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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甜蜜魔藥學》作者:Jenni【完結+番外】

《(HP)甜蜜魔藥學》作者:Jenni【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4990個瀏覽者
文案:

甜文,甜文,甜文。
這一年,劫道者們終於升到了六年級;
這一年,一名年輕的女孩成為了魔藥學代課教師;
這一年,枯燥艱澀的魔藥學似乎都會變得甜蜜起來……

男主西裡斯•布萊克,文名標出,請勿站錯隊。
本文屬性:傻白甜 尊重原著設定 熱愛獅院的原著廚
PS.本文不打伏地魔這個大boss~專注無腦談戀愛0v0

內容標籤:HP 奇幻魔幻 西方羅曼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厄莎•格林,西裡斯•布萊克 ┃ 配角:親世代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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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斯拉格霍恩先生的來信

  接到斯拉格霍恩先生的信時,厄莎正在忙著熬洋蔥湯。

  她熟練地在已經開始散發香氣的鍋中加入胡椒粉和鹽,嘴裡喃喃地念叨著:「18.5克的鹽……胡椒粉……1.3克。非常完美。」

  就在這時,她的房東——那位勤勞又可敬的羅伯特太太忽然高聲叫道:「噢,見鬼的!又是貓頭鷹——厄莎!」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地,羅伯特太太怒氣衝衝地走進廚房,她的手上還拿著一根用來驅趕貓頭鷹的雞毛撣子,「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讓貓頭鷹進到我的房子裡面!」

  厄莎嘴唇微顫了一下,白皙的臉頰上泛起淺淺的紅暈。她從霧氣騰騰的鍋上微微地抬起頭,語氣冷淡地說道,「……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羅伯特太太其實是個啞炮,不過她一直都拒絕承認這一點。她一直假裝自己只是個普通的麻瓜,並且總是故意用輕蔑的口吻談論巫師。

  「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巫師!」羅伯特太太故意大聲說道,「你們就不能用用電話或者傳真什麼的嗎?」

  「……對不起。」厄莎微微垂下頭回答。

  厄莎的道歉讓羅伯特太太很快就消了氣,不過她依舊故意緊繃著臉。

  「拿著你的信。」她嚴厲地說,將那封雪白的信封遞給厄莎,隨後便「蹬蹬蹬」地轉身離開了。

  厄莎看了看封面上的署名——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她想了半分鐘,才忽然記起這個人是誰。她十五歲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次,那時候她還在跟隨她的父親在世界範圍內旅行中。

  她拆開信,扶了扶快要滑下來的鏡框讀了起來。

  「親愛的格林小姐:

  我從您父親那裡得知了您已經回到了歐洲,並且聽說您正在尋找工作。如果可以的話,不知您是否願意暫時地接替我在霍格沃茨的工作?

  我打算在明年進行一次為期一年的休養旅行,因為日益增長的年歲讓我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於是我想要尋找一位能夠在這段時間接替我的人,而您的父親向我鄭重地推薦了你。

  至於薪水問題,我會在收到您的確認信後與您進一步商討。不過請放心,霍格沃茨的薪水一向都非常豐厚。強烈期待您的答覆。

  您誠摯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厄莎盯著那封信,眉毛微微地蹙起,然後很快又舒展開來。

  她最近確實正在尋找工作,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她希望能在工作的同時繼續她的研究——這樣的工作實在太少了。聖芒戈醫院提供了類似的職位,她幾乎馬上就要接受那份工作了。

  可是看到這封信時,她忽然又改了主意。在這之前,她還從未考慮過當一名教師,可是她現在忽然有了強烈的興趣。

  由於她的父親非常痛恨「學校教育」(據說他當年上學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她並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進入魔法學校上學,而是跟著她的父親一邊旅行一邊學習。

  事實上,厄莎非常嚮往校園生活。她一直都非常遺憾自己沒上過學。

  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彌補缺失的好機會。另外,這份工作只有一年的時間,如果她後悔的話,那麼她完全可以等到結束之後再選擇別的工作。她現在還不到二十歲,並不急於立刻安穩下來。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從上衣口袋中抽出圓珠筆,伏在廚房的檯子上寫回信。

  「我非常願意接受這份工作。」她這樣寫道。

  忽然,一陣焦糊的刺鼻氣味鑽進她的鼻子。

  「噢不——洋蔥湯。」

  她手忙腳亂地將洋蔥湯從爐火上移開,但是卻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鍋邊兒。她下意識地撒開手,湯鍋頓時「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聞聲趕來的羅伯特太太目瞪口呆地看著廚房地面的一片狼藉。

  厄莎白皙的臉頰此刻就像番茄一樣通紅。她窘迫地看著羅伯特太太,扶了一下寬大的鏡框,用慣有的冷淡口吻說道:「對不起,手滑了一下。」

  羅伯特太太深吸一口氣,兩手捂在臉頰發出綿長又富有穿透力的高分貝尖叫。

  厄莎像是沒聽到羅伯特太太的尖叫似的,沉默地低著頭,用舌尖舔了一下沾在手指上洋蔥湯。

  她精緻的眉毛立刻擰成了一團。

  「……好難吃。」

  *

  九月一日當天,厄莎早早就起床了。

  她花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來打扮自己,可是卻以慘敗收場。

  她拿著昨天才從麻瓜的商場中買到的化妝品在自己臉上努力了一番,最後她看著鏡子中那張可怕得足以嚇哭小孩子的臉歎了口氣。

  ——這根本不是化妝而是變裝好吧。

  最後,她不得不花了半個小時才將那些頑固在臉上的化妝品清理乾淨。等到處理好一切之後,她已經快要來不及趕上火車了。

  她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這間住了整整三個月的臥室,

  她已經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了,包括牆角有多少塊污漬都記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裡,她不免覺得有些傷感。

  然後她瞥了一眼腕表,發覺她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火車站。於是她抓起行李急急忙忙地下了樓。

  正在煎雞蛋的羅伯特太太高聲叫道:「你還沒有吃早餐,厄莎!」

  「時間來不及了!」厄莎匆匆回答。她看著正從廚房走出,手裡還拿著煎鍋鏟子的羅伯特太太,忽然想起以後再也不能吃到她做的美味燉菜了,不禁再次覺得有點傷感。

  於是她走過去給了羅伯特太太一個擁抱。

  羅伯特太太看上去驚呆了。

  自從她的兩個女兒出嫁以後,她已經很久沒被人這樣熱情地擁抱過了。她僵硬地拍了拍厄莎的肩膀。

  「謝謝您。」厄莎小聲說,「我會給您寫耶誕節卡片的……再見。」

  厄莎說完,便鬆開了羅伯特太太,轉身向門口走去。

  羅伯特太太原地呆滯了幾秒,然後忽然彎起嘴角,哼著有些跑調的歌回廚房去了。

  *

  厄莎選擇乘坐麻瓜地鐵前往國王十字車站。

  由於睡眠不足,厄莎的頭髮此刻正呈現憂鬱的深藍色。她奇怪的發色吸引了人們的注意,許多人都向她投來了好奇的注視。

  這多少讓她感到有些困擾,並且開始後悔忘記戴帽子出門了。

  她是個天生的易容馬格斯,可惜她並不能很好地控制這種能力。

  她的發色會隨著心情而發生改變,所以她總會習慣性地控制情緒,這使得她看上去冷淡而孤傲——實際上,真正瞭解她的都知道那不過是一種錯覺。

  厄莎選擇了一處不那麼引人注目的座位坐了下來。她深呼吸了一下,靠著窗戶閉目養神。

  坐在她旁邊的西裝革履的上班族簡直無法從她稍微敞開的襯衫領口以及白皙的小腿上移開。好在厄莎對此毫無知覺,不然她一定會感到尷尬極了。

  國王十字車站很快就到了。她按照斯拉格霍恩先生信上的說明,找到了傳說中的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入口。

  站在那堵看似堅不可摧的牆前,她忽然莫名地興奮起來了,於是深藍色的頭髮開始慢慢地轉回自然的深棕色。

  「媽咪,你看!那個人的頭髮!」一個稚嫩的女孩聲音清脆地叫道。

  厄莎的臉立刻泛起紅暈。她面無表情地輕咳一聲,趕緊快步走進了那堵牆內。

  *

  眨眼間,猩紅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已經近在眼前。

  人群的嘈雜聲混雜著貓頭鷹和蟾蜍的鳴叫瞬間將她淹沒了。她微微睜大眼,忽然意識到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巫師聚在一起。

  緊張和興奮讓她的頭髮開始呈現淡淡的紅色。她擠過人群,終於來到了車廂的入口處。

  她吃力地抬著行李,跟在一個紅頭髮的女孩身後上了車。

  就在這時,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忽然從她背後伸了過來。

  「需要幫忙嗎?」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忽然從她背後傳來。

  厄莎微微偏過頭。她隱約地瞥見一個黑髮的年輕人正站在自己身後。

  「呃……嗯,好的。」她回答。

  她的話音剛落,那只手立刻從她手中接過了行李。

  上了車之後,厄莎拿回了自己的行李。她回過頭想跟那個熱心的男孩再道聲謝,可是對方卻已經轉過身大步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沉默地望著對方的背影片刻,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沒能看到他的長相。

  「以後再想辦法道謝吧。」她微微垂下睫毛,面無表情地心想,隨後便輕快地轉了個身離開了。

  *

  西裡斯•布萊克拉開包廂的門,詹姆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另外一個朋友,名字叫彼得•佩迪魯的矮胖男孩已經在裡面等著他們了。

  「嘿,蟲尾巴,假期過得怎麼樣?」詹姆大大咧咧地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問道。

  「……還不壞吧。」彼得乾笑著回答,「你們呢,夥計?我想你們的假期一定很精彩。」

  「棒極了。」詹姆回答,「我和西裡斯發明了一些新的魔法小玩意兒……」

  然後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跟彼得講起了自己的假期經歷。

  西裡斯坐在了彼得對面靠窗的位置。他並沒有注意聽詹姆在講什麼,而是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托著下巴沉默地望向窗外。

  「對了,大腳板,你注意到剛才那個女孩了嗎?」詹姆忽然問道。

  「哪個?」西裡斯問道。

  「別裝傻,就是在上車時走在你前面的那個。」詹姆說,「我看到你幫她抬了行李。」

  西裡斯只是短暫地「噢」了一聲。

  詹姆臉上露出不壞好意地微笑,「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熱心過,大腳板。她可是個尤物,夥計,別告訴我你沒注意到。」

  「是嗎?我還真沒注意到。」西裡斯輕描淡寫回答道,臉上仍然是那副提不起任何興致的表情。

  「你說她是轉學生嗎?」詹姆興致勃勃地問道,「說實話,她的身材可真不賴,估計全年級的女生也找不出……」

  「霍格沃茨很少有轉學生吧。」西裡斯平靜地說,他忽然勾起嘴角看向包廂外面,「嘿,莉莉!」

  詹姆立刻閉緊了嘴巴。可是當他轉頭看過去時,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別嚇我好嗎,老兄?」他假裝驚恐地捂著胸口。

  西裡斯放鬆地伸展著四肢,臉上展露一個惡作劇成功的淺笑。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第002章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站在包廂門口的是一個臉上長著可愛雀斑的金髮女孩。

  她是格蘭芬多的六年級女生,名字叫麗莎•貝克。她從二年級開始就一直十分迷戀英俊帥氣的西裡斯,幾乎每年情人節都會送他巧克力。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西裡斯的方向,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傻笑。

  「呃,啊……」她支支吾吾著半天沒擠出一個單詞。車廂裡所有人都好奇地盯著她,她的臉立刻變得通紅。

  「假期過得怎麼樣?我的假期棒極了。」她傻笑著說,「還有,很高興認識你……呃,不對,我是說,很高興再見到你……我的意思是……你願意跟我坐在一個車廂嗎?」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詹姆立刻吹了個口哨。

  西裡斯仍然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他抬起眼皮看向門口的女孩,懶洋洋地問道:「抱歉——你是誰?」

  麗莎呆住了一秒,臉上的表情僵在了一個虛假的笑臉上。

  幾秒鐘後,她像木偶一樣渾身僵直地轉了個身,就像點著了屁股的煙火一樣飛也似地逃走了。在她轉身的瞬間,整個包廂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清楚的哽咽。

  「你傷她的心了,夥計。」詹姆表示同情地說。

  西裡斯滿不在乎地聳肩,「可我真的想不起她是誰了。」

  「老天,她是麗莎•貝克啊!」詹姆驚訝道,「就算你再對女孩子沒興趣,你也起碼要記住同年級女孩的名字吧。」

  西裡斯露出一個頗顯無辜的笑容。

  「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女孩都喜歡你——對你來說這簡直就是浪費。」詹姆蹙眉說道。

  「那是因為她們只關注外表。」西裡斯漫不經心地回答。

  「哈!你只是想稱讚自己長得不賴罷了。」詹姆假裝厭惡地說道。

  「嗯,差不多吧。」西裡斯回答。這個話題已經開始令他感到無聊了。於是他打了個哈欠,再次沒精打采地注視著窗外。

  *

  厄莎隨便拉開了一間包廂的門。

  幸運的是,這間包廂裡只有一個金色頭髮的女孩子。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她問道。

  那個女孩子猛地抬起頭,有些吃驚地瞪著厄莎幾秒。她忽然臉紅了。

  「噢,當然可以。」她小聲回答道,並且沖厄莎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微笑,露出一排不怎麼整齊的牙齒。

  「謝謝。」厄莎淡淡地回答。

  *

  自從厄莎進門之後,金髮女孩就一直在偷偷觀察她。

  厄莎有著棕色的長卷髮,白皙的肌膚,以及一雙頗具混血氣質的冷灰色眼睛。

  她可真漂亮,看上去就像巫師週刊上的模特一樣。金髮女孩暗自心想。她忍不住再次望著厄莎的側臉。

  此時厄莎正沉默地看著窗外,臉上的表情冷漠而深沉。金髮女孩不禁暗自猜測她究竟在思考什麼。

  這時,厄莎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視線。她偏過頭,灰色的眼眸向金髮女孩投去冷淡的一瞥。

  那女孩立刻尷尬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窘迫地捏著手中的比比多味豆包裝袋,忽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問道:「你是轉學生嗎?」

  「不是。」厄莎微微皺起眉,簡短地回答。

  那女孩立刻漲紅了臉,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以前沒見過你,所以……抱歉,我不該打擾你的。」

  「沒關係。」厄莎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厄莎•格林。你呢?」

  女孩呆滯了一秒才猛然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自我介紹。

  「我叫凱西•貝克。」她趕緊回答。

  「很高興認識你,貝克小姐。」厄莎平靜地說道。

  *

  厄莎轉過頭重新望向窗外,繼續著漫無目的的思考。

  剛剛被誤認為是學生,這多少讓她有點沮喪,不過她並沒有將它表現在臉上。

  ——果然還是化了妝再來比較好,起碼那樣會看上去成熟一些。

  這時,她忽然覺得有點餓了。她這才想起自己沒吃早餐,而且行李裡也沒有可以充饑的東西。

  聽說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做料理的功夫一流。

  她記得父親曾經對她說,霍格沃茨給他留下的唯一的美好記憶就是那些美味的料理了。也許她可以跟那些小精靈們學上幾手廚藝……

  糟糕……想到這裡,她感覺更餓了。

  她蹙起漂亮的眉毛,望著窗外幽幽地歎了口氣。

  *

  很快,午餐時間快到了。

  凱西發覺厄莎並沒有帶食物,於是她大膽地邀請她跟自己一起享用起司三明治。

  厄莎微微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冰霜般的臉忽然瞬間融化了,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謝謝。」她說。

  凱西頓時看呆了。她忽然發覺厄莎頭頂的發色好像有點泛紅。

  錯覺嗎?凱西眨了眨眼睛,可是紅色卻又消失了。

  「這個很不錯。」厄莎忽然說道。

  凱西這才發現就在她走神的功夫,厄莎竟然已經吃完了一個三明治。

  「謝謝。」凱西連忙回答,「是我媽媽做的。」

  厄莎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嘴唇,臉上再次浮現一個若有若無的淺笑。

  「你媽媽是個好母親。」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

  凱西笑了起來,「恩,是這樣沒錯。對了,你還要再來一個嗎?」

  *

  凱西並不知道,此時厄莎已經暗自將她定義為為「值得尊敬的,熱心的好人」了。

  厄莎托著下巴,開始認真地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回報凱西的熱情款待才合適。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一個臉上滿是淚痕的金髮女孩走進了包廂。她長得幾乎和凱西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臉上雀斑的顏色要比凱西的稍淺一些。

  「凱西……」她委屈地說道。

  「怎麼了,麗莎?」凱西吃驚地問道。

  麗莎飛快地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麗莎抽抽搭搭地說道。

  凱西拍著自己孿生姐姐的肩膀安慰著她,「我早就說過,布萊克並不適合你呀。」

  「可是……可是……」麗莎結結巴巴地尋找著合適的詞彙,「……他長得那麼英俊!」她響亮了抽噎了一聲,「不過他根本不記得我了……」

  凱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壓低聲音罵道:「你這個笨蛋,我說過很多次外表不能證明一切的——難道你還沒忘記三年級時候的教訓嗎?」

  麗莎哭泣得更響亮了,「不,我才不笨呢!」

  這時,凱西突然意識到厄莎正沉默地注視著這邊,她立刻臉紅了,撓著鬢角向厄莎投去一個充滿歉意的目光。

  結果厄莎卻只是微微地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你們姐妹的關係真好。」厄莎發自內心地評價道。

  凱西的臉頓時變得更紅了。

  「大概是吧。」她咕噥道。

  *

  入夜之後,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終於抵達了終點。

  學生們熙熙攘攘地湧入了燈火輝煌的大廳,原本一片死寂的城堡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活力。

  今年的新生人數並不多,所以分院儀式很快就結束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校長忽然站起來,輕咳了一聲,大廳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在晚宴開始之前,我有件事要向大家宣佈。」他說,「斯拉格霍恩教授將要進行為期一年的休養旅行,所以今年的魔藥課將由一位代課教師為大家上。」

  一陣嗡嗡的私語聲在大廳裡響起。大多數學生臉上都露出遺憾的神色,他們都挺喜歡斯拉格霍恩教授的。

  「那麼……請進吧,格林小姐。」鄧布利多轉過頭笑眯眯地說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大廳的側門。

  很快,一個身材高挑,棕色長髮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她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一陣熱烈的討論。

  西裡斯微微睜大眼,低聲咕噥道:「原來是她。」

  「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是代課教師?!」詹姆驚訝大聲道,「她真的超過十七歲了嗎?我還以為她只是個轉學生呢!」

  而坐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貝克姐妹則顯得更加震驚。她們怎麼也想不到之前在火車上碰到的女孩竟然會是她們的魔藥學教師。

  *

  厄莎忐忑不安地站在那兒。她冷灰色的眼睛環視著整個大廳,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幾百雙眼睛牢牢的盯著。

  她的頭髮突然變成了意味著緊張不安的亮紅色。

  「噢,快看,她是個易容馬格斯!」有人興奮地叫道。

  「請坐吧,格林小姐。」鄧布利多教授善解人意地說。

  厄莎面無表情地微微點頭,然後在一個看上去很和藹的中年女人身邊坐了下來。

  「那麼接下來——」鄧布利多用愉快的口吻大聲說道,「請盡情地享用晚餐吧!」

  他的話音剛落,厄莎便驚奇地發現自己面前的盤子塞滿了令人垂涎的菜肴。她頓時將剛剛的不安完全拋之腦後。

  等到鄧布利多宣佈大家一起唱校歌的時候,厄莎已經因為吃到太飽而昏昏欲睡了。

  她掩住嘴,悄悄地打了個不太淑女的飽嗝兒,忽然開始對新生活充滿了期待。


第003章 關禁閉的權利

  第二天早上七點五十分,學生們正打著哈欠帶著倦意吃早餐的時候,一只有著白色尾羽,色彩豔麗的橙色極樂鳥忽然橫衝直撞地從窗外飛進來。

  它發出一聲響亮的鳴叫,將手中粉色的小包裹扔在了正在吃美味蛋奶糊的厄莎頭頂。

  「哦,老天。」厄莎哀歎了一聲。

  在看到極樂鳥的瞬間,厄莎就立刻明白了寄信人的身份。

  她向目瞪口呆的斯普勞特教授投去了一個充滿歉意的目光,然後試圖喂給那只極樂鳥一些堅果和草莓,但是極樂鳥卻看都不看一眼就拍拍翅膀飛走了。

  厄莎拆開附在包裹上的那封沒有署名的信。

  就和她預料的一樣,這確實是她媽媽寄來的。

  「親愛的厄莎寶貝兒:

  我從【那個不長腦子的蠢貨】(【】中的字被匆匆地劃掉了)你爸爸那兒得知你竟然成了霍格沃茨的一名教授!這實在是令人感動!我為你感到驕傲!寄給一份賀禮給你,衷心希望你的校園生活過的愉快。

  另外,隨信附上我在新幾內亞和我新女友拍的照片。PS.她的名字叫黛西,人很不錯,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她的^0^

  最愛你的漂亮媽媽^3^」

  信紙的背面粘著一張不會動的麻瓜照片。照片上,一個穿著性感的深紫色比基尼的女人正站在潔白的沙灘上,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長得和厄莎非常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湛藍色的——她就是厄莎的母親安娜•瑞德。

  她的旁邊則站著一個陌生戴著白色寬沿遮陽帽,穿著綠色長裙的金髮女郎,正沖著鏡頭靦腆地微笑著。這一定就是黛西了。厄莎心想。

  最後,厄莎拆開了那個灰色的小包裹,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她立刻認出了那個小瓶子裡泛著珍珠光澤的液體是什麼。

  ——迷情劑!

  她嚇了一跳,頭髮頓時從發根開始迅速地泛紅。她趕緊趁著沒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將迷情劑迅速地塞進了口袋。

  真搞不懂她媽媽究竟在想些什麼。厄莎無奈地心想。

  她剛滿六歲的那一年,她的母親就離家出走了,只給她父親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說,經過了七年的痛苦掙扎,她終於明白自己並不喜歡男人……所以她要去尋找真正的幸福。

  年幼的厄莎完全不明白什麼叫做「不喜歡男人」。她一直以為媽媽之所以會離開,是因為討厭她和爸爸了。直到好幾年後,她才明白她媽媽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厄莎對她的母親的印象非常模糊,僅憑生日卡片和耶誕節禮物是無法令她們的感情像其他母女那樣深厚的。另外,厄莎一直都不太理解她媽媽的一些瘋狂想法。

  她歎了口氣,一邊離開大廳向地下教室前進,一邊悄悄地把玩著口袋中那個小巧的水晶瓶,心裡思考著要不要把它倒進抽水馬桶裡沖掉。

  等到快要抵達地下教室的時候,她忽然被一個魯莽的男孩從背後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手中的書籍資料立刻「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真對不起!」那個男孩笑嘻嘻地說道,然後轉身跑掉了。

  厄莎只好蹲下來,自己一個人撿掉在地上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忽然伸過來,幫助她撿起了距離較遠的一本書。

  「謝謝。」厄莎咕噥。她抬起頭,看到一個黑色頭髮的年輕男孩正面無表情地微微點了一下頭。他的皮膚呈現有些病態的蠟黃,那頭並沒有好好修剪過的黑髮零碎地垂在肩膀上。

  是他嗎?厄莎不禁暗自猜測,也許他就是在火車上幫助自己抬了行李的熱心男孩。

  可惜的是,厄莎已經記不得那個男孩的長相和聲音了。

  等到她撿起所有的資料後,那個黑髮男孩已經不見了。

  *

  授課的過程要比厄莎預計中的艱難許多。

  她原本以為在課堂上會被學生們的提問轟炸,可是實際上大部分學生都喜歡低著頭瞪著課本一言不發,只有到需要記筆記的時候才會動彈幾下。

  到了實際操作部分就更糟糕了。

  第一節課上,一個赫奇帕奇男生忘記將藥水冷卻後再滴入膽汁,結果導致了一場小小的爆炸。

  經過那件事之後,她不得不開始花精力留意全班所有人的操作,以免哪個人又不小心把坩堝或者自己的鼻子炸掉。

  實際上這是很難做到的。厄莎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三個頭顱,這樣就能同時觀察教室裡的所有角落了。

  一整天下來厄莎被折騰得精疲力竭,吃晚餐的時候她甚至都覺得累到懶得咀嚼,於是她只吃了一點東西就打算回教員寢室睡覺了。

  熱心的斯普勞特教授發現了她的倦意,然後給她提了一些不錯的小建議。

  「當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課的時候才是你最需要注意的時候。」斯普勞特說。

  「為什麼?」

  「因為這兩個學院互相看不順眼。」斯普勞特歎口氣回答,「你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厄莎打開課程表,發覺第二天下午的課就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

  「如果他們給你搗亂,你就儘管給他們扣分,關禁閉。」旁邊的麥格教授忽然插話道,「這是你的權利,格林小姐。」

  *

  第二天下午,厄莎特意提前半個小時就到達了地下教室。

  她將一切都準備妥當,然後坐在講臺前耐心地等待學生們的到來。

  很快,一些學生便有說有笑地魚貫走進教室。其中一些人好奇地盯著厄莎,因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上她的課。

  只有一個紮著馬尾的紅頭髮女孩向厄莎禮貌地問了好。

  「午安,格林教授。」那個女孩微笑著說。

  厄莎頓時對這個女孩產生了濃厚的好感。她的嘴角微微翹起,說道:「叫我格林小姐就好。我還不是教授。」

  厄莎很快就留意到兩個學院的學生之間被刻意地空出了幾個位置。他們彼此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會跟自己的學院的學生聊天。

  這時,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聲。

  一個女生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她指著門外氣喘吁吁地說道:「教授,有人在那邊的走廊裡施惡咒!」

  厄莎立刻站起身,跟著那個女生來到被學生包圍的那段走廊。

  「你膽敢再說一次試試,莫爾塞伯?」人群之中,一個陌生男孩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一個矮胖的男孩正嗚咽著站在他的身後,他的臉上正不斷地冒出又紅又亮的疙瘩。他抬起頭怨恨地瞪著莫爾塞伯。

  厄莎終於艱難地從人群中擠了過去。她看到一個頭髮淩亂,戴著圓形眼鏡的男孩正用魔杖指著對面一個塊頭很大的金髮男孩。戴眼鏡的男孩的眼神裡滿是厭惡和輕蔑,但是對方的臉色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說了又怎麼樣,波特?」莫爾塞伯聲音譏諷地回答,「現在人人都知道,布萊克已經被他的家族除名了,他不過是個被驅逐的血統背叛者——又骯髒又卑劣,就跟你和你的家人一樣——」

  「不准這樣說我的朋友和家人!」波特憤怒地叫道。

  厄莎發覺事情正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盯著波特漲紅的臉,知道現在需要她來阻止這一切。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喝止住他們,可是波特卻憤怒地念出了一句咒語。

  莫爾塞伯反應迅速地舉起了魔杖,試圖用盔甲咒阻擋惡咒,然後他成功了。

  波特張了張嘴,很顯然是又想再念一道咒語。

  「夠了!」厄莎忍不住叫道。

  就在這時,一隻手猛地抓住波特的手腕。

  「行了,尖頭叉子。」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厄莎總覺得那個聲音有點熟悉。

  隨後,厄莎看到一個黑髮男孩從波特身後走出。

  和其他人不同,他並沒有穿校服長袍,而是將長袍系在了腰間。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並且將袖子鬆鬆垮垮地挽起。

  他厭惡而輕蔑地瞥了一眼莫爾塞伯,然後轉頭對波特說:「別理他,他不過是個滿口汙言的蠢貨。我們走吧,順便把蟲尾巴送到校醫院去。」

  「好吧。」波特說道。

  莫爾塞伯表示厭惡地冷哼了一聲,然後便轉身大步走向了和波特他們相反的方向。其他圍觀的學生也紛紛轉過身打算離開了。

  「等下。」厄莎忽然說道。

  幾乎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看向她。

  她的嘴唇微顫了一下,然後大家聽到她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道:「……關禁閉。」

  「你說什麼?」莫爾塞伯皺眉。

  「關禁閉。」她看向莫爾塞伯重複道,「你剛剛說了侮辱別人的話,還在走廊裡施了魔法。」

  「什麼?!」莫爾塞伯大叫道,「這不公平!而且你不過是個代課教師,有什麼權利關我的禁閉?!」

  厄莎抿著嘴唇沒有回答。她轉過頭去,而那個黑髮男孩也恰好扭頭沉默地望向她。

  「還有波特先生。」她說,「你在走廊裡施了惡咒,所以你也要一起關禁閉。」

  她的頭髮忽然開始微微地泛紅,白皙的臉頰上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麥格教授說我這個權利。」她小聲咕噥道,但是沒人聽清她說了什麼。

  叫波特的男孩只是聳了一下肩膀,並沒有反駁什麼。

  不過站在他旁邊的黑髮男孩卻說道:「讓我來代替他吧。他是為了維護我才那樣做的,所以應該由我來替他接受懲罰。」

  厄莎沉默地看著他,而其他所有人都在看著厄莎。

  厄莎看出黑髮男孩漆黑的眼睛中充滿了堅定。他似乎認為自己一定要代替朋友接受懲罰。

  「好吧。」厄莎終於說道。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西裡斯……西裡斯•布萊克。」男孩平靜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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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辦公室的意外事故

  厄莎向後仰倒,將自己陷在柔軟的扶手椅中。她放下手中已經批改完畢的論文,抬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吃過晚餐之後,她已經連續兩個小時沒有離開過桌邊了。

  她仔細地閱讀每一篇論文,甚至將論文中的語法和拼寫錯誤都挑了出來,並且寫下至少三行的評語。雖然有些辛苦,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減少工作量。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只想把它做得非常完美。

  大概是坐了太久的緣故,她忽然覺得有點氣悶。她隨手解開了睡衣最上面的一個扣子,深呼吸了一下,完全沒有留意到前胸露出了一片誘人的風光。

  她將胳膊肘放在桌面上,一隻手托著臉頰,面色倦怠但是卻十分專注地盯著面前的論文。煤油燈發出的橘色光線映照在她年輕的臉龐上,暈染出一層溫暖的柔光。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卻十分輕柔的敲門聲。

  「請進——門沒鎖。」她專心致志地看著論文,隨口回答道。

  「晚上好,格林小姐。」一個男孩的聲音說道。

  厄莎猛地抬起頭,隨即驚訝地看到西裡斯•布萊克正站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口。

  西裡斯仍然穿著平時的那件白襯衫,領帶有點松垮地掛在胸前。他雙手插兜,表情閒適自然,就像是無意間逛到這裡的一樣。

  在注意到厄莎的驚訝後,他眨了一下眼睛,「呃,難道我遲到了嗎?」

  「什麼遲到?」厄莎下意識地問道。

  「關禁閉啊。」西裡斯回答。他盯著厄莎一小會兒,忽然嘴角翹了起來,「你不記得了。」他忽然露出些許懊悔的神色,抬手撓了撓鬢角,小聲咕噥道:「真糟糕,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這說明他只是在開玩笑罷了。

  然後他毫不客氣地在厄莎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並且擺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那麼我該做什麼呢,格林小姐?」

  厄莎冷淡的表情忽然鬆動了幾分,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

  ——她完全忘記了關禁閉這碼事。

  麥格教授告訴她,她可以讓關禁閉的學生義務勞動。可是厄莎已經把所有的工作都自己完成了,甚至將整整一個月的魔藥材料都分類整理完畢。她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麼讓西裡斯做的。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目光落在筆筒中的那瓶迷情劑上。她並沒有扔掉母親送的這瓶迷情劑,而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實際上,她從未扔掉過她母親送的任何東西,就連節日卡片也沒有。

  「要知道,如果您還沒想出來讓我做什麼,我完全可以明天再來。」西裡斯忽然略顯困倦地說道,同時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

  「迷情劑。」她忽然低聲咕噥。她忽然決定下個星期在六年級的N.E.W.Ts提高班上講迷情劑,因為這種藥劑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列出的清單上。

  「什麼?」西裡斯問道。

  「幫助我熬制迷情劑。」厄莎回答,「這就是你要做的。」

  *

  西裡斯有點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他正站在一隻巨大的坩堝前面,盯著面前穿著深紫色長袍的年輕教師熟練地將樹根切成整齊的小段。

  他不禁發覺她看上去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她的表情非常專注,先前臉上的倦怠神色完全不見了。她冷灰色的眼睛著迷了似的地盯著坩堝,偶爾嘴裡咕噥一句西裡斯完全聽不懂的話。

  她完全沒有讓西裡斯幫忙的意思,西裡斯只好站在一邊看著她忙碌著。

  實際上,從製作魔藥開始,厄莎就完全把西裡斯的事情完全拋到了腦後。

  「……有趣的反應……不過下次嘗試蒸餾法或許會更好。」她小聲說道。

  她忽然向西裡斯探身過來,伸出手試著去夠放在他旁邊的小藥劑瓶。

  西裡斯微微低下頭,從半敞開的深紫色睡衣中看到的風光讓他忽然血液上湧。

  噢,見鬼的……她到底在幹什麼?他別過頭去暗自心想。

  他迅速拿起那瓶藥水塞進她手裡,低聲說:「給你。」

  厄莎看上去嚇了一跳。她吃驚地看著西裡斯,好像剛剛才意識到他站在那裡一樣。

  「噢!謝謝。」她立刻回答。

  然後她便再次沉浸在製作魔藥當中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讓眼前的男孩一瞬間露出了非常難得表情——幾乎沒人見過西裡斯•布萊克臉紅的模樣。

  不過現在西裡斯臉上短暫浮現的紅暈已經完全消失了。他垂手站在一旁,有些感興趣地盯著厄莎。

  ——很顯然,她非常喜歡魔藥。

  這讓西裡斯立刻想起了一個令他不太舒服的傢伙。那個傢伙每次在熬制魔藥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著迷的表情。

  他盯著厄莎的一舉一動,忽然想起自己從來沒有對任何一樣事物產生過濃厚的興趣。對他來說,沒什麼東西值得他花費太多的精力,所以他經常會有點嫉妒熱愛魁地奇的詹姆。

  *

  不過,熬制迷情劑是個漫長的過程。

  西裡斯突然產生的興趣很快就被消磨殆盡了。

  「需要幫忙嗎?」他突然說道。

  「不用了。」厄莎冷淡地回答。她正在紙上努力計算需要添加的藥劑重量,所以對突然打擾到自己的西裡斯有點不滿。

  「那我可以走了嗎?」西裡斯試探性地問道。

  「行。」厄莎毫不遲疑地回答。

  西裡斯遲疑不決地看著她,「那麼關禁閉呢?」

  厄莎沒有回答。她終於計算出了需要加多少的火灰蛇卵粉末,這讓她大大地松了口氣。

  於是她轉過身,試圖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小瓶子。

  西裡斯留意到她的長袍一角馬上就要浸在沸騰的坩堝中了。

  「小心!」他說道,同時下意識地伸出手拉了一下厄莎的胳膊。

  *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厄莎手中的小瓶子掉在地上碎掉了。

  裡面火灰蛇卵的粉末就像沒有重量一般頓時在空中彌散開來,形成一股珍珠母色的薄煙。

  糟糕了。厄莎盯著空氣中閃閃發亮的粉末心想。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被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立刻發覺自己正傾斜著身體,靠在黑髮男孩的胸前。

  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但是卻被對方按住了肩膀。

  「別動。」西裡斯沙啞的聲音說道,「……也別抬頭看我。」

  厄莎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能夠清楚地感到到西裡斯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脖頸上。

  ……火灰蛇卵粉末有著強效的催.情作用。

  由於體質問題,通常要花上一段時間魔藥才會對她的身體產生作用。這是因為她從小的身體虛弱,於是不得不每天都要灌下許多五花八門的魔藥,所以她對性質相對溫和的魔藥產生了抗性。

  但是西裡斯可跟她不一樣,厄莎知道火灰蛇卵粉末一定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想到這裡,她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頭髮也開始慢慢地從發根開始泛紅。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我有能——」

  她本來是想說她有能夠抵消火灰蛇卵效果的恢復藥水,但是她的話卻被噎了回去——因為她看到西裡斯忽然向她俯身壓了過來,嘴唇幾乎馬上就要碰到她的——

  「噢!」她忽然驚呼了一聲。

  她感到自己臉部的肌肉正在發生扭曲。她立刻猛地推開西裡斯捂住自己的臉蹲了下來。

  而西裡斯此刻也清醒了許多。他震驚地看著厄莎,一方面是因為厄莎激烈的反應,而另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剛剛出格的行為。

  他蹲下來試圖拍拍厄莎的肩膀,但是他的手僵硬在了空中。

  「你還好嗎?」他試探地問道。

  「別碰我!」厄莎沙啞地高聲叫道,「離開這裡,現在,馬上!」

  西裡斯感到尷尬極了。他低頭沉默地看著厄莎,煤油燈的火光在他深灰色的眼睛中跳躍著。

  「對不起……我明天還會再來的。」他最後喃喃地說道,然後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在聽到西裡斯離開的聲音之後,厄莎將臉從雙手之間抬起。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旁邊牆上的穿衣鏡。

  鏡子中的那張臉正變得古怪而滑稽。她的鼻子變得就像鳥喙一樣又長又尖,而嘴巴也變得又厚又紅。

  ——每次她情緒激動的時候都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快恨死自己的易容馬格斯能力了,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好好地控制它。

  她轉頭看向坩堝,裡面的藥水正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

  ——看樣子她必須重新開始了。她哀歎著心想。


第005章 魔藥怪胎

  第二天,地下教室中魔藥課依舊如往常一樣進行著。

  N.E.W.Ts提高班的課程要比五年級之前難了許多,這讓很多學生都有點吃不消。今天他們要熬制一種非常有效的癲癇魔藥,這種魔藥僅僅是材料清單就足以列出一英尺長,更不用提它複雜的操作步驟了。

  學生們都凝神盯著自己面前的坩堝,一時間教室裡陷入了寂靜,只能聽到藥水在坩堝中發出的咕嘟聲。

  厄莎在教室中來回踱步,冷灰色的眼睛注視著班上每一個學生的動作。

  她忽然留意到一個斯萊特林男生沒經過攪拌就要加入羚羊角粉末了。她趕緊停下腳步,俯身抓住了那個男生的胳膊。

  「你需要逆時針攪拌五次。」她說,「然後再順時針攪拌十次,最後放置十五秒。」

  可是那個男生根本沒聽她說什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微微敞開的衣領,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請繼續吧。」厄莎平靜地說道。她並沒有留意到那個男生的目光。

  「呃,什麼?」那男生猛地抬起頭,「噢——好的。」

  站在他旁邊不遠處的一個金髮男生露出嫉妒的目光,然後拖長了音調叫道:「教授,快幫我看看——我的藥水怎麼有點奇怪?」

  厄莎盯著他坩堝裡的東西。它並沒有像書中描述的那樣呈現明亮的粉色,而是呈現一種黯淡的粉紅。

  「你的蜘蛛眼沒有徹底搗爛。」她說,「還有——」她走到那個男生旁邊,拿過他面前檯子上的小刀,微微彎下腰一邊演示一邊說道:「你需要把白蘚皮這樣用刀背拍松再切成斜段。」

  那男生假裝專心聽講,實際上卻別有目的地故意挨近厄莎。他假裝親密地靠近厄莎,然後抬起頭沖他的朋友們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好了,就是這樣。」厄莎說道。她猛地直起身子,卻不小心狠狠地撞到了那個男生的下巴。

  那男生捂著下巴大聲呻吟了起來。

  「噢,抱歉。」厄莎有點尷尬地說道。

  「噗。」

  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從不遠處傳來。

  厄莎看向笑聲傳來的方向。她看到西裡斯•布萊克正埋頭處理他的白蘚皮,可是他微微揚起的嘴角出賣了他。

  大概是感受到了厄莎的目光,西裡斯忽然抬起了頭,結果卻看到厄莎大步向自己走來。

  西裡斯正在切白蘚皮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

  厄莎站在西裡斯面前停下腳步。她皺眉盯著西裡斯面前的坩堝,然後忽然抽出魔杖。

  「清理一新。」她說。西裡斯坩堝裡的東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哦。」詹姆有點幸災樂禍地驚呼道。

  「在魔藥開始變得稀薄之後,你只攪拌了五分鐘,對嗎?」厄莎皺眉說。

  西裡斯當然知道需要攪拌一刻鐘才行,但是他中途失去了耐性,決定糊弄糊弄了事。

  「呃,好像是這麼回事兒。我不記得了。」西裡斯說。

  厄莎冷灰色的眼睛微微地眯起,同時冷淡地說道:「重新開始吧。」

  「她可真不好惹。」在厄莎轉身離開之後,詹姆小聲嘀咕道,「不過她是不是在故意針對你?因為她都沒清理蟲尾巴的坩堝——他的看上去可比你的糟糕多了。」

  蟲尾巴的魔藥正呈現一種深綠色,而不是正常的亮粉,並且還有凝結成硬塊的趨勢。

  「我想她肯定是討厭你了,絕對的。」詹姆說,「昨天關禁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西裡斯並沒有跟他的朋友們提起昨天的那件事。他一點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竟然一時鬼迷心竅企圖親吻一個代課教師。

  「沒發生什麼。」他沉默了一下,狀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

  剛剛可真危險。厄莎心想。

  幸虧她在西裡斯加入白蘚皮之前制止了他。因為攪拌不充足,帶有強烈腐蝕性魔藥很快就會噴濺出來,這可是非常危險的。

  她暗自松了口氣,然後繼續在教室裡認真地巡視。

  最後,全班只有兩個學生成功地熬制出了癲癇魔藥。

  「非常好,伊萬斯小姐。你切白蘚的手法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了。」厄莎說道,同時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格蘭芬多加兩分。」

  叫做伊萬斯的女孩看上去很高興,垂在她腦後的紅色馬尾正微微地搖晃著。她就是在上個星期的課上主動跟厄莎打招呼的那個姑娘。

  「還有斯內普先生。」厄莎轉身對自己身後的黑頭發男孩,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是怎麼想到需要少加半滴膽汁的?」

  「因為我覺得這樣效果會更好。」叫做斯內普的男孩低聲回答。他一直都沒有看向厄莎,而是微垂眼皮看著自己面前早已清理乾淨的坩堝。

  厄莎蹙眉想了一秒,「唔,有趣的想法。我猜你是大概是想消除魔藥帶來的打嗝副作用。」

  「是的,沒錯。」斯內普輕聲說。

  「那麼如果我多加零點三盎司的羚羊角粉末呢?」厄莎喃喃地說,「這樣或許也能達到相似的效果。」

  「不,我覺得那樣不好。」斯內普開始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看法。他漆黑的眼睛不再無神地盯著坩堝,而是露出了一絲明顯的興奮。

  「可是你忘記了考慮攪拌會使它變得太粘稠。」厄莎反駁道。

  「……有道理,不過我認為——」

  最後,全班都沉默地看著他們激烈地爭論著。實際上,幾乎沒人能聽得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我們可以走了嗎,格林小姐?」一個女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厄莎沒有回答。她正和斯內普湊在一起在紙上演算著什麼。她焦躁地急於證明自己的觀點,所以她的頭髮正而漸漸地變成耀眼的金色。

  「兩個怪胎。」彼得小聲咕噥道,然後試圖從自己坩堝中將已經凝結成棕色硬塊的魔藥挖出來裝瓶。提高班的課對他來說太難了,因為他是勉強才在O.W.Ls考試中得到A的成績的,而提高班只有A以上成績的人才能加入。

  站在他旁邊的棕頭髮男孩仔細地將他的魔藥裝入水晶瓶。他對著光線觀察了一下,疲倦地歎口氣說道:「我的魔藥顏色太黯淡了,根本不是明亮的紫色。」

  「比我的強多了,萊姆斯。」詹姆安慰他說道。

  早已經裝瓶完畢的西裡斯靠在牆上,打著哈欠等待他的朋友們。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厄莎和斯內普的方向。

  厄莎正俯身在桌子上寫著什麼。她的卷髮柔順地垂在斯內普的臉頰兩側,可是斯內普卻全然不覺,只顧著牢牢地盯著厄莎寫下的計算過程。

  隨後,西裡斯注意到斯內普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厄莎微蹙的眉毛立刻舒展開,同時露出一個柔和的淺笑。

  「好了,我們走吧。」萊姆斯忽然說道,他剛剛將四個人的水晶瓶一起放到了講臺上。

  「你在發什麼呆,大腳板?」詹姆問道,同時下意識地順著西裡斯的目光看了過去。「走吧,鼻涕精有什麼好看的。」他聳肩說道。

  西裡斯立刻收回目光,短促地「噢」了一聲。直到走出教室,他都沒再看一眼厄莎的方向。


第006章 生根發芽的感情

  告別了斯內普,厄莎匆匆地離開了教室。在剛剛走到一個拐角附近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個女孩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說道:「……我真的很討厭格林小姐。」

  她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卻聽到另外一個聲音說道:「為什麼?」

  她立刻認出了那個聲音——是凱西•貝克,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跟她坐同一個包廂的女孩。

  「難道你們都喜歡她?」之前的那個聲音說道。

  「我挺喜歡她的呀。」厄莎聽出這回說話的是凱西的雙胞胎姐姐,麗莎。

  「可是她的性格很差勁,對誰都很冷淡。而且,她總喜歡在男生面表現自己——那些愚蠢的男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貼在她的胸脯上。」

  厄莎驚呆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評價。

  「可是我覺得她並沒有故意讓那些男生看她啊。」凱西說。

  「是那些男生自己太蠢了。」麗莎補充道。

  先前的聲音傲氣十足地嘲諷道:「真搞不懂你們幹嘛這麼喜歡她!我看你們和那些男生一樣蠢得無可救藥了!」

  「也許你可以試著不在別人背後說他們的壞話。」這時,另外一個聲音冷淡地說道。

  「莉莉?!你怎麼在這兒?」凱西驚訝的聲音說道,「噢,抱歉,我們試圖制止她了——」

  「別說這個了,我都快餓死了。」麗莎忽然打斷了她們的對話說道,「咱們趕緊去吃晚餐吧。」

  厄莎聽到她們的腳步聲漸漸地靠近了。

  她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呃……這不太不對。為什麼她要躲起來?她有點困惑地想。

  就在她猶豫的片刻,四個女孩走過拐角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格林小姐!」凱西和麗莎幾乎同時驚訝地叫道。

  站在她旁邊的一個金色長髮的女孩顯得非常尷尬;而她身後的莉莉•伊萬斯則是一臉坦然。

  厄莎狀似平靜地看向那個金髮女孩。

  那個女孩的臉頰正憋得通紅,看上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她並不知道厄莎和她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這還是厄莎第一次偷聽到別人議論自己,而且還是用那種厭惡的口吻,這讓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給我扣分嗎?還是關禁閉?」那個金髮女孩故意逞強,咬牙切齒地說道。

  「呃,什麼?我還沒想好。」厄莎蹙眉冷淡地回答。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認真考慮該怎麼處罰那個女孩。

  「你只是個代課教師!」金髮女孩忽然提高音量說道,「我叔叔可是學校董事會的成員,他可以隨時把你換掉——」

  但是厄莎卻只是平靜地「噢」了一聲。

  女孩忽然怒氣衝衝起來,似乎不滿於厄莎毫無反應的態度。

  「夠了吧。」莉莉突然說道,並且伸出手抓住了那個女孩的肩膀。

  「你叔叔不是前幾天剛因為私藏黑魔法物品被魔法部拘留了嗎?」麗莎突然說道。

  那女孩愣住了,這句話顯然戳到了她的痛處。

  「那還真是遺憾。」厄莎發自內心地說道。

  「他是被冤枉的!」女孩咬牙切齒地說道,然後轉過身飛快地逃走了。

  *

  等到那個女孩跑掉之後,剩下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了幾秒。

  「呃……她是你們的朋友?」厄莎問道。

  「絕對不是。」麗莎斬釘截鐵地說。

  「她跟我們的父母有點交情。」凱西苦笑著說。

  莉莉看著她們,忽然說道:「一起去吃晚餐吧?」

  「好啊。」貝克姐妹笑道。

  「那麼,格林小姐——能不能向我們透漏一下下次考試的題目呢?」在前往大廳的路上,麗莎忽然說道,同時充滿期待地看著厄莎,「一點點就行!」

  「絕對不行。」回答的卻是莉莉。

  厄莎忽然笑出了聲,其他三個女孩則驚訝地看著她。

  「你真應該多笑笑,格林小姐。」莉莉說,「你笑起來比板著臉時好看多了。」

  厄莎的發根稍稍有點泛紅,「唔,謝謝。」

  四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女孩彼此對視著笑了起來。此時她們還沒有意識到,一種叫做友情的奇妙感情在她們的心中漸漸地發芽了。

  *

  晚上,厄莎剛回到辦公室附近,便遠遠地西裡斯•布萊克正站在她辦公室的門口。

  他正靠著牆微微垂著頭,一隻手插進長袍外套的衣兜中,另一隻手用魔杖熟練地擺弄著花樣。

  在看到厄莎的瞬間,他立刻收起了魔杖,沖她露出一個淺笑,「晚安,格林小姐。」

  厄莎用不加掩飾的懷疑目光盯著他,「你在這裡做什麼,布萊克先生?」

  「繼續我的關禁閉啊。」西裡斯說,「昨晚我對您說過了。」

  厄莎愣住了。她花了半秒鐘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雖然臉上仍舊面無表情,但是她的發根卻微微有點泛紅——她完全想不起來西裡斯什麼時候提到過繼續關禁閉的事兒。

  她其實很想讓西裡斯這就回去,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麼才能表現自然地趕他走;她決定假裝忘記昨晚發生的意外,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於是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請進吧,布萊克先生。」

  「那麼我今晚做些什麼?」西裡斯站在她的辦公桌旁邊問道。這一次他並沒有擅自在她的沙發上坐下。

  厄莎考慮了一秒,然後將一大疊論文從櫃子中拿出,重重地放在了西裡斯面前。

  「幫我把這些論文按照學生姓氏的首字母順序排列吧。」她說。

  「唔……好吧。」西裡斯遲疑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隨後,厄莎開始批改論文,而西裡斯則坐在她的對面給那些論文排列順序。

  他決定先將論文按照不同的字母分類擺好。

  很快,淩亂地擺放的論文幾乎佔據了整個寫字桌,其中一些論文則不得不暫時地躺在地上。

  這種工作有什麼意義嗎?西裡斯不禁暗自心想。

  他忽然覺得,厄莎不過是隨便給他找了個無關緊要的活計來打發時間罷了。

  時間忽然變得漫長起來。

  房間裡陷入了寂靜,只能聽到牆角的老爺鐘「哢噠哢噠」的走動聲,以及羊皮紙被翻動的聲音。

  西裡斯打了個哈欠,忽然對正在做的事情感到厭煩。他抬起頭兩眼無神地盯著對面的厄莎。

  厄莎正低著頭專注地盯著論文。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戴上了一副寬大的紅框眼鏡。從鏡片的厚度來看她近視的程度並不高。

  西裡斯忽然覺得那雙藏在鏡片之後的冷灰色眼睛此時看上去柔和許多。這大概是因為煤油燈光線的緣故。

  她並沒有使用羽毛筆,而是用麻瓜最喜歡用的圓珠筆在論文上飛快地寫下評語,留下一行清秀而整齊的字跡。有時候,她會放下圓珠筆,嘴裡念念有詞地盯著論文,眉毛緊鎖;而幾秒鐘後她又會舒展眉毛,開始繼續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

  西裡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代課教師,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他只是單純地覺得看著對面的人要比對著一大堆論文要有趣得多。

  *

  厄莎很快就批改完手頭這篇寫得非常糟糕的論文。她扶了一下寬大的鏡框,深呼吸了一下,打算休息兩分鐘再繼續。

  她抬起頭,卻發現對面的男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他正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擱在自己的下巴上,另一隻手毫無規律地一下下地翹著椅子的扶手;他的那雙深邃的灰色眼睛沉默地看著厄莎,臉上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事嗎?」她皺眉問道。

  男孩立刻放下手,迷茫地看著她,「什麼?」

  「你在盯著我。」她說。

  「……噢。」西裡斯眨了一下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似乎也搞不懂自己剛剛為什麼那麼做。

  厄莎將目光投向散落得到處都是的論文,微微地歎了口氣,「你已經把論文分類完畢了嗎?」

  「抱歉,還沒。」西裡斯聳肩回答。

  「……如果你不想繼續的話可以現在就離開。」厄莎平靜地說。

  「我這就繼續。」西裡斯說,「可是抱歉——我不得不說,做這件事有什麼意義?」

  厄莎從鏡片上方平淡無波地盯著他。

  西裡斯忽然莫名地感到有點心虛。

  「這樣我就能更快地在我的記錄本上找到他們的名字,然後記下他們的論文成績。」她說,然後拍了拍自己面前攤開的一個本子,「我之前都是這樣做的。」

  西裡斯看向那個本子。

  上面整整齊齊地寫著學生的名字,以及他們開學以來所有的論文成績,甚至還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記。他無意間留意到自己的名字後面有一個紅色的三角形符號。

  「——紅色的三角是什麼意思?」他下意識地問道。

  厄莎這才留意到西裡斯的名字也在這一頁上。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尷尬,於是連忙將本子合了起來。

  紅色三角形表示這個學生缺乏一定程度的努力,但是她並不想讓學生本人看到這種評價。

  「咳。」她清了清嗓子,「這表示你的成績還不錯。」

  西裡斯沉默地看著她,這讓她多少感覺有點心虛。

  她能感到自己該死的頭髮正在緩慢地變色,試圖再一次洩露她情緒的秘密。於是她集中注意力,強迫它停下來。

  可就在這時,西裡斯忽然笑了,他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麼,除了這些我還有其他需要整理的論文嗎?」他說。

  厄莎的眼睛停在他微翹的嘴角上,忽然間一個不合時宜的場景在她腦海中跳了出來。

  ——該死的,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昨晚的事情?

  「什麼?」她眨了眨眼睛,將那個場景從腦海中趕走,「噢——沒有了。就這些。」

  西裡斯挽起袖子,作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吧,那我繼續做我的事了。」

  *

  西裡斯很快就做完了他的工作。他站起來向厄莎告別,可是厄莎卻叫住了他。

  「等下。」厄莎說道。

  西裡斯轉頭疑惑地看向她。

  厄莎張了張嘴。她本來想問問他是否願意試著跟麗莎•貝克約會,可是她卻沒能說出口——她潛意識裡覺得這樣問對方會顯得很失禮。

  「……路上小心。」她動了動嘴唇,說道。

  「謝謝。」西裡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晚安,格林小姐。祝你有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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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霍格莫德村

  「家族的恥辱!」

  「……如果你膽敢離開這棟房子,就永遠別回來!」

  「背叛者!布萊克家族沒有你這樣的孩子!」

  女人的尖叫聲,啜泣聲,和男人憤怒的吼叫交織成一張令人無法脫身的網,冷冰冰地將西裡斯纏繞其中……

  他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氣喘吁吁地盯著幽暗的天花板。

  他忽然打了個寒顫,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將身上的毯子踢掉了。他伸出手抓起毯子,將自己重新包裹其中,可是卻仍然覺得一股寒意湧遍全身。

  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就像一個脆弱的嬰兒那樣蜷縮成一團。

  「……金色飛賊。」詹姆模糊不清的夢囈忽然隔著帷帳從旁邊的床上傳來,「抓住……不……莉莉……別……」

  聽到詹姆的夢囈,西裡斯忽然輕笑了一聲,同時緊繃的身體放鬆了許多。他將毯子拉過頭頂,將自己嚴密地裹在其中。過了不知又多久,他才漸漸地重新陷入了夢鄉。

  *

  厄莎一夜無夢地到了天亮。

  這是她到霍格沃茨以來經歷的第一個週末。她決定花兩天時間繼續她從前進行到一半的重要研究——她一直在研製一種新型的魔藥。

  霍格沃茨的圖書館有著她見過的最豐富的藏書。當她在圖書館的禁.書區中發現了幾百年前的珍貴手稿時,她幾乎感動得快要掉眼淚了。

  於是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泡在圖書館尋找資料。傍晚時分,她在圖書館裡遇到了莉莉和貝克姐妹。她們是來寫週一要交的變形學論文的。

  寫完論文之後,三個女孩小聲討論起了霍格莫德村最近剛剛開張的新服裝店。然後她們驚訝地得知厄莎竟然從來沒有去過霍格莫德村。

  「對了,我們打算明天去霍格莫德村。」莉莉忽然對厄莎說,「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格林小姐?」

  厄莎很樂意跟她們一起去逛逛有名的巫師村莊。她思考了一下,決定把研究日程向後推一天,並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莉莉的邀請。

  第二天,四個年輕姑娘在約好的地方碰了頭。

  她們在霍格莫德村的商店街逛了大半天,最後她們決定去三把掃帚喝杯飲料休息一下。

  她們找了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並且每人點了一杯飲料。

  「嘿,對了。」麗莎突然抬起頭說道,「格林小姐,你是個易容馬格斯,對嗎?」

  厄莎點了點頭。

  「既然眼前就有個易容馬格斯,我們幹嘛還要對著枯燥的課本研究它呢?」麗莎說,她感興趣地看著厄莎,「你真的能隨時改變自己的容貌嗎?」

  莉莉和凱西也好奇地看向厄莎。

  「我聽說易容馬格斯在參加傲羅資格測試的時候特別有優勢。」凱西說,「我記得有不少有名的傲羅就是易容馬格斯。」

  「真了不起。」麗莎由衷地說道,她轉向厄莎,「能給我們演示一下變形嗎?」

  厄莎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抿了一小口已經變得溫熱的檸檬茶,「說實話我不怎麼擅長這個,因為我無法控制——」

  但是她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她看到三個女孩正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眼巴巴地盯著自己。

  「好吧。」她歎口氣說道,「不過我不敢保證它的效果。」

  她閉上眼睛,集中精力,想像著自己變形之後的模樣。她感到自己的臉部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著。

  「哇——」

  三個女孩驚歎的聲音傳來。

  厄莎睜開眼,看到三個女孩正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

  「我猜你變成的是血人巴羅,對嗎?」莉莉問道。

  「我覺得好像是古怪姐妹樂隊裡的那個鼓手。我記得他是個吸血鬼,對嗎?」凱西認真地說。

  「不,我倒是覺得像總在天臺那兒轉悠的的那只食屍鬼。」麗莎說道。

  厄莎用手心按住臉頰,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決定不告訴她們真相——其實她剛剛是想變成和莉莉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失敗了。

  「伊萬斯?」

  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背後叫道。

  她下意識地回了頭,一時間忘記了現在自己的臉有多麼不正常。

  「喔哦!」詹姆有點誇張地驚呼了一聲,同時向後跳了半步。他吃驚地瞪著厄莎,「等下——你是格林小姐?」

  這時,一個古怪的「噗嗤」聲傳來。所有人都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站在詹姆旁邊的西裡斯正一隻手握拳擋在自己臉前,但是從他微微顫抖的肩膀能看出他正在忍耐著發笑的衝動。

  厄莎有點惱火地瞪著他,同時又覺得尷尬極了。她別過頭,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的臉恢復正常。

  可是西裡斯還在發笑,好像根本停不下來似的。他開始不加掩飾地吃吃地笑著,渾身都在不停地發抖。

  「夥計,看看她——」西裡斯眼睛泛紅,用微啞的聲音說道,「老天,她真是個搞笑的天才!」

  「呃,抱歉——他剛剛不小心吃了佐科玩笑店的……呃,發笑餅乾。」詹姆咕噥道,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西裡斯的大腿。

  西裡斯吃痛呻.吟了一聲,不滿地叫道:「見鬼的,你在幹什麼,詹姆?」

  「……阻止你發瘋。」詹姆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厄莎的臉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她忽然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西裡斯的面前。

  西裡斯比她要高上一些,所以他微微低著頭看著她,臉上依舊掛著尚未消失的笑意。

  「呃……有事嗎?」他聲音沙啞地說。

  這時,就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厄莎突然踮起腳尖靠近了西裡斯的臉,看上去就像是要親吻他。

  西裡斯立刻猛地睜大了眼睛。

  但是厄莎卻在距離他的鼻子一英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

  「噢,不。」詹姆呻.吟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伸出手試圖把西裡斯拉到自己身邊,但是厄莎卻搶先一步伸手抓住了西裡斯的胳膊。

  「跟我過來。」她冷冷地說道。

  「嘿,慢著點!」西裡斯蹙眉叫道,但是厄莎卻充耳不聞。她緊緊地抓著西裡斯的手腕,快步走出了三把掃帚。

  「見鬼的。」詹姆暗自罵了一句,然後快步跟在那兩人身後離開了。

  「誰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莉莉和貝克姐妹對視了一眼,迷惑地問道。

  貝克姐妹同時搖了搖頭。

  「真夠古怪的。」麗莎咕噥著總結道。

  *

  厄莎蹙眉看著面前的黑髮男孩。

  他正背靠著牆用一種慵懶的姿勢站著,嘴角正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他揚起下巴,後腦勺抵著冰冷的牆面,微垂的睫毛下一雙深灰色的眸子目光朦朧地望著厄莎。

  「好了,現在沒人了。」他用打趣的口吻沙啞地說道,「你想和我幹什麼呢,格林小姐?」

  「告訴我,」厄莎冷淡地說,「你是不是喝酒了?」

  *

  此時,詹姆正在霍格莫德村的大街上焦急地尋找他們。

  「該死的,他們到底去了哪裡?」他暗暗地咒駡道。

  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幽暗小巷中,厄莎正在和西裡斯依舊在僵持地對峙著。

  在聽到厄莎的問題之後,西裡斯皺了皺眉,然後忽然又輕笑了起來。

  「唔,也許吧。」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知道未成年巫師飲酒是被禁止的,對嗎?」厄莎的語氣仍然一股慣常地平淡。

  西裡斯沉默地看著她,忽然撇了一下一邊的嘴角,「是的,我知道。」

  「如果我把這件事報告給校長……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她皺眉說。

  西裡斯懶洋洋地看著她,慢悠悠地「噢」了一聲。

  厄莎蹙眉思考了一小會兒,然後她拿定了主意。

  「也許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校長。」她望著西裡斯說道,「不過我必須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西裡斯目光古怪地盯著厄莎,然後突然間「噗嗤」地笑了起來,似乎厄莎剛剛講了個非常有趣的笑話。他一隻手放在額頭上,從喉嚨裡發出一連串低沉的笑聲,身體甚至因為發笑而輕輕地顫抖著。

  厄莎納悶地盯著他。

  ——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真的醉了。」厄莎皺眉說道。

  這時,西裡斯終於停止發笑。他放下手,從垂下的髮絲間眯起眼看向厄莎,「他們在收到你的信後,最可能會做的事就是直接把它丟進壁爐裡燒掉……如果你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

  厄莎認真地思考了一秒鐘,「我不相信你。」

  西裡斯聳了聳肩,臉上的笑意仍未完全消退。他微垂著眼皮緘默地望著厄莎,深邃的眼睛中似乎產生了某種異樣的情緒波動。

  厄莎從他的眼睛中隱約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忽然有些出神地想到,如果她當初願意跟她爸爸好好學大腦封閉術,或許現在就能知道這個男孩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就在這時,西裡斯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厄莎的肩膀,把她向自己的方向拉了過去。

  厄莎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伸出手扶住了男孩身後牆壁,然後在距離對方衣領還有不到半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的鼻腔裡頓時充滿了有點陌生的味道——是混雜著酒精味和淡淡洗衣劑清香的味道。她猛地抬起頭,看到那雙深灰色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你應該隨時保持警惕,格林小姐。」她聽到西裡斯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你知道的……那些傢伙,他們總喜歡盯著你看……」

  她不由得愣住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她感到對方的手正慢慢地滑向自己的腰部。從旁人的角度看上去,她就像是被黑髮的年輕人溫柔地擁住。

  厄莎立刻渾身僵硬了起來。

  「要命的是……你根本沒有任何自覺。」她聽到男孩低聲說道。

  與此同時,灼熱而急促的呼吸在她的耳畔響起。

  女性的本能在厄莎的腦海中拉響了警報。她猛地推開西裡斯,向後退了半步。


第008章 布萊克夫人的回信

  這時,西裡斯忽然腿一軟靠著牆慢慢地滑了下去,最後坐在了長著青苔的石磚地面上。

  「我有點頭暈。」他扶著額頭低聲說道,「……先讓我休息一下。」

  厄莎低著頭,看到黑髮男孩正抬頭望向自己,可是他眼睛的焦距卻沒有集中在她的臉上。

  厄莎忽然明白他其實是在越過她的肩膀望著巷子之間的狹窄天空。

  這時,一陣冷風灌進了這條小巷。厄莎立刻打了個寒噤。

  「所以你打算揭發我嗎,格林小姐?」西裡斯忽然沙啞地問道。他看上去已經比剛才清醒了許多。

  「我還沒想好。」厄莎低聲回答,「也許不會。只要你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的話。」

  黑髮男孩忽然輕聲笑了起來。但是這次和剛剛不同,厄莎隱約覺得他並沒有真的感到快樂。

  「我只喝了一杯白蘭地。」他忽然說道,「豬頭酒吧的一個男巫請我喝的……要知道那裡總會有這種怪人。」

  他眼睛的焦距漸漸地落在厄莎的臉上,忽然勾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頗顯無奈的微笑。

  「這種事以後都不會發生了,我保證。」

  厄莎不確定他說的是喝酒那件事還是剛剛發生的那件事——又或者兩者兼有?

  這時,詹姆忽然匆匆地趕到了。他疑惑地看著他們,「發生了什麼?」

  但是西裡斯和厄莎卻同時頗有默契地沉默了。

  很快,他們便互相道了別。

  厄莎目送著西裡斯和詹姆遠去。這時,又一陣冷風襲來,她縮了縮脖子,決定回溫暖的酒吧和三個女孩回合。

  *

  那件事過後,厄莎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給西裡斯的父母寫一封信。

  她並沒有在信上提到西裡斯喝了一杯白蘭地的事兒,而是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問候,並且稱讚了西裡斯的課堂表現,說他是個反應敏捷,非常聰明的學生。在最後她還稍微暗示了一下,如果他再勤奮一點的話成績將會比現在更好。

  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學生家長寫信,於是她反復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才把信發了出去。

  可是過了整整一個星期她才收到回信。

  回信只有短短的幾行字,上面寫著:「感謝您的來信,格林小姐。但是您搞錯了,西裡斯•布萊克並不是我們的兒子。您誠摯的沃爾布加•布萊克。」

  *

  厄莎瞪大眼睛看著那封信,反復閱讀了十幾遍才確定上面說的確實是自己看到的那個意思。

  「西裡斯•布萊克不是他們的兒子?」她困惑地心想,然後翻到了信封的那一面。

  寄信人的地址正是格裡莫廣場十二號,布萊克家。

  難道英國巫師界還有第二個布萊克家族麼?

  不,不對。她確定自己並沒有搞錯,因為這個位址是她從學生資料中查到的。

  她捏著信的手微微地顫抖,腦海中充斥著困惑和憤怒。

  ——到底什麼樣的家庭會拒絕承認自己的親生兒子?

  她忽然想起西裡斯昨晚聽到自己父母時的反應。

  也許是此時她的記憶中混雜了個人情緒的緣故,她總覺得西裡斯那天晚上的笑容中帶著悲哀和無奈的意味。她忽然感到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悶得發慌。

  她的目光轉向桌面的筆筒。泛著珍珠母光澤的粉色藥瓶正安安穩穩地插在筆筒中,時刻提醒著她無法把它扔掉的事實。

  她幾乎無法制止自己從筆筒中抽出一隻羽毛筆,蘸了蘸墨水然後在空白的羊皮紙上飛快地寫道:「我並不清楚您那樣說的理由是什麼。他或許並不是個理想的兒子,但是他仍然是您的血親和骨肉。您看著他長大,從他還是個嬰兒時候就開始照顧他,我相信那時的您一定非常愛他。當您回憶起他咿呀學語,用稚嫩的聲音呼喚您時候的場景,您還會狠下心說出那樣的話,並且永遠地拋棄他嗎?」

  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她的筆尖幾乎快要將羊皮紙戳破了。

  寫完之後,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胸口的沉悶消失了許多。

  她遲疑不決地看著那封信,不知道寄出這封信是否合適。可是她卻暗地裡非常渴望把這番話告訴西裡斯的父母。

  經過一番掙扎之後,她最後還是無法抑制住誘惑,將那封信用學校的穀倉貓頭鷹寄了出去。

  *

  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布萊克太太的回信。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收到一封吼叫信的準備,但是她卻得到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平常的白色信封。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地拆開了那封信。

  「感謝你的再次來信。」布萊克夫人這樣寫道,「我認為這些是我的家事,您無權對此發表見解。更何況您對布萊克家族,甚至是整個英國巫師界都一無所知,不是嗎?

  我聽說過您的事情,請原諒我的直白,我聽說您一直在跟隨您的父親旅行,連像樣的教育都沒有接受過。說實話,我一直在懷疑您是否有資格擔任魔藥學教師這一職位。

  我和我的丈夫正打算向魔法部相關部門就您的職位一事提出質疑。我只是希望我的兒子雷古勒斯能夠得到最好的教育,並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如果您因此丟掉了工作,還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那封信表面上看起來冠冕堂皇,可是厄莎卻深深地感受到了裡面的惡意。

  她瞪著那封信,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虛偽和冷血的傢伙。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裡面有些話說得有道理。她確實對英國巫師界不太瞭解,對於這一點她無法反駁布萊克夫人的話。她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訂一份預言家日報。

  對於可能丟掉工作的風險,她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她相信僅憑一個家長的抱怨是無法把她從霍格沃茨趕走的。

  *

  從那兒以後,厄莎開始下意識地留意起了雷古勒斯•布萊克。

  她很快就發覺,雷古勒斯並不像其他內向的男孩那樣陰鬱(西弗勒斯•斯內普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課堂上回答問題時,他總會帶著一種厭倦的情緒,這使得他看上去跟他的哥哥有那麼幾分相似。

  而當他和其他學生交談時,雷古勒斯總會微微地揚起下巴,用那雙和西裡斯一模一樣的深灰色眼睛冷淡地看著對方。每當這時,厄莎總會隱約地感到他四周散發出淡淡的孤傲氣息,這種感覺令她覺得非常熟悉。

  她忽然覺得,或許雷古勒斯要比她想像中的更像他的哥哥。

  很快,她又發覺雷古勒斯和西裡斯的關係非常惡劣,惡劣到把對方完全當做空氣的地步。

  當他們在餐廳或者走廊裡碰面時,他們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更不用提向對方道一聲「早上好」了。

  「你是說西裡斯?」在一次下課後,雷古勒斯皺眉對厄莎說,「如果您對他感興趣,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呢?」

  雷古勒斯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說。

  很明顯,他極度厭惡這個話題,完全不想跟別人談論他的哥哥。

  而厄莎則在他身後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剛剛雷古勒斯提出的疑問。

  她確實對西裡斯很感興趣。她希望能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兒——比如他和他的家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可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感興趣。也許是因為她和西裡斯有著類似的遭遇,她這樣猜測道。


第009章 意外的感動

  這件事過去後沒多久,厄莎突然收到了一張來自校長鄧布利多的邀請。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校長辦公室。

  圓形的辦公室中彌漫著一股紅茶的香氣。鄧布利多正坐在桌子後邊,忙著將紅茶倒進鑲著金邊兒的骨瓷杯中。

  他身後的金色棲枝上,一隻漂亮的鳳凰正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厄莎。它旁邊的圓桌上擺著一頂軟塌塌的破舊巫師帽。

  鄧布利多將紅茶推到了厄莎的面前,「糖?牛奶?」

  「噢,不必了。謝謝。」厄莎咕噥道。

  「事實上,我認識你的父親。」鄧布利多指尖相對擱在下巴上,繼續說道:「我還記得他在霍格沃茨上學時候的事。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學生,尤其在魔藥學和變形學上非常有天分。霍拉斯非常喜歡他,還推薦他當斯萊特林的級長,可是你父親卻拒絕了。」

  厄莎遲疑了一下,「他說過他不喜歡學校。」

  「是啊。」鄧布利多歎口氣說道,「我猜,霍格沃茨給他留下了不少不太愉快的回憶。總之,在我聽說他拒絕把自己的女兒送進霍格沃茨念書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十分驚訝。」

  厄莎的目光轉向分院帽。

  「他說他痛恨斯萊特林。」她說。

  「噢。」鄧布利多輕歎了一聲,「我猜這多少跟他在那個學院受到的對待有關。我聽說一些學生故意排擠他。要知道,有時候孩子是非常殘酷的。」

  厄莎沉默了。她從未聽過這些,因為她父親從來不跟她講上學時候的事。

  「實際上,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鄧布利多忽然說道。

  他從抽屜中拿出了一份信,「今天早上,我收到了魔法部的一封通知函。他們說要派一名審查人員來霍格沃茨,因為他們收到了一些家長的聯名信。」

  厄莎忽然預感到了鄧布利多接下來會說什麼。

  鄧布利多放下那封信,繼續說道:「那些家長說,他們懷疑新上任的代課教師不夠資格教書。他們請求更換代課教師,或者直接聘請一名新的教授。」

  厄莎驚訝地看著鄧布利多。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聽到鄧布利多話後,厄莎還是感到了震驚。

  「鄧布利多先生,我……」

  鄧布利多突然伸出手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別擔心。我對我的雇員有著足夠的自信。你是個優秀的教師,格林小姐——這是毋庸置疑的。我相信魔法部的審查人員也會同意我這一點,所以你只需要正常地上課就好。」

  *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之後,厄莎感到腳步變得沉重了許多。

  ——為什麼會有家長的聯名信?

  她相信這一切肯定和布萊克夫婦有關。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那麼多的家長集體向魔法部表達對她的不滿。

  她開始不由得對自己產生了一絲懷疑。她不過是個還沒過二十歲生日的年輕姑娘,也許她確實還不夠資格。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沮喪極了。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小心撞在了一個男孩的肩膀上,可是她都沒跟對方說一聲抱歉。

  *

  「那是格林小姐?她怎麼了?」萊姆斯揉著被撞疼的肩膀說道。

  走在他旁邊的西裡斯沉默地注視著厄莎遠去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輕聲說,然後轉身跟上了萊姆斯的步伐。

  *

  第二天,魔法部要派審查人員的消息在學生之間傳開了。

  讓厄莎大感欣慰的是,很多學生都表示會站在她的這一邊。

  「格林小姐,我們都很喜歡上您的課。」一個拉文克勞的女生這樣說道,「我以前最討厭的就是魔藥課了,但是你的論文批語鼓勵了我。」

  「放心吧,格林小姐,我們不會讓他們把你趕走的。」一次下課後,一個赫奇帕奇的男生臉紅著對她說。

  還有人做了一個閃閃發光的金紅色標語,貼在了魔藥學地下教室的牆壁上。

  「人人都喜歡格林小姐和她的魔藥課。去吃.屎吧,審查員。」標語上這樣寫道。

  不過最後一句話很快就被凱西給抹掉了。

  「抱歉,」凱西小聲對厄莎說,「標語是麗莎做的,我試圖阻止她但是……」

  「沒關係。」厄莎平靜地回答,「……謝謝你們。」

  可是厄莎的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她簡直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

  每次她寫完板書,回頭看到教室牆上的標語,一種奇妙的感情就充斥了她的整個胸腔,幾乎快要令她飄飄然了。

  ——她覺得從來都沒這麼感動過。

  *

  西裡斯也聽說了厄莎即將接受審查的事。

  他忽然想起前幾天剛剛收到的那封來自他堂姐納西莎的信。

  他已經有好些年沒收到來自家裡人的信了,所以他感到驚訝極了。不過在沒拆開信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裡面不可能會寫什麼好話。

  「別再給奧賴恩叔叔他們添麻煩了,他們為了你的事情早就操碎了心。」納西莎這樣寫道,「還有,別再像個姑娘似的到處跟別人抱怨你的家事。既然你選擇了離家出走,就要懂得像個男人一樣承擔所有的後果。」

  西裡斯只掃了一眼那封信,就厭惡地把它丟進了壁爐裡燒掉了。不過信上說的話卻一直讓他有些迷惑不解——他什麼時候向別人抱怨他的家事了?

  自從上個暑假他離家出走以來,他還從未跟別人談論過自己家的事情,甚至對他的三個好友也很少提起。

  他不想讓詹姆他們知道太多關於布萊克家族的事情——布萊克家族隱藏了太多陰暗和醜陋的事實,他害怕他們會因此看不起他。

  西裡斯總覺得納西莎的信和厄莎受審查有什麼關聯,可是他又說不清這裡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

  一次下課之後,他緊隨在了厄莎的身後走出了教室,並且在她身後叫住了她。

  「格林小姐?」

  厄莎停下來,向他投去疑惑的視線。

  「我只是想說,」西裡斯暗自思考著合適的話語,「我會永遠和你站在一起的,不管發生什麼。」

  厄莎的臉上露出一瞬間的驚訝,然後她忽然愉快地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稱得上燦爛的微笑。

  「謝謝你。」她說。

  西裡斯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笑臉,忽然感到心臟加快了半拍。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有點歧義,可是他已經無法將它收回了。

  「所以……關於審查的那件事,」他斟酌著詞句說道,「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沒有。」厄莎立刻回答。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時間不早了。別錯過晚餐,布萊克先生。」

  *

  ……她回答的太快了。

  西裡斯開始懷疑那件事可能真的和自己有關。

  也許她給布萊克家寫了信,然後不小心惹怒了布萊克夫人。他暗自猜測道。

  他媽媽本來就是個暴躁易怒的女人,西裡斯再瞭解她不過了。她完全可能僅僅因為一封信而對寫信的人懷恨在心。

  *

  幾天後,魔法部的審查員終於到了。她是一個穿著時髦,身上散發著昂貴香水味的黑髮女人。如果她的臉上不總是露出一副陰沉的可怕表情,或許她會看上去更漂亮一些——不過前提是她再減掉五十磅的體重。

  她走到厄莎面前,表情高傲地打量著厄莎,然後勉為其難地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厄莎的手。

  「你好,我是魔法部的臨時審查員,禁止濫用魔法司的莫娜•法瑞斯。」她冷淡地說,「你一定就是厄莎•格林女士了吧?」

  「見鬼的。」西裡斯突然暗自罵了一句。他正和他的朋友站在不遠處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怎麼了?」詹姆問道。

  「我認識那女人。」西裡斯沙啞地低聲說,「莫娜•伯斯德……我猜她一定是嫁人之後改姓了。」

  「誰?」萊姆斯有點迷惑地看著他。

  「她是我媽媽年輕時候最好的朋友。」西裡斯盯著那女人,厭惡地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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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不公平的審查

  當天上午,莫娜•法瑞斯便著手開始了她的工作。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她將會出席旁聽厄莎所有的課。

  她緊繃著臉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時不時地在本子上寫下幾個單詞。

  說實話,這給厄莎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她好幾次假裝經過法瑞斯的身邊,然後試圖偷看一眼她本子上寫的東西。

  「需要幫忙嗎,格林小姐?」法瑞斯突然抬頭,對鬼鬼祟祟地繞到自己身後的厄莎說道。

  厄莎嚇了一跳。她輕咳一聲,臉頰和頭髮幾乎同時明顯地泛紅了。

  「沒什麼。」她說,然後假裝仔細地觀察旁邊一個男生空空如也的坩堝。

  「不用擔心,我會公正地寫下我所看到的的一切。」法瑞斯冷冷地說,同時扶了一下金絲邊的鏡框,「你會在一個星期之後看到我調查報告的完整版本。」

  「呃,謝謝。」厄莎趕緊說道。

  *

  下午的課恰好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兩個學院同時上的。

  厄莎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希望他們不會選擇在今天彼此作對。

  不過事情卻超出了她的想像。兩個學院安安分分地上完了一堂課,沒有一個人故意搗亂。

  下課之後,法瑞斯按照慣例隨機詢問了幾個學生關於課堂的意見。

  「你覺得你能聽懂格林小姐的課嗎?」她問道,然後從學生名單上抬起頭,「……布萊克先生?」

  不知是出於巧合還是別的什麼,站在她對面的那名學生恰好就是西裡斯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萊克。

  雷古勒斯卻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是的,當然能。」

  法瑞斯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是麼?」她低下頭飛快地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

  「你可以走了,布萊克先生。」她蹙眉說,「另外,你母親希望你能這個週末前給她回信。」

  「我知道了。」雷古勒斯聲音低沉地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

  「謝謝你,布萊克先生。」厄莎對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雷古勒斯淡淡地說道。

  雷古勒斯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說道:「不用謝,格林小姐。我只是討厭那個女人罷了。」他說完就大步地消失在了厄莎的視線中。

  *

  第二天的課上,法瑞斯突然搶在厄莎開始講課之前站到了講臺上。

  厄莎吃驚地看著她,然後聽到她高聲說道:「今天我打算做一次測試。我準備了一些題目,它們能較為客觀地反應出你們的魔藥學水準。說實話,根據昨天的兩次課,我並不認為格林小姐的魔藥學水準足以教授N.E.W.Ts提高班。」

  厄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沒有達到水準?

  她明明記得,昨天的兩次課都上得十分順利,而且法瑞斯詢問到的學生都表示自己能聽懂她的課。

  「胡說八道。」一個很小但是卻非常清晰的聲音說道。

  「誰說的那句話?」法瑞斯嚴厲的問道。

  一隻手懶洋洋地舉了起來。

  厄莎望向手舉起的方向,然後和黑髮的男孩的視線相撞。

  「在課堂上發言之前要先取得教授的同意——難道格林小姐沒教過這些基本的禮節嗎?」 法瑞斯皺眉說道。

  「噢,抱歉,真對不起。」西裡斯說道,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歉意。他高高地舉著手,故意用一種誠惶誠恐的聲音說道:「那麼我可以發言嗎,法瑞斯教授?——噢,不對,你不是教授。請原諒——你的職業是什麼來著,法瑞斯夫人?」

  法瑞斯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忍耐著發火的衝動。

  「我是魔法部臨時審查員,禁止濫用魔法司辦公室主任。」她說,「你還有什麼疑惑嗎,布萊克先生?」

  「那可真是奇怪。」西裡斯故意拉長了音調說道,「什麼時候禁止濫用魔法司開始插手教育部門的工作了?」

  一陣竊竊私語聲在教室裡響起。

  法瑞斯的臉微微地漲紅了,她抬手扶了一下眼鏡,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說道:「魔法部從來都沒有設立過教育部門,霍格沃茨一直都全權負責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們不得不從其他部門調任一位合適的人員來擔任審查員——」

  「這就是說,魔法部並沒有插手霍格沃茨事務的權利吧?」西裡斯打斷了她的話,「據我所知,這是從來都沒有先例的——」

  法瑞斯看上去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了。她捏著本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著,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停,不用再說了,西裡斯•布萊克先生。」她冷冷地說,「如果你非常渴望表達你的意見的話,歡迎你寫信給魔法部。魔法部有專門處理這方面投訴的人員。」

  她說著,忽然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厄莎。

  「如果你們真的想讓格林小姐留下的話,就盡全力答完我發給你們的測試題。」她說,然後重重地拍了怕面前的一大疊羊皮紙,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這是你們目前唯一能做的努力。」

  *

  厄莎也得到了一份測試題。

  她讀了一遍,精緻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那些問題大多數都非常困難,就連她也不能保證在一個小時之內全部答完。

  不過好在那些題目並沒有超出課本的範圍。厄莎暗自祈禱著,希望她的提高班學生能給自己爭口氣。

  下課之後,學生們唉聲歎氣地將羊皮紙交到厄莎面前的講臺上。

  「……對不起。」一個學生小聲對厄莎說,因為他只答完了一半題目。

  「沒關係。」厄莎溫和地說道,然後沖那個學生露出一個微笑。

  西裡斯和他的朋友們幾乎是最後才交卷的。厄莎驚訝地發現他們四個人全都答完了所有的測試題。

  她抬起頭,卻恰好看到西裡斯微笑著沖自己眨了一下右眼。

  厄莎立刻明白他們很可能是作弊了。她心虛地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法瑞斯,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地說道:「很好,你們答得不錯。」

  「那是因為這些題目太簡單了,」西裡斯說,然後伸手拉過彼得的胳膊,「你說呢,蟲尾巴?」

  「是的,絕對的,太簡單了——我用腳趾頭都能答上來。」彼得忙不迭地回答。

  厄莎幾乎能夠感覺到法瑞斯投向這邊的銳利視線。

  她沖幾個男孩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別客氣,格林小姐。」西裡斯壓低聲音,同時高高地揚起一邊的嘴角,「……我只是討厭某個自大的女人罷了。」

  厄莎頓時微微地睜大眼。

  ——這句話怎麼聽上去那麼熟悉呢?


第011章 禁林深處(上)

  一個星期的調查很快就接近了尾聲。

  莫娜•法瑞斯對厄莎說,她會在週末結束前完成調查報告並返回魔法部。

  「我會在完成報告之後把結果通知你的。在此之前我不會透露任何一點關於報告的事。」她對厄莎冷冷地說道,「所以別費心打聽,格林小姐。」

  週六的下午陽光明媚,可是卻完全沒有抵消厄莎緊張不安的心情。

  好在貝克姐妹答應了她的邀請,同意跟她一起在辦公室喝下午茶打發時間。她非常慶倖能有人陪伴自己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我爸爸說,魔法部沒有權利插手霍格沃茨的事情。」凱西皺眉說道。

  她的孿生姐姐從盤子裡拿起一塊糖霜餅乾,「是啊,我媽媽認識莫娜,她說她從上學時候開始就是個十足的賤——」

  凱西警告性地瞪了一眼麗莎。麗莎趕緊閉上了嘴巴。

  「別擔心,格林小姐。」凱西安慰厄莎說,「你肯定能留下來。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老師。」

  「沒錯,我們都會站在你的這一邊的。」麗莎啃著餅乾表示道。

  *

  貝克姐妹走了之後,辦公室裡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厄莎批改了一會兒論文,又在牆角靜靜熬制的新魔藥中加入了幾種新的材料,然後她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可是卻仍然覺得無法抑制內心的煩躁不安。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一點也不想這麼快就離開霍格沃茨。她喜歡這裡的一切,包括滿了魔藥味道的地下教室,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下陷的樓梯,牆壁上竊竊私語的畫像們,永遠品嘗不夠的美味餐點……以及那些熱情的學生們。

  想到這裡,她猛地停下了腳步。

  如果真的要離開這裡話,她希望能在最後留下一點什麼東西。她望向了牆角正緩緩地冒出蒸汽的坩堝,決定在今夜之前把這種魔藥完成。

  可是她還缺一種材料,這種材料非常稀有,只能在古老的森林深處才能有可能找得到。她的目光順著窗外看去,投向了禁林的方向。

  她知道禁林非常危險,不過她也聽說禁林裡長著許多珍稀的植物,其中有一些甚至是整個歐洲都很難找得到珍貴品種。事實上,她很早之前就像去禁林裡逛逛了,只是一直都沒能抽出空來而已。

  拿定主意之後,她握緊了魔杖,揣上了幾瓶魔藥便出了門。

  她從前跟隨她的父親到處旅行的時候曾經踏足過許多危險的森林,所以她並不害怕這種幽暗的林子。她大步地跨過了禁林的邊緣,沿著一條明顯是人為踏出的小路向前走去。

  很快,樹木變得越來越茂盛了,延伸的枝杈和濃密的葉子擋住了陽光,使得這條林蔭小路變得更加幽暗了。

  「……我說了這邊不對。」一個聲音從左側的灌木叢中傳來。

  「那麼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走?」另外一個聲音說道,「是你說非要來看什麼該死的小頭毛怪的。」

  「不是小頭毛怪,是大腳毛怪,是大頭毛怪的近親。我看到的那一頭至少有十五英尺高——」

  這時,兩個男孩突然從灌木從中鑽了出來。

  「看,我們找到小路了!」其中一個男孩驚喜地叫道。他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長髮,在腦後紮起一個淩亂鬆散的馬尾。

  站在他旁邊棕色皮膚的男孩用力捅了一下他的腰,沖厄莎的方向努了努嘴角。

  「呃,格林小姐?」金髮男孩呆滯了一下,下意識地叫道。

  「洛夫古德先生,對嗎?」厄莎蹙眉說道,「——還有你,布朗先生,你們兩個在這兒幹什麼?」

  「我們——」被稱作布朗先生的男孩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正在——正在幫助……呃——狩獵場看守尋找一種草藥。」

  「嗯,沒錯。狩獵場看守海格,你知道他的。」洛夫古德乾巴巴地笑了幾聲說道。

  「我聽說學生不允許進入禁林。」厄莎懷疑地看著他們,「你們要尋找什麼草藥?」

  「彩色馬尾草。」洛夫古德毫不遲疑地回答。

  「什麼草?」厄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彩色馬尾草啊,吃了它的人就會突然產生源源不斷的藝術靈感,據說麻瓜的很多畫家都喜歡用它來……」洛夫古德滔滔不絕地說道。

  布朗狠狠地踩了一下洛夫古德的腳,從牙齒縫裡擠出道:「閉嘴,謝諾。」他沖厄莎傻笑一下,「別聽他的,他在開玩笑。」

  厄莎皺眉盯著他們,「不管怎麼說,這裡太危險了,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我們這就離開。」布朗忙不迭地說道。

  就在這時,厄莎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她清楚地感到地面在輕微地顫抖著,茂密的樹葉正隨著地面的震顫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隱約地從密林深處傳來。

  「那是什麼?」布朗臉色發白地瞪著厄莎的背後。

  厄莎猛地轉過頭。

  透過密林的縫隙,她看到一片巨大的陰影正緩緩地靠近這邊。

  「噢,那是大腳毛怪!」洛夫古德忽然高聲說道。

  「什麼?」布朗驚恐地叫道。

  那個生物突然放慢了腳步,似乎是被兩個男孩的喊叫吸引了。它原地遲疑了幾秒,然後轉身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它巨大的身軀將低矮的樹木撞倒,發出一陣響亮而可怕的斷裂聲。

  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忽然隨著微風撲面而來。

  厄莎猛地睜大眼,她忽然明白了那個生物究竟是什麼。

  「不,那是巨怪!」她大叫道,「快跑!」

  兩個男孩這才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他們尖叫著轉身跑進了密林之中。

  「不!回來!別去那邊,回到小路上來!」厄莎叫道。

  可是那兩個孩子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厄莎只好跟在他們身後鑽進了密林。她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嘴裡呼喚著他們兩個的名字,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很快,身後巨怪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了。

  她稍微地松了口氣,心想幸好巨怪的速度並不算快,而且還蠢得要命。

  她停下腳步,發覺自己已經無意間進入了森林的更深處。這裡的樹木更加茂密,四周就像夜晚一樣幽暗。

  她只好抽出魔杖,念了一句「螢光閃爍」。

  她繼續呼喚著兩個男孩的名字,嘎吱嘎吱地踩在落葉上向前走去。

  走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她仍然沒有看到那兩個男孩的蹤影。

  他們兩個不可能跑得這麼遠,她暗自心想。也許他們已經返回小路了。

  於是她決定先原路返回,說不定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他們兩個。

  她將魔杖托在掌心,念道:「給我指路。」魔杖轉了個圈,穩穩地指向了正北的方向。

  確定了方向之後,她轉了個身,打算回到一開始的小路上。

  突然,她聽到一個清晰的「哢噠」聲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響起,隨後一陣劇痛從她的肩膀傳來。

  她發出一聲尖叫,下意識地捂住了疼痛的左肩。她摸到了一根堅硬的物體,它正深深地紮進她肩膀的肉中。

  她突然意識到那其實是一根箭。

  她深呼吸了一下,用力拔出了那根箭,同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她氣喘吁吁地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魔藥瓶,顫抖著將裡面的液體倒在了受傷的肩膀上。很快,肩膀的血就被止住了。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眩暈。她立刻明白了那支箭是塗了毒藥的。

  她吃力地抬起已經開始變得不聽使喚的胳膊,試圖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劑,可是她失敗了。她的胳膊軟綿綿地滑落在地,手裡的藥瓶骨碌碌地滾到了一旁。

  就在這時,她隱約地聽到一陣響亮的馬蹄聲從附近傳來。

  「……不是我們的族人。」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高聲說道,「……只是一個人類……」


第012章 禁林深處(下)

  暮色漸漸地濃郁了,晚霞燃燒了半片天空;城堡旁的湖岸邊籠罩著一層濃濃而溫暖的霧氣,幾個學生正沿著鋪滿了落葉的小路散著步。

  西裡斯正坐在湖邊的樹下,懶洋洋地靠著樹幹,出神地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的朋友們——詹姆,萊姆斯和彼得正坐在他的身邊漫無邊際地閒聊著。

  「說起來月圓的日子快到了。」萊姆斯突然歎了口氣說道。

  「別擔心。我們會陪著你的,就和往常一樣。」詹姆一隻手把玩著一隻金色飛賊,打了個哈欠說道。

  西裡斯拿起一片落葉,對著夕陽漫不經心地觀察著葉面上的脈絡,可是他的腦海中卻在思考著另外一件事。

  「你在想什麼,大腳板?」詹姆忽然問道。

  「我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西裡斯隨手扔掉落葉,抬起手臂枕在腦後。

  「什麼不愉快的事?」

  西裡斯沉默了一下,然後用單調平板的聲音回答道:「那個叫莫娜•法瑞斯的女人在我剛上一年級時就曾經勸我媽媽把我從布萊克家族驅逐出去。她一直在試圖說服我媽媽,讓她相信我將來絕對會是個十足的禍害。」

  「噢,聽上去真糟糕,夥計。」萊姆斯說。。

  西裡斯卻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狀似輕鬆的微笑,「說實話,我覺得她說的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我和那個家確實格格不入。我就知道我遲早會離開那裡。」

  「但是這不能掩蓋她是個十足的母牛的事實。」詹姆插話道,「你們覺得她把格林小姐趕走麼?」

  「不知道。不過聽上去像是那個女人會做的事情。」西裡斯厭惡地皺了皺眉回答道。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定要和格林小姐作對。」萊姆斯困惑地說,「她們看上去並不像是早就認識的模樣啊?」

  西裡斯沉默了。他的朋友們並不知道這件事很可能和他媽媽有關。

  就在這時,一陣踩在落葉上發出的淩亂而響亮的腳步聲傳來。他們循聲望去,卻看到兩個神色驚恐的男孩跌跌撞撞地從樹林裡飛奔而出。

  「那是洛夫古德?」詹姆揚起眉說道。

  「那個瘋瘋癲癲的洛夫古德?」西裡斯問道。

  詹姆拍拍身上的落葉站了起來,他沖那兩個驚慌失措的傢伙揮手大叫道:「嘿,發生了什麼?」

  「巨、巨怪!」布朗臉色發白地說,「我們在禁林裡遇上了巨怪!」

  「不,不是巨怪——是大腳毛怪!」洛夫古德在旁邊氣喘吁吁地糾正,可他的臉色並不比布朗好到哪兒去。

  「大腳毛怪是什麼?」彼得好奇地問道。

  「別聽他的。」布朗氣惱地瞪了洛夫古德一眼,「該死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至於遇上這種事——」

  「對了,」洛夫古德突然打斷了布朗的話說道,「格林小姐呢?」

  布朗驚慌地和他對視了一眼,兩個男孩同時回頭看向禁林的方向。

  「我不知道。」布朗喃喃地說道,「難道她沒跟在我們後面?」

  洛夫古德轉頭和布朗對視了一下,驚恐地捂住臉,「噢不——我們把她丟在禁林裡了!」

  「她會死的!她會被巨怪殺死的!」布朗瞪著眼睛叫道。

  這時,西裡斯忽然大步走了過來。他抬手彈了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一下,不耐煩地皺眉說道:「嘿,冷靜一點,蠢貨。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

  當厄莎醒來的時候,她正平躺在一堆乾燥而鬆軟的落葉上。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發覺一張陌生男人的臉正低頭注視著自己。她猛地清醒了過來,但是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你差點就死了,人類。」那人嗓音低沉地說道,「你中了獵人的陷阱,還被機關射出的毒箭刺中了,不過幸好你身上帶著的解毒劑非常有效——」

  這時,厄莎突然發現對方的下半身竟然是棕色毛皮的駿馬,她頓時驚呆了。

  「我記得在你們人類的禮節中,盯著別人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對方有些不滿地說道。

  「呃……對不起。」厄莎沙啞地說道,但是她卻依舊無法控制地牢牢地盯著對方,「你是馬人?」

  「很明顯。」那個馬人語氣冷淡地說道。

  「很抱歉,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馬人。」厄莎說。

  對方沉默地盯著她好一會兒。

  「你看上去有點眼熟。」他說,「不過我確定我從來沒見過你。」

  「嗯……我想是的。」厄莎蹙眉說。

  「你認識安娜嗎?安娜•瑞德?」馬人忽然說道。

  「什麼?」厄莎驚訝極了,「她是我媽媽。你認識我的媽媽?」

  馬人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聽上去有點像是馬的鳴叫。

  「是的,我認識。我們花費了不少功夫把她從禁林裡趕出去,可是她還是會沒事閑著就跑進來玩玩,就好像這裡是她家的花園一樣。」

  厄莎完全可以想像的出她媽媽把逛禁林當做郊遊的模樣。

  「來吧。」馬人忽然說道,「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出去。」

  他一把抓起厄莎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厄莎趴在馬人毛皮光滑的後背上,用剛剛恢復的一點力氣緊緊地揪住他後背的皮毛。

  「放輕鬆,人類女孩。」馬人不滿地說,「你抓得我很疼。」

  「抱歉。」厄莎趕緊鬆開了手,結果卻不小心從他的背上滑了下去,面朝下摔在了鋪滿了落葉的地面上。

  馬人瞪著她那副狼狽的模樣,懷疑地問道:「……你真的是安娜•瑞德的女兒嗎?」

  忽然,馬人猛地向後退了幾步,警惕地抓緊了手中的弓箭。

  「怎麼了?」厄莎緊張地問道。

  「我想應該是你的朋友來找你了。」馬人蹙眉說道,「我不想見到其他人類。那麼再見了,安娜•瑞德的女兒。」

  *

  厄莎的臉埋在落葉和泥土之間,屏住呼吸傾聽著周圍的一切。

  她聽到馬人的蹄聲漸漸地消失了,隨後便隱約地傳來了人類的呼喊。她隱約地從呼喊中聽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深呼吸了一下,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搖搖晃晃地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

  這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小路的那一頭。

  「格林小姐!」來人驚喜地叫道,然後氣喘吁吁地飛奔到了她的面前。他彎下腰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抬起頭擔憂地看向她。劇烈運動後產生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滲出,浸濕了他鬢角的黑色碎發。 「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好嗎?」他問道。

  厄莎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還不壞。」

  大概是發現了她的臉色不太對頭,西裡斯蹙眉問道:「你還走得動嗎?」

  「我想沒問題。」厄莎沙啞地回答,然後嘗試離開樹幹向前走去。但是剛走了沒兩步,她就腿一軟單膝跪在了鋪著鬆軟落葉的地面上。

  「你看上去糟透了。」西裡斯趕緊扶住她說道,「來吧,讓我幫你。」

  她感到自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事實上,她還從來都沒被任何人這樣抱過,就連她父親都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也許在她還是嬰兒的時候有人曾經溫柔地抱過她,可惜的是她並沒有這樣的記憶。

  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比剛剛騎在馬人身上還緊張。

  她緊緊地抿著嘴唇,渾身僵硬地靠在年輕男孩的懷中,就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彈一下。

  西裡斯低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被人施了統統石化嗎?別那麼緊張,格林小姐,我不會突然撒手的。」

  厄莎立刻覺得尷尬極了。她稍微動彈了一下,換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她感到自己的耳朵正貼在一個堅實而溫暖的胸前,耳畔則傳來對方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就在這時,西裡斯突然垂下眼皮望向厄莎。

  「我們馬上就到了。現在你感覺如何?」

  厄莎怔怔地看著那張年輕而英俊的臉龐,一時間忘記了回答。

  ……呃,他下巴的形狀好像挺好看的。她迷迷糊糊地心想。

  西裡斯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順便說一句,你比我想像得要輕得多。你不會和那些傻姑娘一樣正在節食減肥吧?」

  厄莎輕輕搖了一下頭。她低下頭,阻止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盯著對方看。

  「謝謝你來找我,布萊克先生。」 她沙啞地輕聲說,說話的語調就像是在稱讚他的論文寫的很精彩,而沒有任何個人感情摻雜其中。

  「那你必須給格蘭芬多加十分才行。」西裡斯用愉快的口吻說道。

  厄莎的頭髮開始明顯地泛起了一種低調而柔和的紅色。

  「當然,我會的。」她疲倦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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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安娜•瑞德

  在充滿了藥水味兒的校醫院睡了一夜之後,厄莎突然從一個漫長而甜蜜的夢境中驚醒。

  厄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被什麼吵醒的。

  就在下一秒,她突然被迎面撲過來的傢伙用力抱住了。散發著溫暖體香的柔軟肉團緊緊地貼在她的臉上,讓她幾乎喘不上起來。

  「噢,我的厄莎寶貝兒!」抱住她的人這樣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厄莎拼命地推開那女人,氣喘吁吁地瞪著那張和自己非常相似的臉。

  「……安娜?呃,我是說……媽媽?」 她吃驚地說道。

  「是啊,是我。」對方笑眯眯地說道。

  她鬆開了厄莎,隨手拂了一下棕色的波浪秀髮,並整理了一下有點褶皺的紫色襯衫。她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女兒,表情溫柔得幾乎能將人融化。

  「呃……你怎麼在這兒?」厄莎問道。

  「我來看望你啊,順便拜訪一下鄧布利多教授。」她母親湛藍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臉上露出明顯的擔憂神色,「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我會發現我可愛的女兒臉色慘白地躺在病房裡?發生了什麼嗎,厄莎?」

  「沒什麼,那只是一次意外事故。我覺得已經好多了。」厄莎回答。

  這時,一個男孩聲音響起:「你好些了嗎,格林小姐?很抱歉我們昨天——」

  那個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厄莎和她媽媽同時扭過頭,看到洛夫古德正維持著掀開簾子的姿勢,一臉呆滯地看著她們兩個。他的好友布朗正從他身後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格林小姐醒了嗎?」

  當他看清了站在厄莎病床前的安娜時,他就和洛夫古德一樣瞬間呆住了。

  安娜微笑著看著他們,「嗨。」

  兩個男孩幾乎同時臉紅了。

  「嗯……嗨。」布朗舌頭打著卷,吐字不清地說道,「很抱歉打擾你們……呃,我們這就走。」

  「回頭見,格林小姐。」洛夫古德緊接著小聲說道。

  兩個男孩有點狼狽地轉過身走掉了。

  在他們離開病房前的一刻,他們聽到厄莎的聲音說道:「我猜你嚇到他們了,媽媽……」

  *

  離開病房後,布朗露出一種墜入夢幻一般的表情,喃喃地說道:「你聽見了嗎?她說那是她媽媽。」

  「簡直不敢相信,我還以為那一定是她的姐姐呢。」洛夫古德說道,「她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是嗎?那我倒是沒注意。我光顧看著她的胸——」

  布朗沒能說完那個單詞,因為他看到西裡斯•布萊克正大步向他們走來。

  「噢,見鬼的,又是布萊克。」他低聲說,「他上次彈得我的額頭都腫了。」

  「他就是個災星。」洛夫古德從齒縫裡說道,「不過我們不用害怕他。看我的。」

  實際上,他們兩個確實有點害怕西裡斯•布萊克。

  他們曾經見到西裡斯和他的朋友們用非常可怕的招數對付他們的敵人,甚至還要把那個可憐男孩的褲子脫掉給大家看。

  ——學校裡人人都知道,寧可去惹一隻瘋狂的炸尾螺,也不要惹怒劫道者四人組。

  眼看著西裡斯慢慢地靠近了,洛夫古德趕緊舉起一隻手,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用開朗過分的聲音說道:「嗨,早上好啊。」

  西裡斯雙手插兜,狀似悠閒地走到他們身邊。由於他要比那兩個男孩都要高一些,所以他的迫近讓他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不過西裡斯卻只是平靜地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剛才去看望格林小姐了?」

  「是的。」洛夫古德傻笑著說,「不過她現在正在……呃,忙著。」

  「沒錯。」布朗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道,「她媽媽真是一個大美人,嗯,就是這樣。」

  西裡斯揚起眉毛,輕笑一聲說道:「你們在說什麼?」

  洛夫古德和布朗乾巴巴地笑了幾聲,「哈哈。」

  「知道嗎?你們兩個可真夠怪的。」西裡斯蹙了一下眉說道。他忽然抬起了一隻手,兩個男孩立刻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可西裡斯卻只是看了一眼手錶而已。他抬起頭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那麼回頭見,你們兩個。記得別錯過早餐。」他輕輕拍了一下洛夫古德的肩膀,然後瀟灑地大步離開了。

  洛夫古德呆呆地看著西裡斯的背影。

  「是我的錯覺麼?我覺得他剛才好像有點帥氣。」他喃喃地說。

  布朗陰鬱地看了他一眼,「絕對是你的錯覺。快走吧,我可不想錯過早餐。」

  *

  此刻在病房中,厄莎正注視著安娜拆開一大盒巧克力的包裝紙——那是她媽媽帶來的慰問品。

  「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會突然來這兒?」厄莎歎息著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一年沒見過面了。我剛回英國那會兒就給你寫過信,可是……」說到這裡,厄莎突然沉默了。

  「你是在怪我沒能早點來看你嗎?」安娜反應敏捷地說道,「噢——真抱歉,厄莎寶貝,那時候我有點忙。不過我現在有空了,所以我就立刻跑回來看你。」她說著,便拿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厄莎的嘴裡。

  厄莎微微睜大眼。巧克力濃郁的香味在她的齒間彌漫開來。

  「……謝謝。」她低聲說。

  「對了,我聽說莫娜•伯斯德那個賤人正在找你的麻煩?」安娜忽然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雙臂抱在胸前說道。

  「呃……」厄莎斟酌著要不要把實情告訴她,「你是說我接受魔法部審查的這件事?說實話,她確實有一點……嗯,不公正,不過我不希望你——」

  「果然是這樣。」安娜突然變得怒氣衝衝起來,粗暴地打斷了厄莎的話,「那個卑鄙無恥的女人,我就知道她會欺負我的女兒——」『

  「等下,你認識她?」厄莎吃驚地說道。

  「當然認識她,上學那會兒就認識了。」安娜嗤之以鼻地說道,「她和她的朋友簡直就是噩夢!從一年級時候開始她們就處處跟我針鋒相對,因為她們一直恨我在魁地奇比賽和舞會上搶走了他們的風頭……對了,她們還曾經——」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安娜的話。

  「格林小姐?」

  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厄莎立刻莫名地渾身打了個激靈。她趕緊將被子掖好,還迅速地整理一下有點淩亂的衣襟。

  西裡斯掀開了一點簾子,然後將頭探了進來。

  「噢,格林小姐。」他咧嘴笑著說,「你感覺好些了嗎?」

  安娜瞪著這個突然冒出的傢伙,餘怒未消地質問道:「你是誰?」

  西裡斯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似乎剛剛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

  「呃……格林小姐的學生?」西裡斯揚起眉毛回答。

  安娜的表情立刻舒緩了一些,她看向厄莎微笑著說道:「看樣子你挺受學生歡迎的。」

  厄莎有點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疲倦的淺笑。

  「那麼你感覺好些了嗎,格林小姐?」西裡斯問道。

  「嗯,還不錯。」厄莎下意識地稍稍回避著男孩注視的目光,清咳了一聲說道。

  「那就好。」西裡斯漫不經心地聳肩說道。

  房間裡突然陷入了寂靜。厄莎有點不太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關於昨晚的事兒,謝謝你,布萊克先生。」她說著,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所以我應該給格蘭芬多加十分的,對嗎?」

  「或許應該是四十分?」西裡斯勾起嘴角,半開玩笑地說道,「實際上,昨晚尖頭——我是說詹姆他們也去找你了。不過看樣子我的運氣比較好,竟然第一個在路上碰到了你。」

  厄莎的笑容有點僵硬了幾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早就應該猜到的——西裡斯並不是獨自一人冒險去尋找她的,他只是跟他的朋友們一起罷了。又或者,他這樣做本來就是為了給格蘭芬多加點分數……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點失落。

  實際上,她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西裡斯給格蘭芬多扣掉的分數可要遠比四十分多得多,他可不是個在意分數的人。

  安娜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女兒,嘴角忽然翹起一個弧度。她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西裡斯的臉頰。

  西裡斯嚇了一跳,他捂著被掐疼的臉,又吃驚又迷惑地瞪著安娜,「你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掐你而已。」安娜維持著微笑說道,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遲鈍的蠢貨。」

  「請原諒——你剛才說了什麼嗎?」西裡斯皺眉問道。

  「沒什麼。」安娜微笑著說。

  然後她不再理睬西裡斯,而是眯起眼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

  「好好休息,厄莎。」她溫和地說。

  「我會的,媽媽。」厄莎回答。

  安娜忽然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道:「我會去幫你處理好一切的,所以你什麼也不用擔心。」

  「處理什麼?」厄莎疑惑地看著她。

  可是安娜卻沒有回答,而是俯身親吻了一下厄莎的臉頰。

  「待會見。」她微笑著說,然後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她是你媽媽?」西裡斯微微蹙眉說道。

  厄莎忍不住留意到他的臉頰被掐過的地方仍然有點發紅,這使得她忽然有點發笑的衝動。

  「是的,她是。」她回答。

  「她……呃,非常有個性。」西裡斯遲疑了一下,評價道。

  這時,厄莎忽然意識到現在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她抬起頭,看到黑髮的年輕人正用一種閒適的姿勢靠在她床邊的櫃子上。在感到她的視線後,他忽然低下頭,嘴角含笑地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她突然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她咽了一下唾沫,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是不是該去上課了,布萊克先生?」

  西裡斯挑了一下眉,低頭看了一下表,「確實如此。」他抬頭看向厄莎,咧嘴笑道:「那麼下次課上見,格林小姐。」

  「嗯……回頭見。」厄莎舉起一隻手微笑著說。

  她注視著西裡斯掀開簾子消失在視線中,然後才緩緩地放下僵硬的胳膊。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將自己重新埋入柔軟的被子中。她忽然想起今天就是莫娜•法瑞斯出調查報告的日子。

  幾秒鐘後,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就在剛剛,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該怎麼做了。


第014章 厄莎的反擊

  晚上六點,厄莎準時地來到辦公室的門口。她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整理一下衣襟,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遲到了。」莫娜•法瑞斯冷冷地說道。

  「我跟說過了,她遇到了一點意外。」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厄莎驚訝地看到她的媽媽正雙臂抱在胸前站在窗臺附近。她正用輕蔑厭惡的表情盯著做砸辦公桌前的法瑞斯。

  「你在這兒做什麼,媽媽?」厄莎快步走到她母親面前,壓低聲音飛快地問道。

  「放心吧,我只是來跟老朋友敘敘舊,沒別的意思。」安娜輕描淡寫地說道,她轉頭看向法瑞斯,「所以說,咱們的老朋友沃爾布加怎麼樣?」

  在說到「咱們的老朋友」時,安娜故意加重了音調,語氣中略帶諷刺。

  「她很好。」法瑞斯咬牙切齒地說,「我們一直都非常想念你,安娜。」

  厄莎迷茫地看著她們——難道她們從前真的是朋友?

  安娜聳了聳肩,「是嗎?我倒是聽說她過得不好。我聽說她最後還是嫁給了她最討厭的那個堂兄?」

  法瑞斯很顯然一點也不想跟她閒聊。她狠狠地盯著安娜,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可以走了,瑞德女士。」

  「沒關係,請假裝我不存在。」安娜說,同時眯起眼不甘示弱地和法瑞斯對視。

  厄莎幾乎能夠感到兩個女人身上散發的冰冷怒意。

  「呃……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看到最終報告了,法瑞斯夫人?」厄莎開口問道。

  法瑞斯這才將視線從安娜身上挪開。她冷淡地說道:「是的。」然後她彎下腰從牛皮紙袋中拿出一卷羊皮紙,展開放在了厄莎的辦公桌上。

  「如果你沒什麼異議的話,就在羊皮紙的末尾簽名。」法瑞斯說,「因為你的請求,我們已經不得不把時間推遲了一天——」

  「——是合理的請求,你知道她受傷了。」安娜插話道,但是法瑞斯卻故意假裝沒聽見。

  「所以請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法瑞斯冷淡地說,「要知道,魔法部那兒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我去做呢。」

  厄莎飛快地掃了一遍整個報告,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報告末尾的結論上。

  看清那句結論之後,她的心臟立刻猛地一沉。

  「我無法勝任魔藥學教師的職位?」她沙啞地說。

  「是的,很遺憾。」法瑞斯冷淡地說,「如果你仔細看過了我的報告,就知道我的結論是無可非議的。」

  安娜突然快步走了過來。她從厄莎的手中搶走了報告,飛快地掃了一眼之後厭惡地說道:「一派胡言亂語。」她說完,便抬手要將報告撕毀。

  「別!」厄莎驚呼一聲,趕緊從她母親手中奪回了報告。她驚訝地瞪著她媽媽,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媽媽?」

  「我只是想幫忙。」安娜無辜地聳肩說道。

  「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現在請你離開一下,好嗎?」厄莎懇求地看著她,「求您了。」

  安娜盯著自己的女兒一小會兒。然後她突然歎了口氣,「好吧,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插手了。不過我不會離開這裡的。」她說著,惡狠狠地瞥了一眼莫娜•法瑞斯,「我得在這兒看著她,免得她耍什麼陰招。」

  厄莎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在法瑞斯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認真而仔細地看了一遍手中的報告,發現上面隻字未提她的學生對她的評價,反而刻意強調了那次測試的成績非常糟糕。上面還提到了厄莎從未接受過正統的教育,而且一直和她的父親住在麻瓜世界。

  不管是誰看了這份報告,想必都會覺得厄莎並不適合現在的職位。

  「現在,簽名吧。」法瑞斯平靜地說,然後將羽毛筆遞給了厄莎。

  厄莎遲疑了一下,然後接過了羽毛筆。

  「你不需要簽名,要知道那上面寫的——」安娜突然說道。

  厄莎沖她母親露出一個微笑,打斷了她媽媽的話,「沒關係的,媽媽。」她將筆尖在紅色的墨水瓶中蘸了一下,然後在羊皮紙的末尾簽下了一個單詞。

  她將羊皮紙推給法瑞斯,冷灰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實際上,她的心臟正在砰砰地跳動著。她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法瑞斯拿起羊皮紙,幾秒鐘後,她被修剪得又細又長的眉毛緩緩地擰成了一團。

  「駁回?」她抬起頭看向厄莎,「你這是什麼意思,格林小姐?」

  「意思是我不同意您報告的結論。」厄莎平靜地說,她的頭髮正緩緩地變成意味著緊張不安的紅色,「您說過魔法部有專門處理投訴的人員,所以我已經寫了一封投訴信給他們。」

  她說著,從上衣的內側拿出了一封信,「這是我剛剛收到的回信。他們說會儘快派另外一名臨時審查員來霍格沃茨。」

  「這不可能。」法瑞斯猛地搶過厄莎手裡的信。她飛快地看了一遍那封信,然後抬起頭表情古怪地看著厄莎,「學生的聯名信?」

  「這也是從您和您的朋友那兒得到的靈感。」厄莎繼續說道。因為她非常緊張,所以她的語調變得非常高昂。「我已經調查過了,您的朋友沃爾布加•布萊克夫人給霍格沃茨寫的家長聯名信其實是偽造的。她用金錢收買了一些學生的家長,讓他們在聯名信上簽字。我問過那些學生了,他們都表示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你沒有證據。」法瑞斯冷冷地說。

  「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我有這些。」她說著,便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卷羊皮紙,「這是用複製藥水製作的學生聯名信複製版本。」

  那張羊皮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學生的名字和一些支持的話。

  「我們都喜歡上格林小姐的課。」

  「她非常認真地閱讀我的論文,還給我寫了兩英寸長的評語。」

  「請別開除格林小姐。」

  「這不可能。」法瑞斯驚訝地說道,「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集到這些簽名?」

  「我得到了一些學生的幫助。」厄莎說,「我相信在看到這些後,下一位臨時審查員或許會得出和您完全不同的結論。」

  法瑞斯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她陰沉地盯著厄莎,微顫著嘴唇,但是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合適的反駁話。

  「呃,我想該是您離開的時候了。」厄莎輕咳了一聲提醒道,「魔法部的工作很忙的,不是嗎?」

  法瑞斯嘴唇卷了起來,她厭惡地瞪了一眼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的安娜,然後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再見。」她冷冷地說,然後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灰溜溜地滾回去吧,蠢蛋。」安娜在她身後聲音清晰地說道。她笑眯眯地看向厄莎,「幹得好,寶貝兒。說實話我一點也沒想到你能做到這個地步。」

  厄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渾身癱軟地倒在了桌子上——天知道她剛剛究竟有的多麼緊張。

  「你也是,媽媽。」她眯起眼看向窗邊的安娜,咕噥著說,「你也該走了。等下我還要準備下個星期的課呢。」

  「好吧,我這就走。」安娜毫不在意地攤手說道。在離開辦公室之前,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對了,今年的耶誕節你會和我一起過的,對嗎?」

  厄莎有點驚訝地看向她媽媽,「呃……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安娜突然笑了,「別說傻話了,蠢姑娘,我們當然是要一起過的。那麼耶誕節見。」她走過來飛快地吻了一下厄莎的臉頰,「再見,厄莎寶貝兒。」

  *

  第二天魔藥課下課之後,厄莎特意叫住了洛夫古德和布朗。

  「謝謝你們兩個幫我搜集了拉文克勞的簽名。」厄莎對他們說。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布朗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畢竟昨天發生的事都是我們的錯。」

  厄莎微微笑了起來。兩個男孩的目光頓時有點呆滯。

  「下次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們。」洛夫古德忽然說,「對付騷擾虻之類的事我還是挺在行的。」

  「呃……」厄莎決定不去問什麼叫做騷擾虻,「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們。」

  除了洛夫古德和布朗之外,厄莎還需要感謝貝克姐妹和莉莉。她們昨天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幫忙搜集了至少五十個人的簽名,其中大多數都是來自格蘭芬多的。

  去吃午餐的路上,厄莎遇到了至少一打學生向她表示了祝賀。她忽然感到內心被某種情緒充實得滿滿的,然後再次覺得自己昨天所做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第015章 雙人飛行

  令人驚訝的是,魔法部最後並沒有派第二位臨時審查員。他們似乎認為那些學生的簽名就足以證明一切了,而且他們也不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浪費人手。

  預言家日報上層出不窮的失蹤和死亡人員新聞正悄悄地在看似平靜的霍格沃茨裡掀起波浪。他們都在說,神秘人的勢力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英國巫師界。

  「這個年月,人們已經無法相信除了自己親人以外的任何巫師了。」萊姆斯一邊咬著糖餅一邊讀著巫師週刊說道,「因為你永遠無法知道他們是不是食死徒,或者是被食死徒施了奪魂咒。」

  西裡斯正沉默地盯著報紙的一角。上個星期又有兩個傲羅在和食死徒的戰鬥中犧牲了。

  「太可怕了。」萊姆斯歎口氣說道,然後合上了雜誌,

  這時,詹姆氣喘吁吁地從畫像的洞口爬了進來。他放下手裡的飛天掃帚,然後咕嘟咕嘟地灌下了一整杯的南瓜汁。

  「訓練進行的怎麼樣,隊長?」西裡斯從報紙上抬起頭,笑著問道。

  「糟糕透了。」詹姆猛地放下杯子喘著粗氣說,「琳達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了,她可能沒辦法在明天的比賽中出場。」

  「你們不是有個替補隊員嗎?」西裡斯問。

  「你是說阿倫那個蠢貨?」詹姆沒好氣地說道,「他還不如琳達的一半呢。」

  他說著,突然眼前一亮,伸出手抓住了西裡斯的肩膀,「對了,我記得你不是飛得不錯嗎?明天你來代替琳達當擊球手吧。」

  「可是我並不是你們的隊員啊!」西裡斯驚訝地說道。

  「你可以練習啊!說實話,擊球手並不需要那麼多的技巧,它只需要你反應敏捷就好——」詹姆滿不在乎地說道。他猛地站了起來,拉起西裡斯的胳膊,躍躍欲試地說道:「走吧,大腳板。」

  詹姆從來都是一頭腦熱,而且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西裡斯只好任由他拉著走出公共休息室,最終來到了訓練場地上。

  「來吧,看看你的水準有沒有下降!」詹姆敏捷地跳到掃帚上,咧嘴笑著對西裡斯叫道。

  「下降?」西裡斯突然勾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略帶邪氣的微笑,「那是不可能的。」他騎上掃帚,蹬了一下地面,一眨眼便追上了正在上空盤旋的詹姆。

  *

  厄莎正坐在湖邊的樹下,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在膝蓋上的羊皮紙上塗鴉。

  這時,一陣風刮過,將她手中的紙吹向了天空。

  「等下!」厄莎趕緊站了起來追了上去。

  可是羊皮紙被風越吹越遠,眼看著就要落在湖中了。

  就在這時,一個騎著掃帚的身影在她眼前掠過,最後穩穩地停在了距離湖面幾英尺的空中。

  黑髮年輕人揮舞著手中的羊皮紙,高聲叫道:「格林小姐,這是你的?」

  厄莎彎下腰,氣喘吁吁地點頭。

  西裡斯轉了個彎,飛到了厄莎的面前,他低頭掃了一眼那張羊皮紙,忽然發覺上面不是風景素描,也不是日記一類的東西,而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數位和符號。

  「這是什麼?」他將羊皮紙遞給厄莎,有點好奇地問道。

  「新型魔藥的材料配比方案。」厄莎說。

  「唔……非常吸引人。」西裡斯口是心非地說道,「是做什麼用的魔藥?」

  厄莎的發根立刻變紅了。她輕咳了一聲,臉上泛起的紅暈迅速地褪去了一些,「……能瞬間讓食物具有特殊煙熏風味的魔藥。」

  西裡斯愣了一下,然後他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瞬間變成煙熏風味的魔藥?!你是認真的嗎,格林小姐?」

  「當然是認真的。」厄莎有點不滿地瞪著笑得渾身打顫的西裡斯,「而且它不是普通的煙熏味……它是捷克風味的。」

  「不……不,我的意思是,」西裡斯遲疑了一下,「它聽上去挺有趣的,真的。」

  厄莎懷疑地看著他。

  「我是說,如果佐科玩笑店賣這種東西的話,我想我應該會考慮買一瓶。」西裡斯解釋道。

  厄莎嘴唇動了動,輕聲說:「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我那兒有一大鍋呢。」

  「好啊。」西裡斯回答。

  這時,他突然發現厄莎的目光正瞥向他手中的飛天掃帚。

  於是他咧嘴一笑,「對飛天掃帚感興趣嗎?」

  厄莎猛地回過神,趕緊收回了視線,「噢——沒什麼。」她說。

  西裡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忽然問道:「你從前騎過飛天掃帚嗎?」

  「說實話……從來沒。」

  「真的嗎?」西裡斯驚奇地說道,「為什麼?」

  「我爸爸痛恨魁地奇。」厄莎說,「他也不喜歡飛天掃帚。他更喜歡麻瓜的旅行方式,就是坐飛機什麼的。」

  「實際上我也喜歡麻瓜的玩意兒。」西裡斯笑著說,「比如說摩托車——老天,我一直想搞一輛那東西。」他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想試試嗎,格林小姐?」

  「試什麼?」

  「試試騎掃帚啊。」

  「我想還是不了。」她遲疑地說,「我還是喜歡呆在安全的地面上。」

  「你都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你不喜歡?」西裡斯笑著說,他熟練地邁開長腿騎上了掃帚,向厄莎伸出手,「來吧,別怕,我會帶你一起飛。」

  厄莎猶豫不決地看著那只修長漂亮的手。

  可是西裡斯卻突然抓起了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

  厄莎重心不穩地撞在了他的身上,隨後她便被對方攬住腰身,穩穩地放在了掃帚的前面。

  「抓著我,」她聽到西裡斯在自己的耳畔低聲說道,「別碰掃帚杆,不然它就不知道該聽誰的指揮了。」

  「我想——」

  厄莎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吞回去了,因為就在下一秒,西裡斯突然蹬了一下地面飛了起來。

  厄莎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後下意識地緊緊地抱住西裡斯的腰部。

  「你瘋了!」她忍不住尖叫著說道,「我還沒準備好!」

  「抓緊我。」西裡斯的聲音從她的頭頂沉悶地傳來。

  厄莎緊張得要命,頭髮迅速地轉換成了亮眼的紅色。她側身坐在掃帚上,被年輕人的兩個胳膊牢牢地護在其中。從旁人的目光來看,她就像是被對方緊緊地擁抱住一樣。

  她感到呼嘯的風從自己耳畔刮過,同時清晰地聽到男孩胸口傳來的心跳。她渾身僵硬,死死地抓著西裡斯腰部的衣服,神色驚恐地說道:「夠了,我要下去——」

  但就在這時,西裡斯突然說道:「看!」

  厄莎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一隻巨大的烏賊正從湖面上伸出幾隻觸角,懶洋洋地漂浮著曬太陽。在距離它不遠的地方,幾個看上去像極了人魚的生物迅速地劃過水面,然後一眨眼便消失了。

  然後她將目光轉向更遠的地方。西斜的太陽在整個湖面灑下了燦爛的光芒,就連遠處幽暗的禁林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這是和湖岸邊上所見的完全不同的風景。她不禁忘記了恐懼,身體也漸漸地放鬆下來。

  「這太令人驚奇了。」厄莎喃喃地說,「……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景色。」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西裡斯的聲音說道,為了在呼嘯的風中聽清楚他的話,厄莎不得不稍微靠近了他一些,「你去過很多地方,對嗎,格林小姐?」

  「是的。」

  「你去過澳大利亞?中國?」西裡斯感興趣地大聲問道。

  「我去過中國。」厄莎回答。

  「噢!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厄莎遲疑了一下,「不錯的地方,因為那兒的東西很美味。」她說完就立刻後悔了——這句話聽上去她就像個十足的吃貨。

  西裡斯輕聲笑了起來,他灼熱的呼吸噴在了厄莎的額頭上。厄莎突然覺得有種異樣的情緒正在心底悄悄地湧動,就像是被羽毛輕輕地瘙癢似的焦灼難耐。

  這時,詹姆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嘿,大腳板!」他叫道,並且驅動掃帚飛快地追上了他們,「我剛才一直在找你——」

  在看到西裡斯懷中的厄莎時,他立刻像個木偶一樣呆住了,「格林小姐?」

  然後他的臉上突然間換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呃,抱歉,我不該打擾的。」他說著便咧嘴一笑,同時沖西裡斯做了一個「幹得好」的手勢,然後便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急轉彎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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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見鬼的徽章

  「別管他,他就是個蠢貨。」西裡斯笑著對厄莎說。

  厄莎則感到窘迫極了,她當然明白詹姆剛剛那種行為的含義是什麼。

  這時,她忽然發現西裡斯正在牢牢地盯著禁林深處的一點。

  「你在看什麼?」厄莎低下頭看向茂密的禁林問道。

  西裡斯突然坐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開始下降高度,最後降落到了一棵巨大槐樹的枝杈上。

  「看見那邊了嗎?」他輕聲在厄莎的耳邊說道。

  厄莎睜大眼,突然看到了西裡斯想要她看的東西。

  「噢。」她輕聲發出一聲驚歎。

  一隻渾身雪白,姿態優雅的生物正在森林的深處漫步。它似乎沒有注意到厄莎和西裡斯的存在。

  「獨角獸。」厄莎沙啞地低聲說。

  她的眼睛幾乎無法從那只美麗的生物上移開。她曾經去過很多人跡罕至的森林,但是她都從未見過獨角獸。據說只有真正歷史悠久,充滿了魔力的純潔之地才會有這種生物出沒。

  她忍不住從樹杈上爬下,輕快地跳到了地面上。

  「什麼——等等!」西裡斯趕緊也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看到厄莎正沉醉地注視著那只獨角獸,然後緩緩地向它靠近。

  「小心一點。」西裡斯提醒道。

  厄莎微微點頭,然後用極可能輕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只獨角獸。

  這時,它突然感受到了厄莎的存在,高高地揚起了它美麗的頭顱,一雙寶石般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厄莎。

  「沒關係的,我不會傷害你。」厄莎呢喃地說道。

  她來到獨角獸面前,慢慢向獨角獸伸出了手。

  獨角獸並沒有躲開,反而默默地低下頭,像是在邀請她撫摸自己。

  厄莎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它螺旋狀的角上。溫熱光滑的觸感從她的手心中傳來,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突然,獨角獸從鼻子裡噴出一口熱氣,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

  「看樣子它不喜歡我。」走到厄莎身後的西裡斯輕笑著說。

  「獨角獸都不喜歡男孩子。」厄莎微笑著輕聲說,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獨角獸頭顱,「別怕,他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傷害你的。」

  「性別歧視。」西裡斯低聲咕噥道,不過他還是識趣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厄莎突然注意到獨角獸背側紮了一根東西。

  「這是什麼?」她皺眉說道。

  「看上去像是一根硬刺。」西裡斯在她耳畔輕聲回答,「不,等下……那好像是一支箭?」

  沒錯,那確實是一支箭,不過卻是一支斷了一半的箭。

  厄莎倒抽一口冷氣。她認出那支箭和那天刺中自己的一模一樣。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向那支箭。獨角獸立刻發出痛苦的鳴叫,四蹄不安分地跺了跺。

  「別怕,」她趕緊說道,「我只是想幫幫你。」

  她仔細地看了看獨角獸的傷口,發現箭紮得並不深,不過她最擔心的還是箭上的毒。也許是因為獨角獸的抵抗力驚人,所以毒藥並沒有立刻發作——不過這也是時間問題罷了。

  厄莎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瓶藥水,灑在了獨角獸的傷口附近。

  西裡斯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的舉動,「你不會身上一直帶著魔藥吧?」

  厄莎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我習慣這樣了。」她忽然轉頭看向西裡斯,「幫我一下,布萊克先生。」

  「幫你什麼?」

  「幫我把那支箭拔.出來。」厄莎說,「我會安撫著它,轉移它的注意力,你就趁機把那支箭拔掉,記得動作要快。」

  西裡斯深吸一口氣,「好吧。就這麼幹。」

  厄莎撫摸著獨角獸的頭顱,溫柔地輕聲呢喃著,「看著我……沒關係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

  西裡斯特意繞了一圈,躡手躡腳地向獨角獸靠近。

  這時,獨角獸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就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似的搖晃了幾下。

  「毒藥發作了。」厄莎輕聲說,「我們得快點。」

  大概是因為毒性發作的緣故,獨角獸並沒有留意到西裡斯的靠近。

  「……就是這樣。」西裡斯用極輕的聲音嘀咕道,「現在我要幫你把箭取出來……你最好別試圖踢我,寶貝兒。」

  然後他和厄莎匆匆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厄莎輕輕撫摸著獨角獸的鬃毛,然後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幾秒鐘後,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哀鳴,西裡斯終於成功地拔出了那支箭。

  好在厄莎的魔藥起到了作用,獨角獸的血並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噴湧而出,而是緩緩地滲出了一點之後便立刻止住了。

  受到了驚嚇的獨角獸打了個響鼻,轉過身跑掉了。

  「連一句感謝也沒有?」西裡斯舉著那支剛剛拔出的箭,半開玩笑地沖著獨角獸的背影咕噥道。

  「我想它會沒事的。」厄莎語氣異常柔和地說道。

  等到獨角獸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西裡斯和厄莎面面相覷了幾秒。

  「現在怎麼辦?」西裡斯咧嘴笑著說,「我想你大概不想徒步走回去吧。」

  自從發生上次那件事之後,厄莎當然不肯冒險在徒步走在禁林裡,於是她只好重新坐到了西裡斯的掃帚上。

  他們平穩地掠過禁林上空,最後又回到了湖邊的的空地那裡。

  「就在這裡降落吧。」厄莎緊緊地抓著西裡斯的衣襟說道。

  西裡斯毫不遲疑地回答:「既然你這麼說,好吧。」他故意在空中飛快地旋轉了半圈,然後才向湖岸的方向俯衝而下。

  突然的失重讓厄莎的臉色一陣發白,連尖叫都忘了發出。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掃帚杆,結果掃帚立刻失去了控制,將兩人同時從距離地面幾英尺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好在地面就是柔軟的草坪,而且西裡斯及時地抱住了厄莎,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厄莎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冷灰色的眼睛責備性地瞪著西裡斯。

  「你差點把我們兩個都害死了!」

  但是她突然發現西裡斯的表情有點古怪。他的臉頰正泛起紅暈,眼睛正瞥向微微偏下的地方。

  厄莎低下頭,她猛然驚覺自己正俯身騎在在對方的身上。而她的衣領微微敞開,從西裡斯的角度恰好能夠看到——

  厄莎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動作迅速得就像被紮了屁股的兔子。她低著頭惱火地瞪著對方,可她的頭髮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泛起了柔和的紅色。

  西裡斯無辜地舉起雙手,清了清嗓子,聲音微啞地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別再那樣做了。」厄莎說。

  「嗯……下次?」

  厄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嘴唇微顫了一下,輕輕別過頭去。

  「我的意思是,下次不准再帶著別人一起騎掃帚了,這樣太危險。」她語氣冷淡地說道。

  「好吧,聽你的,格林小姐。」西裡斯語氣輕鬆地說道,「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西裡斯從地上爬起來,他轉頭看著厄莎,遲疑了一下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呃……你知道嗎?你的鼻子有點奇怪。」

  厄莎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剛剛的驚嚇讓她的臉又發生了變化。她連忙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果然,她的鼻子已經變形成了一種可笑的圓頭型。

  「見鬼的。」她低聲咒駡了一句,但是她突然意識到在學生面前這樣說不太禮貌,於是她趕緊捂著鼻子,悶聲改口說道:「我該走了——明天見,布萊克先生。」

  她模糊不清地嘀咕完這句,就轉身飛快地跑掉了。

  *

  第二天的魁地奇比賽前,厄莎在餐廳裡被貝克姐妹堵住了。

  「你當然是支持格蘭芬多隊的,是嗎?」她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說。

  「呃……」厄莎遲疑了,「是吧。」

  「好極了。」麗莎咧嘴一笑,然後兩個女孩強行在她的臉上塗上了金紅色的油彩。

  「那麼你支持哪個隊員?」凱西舉起裝滿了徽章的盒子說道,「我們製作了印有所有隊員名字的徽章,戴在胸前它就會閃閃發亮,就連白天都能看得很清楚——」

  「是的,我們這裡有隊長詹姆•波特的徽章,他是最熱門的人選,當然還有詹森•阿克斯,他是最好的守門員……」麗莎念叨著隊員的名字說道。

  厄莎目光落在盒子角落裡的一枚徽章上,上面用粉紅色的花體字寫著「西裡斯•布萊克」,旁邊還畫了一個心形。

  「噢,西裡斯是臨時出賽的,並不是正式隊員,所以我們只做了一打他的徽章。」凱西說。

  「不過已經全都被搶光了。」麗莎一臉憧憬地說道,「他可真受歡迎,不是嗎?」

  凱西厭惡地皺了皺眉,「別告訴我你還在暗戀他。說起來,這枚徽章不會是你特意給自己留的吧?」

  「當然不是。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麗莎臉紅著辯解道。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喜歡西裡斯,她拿起那枚徽章別在了厄莎的衣襟上,小聲咕噥道:「這個給你吧,這可是最後一個了。」

  *

  等到貝克姐妹走後,厄莎趕緊試圖取下那枚徽章,可是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早安,格林小姐。」

  該死的,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厄莎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早安,布萊克先生。」

  西裡斯走到厄莎的面前,他的視線微微下滑,恰好看到了厄莎胸前的那枚頗具少女風格的粉紅色徽章。

  厄莎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把徽章蓋住,可是那枚見鬼的徽章卻尖叫著說道:「愛格蘭芬多,更愛西裡斯•布萊克!」

  西裡斯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厄莎的頭髮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變成了明亮的番茄色。

  幾名路過的學生忍不住好奇地盯著他們兩個。

  ……老天。厄莎發誓這絕對是她人生中最羞恥的時刻了。

  「哇哦。」西裡斯感歎似的說道,他的嘴角高高地翹起,笑著說道,「謝謝你這麼支持我,格林小姐。」

  厄莎的大腦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此刻一心只希望自己立刻消失在空氣中。

  「唔,是的……不客氣。」她機械式地回答。

  就在這時,拯救厄莎的人忽然出現了。

  厄莎第一次因為看到詹姆•波特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就連他那頭亂糟糟的鳥窩都變得順眼了許多。

  「原來你在這兒,大腳板。」詹姆一隻手搭上西裡斯的肩膀,氣喘吁吁地說道,他轉頭看向厄莎,露齒一笑,「噢!早上好,格林小姐。不介意我暫時借走他一小會兒吧?」

  「當然,請便。」厄莎趕緊回答。

  在轉身離開之前,西裡斯沖厄莎眨了一下眼睛,低聲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然後他便跟著詹姆一起笑嘻嘻地離開了。


第017章 魁地奇比賽

  魁地奇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

  厄莎被貝克姐妹熱情地邀請到了格蘭芬多看臺。她們說在這裡看比賽要氣氛好多了。

  厄莎原本應該和其他教授們一起呆在教員專用的看臺。當比賽開始之後,她不得不承認貝克姐妹的說法是對的。

  當球員們走進賽場之後,她被立刻被歡呼聲包圍了。她不禁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終於開始理解那些為了足球比賽而興奮不已的麻瓜們——在旅行途中她曾經很多次見到那些麻瓜男人們圍坐在小小的電視機旁,吵吵嚷嚷地觀看轉播的足球賽。

  在深吸一口氣之後,她開始和其他學生們一起大聲高喊著「格蘭芬多必勝」的口號,不過她的聲音立刻被淹沒在了潮水般的歡呼中。

  隨後,比賽終於正式開始了。

  伴隨著一聲哨響,所有的球員都騎上掃帚沖向了天空。

  她不禁將視線落在了正那個黑髮年輕人的身上。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她猛然發覺自己的目光竟然一直在追隨他的動作,就連詹姆為格蘭芬多進了第一個球都沒有注意到。

  西裡斯在空中翻轉了一個花樣,然後跟飛馳而來的詹姆擊掌表示慶祝。

  不得不說,西裡斯飛得非常好。厄莎不由得暗地裡有點欽佩他。

  這時,她看到一隻速度驚人的遊走球經過西裡斯身後,然後它突然間決定改變目標,在空中來了個急轉彎,然後直衝衝地向西裡斯的後腦勺撞了過來。

  「不,危險!」厄莎身邊的一個女孩驚恐地尖叫道。

  大概是賽場的什麼人提醒了西裡斯,也可能是他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呼嘯的風聲——總之,他動作敏捷地轉了個身,將身後的遊走球狠狠地打向了對方球員的方向。

  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不得不狼狽地躲開這只遊走球,結果不小心丟掉了手裡的鬼飛球。

  厄莎旁邊的女孩興奮地尖叫著,還緊緊地掐住了厄莎胳膊對她大聲說道:「我的老天——他真是太棒了,不是嗎?」

  在看清厄莎的相貌後,那女孩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格、格林小姐?!」

  厄莎沖她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那個女孩有點尷尬地臉紅了,然後趕緊放開了厄莎的胳膊。

  「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是哪個學生呢。」她咕噥著說,然後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賽場上。

  接下來西裡斯幾次驚險地救下了他的隊員,發揮得出色極了。

  厄莎突然想起他比賽前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想到這裡,一陣奇妙的滿足感從厄莎的心底升起。

  比賽僅僅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因為格蘭芬多的找球手輕鬆地就從赫奇帕奇的鼻子底下抓住了金色飛賊。

  格蘭芬多們尖叫著慶祝這個學年的第一場勝利。他們彼此擁抱在一起,或者向天空發射火花,火花差點把格蘭芬多的金紅色旗幟點燃。麥格教授不得不從教員看臺那邊擠過來,大聲阻止這一場混亂。

  在回去的路上,貝克姐妹依舊熱烈地討論剛剛的那場比賽。

  「我們果然有最好的一支球隊。今年的冠軍肯定是屬於我們的。」凱西說,「這要多虧了詹姆,他大概是這幾十年來霍格沃茨來最優秀的隊長了。」

  「對了,詹姆不是一直在追求莉莉嗎?」麗莎忽然說道,「對嗎,莉莉?」

  走在她們身後的莉莉呆滯了一秒,然後皺眉咕噥道:「在我看來,他就是個自大的混球。」但是厄莎不禁留意到,莉莉的臉頰上正泛起不明顯紅暈,而她確信那肯定不是因為天氣太熱了。

  「對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格蘭芬多塔樓?」在臨近分岔路口的時候凱西微笑著對厄莎說道,「我們今晚有個慶祝活動。」

  「可是……這只是第一場勝利啊。」厄莎驚訝地說道。

  「是啊,我們當然知道。」麗莎滿不在乎地說。

  厄莎有點懷疑他們只是想找個開慶祝會的理由罷了。她思考了一下,然後淺笑著回答:「好吧,我很樂意參加。」

  *

  此時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中,學生們正在歡呼著將隊長詹姆•波特舉起來,高聲唱著「獅子得獎盃」。其他學生則圍坐在燃燒的壁爐邊上,享用著從廚房那兒拿來的食物。熱情的家養小精靈給了他們一大堆手指餅乾和吃不完的水果軟糖。

  「今天還要感謝我的朋友!」詹姆突然高聲叫道,「那就是我們了不起的外援——西裡斯•布萊克!感謝他出色的表現!」

  正坐在沙發上伸展四肢的西裡斯立刻站了起來,微笑著揮手接受詹姆的稱讚。

  「是的,他真是太棒了!你們兩個都是。」一個胸前同時戴著「詹姆•波特」和「西裡斯•布萊克」徽章的女生興奮地叫道,實際上她就是之前在比賽中抓住厄莎胳膊的那個姑娘——很明顯,她是那種非常容易激動的類型。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個女孩突然抱住了詹姆,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她笑嘻嘻說道:「這是獎勵!」

  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詹姆的臉立刻戲劇性地變得通紅。

  那個女孩又轉過身靠近正在抱著雙臂看好戲的西裡斯。

  西裡斯驚訝地揚起眉毛,大概沒想到下一個會輪到自己。

  「親一個!親一個!」幾乎所有的男生都高聲起哄道,仿佛看到別人接吻是一件非常激動人心的事情似的。

  西裡斯狀似無奈地舉起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笑著說道:「好吧,好吧。」

  然後他俯下身靠近那個女孩。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

  厄莎•格林正站在畫像的洞口附近。她臉上的表情僵在一個有點古怪的微笑上。

  下一秒,厄莎機械地轉了個身,從畫像的洞口鑽了出去,消失在了西裡斯的視線中。

  *

  關上門之後,厄莎才猛然驚覺自己已經回到了辦公室。

  她深吸一口氣,渾身癱軟地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中。

  可是剛剛看到的一幕卻仍然在她的腦海中反復出現。

  如果西裡斯當時真的想要親吻那個女孩的話,厄莎認為這完全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因為那姑娘長得很漂亮,而且據她所知,西裡斯目前並沒有跟任何女孩交往。

  她曾經聽她的父親說過,一個男孩如果心血來潮想要親吻一個女孩,有時並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她一直被警告離那些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孩子們遠一些。

  可是厄莎仍然無法把剛才那件事從腦子中趕出去。它就像是被施了粘附咒一樣牢牢地在她的思緒中揮之不去。

  「這真是太奇怪了。」她喃喃地說道。

  過了幾分鐘後,她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她走到辦公桌邊上拿起一篇論文打算批改,可是她發覺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於是她將論文推到一邊,趴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呻.吟。

  「……這可一點也不好。」她沙啞地低聲對自己說道。

  第二天早上,她睡眼朦朧地來到餐廳,遠遠地就看到西裡斯正坐在餐桌旁,微笑著跟他的朋友聊著什麼。

  她感到心臟緊縮了一下,然後她別過頭,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教員餐桌旁邊。

  過了沒多久,一隻雪白的貓頭鷹撲扇著翅膀停在了她面前。

  厄莎立刻認出那是他爸爸的貓頭鷹,於是她熟練地從貓頭鷹腿上綁著的小筒中抽出了一卷字條。

  她展開字條,看到熟悉的字跡寫著幾句話。

  「霍格沃茨的生活還順利嗎?我現在正在塞拉里昂幫助當地的巫師驅逐森林裡的巨怪,恐怕不能回英國和你一起過耶誕節了。另外,我聽說了你接受審查的事,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是個好老師,他們不可能找得到趕你走的理由的。」

  看到最後一句話,厄莎突然覺得一陣羞愧湧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看預言家日報的西裡斯身上。他忽然抬起頭,目光似乎短暫地投向了厄莎的方向。

  厄莎趕緊低下頭,假裝專心致志地吃麥片粥。

  「不,我一點算不上一個好老師。」她沮喪地心想。因為她發覺自己對一個學生產生了本不應有的感情。


第018章 教員會議

  西裡斯一整天都在注意觀察厄莎。

  早上,他感到了從餐廳另一側投向自己的目光。他從餘光看到厄莎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自己,但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卻又匆匆地低下頭去。

  她到底怎麼了?西裡斯蹙眉心想。

  他不由得將厄莎的表現同昨晚的那件事聯繫起來。

  對於他來說,昨晚那件事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更何況,他原本也只是想親吻一下那個女孩的臉頰,並沒有要和她接吻的意思。可是現在那件小事卻像是一根梗在心中的硬刺,讓他隱約地有些煩躁不安。

  結果,他一整個上午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

  下午,他終於在路上「恰巧」碰到了正打算去上課的厄莎。她正抱著幾本書,低著頭匆匆地向前走去。她正穿著平時的那條剪裁簡潔的深紫色連衣裙,頭髮在腦後有些淩亂地挽起一個髮髻。

  「下午好。」他忽然從藏身的拐角處走出來,微笑著沖厄莎打招呼道。

  厄莎看上去嚇了一跳。她就像是看到幽靈一樣踉蹌著後退了半步,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還好嗎,格林小姐?」西裡斯假裝輕鬆地笑著問道。

  厄莎拂了一下垂下的碎發,微微地揚起下巴,臉上的表情迅速地恢復了平靜。

  「沒什麼。」她聲音沙啞地說道,「下午好,布萊克先生。」

  她飛快地說完這句話,就快步從他身邊走開了。

  西裡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頭沉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他確信自己剛剛看到厄莎的頭髮正在微微地泛紅。當她每次試圖掩飾自己情緒的時候都會發生這樣的事。

  從那兒之後,西裡斯幾乎很少在走廊裡碰到厄莎。也就是除了上課和吃飯之外,他們兩個幾乎沒怎麼打過照面。

  西裡斯甚至開始懷疑厄莎是在故意躲著他。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有點可笑的想法——她並沒有躲著他的理由,不是嗎?

  不過這個問題只困擾了他幾天的時間而已,而萬聖節當天發生的另外一件事讓他徹底地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

  厄莎終於在週六的晚上就批改完了所有的論文,於是她決定好好地放鬆一下。

  第二天她沒有和往常一樣泡在辦公室中,而是選擇了前往霍格莫德村。

  周日的下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厄莎漫步在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愜意地享受著從店裡買的灑了奇異香料的炸魚。在路過一個書店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男人正從門裡走出來。

  ——那是教黑魔法防禦術的穆雷根教授。他同時還是斯萊特林學院的現任代理院長。

  穆雷根教授戴著一副方框棕邊的眼鏡,總是穿著一身熨得不太平整的深棕色巫師袍;或許是因為不苟言笑的緣故,他總給人帶來一種非常古板的印象,而事實上他確實如此。

  就連麥格教授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容忍學生的玩笑,可是穆雷根教授從來都十分痛恨任何不符合規則的行為,甚至連遲到一分鐘這種事在他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

  想到這裡,厄莎趕緊把手裡的炸魚塞進口袋,然後打算跟穆雷根教授打個招呼。

  可是穆雷根教授卻並沒有看到厄莎。他豎起黑色外套的衣領,推開那間書店的玻璃門,低著頭匆匆地向前走去。

  在他經過自己身邊時,厄莎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慌張,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你還好嗎,穆雷根教授?」厄莎忍不住輕聲問道。

  穆雷根猛地站住了,他吃驚地瞪著厄莎,就像她剛剛才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

  「呃……我沒事。」他沙啞地說,然後略帶警惕地打量著厄莎,「你在這裡幹什麼,格林小姐?」

  「隨便逛逛。」厄莎簡潔地回答。

  穆雷根鏡片後面的灰藍色眼睛眯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跟她說點什麼,可是他最後說出的卻只是一句道別的話。

  「回頭見,格林小姐。」他低聲說,然後轉身匆匆地走開了。

  *

  厄莎的目光轉向那間書店,店鋪的招牌嚴重地掉漆了,隱約地能看出湯瑪斯舊書店幾個字。她忽然對它產生了一點興趣,於是她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小姐?」一個粗啞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她嚇了一跳,猛地停住了腳步。

  借著從佈滿灰塵的窗外投進來的昏暗光線,她看到一個又瘦又高,蓄著絡腮鬍子的男人正站在門旁盯著自己。他有點不懷好意地盯著厄莎,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有點發黃的牙齒,「你想買點什麼,小姐?」

  「沒什麼。」厄莎咕噥道,「我只是隨便看看。」

  「請隨意。」男人的眼珠骨碌著轉了一圈,有意無意地掃過厄莎的前胸,「我就在櫃檯後邊,有事叫我。」

  他說著,便從厄莎的身邊擠了過去。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的胳膊輕輕地撞了一下厄莎的胸口,厄莎立刻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

  ——等下,那個人的胳膊上是不是紋了什麼?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厄莎隱約地在那傢伙的胳膊上看到了一種古怪的紋身。

  可是當她扭過頭想確認一下的時候,那個男人卻將挽起的衣袖迅速地放了下來。

  就在這時,那男人突然回過頭,臉上迅速地擠出一個虛假的微笑,「您還有事嗎,小姐?」

  直覺告訴厄莎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於是她後退了半步,「沒事。我想我已經逛夠了。」她說罷,便轉過身迅速地拉開門離開了。

  *

  週末傍晚的教員例行會議上,校長鄧布利多看上去要比往常嚴肅得多,甚至破天荒地沒有以一個蹩腳的笑話來作為講話的開場白。

  他聲音低沉地告訴所有人,有證據證明神秘人的勢力已經伸向了魔法部。現在英國巫師界已經變得一團混亂,事情正在逐漸地失去控制中。

  「可是霍格沃茨目前還是安全的,對嗎?」弗立維教授高聲說道。因為個子太矮,他不得不站在椅子上才能和所有人平視。

  「目前暫時是這樣。」鄧布利多教授憂心忡忡地說。

  「我建議暫時禁止學生前往霍格莫德村,並且封鎖學校。」說話的是穆雷根教授,「現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可是這樣做會在學生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斯普勞特教授蹙眉說道。

  「我不覺得是不必要的,」穆雷根教授扶了一下眼鏡說道,「他們應該學會面對潛在的危險,而不是永遠一無所知地生活在溫室裡。」

  教授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看樣子暫時得不出什麼結論了。

  鄧布利多的手肘放在桌面上,指尖相對地擱在下巴上。在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他轉頭看向唯一一個始終沒有發表見解的厄莎。

  「你認為呢,格林小姐?」他鏡片後的藍眼睛望向她。

  思考片刻具體的措辭之後,厄莎才回答:「我想穆雷根教授說得有道理,也許我們應該暫時禁止他們去霍格莫德村。」

  她感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這和上課時並不一樣,她現在正在向一群比自己年長,並且更有閱歷的成年人表達看法,所以她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我只是從報紙上讀到了一些新聞,」她咽了一下唾沫,聲音沙啞地說道,「事實上,我並不清楚事情究竟有多麼糟糕,不過我認為伏地魔——」

  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抱歉。」厄莎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趕緊解釋道,「我和我父親一直在麻瓜的世界旅行,所以對伏地——我的意思是神秘人的事不怎麼瞭解……」

  「說重點。」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道。

  「對不起,鄧布利多先生。」厄莎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神秘人,我肯定不會放棄任何佔領霍格沃茨的機會——畢竟全英國的巫師都在這裡上學,不是嗎?如果他真的想統治巫師界什麼的話,就應該先從這裡開始著手……呃,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罷了。」

  「『如果我是神秘人』——有趣的觀點。」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厄莎立刻感到自己臉紅了。

  「不過我同意你的想法,」鄧布利多說,「也許我們確實站在伏地魔的角度考慮——是的,我堅持這麼叫他,我也希望你們能給學生做出個榜樣。我想說的是,恐怕格林小姐的推測是正確的,伏地魔絕對不會放棄霍格沃茨,這一點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確信了。事實上,他一直都對霍格沃茨有著某種深深的執念。」

  「那我們該怎麼辦?」麥格教授擔憂地說。

  「我想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了。」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萬聖節過後我們將開始正式封鎖學校,學生們將禁止外出。」他說著便歎了口氣。

  「這也是不得已的舉措。」穆雷根教授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不能冒著讓學生們受到傷害的危險。」

  「對了,還有一件事。」麥格教授忽然說,「上個星期我看到有學生在湖邊騎飛天掃帚。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們竟然還是兩個人騎一把——這簡直就是在拿生命開玩笑。」

  正在喝茶的厄莎立刻被嗆到了,她劇烈地咳嗽著,趕緊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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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動機不純

  正在喝茶的厄莎立刻被嗆到了,她劇烈地咳嗽著,拼命地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我們應該禁止學生在魁地奇球場以外的地方騎掃帚。」麥格教授繼續說,同時狐疑地瞥了一眼厄莎,「這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

  鄧布利多明亮的藍眼睛眨了眨,「我同意。」他突然微笑了起來,「是時候讓他們明白,約會不僅僅只有騎掃帚一種方式……」

  「阿不思。」麥格表情嚴肅地打斷了他的話。

  「好吧,先不說那些。」鄧布利多趕緊轉變話題,他重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環視四周,「總之,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們要隨時保持警惕,絕對不能讓任何學生受到傷害。另外,我希望所有的教師都要在學生面前保持鎮定——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動搖。我們不能把恐懼傳染給孩子們。」

  所有的教授們都喃喃地表示同意。

  在宣佈會議結束之後,鄧布利多突然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厄莎。

  「你最近有收到霍拉斯——我是指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消息嗎?」他表情擔憂地說。

  「沒有,他怎麼了?」厄莎驚訝道。

  「沒什麼。」鄧布利多憂心忡忡地歎口氣,「自從開學之後我就一直沒辦法和他聯繫上。我寄給他的信全都被貓頭鷹原封不動地帶回來了。」他沖厄莎露出一個微笑,「我會繼續嘗試和他取得聯繫的。謝謝你,格林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

  萬聖節馬上就要到了。

  狩獵場看守海格將巨大的南瓜搬進城堡,然後在家養小精靈的幫助下把它們掏空雕成南瓜燈。

  厄莎也提供了一點幫助,她做出了一種完全只有裝飾作用的閃爍藥水。她將藥水滴在了那些南瓜燈上,讓它們不停地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然後她還趁機向家養小精靈學習了霍格沃茨特製南瓜派的做法。

  可就在萬聖節的當天,一件事卻讓這個原本應該充滿了歡樂的節日蒙上了一層陰霾。

  當時厄莎正在給六年級提高班的學生上課,她要演示一下怎麼才能突然,麥格教授神情嚴肅地出現在了地下教室門口。

  厄莎驚訝地看著麥格,她的右手仍然維持著在坩堝中滴入藥水的姿勢。

  「很抱歉打擾你們。」她說,「不過我需要湯瑪斯小姐出來一下。」

  一個高個子女孩臉上帶著惴惴不安的表情走出了教室。

  幾秒鐘後,整個教室的人都都聽到了一聲絕望的大叫,隨後便是一聲響亮的抽噎。

  「不——我不相信!」他們聽到湯瑪斯小姐的聲音顫抖著高聲叫道,「我爸爸——這不可能——他為什麼會被謀殺?!我不相信……」

  漸漸地,女孩抽泣的聲音和腳步聲一起消失了。

  *

  教室裡的空氣一下子凍結住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一時間陷入了短暫了震驚。很快,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聲在教室中響起。

  西裡斯和他的朋友們飛快地對視了一下,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和不安。

  「到底是怎麼回事?」萊姆斯壓低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詹姆喃喃地回答。

  西裡斯抬起頭望向正站在講臺上的厄莎。她正盯著自己面前的坩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快,她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抬起頭看向所有人。

  「靜一靜。」她表情淡漠地說,就像是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現在我們繼續下一步。滴入龍血之後再逆時針攪拌三次,注意要非常勻速地攪拌,不然就會導致藥水飛濺……」

  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沒在聽她說些什麼,他們仍然沉浸在剛剛發生的那件事中。他們悄聲地交換著自己的想法,根本沒人在意厄莎在做什麼。

  只有一個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西裡斯看到斯內普正專注地盯著厄莎手中的動作,他臉上的表情和厄莎的如出一轍,仿佛完全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那麼誰知道這裡應該加多少幹蕁麻?」厄莎忽然提問道,她微微蹙眉轉向了唯一正在認真聽講的斯內普,「斯內普先生?」

  斯內普迅速地站了起來,說出了非常準確的答案。

  「嗯,非常好,斯萊特林加五分。」厄莎說道,同時臉上露出了一個罕見的微笑。

  下課之後,斯內普低著頭,抱著一本厚重的大書來到厄莎的面前。

  隨後,他開始和厄莎低聲討論著什麼。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專注極了,仿佛那本封面快要脫落的舊書上寫了什麼非常吸引人的東西似的。

  遠遠地注視著他們的西裡斯突然意識到,厄莎也是個魔藥癡,就和鼻涕精一樣。如果他們兩個湊在一起,肯定會有永遠說不完的話題,而西裡斯則永遠無法理解他們這種人的想法。

  ——他們這種人。

  想到這句話,西裡斯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試圖加入一個私人派對,結果突然尷尬地發覺自己並不屬於這個社交圈子。

  至少斯內普從來沒見過她一臉驚恐地騎在掃帚上的模樣,也沒有跟她一起救過一隻漂亮的獨角獸。西裡斯暗自嘲諷地心想。

  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幼稚可笑。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抓起自己面前的水晶瓶,快步走到厄莎的面前,然後故意將水晶瓶放在了她眼皮底下。

  可是厄莎仍然緊緊地盯著那本書,完全沒有注意到西裡斯的靠近;反而是斯內普發覺了西裡斯的存在,於是表情厭惡地向旁邊邁了一步。

  「格林小姐?」西裡斯假裝無視了斯內普,聲音輕柔地開口呼喚她的名字。

  厄莎猛地抬起頭,臉上流露出一瞬間的吃驚,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恐慌?總之,她的表情就像是突然被驚嚇到的某種小動物,正睜大了冷灰色的眼睛,充滿警惕地瞪著西裡斯。

  「你有事嗎?」 她唐突地問道,甚至沒有在句尾加上一個稱呼。

  西裡斯稍微停頓了一下。

  他忽然感到有點惱火,不過他並不是在生她的氣,而是對仍站一旁賴著不走的鼻涕精感到不滿。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西裡斯遲疑了一下,他原本想問問魔藥學上的一個問題——當然那只是用來和她搭話的藉口罷了。

  可是就在這時,他忽然用餘光瞥到斯內普的嘴角正翹起一個帶著嘲諷的弧度,於是他溜到嘴邊的話便瞬間奇妙地變成了另外一句。

  「你這個週末有空嗎?」他問道。

  「什麼?」厄莎有點呆滯地看著他。

  他假裝露出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迅速地編了個藉口,「我們打算在這個週末開一個魔藥學研討會。」

  斯內普不加掩飾地發出一聲冷冰冰的嗤笑。

  西裡斯忍耐著給他念一個噤聲咒的衝動,繼續說道:「我和我的朋友們都很喜歡魔藥學。我們很希望能有一位教師在場稍微指導我們一下……所以如果您能來的話就太好了。」

  厄莎遲疑不決地皺起眉,「唔……這好像不太合適。」

  西裡斯目不轉睛地盯著厄莎,用略帶央求的語氣說道:「求您了。」

  厄莎看上去有點窘迫。她微微別過頭,像是不願意和西裡斯的眼睛對視。不過她最後還是說道:「我想我會去的。」

  「太好了。」西裡斯微笑著說道。

  在轉身離開之前,他清楚地聽到斯內普低聲咕噥了一句「動機不純」。 不過這並沒有打消他心滿意足的愉快心情,於是他頭也不回,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教室。

  *

  「魔藥學研討會?」萊姆斯瞪著西裡斯,「你是認真的嗎,大腳板?」

  「你為了追求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夥計。」詹姆咀嚼著一塊鮮紅色的口香糖,漫不經心地說道。

  「等下——什麼追求?」萊姆斯蹙眉說道,「誰追求誰?」

  「大腳板在追求格林小姐。」詹姆說,「我不久前還看見他們兩個在湖邊約會呢。」

  西裡斯踢了詹姆的小腿骨一腳,害得詹姆疼得呲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你害得我吞下了口香糖!」詹姆不滿地抱怨。

  「誰叫你胡說八道。」西裡斯笑著說,「我沒有追求格林小姐,真的。我只是想提高一下咱們的魔藥學成績。別忘了,傲羅對於魔藥學成績要求很高的——我記得你們都想成為傲羅,對嗎?」

  「我可不想當傲羅。」一直在埋頭畫星象圖的彼得咕噥道。

  「好吧,除了蟲尾巴之外。」西裡斯聳肩說道,「反正你們週末也很閑,為什麼不花點時間來學習呢?」

  「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令人驚奇。」萊姆斯毫不客氣地諷刺道,「我倒是挺樂意參加的,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西裡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糟糕,這個週末是月圓!」他壓低聲音懊惱地叫道。


第020章 危險的吸引

  當天晚上,厄莎從斯普勞特教授那裡打聽到了湯瑪斯小姐的情況。

  原來湯瑪斯小姐的父親就是那間舊書店的主人。這讓厄莎多少有些吃驚,畢竟她上個週末才剛剛去過那裡。

  「魔法部的人已經來過了。」斯普勞特教授憂心忡忡地說,手中不停地攪弄著那杯早就冰冷的紅茶,「可憐的孩子……她父親最後連一具完整的屍骨都沒有。」

  「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發現那男人的時候,他的一整條胳膊都不見了,看上去像是被野獸撕咬過。」斯普勞特沙啞地說道,「聽起來像是狼人做的,不過那天並不是月圓。另外,我也聽說一些狼人即使不在月圓之夜也非常嗜血。當然了,那也可能是野狼之類的猛獸幹的——」說到這裡,她突然住了嘴,臉上擠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很抱歉跟你說這些可怕的話,請別放在心上,格林小姐。」

  「您是說,他的一整條胳膊都不見了?」厄莎忽然問道。

  「是的。」

  「那他們沒發現什麼奇怪的紋身嗎?」

  斯普勞特看上去嚇了一跳,「紋身?我沒聽誰提起過什麼紋身。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厄莎低聲回答。

  *

  在離開餐廳的路上,厄莎忽然看見了穆雷根教授。他正抱著一厚摞羊皮紙,慢吞吞地靠著牆向前走著。

  厄莎快走了幾步來到他身邊,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穆雷根教授驚訝地看著厄莎,「什麼?……噢,好的。」

  厄莎接過他懷中一半的羊皮紙,思忖著究竟該怎麼詢問他周日發生的事。

  「呃……你聽說那件事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一個學生的父親昨天被謀殺了,那真是太可怕了。」

  穆雷根教授的手臂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他臉色發白地盯著前方,「嗯,是的……確實很可怕。」

  他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了,厄莎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和昨天發生的謀殺有關。

  厄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

  「對了,我幾天前看到你從湯瑪斯舊書店出來。您和那位元店主認識嗎?」她用彬彬有禮的口吻問道。

  穆雷根教授突然停住了腳步。

  「你到底想問什麼?」他冷冷地質問道。

  厄莎也停下腳步,她驚訝地看著穆雷根教授,「我只是想——」

  穆雷根教授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厄莎的手腕,將她拉進了附近的一條相對偏僻的走廊中。

  他眼睛泛紅,用惡狠狠的語氣低聲質問道: 「該死的!你也是他們的一員嗎?!」

  厄莎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掙扎著,「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穆雷根教授喘著粗氣牢牢地盯著厄莎的眼睛,像是在確認她有沒有說謊。

  幾秒鐘後,他突然鬆開了她的胳膊,臉上露出疲憊而懊惱的神情,「……沒什麼,我很抱歉,格林小姐。」

  「他們的一員究竟是指什麼,穆雷根先生?」厄莎咽了一下唾沫,聲音沙啞地問道。

  「不,不……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穆雷根喃喃地低聲說道,然後轉身拖動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也許只是錯覺而已,厄莎總覺得他的背影看上去瞬間蒼老了許多。

  *

  週四的早晨,厄莎突然收到了來自魔法部的一封信。

  她原本以為這封信和上次的審查有關,可是她很快就注意到這絕對和那件事無關,因為信的落款竟然是魔法部神秘事務司。

  信的內容非常簡潔,一位元沒有透露姓名,並且自稱是神秘事務司成員希望能在這個週六的傍晚七點和厄莎在霍格莫德村的三把掃帚會面。信上還提到,這件事和厄莎的父親提摩西•格林有關。

  對此,厄莎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因為她從未聽她父親提起過神秘事務司。

  除了偶爾抱怨一兩句官員的昏庸無能以外,他父親很少和她說起跟和魔法部相關的事情。她一直以為她父親只是個非常普通的學者罷了,一輩子不可能和政府部門扯上什麼關係。

  於是她再次讀了一遍那封信,以免自己不小心漏看了什麼內容。寫信人的口吻非常誠懇,而且似乎急切地想要跟厄莎見面。厄莎隱約地感到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於是她當即寫了回信,告訴那個人自己可以在週六跟他見面。她沒有貿然詢問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知道,既然對方這麼想要親自和她會面,那麼他要說的事情一定是無法在信中具體說明的。

  週五的傍晚,厄莎遠遠地看到西裡斯正站在她辦公室的門口。他正抱著雙臂靠在門邊的牆上,在感到厄莎靠近之後,他立刻放下胳膊垂手靜靜地等待她走過去。

  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厄莎都會感到一陣心虛。她一直在告誡自己離這個男孩遠點,因為她不想讓剛剛萌發的感情不合時宜地生長起來。那就像是寄生在她心中的一棵菟絲子,只要稍加不留意它就會將她緊緊地纏繞其中,再也掙脫不了。

  「晚上好,格林小姐。」西裡斯微笑著說道。

  他就像平時一樣,臉上永遠掛著那種散漫而輕鬆的笑意,仿佛沒什麼事情能真正令他感到煩惱。對於他的這種態度,厄莎隱約地感到有點嫉妒,甚至是有些惱火。

  「你在這兒做什麼,布萊克先生?」厄莎用她最冷冰冰的,最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說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因為只要她抬頭看到那張年輕而英俊的臉龐,她就無法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絕對的平靜。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厄莎的異樣,而是微笑著說道:「您不邀請我進去喝杯茶嗎?我已經在這兒等了至少有半個小時了。」

  「很抱歉,我還有兩英尺厚的論文等待批改呢。」厄莎垂下眼,儘量不去看對方那雙深邃的灰色眼睛,「所以改天吧,好嗎?」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整理論文,就像上次一樣。」西裡斯立刻說道。

  厄莎深吸一口氣,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總是缺乏拒絕別人的勇氣。

  「……不用了,真的。我想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她最後擠出這句話,然後大大地松了口氣。

  她的視線下垂,盯著西裡斯的領口附近,心中不停地思忖著如果對方堅持要幫忙的話自己該怎麼應付。

  她清楚地看到年輕人凸起的喉結正微微地上下蠕動了一下,隨後她聽到對方低聲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

  她有點驚訝地抬起頭,然後看到西裡斯沖自己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其實我今天來找您是有點別的事。」他說,「關於這週六的魔藥學研討會……」

  厄莎這才猛地記起研討會的事兒。但是她這個週末要和神秘事務司的人見面,所以她沒辦法參加研討會了,她不知道這究竟算是值得慶賀還是令人失望。

  「因為詹姆突然要進行魁地奇訓練,所以這週末的研討會只能取消了。」西裡斯說道,「我很抱歉,格林小姐。」

  聽到這句話,厄莎立刻下意識地說道:「噢,那太好了——不,我的意思是,沒關係。」她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呃……事實上我這週末也臨時有了別的計畫。」

  「噢,那可真巧。」西裡斯說道。

  「嗯,是啊。」

  兩個人突然同時陷入了沉默。

  厄莎盯著西裡斯潔白而平整的襯衫前襟,心想著為什麼他還不離開。

  可怪異的是,她的潛意識裡卻無法控制地冒出對方解開襯衫最上面幾個扣子時的景象,也許她就可以看清楚形狀完美的鎖骨的全貌了……

  ……性吸引。這個詞突然猛地在她的腦海中冒頭。她頓時覺得羞愧極了,同時感到自己的頭髮正在慢慢地試圖暴露她的感情。

  於是厄莎終於忍耐不了這種令人尷尬的沉默了——雖然他們只是相對無言了幾秒鐘而已。

  「那麼……你想進來喝杯茶嗎?」厄莎說道,然後她懊惱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同時心中暗自期待西裡斯只把它當做客套話來聽。僅僅是站在這裡和他說話就已經她無法克制地微微顫抖了,她無法想像如果兩個人獨處的話會發生了什麼。

  「我很樂意。」西裡斯回答,然後片刻的沉默後他又語氣愉快地說道,「不過還是改天吧,我不想打擾您工作。」

  「好的,那就改天吧。」厄莎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地說道。

  厄莎快步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後她靠著門長長地松了口氣。

  她並不知道,在僅有一牆之隔的走廊了,西裡斯正沉默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她辦公室的門。過了一小會兒,他轉身離開,同時嘴角揚起了一個明顯的微笑。


第021章 緘默人

  霍格莫德村比以往冷清得多,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整個村莊都呈現出死氣沉沉的蕭條模樣。只有三把掃帚酒館裡還算熱鬧,一些村民聚集在這裡,只為享受一杯黃油啤酒或者廉價的威士卡。

  很快,酒館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個棕色頭髮,穿著一身深灰色毛呢大衣,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皮膚白皙,相貌出眾,很容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面露焦慮地四下張望了片刻,原本坐在角落裡的一個戴著禮帽的中年男人突然摘下帽子站了起來,揮手向她致意。

  「想必您就是格林小姐了。」那男人面露倦色,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對她說道。

  「是的,我是。」那名女子——也就是厄莎低聲回答。

  在對方的邀請下,厄莎在桌旁坐了下來。她忍不住偷偷打量對方,無意中發現他右側的脖頸上有一小片可怕的傷疤,似乎是嚴重的燒傷導致的。

  「很抱歉現在才自我介紹。」對方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叫詹姆斯•道森,是您父親從前的同事。」

  「我父親的同事?」厄莎吃驚地看著對方,「……我記得您在信中說您是神秘事務司的成員。」

  「是的。想必您的父親從未告訴過您這件事。」道森停頓了一下,稍微壓低了聲線繼續說道,「他也是神秘事務司的一員……他是一名緘默人。」

  「我父親?緘默人?」厄莎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但是對方似乎並不打算給厄莎太多時間慢慢接受這個事實,而是繼續說道:「我今天和您見面只有一個目的。您最近和您的父親有過聯繫嗎?」

  「幾天前,他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厄莎回答,「為什麼要問這個?」

  道森從上衣中掏出了一個棕色外皮的小本子和一個小巧的羽毛筆,「能告訴我具體的日期嗎?」

  厄莎說了日期,道森揚起眉毛,然後匆匆地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

  「對不起,我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嗎?」厄莎忍不住問道。

  「您確認您的父親在那一天寫信給您?」道森從本子上抬起頭,表情嚴肅地問道。

  「是的。」

  道森放下本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黃油啤酒,同時沉默不語地注視著厄莎。

  厄莎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在對方藍灰色眼睛的銳利的注視下,她總有種完全被看透了的錯覺。

  過了一小會兒,道森終於沙啞地開口說話了。

  「您的父親失蹤了。」他說。

  「請原諒——您說什麼?」厄莎微微睜大眼,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說,您的父親失蹤了,我們已經足足有一個月沒收到過他的消息了。」道森平靜地說。

  「可是我上個星期剛剛收到過他的信。」

  「我知道。」道森忽然歎了口氣,「所以這才是我們最擔心的。」

  厄莎忽然產生了不妙的預感,「……我不明白。」

  道森依舊牢牢地注視著她,「您對神秘事務司瞭解多少,格林小姐?」

  「一點也不瞭解。我父親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那麼您一定不知道,在神秘事務司工作的人必須每隔兩天向總部彙報一次。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我們必須隨時掌握所有成員的地理位置和研究進展情況。」道森聲音生硬地說道,「但是您的父親格林先生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向我們遞送過任何消息了。」

  厄莎坐直了身子,緊緊地抓住了椅子的邊緣。她總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我們去過他最後一次停留的公寓查看過了。」道森繼續說,「看起來他當時離開得非常匆忙,因為他丟下了大部分的行李,只拿走了值錢的東西。他的房東說他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那裡了。」

  「您的意思是?」

  「我們懷疑他他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威脅,所以才會突然選擇逃走。」道森回答,「說實話,這種事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少見。很多人都對我們研究的東西非常感興趣,所以經常有人想盡一切辦法從我們嘴裡套出秘密來。所以我們通常會選擇使用假名,而且儘量和陌生人接觸。」

  聽到這裡,厄莎不禁懷疑「詹姆斯•道森」其實也是個假名。她忽然想起她父親也經常使用假名,而她一直以為那只是為了隱藏他的巫師身份罷了。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失蹤,不是嗎?」厄莎說,「他還曾經給我寫過信,那足以證明他目前安然無恙。」

  「不。」道森歎了口氣,「事實上,我們有證據表明您的父親和一些非常活躍的黑巫師有關係。」

  「那不可能。」厄莎皺起眉,毫不遲疑地說道。

  道森目不轉睛地盯著厄莎,「有人看到您的父親和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接觸,格林小姐。我們相信他們正在試圖讓您父親加入他們。而遺憾的是,我們認為他們已經成功了。」

  厄莎感到受到了羞辱,她一點也不相信道森所說的。她父親從來都非常痛恨黑魔法,而且一直都很喜歡麻瓜,所以絕對不可能和食死徒同流合污。

  「我父親絕不可能那樣做,他恨食死徒。」厄莎聲音微微發顫地說道,但是她的表情卻非常堅定。

  「我也當然希望你說的是對的。」道森說,他忽然別過頭,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傷疤,「看到這個嗎?這是一次失敗的魔藥試驗導致的,我差點把我的半張臉燒毀。幸好你的父親在場,他冒著自己被燒傷的危險救下了我。」

  他轉過頭望著厄莎,原本緊繃的表情終於變得柔和了一些,「您的父親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不願意相信他會成為食死徒。但是魔法部的人很顯然不這麼認為。您應該聽說了最近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這讓人們變得疑神疑鬼,不再信任自己身邊的任何人,所以他們不會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

  「……可他們沒有證據。」厄莎咬著牙關說。

  「他們已經從一個卑劣的食死徒口中得到了證詞,所以幾乎已經認定了您父親有罪。您的父親一直在幫助魔法部進行秘密的魔藥學研究,所以他們一點也不希望讓敵人得到那些珍貴的研究資料。」

  「那麼那個食死徒一定是在撒謊——難道魔法部的那群蠢貨連分辨謊言的能力都沒有嗎?」厄莎惱火地說道,她的臉上正露出少見的慍色,頭髮也隨之漸漸地變成黯淡的深紅。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的話,他們大概會在耶誕節之後將您的父親列入追捕名單。」道森面露憂色地說道,「我很抱歉,格林小姐。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您了,如果您能在耶誕節之前聯繫到您的父親,或許事情還能有一絲轉機。」

  「我會的。」厄莎語氣堅決地說道,「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眼看著耶誕節就要到來了。

  詹姆的父母盛情邀請西裡斯去他們家過聖誕,西裡斯欣然答應了。

  去年夏天,他在波特家中度過了人生中最完美的暑假。波特夫婦熱情極了,對他幾乎要比對自己的兒子詹姆還要好,甚至讓他覺得有點不知所錯。

  實際上,他一直都有那麼一點嫉妒詹姆,因為詹姆有著他一直以來所渴望的一切。

  他和詹姆花了兩天的時間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假期的計畫。他們打算研究出更多的惡作劇小玩意兒,並且還計畫去參觀一遍倫敦所有有名的凶宅鬼屋。

  西裡斯突然發覺,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即將到來的耶誕節充滿了期待。

  *

  距離耶誕節假期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一天午夜,西裡斯忽然從睡夢中醒來。他感到有什麼活物正貼著自己的胳膊,於是他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掀開被子,這才發現那其實是隔壁床那個男孩的蟾蜍。他把蟾蜍從床上趕了下去,翻了個身,卻發現再也睡不著了。

  幾分鐘後,他悄悄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手拿起校袍披在了睡衣的外面。他從熟睡的詹姆身邊經過,然後從詹姆的櫃子底下抽出了那條銀色的絲織物。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偷偷地拿走詹姆的隱形衣出去夜遊了。於是他輕車熟路地披上隱形衣,動作敏捷地從畫像的洞口鑽了出去。

  「怎麼回事?」畫像上胖夫人睡眼惺忪地說道,可是她一個人影也沒看見。於是她就和以往一樣再次閉上了眼睛繼續打瞌睡。

  西裡斯步履輕快地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這種時刻總會讓他覺得非常愉快愜意,就仿佛整個霍格沃茨都為他敞開了。

  他離開了格蘭芬多塔樓,打算前往廚房弄點宵夜。

  但是當他路過二樓走廊的陽臺時,忽然被一個身影吸引了目光。那人正依靠著欄杆站著,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絲質睡衣長袍,還披了一條紫色的毛織披肩。這使得她看上去要比平時單薄瘦弱得多。

  「呼神護衛。」她沙啞地輕聲念道,一隻銀白色的四腳生物從她的杖尖噴射而出。

  那只身材嬌小的守護神敏捷地從陽臺上一躍而出,然後迅速地消失在了濃郁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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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隱形衣

  西裡斯沉默地注視著厄莎的背影。就在這時,他的腳尖不小心碰到了放在牆邊的一副鎧甲,鎧甲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厄莎突然猛地回過頭,淺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睜大了。

  「誰在哪兒?」她舉起了手中的魔杖,冷冷地質問道。

  西裡斯在隱形衣中屏住呼吸,腦海中思考著對策。如果讓其他人知道隱形衣的存在,詹姆肯定會不高興的,所以西裡斯決定假裝若無其事地離開。

  「我知道有人在那兒。」厄莎高聲說道,「現在,馬上出來。」

  西裡斯有點好奇地隔著薄薄的隱形衣注視著她。

  幽暗的月光下,年輕女孩的身體看上去是那樣單薄弱小,可是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恐懼的成分。她表情專注而警惕,仿佛身體的每一寸都處於備戰狀態。西裡斯從未見過這樣的厄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一點也不瞭解她。

  就在這時,厄莎念念有詞地咕噥了一句什麼。

  緊接著,西裡斯聽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尖銳噪音在他耳邊響起,有點像是釘子刮過玻璃板的那種聲音。那可怕的聲音正讓他的耳膜隱隱作疼。

  「該死的。」他忍不住咒駡了一聲,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卻完全無濟於事。

  突然,他感到自己身上的隱形衣被人有點粗暴地扯了下去。

  「布萊克先生?!」厄莎吃驚地說道。

  與此同時,西裡斯耳邊的那種噪音終於消失了。他喘著粗氣,沖一臉震驚的厄莎擠出一個微笑,「呃,晚上好,格林小姐。」

  然後他看到原本表情淡定的女孩立刻露出了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而且她的頭髮也開始迅速地轉變成亮紅色。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的話,我就不會用那個咒語了。」她兩隻手同時緊緊地捏著魔杖,充滿歉意地說道。

  「不,那不是你的錯。」西裡斯語氣誠懇地回答。

  厄莎有點好奇地盯著看著自己手中的隱形衣,「這是你的?」

  「噢,是的。」西裡斯趕緊接過她手中的隱形衣回答道,「確切地說,它是我一個朋友的。」

  厄莎看了一眼掛在胸前的懷錶,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宵禁時間早就已經過了,布萊克先生。」她蹙眉看著西裡斯,「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西裡斯挑了一下眉毛,狀似無辜地聳了聳肩,「呃,好像是這樣。」

  「我想,我不得不給格蘭芬多扣分了。」厄莎淡淡地說道,然後她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微笑,「……不過我恐怕已經沒有那個權利了。」

  「為什麼這樣說?」西裡斯驚訝地揚起一邊的眉毛。

  「因為我已經決定離開霍格沃茨了。」厄莎靜靜地回答,她冷灰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也許只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的……我也不知道。」

  西裡斯的表情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訝。

  「為什麼?」他垂下手,蹙眉注視著厄莎問道。

  厄莎遲疑不決地望著他,她不知道是否需要和他解釋清楚。他只是她的一個學生而已,她並不需要把自己的私事和他分享。

  但是當她和那雙深灰的眼睛對視的瞬間,她卻忍不住開口輕聲說道:「是我父親。」

  「您父親?」

  「是的。他失蹤很久了,我一直在試圖聯繫他。」厄莎微微地歎口氣,「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嘗試用守護神和他取得聯繫。」厄莎的父親曾經教過她如何用守護神傳遞消息,但是他說這種方法只能在緊急的時候使用。

  「那麼你聯繫到他了嗎?」

  厄莎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必須儘快找到他。」她沙啞地說道。

  「沒人能幫得上忙嗎?」西裡斯問道,「我是說,也許你可以讓魔法部的人幫幫忙。我聽說傲羅辦公室裡有些人專門負責尋找失蹤了的巫師。」

  「我是他唯一的親人,而世界上唯一有可能找得到他的人就只有我了。」厄莎平靜地說道,但是她的頭髮卻漸漸地黯淡下來,變成了顯示焦慮的暗藍色,「我父親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隱藏蹤跡,所以只要他不想被找到,那麼就沒人能找得到他。」

  西裡斯沉默了片刻,「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沒有,布萊克先生。我必須自己去做這件事,沒人能幫得上我的忙。」厄莎低下頭輕聲說道,似乎不願意再和西裡斯的眼睛的對視,「不過還是謝謝你。」

  西裡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厄莎,他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什麼。

  厄莎疲倦地笑了笑,「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布萊克先生。晚安。」她說完,就轉身打算離開了。

  但是西裡斯卻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認為我能幫上忙。」他沙啞地低聲說。

  厄莎吃驚地看著他。

  西裡斯忽然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尷尬,不過他還是語氣堅定地說道:「讓我幫助你吧,格林小姐。你不需要一個人承擔那些。」

  他說著,突然露出一個帶有撫慰性的燦爛微笑,並且壓低頭顱靠近她,微微沙啞地說道:「你會發現我比你想像中的有用多了,我保證,所以儘管利用我吧。」

  ……利用他?

  厄莎有點呆滯地看著黑髮的英俊男孩,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熱血上湧。

  一些不合時宜的場景猛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她想像著自己因為父親的失蹤而哭泣,而男孩則給她提供了堅實的臂膀,她可以盡情地在靠在他的胸前哭泣,並且接受他安撫性的親吻以及……

  她感到自己的臉紅了,頭髮也從黯淡的色彩重新變得明亮。

  「謝謝你。」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過……」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他們幾乎同時扭過頭去,卻看到拐角處的牆壁上映照著煤油燈橙色的光芒。

  厄莎轉過身蹙眉盯著那個方向,她忽然意識到那其實是夜間巡邏的城堡管理員。

  突然,她的眼前被一層薄薄的絲狀物蒙住了,冰涼的織物輕輕地貼在她的臉頰上,讓她覺得有點發癢。

  「別動,別出聲。」西裡斯的聲音在她的耳旁沙啞地說道。

  厄莎感到自己的後背正貼著男孩溫暖而堅實的身體。她不由得渾身僵硬了起來,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並不需要像西裡斯一樣躲起來。


第023章 甜蜜的戰慄

  幸好管理員並沒有走進他們所在的這條走廊,而是拐了個彎離開了。

  可是黑暗之中的厄莎卻仍然一動不敢動。她感到身後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緩緩地沿著她的胳膊滑下,最後放在了她的腰部附近。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格林小姐。」西裡斯像著了迷一樣輕聲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是他了。

  聽到這句話,厄莎感到身體就像是遭到電擊一樣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西裡斯忽然摟住她的腰肢,將她進一步拉向自己。她的後背毫無間隙地貼在了對方胸脯上,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女性完全不同的堅硬軀體。他的熱度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她單薄的睡衣,幾乎佔據了她的全部感官。

  對方灼熱滾燙的呼吸急促地噴在她的脖頸上,男性的味道充滿了她的鼻腔,讓她強烈地認識到身後站著的是一個成熟的異性。

  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牙關咬得生疼。她僅存的一絲理智催促著她推開身後的男孩,可是陌生的渴望充斥了她的腦海,讓她一時間渾身不能動彈,反而想要得到更多的……

  ——更多的什麼?

  她忽然清醒了一點,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一陣強烈的羞恥和自責頓時湧上了她的心頭。

  可就在這時,她感到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耳朵下方的脖頸上,柔軟的髮絲和急促的呼吸同時輕輕地在她耳朵上瘙癢。

  她忍不住輕輕地「啊」了一聲,那聲音與其說是驚呼,更像是愉悅的呻.吟。

  她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然後她下意識地狠狠地推開了身後的男孩。

  她猛地轉過身。

  西裡斯正帶著一絲困惑注視著自己。借著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他英俊的臉上正泛著淺淺的潮紅。

  「我……」她嘗試讓自己發出聲音,「……我該走了。」

  她機械地轉了個身,打算離開。但是西裡斯卻從背後啞聲說道:「等下。」

  厄莎沒有停下腳步,但是西裡斯卻又更加急切地叫道:「別走,厄莎。」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稱呼自己的教名,而不是「格林小姐」。她感到心跳瞬間加快了半拍。

  她停了下來,卻沒敢回頭。她握緊了拳頭,一方面痛恨這樣懦弱的自己,另一方面又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而感到懊悔不已。

  「我很抱歉。」她聽到西裡斯這樣說道。她頓時感到心臟就像一塊石頭一樣猛地沉了下去。

  她本來想說「沒關係」,可是她的聲音卻梗在了喉嚨裡。

  「我剛剛不應該那樣無禮。」西裡斯繼續說道,「不過我想你也感覺到了什麼,對嗎?」

  厄莎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確實並不是毫無感覺,事實上,她早就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西裡斯•布萊克了。

  她非常清楚自己對他產生了跨越了師生界限的感情,更不用提她比他足足大了兩歲多,這曾經一度成為她苦惱的源頭。

  「我……」她喃喃地開口,可是脫口而出並不是心中所想的東西,「……我不知道。」

  她感到西裡斯正從她身後慢慢地靠近自己。

  他就像是接近獵物的好獵手那樣,幾乎聽不到任何腳步聲地地走到了她的身後。他抬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轉頭看著自己。

  厄莎屏住了呼吸,抬頭注視著那雙深灰色的眼睛。

  西裡斯抬起一隻手,就像是鑒賞一件珍寶一樣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他柔軟的手指掠過她的唇角,沿著下巴的弧線滑動著。

  「我喜歡你,格林小姐。」他輕聲說,「如果我剛剛感覺到的東西沒錯的話,我想你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忽然換上了一副懇求的表情,「告訴我,我不是一廂情願的,對嗎?」

  厄莎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挪開。她咽了一下唾沫,「……我不能。」

  西裡斯牢牢地盯著她,忽然嘴角高高地揚起一個弧度。

  「是不能說出來,還是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我其實是……」厄莎開始結巴了起來。她無法說出事實,可是她卻又沒辦法撒謊。她頭髮的顏色正開始變成一種豔麗的粉紅,將她的情緒完全地暴露了。

  西裡斯並沒給她答完問題的時間。

  他突然壓低頭顱,將她所有的辯白全都堵了回去。

  柔軟的唇瓣輕柔地貼著她,像是試探般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摩擦了幾下。

  一陣無法預料的電流迅速地湧遍了厄莎的身體。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別。」她無力地抗拒道。

  可是她微微顫抖的嘴唇和毫無反應之意的身體卻出賣了她。

  西裡斯忽然從鼻腔裡深吸了口氣,同時伸手壓住了她的後腦。

  他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緊緊地貼住了她的嘴唇,甚至將潮濕滾燙的舌尖探進了她的唇縫。

  激烈的親吻抽空了厄莎所有的空氣,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很快,她就顫抖著張開唇瓣,邀請對方的進入。

  厄莎就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著西裡斯的襯衫前襟,似乎一旦鬆手她就會立刻溺死在情.欲的泥潭裡。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竟然開始主動回應對方的親吻。他們毫無章法地品嘗著對方的味道,摩擦著彼此敏感的舌尖,就連對方呼吸的味道似乎都成了上好的催情劑。

  她一面因為新奇的快感而渾身發抖,一面卻又暗自恐懼,生怕巡邏的管理員或者教授發現他們兩個。她開始混沌地思考著要不要罩上隱形衣再繼續,而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過了不知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又或許有半個小時那麼漫長,厄莎終於離開了西裡斯的唇瓣。他們氣喘吁吁地注視著彼此的眼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西裡斯忽然微笑著說道。他拿起厄莎的一縷粉紅色的髮絲,嗅著上面的味道,然後落下一個溫柔的吻,「……你的頭髮就已經告訴我一切了。」

  厄莎的臉瞬間變得滾燙。

  「噢,閉嘴吧。」她沙啞地低聲說道,聲音竟然有那麼一點打情罵俏的意味。

  「那就用這個讓我閉嘴。」西裡斯不懷好意地微笑道,然後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唇。


第024章 包廂之內

  耶誕節假期很快就要開始了。

  由於教授們全都選擇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所以厄莎成了整個列車上唯一一位教員。當列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她決定巡視一下車廂,順便去餐車那兒買點東西吃。

  當路過格蘭芬多們的包廂時,她透過拉門的玻璃看到了西裡斯正和他的朋友們坐在一起。

  他正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慵懶地伸展著四肢,同時手裡把玩著一個玩具魔方。他沒有穿校服長袍,而是穿了一件寬鬆的黑色毛衣,非常搭配他的那頭垂至耳後的柔順黑髮。

  忽然,西裡斯抬起頭,看到了正默默地從窗外窺視的厄莎。

  他立刻向她展露了一個微笑,並且充滿深意地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這樣一個細微而簡單地動作就讓厄莎的心臟狂跳了一下。

  可是緊接著,那個擾亂她情緒的罪魁禍首突然站了起來,猛地拉開了包廂的拉門。

  他靠在門邊,微笑著注視著她,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打了個招呼,「嗨。」

  厄莎用余光看到詹姆他們正投來好奇的注視。

  「早安,布萊克先生。」厄莎假裝若無其事地淡淡說道。

  「你在幹什麼,格林小姐?」西裡斯故意加重了那個稱呼的語氣,似乎是在回應厄莎剛剛的那句「布萊克先生」。

  「巡邏車廂。」厄莎回答,然後用略帶埋怨的口吻低聲說道,「我正忙著呢。」

  「好吧。」西裡斯揚起眉毛說道。

  厄莎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再見。」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剛走出沒多遠,她再次回頭,卻看到西裡斯正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他假裝注視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兩手插兜,看上去就像是無意間跟她同行的一樣。

  厄莎假裝沒有看到他,而是迅速地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車廂的盡頭。因為有一部分學生選擇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所以這裡的幾個包廂全都是空的。

  厄莎深吸一口氣,轉了個身。

  西裡斯也停下了腳步。

  他們彼此對視了幾秒,然後非常有默契地同時沖對方露出了一個笑容;唯一不同的是,厄莎的微笑中帶著些許尷尬。

  「所以你是想——」厄莎率先開口。

  但是西裡斯卻在她說話的同時向前邁出了一步,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故作神秘地沖她眨了一下右眼。然後他拉著她迅速地躲進了旁邊的空包廂。

  他輕輕地拉上了包廂的門,背靠著玻璃,低頭將厄莎拉近自己的身體。

  「我想念你。」他牢牢地注視著厄莎的眼睛,沙啞地輕聲說道,「雖然每天都能看見你,但我卻無法碰到你……」

  厄莎感到喉嚨幹得要命,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她完全明白西裡斯的感受。只要他們還是師生,他們就必須保持界限,無法隨時隨地地像現在這樣親密接觸。可是,這對於兩個剛剛才互相袒露感情的年輕人來說簡直就是最痛苦的煎熬。

  厄莎微微揚起下巴,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的,著迷地盯著那張英俊的臉。然後她下意識地將臉湊近對方,兩人的鼻尖輕輕地碰了一下。

  幾乎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兩個就將嘴唇親密無間地貼在了一起,彼此交換著潮濕而灼熱的呼吸。整個包廂頓時只能聽到帶著情.欲味道的喘息聲。

  *

  很快,他們兩個就迅速地分開了。這是因為他們聽到旁邊的包廂門被人拉開了。

  「來吧,這裡沒人。」一個陌生男孩聲音沉悶地傳來。

  厄莎立刻緊緊地閉上嘴巴,將粗重的呼吸聲憋了回去。

  她抬起頭,看到西裡斯正掛著忍耐著笑意的表情,似乎並不把現在的情況放在心上。

  厄莎微微皺起眉毛,不滿地冷冷地瞪著他。

  他忽然低下頭再次親吻厄莎的嘴唇,嘴角,下巴,然後像是惡作劇一般地伸出舌尖輕輕掃過她脆弱而敏感的脖頸。

  一陣無法控制的電流湧遍厄莎身體的每一寸,甚至連指尖都未能倖免。她忍不住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驚歎。

  她趕緊咬緊了牙關阻止自己再一次發出聲音。

  好在隔壁的學生沒聽到厄莎的聲音,雖然他們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木板。

  緊接著,厄莎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隔壁的人沒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因為她聽到一陣清晰的喘息聲從隔壁傳來。

  厄莎立刻驚訝地睜大眼睛。

  她看到西裡斯也一瞬間露出了同樣迷惑神情。不過幾秒鐘後,他忽然再次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他嘴角微微顫抖著揚起一個弧度,同時從鼻子裡發出一陣短促的輕笑。

  「看樣子隔壁比我們還忙。」他貼近厄莎的耳朵低聲說道,「你猜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厄莎連想都沒想就小聲脫口而出,「總不可能是在做.愛。」實際上,她此刻腦海裡想到的是,未成年巫師是不許有性行為的,這似乎是巫師界的一項不成為的道德準則。

  但是她說完就立刻後悔了。因為她看到西裡斯正微微張開嘴,揚起眉毛注視著自己,仿佛被她大膽的發言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恢復忍著笑的模樣。

  「誰知道呢。」他輕笑了一聲,聲音異常沙啞地說道。

  不過厄莎還是敏感地捕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西裡斯的臉頰正微微地泛起不明顯的潮紅。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同時注視著她的那雙深灰色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這時,就像是為了刻意烘托這種氣氛似的,隔壁的那個女孩發出一聲忍耐著的呻.吟。

  西裡斯滾燙的呼吸忽然變得更加急促。他緊緊地摟著懷中柔軟的軀體,下意識地試圖讓他們貼的更近。

  他將頭埋在她的發間,親吻她的頭髮,並且急切地將手探進了她的衣服,撫摸她腰肢光潔的肌膚。

  厄莎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渾身僵直。

  可是漸漸地,她竟然開始沉迷於這種接觸。男孩的手指溫柔地撫摸過她的肌膚,讓她的腳趾都因為興奮而蜷縮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更加貼近西裡斯,摟住他的脖子任憑他親吻自己的臉頰和脖子,同時本能地從他的領口間貪婪地吸取他的味道。

  這時,她忽然感到有什麼堅硬的物體正隔著厚厚的冬褲貼在她的小腹附近。

  忽然,西裡斯猛地抬起頭,將她稍微推開了一點點。

  他氣喘吁吁地低頭看著她,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你真的快讓我發瘋了,格林小姐。」

  「發瘋?」厄莎茫然地看著他。

  此時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對於年輕的男孩有多麼大的殺傷力。她總表現得像個真正成熟的成年女性,可是實際上她卻又非常地懵懂單純。要命的是,她的身體又十分敏感,僅僅是親吻就能讓她激動得渾身顫抖。

  西裡斯沒有說話,他忽然瞥了一眼隔壁的方向。

  隔壁正傳來低低的對話聲,緊接著,厄莎聽到包廂的門被人拉開了。

  很快,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了。厄莎知道那兩個學生已經離開了。

  「我想我該回去了。」西裡斯忽然開口,他扯動嘴角笑道,「詹姆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事……他們現在肯定開始奇怪我到底去哪兒了。」

  厄莎忽然覺得有點失落,她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西裡斯迅速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勾起一邊的嘴角,「別露出那種表情,這樣我會忍不住要跟蹤你回家的。」

  厄莎露出一瞬間的驚訝,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西裡斯收斂了幾分笑意,「你確定你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不,不用了。」厄莎回答,「我需要先去見一下我媽媽,她應該會幫助我尋找我父親的。」

  「那麼一定要記得保持聯絡。」西裡斯略帶懇求地說道,「我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要記得寫信告訴我,好嗎?」

  厄莎當然無法拒絕這樣的請求,「是的,當然了。」

  「還有,別擔心,我不會忘記寫假期作業的,格林小姐。」西裡斯突然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說道。他似乎在刻意強調他們暫時維持的師生關係。

  厄莎突然覺得他們的戀情對西裡斯來說或許是一場刺激有趣的冒險,因為她自己也無法抑制地感到了一絲違背理智的興奮。

  她踮起腳,第一次主動親吻了一下黑髮男孩的臉頰。

  她微笑著望著那張有點呆滯的臉,頭髮從粉紅色變成了柔和的淺紅。

  「回頭見,西裡斯。」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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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黑色大狗

  住在倫敦的羅伯特太太特別期待今年的耶誕節。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修剪了灌木叢,簡單地粉刷了外牆,還在屋頂上掛上了許多可愛的彩燈。然後她又花了好幾個小時準備火雞,蛋糕和布丁。可是她很快就收到一個令人失望的消息,她的兩個兒子都沒辦法回來過聖誕了。

  不過好在最後她並沒有一個人孤零零地過聖誕。中午,她的老房客格林小姐和她的母親來看望她,於是她熱情邀請她們留下吃晚餐——要知道她很少對別人這麼熱情。

  「我們非常樂意。」安娜毫不遲疑地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然後三個女人高高興興地享受了一頓美味的聖誕大餐,然後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麻瓜的電視節目。

  在收拾餐碟的時候,厄莎對羅伯特太太微笑著說:「謝謝你。今天的晚餐非常美味。」

  但是羅伯特太太卻擠出一個疲倦的笑容,「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我今天過得很愉快……事實上,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過這樣愉快的耶誕節了。」她說完,就轉身繼續沉默不語地擦洗餐具了。

  厄莎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心底產生了一絲同情。

  「讓我來幫你吧。」她走過去對羅伯特太太說。

  「噢,好的——謝謝。」羅伯特太太回答。

  厄莎默不作聲地幫助她清洗餐具,然後擦乾放在架子上晾好。

  過了好一會兒,羅伯特太太突然低聲說道:「我真希望能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兒。」

  厄莎愣住了。這大概是羅伯特太太能給她的最好的評價。於是她露出一個微笑,「謝謝。」

  *

  第二天一大早,羅伯特太太便出門去採購食材了。

  等到她回到家時,她驚訝地發現一隻健壯的黑狗正懶洋洋地趴在她家院子裡的草坪上。

  「噓噓。」她揮手想要把黑狗趕走,可是黑狗卻只是懶懶地睜開一隻眼睛,然後悠閒地抖了抖身上的草葉站了起來。

  她繞著那條黑狗,來到房子門口。可是當她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那只狗也緊緊地跟了過來。

  「走開!」她呵斥道。

  那條狗抬起頭,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同時討好一般地搖了搖尾巴。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穿著睡衣的厄莎。她睡眼惺忪地看著羅伯特太太,「您站在門口幹什麼呢?」

  在看到厄莎的瞬間,那條黑狗興奮地搖起了尾巴,然後響亮地吠了一聲。

  厄莎這才注意到那條狗。

  她有點好奇地打量了它幾秒——那是一條看起來非常帥氣,而且威風十足的大狗。厄莎彎下腰友好地微笑道:「這是你鄰居的狗嗎,羅伯特太太?」

  「不知道,也許吧。」羅伯特太太有點不高興地看著那條狗,「我想趕它走,可是它——」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條狗竟然大搖大擺地跑進了房子。

  它繞了個圈,徑直跑到厄莎面前蹲了下來,一雙深灰色的圓眼睛眼巴巴望著她。

  厄莎忍不住彎下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腦袋。

  大狗發出心滿意足的嗚嗚聲,同時搖了搖尾巴。

  「它可能是街對面洛克伍德家的養的,他家養了好幾條這樣的狗。」羅伯特太太蹙眉說道,「看起來它挺喜歡你的。」她從袋子中拿出了一塊連骨的肉,小心翼翼地扔在了大狗的面前。

  那條狗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連嗅也不嗅一下。

  羅伯特太太伸出手想摸摸它的腦袋,可是它卻反應迅速地別過頭去,不肯讓她碰一下。

  討好失敗的羅伯特太太只好悻悻地拎著袋子去了廚房。

  客廳裡只剩下厄莎和一條狗。她撓了撓大狗的脖子,心想著它確實一點也不像流浪狗,因為它身上的毛皮非常乾淨,可是它的脖子上卻沒有掛牌和項圈。

  就在這時,大狗忽然沖空氣中嗅了嗅,便轉過身向樓梯的方向跑了過去。

  「等下!」厄莎趕緊追了上去,卻眼看著那條狗動作敏捷地跑上了樓梯。

  令人驚奇的是,那條狗竟然一溜煙地鑽進了厄莎的房間。厄莎只好跟了過去,可是當她剛剛走進房間,那條狗便抬起一條前腿將門關了起來。

  厄莎吃驚地瞪著它的動作。

  看樣子這是一條非常聰明的狗。她心想。

  她忽然想起電視上經常會播出的寵物秀。於是她蹲下來,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說道「「坐下?」

  大狗歪過頭好奇地看著她,然後乖乖地在地上坐了下來。

  厄莎感到一絲興奮,她一直都很想要一隻這樣的大狗。可惜她的父親有潔癖,從來不允許她飼養任何寵物。

  「握手。」她伸出一隻手說道。

  大狗立刻伸出一個爪子放在了她的手上,甚至還輕輕地撓了撓她的手心。

  厄莎的心已經完全被大狗俘虜了。她溫柔地撓著狗的耳朵和脖頸,甚至還親了一下它的額頭。

  被親到的狗狗竟然從鼻子裡發出像貓咪一樣的呼嚕聲,然後在她柔軟的髮絲間蹭了蹭。

  「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呢?」厄莎低聲說道。

  就在這時,她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厄莎,你在裡面嗎?」

  「是的,我在這兒,媽媽。」厄莎回答。

  門被推開了,站在門外的安娜吃驚地看著房間裡的黑狗。

  「這是什麼?」她問道。

  「一條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狗,」厄莎回答,「我想它可能是不小心走失了。」

  狗轉過身沖安娜輕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安娜捂著嘴發出一聲驚叫,然後立刻撲了過來。

  「噢,老天!我最喜歡狗了!」她興奮地說道,同時兩隻手撫摸著狗狗的光滑的毛皮,「我小時候養過一條德國牧羊犬,名字叫上校。」

  大狗似乎感到非常不自在。它向後縮了縮,可是卻被安娜緊緊地摟住了。

  「我們養它吧。」安娜忽然說道。

  「可是它並不像是流浪狗啊。」

  安娜滿不在乎地拍了拍狗狗的腦袋,「沒關係,它沒戴項圈不是嗎?我覺得它很可能是被主人拋棄了。」她沖大狗咧嘴一笑,「而且我覺得它喜歡我。」

  大狗轉過頭看向厄莎。

  厄莎總覺得它的眼神似乎有那麼一點哀怨?

  過了一會兒,安娜突然表示要親自給大狗洗澡。

  「放心吧,我很有經驗的。」她說,「想當年,我經常給我家的上校洗澡,它特別喜歡我給它按摩……」

  但是大狗卻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主意。在被強行帶入浴室之後,它立刻躲進了浴簾後邊。安娜用蓮蓬頭噴出的水打濕了它的毛皮,它立刻有點粗魯地甩了甩,將水濺得到處都是。

  「我來吧。」厄莎忍著笑說道。

  她走過去安撫地摸了摸大狗的頭,然後將它吃力地抱了起來。

  奇怪的是,大狗竟然再次變得溫順起來,任憑她把自己抱起放進已經盛好了溫水的浴缸中。

  厄莎動作輕柔地揉搓它的毛皮,大狗滿足地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好吧,我去換件衣服。」安娜有點不滿地咕噥道,然後轉身離開了。

  洗澡進行得很順利,大狗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任憑厄莎在它身上揉搓出豐富的泡沫。

  可是當厄莎將手放在它的肛門附近,想幫它清洗一下屁屁的時候,它突然像是觸電了一樣跳了起來,濺起了大量的水花。

  厄莎嚇了一跳。帶著豐富泡沫的水濺在了她的眼睛裡,她立刻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等到她勉強地眯起眼睛看向浴缸裡的時候,她突然發覺自己正盯著一條修長的大腿看。她呆呆地順著那條腿向上看去。當她看清浴缸裡是什麼的時候,她立刻震驚地張開了嘴巴。

  「嗨。」一個黑髮的英俊男孩正渾身濕透,狼狽地躺在浴缸中沖她擠出一個微笑。他的頭髮上還殘留著大量豐富的泡沫。

  厄莎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西裡斯?!」

  突然,安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發生了什麼,厄莎?」

  「沒什麼!」厄莎慌慌張張地叫道。

  西裡斯突然從浴缸中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抓住了厄莎的胳膊,將她拉進了浴簾後面。

  *

  安娜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她只看見了緊緊拉起來的浴簾。

  「你幫它洗好了嗎?」安娜蹙眉問道。

  「還沒,馬上就好了。」厄莎微微沙啞的聲音從浴簾裡傳來。

  「好吧,我打算去給它買點狗糧。」安娜回答,「我向羅伯特太太借了吹風機,等下你可以把它的毛吹幹。」

  「好的,請放在那兒吧,媽媽。」厄莎立刻回答。

  等到確認安娜已經離開了之後,厄莎轉頭看向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西裡斯。

  水珠順著他完全被打濕的頭髮滑下,最後從他光潔的下巴滴落,而他身上的黑色毛衣已經完全濕透了。他沖厄莎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抱歉,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厄莎動了動嘴唇,「你是個阿尼馬格斯。」

  「是啊,沒錯。不過是沒登記的。」西裡斯漫不經心地回答,然後他忽然抬起胳膊將身上濕透的毛衣脫了下來。

  ——他裡面什麼也沒穿。

  厄莎立刻睜大眼睛,臉頰瞬間變得滾燙。


第026章 過度親密

  西裡斯好像並沒留意到厄莎的不自然,他將毛衣用力擰乾,同時問道:「你的父親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厄莎情緒低落地回答。

  西裡斯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湊過來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安慰道:「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厄莎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她低下頭,看到水珠正順著他堅實的胸肌滑落。

  厄莎忍不住直愣愣地盯著那滴水珠,直到它沒入西裡斯深灰色的褲子邊緣。

  她忽然發覺西裡斯有著非常結實的腹肌,看上去和她自己柔軟的身體完全不同。她著迷地盯著對方小腹那裡性感得要命的凹陷,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呼吸。

  這時,西裡斯突然發現了厄莎的目光。

  「想摸摸看麼?」他拍了一下腹部,咧嘴一笑,似乎對自己的身材充滿了自信。

  厄莎的頭髮瞬間染上了亮麗的紅色,她別過頭去,臉紅著回答:「不用了,謝謝。」

  就在這時,安娜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我找到了一條乾淨的毛巾,我想你應該用得上。」她高聲說道。

  厄莎向西裡斯投去了驚慌失措的目光。

  西裡斯表情鎮定地沖厄莎搖了搖頭。幾秒鐘後,他又重新變回了那條黑色的大狗。

  安娜推開門走進了浴室,她撿起落在浴缸邊上的那件黑色的毛衣,困惑地皺眉問道:「這是誰的?」

  厄莎趕緊從她媽媽手中奪回那件毛衣,「這是我的,我正打算洗洗它。」

  安娜看上去並沒有懷疑什麼。她蹲下來用毛巾幫助大狗擦乾了身體,然後用吹風機將他的毛吹得乾燥又蓬鬆。

  在這過程中,黑狗表現得異常地乖巧聽話,最後還沖安娜響亮地叫了一聲表示感謝。

  洗完澡之後,黑狗——也就是西裡斯跟著厄莎回到了她的房間。她從身後緊緊地將門關好,終於稍微地松了口氣。

  這時西裡斯已經變回了人形。他背對著厄莎,揉弄著變得和詹姆的頭髮一樣淩亂又蓬鬆的黑髮,沖立在牆角的鏡子呲牙扮了個鬼臉。

  厄莎深呼吸了一下,轉過頭強迫自己不再盯著西裡斯的背影看。

  她轉身從衣櫃中找出了一件淺紫色的厚毛衣遞給西裡斯,「很抱歉,我只有這麼一件你可以穿的。」

  「好的,謝謝。」西裡斯回答。他似乎並不介意那件衣服的顏色,而是大大方方地將它套在了身上。

  「我看起來怎麼樣?」他沖厄莎咧嘴笑道。

  厄莎不得不承認他穿那件衣服還挺合適的。她忽然想到那件衣服是她經常貼身穿的,於是她又感到一陣熱血上湧。

  這時,她驚訝地看到西裡斯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床上坐了下來。他懶洋洋地靠在她的抱枕上伸展著修長的雙腿。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的房間竟然會是這樣的。」他環視四周說道。

  「那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厄莎忍不住蹙眉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是塞滿了魔藥學書籍的那種樣子?」他聳肩回答。他抬起頭望向厄莎,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面,微笑著說道:「過來坐下吧。」

  厄莎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移動腳步走了過去,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轉頭看向西裡斯那張英俊的臉,呼吸忽然莫名地變得急促了起來。

  西裡斯目光平靜而溫柔地注視著她,同時嘴角正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閉上眼睛。」他沙啞地輕聲說。

  厄莎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她預感了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想到自己的母親正在外面,現在可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可是她卻還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在靜靜地等待著預料之中的親密接觸——僅僅是想像就已經讓她的牙關微微地打顫了。

  但是西裡斯並沒有吻她。

  她能感覺到他俯身靠近自己。幾秒種後,她感到對方的胳膊溫柔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在擁抱她。可是接下來,她感到一根冰涼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好了。」西裡斯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厄莎睜開眼,發覺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條銀質的項鍊,項鍊上掛著一粒鑲嵌了翡翠的蝶形吊墜。

  她頓時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西裡斯。

  「這是安多米達堂姐寄給我的。」西裡斯低聲說,「她希望我能把它送給我喜歡的姑娘作為聖誕禮物。」

  「我很喜歡。」厄莎撫摸著漂亮的吊墜,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微笑,「謝謝你,布萊克先生。」

  西裡斯看上去有點驚訝,他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他突然伸出手壓住了厄莎的後腦勺,快速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叫我的名字,厄莎……就像剛剛那樣。」他輕輕地摩擦著厄莎的嘴唇沙啞地說道。

  厄莎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西裡斯。」她輕聲說。

  然後她有點迫不及待地摟住了西裡斯的脖子,微微開啟嘴唇,等待著他的進一步深入的探索。

  西裡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不清地咕噥。他似乎終於無法克制內心的渴求,開始熱烈地親吻厄莎的嘴唇。

  最後他們兩個重心不穩地倒在了床上。厄莎正壓在西裡斯的身上,她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抱在懷中,兩個人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彼此能夠清楚地感到對方胸脯的起伏。

  厄莎動了動身子,換了個相對舒適的姿勢。她突然感覺到男孩的某個部位已經開始起了明顯的變化。那東西的堅硬超乎了她的想像,甚至硌得她有點發疼了。

  厄莎立刻感到一陣尷尬和羞恥,雖然勃.起的那個並不是她。她感到自己臉部的肌肉緊縮了起來,便知道自己大概又要變形了。

  這時,西裡斯突然有點粗暴地翻了個身,將她壓在了下麵。他一面繼續向她索吻,一面將手探進她的上衣中。

  厄莎清楚地感覺到西裡斯開始變得暴躁許多,動作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溫柔。他啃噬著厄莎的唇瓣,粗重的呼吸不停地噴在她的臉頰上。

  她突然模模糊糊地想起她父親說過的關於青春期男孩的忠告。但是西裡斯身上散發的混雜著浴液氣味的溫熱麝香讓她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她暫時並不想立刻推開他,反而將手插入他蓬鬆的發間,讓他更加深入地親吻自己。

  「我真的很想要你……就是現在。」西裡斯稍微離開了她的嘴唇說道。他聲音嘶啞得要命。

  這簡直是厄莎聽過的最色.情的話了。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豐滿的胸脯急速地起伏著,就像是周圍的空氣突然被抽掉了一般。

  然後她感到西裡斯的手伸進了她的毛呢裙底,有點急躁地撫上她柔軟的大腿內側。

  「不。」她呻.吟著說道,「……現在不行。」

  但是西裡斯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她說的話了。

  他喘息著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落下無數個細碎的吻,這引起了厄莎一陣陣戰慄。

  就在這時,羅伯特太太聲音突然傳來。

  「你在做什麼,厄莎?下來,你還沒有吃早餐呢!」

  西裡斯的動作立刻停滯了一下。他氣喘吁吁地低頭望著厄莎,深灰色的眼睛中仍然充滿了未被滿足的渴求。

  「我要進來了,厄莎。」安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厄莎神色驚恐地和西裡斯對視了一眼。

  「等一下,媽媽!」她叫道。

  幾秒鐘後,她清楚地聽到了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

  安娜走進房間時,那條黑色的大狗正搖著尾巴趴在厄莎的身邊。它揚起下巴,圓溜溜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安娜。

  「看樣子他很喜歡你。」安娜揚起眉毛說道,「不過你的頭髮怎麼了?」

  「呃,這是最近流行的顏色。」厄莎撥弄了一下亮紅色的頭髮,清了清嗓子說道。她尷尬地聽出自己的聲音仍然沙啞得可怕。

  安娜走了進來,將手中端著的一小碟狗糧放在了大狗的鼻子底下,笑眯眯地說道:「來吧,吃點東西。要知道,剛才那個店員可是極力向我推薦這種狗糧。」

  西裡斯抬起頭向厄莎投來了求助的視線。

  厄莎沖他擠出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西裡斯發出一聲委屈的嗚聲,然後慢騰騰地吃了幾粒狗糧。

  「真是個好小夥兒。」安娜心滿意足地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好在這個時候羅伯特太太突然高聲呼喚安娜過去。她希望安娜用咒語幫她把麵粉抬進儲藏室裡。

  「我這就來!」安娜回答,隨即便離開了厄莎的房間。

  看到她離開,西裡斯立刻「呸呸」地將嘴裡的狗糧吐了出來。

  厄莎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西裡斯表示抗議地吠了一聲,然後從床上輕快地一躍而下,然後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他愁眉苦臉地砸著嘴,表示自己嘴巴裡還是有一股噁心的狗糧味兒。

  「你現在打算去哪兒?」厄莎忽然問道。

  「什麼?你不打算收留我嗎?」西裡斯打趣地說道,「我現在可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第027章 小別勝新婚

  無家可歸?

  厄莎用一種混雜的同情的眼神望著他。

  西裡斯咧嘴燦爛一笑:「噢!你知道我只是在開玩笑的,對嗎?別擔心,我有地方去的。」

  「我記得你住在波特先生家。」厄莎說。

  「詹姆和他的父母去參加一個遠房親戚的葬禮了。」西裡斯隨手整理著壓亂了的衣服回答道,「所以我現在確實無家可歸。不過別擔心,我可以去安多米達堂姐家借住幾天。」

  西裡斯說完,就再次變成了一條大黑狗。

  它走向門口,回頭望了一眼厄莎低沉地吠了一聲,像是在跟她告別。

  「再見。」厄莎揮手低聲說道。

  然後她沉默地看著西裡斯轉身消失了在了門後。她突然感覺有點失落,因為她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跟他再見面。

  *

  吃過早餐之後,厄莎和安娜便動身離開了。

  厄莎帶著她母親一同幻影移形到了高地郡的一個村莊,她的祖父曾經住在這裡。她認為如果她父親想尋找一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藏身地點,這裡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是一棟位於山坡上的舊房子,外壁草綠色的油漆已經剝落了許多。房子的花園裡長滿了破敗的枯草,窗戶上已經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看起來並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樣。

  「我從來不知道格林家在這兒還有一棟房子。」安娜低聲咕噥道,「看來那個蠢蛋——我是說你父親向我隱瞞了很多事情。」

  厄莎不置可否地沉默著。她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把古舊的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鑰匙孔中。

  因為她祖父在門上施了很多防護性的咒語,還加上了麻瓜的鎖,所以這扇門無法用魔法打開,只能通過鑰匙開啟。

  母女兩人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一股許久沒人居住過的黴味撲鼻而來。

  「我覺得他應該沒回來過。」安娜蹙眉說道。

  厄莎抽出魔杖,「螢光閃爍。」她抬起頭仔細地觀察一下四周,然後輕聲說道:「不,我想他最近回來過。」

  她指了指牆上的一副相框,相框裡的照片是靜止不動的。照片上,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正拿著一個氣球坐在長椅上。

  「這是你。」安娜立刻認出了那個女孩。

  「這照片是我爸爸一直隨身攜帶的。」厄莎低聲說,「所以他一定回來過。」她拿下相框,手指滑過冰冷的鏡面,「看,這上面幾乎沒落灰,所以他肯定是最近一段時間回來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她們背後響起。

  厄莎嚇了一跳,她和安娜幾乎同時轉了個身,然後看到她的父親正站在她們身後。

  「你來了,厄莎。」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厄莎注視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突然意識到他的身體看上去有點透明,有點像是霍格沃茨的幽靈,只是要比幽靈看上去更真實一些。她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顯影魔法。」安娜在厄莎的耳邊低聲說道。

  厄莎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這時,她父親的幻影又開始說話了。

  「只有你才能進入這所房子,所以我給你留下了這段資訊。」他聲音沙啞地說道。

  厄莎不免留意到他看上去比平時疲倦許多,甚至還蒼老了幾分。

  「千萬別試圖找我。一些危險分子正在尋找我,我不想讓你捲進來。」他繼續說道,「另外,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別擔心我。我最後的忠告是,留在霍格沃茨,厄莎……現在只有那裡最安全,我相信目前沒人能入侵那裡。」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重複了一遍一開始說過的話:「記住,別來找我,這很危險,明白了嗎?希望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

  看著幻影漸漸地消失,安娜望向她年輕的女兒。

  「你打算怎麼辦,厄莎寶貝兒?」她問道。

  厄莎深吸一口氣,「你聽到他說的了。」她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我打算回霍格沃茨去。」

  「你沒必要聽從他的指揮。」在回去的路上,安娜有點不滿地說道,「為什麼不和我一起離開英國呢?」

  厄莎卻面露憂色地回答道:「他說我不應該去找他,那麼我就不那樣做。我會繼續留在霍格沃茨教魔藥學。」

  安娜有點驚訝地說道:「難道你不覺得跟我一起旅行更有趣嗎?」

  厄莎搖了搖頭,「我很抱歉,媽媽……我還是非常擔心他,所以我想留在英國等他的消息。」

  「這也太蠢了,傻姑娘。」安娜歎口氣說道。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就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聽從她父親的話,連一絲怨言都沒有。但是她卻無法對他們之間的事指手畫腳,因為厄莎人生中的絕大部分時光都沒有她的陪伴。

  想到這裡,安娜突然再次覺得有點愧疚。

  「那麼我也留下來好了。」她說道,「我會暫時留在倫敦。」

  「可是你的女朋友呢?」厄莎驚訝地問道。

  「她會理解的。」安娜說,「事實上,我正在考慮和她分手,所以不用擔心我。」

  厄莎遲疑不決地看著她,然後露出一個微笑,「好吧。」

  *

  隨後,她們兩個再次回到了羅伯特太太溫暖的房子裡。

  幾天後,厄莎和她的母親告別,乘上了返回霍格沃茨的列車。

  在車廂裡,她遠遠地就看到西裡斯正獨自一人站在月臺上。

  只是幾天未見而已,可是當她看到他的瞬間,卻不禁暗自激動了起來,就像是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他似的。

  她透過窗子盯著西裡斯的一舉一動。她默默地打量著他,從他優雅的黑色碎發到他修長的雙腿。她突然發覺幾個年輕的女學生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對他指指點點。

  厄莎突然意識到她的男朋友在女生中有多麼受歡迎,這讓她不由得暗自竊喜,同時產生了奇妙的滿足感。

  西裡斯並沒有注意到厄莎。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過了幾分鐘,他的朋友詹姆拎著行李氣喘吁吁地出現了。他們勾肩搭背地彼此打了招呼,看上去親密無間。

  他們走上列車,然後西裡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厄莎。

  厄莎準備好了跟他打招呼。她突然覺得離近觀察之後,西裡斯似乎變得比幾天前更英俊了。她不由得暗自緊張了起來,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忐忑不安地望著對方靠近自己。

  不過這一切想法都只在她的腦海中進行,她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樣,看上去就是個高傲的美人。

  西裡斯在看到她的時候,臉上的微笑稍微僵硬了一下。然後他迅速地低下頭跟詹姆聊了幾句什麼。

  在他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厄莎聲音略微沙啞跟他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她說。

  「你好,格林小姐。」詹姆像是這才注意到厄莎似的,有點驚愕地沖她打了個招呼。

  西裡斯注視著厄莎,動了動嘴唇,可是他最後什麼也沒說。他狀似平靜地轉過頭去,然後緊緊地跟在詹姆身後離開了。厄莎久久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可是他卻連頭也沒回一下。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厄莎一直在思考西裡斯剛剛的表現。

  ——他看上去太冷淡了。厄莎暗自心想。

  她不禁開始往壞的方面考慮。

  也許他開始後悔跟她交往。因為她畢竟還是他們的教師,而且還比他足足大了兩歲多。想到這裡,厄莎立刻覺得有點坐立難安。

  她開始有點生西裡斯的氣。如果他並不想和她維持長久的關係,就不應該在耶誕節的當天跑來找她,她有點氣惱地心想。

  等列車快要到抵達霍格沃茨的時候,厄莎終於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猛地拉開了包廂的拉門。

  她假裝漫不經心地走到格蘭芬多的包廂附近,卻看到西裡斯正站在過道裡跟一個四年級的拉文克勞女生聊天。

  那個女生身材嬌小,長得也挺漂亮,看上去似乎有亞洲人的血統。她正被西裡斯的一個笑話逗得咯咯直笑。

  厄莎立刻停住了腳步。她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交談甚歡的學生,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冒傻氣。她抿著嘴唇轉了個身打算離開。

  可是她突然又不甘心就這樣走開。

  於是她猛地轉過身,撥弄了一下淩亂的卷髮,然後微微揚起下巴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在路過他們的時候,她斜眼瞥了一眼那兩個正在發笑的傢伙。

  她感覺到西裡斯正注視著自己。可是她的自尊心作祟,這使得她並沒有立刻回頭看他。她就像是純屬路過的一樣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直到快要離開包廂的時候她才回頭瞥了一眼。

  可是西裡斯已經移開視線不再看她了。

  *

  回到霍格沃茨之後,一切似乎都回歸了正軌。

  可是厄莎卻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一方面擔心她父親的安危,另一方面又因為西裡斯的事情而感到苦惱。

  另外,她正在研究的一種能夠幫助控制易容馬格斯能力的魔藥也遇到了瓶頸,於是她開始花大量的時間泡在圖書館,研究那些好幾百年都沒人動過的魔藥學典籍。

  西裡斯和詹姆很少出現在圖書館,所以除了上課之外,厄莎幾乎跟他碰不上面。於是時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了,他們竟然都沒有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

  厄莎發覺自己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需要西裡斯的陪伴,她開始懷疑自己或許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她相信西裡斯也是如此,不然他就不會一直都和她保持距離了。

  可是她很快就明白自己錯了。

  一天晚飯後,她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摟住了。

  她嚇了一跳,剛要掙扎,卻聽到一個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說道:「……別怕,是我。」

  厄莎立刻感到心跳劇烈得就像擂鼓。

  西裡斯正從她身後緊緊地擁抱著她,幾乎快要勒得她喘不過氣。熟悉的氣息將她籠罩住了,她清楚地聞到了從他身上散發的味道。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牙關輕輕地打著顫,這才明白自己其實有多麼懷念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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