很快打濕,銀白的長髮混著雨水有些散亂地貼在後背、手臂還有地面上。看在巴厘安的幾位眼中,除了狼狽,找不到第二個詞語可以形容。

  「下一個,」從斯庫瓦羅身上收回的長劍抬起一一劃過巴厘安的成員,古賀直姬從口中蹦出的字句猶如雨水打在臉上的冰涼和刺骨,「是你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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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Xanxus

  當古賀直姬用劍指著巴厘安的人說了那麼一番話時,沢田綱吉真的有點拜倒於那個時刻的古賀直姬所表露出的永遠不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霸氣之下,雖然那種話更像是一種挑釁。只是,對於斯庫瓦羅的敗北,沢田綱吉始終不明白在他們看不到的那個水幕裡面的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居然讓那個實力很強的長毛就這麼倒在了大家的面前,明明裡包恩說除了場景的變換,古賀沒有在戰鬥上用過任何幻術,所以,古賀的實力真得強大到了需要他仰望的地步嗎?明明是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生啊……

  這之後,沢田綱吉明顯感覺到了肩膀上的小嬰兒有了微妙的變化,側過去看對方的側臉,也只能捕捉到眼角的一部分。隔著滴落的雨絲,一片幽深,朦朦朧朧的看不到底。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自己的老爸,那張修飾的仍舊有些讓他不敢直面的面容,在逆光下同樣讓他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能夠感覺到的是一種從身上蔓延出來的嚴肅。

  沢田家光難得露出的正經,讓沢田綱吉有些愣了愣。這個老爸,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他的童年,又一聲不吭地回來,帶著黑手黨門外顧問的頭銜,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於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適應這一身份的變化,只是倉促地讓他接下完全不想接下的擔子。果然,還是沒有回來或者出現就好了。

  這麼想著,接下來的發展,即使到現在,沢田綱吉還是有些……

  就在沢田綱吉以為古賀直姬又會和其他的巴厘安成員發生爭鬥的時候,Xanxus喊著「渣滓」出現了,並一腳踩上了疑似昏過去的斯庫瓦羅的後背,看得沢田綱吉冷汗涔涔,原本因為Xanxus出現僵硬的身體越發繃緊,就差沒有當場被對方所散發的氣勢給壓得跪下去。自然地,這一弱勢的表現讓隨時觀察他的裡包恩很不滿意,當即毫不客氣地用自己的小腳踹上沢田綱吉的臉,令沢田綱吉一個趔趄,踉蹌了幾步才重新站穩。

  再抬頭,Xanxus和古賀直姬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不見任何動作,安靜地似乎都能聽到掩藏在雨聲中此起彼伏的呼吸聲。然而,圍繞在兩人身上的氣勢以一種看不見的速度慢慢攀升,又似一層疊著又一層的海浪衝破雨勢的阻撓掃向了圍觀的他們。有那麼一瞬,配合不遠處爬起追向Xanxus又無端跌倒的列維,沢田綱吉以為身上吹動起來的衣角是被海浪拍打飛起的。

  無形的氣勢不斷擴散,周圍的人的呼吸頻率也越來越慢,沢田綱吉忍不住咽了咽喉,注視著古賀直姬的棕色眼睛睜得很大。這樣的古賀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強大而陌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古賀,他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不是彭格列帶來的超直感,而是一種心靈上隱隱傳來的共鳴,讓他跟著有些難過了起來。

  「十代目?」

  「沒什麼,古賀真的很厲害啊!」沢田綱吉抱著藍波的手稍稍改換了下姿勢,一邊對獄寺隼人搖了搖頭,心中湧起的悲傷卻怎麼也止不住,反而越發濃郁了起來。「呐,裡包恩,你有調查過古賀吧?古賀在這之前……算了,沒什麼。」還是,問不出這種試探的話。

  沢田綱吉的遲疑,裡包恩難免多看了一眼,隨即轉回頭漫不經心地回道:「除了在來神中學的半年,古賀直姬和她的那位同伴查不到任何資料。」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

  裡包恩低頭看了一眼進入沉睡狀態的藍波,眼神微微閃了一下。

  不過,越來越狂暴的氣勢突然像是被凍住了一般,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側漏的氣息,而這種變化帶來的不是眾人放鬆的神色,相反的,沢田綱吉感覺到身邊的人同時呼吸一窒,然後久久沒有聽到落下的呼吸。就在這一分神之間,沢田綱吉聽到一記差點刺穿耳膜的爆破聲,擔憂地捂上藍波的雙耳。接著,凝神去看事發點,並沒有發生什麼爆炸事件,只是彼此注視的兩個人各自後退了幾步。古賀還是那幅讓他陌生的表情,安靜地站在那裡,暴虐的氣息一眨眼已經恢復平靜。

  像是感覺到這份寧靜,灑落下的雨水繞過了古賀直姬的身影,以她頭頂上方的一個點呈傘形往周圍漫開,又在碰觸到那把指向地面的長劍時,沿著劍刃慢慢滾落到地面。沢田綱吉張了張口,耳邊又是一記冷哼聲,別過頭,Xanxus面色沉冷地舉著自己的右手,五指抓攏,身上的外套呼呼作響,上揚的弧度完全不受雨勢的影響。被雨水打濕的頭髮貼在臉上,映著上面的疤痕,沢田綱吉趕緊閉上嘴,並移開目光。

  「B——Boss,我——」終於爬到Xanxus附近的列維把到手的雷之指環高高舉向對方,眼中迸發出比閃電更為光亮的眸光,但在下一刻,被Xanxus毫不留情地踢開,表情皺著有些嫌惡地眉,「垃圾,滾開!」這麼說著的時候,沢田綱吉看到本該躺在古賀和Xanxus之間的斯庫瓦羅也被無情地一腳踹開,抱著藍波的手不由抖了抖,這些傢伙真的是同伴嗎?!好——可怕!!

  「女人!」

  後面的話被古賀直姬突然響起的笑聲打斷了,沢田綱吉看著那個笑得氣息又變得放鬆起來的女孩,無意識地皺了下眉。「你啊,真的像個孩子一樣,不過……」

  剩下的話,沢田綱吉只看到古賀直姬嘴唇一張一合,說出的內容完全聽不到。眨了下眼,就看到兩個人默契地同時朝對方發起了攻擊,結果,預想中的大比拼沒有馬上發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的切爾貝羅雙雙站在了兩人中間,一人伸出一隻手,手掌豎起暗示兩人停下攻擊,一邊異口同聲地說道:「Xanxus(古賀)大人,請停下,如果您再繼續出手的話,這場指環戰的意義就沒有了。」

  「閉嘴!女人!」沢田綱吉從Xanxus壓低的聲線中聽出對方壓抑下的暴躁和不耐煩,果然,另一隻手轉向了阻撓在前方的切爾貝羅身上,握成拳在上面狠狠撞擊了一下,切爾貝羅猝不及防下倒飛了出去,嘴角依稀還能看到一絲從口中吐出的血漬。

  「裡包恩,怎麼辦?」沒有方向的時候,向自己的家庭教師尋求幫助已經成為了沢田綱吉的習慣。「對方是Xanxus,古賀太勉強了。」即使有過前面的比拼還有面對斯庫瓦羅的勝利優勢,沢田綱吉還是下意識地把古賀直姬放在了弱勢的位置。「裡包恩?」

  催促裡包恩回應,沢田綱吉聽到裡包恩吐了一句「切爾貝羅」,素來冷靜的聲音難得的洩漏了一些類似不滿的情緒,「有什麼……呃!」正說著,一道身影被遠距離地投擲了過來,沢田綱吉連忙以自己並不出眾的運動神經往旁邊閃開。同一時刻,幾枚炸彈從面前擦過飛向了這道身影,響起的還有獄寺隼人精神飽滿的「十代目!小心!」夾雜著某種莫名興奮的關心話。

  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沢田綱吉站穩之後才轉去看被炸到墜落在地上的人影——赫然是另一名切爾貝羅。比起只是被Xanxus重擊的同伴,這一位享受到炸彈味道的切爾貝羅顯然更悲劇。

  「原來是你這個女人!突然沖向十代目,是想對十代目不利嗎?」明明攻擊的那個人是獄寺君你自己吧?!

  「哈哈,你們的面罩好厲害!剛剛有看到被獄寺的炸彈炸到了呢,好厲害!」山本也是,這種情況為什麼還能注意到這種完全沒有關係的東西啊!!

  「哈哈哈,大家都極限地厲害!」大哥……

  沢田綱吉覺得不能和同伴同調的自己很憔悴,隨即感覺肩膀上一輕,就看到裡包恩跳到了地面上,和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切爾貝羅平視,「你們不是直屬於九代目下的機構,古賀直姬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問,沢田綱吉才想到對於第一次出現的古賀,切爾貝羅對她的稱呼是「古賀大人」,聯想的話脫口而出:「難道,古賀也是彭格列的人?!」

  「小嬰兒,阿綱,這個以後再說,先看那邊。」聽到山本武的話,沢田綱吉又把注意轉回到了古賀直姬這邊。戰場上,古賀直姬和Xanxus兩人正以一種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互相攻擊著,但是,再次分開落地的時候,Xanxus抬起的手,掌心聚起了一股由弱轉強的火炎。「那個火炎,Xanxus……古賀!」

  「阿綱,你想做什麼?」

  沢田綱吉把懷中的藍波轉到山本武手上,然後回頭看向裡包恩,腳下向著戰場的方向跨出一步。裡包恩的話又飄了過來,「你別忘了,古賀直姬也是有死氣之炎的人,另外,面對Xanxus已經不會害怕了嗎?」

  沢田綱吉跨出的腳步頓了頓,對面,Xanxus的火炎已經靠近古賀直姬不到一米的距離,沢田綱吉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棕色的眼睛沉澱下的只有滿滿的堅定,說出口的聲音隨著額頭緩緩冒起的火炎變得沉穩冷靜:「但是,那是十年後的事了。現在,我做不到只在旁邊看著古賀一個人在前面戰鬥,指環之戰本來就和古賀沒有關係不是嗎?」

  「十代目,您不用在意,這完全是那個女人自己搞出來的!不管出什麼事,都和我們沒關係!」

  沢田綱吉沒有再回答,燃起火炎的雙手往後一推,飛向了古賀直姬所在的位置。「十代目——」

  「女人!」帶著破壞性極強的火炎貼近古賀直姬,Xanxus緊抿的唇勾起一抹弧度,「」到此為止了!

  「古賀!」

  然而,在沢田綱吉前來救援的前一刻,古賀直姬的長劍反手橫在了身前,奇跡般的將Xanxus的火炎擋在了原地,甚至沒有後退一步,讓下一秒趕到的沢田綱吉愣了愣。更讓沢田綱吉有些不能反應的是古賀直姬還能從容地回頭看他,淡淡的笑容充斥著比落在臉上的雨水還要冰涼的冷意,「沢田君,收起你的火炎,不要妨礙到我!」

  說話間,古賀直姬被趁勢加大火炎的Xanxus逼退了幾步。見此,沢田綱吉走上前,伸手握住古賀直姬握著長劍的手,另一隻手代替古賀直姬繼續襠下Xanxu的攻擊,口中同時說道:「古賀,雖然不知道你在焦躁什麼,但是,已經夠了。剩下的,交給我。」

  「哈哈哈!垃圾,不過幾天,就能說出這種大話!給我滾開!」

  幾乎在一瞬,沢田綱吉感覺到成倍的壓力從Xanxus的火炎傳到身上,腳下一滑,不是靠死氣彈燃起的死氣之炎慢慢弱了下去。「古賀!」

  結果,被保護的古賀直姬完全不去理會沢田綱吉讓自己逃跑的暗示,反而一掌將擋在前面的沢田綱吉打了出去,惹來Xanxus更加放大的笑聲。「這就是垃圾之間所謂的同伴,真是好笑,哈哈哈——」

  無視Xanxus的嘲諷,古賀直姬轉頭遠遠地看向被自己擊倒在地上並失去火炎的沢田綱吉,淡淡地說道:「我說過了吧,沢田君,不要妨礙我。焦躁什麼的,我可一點都不知道呢,不要一副好像很瞭解別人的樣子。呐,你知道嗎?我對被命運眷顧的人,相當~相當討厭!」

  「那麼接下來,」收回視線,古賀直姬回頭對Xanxus微微一笑,「稍微拿出點讓我認真起來的實力怎麼樣?」


目標,彭格列會議

  彭格列的高層會議,不管是以現在的十代目為首的守護者們,還是巴厘安這個暗殺部隊,彼此雙方從未在一場會議中有過完整的出席。以巴厘安來說,雖然是暗殺組織,但是一些重要的會議總是需要一個負責人來商討下相關事宜,可以方便彭格列內其他部門的工作安排。而彭格列的守護者,不說那位把並盛圈在自己責任範圍內的並盛帝王——雲雀恭彌,那位在幾年前不幸落入復仇者監獄的六道骸,也是不可能跑出監獄前來出席會議。

  此刻,坐著圓桌首座上的是這一代的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十年的時間,不光是讓一個少年在身體上成長為一個青年,也足以讓一個少年褪去年少的青澀,從內到外變得成熟可靠,正如現在的沢田綱吉。從那張俊秀,帶著恰到好處微笑的臉,彭格列的眾位部下絕對不會想到在十年以前,他們所信賴敬仰的首領是個做什麼都不行,容易被同學欺負嘲笑的廢材。

  「人都到了?」沢田綱吉微微抬了下眼,交握擱置在桌面上的手垂放到膝上,眼底的餘光將會議室內的參會人員慢慢掃了一圈——自己的雲守和霧守的位置依舊空缺著,即便是代替霧守的庫洛姆也在今天缺席了。「那麼,開始吧。」

  接著,一直以十代目左右手自居的嵐守恪職盡守地充當了會議的主持,桌上攤著一疊早就準備好的會議資料,一邊用著冷靜的聲音向眾人說著這次會議的主題,以及近幾個月來彭格列所遭受到的各種情況。

  同樣的十年光陰,獄寺隼人這位在十年前各種衝動喜歡以暴力解決問題的少年,在十年後,真正成為了沢田綱吉所信賴的左右手,不再是朋友的信任,而是獄寺隼人自身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讓沢田綱吉放心交托。

  「嘭!」

  獄寺隼人的聲音被這記踹門聲打斷了,向著門口的方向看去,斯庫瓦羅帶著滿臉的不耐煩闖了進來,然後無視了或驚訝或皺眉或有譴責意味的眼神直接坐到了山本武身旁的位置,並抬起雙腿架在桌上,倒頭靠著椅背閉上了眼。

  獄寺隼人擰起了眉,回頭看到首座上的男人眉眼間沒有絲毫的不悅,甚至於看向行為上對自己大不敬的斯庫瓦羅,目光溫和而又寬容。看到首領傳遞著如此資訊,座上的其他人收起了因為斯庫瓦羅到來而顯得有些不夠淡定的神情。

  獄寺隼人皺眉地對山本武暗暗使了一個「讓斯庫瓦羅不要打擾到十代目」的眼神,隨即以剛才的語調和語速繼續說了下去。

  會議的內容,大部分人其實都已經看過不止一次。自從以尤尼為主的基裡奧內羅家族與白蘭所領導的傑索家族合併成密魯菲奧雷家族之後,彭格列極其同盟家族遭受到的各種暗殺或是不明的戰鬥越來越多,直到十代目首領的家庭教師裡包恩及其他彩虹之子也在不久前慘遭殺害,同盟家族中出現了倒向敵對家族的「叛徒」。相對地,彭格列家族能夠在義大利常年保持老大的地位,自然不是任敵人隨意欺侮的,只是,像是有一張無形的網縛在前面,很多行動在最後關頭總會以失敗告終。

  「目前的問題,」獄寺隼人停頓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又看向了自己的首領,對方微微笑著,在他停頓的時候表情變得有些疑惑,看上去聽得非常認真。「我方對於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多次行動失敗很大一部原因在於新宿的某個情報販子——折原臨也,根據家族的情報,折原臨也與白蘭有著相當頻繁的接觸,兩人應該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或者是共識。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折原臨也的合住者——古賀直姬,」聽到這個名字,表情在獄寺隼人眼中也是一成不變的山本武有了些許變化。「身為同住者的身份,折原臨也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是,裡包恩先生的死,也不能完全否認與古賀直姬無關。」

  在裡包恩被殺之前的一個月,裡包恩與古賀直姬隔幾天就會有一次喝茶的會面,而在裡包恩被殺的那天,古賀直姬出現在了現場。當時,除了裡包恩已經沒有生息的屍體,只有面無表情的古賀直姬一個人。等到彭格列的人趕來時,身為同伴的折原臨也跟著出現,並好心地告訴其他人,古賀直姬之所以會和裡包恩會面,是為了更好地近距離觀察裡包恩的弱點。至於古賀直姬本人,沒有任何解釋,打著離開了。

  「Boss,以折原臨也和古賀直姬之間的關係,折原臨也站在了白蘭這邊,古賀直姬沒有道理……」後面的話,在男人看過來不含任何意味微笑的表情下,發言的家族成員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隨即似是不甘被首領一個表情給嚇住,又說道,「不管立場是什麼,折原臨也的情報已經影響到我們家族,這是不爭的事實,您不應該再放任他繼續和白蘭合作。古賀直姬的話,家族的其他人都希望Boss您能夠讓她回家族當面解釋清楚,裡包恩先生不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這也是我想說的,Boss。」有了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開始附和。「家族的成員,不能再這樣繼續無辜地被犧牲,如果是面對面正面交鋒,那我們不會有任何怨言,但如果因為情報的洩漏,我……對不起那些信任著我們,為我們努力的同伴。」

  斷斷續續表示支持的聲音傳入耳中,沢田綱吉往身後的椅背靠了過去,放在膝上的左手抬起支在扶手上,手背抵著下頷,略微壓低的視線看向了自己那位比平時更為安靜的雨守,「山本,你有什麼看法?」說完,這位首領大人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偏移到了山本武身旁的斯庫瓦羅身上,對方保持著入內時的動作,在安靜的會議室內依稀還能聽到這位巴厘安作戰隊長的鼻息聲。略一停頓,首領大人的目光重新看向了自己的雨守。

  「我?」被沢田綱吉問道,山本武有些意外,視野中獄寺隼人對於自己的漫不經心果然表示了不滿。微微一笑,山本武用著和笑容完全不符沉靜的嗓音回道:「直姬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對於朋友,我想不出有什麼值得懷疑的理由。」

  「雨守大人,您的說法太過武斷。據我所知,您和您口中的朋友,也只是五年前有過朋友關係,在那之後,您的那位朋友一直都沒有和您有什麼聯繫。」

  「是啊,雨守大人,家族的事請不要感情用事,當然,我對您是充滿信任的。」

  「Boss,我們是不是也該聽聽嵐守大人有什麼其他的意見?」

  聽到這句話,沢田綱吉輕輕笑了一下,眼底凝合的暖色卻讓說話的那人失禮地別過身,暗暗擦拭了下並不見有冷汗冒出的額頭。沒有注意到屬下的失禮,沢田綱吉非常民主地聽取了屬下的建議,把問題拋向了似乎一直都有話想說的嵐守。

  「十代目,抱歉。」充滿歉意的話預示著接下來的話,並不是沢田綱吉想聽到的。這麼說著,獄寺隼人避開了與沢田綱吉的對視,看著虛無的空氣才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對於現在的家族來說,折原臨也的情報危害到了家族成員的安全,古賀直姬的存在讓家族成員有分歧,不管他們是不是屬於敵對的一方,對家族的損失已經造成,作為同盟的可能也已經失去。不是同盟的話,就要做到對家族的最大保護。」

  「獄寺是這麼想的嗎?」沢田綱吉微微側過頭,獄寺隼人立刻有些狼狽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埋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得不到自己嵐守的回應,沢田綱吉卻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無視一眾下屬露出的錯愕,沢田綱吉繼續以平和沒有波瀾的口做了陳結:「我想讓大家瞭解的大家都已經清楚,至於折原臨也和古賀直姬兩個人,大家身上背負的責任已經夠了,就交給我這個沒幫到什麼忙的boss吧。」

  「Boss!」

  「Boss——」

  最終,所有的不贊同在沢田綱吉表露出「沒什麼異議就散會」的神色下,紛紛敗退起身。這時,從始至終都睡著的斯庫瓦羅睜開眼站了起來,接著,隨手砍翻了自己坐的座椅,帶著「這種無聊的會議,下次別再讓混蛋Boss參加了!啊啊——!!那個混蛋Boss!!又是牛腰肉,他知不知道……」的罵罵咧咧嘮嗑的話大步走了出去,一點都沒有和首領大人打個招呼的意思。

  「十代目?」

  「啊,有什麼事嗎,獄寺?」抬起頭,沢田綱吉才發現自己陷入了沉思,對面露擔憂的獄寺隼人抱歉地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呆一會。」

  儘管內心想要很多話想要對自己的首領說,但在首領幾乎是難得帶點倦意的聲音拜託著,獄寺隼人也只能放低腳步聲離去,再替自己的首領把隔絕吵鬧聲的門關上。門被掩上的一刻,獄寺隼人從慢慢合上的縫隙口看到自己的首領揉著眉心低垂下頭,十代目……

  隨著僅剩的門縫合上,一道低不可聞的歎息不知從門外還是門內的一邊響起。

  幾天之後,一間佈置稍顯淩亂的房間內,傳出了屬於彭格列首領的聲音。推門進去,可以看到另外一道聲音的主人,是被白蘭所信賴的副官入江正一。

  「您是說,把古賀……」提到這個名字,戴著眼鏡的青年覺得腹部一陣抽痛,不由捂住肚子半蹲下|身體,「也一起帶過來?」

  「啊。」沢田綱吉沉默了一會,帶笑的聲音有些澀然,「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呢,正一。」

  「但是……」腹部傳來的抽痛越來越厲害,入江正一索性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您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溫和寬大的手輕輕放在入江正一的肩膀上,感覺不到任何壓力。入江正一抬起眼,正對上年輕的首領蹲下|身與自己持平的雙眼,棕色的眼睛在任何時候看上去都有一種被大空所包容的溫暖。「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正一。」


目標,回不去的未來

  「不玩了~」長劍一挑,屬於彭格列的大空指環套入劍尖,古賀直姬後跳退開了幾步,棕色的眼眸眸底倒映著對面那張疤痕越來越甚的臉。歪頭一笑,古賀直姬伸手將劍尖上的指環拿了下來,指環接觸到皮膚的一刻,微笑著的表情讓遠處的沢田綱吉在上面看到了一瞬間的扭曲。

  「這枚指環我就代沢田君先收下了,」沒有去看沢田綱吉聽到這話露出的是什麼表情,古賀直姬低頭把指環戴上左手,然後抬起頭對Xanxus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一邊略帶遺憾地感歎,「好像有點大了,不過,大家都在爭奪這麼個小東西,這種感覺我喜歡。」

  「古賀大人,您不能這樣做,指環……」

  「閉嘴!」不同于沢田綱吉等人對於切爾貝羅傷勢愈合速度的驚訝,古賀直姬一劍劃破了跳到自己面前,試圖阻止自己的切爾貝羅的手臂,眼中泛起的冷光似乎刺穿了黑色的面罩直射進對方眼睛深處。「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我現在的心情可是非常非常地不好喲~萬一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比如,」聲音隨著話中的內容停頓下來,古賀直姬戴在手上新得的指環重新落入掌心,慢慢被揉捏在指間,「我再一用力,你說會怎麼樣呢?」

  「古賀大人!!」

  「切爾貝羅對待那個女人的態度很奇怪。」

  「嘻嘻嘻~王子只知道那個女人徹底惹怒了Boss,真是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王子好期待。」

  古賀直姬忽又收回長劍,轉身沒有任何留戀地走向通往下層的樓梯,越過沢田綱吉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來,清冷的目光從對自己露出皺眉沉思表情的裡包恩開始一個個掃了一眼,最終落回到沢田綱吉臉上,垂下的手隔著劍柄捋起沢田綱吉戴在脖子上的另一半大空指環,微睜的眼慢慢眯起,「真是幸運呢,沢田君~」幸運地讓她無法抑制心底滋生的嫉妒,還有想要破壞這一份幸運的欲望。

  「古、古賀?」明明是在被古賀直姬用一種散發著惡意的眼神注視著,沢田綱吉卻並沒有感覺到其中傳來的危險,反而再次感覺到了之前在古賀直姬身上所感覺到的悲傷,無法言語,但是,一點一點地在往全身各處蔓延。「你……」想要安慰的話,還是說不出口,總覺得說了好像會變得更難過。

  「直姬,你沒事吧?」山本武微笑著把自己暫時保管的傘還了過去,一邊溫聲叮囑,「天涼了,小心感冒。」

  「你這個女人,識相地就把指環交給十代目,也算做了件有用的事吧。」

  結果,古賀直姬輕飄飄地斜睨了獄寺隼人一眼,隨即鬆開指環,徑直走到了樓梯口。意外地,沢田家光對於古賀直姬半路劫走指環的事隻字不提,只是沉默地目送著古賀直姬離開。

  走下樓梯,古賀直姬在教學樓前方不遠的位置看到了撐著傘筆直站在雨下的古賀隼人。

  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古賀直姬低垂下眼,直到頭頂上空出現一片黑影。抬起頭,古賀隼人帶著微微淺笑的表情看過來,即使隔著黑色的墨鏡,古賀直姬還是能夠強烈地感受到那雙碧綠的眼所包含的溫柔。

  「隼人,」上前走上一步,古賀直姬仰頭望向傘外被雨水模糊了視線的夜空,低冷的聲音模糊卻又清晰地飄入了古賀隼人的雙耳,「我啊,稍微有點,累了呢。」

  「十代目……」

  「放心吧,」側頭對古賀隼人笑了笑,古賀直姬踮起腳尖,後者配合地彎下腰,修長的手指越過鏡框撫向了那雙緊緊皺起的眉,並輕輕地抹平。「有些事還沒有結束,至少也要把它做完才能去休息,隼人也是,馬上就要……不努力可不行呢。」

  「是,十代目。」

  「走吧。」

  第二天,古賀直姬一個人步行去了學校,但在半路上,被一個橫空冒出的不明物體砸中。熟悉的煙霧漫起,古賀直姬靜靜地等待煙霧散去,耳邊聽到了不久之前和自己有過交戰的斯庫瓦羅的聲音:「你是十年前的……古賀直姬?!」

  眼前的視野變得清晰,古賀直姬眨了下眼,不遠處的前方,銀白長髮的男人和金色短髮的男人保持著武器相抵的動作,各自把臉轉向自己這邊,露著相似的有些驚訝的表情。與斯庫瓦羅這幅和十年前沒什麼特別變化的長相,穿著一身酒保服,臉上戴著一副太陽鏡的金髮男人讓古賀直姬一時想不起對方是不是自己所認識的「熟人」,等到目光瞥到對方手上握著的像似隨手從路邊掰下來的鐵管,頓時豁然。在她的記憶中,擁有這種破壞力的人除了某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十年前的直姬?」

  「好久不見,靜雄。」熟稔地和十年後的平和島靜雄打著招呼,古賀直姬將周圍的環境掃了一圈——陌生的街道,沒有並盛的感覺,也沒有池袋的感覺。「這是哪裡?」

  「反正也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暗示古賀直姬完全沒有知道的必要,斯庫瓦羅手上一用力,將對面的平和島靜雄逼退幾步,同時揮劍沖他大喊,「喂——現在可不是敘舊的場合!!!你這個怪力男,再多拿出點實力讓老子看看吧!!!!」

  看到兩人完全顧不上自己的樣子,古賀直姬沒有再開口。走到附近的長椅上坐下,伸手從書包袋裡面取出一根棒棒糖拆開。

  「喂,你剛才好像有說只有五分鐘時間,是吧?」

  聽到平和島靜雄的話,斯庫瓦羅回擊的速度慢了下來,偏灰色的眼睛轉向了坐在長椅上一直在悠然吃著棒棒糖的古賀直姬。後者注意到斯庫瓦羅看過來的目光,揚眉對他回了一個有些燦然的笑容。

  那個沢田綱吉,到底在謀劃什麼!

  想到這次被勒令不能缺席的會議,還有會議席間沢田綱吉似有若無的視線,斯庫瓦羅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那個沢田綱吉!!!喂!!!!古賀直姬——你可別輕易死在這裡!!!!」

  扔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斯庫瓦羅收起劍勢,轉身大步又顯得有些急促地走開了。

  被警告的古賀直姬想著斯庫瓦羅話後的深意,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你真的是直姬啊。」坐到古賀直姬的身旁,平和島靜雄用一種很平靜地語調說著,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話中露出的那份懷疑或者驚訝,「啊,說起來,好像中學的時候也見過那麼一回,真是神奇啊。」

  「靜雄你的記憶力也是相當不錯啊,那麼,為什麼會在這裡和對方打起來?」

  「這個啊,」平和島靜雄伸手揉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放下時伸進衣服口袋取了一根煙,又想到身邊的女孩討厭煙味把煙放了回去。「我在追那個惹人厭的跳蚤,不小心就到了新宿,之後,就看到你和那個男的在路上打架。」

  「這樣嗎。」棒棒糖在唇上摩挲著,古賀直姬側頭看向了身旁在提到那個跳蚤而變得煩躁起來的青年。「過了十年,靜雄你好像比以前更討厭臨也了啊,命運什麼的,為什麼會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啊,真得很討厭命運這個說法。」

  「這樣說是沒錯,我啊,一看到臨也那傢伙就渾身不舒服,總感覺他又在算計什麼。」

  「在周圍發現有什麼異常的話,也只有臨也了啊,那個人,可是相當喜歡挑釁靜雄你哦。」對於古賀直姬的判斷,平和島靜雄給予了肯定的附和。古賀直姬伸舌舔了舔棒棒糖,水果的味道輾轉在舌尖,並排的雙腿交疊上下搖晃了幾下,口中嬉笑著又道:「哎呀~給你說個故事怎麼樣?有一對雙生子,被安排在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從小到大的經歷也都差不多,只是,一個是優等生,一個是廢材。但是啊,拼命努力往前走的那個優等生就像是衰神附體,父母啊朋友啊同伴都會跟著遭殃甚至是死亡。另外一個呢,失敗了不但有讀檔重來的機會,陷入了困境也還有先輩的幫助,就像是什麼都幫他準備好了一樣,只要到了事發點就可以接過去。你說,這兩個人是不是就是悲劇和喜劇的代表?」

  聽不懂古賀直姬所說的故事代表什麼,平和島靜雄地選擇了聽眾的身份。

  「如果,優等生沒有降生或者沒有和那些親朋好友接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悲劇了呢?只會帶來悲劇,存在的本身也是會被其他人怨恨的吧。」說著,古賀直姬毫無預兆地把身體靠向了平和島靜雄,讓後者微微僵硬了一下。「有時候,覺得真的很辛苦……」

  認識古賀直姬這麼久,平和島靜雄第一次聽到對方說出在他聽來有些脆弱的話,不由低頭去看古賀直姬的表情。一陣清風拂過,墨黑的長髮吹起落在對方的臉上,不知在什麼時候閉上的眼睛只餘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面一顫一顫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沉睡。

  十年前的直姬,不管是長相還是身形都看起來那麼嬌小,就這麼靠在身邊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到底是十年前的直姬,那個時候確實還是個孩子吧,不過,也比現在更加難以理解。該不會是被那個跳蚤帶壞了吧,啊啊,除了那個跳蚤也沒有別人了!可惡!那個跳蚤就該被看板啊自動販賣機砸死才清淨!

  想到這,平和島靜雄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搭在椅背上的手慢動作地移到了古賀直姬頭上,然後溫柔地揉了揉,意外地沒有感覺到來自下面的抵觸。「很快都會過去的。」

  「……嗯。」良久,有些低悶的聲音隔著外套飄入了平和島靜雄的耳中,聲音的主人依舊閉著雙眼,只是,眉頭緊緊皺著,表情也不復剛才的安靜,仍然停留在發上的大手隨之又放柔了動作順了順,直到那雙緊皺的眉舒展開來。

  「親愛的,給孩子取個名字吧。」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很久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溫柔而充滿母愛。然而,隨後回答的聲音,口吻中充斥的那種驕傲和幸福讓古賀直姬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奈奈,孩子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叫直姬。哈哈……她就是我們的公主,也一定會像個公主一樣漂亮快樂地成長。呐,直姬,要快快長大哦~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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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庫洛姆

  「接下來,該去找臨也君好好談一談了呢~」落日的餘暉落下,漸漸漫過身上的衣服,帶起一片暖黃的光澤。古賀直姬坐直身體,一邊側頭看向了從自己睡下時一直保持現在這個姿勢沒有動過的平和島靜雄,卻見對方揉著胳膊的動作在對上她的時候愣了一下,略微僵硬的手指抬起指向她右眼眼角的位置,欲言又止。

  古賀直姬疑惑地伸手摸向了對方所指的方向,指腹觸摸到皮膚的一刻,傳來了濕漉的感覺。微微一頓,手指在上面摸了一把放到眼前,果然被染濕了。沉默地盯著這抹水漬看了一會,古賀直姬重新轉向了平和島靜雄。微微笑著的表情讓平和島靜雄皺起了眉,結果,對方說出口的聲音帶著相似的笑意:「原來我真的睡了很久啊……好像,做了一個很久之前的夢。」

  接著,寬大的手掌在古賀直姬的頭上亂揉了一把,「直姬,我說你啊,這個年紀還是個孩子,不要想太多了。」

  「靜雄,你變得會照顧別人了。」說完,頭頂的手騰地縮了回去,抬頭去看,平和島靜雄的臉也別向了正前方,縮回的手正推著鼻樑上的太陽鏡。「你剛才說去找那個跳蚤,你知道他在哪裡?」雖然朋友變成了十年前的模樣,平和島靜雄話中的疑問卻沒有任何的懷疑,完全地無視了十年這個巨大的時間差。

  古賀直姬站起身,右手探進書包帶摸出手機,一邊點頭回道:「多少可以猜到一點。臨也君的話,喜歡近距離地觀察由自己導演的任何一場鬧劇,之前不是追著臨也君出現這裡的嗎?所以,那個人是不會離這裡太遠的。」

  「是嗎。原來是、這、樣、嗎——就是說從我遇上那個長頭髮的男人開始,臨、也、君一直、一直在附近看著嗎!」握住椅背的手驀然縮緊,「嘎嘣」一聲,最上方的一條橫欄被生生掰了下來。平和島靜雄握著橫欄往四周一個角落一個角落掃了過去,身體微微前傾,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顯示著蓄滿的力隨時準備對某個人或者事物做出攻擊。

  看到平和島靜雄這幅被刺激到的模樣,古賀直姬笑著打開手機進入了某個聊天室,隨即合上手機仰頭往附近的商廈望了過去,垂下的手手指點上唇一陣思索,很快地,一抹笑容在臉上劃過。「靜雄,走吧。」

  看了看幾步走在前面表現地信心十足的古賀直姬,平和島靜雄暫時壓下心中因為某人而起的暴虐,就這麼抓著橫欄跟在古賀直姬後面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古賀直姬忽然停下腳步,平和島靜雄跟著急停而下。

  馬路對面,一名藍紫色長髮看起來非常漂亮的女人直愣愣地看著古賀直姬,右眼戴著骷髏頭花紋的眼罩,左眼微微睜大著。

  「是認識的人?」看到對面的女人驚訝過後穿過馬路朝兩人走了過來,平和島靜雄隨口問了一聲。

  「靜雄,」先是斯庫瓦羅,再是庫洛姆,想看出意外都不行呢。「不介意多等一會吧?」

  「啊。」

  古賀直姬邁步迎向在十年後已經成長為一個優質女人的庫洛姆,而平和島靜雄則轉身走向了旁邊的看板下,一邊扔下橫欄,一邊拿出一根煙。

  彼此間的距離慢慢拉近,到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古賀直姬頓住腳步對同時停下來的庫洛姆微微一笑。然而,庫洛姆像是想到了什麼,左眼垂下幾分,避開了與古賀直姬的直視。一愣,古賀直姬頭一歪,看著庫洛姆沒有開口。

  「凪,你看起來加入了什麼了不得的組織呢。」就在庫洛姆準備開口的時候,古賀直姬又在她開口之前搶過了話語權,「是和沢田君在一起了?」就算她在那個點救下了凪,凪也還是避免不了成為沢田綱吉的守護者……嗎,真是討厭的命運啊。

  「直姬……大人。」看著十年前的古賀直姬,再想起如今的古賀直姬,庫洛姆心中湧起的懷念越來越滿,幾乎就要溢出胸口。「看到您現在這樣,真好。」充滿著生氣,即使看起來有些讓人覺得冷漠的雙眼,還是讓她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暖。

  「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以為你在看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哦,凪。」剛說完,就看到對面的人有些慌張地收起了眼中流露出的情愫,古賀直姬皺了皺眉,「不過,如果想要見面的人是十年後的我的話,抱歉,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五分鐘,看樣子,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

  看板這邊,平和島靜雄拿開煙吞吐了口煙霧。淡白色的煙霧嫋嫋上升,變得有些狹窄的視野映入了那個陌生女人比之前更加驚訝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有些平復的情緒又暴躁了起來,平和島靜雄狠狠吸了口煙,另一隻手伸入褲袋,曲腿靠向看板眯起了眼。

  「就是說,現在這個世界很不平靜,以白蘭為首的密魯菲奧雷家族一邊在積蓄自己的力量,一邊在破害其他黑手黨家族?」看到庫洛姆點頭,古賀直姬眨眼笑了起來,「那麼,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個普通的平民,和傳說中的黑手黨並沒有什麼可值得稱讚的交情。」

  聞言,庫洛姆陷入了沉默。

  同一時間,平和島靜雄撚掉了手中的眼,並拔起身後的看板扔向了偶然出現在附近的某個黑髮青年。「臨、也、君~」

  「……最強嬰兒的七位彩虹之子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暗殺下全部死了。」在古賀直姬極富耐心地等待下,庫洛姆繼續說了下去,看向古賀直姬的目光卻又移開了。「裡包恩先生死的那天,直姬大人是唯一一個出現在現場的人,而在這之前,直姬大人和裡包恩先生經常會在一起喝茶,據說是為了查探裡包恩先生的弱點。因為做出這個判斷的是直姬大人的友人折原先生,彭格列內部出現了分歧,大部分人都建議Boss將直姬大人帶回總部。」

  「嘭!」

  繼看板之後,自動販賣機砸向了折原臨也,行走的路人終於察覺到兩個青年的危險,紛紛加速避開可能被波及到的範圍。對此,古賀直姬和庫洛姆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一個冷靜地說著,一個冷靜地聽著。

  「所以,現在的我對於凪來說,」晚風吹起兩人的長髮,藍紫色的髮絲每每飄至古賀直姬面前,橙色的髮絲被拂到腦後,始終隔著一段微小的距離交織不到一起,如同面對古賀直姬本人,庫洛姆始終觸摸不到這個人的真實情緒,不管是在以前還是現在,這一點從未變過。「是敵人嗎?這樣的話,凪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沢田君的命令,要把我帶去彭格列總部?」

  「哐啷」一聲,兩塊看板先後落在兩人的腳下,發出的響聲淹沒了庫洛姆的回答。

  「不,我信任您,正如我相信著骸大人,您和骸大人……」後面的話,在庫洛姆低喃的一聲「是,骸大人」中戛然而止。「抱歉,直姬大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請一定多加小心,保重。」

  望著庫洛姆離去的背影,古賀直姬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目光慢慢轉向了在街道上跑酷的平和島靜雄和折原臨也。

  「啊啊,我知道了,囉嗦!」掛掉電話,平和島靜雄不甘地瞪了一眼十米之外拿著小刀笑容燦爛的折原臨也,「臨、也、君,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池袋,一定讓你走不出池袋!」

  「好可怕~」折原臨也往前一跳,雙手一字排開,交疊著腳步靠近平和島靜雄。「但是啊,讓我走不出池袋的話,又會變成那個時候一樣了吧?哎呀呀,想想那麼有名的弟弟,如果被人知道有這麼一個糟糕的哥哥的話,外人會這麼看待弟弟呢?是害怕還是厭惡或者……」

  「啊啊!那個傢伙偏偏在這個時候!可惡!」平和島靜雄煩躁地抓了抓領口,心中強忍著把對面那個人的腦袋扭下來的衝動,轉身大步走回到古賀直姬面前,然後從上衣摸出紙筆在紙上寫了一竄字塞到古賀直姬手上。「這是我現在用的郵件,那個跳蚤,最好離他遠點,我先走了。」如果不是工作關係的話,平和島靜雄倒是不介意把古賀直姬一起帶上,只是,那種工作的話,還是不要看到的比較好,對於孩子而言。

  平和島靜雄離開之後,折原臨也帶著即使過了十年也還是沒有一點變化的笑容來到了古賀直姬對面。四目相對,折原臨也收起了慣用的折疊刀,「最近一直看到十年前的小直,所以,終於把小直留在這個世界了嗎?」

  十分鐘之後,折原臨也帶著古賀直姬到了自己在新宿的辦公地點,也是古賀直姬在某一次穿越到十年後世界看到過的那間二層的辦公套房。合上門,折原臨也扔下一句「小靜的怪力真是越來越可怕,我需要去清理下」,走上了樓梯。

  被留下的古賀直姬越過客廳的沙發,走到書桌前坐下,上面擺放的顯示器沒有被關掉電源,工作列上停留的窗口是古賀直姬所熟悉的某個聊天室的窗口。滑鼠點擊,聊天室視窗停留的介面是「甘樂」與「棉花糖」的悄悄話。

  【悄悄話】棉花糖:按照約定,這次的會面,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會親自過來日本。

  【悄悄話】甘樂:那麼,明天下午兩點,在上次的咖啡廳不見不散。


目標,消息

  義大利,剛下飛機的斯庫瓦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彭格列總部,並在一干彭格列成員不解的目光中直沖向沢田綱吉專屬的辦公書房。一腳用力踹開大門,斯庫瓦羅揮出的劍帶出一陣劍風將案桌對面的座椅波及側倒在地板上。

  「沢田綱吉!!你這個混蛋!!你竟然算計老子——古賀直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傢伙在算計什麼!!給老子把話說清楚!!!!」長劍砍在案桌上,斯庫瓦羅抬腳跨上地面的座椅,同時身體靠向桌沿,表情兇狠地盯著對面完全不受影響慢悠悠合上剛剛批閱好檔的沢田綱吉。

  「算計?」年輕的彭格列緩緩抬起頭,露出了那張讓彭格列中大部分女性成員為之癡迷的俊臉,臉上掛著無時無刻不彰顯自己大空屬性的溫和純淨的笑容,「並沒有這種事,說起來,斯庫瓦羅是見到了直姬?」

  「你以為老子是那麼好唬弄的嗎!!!!!」砍進案桌的劍隨著斯庫瓦羅的話再次入進幾分,「把十年前的古賀直姬弄到這個世界,你這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你以為這個世界還是十年前那個和平沒有戰爭的世界嗎!!!!」

  「知道斯庫瓦羅你這麼關心直姬,我就放心了。」把批好的檔放到左邊,沢田綱吉又從右邊取了一份新的檔打開,抬起的頭跟著垂下。「剛剛收到消息,密魯菲奧雷那邊又有新的行動,巴厘安這邊,就拜託你和Xanxus了。」

  「你這個傢伙果然知道——!!!!還有!!誰在關心那個女人啊!!!!」

  砍入案桌的劍被拔出橫在沢田綱吉的脖頸右側,只要沢田綱吉稍微往右面轉動一份,劍刃的鋒利便會劃破上面的肌膚。然而,被這麼威脅的沢田綱吉對於身側的危險視若無睹,鋼筆在檔上批閱的速度也沒有因此減下半分。「就算是十年前的直姬,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和她有過不止一次交手的你不是最清楚的那個嗎?」

  「沢田綱吉!!!!!老子一定會弄清楚!!!你給老子等著!!!!」

  最終,在年輕的首領大人嚴謹的口風下,斯庫瓦羅帶著不甘的情緒敗退出了書房。

  等到腳步聲遠去,沢田綱吉放下鋼筆,注視著文件的棕色瞳眸閃過一抹從來不曾在下屬面前表露過的憂慮。下一刻,這抹憂色被一抹期冀取而代之。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夠比我處理得更好,之後的事,就交給你了。

  彼時,日本池袋,60樓大道附近的一條街道,古賀直姬隔著馬路遠遠地跟蹤前往咖啡廳準備與白蘭會面的折原臨也。走了一會,折原臨也轉彎拐進了前面的巷子,古賀直姬跟著穿過馬路來到對面。但是,在拐入巷子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竄出一道人影將她從身後緊緊抱住。「終於,找到你了喲,直姬醬~」

  溫熱的氣息通過露出的脖子吹上耳畔,緊扣在腰際上的手同時將她的一雙手固定在兩側不能動彈,柔軟細碎的頭髮隨著那人把頭擱在她肩膀上的動作貼上了臉頰。不止是語氣中那種熟悉的口吻,身體的靠近所帶的氣息也是遠久記憶中所熟悉的那抹氣息,令人厭惡還有躁動。

  緩過神來,古賀直姬剛想有所動作,消失在前方的身影重新出現,一起出現的還有對方慣用的折疊刀,並以比任何時候都要快的速度擦過耳際飛向了身邊的白蘭。「哦呀哦呀~覬覦別人的人,隨時會被雷劈死的喲,棉花糖先生。」

  結果,白蘭直接抱著古賀直姬一起躲開了折原臨也的攻擊,口中發出一記愉悅的輕笑聲,「覬覦?是說這樣嗎?」說著,白蘭轉頭印上古賀直姬的臉頰,薄唇移到對方的嘴角輕輕摩挲,甚至在看向折原臨也的時候露出了裡面的紅舌,彎成月牙形的眼眸充斥著赤|裸裸的挑釁還有某種滿足,扣在腰上的左手鬆開抬起捏住飛射過來的折疊刀。「我可是直姬醬的唯一,不受空間和時間的束縛。」

  尾音落下,白蘭整個人被古賀直姬壓向了後面的牆壁。猝不及防的撞擊,在身體與牆壁碰撞的一刻發出了像似骨折的碎裂聲,只是,白蘭的手依舊扣在古賀直姬身上沒有鬆開,比起十年前已經完全張開的臉洋溢著比笑聲更為愉悅的笑容。「歡迎回到我懷抱,直姬醬。」

  那個人……直姬?!

  正跟隨自己前輩兼上司走在討債路上的平和島靜雄不經意的一瞥,在對面的巷子看到了疑似友人的身影,只是,旁邊拿著折疊刀在擺弄的跳蚤是怎麼回事!居然還敢帶一只得了衰老症的白毛覬覦他的朋友,還是一起去死吧!

  「可惡!不是讓她離那個跳蚤遠一點!就知道和那個跳蚤在一起沒有什麼好事!」

  「靜雄?」聽到自己的後輩像是低咒的嘀咕聲,田中湯姆側頭看向了平和島靜雄,卻見對方停下腳步盯著對面的巷子,即使戴著戴眼鏡隔絕了臉上大部分可見的表情,還是感覺到了對方變得慢慢暴怒的情緒。「你沒事吧?那邊的工作不能再拖了,上面給了指令,今天一定要解決。」

  「我知道,我知道啊——」平和島靜雄煩躁地搓了搓自己的頭髮,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動作急促地摸出自己的手機一陣亂翻。過了一會,懊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混蛋!十年前的郵寄地址怎麼就是記不起來!」

  「如果靜雄你能把十年前的郵寄地址想起來,這種情況才……」在平和島的瞪視下,田中湯姆擺手停止了話題。低頭掃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有些抱歉地對這個顯然情緒不在正常範圍內的後輩催促道。「沒有多少時間了,靜雄。」

  「知道了!等會那些混蛋要是不識相……啊啊!今天只能抱歉了,前輩!那個跳蚤,真是會挑時間,絕對不能原諒——」扔下沒頭沒腦的話,平和島靜雄一路直闖紅燈,並在路過自動販賣機的時候把整個販賣機舉過頭頂。

  「故意讓我看到聊天記錄,其實交易早在上午就談完了是吧?」想起折原臨也在早上出過一次門,古賀直姬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人已經從白蘭的懷抱中脫困,並奪走了對方手上的折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在上面劃破一道口子,鮮紅的血順著刀尖滴在了兩人的衣服上暈染出一圈。「真是惡劣啊,臨也君~什麼時候墮落成和這種人廝混在一起了呢?」

  「甘樂的計畫我可是完全不清楚哦,直姬醬。」仿佛沒有看見隨時可能壞破脖子血管的折疊刀,白蘭反而把整個身體都倚在了古賀直姬身上,也不管因為身體的靠近,脖子上的口子又被劃長了幾分,新的血滴再次在衣服上暈染開來。「倒是直姬醬一直這麼深愛著我的話,甘樂看起來快要哭了喲~~」

  「如果三途川是棉花糖先生幸福的終點,我也不介意讓棉花糖先生你更早地擁抱你的幸福。」嘴上這麼說著,折原臨也也付諸了實際行動,但是,不巧的是,這個時候從遠處砸來了一座自動販賣機。往後跳開一段距離,折原臨也沖白蘭一攤手,笑道:「看吧,『雷劈喲』~」

  「哼嗯~池袋某個最強男人不是相當相當厭惡甘樂你嗎?雷劈的話,」白蘭的手攬上了古賀直姬的腰,「是作為對妨礙我和直姬醬的懲罰,不是嗎?」

  接著,就像是為了配合白蘭的說辭,平和島靜雄帶著暴怒的聲音邊扔東西邊走了過來:「臨、也、君,我說過的吧,再出現在池袋,就讓你再、也、走、不、出、池、袋!」

  在折原臨也被平和島靜雄逼著跑出巷子的時候,古賀直姬因為白蘭耳語的一句話,欺身將白蘭半躺著壓向了牆壁,單手扼住他的脖子,弓起的右腿頂在對方的小腹上,眼中彌漫的殺氣足以將白蘭在精神世界殺死千次萬次,另一隻手拿著折疊刀在白蘭眼角下那抹倒著的皇冠比劃著。「你剛剛說了什、麼?!」

  「可以再掐緊一點哦,就算不小心被扭斷的話,只要是直姬醬,怎麼樣都沒關係。不過,」注視著古賀直姬越來越冰冷的眼睛,白蘭抬起手將對方垂落下來的一縷長髮卷起纏繞在之間,唇角勾起的弧度隨之上揚,忽而露出幾分惡劣的笑意,「把我殺死在這裡,你那忠犬的左右手的下落,會被我一起帶進墳墓裡哦~」


目標,離世

  「那麼,只要給你留一口氣就可以了吧。」對身下的白蘭冷冷一笑,古賀直姬舉起折疊刀,刀尖朝下對準那雙看起來分外厭惡的紫羅蘭眼睛刺了下去。結果,本該被限制住行動能力的白蘭在刀尖刺進眼睛的前一刻握住古賀直姬的手腕,同時一個翻滾,反身將古賀直姬壓在了身下,而古賀直姬的手依舊維持著扼住他脖子的動作,握住的折疊刀因為白蘭的還擊鬆開掉落到地上。

  拿開脖子上的手,白蘭俯身貼向古賀直姬,半跪在地上的腿壓上古賀直姬的左腿並用膝蓋橫在她的她的雙腿之間,一邊把她的手繞到頭頂上方。「不知道呢~原來直姬醬對這種可以被人從四面八方看到的方式更為熱衷,一直以來都誤會你了,我真是差勁啊。」

  熱氣從對方的鼻息還有嘴唇呼出噴在臉上,古賀直姬擰起眉瞪了過去,壓在上面的人慢慢低下的頭,幾乎碰上自己的眉心,言語帶出的曖昧,笑容中若隱若現張揚出的某種妖嬈或者說是魅惑,交織襯出了映在眼底深處的欲望,原本因為呼出的熱氣而變得有些溫熱的氣息一瞬多了一種灼燙。

  但在下一刻,唇齒相抵的時候,古賀直姬戴在右手上隱藏身形的指環露出朦朧的一角,白蘭擁抱住的身體變成了一條不符合常理異常粗壯的荊棘,細小的刺刺進了手掌,還有衣褲。微微一愣,白蘭丟開荊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埃,肉中的刺抬起頭的瞬間盡數毀去。

  「知道嗎?」對著拿出武器的古賀直姬,白蘭揚了揚眉,恢復沉靜的眸子看向了古賀直姬的右手,一抹厭惡從中一閃而逝。「對於直姬醬的守護者,我最討厭的不是與直姬醬寸步不離的左右手先生,也不是那個被直姬醬寵著長大的奶牛少年,是骸醬喲~~最討厭了啊。」

  古賀直姬沒有回答,砍向白蘭的劍招代替了自己的答案。

  以極為靈巧的舞步劃開古賀直姬攻過來的劍招,白蘭眯了眯眼,垂下的手懸停在半空攤開掌心,一縷棕色的長髮躺在上面。「真是遺憾,比起那個世界,我得到的稍微少了一點。說起這個世界,直姬醬認為怎麼樣?原來是最親近的家族,卻被當做最先處理的敵人,這種背叛的滋味……不如和我一起把彭格列毀滅怎麼樣?」

  「我的話,絕對不會背叛直姬醬。」再次從後把人抱住,白蘭的一隻手緊緊扣住古賀直姬拿劍的手腕,「終於在這個世界找到直姬醬,就算是死,也不能再讓你逃走了呢。」隨著最後的位元組蹦出,白蘭低頭在那截裸|露在視線中光滑白皙的脖頸上啃了一口,末了,濕漉的舌頭伸出口腔在自己落下的印記上慢動作地舔了一圈。感覺到懷中的身體變得僵硬繃緊,染上濃濃笑意的眸子眨了一下,惡作劇般地又在上面掃了一圈,然後才帶著饜足的表情鬆開了對古賀直姬的禁錮,卻在對方殺氣騰騰看過來的時候,豎起的手指放在唇上充滿惡意地舔了舔。

  逃、不、掉、了、喲~

  古賀直姬從對方張啟開合的唇讀出了淹沒在無聲中的文字,戴在右手上露出行跡的指環,一滴微小的火炎撲騰撲騰竄了起來。

  「決定了,」食指摸上脖子拂去上面已經乾涸的血跡,白蘭把頭朝左側一歪,「接下來,如果直姬醬再對我做出任何有攻擊性的行為,那位左右手的事,我會把它一起帶進墓地。」

  「白、蘭——!」

  果然,這樣的直姬醬才是他想要的那個,唯一的一個。

  注視著古賀直姬那幅夾雜著屈辱卻又不得不妥協的表情,白蘭伸手托著下頷,滿意地點了點頭。

  所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都感謝你喲,彭格列的沢田綱吉君。

  同一時間,義大利彭格列總部,因為密魯菲奧雷家族頻繁的攻擊,例會召開的時間越來越短,而這一次的會議,在收到某個情報販子「十年前的古賀直姬從過去穿越到現在這個世界,並且好像因為什麼原因無法回到過去」真實可靠的消息之後,彭格列內部對於古賀直姬個人再次起了分歧。這一次的分歧,一直以沢田綱吉為首是從的獄寺隼人第一次反駁了自己的首領,對於古賀直姬的處理漸漸倒向了反對派。

  只是,這種爭執並沒有在這次會議中得出結果,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攻擊毫無預兆地降臨在了這座在黑手黨家族中堪稱聖地的基地。一番激烈的慘鬥中,在義大利維持足有百年榮光的彭格列家族,總部基地被可悲地攻陷了。而在最後,密魯菲奧雷家族某個成員代表提出了讓彭格列的十代目明天出席黑手黨交涉會議後,率領一眾部隊退離了基地。

  面對短時間內變得猶如廢墟般的基地,年輕的首領大人轉身,溫暖如昔的手掌輕輕放上身側低下頭,微微弓起背的左右手的肩膀,然後用上一些力在上面壓了壓,低沉含著安撫的聲音徐徐飄入對方的耳畔:「打起精神,隼人,戰爭還沒有結束,這才剛剛開始。」

  「……是,十代目。」

  第二天,沢田綱吉拒絕了護衛的保護,僅僅帶著獄寺隼人一個人來到了召開會議的大廈。走入大廳,沢田綱吉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在獄寺隼人疑惑的神情中往回看了過去。正門口,熟悉的敵對家族首領神態親昵地和表情冷漠的女孩並肩擠入旋轉門的其中一扇,而女孩的相貌,赫然是在情報中出現的十年前的古賀直姬。

  「竟然真的是那個女人!」

  「冷靜一點,隼人。」溫聲安撫身旁的青年,沢田綱吉朝著漸漸走近的青年和女孩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微笑,既沒有對古賀直姬的疑惑,也沒有對白蘭的敵意,平靜得仿若一灘幽靜的清泉,沒有任何可以激起的波瀾。

  對上沢田綱吉的注目禮,白蘭回以同樣友好的微笑,口中則對古賀直姬提醒:「直姬醬,也和沢田君打個招呼吧。」對此,古賀直姬沉默地拒絕了問候,並把頭別向一邊錯開了與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對視。路過兩人身側時,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地在獄寺隼人身上停留了一秒。

  「那個女人!果然是和白蘭一夥的。」

  「我們也走吧。」

  在首領的吩咐下,獄寺隼人只得收斂自己的負面情緒,跟著沢田綱吉到了會議召開的樓層,只是,被限制了進入會議室的權利。一番交涉下,也只獲得了在門外等待的准許。

  搜身過後,沢田綱吉在獄寺隼人的目送下合上了會議室的門,首領大空般能撫慰人心靈的微笑,至此永遠地停留在了獄寺隼人的心中。在會議召開沒多久的時候,一記槍聲震斷了獄寺隼人的心弦,強行打開大門,迎接這位左右手的是身中子彈倒入血泊之中,表情停留在微笑的首領大人的屍體。

  「十代目——!!」

  撕心裂肺的悲慟聲沒有引起在場的任何一個黑手黨成員的憐憫,各自對白蘭行禮之後,一個個機械般地走出了會議室,到最後,會議室內只剩□體開始變冷的沢田綱吉,抱著首領身體呐喊的獄寺隼人,和冷眼圍觀這一切的白蘭還有表情木然無比的古賀直姬。

  「古、賀、直、姬!」跪坐在血泊中的獄寺隼人撐著地板有些踉蹌地站起身,如同野獸受到慘烈攻擊所發出的帶有滔天怒意的哀鳴聲叫著古賀直姬的名字,刺骨的冷意還有恨意通過這道聲音直直刺入古賀直姬的心上,頓時激起一陣鈍痛。

  倏地,剛剛站穩身體的獄寺隼人一邊掏出一個匣子,一邊直沖想古賀直姬所站的位置,視野中全然沒有阻隔在中間圓桌的身影。只是,還沒有打開匣子,人先一步被白蘭一腳撂倒在地上,面朝著地板趴了下去。

  掙扎著想要爬起,卻被白蘭踩在原地動彈不得,唯有仰起那顆還能轉動的腦袋抬起側向古賀直姬。碧綠的雙眼本該是清澈的一片,而在此刻被濃郁得有如實質的恨意所取代,又像是凝成了一根根細細的針,爭先恐後地射向對面那個人的雙眼,腦海中同時綻放出一幅被紮得滿臉印出血花的畫面,溢出血漬的嘴唇不由對著古賀直姬露出了一抹有些微妙詭異的笑容。

  被這麼看著的古賀直姬,似乎看到了那雙眼睛背後擁有同樣一雙眼的另外一個人的身影,幻影和實體忽近忽遠地交錯貼合,最終合二為一,不由臉色微微泛起了白,垂下的手緊緊攥起,指甲也在不知不覺中掐進了肉中。

  慢慢地,那抹笑容變得暗淡,又在快要消失的最後一刻,化成了刻骨的恨意,宛如一張網撒在了古賀直姬身上,將沉浸於另一道身影的古賀直姬「網縛」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古賀直姬!」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獄寺隼人的敵人!不管你身在哪裡,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替十代目報仇!」

  「就算我今天死在這裡,也一定會拖著你一起下地獄!你給我等著!」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喲~

  一瞬間,古賀直姬感覺自己置身於一間四面寫滿「殺了你」的密閉空間,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被不斷放大的聲音充斥著。壓緊在圓桌上的手猛地抓上自己的領口,隨即低垂下頭,落下的劉海徹底隔絕了與獄寺隼人的對視。

  靜謐的會議室,充滿了獄寺隼人粗重的喘氣聲,在這道喘息聲中,另一道細微的喘氣聲與前者此起彼伏地落著。

  「只要我不死——」後面的話,在白蘭用腳碾了衣服下可以感覺到骨頭一圈戛然而止。迎上古賀直姬看過來的目光,隨手從桌上的棉花袋取出一顆塞入口中,轉頭笑眯眯地對獄寺隼人暗示道,「既然是交涉,獄寺君就把人好好地帶回去吧,不然,我怕你心愛的首領大人會受不住你的壓力,連骨灰都帶不回去喲~~」

  白蘭話中表露的深意太過露骨,獄寺隼人直接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連渣都不剩一點的首領大人的身體,立刻掙脫,跌跌撞撞地跑回到沢田綱吉的身邊跪下來。靜靜地注視著首領大人的容顏,獄寺隼人伸出手摸向首領的臉,但在注意到手掌上的血漬,慌忙往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帶著幾分小心覆上了首領大人的雙眼。

  過了一會,獄寺隼人顫抖著雙手抱起沢田綱吉的身體,腳下一步一個腳印從血泊中走向門口。跨出門口的停頓,獄寺隼人轉回頭,冰冷充滿惡意的目光再次鎖向古賀直姬,額頭撞破的血漬混著眼角滑下的淚痕,一眼看過去恍若血淚,紮得古賀直姬的心陣陣絞痛,卻也遠遠抵不上隨後吐出的誓言:「古賀直姬,我會傾我所有讓你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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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信任和懷疑

  繼總部被攻陷之後,彭格列家族又迎來了一大災難——首領的離世。當獄寺隼人抱著沢田綱吉屍體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年輕且擁有強大實力的首領大人居然就這麼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的隻字片語。如果不是已經冰冷的體溫,注視著那微微淺笑的面容,那個人不過是陷入了沉睡。

  很快地,臨時會議以最快的速度在基地召開了。會議上,主持會議的人依舊是獄寺隼人,身上帶有血跡的衣服已經換下,剛毅的面容表情退去了人前的柔和,面部線條變得冷硬、肅然,無時不在向別人傳遞著生人勿進的資訊。

  「……就是這樣,因為信任著古賀直姬這個女人,十代目,」到現在,獄寺隼人每每念到一次,心便會絞痛一次,對古賀直姬的恨意便會添上一分。「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所以,我認為在對待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戰力上應當分出一部分追殺古賀直姬,十代目的死,是我們整個家族的恥辱。這份恥辱,我要那些人一個個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嵐守大人說得對!古賀直姬那個女人,必須清除!」

  「Boss的仇,不能不報!」

  「我贊成嵐守大人的意見!清除!」

  「嵐守大人,我等願意追隨您的意願!接下來的安排,請您指示吧。」

  看到被獄寺隼人帶起情緒的家族同伴一個個附議對古賀直姬下手,在前一天回到義大利的庫洛姆看了看習慣性為首領留出位置站在右手邊第一張座位的獄寺隼人。這個男人在經歷了那場變故後,眼中的光芒已經折射不出任何光彩,黯淡地猶如一灘死水,充滿了死寂和空洞。

  Boss對獄寺君而言是一道光吧,失去了光的恩澤,殘落的影子只有等待枯萎。

  但是,直姬大人是不會傷害Boss的。

  庫洛姆還是想要這麼表達自己的意見,但被身旁的山本武搖頭阻止了。微微一愣,庫洛姆才想起這個一直被首領所信賴的雨守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沉默著沒有表態,身後背著寸步不離的時金雨時,交握在一起的雙手放在膝上,氣息一貫地沉穩,似乎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然而,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在阻止自己之後便垂了下去,雙唇被抿成了一條線,皺著的眉在聽到一聲又一聲的討伐聲皺得更緊了,交握的手慢慢收攏,指甲跟著陷進了皮膚。

  這個男人,並不是像臉上表現得那麼無動於衷,難過的心情也不比獄寺隼人少。甚至於,因為刻意地隱忍,這種沉默而壓抑的悲傷更讓人揪心。再想到這個男人和古賀直姬的交情,庫洛姆有些不忍地移開了目光,山本,應該也是相信著直姬大人吧,骸大人。只是,那麼美的笑容,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突然地,由沢田綱吉死亡帶來的悲痛後知後覺地在庫洛姆心中蔓延、爆發。

  一直到會議結束,巴厘安的一眾成員始終沒有出現,對此,獄寺隼人採取了漠視,只是再三叮囑各部門執行好會議上的計畫。到最後,留在會議室的人只剩下了三位守護者。彼此凝視著,兀的,獄寺隼人推開椅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山本武的身前,一手揪住他的領帶拉近與自己的距離,另一隻手一拳狠狠砸在了圓桌上。「山本你這個混蛋!!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還在相信那個女人!!十代目死了!死了!!」

  「啊,我知道。」山本武平靜地應了一聲,略帶灰色的眸子直直地看進獄寺隼人的眼底深處,上面倒映著自己面無表情的臉。如果阿綱看到的話,大概會說他現在的臉很難看吧。直姬的話……那個人是什麼都不會說的。「阿綱的死我很難過,庫洛姆也是,大家都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直姬是不可能會對阿綱動手的,我一直都這麼相信著,直姬和我們是同伴不是敵人!」

  「同伴?」看到山本武暗沉的眼眸因為提到古賀直姬而煥發出一種堅定不可動搖的神色,獄寺隼人冷著眼嘲諷道,落向圓桌的拳頭揮向了山本武的面門。「你這個混蛋!!是我親眼看到十代目因為那個女人死了,這樣還不夠嗎!!你到底要偏袒那個女人到什麼時候?!!可惡!!你這樣的傢伙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十代目的守護者!」

  「是獄寺你一直對直姬抱有偏見和敵意,直姬不是那種人。」伸手握住獄寺隼人揮過來的拳頭,山本武垂下的另一隻手放上獄寺隼人的肩膀用力地按壓下對方的暴動。對上獄寺隼人瞪視夾雜著被牽累到引發的敵意,山本武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堅定卻一直沒有發生變化。「有些感覺說不上來,但是,我可以肯定,只有直姬,她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阿綱的事。如果你看到的是事實,那麼,這中間肯定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直姬,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直姬大人不是這種人,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Boss死在面前。」這個時候,庫洛姆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目光看著那個全身充滿了刺蝟的獄寺隼人,右手緊緊握住了手裡的三叉戟。只有和骸大人在一起,她才能逃開對方那眼神中越來越冷冽的恨意,還有那種仿佛野獸受到攻擊時爆發出的猛烈反擊。轉頭看了看另外一個人,皺緊的眉一直沒有舒展開,眼底佈滿的情緒深沉地讓庫洛姆有些喘不過氣。「直姬大人,的確是個很溫柔的人,Boss也對我這麼說過。」你也是這麼想的,是吧,骸大人。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選擇站在古賀直姬那邊了?」

  彼時,身在密魯菲奧雷基地的古賀直姬正閉目躺在床上,昏暗的燈光下,微微泛黃的光線落在古賀直姬的臉上,映得有些清冷的臉龐變得柔和起來,輕蹙起的眉也像是因為燈光的亮度而表現出的不適應。

  帶著幾分冷意的晚風透過窗戶吹進來,散亂在臉頰上的長髮輕輕拂動,白蘭伸手將長髮捋到一邊,坐在床邊的身體貼著床上的古賀直姬慢慢躺了下來。壓在床上的手跟著探向古賀直姬貼在身側的手,然後握住輕輕摩挲對方的指腹。

  「嗯哼~直姬醬的心跳聲原來是這樣的麼。」

  埋首在古賀直姬心口的位置,耳邊聽著起伏的胸口發出「咚咚」、「咚咚」的心跳聲,白蘭揚起脖子看了看仿佛失去了知覺的古賀直姬,嘴角勾起的弧度劃過一抹興味,隨即,磨著對方的身體往上爬移,直到張開嘴咬上領口上第一粒紐扣。

  很快地,在牙齒和紅舌的配合下,第一粒紐扣被解開。

  白皙的肌膚一點一點裸|露在視野中,白蘭找上了附近的鎖骨。略有些冰冷的嘴唇沿著鎖骨的弧度或啃或舔地纏了上去,但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白蘭用手肘支起了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鬆開對方的手,伸到衣服上第二粒紐扣,一邊做著解開的動作,一邊有些無趣地抱怨:「哎呀~直姬醬,你一點反應都不給我,是想讓我先把自己脫光光嗎?」

  不過,骸君你這樣子,可是完全不行呢。

  看著古賀直姬依舊毫無反應,一副任人擺佈的模樣,白蘭微眯起眼,一抹殺意從眼底流瀉而出。下一刻,感應到殺氣的古賀直姬睜開了眼。


目標,侵佔

  直姬……直姬……

  周圍灰濛濛的一片,古賀直姬一個人孤獨地往前走著。走著走著,一道斷斷續續的呼喚聲從遠處傳來,帶著來自心靈上的熟悉。古賀直姬停下腳步在原地轉了一圈,卻辨不清聲音來自哪個方向。

  直姬……這邊……這邊……

  凝神去聽,依舊聽不到方位,抬頭去看,一層層的濃霧彌漫在周圍,就連腳下的路也在這層濃霧的覆蓋下看不到地面。漸漸地,遠處的呼喚聲越來越弱,古賀直姬不由有些著急,然後,隨意地朝著某個方向疾跑了過去。

  直姬……

  跑到中途,呼喚聲戛然而止,古賀直姬一急,腳下跟著一絆跌了出去。

  阿骸……

  在聲音消失的一刻,古賀直姬確定了發出聲音的主人,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挫敗和悵然。兀的,一陣低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周圍的濃霧慢慢淡去散開。等到可以感覺離腳步聲不足五米的距離,古賀直姬緊緊攥著手,緩緩抬起了頭。

  這一次,低低的歎息聲穿過濃霧清楚地飄入了耳中,古賀直姬猛地一怔,身邊的濃霧卻在這刻全部消散,同時,一雙節骨分明的手出現在面前,還有那人彎下來與自己平視的雙眼——紅藍異色,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卻又讓人感覺不到其中的善意,熟悉得讓古賀直姬酸澀了眼。「阿骸——」

  「哦呀哦呀~又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了呢,沢田直姬~」輕輕握住古賀直姬伸出的手,六道骸把人從地上拉起,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褪去濃霧後展現出的景物——荒涼的廢墟,殘破的斷枝廢渣,頭頂的天空也是灰暗地沒有一片可以照亮世界的白雲。「這裡就是直姬現在的世界嗎?多麼可怕的內心。」

  「阿骸……」

  古賀直姬卻似沒有聽到六道骸話中的嘲諷,只是上前把人緊緊抱住,但在身體接觸的一瞬,像是紮到了手把六道骸推開,自己也往後面退了幾步。再看向六道骸的目光冰冷中帶著幾分迷茫,「你不是阿骸。」

  「kufufufu~只要碰到身體就可以認出我們是誰嗎?」沒有否認古賀直姬的猜測,六道骸笑著眯起了眼,眼底深處有著對古賀直姬的某種探究,唇邊揚起的弧度微微上翹。「這一點,沢田綱吉確實比你弱太多。」

  「為什麼你的身上有阿骸的氣息?」如果不身體上的接觸,單憑氣息上的感覺,古賀直姬很難將現在的六道骸和自己世界的那個人區分開,明明在十年前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息完全沒有一點相通。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阿骸把自己附身在了對方體內,而身體的主導權由對方在掌控。「你見過阿骸?」

  聽著古賀直姬肯定的疑問,六道骸笑出了聲,垂下的手緩緩伸向古賀直姬,卻被對方再次後退避開了自己的親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六道骸踏前一步,又停靠在原地,仰頭望向了天空,目光似乎透過天空穿到了外面的世界。「kufufufu~沢田直姬,差不多你也該回去了,在那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等你。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

  話音落下,古賀直姬立刻感覺到來自身體外面的殺氣,於是,顧不得去追問六道骸為什麼知道自己的真名,從精神世界脫離了出來。睜開眼,白蘭帶著滿足的笑容映入眼簾。「終於醒了嗎,直姬醬~」

  手肘捅向白蘭,白蘭卻毫不在意地生生受了古賀直姬這一記帶了百分之五十的攻擊,以手支起的身體脫手將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了古賀直姬身上,另一隻手不緊不慢地扼住古賀直姬的手腕限制住她的行動能力。相對地,能夠行動的腿也被白蘭用自己的腿緊緊壓住不能動彈。

  於是,僅僅是從醒來之後的一秒內,古賀直姬就被白蘭以看上去並不強勢的手段完全地限制住行動。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白蘭臉上露出的得逞,古賀直姬小弧度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現那枚能夠發動幻術的指環失去了感應,才開始懊惱于自己的大意。「你用了幻術?」

  白蘭搖了搖頭,又笑了笑,說道:「直姬醬知道的吧,我最、討厭骸君了喲~不過,」語氣停頓下來,白蘭沖古賀直姬有些頑皮地眨了下眼。接著,古賀直姬聽到一記響指聲,就看到從床上突兀地冒出四個手銬將自己的雙手雙腳同時銬住,耳邊是白蘭分外明朗的笑聲:「如果是這種東西的話,多少也會了一點。和骸君相比的話,怎麼樣?」

  不像是幻術,但是,指環的力量又破不開。

  古賀直姬沒有回答,直接用眼瞪了過去。對此,白蘭回應的方式是俯下|身,牙齒含上了剛才停住的第二粒紐扣。靈巧的舌頭在解開紐扣的時候,鑽進了包裹在衣服內的肌膚。感覺到舌尖帶起的濕漉,古賀直姬的身體發出細微的顫慄,緊抿的唇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記呻|吟。「白、蘭!」

  結果,在白蘭繼續用舌頭舔舐肌膚的遊走下,古賀直姬發出的聲音不但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反而有種壓抑得不到釋放的隱忍,並傳遞著「索求」的渴望。

  「這樣的反應才有意思,我會滿足直姬醬的喲~所以,不要急。」

  紫羅蘭的眼睛因為解開第二粒紐扣看到包裹住雙峰的內衣染上一層淡淡情|欲,緩緩抬起,察覺到自己聲音變化的古賀直姬緊緊咬住了唇,陰沉下來的表情隱隱含有一種屈辱,笑意不由從眼角漫到了臉上。

  四目相對,古賀直姬張口朝白蘭吐了一口,但被白蘭側頭躲了開來。

  「還是不夠喲,直姬醬~」說著,白蘭磨著古賀直姬的身體靠向了她的脖頸。不同於剛才沒有知覺的時候,彼此間身體的廝磨,只是隔著薄薄的長裙,不光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腿部開始發熱發癢,也能夠感覺到對方身體上傳來的滾燙。這種認知,讓古賀直姬面色難堪地轉頭看向了右側的牆壁,戴著指環的手,依舊感覺不到任何力量。

  鼻尖碰上古賀直姬的側頸,白蘭發出了愉悅的笑聲。笑聲的震動夾雜著呼出的熱氣,古賀直姬難受地轉動了下脖子,側頸上的肌膚立刻被熟悉的感覺侵佔,「唔——!」

  「只是這樣就受不了的話,直姬醬可是會被我玩壞的哦。」

  像是故意讓身下的人享受到這種煎熬,舌尖沿著線條向上慢動作地舔過側頸才攀上她的耳垂,並溫柔又帶點勁力地把它咬住,接著,舌齒並用地開始細細舔磨。由耳垂升上的熱度很快爬上了古賀直姬的臉龐,那雙沉寂的棕眸也在這份紅暈下變得有些迷離。倏地,冰冷的手在這時穿過完全敞開的領口探進了裡面的肌膚,一點一點地繞到了她的後背。「不要!」

  「不要~」離開耳垂,白蘭的雙唇貼在古賀直姬的耳朵上說出了自己的拒絕。「現在才開始後悔,太晚了。」完全曲解古賀直姬的表現,白蘭繼續做著自己的攻佔——舔吻上了唇邊的耳廓。受到耳垂帶來的敏感,古賀直姬不受控制地扭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呵呵,直姬醬真是迫不及待呢~~那麼,這是在向我做出正式的邀請?」


目標,空間

  日本新宿,折原臨也在策劃完池袋即將上演的戲幕之後,打開了電腦桌面上密存的一個文檔。點開其中一張圖片,折原臨也撐著下頷摸上了自己的手機,手指撥動上面的鍵盤蠢蠢欲動。視線挪向螢幕,被放大到全屏的圖片是一張看起來有些模糊又有些詭異的照片。說它模糊,整個畫面的質感就像是在拍照的時候按下快門的手被晃動了一下所造成的;說它詭異,畫面上除了一個能夠辨認發色的青年,四周沒有任何景物,而在青年周圍,明明應該是一種無形的類似結界的罩子卻被拍出了行跡。

  「差不多也該讓小直看到了。」雖然青年的正面看不太清楚,但是,熟悉他的人還是能夠一眼將他認出——本該是五年前失蹤的古賀隼人。而這張照片,是折原臨也在一種巧合下從聊天室內的Shalnark手上得來的。

  關閉頁面,折原臨也雙手繞到腦後靠向了椅背,椅子則在雙腳的運作下不斷地轉著圈。「雖然因為小靜的關係有些疏忽了,但是,把人直接帶走的行為,棉花糖先生果然不能讓人放心啊~」這麼說著,轉到面向螢幕的時候,折原臨也按上了手機上發送鍵。發完郵件,打開了許久都沒有光顧過的聊天室。

  【奈倉進入聊天室】

  奈倉:魔女小姐在嗎?

  次元魔女:啊拉,好久不見了,奈倉君~

  奈倉:魔女小姐還是想對我說因為感應到我今天會出現,所以特意在這裡等我嗎?

  次元魔女:那種事,一次就夠了。

  奈倉:那我就直接說了,如果有所謂的次元空間,是不是說在特定的條件下可以相互連通?甚至於可以出現在對方的世界?

  次元魔女:奈倉君在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奈倉:不,只是看到魔女小姐你這麼回答,我就放心了。

  次元魔女:哼嗯?

  奈倉:我是不是也可以這麼認為,如果某一天我在現實生活中遇上了魔女小姐你,這個特定的條件就達成了呢?

  次元魔女:奈倉君,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奈倉:那麼,見個面如何?

  次元魔女:我拒絕。

  果然還是不行啊。

  退出聊天室,折原臨也把手機扔到一邊,隨即笑眯眯地站起身來到客廳的沙發上。

  次元魔女,次元空間,Shalnark先生,小直……似乎越來越近了。

  折原臨也彎下腰,垂下的手將散落在茶几上的將棋拾起一枚立在棋盤點角的位置。「說起來,彭格列的沢田君好像遭遇了不幸,真是,不幸的消息。」如果不是方向不同,他和那位棉花糖先生也許會非常合得來。不過,小靜的怪力,真的是人類嗎?

  「嘀」的一聲,遠在義大利的古賀直姬收到了來自折原臨也的郵件,郵件的內容除了一張照片,沒有任何其他的文字留言。第二天,古賀直姬在坐上了飛往日本的私人飛機,身邊坐著從入座後就一直捂著腹部直冒冷汗的入江正一。

  看著身身旁閉上眼陷入沉睡的古賀直姬,入江正一揉了揉仍舊抽搐的胃,腦海中回想起了昨天闖入對方房間的畫面——男人壓在女人上面,女人的長裙被粗暴地撕開,互相緊貼的身體隨著男人的蠕動像是在不斷廝磨,看起來非常地……刺激神經。以至於到現在,只要閃過一個念頭,入江正一的臉就會不由自主地紅起來。

  仿佛察覺到入江正一的目光,古賀直姬睜開了眼,前者立刻有些狼狽地移開了眼。「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正一君?」

  「不,沒有。」不管是十年的古賀直姬,還是十年前的古賀直姬,兩個人的行事作風都讓入江正一只是看到對方的臉就慣性地胃部抽痛。事實上,昨天看到的畫面,自家Boss確實有那樣的想法想要把對方怎麼樣,但是,這個女人在手腳被縛,能力用不出來完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居然成功地用了美人計,雖然在他看來是那個人的故意放水。而在他開門的時候,對方的劍正穿入那個表情帶著一臉享受和愉悅的Boss胸口。

  「是嗎。」淡淡地應了一聲,古賀直姬面無表情地轉回視線看向了窗外的白雲,放在右手上的左手輕輕撥動著上面的半枚大空指環,眼底一片陰鬱。

  到最後,我要感謝的那個人居然是你嗎,Giotto。

  一想到昨晚的難堪和屈辱,古賀直姬的眼中迸發出一道駭人的殺意。慢慢地,猶如實質的殺氣蔓延至整個機艙。前頭的機長感覺到門縫中洩漏的那絲殺氣,操縱機身的手險些按錯,忙拿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不斷冒起的冷汗,一邊在心底念叨著「不愧是白蘭大人的女人」。

  狀態不必機長好多少的入江正一痛苦地彎下腰,身邊的人卻似沒有知覺般繼續放著殺氣。一直到目的地,周圍的殺氣才開始慢慢淡去,入江正一暗暗送了口氣,絞痛的胃也在高強度地抽搐中到最後反而沒了抽痛的感覺。

  到了日本,入江正一剛下飛機就已經看不到古賀直姬的身影,不由在心底苦笑。沢田君,你還真是扔了一個大麻煩給我。

  幾分鐘之後,古賀直姬在街道的路口遇上了同一天抵達日本的山本武。四目相對,古賀直姬扭頭就要從山本武身邊越過去,但被山本武先一步拉住手臂,抬頭去看,山本武的另一隻手撓著自己的頭髮,臉上掛起的笑容一如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明媚沒有陰霾。「真的是十年前的直姬啊,好小。」

  古賀直姬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山本武。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直姬。」對視了一會,山本武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並拉著古賀直姬進了附近的巷子。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反抗,山本武擔起的心略微松了松。至少,還是那個他認識的直姬。

  停下腳步,山本武開門見山地說道:「阿綱的事,我已經從獄寺那邊聽說了。」

  聽到獄寺的名字,古賀直姬想起了那天對方在最後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種不死不休地決絕。揚起下巴,古賀直姬挑眉笑了笑,「然後?你也想和他一樣對我說一番復仇的誓言,再對我進行追殺嗎?」

  「直姬!」山本武皺眉地低喝出聲,但在看到古賀直姬那雙氤氳的棕眸,輕輕歎了口氣,鬆開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你是不會對阿綱下手的,我只是……想要聽你親口說一遍。」

  沉寂的心微地震動了一下,古賀直姬移開眼,口中毫不配合地回道:「不去信任自己的同伴,反而想要從我這個敵對立場的人聽到解釋,你不覺得這種發展很可笑嗎,山本武?」

  「也許吧。」聽到古賀直姬這種十年前才會出現的嘲諷,山本武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壓抑突然放鬆了不少。又看到古賀直姬故意避開自己的目光,壓在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逼迫古賀直姬轉過來與自己對視,山本武定定地注視著那雙神色變得冷漠的眼睛,正色道:「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我會一直這麼相信下去,只有直姬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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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遺留的資料

  「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可以放開你的手了。」沒有讓山本武把話說完,古賀直姬出聲把他的話打斷,看向山本武的目光也沒有因為這番話有所改變,甚至於比剛才更冷厲了幾分。對此變化,山本武更覺得對方像是為了刻意與自己拉開距離而作出的姿態。真的是,十年前的直姬回來了啊……

  心中這麼想著,山本武並沒有因此鬆開自己的手,笑容重新揚起在臉上,透出一種豁然的神采。看出山本武的變化,古賀直姬有些疑惑地皺了下眉,耳邊聽到對方用著連聲音都變得活潑輕鬆起來的語調說道:「想說的並不止這些,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這樣,已經夠了。」

  聞言,古賀直姬才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兀的,那只扣在肩膀上的手鬆開出現在了頭上。不同于少年時期的手,這只手寬大厚實,帶著滿滿的溫暖將她的頭覆住,然後是輕輕地摩挲上面的頭髮,像是感懷又像是在安慰。

  阿武……

  不再是十年前的少年,不管是相貌還是身上的那種歷經戰爭變化的氣息,都變得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了起來。幾乎是在一瞬,由六道骸帶來的噩耗被重新剝開爬滿整個心房,古賀直姬伸手攥緊胸口的衣服,腳下踉蹌地倒退一步躲開了山本武的碰觸。

  「直姬?」

  鬆開手拍了拍衣擺,古賀直姬抬起眼斜睨了過去,「作為彭格列的守護者大人還是不要和我表現得太過親近比較好,彭格列對我可算不上友好呢,下一次,揮刀的話,我可不會事先打招呼的喲~」說完,邁步走出了巷子。

  擦身而過的時候,山本武從古賀直姬臉上捕捉到一抹看不真切的急切,微微一愣。隨即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虛握了一下,似乎還能感覺到對方的長髮停留在掌心的溫度,還有,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結果,還是被逃掉了啊。」

  「嘀!嘀!」

  傳送信號的聲音響起,山本武拋開了雜念取出身上的通訊器.「啊,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我們的嵐守大人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脆弱。」

  另一邊,古賀直姬跑出巷子後不久,天空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放緩腳步,古賀直姬從附近的商店買了一把傘打開。走在雨中,望著拿著公事包遮在頭頂擋雨或拿衣服外套擋雨的行人,起伏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糟糕!雨勢越來越大,嵐守大人還是不肯回去嗎?」

  「雖然知道嵐守大人對首領的感情深厚,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墓地不走啊。」

  「是啊,日本這邊還等著嵐守大人指揮呢。」

  隱隱約約的議論聲飄入耳中,古賀直姬停下了腳步,再凝神去聽,那邊卻不再說話。

  略一沉吟,古賀直姬把目的地改向了記憶中的墓地。

  穿過樹木,古賀直姬來到了落葬沢田綱吉的墓地,而被說不肯離開的獄寺隼人果然守在旁邊。逐漸變大的雨水落下,將棺材的棺身打濕了大半部分,跪伏在上面的獄寺隼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全部淋透。微微顫抖的肩膀,無聲的哀悼,淅瀝的雨絲,落在古賀直姬眼中,形成了一副世間最為悲涼的畫面。不由地,另一幅畫面竄入腦海——同樣的雨天,衣服頭髮都濕透的銀髮青年佇立在雨中,一雙眼沒有焦距地望著。接著,身體被路過的行人絆倒在地上,飛馳而過的跑車將擦到水灘的水濺到了青年的身上還有臉上,青年卻無所知覺地爬起,繼續呆呆地望著。

  「是誰?!」

  即使在痛苦的時候,獄寺隼人也沒有忘了自身的警戒。轉回頭,看到雨傘下那張無數次想要親手毀滅的面孔,獄寺隼人騰地站起身,無數的炸彈在站起的一刻盡數拋向古賀直姬,口中咬牙切齒地怒喊道:「古賀直姬,在殺死十代目之後,還想玷污十代目的墓地嗎?!不可原諒——」

  即便最近五年來與古賀直姬這個女人沒有什麼過多的接觸,對於古賀直姬的實力,獄寺隼人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認可,因此知道僅僅是炸彈,哪怕是十年前的古賀直姬也是無濟於事的攻擊。於是,在古賀直姬還擊炸彈攻擊的這刻分神,獄寺隼人拿出了匣,燃起火炎的指環對準匣子上的洞口。

  然而,當赤炎之失準確地射中古賀直姬身體的一刻,獄寺隼人有些懷疑地盯著明明可以避開卻選擇承受這一擊的古賀直姬。看了一眼,面對捂住被射中胸口往後倒退的古賀直姬,獄寺隼人無動於衷地抬起左手,準備發動下一波攻擊。「古賀直姬,今天就是你給十代目陪葬的日子!!」

  這一次,古賀直姬沒有被動地再給獄寺隼人傷害到自己的機會,卻也沒有做出任何還擊,而是借用霧屬性的指環從獄寺隼人面前消失了,並扔下一句在獄寺隼人聽來充滿極度惡意的嘲諷的話:「想要報仇的話,僅僅是這種小孩子的攻擊是不夠的,獄寺君~要繼續努力才行哦~~」

  「出來!古賀直姬,你給我出來!」

  聽著墓地內獄寺隼人發出的不甘的喊聲,古賀直姬捂著發痛的胸口靠著身後的樹幹躺了下來,另一隻手同時捂上自己的唇怕自己因為傷口的疼痛而咳出聲。微微泛白的臉沒有露出什麼痛苦或者難受的表情,反倒是想起獄寺隼人那雙在自己受到攻擊後變得生氣起來的眼睛,心頭一松。

  同樣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隼人。

  所以,付出一點代價就可以換來的話,我願意。

  閉了閉眼,古賀直姬撐著樹幹從地上站起,捂住嘴唇的手鬆開取出手機打開,看著被設置成背景的照片,眼中佈滿了某種不可動搖的堅定。一定要等著我,隼人。

  墓地內,獄寺隼人找不到古賀直姬的蹤跡之後,雙腿無力地跪倒在棺材前面,卻在無惡意間碰翻了一直放在旁邊被無視的方形盒子,這才想起盒子是在會議之前由十代目親手交給自己的,並囑咐自己等到會議結束後才能把它打開。

  向來是首領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獄寺隼人自然不會違背沢田綱吉的意願,但在會議之後,遭遇首領遇害的痛苦的獄寺隼人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件事,現在想起,便把古賀直姬的事扔到一邊,雙手打開了盒子。

  打開盒子,最先映入眼簾的一張被小心珍放的照片——穿著中世紀西歐禮服的這個時代的古賀直姬,棕色的眼眸望著前方微微笑著,眼底一片溫柔。宛如大空般溫暖的感覺透過照片直面撲來,獄寺隼人恍惚間想起了故去的首領,捏著照片的手最終抑制住了想要撕毀的衝動。把照片翻過來,照片的背面是屬於初代的落款。

  扔開這張有些刺眼的照片,獄寺隼人把目光轉向了壓在下面被折疊起來的密封文檔。手指摸上文檔的一刻,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拿到近前,獄寺隼人解開密封線從中拿出一疊資料,視線對上的一瞬,手速飛快地把手上的資料全部翻了一遍。

  「不、不可能!!這種事開什麼玩笑?!怎麼會——十代目!」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獄寺隼人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在了散落在膝上和地上的資料。被雨水潤濕的資料,分別是兩份臉型對比圖——古賀直姬和沢田綱吉還有古賀隼人和獄寺隼人,一份基因對比圖——古賀直姬和沢田綱吉,餘下的是沢田綱吉寫的有些淩亂的筆記。

  「我才不會承認那個女人!!!」

  獄寺隼人一拳砸在地上,喊出口的語氣帶著一種宣誓般必須履行的執拗,既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對棺材內的首領表面自己的決心。只是,說完這句,獄寺隼人低頭看到隨著雨水在資料上暈染出一片的血跡沉默了下來。

  與此同時,借用幻術掩藏蹤跡的古賀直姬在走出墓地後,終於因為小覷胸口的傷勢,體力不支倒在了樹邊,隱匿的幻術隨之不攻自破,露出了染滿鮮血的身體。這時,因為遇上不合作的債主而心情不爽想要獨自從並盛走回去的平和島靜雄路過了這裡,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古賀直姬,幾步跑到古賀直姬把人扶起。

  「直姬?!」看到胸口上觸目驚心的鮮血,平和島靜雄立刻扔掉口中的煙,並摘掉眼睛上的太陽鏡。然後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條碎布替古賀直姬在胸口上纏了一圈,一邊咬牙地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咳咳,是靜雄嗎?看起來我的運氣還沒有徹底糟糕。」

  「我說你啊,到現在還想逞強嗎?」見古賀直姬不想多談這個問題,平和島靜雄配合地沒有再追問。但是,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白色的衣服被血跡染紅的古賀直姬,低垂的眼難掩閃過一抹陰霾。隨即把人打橫抱在懷中,皺眉地叮囑:「先給我乖乖地把眼睛閉上,我帶你去找新羅。」

  「……嗯。」

  一直到平和島靜雄把人帶到池袋川越街道的某座大廈,跪坐在棺材邊上的獄寺隼人才稍微轉動了下手指。接著,從沾濕疊在一起的資料中翻找出了一開始扔掉的照片,並用自己的袖子將上面的血跡和污水用力又轉變成小心地擦拭。卻在擦到一半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頹然地放下手,目光呆滯地盯著上面的笑臉。

  過了半晌,回到日本基地的山本武接到了從首領離世後一直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獄寺隼人的電話。接通電話,電話那端的人沒有出聲,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傳來。心下一緊,山本武緊緊握住手機,「獄寺?發生什麼事了嗎?」

  「山本,」聽在耳中的聲音帶了幾分嘶啞,還有幾分少見的猶豫和一份辨不清是後悔還是其它的情愫。「我……我打傷了她,明明不是這樣的,我……嘟嘟嘟……」

  那個人,是直姬!

  沒有去想同伴最後響起的聲音夾雜的一絲顫抖代表著什麼,山本武踏進基地的腳重新邁了出去。


目標,曙光

  等到山本武趕到墓地週邊的樹叢,在附近的一顆樹下看到一灘混著雨水的血跡。手指往血水上沾了一點抹在指間,山本武暗暗皺起了眉,沉靜的眼眸看著上面的血跡晦澀不明。墓地內,獄寺隼人一動不動地跪坐在棺材前,頭垂地低低的,一種無言的灰敗之氣從身上散發。

  靠近幾步,山本武在獄寺隼人的腳邊掃到了一疊被燒盡的灰燼。疑惑地看了一眼,來到獄寺隼人身旁。聽到腳步聲,獄寺隼人帶著一種急迫轉過頭,發現來的人是山本武之後,眼中亮起的期待黯了下來,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你啊,山本。」

  「打傷是什麼意思?你把直姬打傷了?」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獄寺隼人站起身,膝蓋因為長時間的跪坐在起身的時候一軟。倒退一步穩住身體,獄寺隼人抬起眼看向山本武,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口中大聲回道:「沒錯,是我把她打傷了,狠狠傷了!」

  「你——」山本武追上一步,腳邊的盒子一絆,一張照片從裡面跌了出來。彎腰把照片撿起,山本武有些恍惚地看著照片上的人,再抬起看向獄寺隼人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姬現在在哪裡?」

  「想要替那個女人出氣的話,就動手啊!那個女人的事,我不知道——!」

  川越街道上的某座大廈頂層,平和島靜雄面色焦躁地在客廳內來回走動,同樣佈滿焦慮的視線頻頻看向手術室的房間。客廳的沙發上,賽爾提拿著PDA對著平和島靜雄的方向一直重複輸入「古賀會沒事的,你冷靜點」的安慰,但是,顯然並沒有被平和島靜雄接收。

  過了一會,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平和島靜雄疾步跑了過去,對著剛剛踏出門檻的岸谷新羅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詢問。對此,岸谷新羅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然後不緊不慢地回道:「放心吧,直姬的傷勢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只是一路過來淋了雨,引起了一點發燒。等燒退了,人就沒事了。」

  懷疑地看了一眼岸谷新羅,平和島靜雄大步進了手術室。手術臺上,古賀直姬閉著雙眼躺在上面,身上的傷口已經用繃帶重新包紮過。走到邊上,平和島靜雄注意到古賀直姬即使在睡夢中仍舊皺著眉。大約是發燒,自身的意識被削弱很多,對方的眉間籠罩了一層抹不開的憂慮,沒有任何掩飾,清楚地映入了眼中。

  沉默地看著,平和島靜雄慢慢俯下|身,手指帶著幾分小心撫上了古賀直姬的眉,但在碰觸到秀眉的時候,手心下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感覺到手心傳來的瘙癢,平和島靜雄立刻收回手放在唇邊,並轉身看向了頭頂的天花板,一邊輕咳了幾聲。

  沒有預想中的醒來,平和島靜雄重新轉了回去,放在唇邊的手伸出一半,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伴隨著一記低不可聞的輕歎聲。「所以,才把郵件給你啊。十年前的你,真是個讓人困擾的孩子。」低頭掃到衣服上的血跡,平和島靜雄伸手抱起古賀直姬走出手術室,來到客廳,對沙發上的賽爾提說道:「賽爾提,麻煩你找件衣服替直姬換上。」說完,無視賽爾提身邊的這間套房的主人,抱著古賀直姬進了客房。

  「臨也……隼人……」

  把人放到床上的一刻,模糊辨不清的音節從古賀直姬的口中斷斷續續地冒出,平和島靜雄拉起被子的手當下青筋凸顯,「又、是、那、個、跳、蚤、嗎!那個混蛋!這次,絕對不能讓他跑了!」替古賀直姬蓋好被子,平和島靜雄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轉身帶著極度壓抑的暴躁和怒氣離開了客房。

  「靜雄?你現在就要離開嗎?直姬還……」

  「啊,這次一定要讓那個混蛋付出代價!」

  「誒?」

  「直姬就先麻煩你照顧了。」

  「嘭!」

  岸谷新羅看著合上的門,疑惑地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客房的方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呀嘞呀嘞,臨也那傢伙又惹出什麼麻煩了嗎?不過,十年前的直姬,真是讓人懷念的感覺。

  結果,古賀直姬這一次發燒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來,身上的傷口也在這一天的時間內慢慢癒合,直讓岸谷新羅不可思議地嚷嚷「直姬的身體和靜雄比起來一點都不差啊」。這種時候,岸谷新羅眼中迸發出的光芒,即便是古賀直姬也有些招架不住。

  得知平和島靜雄離開是去找折原臨也之後,古賀直姬拒絕了賽爾提讓自己在這裡繼續修養的好意,以最短的時間趕到了折原臨也在新宿的辦公套房。然而,出來開門的人不是折原臨也本人,而是一個身材高挑的成熟女人。看到門口站的是個國中生模樣的女孩,女人也就是折原臨也目前的助手矢霧波江同樣一愣。雖然十年後的古賀直姬與折原臨也在外人眼中處於同住的關係,實際上,並不經常光臨折原臨也的辦公套房,因此,與後來當上折原臨也助手的失霧波江一次都沒有遇上過。

  彼此打量了一眼,古賀直姬摸了摸口袋的手機,越過失霧波江走到屬於折原臨也的位置上坐下,一邊打開電腦。看到自己的雇主被人毫無隱私觀念地打開電腦,失霧波江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走到沖泡咖啡的地方,回頭問道:「小姑娘,想喝果汁還是咖啡?」除了那對雙胞胎妹妹,那傢伙居然還有別的妹妹麼。

  「不用。」

  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聽到失霧波江的問話,古賀直姬頭也不抬地一口回絕,雙眼盯著螢幕一眨不眨。對於古賀直姬有些失禮的態度,失霧波江毫不介意地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端著咖啡來到了古賀直姬的背後。此刻,古賀直姬正用自己的ID登陸了聊天室,顯示器上的一角是從密檔中打開的照片。

  看到介面上熟悉的聊天室,失霧波江低頭抿了一口咖啡掩去了眼角流露出的詫異,接著,不久前的記憶被拉回——被拜託用甘樂的帳號和聊天室內的棉花糖進行交易,並被囑咐離開的時候不要關掉聊天介面。

  【維多利亞進入聊天室】

  Shalnark:維多?!好久不見。

  維多利亞:好久不見。

  Shalnark:哎呀,很久都沒有看到維多你了,是和甘樂私奔了嗎?

  【悄悄話】維多利亞:今天在甘樂那邊看到一張很奇怪的照片,據說是Shalnark先生發給甘樂的?

  【悄悄話】Shalnark:奇怪的照片?雖然給甘樂發過很多照片,但如果是說奇怪的,大概也只有那張了吧。維多對這種照片很感興趣?還是說對照片裡面的人?

  【悄悄話】維多利亞:不管是照片還是人,Shalnark是從什麼地方拍到這張照片的?

  【悄悄話】Shalnark:維多你在焦慮?不過,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這張照片是在一次遺跡的旅途上看到拍下的。當時以為是海市蜃樓出現的畫面,結果,海市蜃樓的地點就在遺跡。大概是受到遺跡的特殊能量所影響,遺憾的是,我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都破壞不了那層結界。當時和甘樂無意間說起這件事,就被拜託發了照片。

  【悄悄話】維多利亞: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

  【悄悄話】Shalnark:應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吧。

  維多利亞:我知道了。

  【棉花糖進入聊天室】

  【維多利亞離開聊天室】

  看著聊天室的介面被關閉,失霧波江立刻感覺座位上的女孩氣息變了,握著滑鼠的手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引起了微微的顫抖。不容失霧波江想太多,門被再次打開,折原臨也蹦跳著進了房間,座位上的女孩同時推開椅子迎了上去。

  後面的發展,失霧波難得的露出放鬆的神態坐上古賀直姬剛才坐的位置,並且神色愉悅地看著自己的雇主被一個國中生女孩非一般暴力地「虐打」。

  和前幾次的交手不同,古賀直姬無視房間內的第三者,直接用上了指環的力量,完全不給折原臨也任何開口的機會,把人打趴拉起打趴再拉起如此反復。

  一杯咖啡飲盡,失霧波江起身端著咖啡杯走向水池,原本愉悅的神情漸漸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抹無趣。那個情報販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受虐狂。反倒是那個像受到什麼刺激的女孩,看上去有點可憐。

  大概是感覺到失霧波江對於折原臨也受虐狂的認知,古賀直姬停下了毆打對方的動作,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口以極不對稱的身高把人抵在牆壁上。「臨也君,過了十年,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啊。靜雄沒有好好招待你嗎?」

  「討厭~小直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小靜這類人了~原來小靜是因為小直你所以一直在新宿找我嗎?」折原臨也伸手抹去嘴角涔出的血漬,歪頭俯視正用看待死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古賀直姬,有些後怕地笑著回道。「差點以為會被小直你殺死在這裡呢~話說回來,Shalnark先生也太靠不住了啊,是把什麼秘密都告訴了小直嗎?」

  「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從折原臨也手上搶來的折疊刀橫切在對方脖子上的血管位置,古賀直姬冷聲說道,「特意把我從義大利引回來,沒有足夠的籌碼準備,我會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好怕~~」聽到古賀直姬話中的威脅,折原臨也抬高雙手,用一種極為誇張地語調配合臉上害怕的表情喊道。隨即,被古賀直姬用膝蓋撞擊了下腹部,不由發出一記悶哼聲。

  「隼人在哪!」

  彼時,十年前的沢田綱吉從過去穿到了現在,雙手正努力地推開棺材上的棺蓋。


目標,神社

  「那個人……真的是古賀!」靠近神社的樹林,沢田綱吉望著背對自己站在神社面前的女孩低喊出聲。聽到沢田綱吉的低呼聲,拉爾·米爾奇把視線轉了過去,因為背對站著的關係,只能看到對方的背影。僅僅是背影的話,拉爾很難將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女孩與情報中的那個對彭格列而言極為危險的女人重疊在一起。那個被家族相當忌憚的女人,拉爾曾經遠遠地見過一次,與其說是實力強大到令人顧忌,倒不如說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沒有生氣的灰色氣息令人感到窒息、恐懼,從而生不出和她作對的想法。

  「既然是真人,那就好辦了。」

  「等等,獄寺。」伸手抓住獄寺隼人的手臂阻止對方走出樹木的掩護,山本武沉默地看著古賀直姬所站的方向,「不要著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種事還需要什麼考慮?十代目的指環就在那個女人手上!」用力甩開山本武的手,獄寺隼人大步走到樹前,看向古賀直姬的目光帶有一種消不去的仇恨,「而且,是那個女人殺了十代目!!這筆賬,我要讓她在今天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獄寺君……」

  「十代目,請您原諒我,只有這件事我不能按照您的意志去做。」

  沢田綱吉怔怔地看著帶著一臉堅決之色離開的獄寺隼人,這是第一次被獄寺君拒絕吧。但是,並沒有說殺死自己的那個人就是古賀啊。而且,當著他的面說什麼自己被殺之類的事,他現在還沒有死啊!!不過,古賀真的會和白蘭是一夥的嗎?

  剛剛從裡包恩口中聽到這則消息時,沢田綱吉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但在震驚過後,對於事實的真相起了懷疑。古賀那個人,儘管總是喜歡對他做一些逗弄的小動作,又或者放話說要對他怎麼樣,到最後這種威脅的話也就嘴上說說罷了,從來沒有真正動過傷害他的念頭。那個人,其實也是個溫柔的人,明明不是那麼的喜歡他,卻會在他身邊當他的朋友,幫他嚇退那些欺負他的人,又會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用一些惡劣的話打散他那些失落。這樣的古賀,又怎麼可能會和情報上說的那樣,是暗殺十年後的自己的主謀之一。

  想到暗殺,沢田綱吉不免又想到了另外一則讓他皺眉的情報——十年後的古賀直姬參與了裡包恩的暗殺事件。在彭格列這邊,能夠看到的似乎都是對古賀不利的情報,這種感覺,總覺得像是有人在針對古賀,想要把她逼上與彭格列敵對的立場上。

  「古賀直姬是術士嗎?」

  飄遠的思緒被拉回,沢田綱吉看到古賀直姬從神社正前方的位置移到了右側空地的位置,抬起的右手燃起了一簇靛色的火炎。果然是古賀啊,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

  那個時候,大人獄寺是想對他說什麼呢。

  出現在十年後的世界,沢田綱吉遇上的第一個人是獄寺隼人,對方一開口就交代自己回到過去後把一個叫做入江正一的男人除掉,也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棺材裡面,倒是在最後提到了從雷守戰第二天就下落不明的古賀,只是,才提到古賀也到了這個世界就和十年前的獄寺替換了。

  後來,遇上拉爾被告知十年後的世界到處充滿了戰爭,不但彭格列的總部被毀,七名彩虹之子都被全部暗殺,而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就是他們戴在手上的指環,還有特別製造出用指環才能打開的匣兵器。

  再後來,在大人山本的帶領下平安回到了基地,卻得知了最早失蹤的古賀竟然被彭格列視為敵人,並被大人獄寺下達過追殺的命令。如果是大人獄寺的命令,為什麼在提到古賀的時候,表情會那麼痛苦,甚至於裡面包含的神情太過複雜讓他到現在都讀不懂。所以,在聽到有關古賀參與暗殺事件的情報,他對古賀的信任因為大人獄寺的表現又多了幾分信心,古賀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大人山本也是這麼相信的啊。

  到最後,因為指環的事,在集合其他守護者的首要目標下,尋找古賀從對方手上要回另一半大空指環成了最優先執行的任務。

  「那個孩子到底想做什麼?!」

  拉爾驚訝的聲音傳入耳中,沢田綱吉凝神看了過去。此刻,古賀直姬又從神社右側的位置倒退回了前面的牌坊下,仰頭望向上面的牌坊,手上燃著火炎的長劍一點點舉起,看樣子就要朝牌坊砍了過去。這時,獄寺隼人距離牌坊的位置不足一米。

  「你這個女人,快把十代目的大空指環交出來!」一對上古賀直姬,獄寺隼人不顧拉爾在事前的交代,伸手解開了指環上的鎖鏈,又從身上取出了匣。「對十代目和裡包恩先生作出那樣的事,竟然還有臉出現在並盛!快把指環交出來!」

  「那個笨蛋!這樣下去,還沒有拿到指環,密魯菲奧雷家族的人就會先出現在這裡。」

  「嘛,還是我過去和直姬說吧,」說著,山本武已經邁步走了出去,回頭對沢田綱吉和拉爾兩人露出一抹讓人看了覺得安心的微笑,「如果好好說的話,直姬應該會明白的。」

  「山本,」對上山本武有些疑惑的眼神,從樹後走出的沢田綱吉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和你一起過去,畢竟是我自己的事,卻這樣麻煩大家。」

  「你們!」

  最終,躲在樹林裡的三個人一起走向了牌坊。牌坊這邊,古賀直姬完全無視了獄寺隼人的存在,對著虛空揮起了極為怪異又似富有某種韻律的劍招,一雙眼定定地注視著前方認真而專注,就連獄寺隼人充滿暴怒的聲音都沒有因此有過波動。

  「獄寺,住手!」看到獄寺隼人的指環對準匣,沢田綱吉大聲喊了出去,邁出的腳步隨即加快小跑了過去。「古賀不是……」話說到一半,古賀直姬的身體忽然升起懸停在半空,另一隻手同時握上劍柄,劍尖對準牌坊上的一點刺了下去,聚集在劍身上的火炎越來越旺,直到沒過整柄長劍。古賀是想做什麼啊?那個牌坊上有什麼東西嗎?

  下一刻,沢田綱吉愣愣地看著獄寺隼人的攻擊射向了毫無防備的古賀直姬,「古賀——危險!」身旁的山本武在看到的一刻,越過沢田綱吉沖跑了上去。結果,預想中受傷的畫面並沒有出現,獄寺隼人的攻擊在靠近古賀直姬身邊一寸的時候,像是遇上了什麼防護罩之類的東西,先是停在原地止步不前,隨後被反射投進了樹林。「嘭」的一聲,被波及的樹林當即砸出一個深坑。

  「獄寺,你在幹什麼!」來到獄寺隼人身旁,山本武皺眉地按壓下對方想要再次抬起的手,聲音沉下,「想要指環的話,我們可以和直姬把話說清楚。」

  「你沒看到是那個女人不配合嗎?讓開!」

  「不行,我不能再讓你對直姬出手。」

  「山本武!你讓不讓開?別忘了,這個女人在家族的情報上是敵人,可不是你認為的同伴。」

  「情報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轉步攔在獄寺隼人面前,山本武神色堅定地看著他,按壓在手臂上的手微微用力幾分,「不要衝動,阿綱也信任著直姬,身為首領的左右手,要做的不是讓自己的首領為難吧?」

  「你——!混蛋!」

  終於,兩人的爭執讓浮在上空的古賀直姬有了微許的神色波動,低下頭,清冽的嗓音充斥著一種上位者的嚴厲和霸道,一字一句響起在兩人耳邊:「我不管你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現在都給我離開!如果妨礙到我,就算是你們,我也不會客氣!」

  「直姬……?」

  「正合我意!」趁山本武愣神之際,獄寺隼人擺脫開對方的束縛,抬頭冷笑一聲,「我也不管你交不交出指環,都不會對你這個女人客氣!」

  「古賀!獄寺!大家有話好好說嘛。」感覺到彌漫在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趕來的沢田綱吉帶著還有些喘氣的聲音勸道,「古賀,獄寺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幫我。那個,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十代目,都到了這種時候,不用再和那個女人廢話,直接動手把指環搶過來就行了。反正,指環也是她搶來的,沒什麼好客氣的。」

  「獄寺君!」

  「統統都給我閉嘴!!」

  幾乎是怒吼的聲音從古賀直姬口中傳出,從來沒有見過古賀直姬這般失態的幾人下意識地收了聲,抬頭去看,卻見古賀直姬手上已經看不出形態的長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融化縮短,最終凝成一個指甲大小的火團,然後被手掌用力一推。接著,沢田綱吉等人聽到一種破殼的撕裂聲,就見一層本來看不到形的薄膜出現在牌坊周圍,並以火團消失的位置四散崩裂。而在薄膜消失的一瞬,幾人驚駭地在牌坊下方看到一名閉目躺在地上的銀髮青年,那張臉,那幅身材,赫然與十年後的獄寺隼人一模一樣。

TOP

目標,疑慮

  看著躺在地上疑似十年後的獄寺隼人,沢田綱吉等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回頭看了看獄寺隼人,腦海一片空白有些反應不過來,而作為被比較的獄寺隼人受到到的震驚顯然更大,呆愣在原地,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銀髮青年,所有名為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崩斷。

  「大人獄寺?!!」過了好一會,沢田綱吉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但是,為什麼大人獄寺會出現在這裡,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和十年前的獄寺交換了,更奇怪的是古賀知道對方被困在這裡,一幅早有準備的樣子。

  「哈哈,那是獄寺你的哥哥嗎?長得好像。」伸手拍上獄寺隼人的肩膀,山本武笑著問。

  「你這個笨蛋!我可沒有什麼哥哥!」那個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拉爾走上前,盯著地上的銀髮青年重新打量了一遍,神色凝重地轉向了對面的古賀直姬。對幾人的反應視若無睹,古賀直姬靠近銀髮青年蹲了下來,一邊伸出手探向青年的身體,清冷的表情慢慢變得柔和。「如果是成年後的獄寺隼人,十年火箭筒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紕漏,這種事,不可能……」

  「也就是說這只是個和獄寺長得很像的傢伙嗎?」過去和現在是不能並存的,除了這種猜測,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了。也許,只有這種猜測才能讓站在這裡的幾個人心中湧起的震驚和無限可能的臆想截斷,結果,山本武毫無所覺地拋出了某些人刻意想要遺忘的事實,「說起來,你們不覺得這個人和直姬的那個保鏢長得也很像嗎?哈哈,以前就覺得直姬的保鏢和獄寺長得很像啊,就連名字都一樣,難道直姬的保鏢才是獄寺的哥哥?」

  「你這個笨蛋,在說什麼蠢話!」雖然這麼說,獄寺隼人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青年的身上沒有離開過。看著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種感覺非常微妙,有一種想要和對方親近的迫切,也有一種沒來由的厭惡與抗拒,矛盾的感情充斥在體內,隱約中,似乎和躺在地上的人有了一絲說不清的感應,不由別開了眼,不敢正視對方。

  「古賀,這個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沒有理會沢田綱吉從剛才到現在一直說不流利的話,古賀直姬就要碰觸到青年身體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跟著一變,複又站起身,雙手展平按壓在虛空上,像是在感覺什麼,表情沉重。見此,沢田綱吉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一道驚疑聲從頭頂上方響起,耳邊同時響起拉爾有些忌憚的低呼聲:「是密魯菲奧雷的伽馬!」

  「沢田君。」沢田綱吉抬頭看向上空的視線又折了回來,看著突然叫住自己的古賀直姬疑惑地應了一聲,「剛才不是說想要幫忙嗎?那麼,上面的這位就交給你了。」說完,不再搭理沢田綱吉,手上冒起的靛色火炎被一抹耀眼的橙色火炎取而代之。

  「能夠操控兩種火炎,古賀直姬是大空屬性的!」

  「誒——?古賀也只是比我們早來沒幾天吧,她的指環都是哪裡來的啊?不明白。」

  「哦呀,看到有意思的東西了,彭格列的守護者,不,」懸浮在上空的人影慢慢降落,腳底佈滿一層層雷電。「彭格列的諸位都吃了返老還童的水了麼,看起來變年輕了不少,等等——」視線掃到隊伍中的沢田綱吉,伽馬下落的速度驟然加快,並向著沢田綱吉的方向落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止是守護者的各位變年輕了,連已經被射殺的彭格列十代目都出現了!」

  射、射殺?!

  沢田綱吉臉色一白,雖然已經從彭格列的情報中得知這一事實,但是,親耳從敵人口中得知事實的真相,這種直白還是讓人不能坦然面對。一旁的獄寺隼人則在聽到的一刻,掏出炸彈不管不顧地朝伽馬投了過去。山本武把沢田綱吉往身後一拉,因此,除了按兵不動的拉爾,誰也沒有注意到古賀直姬這邊的變化。

  「既然這樣的話,就先陪你們玩一會再來替我解惑吧。」一根球杆出現在伽馬的手上,伽馬笑著揚了揚頭,「那邊的是古賀大人麼?白蘭大人在我來日本之前曾經有過吩咐,如果遇上古賀大人的話,讓我轉告您一句話,在外面玩夠了,就請您回去。」

  「你這個女人果然和——」後面的話,在看到古賀直姬手上爆發出強烈的一圈火炎頓了頓,這種火炎的感覺,十代目……稍一分神,獄寺隼人被伽馬的桌球擊中四肢,當場跪了下來,由桌球帶起的電擊彌漫在全身。「混蛋!」

  「獄寺君!你沒事吧?」沢田綱吉上前跑到獄寺隼人身邊扶著他的身體,擔憂的表情溢滿在臉上,抬起頭,伽馬轉動了下球杆,幾顆桌球淩空飛射而來。沢田綱吉抬高手一躲,獄寺隼人撐起身體勉強往沢田綱吉一站,準備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這一擊,但被山本武的時金雨時擋了下來。「山本!謝謝。」

  「嘁!」

  「哦?需要自己的手下來保護自己嗎?這可不想傳說中擁有強大實力的彭格列十代目,到頭來不過是個會害怕地顫抖的小孩嗎。」

  「不准你這麼侮辱十代目!」

  沒有參與戰鬥的拉爾此刻已經無暇去關注沢田綱吉這邊的戰鬥,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古賀直姬身上。因為古賀直姬的動作,很容易分辨出青年所躺的位置還有一層看不見的結界所保護,相比青年的相貌,拉爾更在意的是古賀直姬現在做出的攻擊——曾經在是十年後的彭格列首領身上看到過一樣的攻擊,名字似乎是「X BURNER」。據說是首領的彭格列指環特別做出的招式,為什麼會出現在古賀直姬身上,並且看上去比首領的招式更加完美?!

  感應不到拉爾心中升起的驚駭,古賀直姬將手中的火炎強制縮小再縮小,試圖以點破開面前的結界。然而,拼勁全力凝成一點的火炎在推向結界時,居然沒有引起任何波動直接沒入了結界中。接著,這層看不見的結界在一陣波紋中露出了實體,赫然與照片中拍到的結界重疊在了一起。

  「隼人!」

  瞥到結界內的青年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古賀直姬神色激動地沖裡面的人大喊一聲,但是,接下來青年再沒有其他的動作,就連剛才眨動睫毛的動作也像是錯覺般不真實。皺緊的眉又是一擰,古賀直姬從身上取出了一隻匣,燃著火炎的指環一點點靠近匣子的洞口。

  這一次,因為距離的拉近,拉爾把古賀直姬戴在手上的指環看得一清二楚,一共三枚指環,一枚是先前的霧屬性指環,一枚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半枚大空指環,剩下的一枚,「彭格列指環!不可能!!」不期然,拉爾想到了曾經在自己首領那邊看到過的一個情報,在很久之前的某個時間,古賀直姬一直以首領女兒的身份示人。加之和十年後獄寺隼人一模一樣的青年,彭格列的大空指環,一個模糊的猜測閃過拉爾的腦海,又被其中太過駭然的臆想輝去了這個想法,「你到底是什麼人?!」

  「維多利亞。」指環貼上匣子,古賀直姬低喃一聲,下一刻,一頭大空獅子浮在古賀直姬的肩膀上方。


目標,一世的手套

  匣兵器的出現,本來在另一邊鬥得火熱的幾人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古賀直姬。然後,看著古賀直姬停下了各自的動作,表情怔愣不知道用什麼來反應。此時的古賀直姬額頭燃著隔著距離都能感覺到龐大炎壓的火炎,雙手同樣燃著火炎,並帶著一幅與沢田綱吉經常戴在手上十分相似的手套。在她的肩膀上,一頭長約兩米多的獅子威風凜凜地立在上面,獅毛的周圍充斥著與古賀直姬同色的火炎,金色的眸子望著前方威嚴而蓄勢待發。

  「直姬,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最先緩過神來的是山本武,「是十年後的直姬也把武器留給直姬了嗎?如果直姬是個男生的話,現在的打扮簡直就是另一個阿綱嘛。」

  不要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這麼可怕的話啊,山本!!

  雖然很不想承認山本武說的話,但是,沢田綱吉的目光盯著古賀直姬手上的手套無法移開。確實如山本說的,很像的感覺清晰地從古賀的身上傳來,就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拉爾說過,覺悟的深淺決定了火炎的大小,擁有這種炎壓的古賀,覺悟會是為了什麼呢?被關在結界裡面的那個人嗎?

  「那個女人怎麼能夠和十代目相提並論!」這麼說著的獄寺隼人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從與成年後的自己相似的青年,到燃起死氣之炎後與沢田綱吉相似的裝束,再到完整的彭格列大空指環,還有曾經在過去一些可疑或神秘的言行舉止,一點點彙聚在一起,似乎有什麼在掙破那層阻礙真相的牢籠。「不、不可能的!她可是讓十代目被射殺絕對不可原諒的人!!」

  「獄寺君?」

  「你想到什麼了嗎,獄寺?」

  「那個女人怎麼樣都無所謂,」視線立刻收回,獄寺隼人張口咬掉炸彈上的導火線,「現在,先把眼前的敵人消滅了再說吧。」

  「呵呵,不錯的眼神。」對於古賀直姬的關注因為獄寺隼人的攻擊轉移,伽馬收斂起心中的各種猜想,彎腰將球杆對準圍繞在周圍的其中一顆桌球,「有什麼話,把你們解決之後都不是問題。」尾音落下,擊飛出的「6」號球沿著特定的弧線將獄寺隼人投擲出來的幾倍炸彈一一攻破,最終來到獄寺隼人的腳下。剛要有所反應,獄寺隼人發現對方不知什麼時候擊出了另外三顆桌球,徐徐升起的四顆桌球在自己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圈,彼此間流動的雷電隨即通滿全身。

  「嘶!」

  「獄寺君!」看到夥伴在自己面前倒下,沢田綱吉略一猶豫,從懷中掏出裝有死氣彈藥丸的盒子吞下一粒。橙色的死氣之炎燃起在額頭,沢田綱吉原本有些害怕怯懦的雙眸變得堅定,腳下閃身來到獄寺隼人面前,雙手舉起交錯在胸前,將獄寺隼人身上的雷電慢慢吸入自己體內。隨著最後一絲雷電的消失,沢田綱吉身上的死氣之炎比初時又大了一圈,被吸盡雷電的桌球「啪啦」滾落在兩人腳邊。

  「十代目——又被您看到我這麼不中用的樣子,對不起。」擦去嘴角的血漬,獄寺隼人在沢田綱吉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低頭不甘又洩氣地說道。

  「沒有這樣的事,剛剛一直是獄寺在保護我不是嗎?」被首領如此認真對待的獄寺隼人抬起頭又有些無措地垂下,沢田綱吉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轉頭望向上空的伽馬,沉聲說道,「不管你今天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到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能夠將敵人的火炎吸收增強自己的火炎嗎?確實令人驚訝,但是,作為彭格列最強的男人只有這點實力的話,是遠遠不夠看的。」說完,伽馬伸手向著兩人腳邊的桌球一抓,四顆桌球重新飛起聚集在伽馬的身邊。

  「是不是,接下來自己試試就知道了。」雙手往後一推,沢田綱吉追著伽馬的方向升上了天空。

  另一邊,古賀直姬召喚出自己的匣兵器維多利亞之後,變得與火炎同色的眼眸垂下往拉爾所在的位置淡淡地瞥了一眼,令後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收回目光,古賀直姬伸手在維多利亞頭上溫柔地撫了撫。感覺到古賀直姬手掌下傳遞的某種資訊,維多利亞眯起眼在她的手上蹭了蹭,眼中迸發的眸光反而更加銳利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維多利亞?」聽到古賀直姬的問話,維多利亞發出一記嘹亮的嘶吼聲,震得留在地面上的三人心神一顫。「那麼,要上了。」

  「嗷嗚!」

  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匣子?!這種匣兵器聽都沒聽過!!

  看到身長二米多的獅子突然縮小成一頭手掌大小的小獅子附身在古賀直姬的手套上,拉爾又一次震驚地睜大了眼,接著,看到融合了匣兵器的手套發生了形態變化,凝聚在上面的火炎炎壓越來越強,火炎的大小也越來越大,漸漸地,由火炎帶出的光芒強盛得讓拉爾伸出手遮在了眼睛上面。等到眼睛可以重新睜開的一刻,拉爾驚駭地發現古賀直姬又在將自己發出的攻擊進行壓縮。

  光憑火炎的炎壓和光芒就知道這一招會是攻擊力多麼強大厲害的招數,而這個女孩竟然在這種高強度的招數下還能心平氣和地進行細緻而危險的壓縮工作,對火炎的掌控到底到達了什麼樣的恐怖境界!

  古賀直姬,實力遠遠比資料上說的更加可怕!這還只是十年前的實力,十年後的實力……

  這一刻,拉爾才發現自己先前對於古賀直姬的評判有多麼天真可笑。

  「嗯哼~和傳說中一世的手套有點像,有意思。」不緊不慢的聲音倏地出現在身後,拉爾茫然地轉過頭,「雲雀恭彌?為什麼會出現這裡?還有,一世的手套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雲雀恭彌邁步走上前一步,站在肩膀上的雲豆感覺到來自不遠處火炎帶來的危險,「撲哧」煽動翅膀飛上了天。視線移向拉爾,雲雀恭彌用著有些慵懶的聲音回道:「我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有人破壞了並盛的風紀。」

  「風紀?」

  「古賀直姬,破壞風紀的話,我會將你咬殺在這裡。」

  無暇理會突然出現的雲雀恭彌,古賀直姬專注地將拳頭上的火炎進行最後一步壓縮。過了一會,拳頭上的火炎終於被壓縮地再也不能壓縮,古賀直姬臉上的沉重被一份小心取代,另一隻手按壓在拳頭上,將被壓縮到極致的火炎輕輕推送到結界上。結果,充滿攻擊力的一招只在結界上留下一絲波紋再無聲息。

  「不可能?!!怎麼會!」

  雙手貼上結界,古賀直姬的身體順著結界下滑跌坐在了地上,附身在手套上的維多利亞回到了她的腳邊蹲下,恢復身長的身體垂下腦袋拱了拱了古賀直姬落在地面上的手,發出一陣陣嗚咽聲。手背傳來的濕漉感,古賀直姬側過頭,透著灰敗之色的眼眸看到維多利亞微微動了動,「所以,我最討厭命運了啊,維多利亞。你看,即使我這麼努力,得到的結果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可笑呢~」

  「嗷嗚~」

  似是為自己不平的低鳴聲傳入耳中,古賀直姬展顏笑了笑,抬手順了順維多利亞的獅毛,然後站起身掠過對面的雲雀恭彌和拉爾轉向了另一邊三比一的戰場,嘴角勾起的弧度劃過一絲冷意,「但是,不努力的話就更不行了呢。一個人的火炎不夠的話,總有它不能承受的點,那麼,只要收取到這個點就可以了。」說完,縱身飛向了沢田綱吉等人的戰場。

  「她想做什麼?」

  被問的雲雀恭彌眯了眯眼,腳下同時邁動步伐,「啊,我也想看看是什麼呢。」

  「死氣!零地點突破改!這——!!」

  古賀直姬究竟是什麼人!!難道,真的是……


目標,交易

  當古賀直姬用出沢田綱吉在指環戰上才進化的死氣,零地點突破改的招式時,沢田綱吉,山本武和獄寺隼人都愣愣地任由古賀直姬將自己手上的火炎全部吸走,接著,又愣愣地看著古賀直姬繼續把伽馬手上的火炎吸收。

  「作為密魯菲奧雷的隊長,就只有這麼點實力嗎?」還不夠,不夠。

  「能夠和彭格列的十代目一樣把對手的火炎收為己用,稍微有點意思了。」雙手將兩邊的頭髮捋到腦後,伽馬看著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古賀直姬,挑眉笑了起來,「不過,我的實力有多少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白蘭大人的朋友,我對您不能出手。」

  「剛才的招式是零地點突破改,我沒有看錯是吧?」終於緩過神來,沢田綱吉開口問向身邊的山本武,看向古賀直姬的目光佈滿沉思。死氣,零地點突破改是他在指環戰上與Xanxus對戰的時候用出的招式,那個時候古賀已經到了十年後的世界,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的招式,而能夠用出這個招式……完整的彭格列指環,古賀的身份……

  「難道直姬真的是阿綱你爸爸的女兒?」說完,立刻惹來了獄寺隼人的瞪視,山本武轉過頭,瞥到緩步走過來的雲雀恭彌一愣,「雲雀?你也來了。」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一同把視線轉了過去,雲雀恭彌淡淡地瞥了三人一眼,抬頭望向上空的古賀直姬,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看起來,可以確定了。「古賀直姬,我說過了吧,違反風紀的話,把你咬殺在這裡。」

  「嗯?我想起來了,你是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

  「想要把我咬殺的話,就得拿出你最強的實力。」出聲打斷伽馬的話,古賀直姬急轉俯身沖向地上的雲雀恭彌,「可別像沢田君和這位密魯菲奧雷的隊長一樣不堪一擊喲~」

  對於古賀直姬的挑釁,雲雀恭彌作出的回應是直接取出匣子。燃起火焰的指環對準洞口,一對浮萍拐出現在雲雀恭彌的手臂上。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古賀直姬,雲雀恭彌運起浮萍拐抽向古賀直姬的面門,但被古賀直姬預先料到進攻的方向,擦著他的手臂繞到了他的後背,並露出了之前融化消失的長劍揮向了雲雀恭彌的側頸。

  反手擋下攻在側頸的長劍,雲雀恭彌看著面對面的古賀直姬,眼底閃過一抹不悅。「古賀直姬,拿出你的實力。」雖然長劍上燃起的火炎看上去不弱,實際的攻擊卻沒有帶上火炎疊加的威力,就像是刻意收斂了自己的火炎,不過,僅僅是這樣,實力也比沢田綱吉那個草食動物強上不少,作為生物來說,還算可以。

  「看不到我的實力,難道不是在說恭彌你太弱了嗎?」

  「哼!」

  隨著雲雀恭彌的冷哼聲,戴在手指上的指環應聲而碎。見此,古賀直姬停下攻擊,好整以暇地看著雲雀恭彌拿出新的指環戴上,一簇比剛才更強的火炎燃起在指環上,同時另一個匣子出現在手上。

  那個古賀直姬,竟然只憑一柄劍就把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給攔了下來,太不可思議了。

  看到雲雀恭彌接連換了兩個匣兵器,古賀直姬仍舊只用那柄長劍一一應對,回擊的姿態沒有一點勉強,拉爾不由看向另一邊和伽馬鬥在一起的沢田綱吉,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把目光轉了回來。

  「你是什麼人?」

  沒有掩飾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拉爾轉過頭,看到一名戴著太陽鏡的陌生男人走了過來,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也感應不到任何的指環力量,看起來沒有威脅,卻有一種不容小覷的感覺油然而生。

  來人沒有回答拉爾,從她身邊大步越了過去來到牌坊下方。低頭看到躺在結界裡面的古賀隼人,平和島靜雄摘下了鼻樑上的太陽鏡,一雙眼眯起看向了古賀隼人壓在身下的手,從裡面發出一陣微弱的暗光。起身轉向古賀直姬,古賀直姬被無數正在不斷變大的刺蝟包圍在中心的畫面映入眼簾。「直姬!」

  「古賀!」

  伽馬錯身越到沢田綱吉身前,手上的球杆同時橫在兩人中間,「彭格列的少年,現在可不是關心別人的時候。」

  「十代目!」

  平和島靜雄快步跑向古賀直姬被困的位置,但被對面戰場上的山本武領先一步跑了過去。看了看山本武,平和島靜雄轉步朝著仰頭打了個哈欠的雲雀恭彌走了過去。距離拉近,對上那張露出些許倦意的臉,被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拉了回來。

  「是你。」

  「啊,是我。」平和島靜雄壓了壓動了自己的一雙手,「嘎嘣」的響指聲不斷從指骨上傳出。「最近一直遇上奇怪的事,害我又想起了那個可惡的跳蚤。你們這些傢伙,到底都想對直姬做什麼!」說完,徒手攻向了雲雀恭彌。

  單腳往後滑移一步,雲雀恭彌抬起手臂上的浮萍拐,「我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啊啊,我的心情也很不好。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都是一群惹人厭的傢伙。我啊,真的很討厭暴力,但是,遇上你們這些傢伙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真的很討厭啊!」伸手抓住抽過來的浮萍拐,平和島靜雄一邊抱怨一邊加大手上的握力。

  被握住浮萍拐的雲雀恭彌再次感覺到了十年前的那種有氣使不上來的無力,指環上的火炎隨之加大。然而,平和島靜雄像是感覺不到加持在浮萍拐上的火炎,硬生生將其中一隻浮萍拐掰成兩截,惹得圍觀的拉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相同的畫面勾起雲雀恭彌曾經在學園祭上的記憶,眼底漫出的慵懶被一抹銳利取而代之。

  這時,「嘭」的一聲響起,包圍住古賀直姬的刺蝟一個個消失在爆破聲中。被波及到的山本武急忙抽身落回地面,雙手拄著時金雨時抬起頭,爆破的中心,古賀直姬面色淡然地從中緩步而出,不但衣服整潔,就連頭髮都沒有受到半分影響。「直姬,你沒事吧?」

  古賀直姬漠然地從山本武身邊走了過去,看到古賀直姬脫困,平和島靜雄鬆開了自己的手。

  雲雀恭彌甩了甩自己的手,又一枚指環碎裂。「二對一?我的話,無所謂。」

  古賀直姬剛想回應,被平和島靜雄說起的資訊把話咽了回去,腳步急促地回到牌坊盯著古賀隼人的身體直看。一閃一閃的暗光傳回視野,古賀直姬忘了結界的構造,用力拍上結界試圖引起裡面的人的注意力,「隼人,可以聽到我說的話嗎?隼人!」

  旁觀這一幕,雲雀恭彌有些無趣地收起匣子,重新變得慵懶的眸子遠遠地瞟了一眼沢田綱吉,隨即似是感應到什麼轉向了身後的樹林。接著,就聽到拉爾揚聲對山本武和獄寺隼人高喊敵襲,然後三個人一起奔向了樹林。

  「隼人!」一拳擊在結界上,柔軟如棉絮的反彈力傳回手心,古賀直姬沉著臉從地上站起。低垂的眼緩緩抬起,臉上的不愉被換上了一副微微淺笑的表情,古賀直姬向前走到雲雀恭彌面前。「恭彌,做個交易如何?」

  雲雀恭彌抬了抬眼,「什麼?」

  「幫我破開結界,」不遠處,樹林內的打鬥聲清晰地傳了過來,附近,沢田綱吉和伽馬的打鬥聲變得越來越激烈,古賀直姬摩挲著手指上的大空指環,在雲雀恭彌的等待下把剩餘的半句話補了下去,「事後,我陪你打一場,沒有任何的保留。」

  聞言,雲雀恭彌略有些訝然地勾了勾唇,手上的指環燃起了比任何時候都要旺盛的火炎,壓低的視線越過古賀直姬富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結界內的青年。「沒有任何保留?」得到古賀直姬的肯定,雲雀恭彌淡淡地笑了笑,「好。」

  「靜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和雲雀恭彌達成交易,古賀直姬回頭轉向了平和島靜雄,但看到平和島靜雄被問起時變得暴躁起來的情緒,抬頭望向了樹林。臨也君,還是沒有學乖啊。

  「不愧是小直,這麼快就已經察覺到了嗎。」樹林深處,折原臨也高坐在樹枝上,手上捧著一副望遠鏡,雙腿交疊輕輕晃著。「不過,最愛並盛風紀的小雲雀居然就這麼放過你了,小靜你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沒能死在這裡實在是太遺憾了。話又說回來,小直你為了心愛的騎士先生,這種奉獻精神讓我妒忌到不行啊。」

  「那麼,有些事差不多也可以確認了。」拿下望遠鏡,折原臨也拋出自己的折疊小刀,豎起手指將折疊刀轉了起來。忽地,以指停住轉動的折疊刀,凝神朝著神社看了過去。「哦呀~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

  神社內,樹林的戰場將陣地轉移了過來,兩邊的人馬也都彙聚到了一起。牌坊下,古賀直姬先是吸收雲雀恭彌最強的火炎攻擊,再配合維多利亞將自己和雲雀恭彌最強的攻擊合力攻向結界,結果得到的還是和原來一樣,除了蕩起一陣波紋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是方法不對麼?

  手掌貼向結界,古賀直姬皺著眉閉起了眼。再睜開時,充滿愉悅的笑聲突然響起在整個神社,下一刻,白蘭的立體投影出現在神社中央,手上捧著一袋棉花糖,並夾起一顆含在口中。慢悠悠地吃完一顆,白蘭移動腳步轉向了古賀直姬,揚手一揮,笑道:「呀啊~玩得還愉快嗎,直姬醬?」

  「白蘭!」

  「誒——?!這個人就是白蘭?」額頭冒起的死氣之炎在同伴重聚的時候熄了下去,沢田綱吉有些後怕地垂下眼打量投影上的身體。看起來很愛笑的一個人,但是,這張臉感覺好像有點眼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嗎?

  「啊嘞?這個人不是在學園祭上被直姬拿劍追的少年嗎?」

  「我也記起來了,對方是在學園祭上見過一面的人。」經由山本武的提醒,沢田綱吉也記起了曾經和白蘭見過一面的事實。「拉爾,你聽到了吧,古賀在那個時候就很討厭白蘭,所以,古賀根本不可能會是白蘭那邊的人。」說起來,白蘭是學園祭上的那個人的話,不就是聊天室內的棉花糖嗎?!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啦,這不是年輕的彭格列嗎?」聽到沢田綱吉的聲音,白蘭又把目光轉了過來,紫羅蘭的雙眼看著沢田綱吉變年輕的臉,彎起眼笑了起來,卻令被注視的沢田綱吉微微顫了□體。手指捏住棉花糖,白蘭笑著將彭格列的其他人掃了一遍,「真得嚇了我一大跳,彭格列的各位竟然能夠從過去來到這裡!哼嗯~彭格列的指環也一起帶過來了,不過,現在的我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只想要回我的直姬醬,這樣可以吧?」

  商量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地命令,山本武皺起了眉,還沒開口,一旁的獄寺隼人倒先開了口:「把人交給你這種傢伙,做夢去吧!」

  眼睛一眯,無形的氣壓讓獄寺隼人聚起的氣焰滅了一半。灑然一笑,白蘭笑眯眯地再次面向古賀直姬,「直姬醬,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太貪心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生氣了?沒關係,說個讓你高興的消息。」對於古賀直姬的沉默和漠視,白蘭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視線似有若無地瞥向了結界內的古賀隼人,帶笑的聲音宛如呢喃般響起在古賀直姬的耳畔,「我可以幫你把人救出來。不信嗎?直姬醬也試過了吧,以你的實力都破不開結界的話,這層結界就不是簡單地能以實力強破。而有能力破去結界的,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這個事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古賀直姬冷眼睨向白蘭,「條件。」

  「等等,」古賀直姬轉頭看向雲雀恭彌,但見對方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而是帶著一種侵略性的目光鎖在白蘭身上。「這是我和你之間先達成的交易,半途而廢,不是我的作風。」

  「雲雀恭彌?你的事我有聽說過,據說是彭格列守護者中最強的一個,對彭格列的態度也是敵友不明,讓我的部下傷透了腦筋。」嘴上這麼說著,白蘭的表情並沒有對此有過多的惱意,反而笑得越發明媚。「但是,交易什麼的,直姬醬是我的女人,如果答應了你什麼條件,我替她給你就是了。交易就不用再提了,我可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整天被人惦記。」

  「誒!!古賀是你的女人?!」

  「混蛋!」

  「白蘭!」長劍脫手飛向白蘭的投影將他的身體橫切一劍,並在切完之後轉向了沢田綱吉的方向,擦著他的脖子回到了古賀直姬的手上。沒有去看被嚇得冷汗涔出的沢田綱吉,古賀直姬冷冷地盯著白蘭,「再多說一句廢話,我讓你的計畫現在就破滅!」

  聲音落下,雲雀恭彌和拉爾的視線同時看向了古賀直姬。

  被威脅的白蘭揉捏著手上的棉花糖,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們之間還需要什麼條件?只是直姬醬你的味道讓我念念不忘,所以,快點回到我的身邊,不要再讓我等太久了喲~」

  古賀的味道是什麼意思?

  沢田綱吉疑惑地轉頭,發現不單山本和獄寺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就連平時表情不多的雲雀前輩的臉色也能看出不爽的表情,這到底是說的什麼啊!

  「我要看到你的誠意。」

  「直姬醬,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平和島靜雄伸手拉住古賀直姬的手腕,對上古賀直姬看過來的眼神,對她搖了搖頭。「我不能把你交給那個白毛,直姬。」

  「古賀直姬,相信他的話,只能證明你有多愚蠢。」

  「直姬,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的,只要大家齊心,一定能夠找到辦法幫你把人救出來。」

  「彭格列的各位,多餘的事最好不要管,比起你們,我和直姬醬才是最親密的人。」說完,白蘭對著古賀直姬伸出自己的手,「撒~直姬醬,快到我這邊來。」

  「靜雄,放手吧。」對峙一會,平和島靜雄終於不甘地鬆開自己的手。得到自由,古賀直姬冷著臉一步一步走向了敵對立場的伽馬。途中,遇上攔在面前的沢田綱吉和山本武,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從另一邊繞了過去。

  「不要!古賀!」

  「直姬,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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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雷歐

  義大利密魯菲奧雷基地,白蘭一身白衣站在底層,慢慢地,古賀直姬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嘴角上揚一個弧度,白蘭雙手一字攤開沖古賀直姬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帶了些許意味深長的笑意從臉上漫進了眼底。「歡迎回來,直姬醬~」

  看到白蘭這幅作態,古賀直姬把頭扭到一邊,避開了白蘭的目光。對此,白蘭邁步走到古賀直姬的對面,尾指勾起對方垂落在身側的左手抓入手心緊緊握住,口中哀怨地抱怨:「直姬醬,你不在的這幾天,我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你準備怎麼賠我?」

  長劍一瞬橫在白蘭的脖子上,古賀直姬轉過頭,握著劍柄的手往前一送。守在基地的密魯菲奧雷成員齊齊走上一步,但在白蘭的示意下又都退到原地,只得用戒備的眼神盯緊古賀直姬下一步行動。劍刃劃破皮膚帶出的鮮血躍入眼中,古賀直姬眯起眼,眼底流露出可以凝成實質的殺意讓白蘭愉悅地彎起了眼。「白蘭,不要挑戰我的忍耐限度,如果我看不到想要的結果,這一次,我讓你徹底玩完在這個世界!」

  「上一次的重逢,直姬醬也做了和今天一樣的事。」另一隻手輕輕推開脖子上的劍,白蘭抬起古賀直姬的手按到自己的脖子上,低頭將古賀直姬沾上血漬的手指含入舔吮。腥甜的血味湧起在舌尖,還有指間上屬於對方的溫度,隨即,摩挲手指的牙齒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印記。

  古賀直姬沉下臉,想要抽回的手在白蘭的嗑咬中意外地使不上力,握著劍的手剛要有所行動,對方的手兀的攬在腰上一扯,將自己整個人帶進懷裡並緊緊貼著不留一絲空隙。抬起頭,白蘭張口鬆開自己的手指,微笑的臉慢慢放大在眼前。「真是心有靈犀呢,我也想那麼對直姬醬。」

  後腳跟狠狠踩上白蘭的鞋頭碾了一圈,貼近的臉歪倒在肩膀上,伴著一記呼痛聲。「真是狠心啊,直姬醬。」夾雜著某種親昵的笑聲飄入耳中,古賀直姬得到自由的一隻手貼上了白蘭的小腹,原本在右手上的劍出現在了左手上,並一點點沒入白蘭的身體。「白蘭,不要以為有結界,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握住劍刃遏制長劍前進一寸,白蘭依舊把頭伏在古賀直姬的肩膀上。「所以說,真的很討厭骸君啊。不過,再怎麼說直姬醬你的行為,」鬆開環在古賀直姬腰上的手,白蘭笑眯眯地把頭抬起正視古賀直姬那雙殺意中夾雜著恨意的眼睛,身上似沒有痛覺般將劍一點點拔出。「可是謀殺親夫喲~」

  對白蘭話中的調戲恍若未聞,古賀直姬看著白蘭滿此刻的表情微微有些恍惚。

  又是這種滿不在乎,很久之前就這樣,每次她對這個人做出什麼,都是一副無所謂甚至還不夠盡興的樣子,也不管身上有多少傷害,就好像她的行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孩子在鬧彆扭,即使鬧出再大的動靜也會得到應有的寬容,讓她想要報仇的心在看到的一刻莫名地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哼嗯?」手心徒然變空的感覺傳來,白蘭低下頭,古賀直姬的劍已經和指環上的火炎一起消失。「知道錯了?沒關係,直姬醬只要乖乖地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結界是怎麼回事?」回過神,古賀直姬陰沉著臉問道。

  「五年前,你那位忠犬左右手莫名其妙消失在神社,當然,因為對直姬醬你的關心,多少會瞭解一點那位左右手的事。」白蘭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基地,被話題吸引注意力的古賀直姬跟著走了過去。「結界外面的一層,對幻術極為敏感的術士就能破去,至於結界本身,就算直姬醬你的火炎再強,也是破不開的。」

  「為什麼!」

  「太著急了,直姬醬。」走入電梯,白蘭笑著對進來的古賀直姬眨了下眼,視線下移,脖子和身上的傷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癒合。「今天就到這裡吧,我不想再說了。畢竟,直姬醬現在惦記的可是別的男人,就算是我也會相當不樂意。」

  「白蘭!」

  「叮!」

  電梯門開,迎面走來一位身穿白魔咒服飾的少年,手上捧著一疊檔,像是特意等在這裡。看到白蘭出來,靦腆地笑著走上幾步,「白蘭大人。」

  「呀啊,雷歐君。」白蘭的手再度攬上古賀直姬的腰,燦爛的笑容化開在臉上。「對了,雷歐君是第一次看到直姬醬吧。介紹一下,直姬醬是我的女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雷歐君以後也要……」後面的話,在接收到古賀直姬的瞪視後,白蘭笑著拿話揭了過去,「特意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隨著白蘭的話,雷歐的目光又從古賀直姬的身上轉回到了白蘭身上。「白蘭大人,從日本發來的最新報告。」

  結果,聽到雷歐要說的事,白蘭搖頭攔了下來,「不用了,幫我通知下去,今天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和直姬醬~拜託你了,雷歐君。」說完,攬著古賀直姬從雷歐身邊越了過去。

  「是,白蘭大人。」目視著白蘭和古賀直姬相攜離去的背影,雷歐低垂下的臉勾出一抹淡笑,放在文件下麵的手,一枚指環若隱若現。只是一個未知的可能就能夠放棄仇恨任由仇敵擺佈,沢田直姬,你的覺悟也就到這裡了嗎,太讓人失望了~

  到了房間,熟悉的一幕閃過腦海,古賀直姬「嘭」地一聲把白蘭隔絕在門外,同時甩下一句「什麼時候想說了,我會見你」的話。被磕在門外的白蘭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多做停留轉道去了走廊的另一邊。

  【維多利亞進入聊天室】

  甘樂:喲,你來了,維多~

  維多利亞:甘樂你還活著真是幸運啊。

  甘樂: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話說回來,維多,你的那位騎士大人現在怎麼樣了?睡美人蘇醒了嗎?

  維多利亞:你不是都看到了?

  甘樂:哦呀,維多你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看來,我們的睡美人還沒有被王子吻醒~~需要幫忙嗎?

  【Shalnark進入聊天室】

  Shalnark:甘樂,關於上一次你說的交易,團長同意了。具體的安排,我們團長會親自和你聯繫。

  維多利亞:交易?什麼交易?

  甘樂:當然是讓王子去吻醒睡美人的交易,怎麼樣?維多要不要一起加入?

  Shalnark:維多也感興趣嗎?就是你上次提過的照片。

  維多利亞:不用了。

  Shalnark:是嗎,我以為維多你也會感興趣,稍微有點遺憾。

  【悄悄話】維多利亞:關於結界的事,你知道多少?

  【悄悄話】甘樂:睡美人在Shalnark先生那邊是出現在遺跡,不管哪一邊是正體,既然真實存在,那邊的結界肯定也要有所行動,才能有喚醒睡美人的機會。

  【悄悄話】維多利亞:你在算計什麼?

  【悄悄話】甘樂:真是冷淡呢,小直~我這麼努力地愛你,你居然都沒有感受到嗎?

  【悄悄話】維多利亞:成功率?

  【悄悄話】甘樂:我對Shalnark先生和小直你對他的信任是一樣的。

  【維多利亞退出聊天室】

  看樣子,臨也已經察覺到Shalnark所在空間和這邊不是同一個世界,並且信了。那麼,以她昨天的表現,臨也……

  合上手機,古賀直姬走到窗臺拉開窗簾,俯視著地面,拉扯在窗簾上的手久久沒有鬆開。

  「咚咚咚!」

  古賀直姬皺了下眉,轉過身,敲門的人已經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來,卻是剛才在電梯前遇上的雷歐。將門掩上,雷歐輕笑著一步步靠近窗臺,口中毫無誠意地說了聲「打擾了」。鬆開手,古賀直姬率先開了口:「上次的問題,現在可以回答我了。」

  「kufufufu~不愧是他所認同的女人。」雖然這麼說,雷歐還是頂著現在這幅樣貌,只是一雙眼變成了紅藍異色的眼眸。「上次見的時候,似乎也是在這個房間。」

  聽到雷歐刻意提起上次的事,古賀直姬蹙起的眉皺得更緊了。「如果不是來替我解惑的話,你可以走了。」

  「僅僅是換了個軀殼就這麼不近人情了嗎?」腳步停在古賀直姬面前一步的距離,雷歐把手貼到了古賀直姬的臉頰上,手指上下點著上面的皮膚,仿若在彈奏什麼琴曲。「真不知該說你冷漠呢還是多情。」

  古賀直姬伸出手,停留在臉頰下的手卻先一步自己縮了回去。「你什麼意思?到底知道些什麼?!」

  「據我所知,你對待山本武他們可不是這幅態度。」瞥見古賀直姬臉上的不愉,雷歐輕笑了幾聲,異色的雙瞳定定地注視著古賀直姬,眼角流露的笑意卻漸漸冷了起來。「所以,只有他是不一樣,我可以這麼理解,是吧?」

  古賀直姬沉默地看著,耳邊又響起雷歐連帶語氣都變得有些冷的聲音:「沢田直姬,為了獄寺隼人,你可以做到哪一步?」沒有得到古賀直姬的回應,雷歐又繼續說道,「即使對方是白蘭也都可以?」

  接連被逼問,古賀直姬抬高下巴看著雷歐,眼底的色彩不再死寂,甚至於主動靠向雷歐的身體,一隻手摸向他的領口撥弄著,側歪的頭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你看上去似乎知道的不少,但是,阿骸是不會說的,那個人是誰?」

  「哦呀哦呀,這麼肯定他什麼都不會說嗎?如果我說知道你全部的事包括和他一起輪回又怎麼樣?」瞳眸中倒映出古賀直姬因為不信而睜大的眼,雷歐低下頭,恢復真聲的嗓音摻著一絲莫名的惡意放緩速度而又咬字清晰地在古賀直姬耳畔低語,「為什麼會知道呢?因為……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番外——六道骸

  擁有六道骸的名字,卻玷污了這個名字,還像個傻瓜一樣衷心地守護彭格列這個黑手黨,簡直愚蠢又可憐。這是接收到平行世界另外一個自己全部記憶時,被鎖在復仇者監獄最底層的六道骸對另一個自己的評價。

  哦呀,即使願意交出自己的記憶,也有不想被看到的記憶嗎,真是有趣~

  察覺到記憶中那些一個個被封印的光點,六道骸控制著自己的意識朝其中一個光點奔了過去。

  「這麼說,我以後經常會在夢裡看到阿骸了嗎?太好了!」在自己的夢境中又一次看到六道骸的出現,沢田直姬歡快地跑上前,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蹙起了眉,拉起對方的衣袖小聲而又關心地問:「阿骸,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低頭對上棕色眼眸中的真誠,六道骸輕笑了起來,單手托起她的下巴,「沢田直姬,隨意讓別人出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在邀請我把你的身體占為己有嗎?那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阿骸是我的霧守對吧?如果想要用我的身體看看外面的世界,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沢田直姬?」

  沢田直姬眨眼笑了笑,說出口的話充滿了一種理所當然的肯定:「我知道啊,反正是阿骸的話,沒關係。」能夠進入自己的夢境,如果想要奪取自己的身體的話,何必在夢境中和她打招呼,又說這些提醒她防範的話,阿骸,果然也是個溫柔的人呢。

  「真是大方的彭格列,那我就不客氣了。」

  「等等,」看到六道骸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沢田直姬扯了扯手上的衣袖,「但是,你不能讓裡包恩發現,如果被他發現的話,你下次就出不來了。」

  六道骸一愣,對面的女孩已經做出了一副任由擺佈的模樣,不管是精神意識還是身體,都沒有感覺到抗拒,甚至於能夠模糊地感覺到一種在等待自己佔據身體的期盼。下一刻,六道骸摒棄了心中的異樣,毅然進入了沢田直姬的身體,果然和感覺到的一樣,沒有受到任何的抵抗。

  原來如此,彭格列的沢田直姬還是挺有幾下的嘛。

  看完這段回憶,六道骸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遇上古賀直姬的畫面,一樣的相貌,一樣的年紀,如果不是確定兩個人是同一個人,實在很難把古賀直姬與記憶中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聯想到一起。古賀直姬的笑容即使再燦爛,也有一種黑色的味道摻在裡面,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一絲人類該有的生氣。

  僅僅是這一點,密魯菲奧雷的白蘭手段很不錯啊。

  帶著幾分好奇,六道骸靠近了第二個發光點。依舊是沢田直姬的夢境,裡面的人也還是六道骸一個外人,不同的是,六道骸正用一種少見佈滿戾氣的眼神看著沢田直姬,修長的手指沿著沢田直姬的臉頰劃向了她的耳後並停在耳垂上摩挲,低吐的聲音宛如一條毒蛇在吐信,夾雜著陰森還有危險,「那麼,敢不敢輪回,彭格列的大小姐?」

  沢田直姬仰起頭,雙眼定定地注視著對方變紅的眼睛,以六道骸都能感受到的堅定一字一句地回道:「不知道就沒有資格說可以的話,我願意進入輪回的世界,親身去瞭解阿骸你的世界。」

  「那就讓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大話吧,沢田直姬。」

  視線一轉,鳥語花香的世界被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火焰取代,火焰中,遊走著數不盡看不清臉孔的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柄兇器,不分你我對著周圍的人一頓亂砍。而被砍到的人,即使手腳被砍斷,仍舊揮舞著雙手繼續去砍身邊的人。沒有死難的痛苦,只有被不斷砍殺還有火焰煎烤的苦難。

  沢田直姬已經記不清楚自己被別人砍殺了多少次,只是機械地揮舞著手中的兇器去砍別的人。身上,臉上到處佈滿了傷痕,留出的鮮血很快被火焰烘乾凝固在皮膚上,到最後,一張清秀乾淨的臉也變得和其他人一樣被血漬模糊了容顏,卻也敵不過刀劍砍在身上的那種一次又一次重複疊加的痛楚,偏偏又發不出聲喊痛。漸漸地,沢田直姬忘記了自己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只有皮膚上的痛楚刻骨銘心。

  就在沢田直姬以為過了幾個世紀之久後,身處的世界又一變,雖然還是火焰環繞,周圍的人不再互相砍殺,但是,一個個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有被燒到七孔冒煙,有被放入熔銅中煮到皮開肉爛,也有被肢解漂浮在火焰上繼續燒。沢田直姬呆呆地看著,然後看到自己被送入了一個熔銅,比淩遲更痛的感覺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卻昏死不過去,只有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在水煮中鬆弛變爛,直到清晰地看到頭部以下的身體骨架和肉分離,再也壓抑不住發出一聲嘶吼聲,但在這個火焰的世界回蕩起的聲音比蚊子的扇翅聲更低。

  日復一日地被水煮,熔銅裡面的人已經看不出是屬於誰的腦袋,看過去,不過就是一副在熱地獄隨處可見的軀殼,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有加諸在身上的痛楚是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地感覺到。

  「怎麼樣?」看著回到夢境中目光呆滯的沢田直姬,六道骸輕勾起唇,紅色的眼睛映出瞳眸上的一字,「這僅僅是地獄道的兩處地獄,還敢再說想要瞭解我的世界嗎?」

  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說話,沢田直姬呆愣地抬起頭,視野中沒有可怕的火焰,是綠色的草地,鼻尖可以聞到淡淡的花香,好像,還有什麼被自己忘記了。

  看到沢田直姬這幅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模樣,六道骸沒有催促,手邊幻出一把椅子拉到身下,雙腿交疊,手肘撐在扶手上,眉眼帶笑地等待對方的清醒。

  過了半晌,慢慢回憶起過往的沢田直姬全身顫抖了起來,臉上也全都是害怕膽顫的神情,但在過了一會,像是想起什麼,轉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六道骸,並在快要接近對方的時候朝六道骸撲了過去。

  猝不及防下,六道骸被沢田直姬連人帶椅子撲倒在了地上。

  身體被緊緊地抱住,壓在身上的人還在發抖,六道骸扯了扯嘴角,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這時,脖子上傳來一陣略帶冰涼的濕意,接著就聽到對方伏在自己的肩上無聲地哭了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對方帶著哭腔的呢喃:「骸,骸……我,我還想瞭解阿骸更多……」

  沒有對自己的怨恨,而是一種滿滿的心疼,那一刻,六道骸第一次狼狽地從沢田直姬面前逃離了。

  沢田直姬……

  這一次,看完整個回憶的六道骸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沢田直姬的名字,繼續找了下一個光點。

  「阿骸,進入復仇者監獄就真的出不來了嗎?」腳尖占地停下擺蕩的秋千,沢田直姬側頭看向抓著藤蔓的六道骸,眉頭皺得緊緊。

  「又是這種話嗎?」六道骸輕輕一笑,上挑的眉完全看不出被困在監獄的苦惱,「到目前為止,除了出逃過的我,復仇者監獄確實牢不可破。」

  「就算是復仇者,也不可能沒有弱點。」說著,沢田直姬騰地站起身,目光鎖在六道骸的臉上露出了曾經在說起輪回時的堅定,「阿骸,我一定會讓你得到自由。」

  如同誓言般的承諾,六道骸以為不過是小女生一瞬間的衝動。然而,在幾年之後的某個自己也不曾記住過的生日那天,借用庫洛姆的身體實體化後,被繼承了彭格列首領位置的沢田直姬帶到了一間小房間,黑暗的房間唯一的亮光便是擺放在桌上點著蠟燭的生日蛋糕。

  六道骸微微一愣,轉頭去看沢田直姬,對方沖自己揚眉一笑,一邊示意自己去吹蠟燭。

  等到六道骸被動地吹完蠟燭,沢田直姬打開了房間內的燈,回到桌邊,把放在一旁的小刀遞了過去。「這可是我和京子學了一個上午才做好的蛋糕,阿骸你不會想要拒絕我這份心意吧?」

  「kufufufu~彭格列十代目親手做的蛋糕,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說完,六道骸切下一小塊蛋糕,心中卻在疑惑沢田直姬的用意。認識對方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對方想要給自己過生日,還是自己親手去學做的蛋糕……

  沒有讓六道骸疑惑太久,沢田直姬將作為生日禮物的一張卡片推到了六道骸面前。「這是生日禮物,不過,阿骸你要再等半年,這份生日禮物才能兌現。」

  打開卡片,沒有任何裝飾,只有簡單的「自由」兩個字,許久之前女孩望著自己做出的承諾跟著浮現在腦海。合上卡片,六道骸放下蛋糕盯著沢田直姬慢慢眯起眼,「半年是什麼意思?」

  「不喜歡這份禮物嗎?」

  六道骸深深皺起了眉,「沢田直姬,復仇者不是你以為的遊戲,還是你以為我弱小到需要別人的救助才能離開?」

  「我知道,阿骸最厲害了嘛。」撒嬌的口吻一如幾年前的天真爛漫,讓看著沢田直姬內心世界逐漸變化的六道骸有些恍神,對方已經拿起蛋糕舀了一勺塞入自己的口中。香甜鬆軟的口感從舌尖傳來,再看到一幅等待自己評價的沢田直姬,六道骸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感到害怕會身體發抖的女孩了。

  記憶戛然而止,六道骸控制著意識去碰觸其他的發光點,半年後應該有的某段記憶卻像是憑空消失在了對方的記憶中,感應不到也搜索不到。安靜下來,六道骸將碰觸到的光點重新細細看了起來。

  墓地內,沢田直姬跪在寫著「沢田家光」的墓碑前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在雨水的沖刷下濕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在身後,沢田直姬沒有抬起頭,開口的聲音暗啞而低弱:「我說過了,誰也不許跟過來!」聽到沢田直姬的話,身後的人停下腳步,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阿骸,裡包恩死了,死了!」

  半年之前,眼前的這個人還會在夢境中抱著自己哭喊發洩痛苦,到現在,彭格列上下沒有一個人可以看到他們首領悲傷的一面。這個人,已經習慣用沉默去承受一切,就連夢境,他都很久沒有進入過了。居然,被拒絕了,沢田直姬……

  「咚」的一聲響起,跪坐著的身體毫無預兆地倒向了地面,六道骸疾步上前將地上的人抱起。低頭一看,那張過分蒼白的臉除去臉色不好,只有雨水的痕跡,並沒有淚水劃過的痕跡,抱住對方的手驀然收緊。

  「六道骸,」多年不變充滿戒備的聲音響起在後方,六道骸抱著沢田直姬轉過身,出現在對面的果然是一直恪守盡職的嵐守獄寺隼人,「把十代目給我。」

  「哦呀哦呀~是怕我吃了你的十代目嗎?」

  「你——」看了看蜷縮在六道骸懷裡的沢田直姬,獄寺隼人將滿心的不甘收了回去,腳下邁步上前伸出自己的手,「把十代目給我吧,再淋雨下去,十代目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六道骸低頭在沢田直姬的臉上停留了一會,接著,什麼都沒說把沢田直姬交到了獄寺隼人手上。

  小心地抱過沢田直姬,獄寺隼人再抬起頭,六道骸已經從面前消失在了。回到總部的當天,獄寺隼人從下屬的報告中聽聞了六道骸一個人滅了密魯菲奧雷家族一個隊的消息。

  於是,六道骸心裡念著愚蠢卻又往後面的記憶看了下去。

  「又見面了,六道君。」穿著貼身的浴衣倚在門口,壹原侑子扇著一把扇子,笑意盈盈的眸子看著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六道骸,「只要客人您承認心中的願望,我就會幫您實現您的願望,只是,需要您付出相應的代價。」

  走出壹原侑子的店,六道骸以為自己不會再看到這幢奇怪的建築物,但在平行世界回來後不久,不知不覺中再次進入了那家奇怪的店。

  壹原侑子,原來是這麼回事嗎。不過,能夠得到這份記憶,我也要感謝你呢~

  將剩餘的發光點掃完,六道骸的意識停留在了最後一份記憶。

  在沢田直姬與獄寺隼人離奇失蹤後,密魯菲奧雷家族對其他黑手黨組織的破壞突然加快了速度,彭格列在日本的基地也被迅速摧毀,然後是彭格列的內部成員,即使被列為彭格列最危險的霧之守護者六道骸在面對白蘭親自出手的情況下,終究難逃被殺的命運。

  「骸君,這麼多年一直守護著不中用的彭格列家族,真是辛苦你了。」踩在六道骸小腹上的腳重重一碾,躺在地上的人側頭噴出一口鮮血。白蘭蹲下|身,伸出的手捏住對方的下巴把臉轉向自己,另一隻手好心地替他把嘴角的血漬抹去。

  「kufufufu~把我歸為彭格列一方,真是可笑的說辭。」

  「呀啊,又說這種不肯承認的違心話。」腳下的著點一用力,身下的人又咳出了血,白蘭笑著把手指上的血往對方的衣服上抹乾淨,一邊搖頭說道,「你可是把自己的地獄指環都交給直姬醬護身的男人,直姬醬一直那麼順利,骸君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無話可說了?沒關係,未來的日子,直姬醬就不用骸君你再操心了。」手指掐上六道骸的脖子,白蘭低下頭,彎起的雙眼流露出的笑意到了六道骸眼中卻是可以凝成實質的殺意,「直姬醬我已經找到了,僅有的唯一一個,所以,你和小雲雀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直姬醬就由我接手了。」

  「啊,對了,」鬆開手站起身,白蘭以居高臨下姿態俯視著此刻動下嘴角都困難的六道骸,笑眯眯地把話接了下去,「骸君你一直在說自己從輪回的盡頭回來,這一次,就送你去真正的地獄觀光一次怎麼樣?」

  「誰?」

  突兀的腳步聲傳來,白蘭轉過身,手持摺扇穿著異常華麗和服的女子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步履優雅地遠遠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沒有任何動作,自己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像被什麼推開退到了幾米之外的位置。「你是什麼人?!」

  沒有回答白蘭的疑問,來人目不斜視的走到六道骸身邊蹲下,拖長的和服與長髮交織散在地上,一瞬間,眼前的畫面不像是空無一物的平地,而像是一間佈置雅意的合適,躺在地上氣息越漸虛弱的六道骸也像是躺在榻榻米上小憩的客人,沒了那種生命垂危的死寂感。「六道君,按照您的願望,我會在您死前的最後一秒達成上次的交易。」

  「哦呀,那真是相當感謝。」

  「那麼,交易達成。」

  六道骸忽然變得安心的面容躍入視線,白蘭表情微地一變,戴在手上的瑪雷指環燃起了火焰。「哎呀~骸君你又在做什麼多餘的事了嗎?什麼交易!」

  結果,在白蘭的攻擊達到壹原侑子身上的一刻,壹原侑子連同六道骸的身體一起消失在了面前,「骸、君!」

  綠色的草地,六道骸躺在一顆樹下,漸漸合起的眼望著前方,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沢田直姬小跑著,一邊回頭沖自己揮手,揚起在臉上的笑容一如在第一次夢境中遇上的那般乾淨澄澈,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阿骸。」

  直姬……

  六道骸緩緩抬起手伸向遠處那雙對自己遞來的手,紅色的瞳眸逐漸轉向藍色,等到完全變成藍色的一刻,慢跑帶笑的身影倏然消失不見。伸手抓緊,僅剩的眼縫中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抹虛光,下一刻,抬起的手頹然倒下。清風拂過,吹落到唇畔上的樹葉,似乎還能聽到消失在唇齒間的一聲「直姬」。


目標,梅羅尼基地

  「不可能!」古賀直姬大聲反駁,看向雷歐的眼神是對方從未見過的寒意。「只有阿骸,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出事的!」堅定的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剩下的是對另一個世界六道骸的信任,還有不願相信的倔強。

  看著這樣的古賀直姬,雷歐笑出了聲,低低的笑聲帶了些不可名狀的愉悅,讓聽到的古賀直姬臉色越來越陰沉。對此,雷歐抬了抬眼,肯定地說道:「果然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但是,事實就是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古賀直姬沒有出聲,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著雷歐。

  「沢田直姬,面對殺了那個男人……」後面的話在古賀直姬伸手扼住脖子的動作下戛然而止,伴隨而來的是古賀直姬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聲音:「就算是你,我也不想再聽到阿骸的事從你口中說出,出去。」

  「kufufufu~這樣的表情我倒是有點期待了。那麼,我就不打擾你緬懷~」扼在脖子上的手鬆開,雷歐低頭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服,隨即,帶著舒暢的心情離開了房間。雷歐一走,古賀直姬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靠著牆壁滑坐在了地上。

  那是阿骸啊,怎麼可能會……

  古賀直姬曲起雙腿抱住自己的膝蓋,就這麼抱著,似乎還能感覺到不久前抱著的那個人的氣息。漸漸地,刺骨的冷意從腳底湧起占滿整個身體,古賀直姬環著膝蓋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卻怎麼也驅不走身上的寒冷。

  為什麼!上一次是阿武,這一次是阿骸,下一次,就是恭彌了嗎?

  古賀直姬將臉埋在膝蓋中間,無形的怨氣一點一點從身上漫出,到最後,一間光線充足的房間變得莫名地陰氣森森,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暖意。

  白蘭——

  古賀直姬抬起頭,上面佈滿了駭人的恨意,凝結在周身的氣息殺意滔天,又在一瞬,身上的氣息盡數褪去,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一貫的波瀾不驚。

  結果,在白蘭回到古賀直姬的房間時,錯愕地發現裡面人去樓空。一番查找,得到的是古賀直姬已經不在基地內的消息,當即捏碎了手上的棉花糖,紫羅蘭的眼眸眼底深處一片陰鬱。

  另一邊,古賀直姬悄無聲息地離開密魯菲奧雷的基地之後,直奔向機場,坐上了最早一班飛往日本的航班。

  日本新宿,聽到以暴力破門而入的聲音,折原臨也隨著轉椅轉向了門口,古賀直姬的身影映入眼簾。雙手一攤擱在桌上,折原臨也歪頭露出意外的神情,「這個時候,小直不是應該在義大利麼?」好像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小直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糟糕啊。

  對折原臨也的調侃視若無睹,古賀直姬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和Shalnark的交易定在什麼時間。」

  折原臨也用以意味深長的眼神上下打量古賀直姬,慢慢地,一抹淺笑化開在臉上,說出口的話卻直戳古賀直姬的心房,「這麼著急地回來,難道說小直遇上了需要在騎士和其他什麼之間做出選擇的猶豫中?」明明之前還是一副淡然處之的表現,一個轉身,就從義大利飛回日本,是棉花糖先生做了什麼還是其他人呢?真是討厭的插足啊。

  「你只要把時間告訴我就可以了,臨、也、君。」

  「小直知道我做的是販賣情報吧。」

  古賀直姬擰起了眉,「臨也,我非常不喜歡重複自己的話。作為情報的代價,我不介意把你現階段策劃的某些計畫橫插一杠。」

  「小直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沒辦法了。」說著,折原臨也做出投向的姿態,笑嘻嘻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被威脅下做出妥協的委屈或是不甘,「你可以先上樓睡一會,Shalnark那邊還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

  得到想要的結果,古賀直姬不再多說,一言不發地走上了樓梯。支著下巴的折原臨也轉回視線繼續鎖定面前的螢幕,微微眯起的眼若有所思。

  等到Shalnark傳來準備完畢的消息,兩人在第二天趕到了並盛神社。出乎意料之外,折原臨也在神社門前看到了雲雀恭彌,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古賀直姬,回頭對雲雀恭彌微微一笑,「哦呀,好久不見,小雲雀~」

  「想要被我咬殺麼,折原臨也。」雲雀恭彌伸手打了個哈欠,對上古賀直姬看過來的眼神,眼中的慵懶和倦意被一股逐漸濃郁的戰意和興奮取而代之。「事後別忘了你承諾過我的條件。」

  古賀直姬點點頭,低頭取出手機進入聊天室。沒多久,雙方在聊天室內達成共識。

  相對的,雲雀恭彌並不清楚古賀直姬在自己之外還有別的交易,只是配合對方的步驟釋放出自己最強大的攻擊,然後保持輸出的狀態,直到手指上的指環承受不住火炎的強大而碎裂。

  將雙方的火炎融合再濃縮,古賀直姬一邊小心地控制手中的火炎,一邊轉向一直盯著手機的折原臨也。過了一會,折原臨也抬起頭,一個眼神飄過來,古賀直姬立刻將手上的火炎沒入面前的結界。

  彼此相碰的一刻,古賀直姬清楚地看到結界發出一陣震盪。但是,不管古賀直姬在後面和雲雀恭彌融合多麼強大的火炎,結界的另一個空間那邊自稱旅團的成員如何加大攻擊力,結界的回饋也只有那麼一絲震盪,結界內的人也沒有一絲被震醒的預兆。

  這樣充滿期待卻無力的結果,讓古賀直姬整個人變得蒼白了起來。扶著結界癱坐在地上,臉埋在垂落下的發間,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就好像被拋棄了所有,看不到一點的色彩。折原臨也怔了怔,直盯的眼閃過一絲迷離。

  「哎呀,小直想哭的話,到我懷裡會更舒服喲~」配合張開的雙臂,怎麼看都像是在誘拐。

  「我對現在的你沒興趣,什麼時候收拾乾淨了,再過來。」扔下這句,雲雀恭彌打著哈欠離開了神社。

  夕陽西下,古賀直姬依舊坐在結界旁邊。良久,有些踉蹌地站起,雙眼無神地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是我,靜雄,你現在在哪?」

  半個小時之後,池袋60樓大道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平和島靜雄從櫃檯拿了杯奶昔走到臨窗的位置,彎腰把奶昔塞到古賀直姬略有些冰冷的手中,另一隻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出什麼事了?手這麼冷。」

  刻意放低的嗓音含有不多見的溫柔,古賀直姬雙手交叉夾住中間的奶昔,被安撫的腦袋搖了搖,一記夾雜著無奈的歎息聲便從頭頂響了起來。「我已經沒事了,靜雄。」看到平和島靜雄,古賀直姬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容易暴躁就會暴力的人,偏偏就讓人感覺到只是呆在對方身邊就會身心平靜,仿佛擁有治癒人心的魔力。

  「我啊,其實很高興你能夠想到我。」注意到古賀直姬用的是「已經」,平和島靜雄心下一安,鬆開手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你現在也不過還是個孩子,有些事不用考慮那麼多,遇上什麼不開心的,雖然我很討厭打架,但是直姬的話,沒關係的。」

  古賀直姬抬起頭,對面的人一雙眼睛掩在太陽鏡後面看不清楚此刻的神情,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對面的人是在微微笑著。古賀直姬低頭吸了一口奶昔,再抬頭時,眼底深埋的陰鬱撥開了一層,「靜雄,你真得變成很會照顧人了呢,而且,也學會溫柔了。」面對這樣的平和島靜雄,古賀直姬真的會以為之前的拒絕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說,你還是個孩子。」寬厚的手再度揉上古賀直姬的頭髮,低低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還要不要再點些其他的東西?」

  「你請?」

  「啊。」

  「好,我要……」

  被叫過來的服務員望著女孩盯著功能表點下一道又一道甜品,對面的男人沒有發出任何阻止的聲音,只是安靜地坐著,目光圍繞在女孩身上,有種靜謐的溫柔散發出來,服務員不由會心一笑,又有些羡慕女孩。至於為什麼會羡慕,服務員自己也說不上來,大概是那份存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讓人這麼想了。

  「呐,靜雄,」古賀直姬轉向側邊的玻璃,上面映著平和島靜雄作出聆聽的模樣,咬了一口蛋糕,緩緩說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都離你而去了,要怎麼辦?」還能坐在這裡平靜地吃著甜品,古賀直姬認為自己也許根本沒有那個資格去說,那些人是她想要守護的人,不論中間有過什麼,到最後留給他們的也只有傷害。

  「那就守護好你自己。」玻璃上的人睜大了眼,口中的蛋糕也忘了吞咽,鼓起的腮幫倒讓上面的人多了幾分可愛。「你想要守護別人的同時,也會有別的人想要守護你,把你自己守護好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古賀直姬緩緩咽下蛋糕,轉回頭,「你真的是靜雄嗎?」得到對面那人皺起眉表示不滿,輕笑一聲,語帶歉意地解釋:「我承認靜雄你變成熟了,不過,這種話果然還是不適合你。」

  「果然,是個孩子。」最終,平和島靜雄回擊得不痛不癢。

  走出甜品店,古賀直姬笑著對平和島靜雄揮了揮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動作乾淨俐落得完全忘了這個男人陪自己一個女生在這種甜品店逗留了幾個小時的好耐心。而被留在原地的平和島靜雄,目送著古賀直姬走遠的背影,唇齒蹦出的名字除了切原臨也又多了一個名為白毛的生物。

  第二天,古賀直姬潛入了密魯菲奧雷在日本的梅羅尼基地,趕上了以沢田綱吉為首的彭格列家族對梅羅尼基地的進攻行動,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入江正一的所在地,卻正對上出現在終端的白蘭的立體投影。

  闊別半個月之久的古賀直姬,沢田綱吉等人將關心的目光投了過去。然而,古賀直姬的目光轉過來時,沢田綱吉只覺得周身喘不過氣來,難受得厲害,也壓抑得厲害。

  「離開了我,直姬醬也只能淪落到和這些人為伍嗎?這可不行~」看著漸漸走到隊伍前面的古賀直姬,白蘭笑眯眯地擠兌道,眯起的眼射出的視線不經意掃向沢田綱吉,令後者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見此,白蘭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你最好把自己的腦袋看好,下一次,」駭人的殺氣席捲在整個基地,並帶起地上的一些細屑與小石塊浮起在空中。雲雀恭彌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最終又想起什麼放了下來。沒有留意雲雀恭彌的變化,古賀直姬繼續走上前,沒有波瀾的雙眸看著笑得燦爛的白蘭仿佛有一簇火焰在上面跳躍而出。「我會把你欠他們的都要回來!」

  「哼嗯~這句話直姬醬說了也不止一次了,」意料中變得生氣的表情映入眼中,白蘭勾起唇,手上不知從那裡摸出一袋棉花糖拆開含入一顆。「但是每一次,都只是和我鬧鬧彆扭罷了。直姬醬的話,不管怎麼樣都沒關係,因為,到最後一定會回到我的懷抱的。」

  聽到白蘭曖昧不清的話,沢田綱吉忍不住猜測起兩人的關係。每次看到古賀,白蘭說的話都是這麼奇奇怪怪,難道真的像上次說的那樣,古賀……是白蘭的女人!!

  目光猶疑地看了看臉色陰沉得嚇人的古賀,又看了看投影上忽而笑得開心肆意的白蘭,再想起古賀直姬每回看到白蘭一副想把對方砍殺的模樣,沢田綱吉的表情頓時變得糾結。

  不同于沢田綱吉的糾結,裡包恩的目光從古賀直姬出現之後一直不著痕跡地落在她身上,尤其是戴著指環的手,低垂的眼閃過一抹沉思。

  「雖然還想和直姬醬你再多聊一會,不過,時間差不多了。」不去理會神色各異的彭格列眾人,白蘭將目光停留在古賀直姬身上,慢慢移到了手上的彭格列指環。「下次的choice,直姬醬也一起來吧,那枚指環在直姬醬這裡被保管得太久也是時候換個地方,畢竟,除了你和……其他的都已經聚集得有些不耐煩了。」

  聽出白蘭話中的暗示,古賀直姬垂下頭,低低地問:「你是說?!」

  似是沒有感覺到古賀直姬聲音下掩藏的憤怒,白蘭微笑著點點頭,口中繼續無良地挑釁:「就是直姬醬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大家最後的表情都很可憐喲~沒有看到最後一面,真是遺憾~~」

  「白——蘭——我要殺了你!!」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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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曝光

  隨著終端的破壞,地面傳來一陣激烈的震動。厚重的塵埃卷起,在場的人紛紛倒下,等到震動平息,整個基地只剩下眾人腳下的這一塊完好無損,其他的在超炎指環傳送系統的轉移下不知被卷到了哪個位置。期間,笹川了平也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出現在了這裡。

  睜開眼,沢田綱吉看到古賀直姬不受任何影響地站在原來的位置,身上的一層光圈慢慢散去。沢田綱吉揉了揉眼,撐著地面站起走向古賀直姬,一邊擔憂地問:「古賀,你沒事嗎?」

  「十代目,你沒事吧?」第一時間把目光鎖住沢田綱吉的身影,獄寺隼人爬起快步追上。

  「直姬,你還好吧?」看了一眼沢田綱吉,山本武把關心的目標投向古賀直姬。

  「喂——快給老子連線!!」這時,足夠刺穿耳膜的聲音響起在耳機,打斷了沢田綱吉想要說的話,「你們這些混蛋!!還活著吧?!!」

  對於身後的交談,古賀直姬恍若未聞,沉吟一會,轉身掃向入江正一的位置走了過去。

  「古賀直姬那個女人還沒死吧——!!!」

  「誒?古賀?你是有什麼話要對古賀說嗎?」

  「讓那個女人別輕易死了!!老子還沒動手呢!!老子對死人可沒興趣——!!」

  仿佛加了擴音器的聲音飄入耳中,古賀直姬腳下一緩,那邊的聲音已經變成Xanxus特有的音色。垂了垂眼,古賀直姬走到入江正一面前站定。比其他人慢上幾拍醒過來的入江正一睜著茫然的眼,伸手摘下眼鏡擦了擦。視野清晰的一刻,映在對面的是古賀直姬佈滿陰霾的臉,從胃部傳來的抽痛傳達至大腦。「古、賀大人!」

  「精神不錯啊,正一君。」

  「謝、謝。」

  這邊在進行眼神交流,另一邊在和Xanxus的通話結束之後,討論起白蘭的真六吊花的實力,眾人因為巴厘安加入到己方陣營的好心情急轉而下。結果,裡包恩語出驚人地表示這個問題可以交給古賀直姬。

  然而,被矚目的焦點沒有配合的自覺,看著入江正一陳述了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正一君,跟我走一趟吧。」入江正一茫然地看了看,腹部的抽痛倒是因此減弱了不少。

  「到了這種時候,還想繼續置身事外麼,古賀直姬?」

  沢田綱吉疑惑地轉向裡包恩,「裡包恩,你在說什麼啊?」說得古賀好像什麼都清楚的樣子,明明古賀只比他們早來這個世界一段時間,又不是黑手黨,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篤定?難道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置身事外?」古賀直姬轉過身,淡漠的嗓音微微上挑帶著些許拖長,視線對上時,流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彭格列可是一直將我視為敵對的一方。作為敵人,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的我,小嬰兒不應該報以感恩的心?」

  「你這個女人!知道的話,快點把情報說出來,別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

  「獄寺,你冷靜點。」

  沒有理會炸毛的獄寺隼人,裡包恩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鬢毛,冷靜地回道:「這裡是十年後的世界,據我所知,白蘭也是你的敵人。如果不算這個的話,或許我該叫你一聲、沢田直姬。」

  「沢田?古賀怎麼會變成沢田直姬?!」沢田綱吉錯愕地聽著裡包恩意味深長的話,目光徘徊在兩個人身上,表情十分糾結。

  「我不是說過了嗎?小嬰兒你的記性果然不太好。」古賀直姬適時地露出擔憂夾雜著困擾的神情,「我是沢田君的姐姐,沢田的稱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不過,我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敘舊的。」說完,重新面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入江正一,同時伸出自己的手。但在下一刻,流轉的空氣因為裡包恩的一句「平行世界的彭格列首領」凍結。

  盯著古賀直姬的側臉,又回頭看了看裡包恩,沢田綱吉只覺全身的血液跟著周圍的空氣一起凝結。下意識地瞥向身邊的同伴,猛然發現除了不知世的藍波和一平,還有和自己一樣一頭霧水的大哥、庫洛姆和斯帕納之外,其他的人表情多多少少都帶著幾分果然如此的神色,不禁倒退一步。

  為什麼古賀變成了沢田,又變成了彭格列的首領!!不明白,完全聽不明白啊!

  「十代目!」注意到沢田綱吉深受打擊的表現,獄寺隼人疾步扶住自己敬慕的十代目,一邊對裡包恩說出自己的質疑:「裡包恩先生,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是彭格列首領!這個女人對彭格列一點都不友善,不可能!」儘管心中早就在猜這種可能,但由裡包恩親口說出這個答案,再看古賀直姬一副漠不關心無所謂的樣子,獄寺隼人還是對古賀直姬生不出好感。這個女人哪有一點像十代目,完全沒有十代目那種大空的包容!

  「沢田直姬?原來如此。」這麼說著,雲雀恭彌消耗殆盡的體力又被濃郁的戰意充滿,挑起的鳳眼流露出對古賀直姬身手的躍躍欲試。

  「哈哈,直姬如果是平行世界的彭格列首領的話,那個保鏢應該就是平行世界的獄寺了吧?那麼,直姬也是阿綱爸爸的女兒?不過,那個保鏢的年紀看上去比獄寺大了好多,難道直姬你其實是阿綱的女兒?」

  「你這個棒球笨蛋!誰和那個人是一個人了?還有,十代目怎麼可能有這種女兒!」如果不是扶著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就要衝到山本武面前揪住對方的衣領把這種可怕的念頭給扼殺。

  「以古賀隼人的年紀推算的話,也有這種可能性。」

  「裡包恩!」

  「裡包恩先生——」

  托山本武和裡包恩兩人的福,處於渾噩狀態的沢田綱吉終於清醒過來,當即對於兩人的猜想無力吐槽。「古賀,你真的是……?」如果是爸爸的女兒,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沒有了嗎?這種感覺好奇怪。

  「等等,我有點不太清楚,你們說這個女孩是平行世界的彭格列首領?」回過神來的斯帕納指著古賀直姬問向明顯也是不清楚的沢田綱吉問道,「然後,按照你們的推測,這個女孩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另外一個彭格列?」

  「直姬大人是女生,Boss是男生。」聽到斯帕納把古賀直姬和沢田綱吉比作同一個人,庫洛姆小聲地補充其中的差別。

  「嘛,這個不是問題,這個女孩的身份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是嗎,彭格列?」

  「呃……」這種問題,難道不是問當事人更清楚直接嗎?「古賀,你?」

  「不愧是裡包恩先生,差不多就是這樣。」看到古賀直姬明顯不會開口承認的樣子,入江正一頂著古賀直姬讓自己倍感壓力的目光,揉著又變得抽痛的腹部開始解釋,「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君曾經在古賀大人身上看到過彭格列指環,再加上古賀隼人的關係,我和沢田綱吉君就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懷疑他們是平行世界的來客。除了我們所在世界,還有很多其他平行世界的存在。後來,我們抽取了古賀大人和沢田綱吉君的DNA還有獄寺君的DNA做了比對,都是完全吻合的結果。只是,這種身份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整個彭格列只有我和沢田綱吉君知道。」

  「看起來平行世界的阿綱成為了沢田直姬呢,」不過,古賀隼人和獄寺的年齡差還是很介意啊。壓下心中的疑惑,裡包恩打量著被說破身份仍舊無動於衷的古賀直姬,少見地又皺起了眉。「身為彭格列的十代目,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預想中的回答沒有響起,聽到裡包恩話中的認定,古賀直姬輕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殘破的基地內,顯得格外空蕩質冷。山本武擔憂地皺了皺眉,腳下挪開的步伐最終在古賀直姬散發出不想有人靠近的資訊中收了回來,直姬……

  「真是可笑~」停下笑聲,古賀直姬將在場的所有人一一掃了一眼,說出口的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甚至於有一種壓抑得讓人揪心的不忿,「這個世界怎麼樣都和我沒有關係,不要忘了,彭格列的十代目可是沢田君~另外,不要錯認我和你們之間的敵對立場,突然變這麼友好的同伴關係,我可是會受不了的。」

  「你這個女人!」額頭青筋凸出,獄寺隼人完全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是平行世界的十代目的話,在彭格列遇上這種絕境,不是應該站出來幫助十代目?

  「想要對作為十代目的我動手嗎,獄寺隼人?」

  古賀直姬定定地站在原地,下巴微微抬高,不見任何盛氣淩人的姿態,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倒是十足十擺上了被定義的首領的架子。見此,獄寺隼人握緊拳頭,最終也只是不甘地吐了一個「你」字。

  這個女人到底哪裡像十代目了!但在古賀直姬沒有否認身份之後,對著那張神似沢田綱吉的臉,獄寺隼人再也做不出和以前一樣的行為,光是想起以前對古賀直姬做出的那些攻擊,就讓獄寺隼人莫名地難受後悔了起來。可惡!

  「古賀大人,目前的形勢對彭格列極為不利,您既然知道更多的情報,」平視的目光似不經意地劃過來一眼,入江正一一頓,「如果有您的幫助,相信我們打倒白蘭大人的機會會更大。」

  「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

  「那麼,作為救出古賀隼人的條件怎麼樣?」

  棕色的眼眸對上同樣深沉的黑眸,古賀直姬歪頭笑了笑,「作為曾經的彭格列,有一句話想要提醒你們,對待敵人千萬不要存有仁慈之心。接下來,正一君,跟我走吧。」

  「直姬你不想說的話,一定有你的理由。」迅速整理好心情,山本武笑著站在了古賀直姬這邊。「真六吊花的實力很強的話,也只能硬上了啊。」

  山本?沢田綱吉意外地看了山本武幾眼,只不過對方的視線一直專注地放在古賀直姬身上。略一躊躇,沢田綱吉跟著笑了起來,轉向古賀直姬的目光多了幾分抱歉。「說起來,古賀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的話,我們這邊的事也不好麻煩古賀啊。不管怎麼樣,大家做好努力迎接接下來的戰鬥吧。」

  「十代目……是!」

  真是任性的大空呢。「你和古賀隼人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這一次,古賀直姬連頭都沒有回過來,拽著入江正一旁若無人地離開基地。

  走出基地,入江正一被古賀直姬帶到了並盛神社。看到結界內的古賀隼人,入江正一恍然。古賀隼人的情況,作為曾經的白蘭最信任的部下,入江正一自然有過研究。只不過在當時,沒有白蘭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觸這裡的結界。

  接下來的日子,入江正一一邊替古賀直姬研究破開結界的方法,一邊在古賀直姬的默許下,幫助彭格列為即將到來choice戰做準備。自然地,同樣擁有才能的斯帕納也被一起拉入了研究隊伍。只可惜,研究的效果甚微。

  到了choice戰的那天,古賀直姬漠視了白蘭曾經說過的話,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等到入江正一養好傷重新出現在梅羅尼基地,古賀直姬從兩人口中聽到了要讓十世家族回到過去,進行一世家族繼承的消息。

  「正一君~」挑起的尾音讓入江正一手一抖,胃一抽一抽地弓起了身體。「你似乎對我給你安排的工作很不滿意。」

  「沒有。」

  「那麼,為什麼我看到的都是你對彭格列的熱情?」

  感覺到貼近在耳邊的身體,入江正一揉著腹部把頭轉向另一邊,借此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我有在努力,古賀大人。」

  聞言,古賀直姬眯起眼,不經意間散發的殺意成功地讓隔壁的斯帕納收斂心神。把手搭在桌上,古賀直姬很輕地在入江正一耳畔吐字說道:「我只承認結果。」直起身,古賀直姬邁步離開。走出一段距離,複又回頭甩下一句「回去的名單,把我加上」。

  於是,沢田綱吉一行人通過基地內的設備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後不久,古賀直姬也前往了十年前的世界。從穿梭的感覺中脫離,古賀直姬無意識地眨了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然後對上了幾米之外望著自己瞳孔驟然緊縮的青年。

  而在上一秒,經由裡包恩的介紹,沢田綱吉等人正震撼于青年的身份——彭格列一世Vongola primo。此刻,看到出現在面前的古賀直姬,這位創立彭格列的先祖,臉上的淡定瞬間崩塌。

  目光貪婪地凝視著古賀直姬的臉,Giotto挪動著有些輕顫的腳步靠向無數次輾轉在夢中的身影。儘管對方的身體有些縮水,但是,身上散發出的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氣息。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再見的機會,而且是這麼近的距離,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觸到對方的身體。

  一步一步靠近,Giotto的心中有著誰也不能言明的忐忑和期待。他以為,曾經的失去已經是永遠,如今,這個他最放不下也不想放下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不是隨時醒來無法控制的夢。不由地,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笑,淺淺地卻讓整張臉倏然間生動鮮活了起來,不像是一個意識的實體化身影,而是一個真正活著的人,但都不及Giotto說出的話讓人震驚:「老師……」


目標,西西里島

  19世紀,義大利西西里島

  深秋,吹在身上的秋風卻已經瑟冷如寒冬。腳下踩著枯黃的落葉,穿著黑色西裝的女孩微低著頭走在逐漸破敗的小鎮上。在她身後,一名穿著同款西裝的青年亦步亦趨地跟著,碧綠的眼眸緊緊鎖在女孩身上,眼底埋著濃濃的擔憂。

  漸漸地,兩人走入了小鎮最為殘破的地方。一路上,公然強搶居民手中錢財或是無所顧忌毆打居民的情況越來越多,但是,面對這一切,女孩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眼神沒有一絲變化地繼續往前走。而在她身後的青年,除了看緊女孩以外,所多出的關注便是迎面可能靠近女孩的陌生人。

  對於這種漠不關心的姿態,鎮上的居民已經司空見慣,唯一不同的是兩個人的衣著太過整潔,尤其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像是上流社會的貴族子弟。而這種高貴的身份,對貧民來說太過遙遠,但是,好奇的同時也有些佩服這兩個人的膽量,到他們這種地方竟然沒有帶上護衛,真以為是大小姐出遊自家的後花園麼。

  果然,沒多久就有幾個持著傢夥的男人找上了這兩個「異類」。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讓看到這一幕的所有居民都驚訝地瞪大了眼,張開的嘴巴也久久沒有合上。這幾個在鎮上有些名氣的男人剛剛靠近女孩一米的距離,就被女孩身後的那個青年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秒殺了,一個個都躺在地上,各自捂著不同的部位嗷嗷大叫,顯然是被青年打得傷很重。

  做完這一切,青年看都沒有去看一眼,轉身對著女孩單膝下跪,「十代目,沒有打擾到您吧?」

  女孩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抬腳越過青年,又繼續走了下去。

  似乎習慣了女孩的漠然,青年沒有露出什麼失落之類的表情,站起身後重新跟在了她後面。

  「Giotto,你先離開,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G!我怎麼可能丟下你自己一個人跑?」

  「Giotto!」

  「沒關係,我們一定可以的。」

  走近巷子的拐角,名為Giotto和G的爭吵聲從裡面飄了進來,女孩的神情第一次有了些許波瀾,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停頓了一秒。

  「十代目,可以的話,請您換一個方向。」

  「不用。」

  沒有理會因為自己的開口而變得突然感動起來的青年,女孩走出了略顯陰暗的拐角。抬起頭,巷子的盡頭,一群長相兇惡拿著長刀的人正對著兩名少年亂砍,一邊砍一邊不斷地發出嬉笑聲,輕鬆的神態,完全一副貓捉老鼠的戲耍模樣。對面,處於下風的兩名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劃破好幾道口子,臉上也帶著血漬可見的傷口,卻還在互相扶持,並努力地和敵人遊鬥、反攻。

  慢一步看到畫面的青年疑惑地看了看開始陷入險境的兩名少年,又轉頭看向不發一言但比任何時候都關注的女孩,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十代目,需要我出手嗎?」再不出手的話,那兩個人怕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G,你後悔嗎?」這時,幾乎沒了還手之力的金髮少年兀的開口,打斷了女孩的回答。少年的模樣雖然看起來異常狼狽,但是,揚起在臉上的笑容卻如天空般澄淨、明亮,一瞬間,變得讓人無法忽視的耀眼。

  另一邊,聽到Giotto話的G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肯定而堅定地回道:「怎麼可能?」

  得到同伴的肯定,Giotto滿足地笑了起來,「謝謝你,G。」

  「笨蛋!」

  這一刻,女孩被兩名少年彼此間那種信命交托的信賴,和即使就此死去也絕不後悔的表情灼痛了。

  猛地移開視線,女孩後退一步,將自己的身影沒入拐角。過了一會,低啞的嗓音伴隨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煩躁徐徐響起:「隼人,動手吧。」

  「是,十代目!」

  有了女孩的命令,對Giotto和G有一種沒來由好感的青年立刻走了出去。接著,傳來「嘭」「砰」的打鬥聲,再之後,青年帶著Giotto和G回到了女孩所在的位置。結果,女孩做了一個側轉身的動作,青年默默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走吧,隼人。」

  「是。」

  「那個,」看到救下自己和G的恩人沒有一點想要認識兩人的欲望,Giotto忍不住開了口,卻看到只有那名青年停下了腳步,女孩則依舊邁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走著,不由撓了撓頭,「非常感謝兩位的幫忙,我叫Giotto,身邊的這位是我的夥伴G。」那個人,好像不太喜歡他們呢。

  青年停下的腳步重新邁出,臉上救人時表現出的熱情也在落下腳步的時候完全收起,行走間,已經完全和女孩的漠然同調了起來。

  「喂!」沖人大聲喊的結果就是,後面的話被傷口傳來的撕裂感給賭了回去。

  「如果沒有他們,躺在那邊的就是我和G兩個人了。」Giotto爽朗地笑了笑,伸手勾上G的肩膀,惹得後者一個趔趄,「我們也回去吧。」

  「切~」

  一個月之後,Giotto和G兩人又在雙雙掛彩的情況下被偶然路過的青年第三次救場。

  「哈哈,真巧啊。」互相攙扶著回到女孩身邊,Giotto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靦腆和客氣,說出口的話也隨意了許多,甚至於沒有再提「謝謝」之類的感恩話題。反倒是女孩,雖然一次又一次示意身邊的青年出手救人,但是,事後的表現始終貫徹如一。也是這一點,讓每次被救的G完全沒有一點感恩的心態。

  「那個,等一等。」快女孩一步繞到她前面,Giotto張開的雙手在女孩的直視下訕訕地垂下,「我是想說,既然大家這麼熟了,不如就一起吧。我和G正好要組織一個自衛團,你們也一起加入怎麼樣?」

  可惜,女孩的表現就像是個精緻的玩偶。看到前方不通,側身避開對面的Giotto,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自然地,一向以女孩行動為準則的青年立刻拋下兩人,追著女孩的身影跟了過去。

  「好像被討厭了啊。」Giotto抓著自己的頭髮,望著女孩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Giotto,」G側身轉向Giotto,表情嚴肅,「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今天的事,是你故意的吧,故意把自己陷入這種險境。」

  「啊哈?被看出來了。」接收到G不滿的瞪眼,Giotto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的輕浮隨之收斂,「想要證實一點事,啊!不要這麼用力地瞪我嘛,G。我是一定不會讓G你出事的。」

  G垂頭扶額,「下次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Giotto。」

  「啊,我知道。」

  很快地,有關兩個很年輕的少年組織了一個自衛團,說是要保護鎮上的居民不會受到迫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小鎮。初時,大部分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嗤之以鼻,兩個小孩能有什麼作為?不過是小孩的辦家家遊戲,過了熱度就不會再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大話。但是,過了一段時間,鎮民們發現這兩個少年真的是很努力地在維持他們自以為的秩序,幫助被惡霸強搶的貧民,被地主迫害的貧民,被歹徒威脅的貧民等等。

  於是,不知不覺中,鎮上的居民對這兩名少年有了一絲微弱的期待。

  另一面,那些惡勢力看到有人敢出來挑戰自己的權威,自然不喜。隨後,一道道打壓和追殺兩名少年的命令相繼發出。沒多久,Giotto和G的時間被快速剝奪,除了應付各種層出不窮的偷襲,便沒有多餘的空閒去幫助其他的貧民。次數多了,那一絲微弱的期待猶如曇花,一眨眼,盡數消逝。

  「可惡!」

  「G,還能撐下去嗎?」

  「啊。」

  這一次,遇上陷在「狼群」包圍中的「綿羊」,只有女孩一個人。

  女孩安靜地站在角落裡,雙眼遠遠地看著一不小心就會被敵人的劍殺到的金髮少年。等到少年露出真正的狼狽,女孩的腳在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往前挪動了半步,而在那把劍離少年的咽喉只有一公分的刹那,一塊細小的石頭從女孩的腳下直射向握著劍柄的手。

  「哐啷!」

  「是誰?出來!」

  女孩慢悠悠地從角落挪出身形,垂下的手在走入戰場範圍的一刻,一柄泛著冷光的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掌心。


目標,藍寶

  「老師,今天我們會有一名新的家族成員過來報導。」占地不大的房間內,Giotto對著坐在對面捧著茶杯,側首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沢田直姬說道,仍舊有些青澀未脫的臉龐沾著一絲喜氣,看上去多了幾分跳脫。

  只是,被Giotto稱為老師的沢田直姬聽到他的話並沒有給出什麼反應,端起溫度剛剛好的茶低頭抿了一口。沒有發出一點不合時宜的聲音,彰顯著良好的修養,讓人不經意間變忽略了舉止間的冷淡。

  對於沢田直姬的冷淡,Giotto已經習以為常。就在一年前,在他生命受到威脅的一刻,眼前的這個人終於出手把他和G救下。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對方是被青年保護的哪家的小姐,就是性格冷淡了點,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結果,不出則已,一出手,攻擊力並不比青年弱多少,甚至相較于青年下手更加淩厲一些。

  那個時候,心裡想著剛剛建立的自衛團,自然是不願再放過身手比起自己和G不知好多少倍的兩個人。再者,Giotto對沢田直姬有一種莫名地親近感,覺得對方是可以依賴信任的,便更加賣力地遊說兩人加入自己的自衛團。到最後,磨不過Giotto的自來熟和三天兩頭的巧遇,沢田直姬和獄寺隼人無力地加入了尚不成熟的自衛團。

  說是加入自衛團,沢田直姬還是過著和以前差不多的生活,每天帶著獄寺隼人漫無目的地遊走在貧民區,唯一的變化就是把住處搬到了Giotto這邊。對此,僅僅把兩人帶入自衛團就頗為心滿意足的Giotto沒有什麼異議,而G因為兩個人的不負責任頗有微詞,但有Giotto在旁邊周旋,倒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摩擦或是不太愉快的事。

  「老師,」沒有摻雜任何多餘情緒的視線順著Giotto的話轉了過去,Giotto笑了笑,心中卻悄悄劃過一抹歎息。一年的時間,老師還是初見時的那幅模樣,面上永遠清清淡淡的,不管遇上什麼都看不到那張過分清冷的臉龐出現第二種表情,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沒有因為自己成為她的弟子而變得熱絡。如果走在路上,Giotto可以預見旁人對兩人的關係猜測更多的是停留在認識的階段。都一年了呢……

  不知不覺,Giotto將這句以極低的聲音從喉間輕吐。本就安靜的房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又只隔了一張桌子,即便聲音很輕,落在沢田直姬耳中卻是咬字清晰。然而,沢田直姬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收回了落向Giotto的視線,也不問對方剛才開口想說的是什麼,逕自看向了茶杯內的浮葉。

  看到這樣的沢田直姬,能夠磨得沢田直姬答應做自己老師的Giotto也不免生出一種挫敗感。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到底經歷過什麼,才使得一個二十多歲正值大好年華的人變得這麼沉重沒有生氣,就好像是身上的感官都被剝奪了一般。

  難怪G會和自己抱怨不想長時間面對老師啊,確實壓力不小。「老師喜歡什麼?」

  一般被這麼跳著問,總會多看問的人幾眼或是反應慢上半拍,沢田直姬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不變,口中倒是做出了回應:「沒有。」

  又是這種維持在一個聲調的語調,他都聽了一年了。「自衛團的事,還是讓老師為難了嗎?」

  澄澈的眼眸看過來流露出幾分失落,配上少年的那種特有的朝氣,竟讓人感覺到幾分說不出的委屈。這麼一想,眼前的少年儘管是一個自衛團的首領,在旁人眼中卻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沒有。」

  才說完,沢田直姬發現對面的少年臉上的那份委屈變得更明朗了。放下茶杯,沢田直姬起身往門外走了出去。腳步跨過門檻,始終貫徹一個聲調的話輕輕響起:「為難的話,我不會答應。」當時的情況,她不知道沒有自己的出現會變成什麼,但是……

  望著頭頂的一片藍天,沢田直姬眯了眯眼,泛起在眼底的自嘲一閃而逝。她不想因為一個意外,對僅存的幾人產生什麼影響,即使她連現在的世界與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不是同一個世界都不能肯定。

  老師,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吧。

  目光注視著沢田直姬的背影,Giotto伸手托著下頷,臉上露出一抹猶如暖陽的淺笑,淡去了眼中的失落。說起來,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到老師疑似解釋的話。想到這,Giotto有些後悔沒有看到老師說話時的表情。

  一年的時間,Giotto組織起來的自衛團在小鎮上已經有了不小的聲望。眾人對這些少年也有最初的猜疑變成現在的信任,其中自衛團的戰績是一方面,自衛團成員的相貌和年輕也是一方面,畢竟面對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青年,自然是年紀尚淺的年輕人比較容易讓人卸下防備。而且,自衛團也確實做到當初少年說下的那般,小鎮內的治安一時之間倒是平和了不少。

  傍晚時分,沢田直姬見到了Giotto口中的新成員。隨著自衛團的發展,陸陸續續加入了不少人,但是,對於家族的內部成員,Giotto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嚴苛,到現在也只有四名成員。

  推開門,在休息的客房看到的是一幕美少年熟睡的畫面。綠發的少年側身躺在沙發上,一隻腳高高掛在椅背上,另一隻腳踩著地板,雙眼緊閉,呼吸平穩,鼻尖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氣泡冒著。視線緊緊盯在少年的臉上,在看到少年微微顫動的睫毛,沢田直姬的呼吸倏地一窒。

  注意到沢田直姬的異樣,獄寺隼人的視線從少年的身上轉回到了沢田直姬身上,隨即看到沢田直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少年臉上,攏起的眉皺得更緊了。視線下垂,瞥到那只緊緊攥成拳的手,上前半步走到沢田直姬身側,壓低的聲線直逼入對方耳中,「直姬大人。」

  沉穩帶有安撫意味的嗓音響起,沢田直姬定了定神,攥緊的手鬆開又虛握了一下才徹底放鬆下來。「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不是藍波,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兩人的悄聲交流,離得近的Giotto和G自然一字不落地聽了過去。抬眼看向身材高大的青年,Giotto有一瞬陷入了沉思。唯一能讓老師有聲調起伏對待的只有面前的這個人,即使平時兩個人說的話也不多,但是,彌漫在彼此間的那種無言的默契還有一種類似的氣息,對他來說都太過顯眼。就能力上來說,對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處事周到,實力強悍,為人穩重,和他一比,自己和G確確實實是個不成熟的孩子。

  伸手在Giotto的肩膀上一搭,G對側過來的Giotto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哈哈,這裡,還有這裡都是本大爺的領地!」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安靜,而發出嘟噥聲的少年翻了個轉身,卻「撲通」一聲滾到了地上。「誰?是誰在打本大爺的頭!」摸著頭,少年坐起身,緩緩睜開了一隻眼。視野中映出熟悉的身影,少年仰頭打了個哈欠,神色懶懶地對那道熟悉的身影招呼道:「是Giotto啊。」

  「老師,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新成員藍寶。」越步走到沢田直姬的另一邊,Giotto微笑著替兩方介紹,「藍寶,G你已經認識了,這兩位元分別是我的老師沢田直姬,還有家族成員獄寺隼人。」順著介紹看過去,Giotto驀地睜大了眼,老師,這是在笑嗎?

  此刻,被點到名的沢田直姬對藍寶微微頷首,抿起的唇罕見地牽起一抹微小的弧度,構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看在Giotto等人眼中,簡直不可思議,都有些怔愣地看著這抹很淡卻連自己的嘴角都跟著揚起的笑容。而在幾人之中,又以獄寺隼人的表現最為激動,滿是溫柔的碧眸都能眨出一層霧氣。

  「啊啊,真是兩個麻煩的名字。」抱怨的聲音一出,沢田直姬唇畔的笑容彷如曇花一現,消失得無影無蹤,令Giotto和獄寺隼人兩人遺憾的同時把幽怨的目光投向了罪魁禍首。感應到目光中帶來的不滿,藍寶不明地瑟縮了下,一邊把自己的身體陷進沙發,然後疑惑地看了看沢田直姬,大聲嚷嚷道:「本大爺是藍寶。Giotto,有沒有吃的?本大爺餓了。」

  Giotto點點頭,轉頭略帶尷尬地看著沢田直姬,「老師,那個,我們先去吃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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