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幸運與否
雙手抱著後腦勺,愜意地行走在網球公園中的林蔭小道上,享受著晚春裡溫暖的午陽與和煦的清風,突然,眼前一亮,只見一黑髮少女站在不遠處的自動售賣機前,一身貌似校服的蔥綠色水手服,從背影上看,應該是個小美女,既然是美女,那機會就不能錯過,更何況,占卜書上說今天他的桃花運特別的旺呢。思及此,少年理了理橘紅色的頭髮,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臉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見少女回頭後,笑容更是燦爛:「LUCKY。小美女,為了慶祝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請你喝水吧。作為回報,你就跟我來一次LUCKY的約會吧。」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小美女呢,烏黑過肩的秀髮,黑亮純淨的雙眸如同兩顆夜明珠鑲嵌在清秀白淨的小臉上,高挺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嘴,煞是可愛,今天真是被LUCKY女神罩著呢。
夕顏手裡握著一罐PONTA,一臉不解地望著眼前的少年,完全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少年撓了撓頭發,決定採取緩衝戰略,先進行自我介紹:「小美女,我叫千石清純,山吹高等部二年級,你呢?」從小美女的衣著看來,她應該是青學初等部的學生吧,對於自己的猜想,千石十分自信。
山吹?那不是他們今天下午的比賽對象嗎?千石清純?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呢?想歸想,夕顏還是很有禮貌地沖千石點點頭:「你好,千石前輩,我叫鳳夕顏,青學高等部一年級,請多多指教。」
「什、什麼?高等部?我還以為你是青學越前君的學妹呢。不過,沒關係,夕顏小美女,我們來場LUCKY的約會吧。」千石先是一愣,隨即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總算聽明白千石話中的意思,夕顏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委婉地拒絕:「謝謝千石前輩的邀請,但是我現在有事,不能答應你,實在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這瓶PONTA是請前輩喝的。」說著,將手中的PONTA遞了上去,提起腳下的環保袋,轉身離開。
千石怔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往日他所搭訕的女孩不是尖叫著逃開就是一臉害羞地看著他,從來沒遇到過像今天這小丫頭般特別的,竟會一本正經地拒絕他的約會邀請,還請他喝汽水,真是少見,千石咧嘴而笑,扳開易開罐的拉環,喝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抬眼望去,小丫頭提著大大的環保袋遠去,眼眸一轉,屁顛屁顛地準備沖上前去,卻見不遠處一褐發少年笑吟吟地接過少女手中的袋子,十指相扣,相伴離去,看那身形,看那隊服,仿佛好像是青學的不二周助……哎呀呀,真是不LUCKY,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竟然是不二的女朋友了,實在是太不LUCKY了……
緊緊握著少女的柔荑,不二微微一笑,剛才那橘子頭少年他自然沒有漏掉,有名的搭訕千石,看方才的情形,似乎……如風少年又是一笑,很是燦爛。
「周助哥哥很開心呢。「夕顏側過頭,望著少年燦爛的笑顏,說道。
「呵呵……今天又是一個開門紅呢。」不二笑著回答。
「……哦。」夕顏點了點頭,根據她兩個月網球部經理的經驗,每次當周助哥哥有這樣的笑容時,那就是有人要倒楣了,現在也不知道誰要倒楣。
「走吧,再不回去,蛋糕就會被英二他們吃完了。」不二依舊笑著說道。
「菊丸,菊丸,你怎麼可以把人家給小天使留的蛋糕給吃了!」尚未走近,就聽到橘黃色頭髮的少年大聲嚷嚷。
「唔唔唔……好好吃喵。」菊丸咽下最後一口蛋糕,擦了擦沾滿了奶油的嘴巴,揚起笑臉回答道,「沒關係的喵,夕顏妹妹不會介意我吃留給她的蛋糕喵。」
「沒錯沒錯,夕顏不會介意的,不會介意。」 沖天發少年抓起身旁的水壺喝了一口,「慈郎前輩,蛋糕在哪裡買的,很好吃……」話音剛落,少年的身子漸漸往旁邊歪,「撲通」一聲倒在草地上,手中的水壺也隨之倒地,上赫然寫著「乾」的字樣。
「阿桃……」額前飄著兩縷劉海的雞蛋頭少年連忙蹲地搖了搖躺在地上的桃城。
「喂,阿桃,你沒事喵,阿桃……」菊丸左右開弓,扇了兩巴掌,桃城沒有動靜。
眾人齊齊看向刺蝟頭少年手上的水壺,只見眼鏡少年的鏡片閃過一道白光,迫不及待地從褲兜裡掏出紙筆,嘴裡還念叨著:「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新品的實驗物件了,看來還需要改進。」撫上眉間的紫灰發少年手停在半空,優雅的藍發少年鼻樑上的眼鏡漸漸滑落,活潑的紅發少年從草地上一躍而起,與瑟瑟發抖的慈郎抱在一塊,端著水壺的裕太躲閃不及,三人一同撞上了手持蛋糕的綠頭巾少年,白色奶油抹了他一臉,身材高大的少年面無表情站在一旁,手中提著一個袋子。
琥珀色的貓眼一眨,垂下頭,壓了壓帽檐:「阿桃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銀髮少年臉色有些蒼白地看著倒地不起的桃城,問身旁反帶著鴨舌帽的少年:「穴戶前輩,桃城君不會有什麼事吧?」
「……遜斃了。」穴戶不自覺地壓下帽檐。
「以下克上……」
手塚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一雙銳利的鳳眸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桃城,看來第二雙打要換人了。
夕顏瞠目結舌地看著臉上塗滿奶油的海棠,昏睡在草地上的桃城,衣衫上蘸著水漬的裕太,抱在一起哆嗦的嶽人與慈郎,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巴,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二沒有錯過夕顏的表情變化,壓抑住內心的笑意,菊丸蹦蹦噠噠地沖上來,接過不二手中的環保袋:將袋中的飲品分給別人。
跡部轉了轉手中的咖啡罐,嘴角微微上揚:「真是不華麗的飲料。」
「謝謝不二君,謝謝夕顏。」忍足喝了一口紅茶,味道不錯。
木訥少年見到黑髮少女,眼眸中露出一絲笑意,走上前,將手中的袋子遞上:「給,蛋糕。」
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看站在場地對面的少年,咽下口水,真的要打嗎?華麗耀眼的冰之帝王是青學手塚、立海大幸村都看重的對手,風度翩翩的儒雅少年被稱為冰帝的天才,一蹦三尺高的紅發少年,面無表情的拷貝高手,一臉不屑的棕發少年,一臉冷漠的演武者,嘴角處沾著些許奶油,正在垂頭打呼嚕的橘黃髮少年,最恐怖的就是那位看似溫柔實際上一記發球就將對手擊倒在地的銀髮少年……他們的對手每一個都不好對付!
「雙方隊員行禮。」裁判說道。
在心靈感應,眼神交流,幾經思量後,終於做出一重大的決定,集體捧腹,彎腰,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對不起,裁判,我們肚子疼,棄權比賽。」聲音之洪亮,動作之整齊,不僅讓對手紛紛錯愕,也讓另一場上的球員回頭觀望。
裁判也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看著一臉痛苦的銀華隊員,說道:「銀華棄權,冰帝勝利。」
跡部的嘴角微微抽搐:「……真是不華麗的比賽,是吧,樺地。」
「WUSHI。」與往日無異的回答。
「呐,侑士,這場景很眼熟呢。」向日對身旁的搭檔說道。
忍足推了推再度滑落的眼鏡,答道:「啊,是的,兩年前,銀華對青學時,也是因腹痛棄權。」沒料到兩年後他們遭遇了這樣的情況,現在他終於也體會了青學當年的鬱悶。
「實在是太遜了。」望著銀華隊員離去的身影,穴戶不屑地說道。
「……」日吉抿著嘴巴,沒說話,這般弱旅怎值得他以下克上呢。
長太郎尚未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呼嚕聲停止,與周公約會的慈郎抬起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擦去眼角的淚水,睜開惺忪的睡眼,卻見對手一個個彎著腰離開比賽場地,撓了撓頭:「啊咧,比賽結束了?」他記得跡部將他安排在單打三,可是他都還沒出場呢,比賽怎麼就結束了呢?砸吧砸吧著嘴,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管他,反正聽跡部的安排,既然他都沒說啥,那自己還是接著睡。腦袋一低,周公又在向他招手。
橘子頭少年看著笑如春風的對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LUCKY,今天是跟不二君比賽呢。」
不二同樣回以燦爛的一笑:「呵呵,是啊,很期待和千石君的比賽。」
看不二準備轉動手中的球拍以決定發球權時,千石忙說道:「啊,不二君,發球權就交給你吧,我想選擇你的場地,今天東北方是我的LUCKY方位。」
「好,我無所謂。」不二淺淺一笑,應道。
一道白光閃過,少年推了推鏡架:「幸運千石對天才不二,看來又能收集到不少資料。」
「幸運千石?」夕顏不解,那位橘子頭前輩與幸運有什麼關聯嗎?除了他滿口的LUCKY以外。
「呐呐,小天使,山吹的千石君還有一個外號呢。」方才睡得天昏地暗的慈郎此刻精神奕奕地站在夕顏身旁,一臉八卦地說道,壓根就沒有理會被他強行擠到一邊的向日吹鬍子瞪眼睛地看著他。
「什麼外號?」夕顏很配合地問道。
「搭訕千石喲,凡是稍微漂亮一點的女孩子,千石君都會上前搭訕。」慈郎解釋道。
夕顏一愣,沒有說話,回想起在自動售貨機前發生的一切,慈郎繼續說下去:「記得去年他搭訕小夜,被亞久津修理的好慘呢。」不過若非那次搭訕,亞久津也不會這麼快成為小夜的男朋友,但是說句心裡話,當時看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千石,他的心霎那間就變得拔涼拔涼的,拔涼得將近半年不敢跟小夜說話,害怕被打得跟千石一樣。
「喲,夕顏小美女,又見到你了,真是LUCKY呢。」場內的橘子頭少年回過頭沖場外的夕顏揮了揮球拍,打了聲招呼。
「千石前輩,比賽請加油。」夕顏微微一笑。
聽到夕顏的加油聲,千石臉上的笑容更大:「LUCKY,LUCKY,有夕顏小美女給我加油,我一定會贏的,到時請小美女喝PONTA呢。」
「呵呵……千石君,我要發球啦。」右手持拍,左手拋球,躍起,揮拍,黃色的小球劃過天際,徑直地朝千石飛去。
「是,是。」轉過身,藏藍色的雙眸透露著一絲認真。
「啊咧,夕顏妹妹什麼時候認識千石君的喵?」大貓的紅色腦袋插了進來,眨巴著貓眼好奇地問道。
「對啊,為什麼小天使會認識千石君啊?」慈郎同樣歪著腦袋問道。
夕顏原原本本地將她與千石認識的過程說了出來,跡部點了點眼角的淚痣:「真是不華麗的相遇,是吧,樺地。」
「WUSHI。」大樹同學重重地點點頭。
乾二度推了推眼鏡架,在本子上奮筆疾書,嘴裡念叨道:「說不定能收集到不二的真實資料。不二贏的概率為70%。」
「千石前輩……今天……可能不幸運呢。」裕太挑了挑眉毛,說出了在場所有人除了夕顏的心聲,眾人除了夕顏外均點頭同意。
「為、為什麼?」夕顏不解地問道。
長太郎伸出手揉了揉夕顏的黑髮,淺淺一笑算做回答。
直到比賽結束,夕顏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會說千石前輩不幸運,深綠色的隊服早已打濕,豆大的汗珠滑過略顯蒼白的俊臉,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雙腿微微顫抖,球拍安靜地躺在地上,支起身子,擦去臉頰上的汗水,望著對面同樣汗如雨下的褐發少年:「啊咧,啊咧,居然輸了呢,真是不LUCKY,不過,期待我們在關東大賽上再次相遇呢,不二君。」
「呵呵。」不二揚起嘴角,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多謝指教,千石君。」
「是,是。」同樣伸出右手,交握在半空中,臉上重新掛上了燦爛的笑容,回過頭望著鐵網外笑吟吟的黑髮少女,「夕顏小美女,對不起呢,對不起,看來我要下次才能請你喝PONTA了呢。」
第九十八章 對戰冰帝(上)
網球部的休息室異常安靜,夕顏看了看四周,平日裡總是爭鋒相對、互相看不順眼的桃城與海棠很有默契地閉上嘴巴,總愛纏著她說話的菊丸前輩也乖乖地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裕太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抱在懷裡的球拍,乾學長一直低著頭,右手執筆在本子上寫寫算算,大石副部長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擔憂著什麼,坐在她身旁的周助哥哥依舊笑如春風,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但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他們的領導者——手塚部長大人靠在窗邊,暮春裡的夕陽斜斜地墜在天際,橙紅色的陽光灑在面無表情的俊臉上,狹長的鳳眸中流露出的目光與夕顏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嘴角扯了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夕顏一怔,隨即報以甜美的一笑。
在資料計算完畢後,乾抬起頭,不經意間發現了手塚尚未收回的笑意,心下一喜,又忙著埋頭記錄,過了五秒,乾再度抬頭,說道:「根據我們與冰帝多次的交戰經歷來看,冰帝的第二雙打是穴戶亮與鳳長太郎和第一雙打是忍足與向日以及第一單打是跡部的可能性均為100%,第三單打芥川的概率為75%,第二單打樺地的概率為75%,替補為日吉的概率為80%。」
「啊。」手塚點點頭,「桃城,海棠,菊丸,大石,你們的位置依舊不變。」
「是。」被點到名字的四人齊聲應道。
「呵呵,手塚。」一直微笑的褐發少年突然開口。
眾人聞聲紛紛回頭,只見少年雙眸微睜,冰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少有的認真:「有點,想與小景交手呢。」
「……啊,知道。」遲疑了半秒鐘,手塚點頭同意,「第三單打不二裕太,第二單打乾,第一單打不二周助。」
「什麼?部長是替補?」裕太一臉吃驚地看著手塚。
手塚抬眼望向裕太:「有什麼問題?」
「……沒有。」裕太搖搖頭。
「裕太是在緊張嗎?這可不行哪,不行喲。」
「難不成裕太在害怕喵?」
兩隻胳膊同時搭上裕太的肩膀,兩張笑臉同時出現在裕太的左右。
「胡說,誰緊張了,誰害怕了!」裕太面紅耳赤地辯駁道。
乾推了推鏡架,搖了搖筆桿,說道:「緊張的概率為35%,害怕的概率為40%,興奮的概率為25%。」
「看吧看吧,乾學長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啦。英二前輩,我們陪裕太去緩解一下緊張害怕的心情吧。」桃城沒有理會裕太的辯解,望著對面的菊丸。
「我沒有緊張害怕!」一個井字爆上裕太的額頭。
菊丸也沒有理會裕太的辯解,點頭並提議道:「OK,OK,我們等會一起去吃漢堡包喵。」
「太好了,我給越前打個電話,喂,蝮蛇,你要跟我們一起嗎?」桃城收回手,一邊從褲兜裡掏手機,一邊問不遠處的海棠,雖然說他與這條蛇的八字有點不合,但好歹他們也搭檔了一個多月,叫上他自己也不會吃虧。
「對哦,手塚,大石,乾,不二,夕顏妹妹,我們去吃漢堡包喵,一起去喵,裕太請客喵。」菊丸攬著裕太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表情看著眾人。
「嘶……沒問題。」海棠同意道。
「呵呵,裕太請吃漢堡包啊,那一定要捧場呢,是吧,顏顏。」不二側過頭,笑眯眯地看向身邊的小丫頭。
「嗯。」夕顏點點頭,將筆記本塞進書包裡,送上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呢,裕太。」
裕太的額頭上又蹦上了兩個井字:「英二前輩,為什麼是我請客?」
菊丸轉過頭,圓溜溜的貓眼望向裕太,一臉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是你請客喵,作為我們陪同你一起散心的回報喵。」
井字接二連三、爭先恐後地躥上了裕太的額頭:「我……」拒絕。
沒等裕太話說完,桃城的胳膊再次搭上了他的肩膀,大嗓門再度開啟:「走吧,走吧,越前說他在青學國中部門口等我們。」
「各位,一起走吧。」手塚頷首,率先走出休息室的門。
「我們人數會不會太多啊?」大石關心的是這個,部裡的人每個都很能吃,尤其是桃城和菊丸,萬一到時候他們不夠錢付帳,那豈不是所有人要留在店裡幹活抵帳?這,這怎麼可以呢,這樣會影響部員的情緒,身為副部長,他應該……想及此,大石連忙摸了摸褲兜裡的錢包,還算比較鼓的,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臟落回原地,跟在眾人身後離開。
吃完漢堡包,哦,不,應該是在「陪同裕太散完心」後,不二拍了拍裕太的肩膀,算是告慰他空空如也的錢包,在與眾人告別後,牽起小丫頭的手朝車站的方向走去。
夕顏轉過頭望向微笑如常的褐發少年,說道:「周助哥哥,為什麼部長要將裕太安排為第三單打呢?乾學長說裕太兩年前曾與慈郎前輩交手,並且在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就以一比六落敗,然而現在部長又安排裕太和慈郎前輩交手,是不是想讓裕太從中學到些什麼,又或者……」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卻不知如何表達,夕顏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余光瞥見小丫頭一臉的懊惱,不二嘴角所流露出的笑意漸濃,抬頭望著漫天的紅霞,說道:「呵呵,或許吧。」小丫頭的洞察力越來越強了呢,裕太對戰慈郎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主動向手塚提出的,雖然裕太不說,但看得出來前年比賽的陰影還隱約存在他的心中,而解鈴還需系鈴人,若想真正地去除他內心的陰影,就必須從跌倒處站起,即使他面臨的依舊是失敗。
清晨醒來,耳畔聽得沙沙的雨聲,夕顏翻身下床,拉開窗簾,天色發白,推開窗戶,清新的晨風伴隨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夾雜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懸掛在窗櫺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捋了捋被和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髮絲,抬眼望去,遠處的樓廈籠罩在薄薄的雨霧中,若隱若現,細雨從天而降,滴落在屋簷上,「啪啪」作響,滴落在水池中,泛起圈圈漣漪,滴落在青綠的樹葉上,越積越多,直至樹葉因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而垂下頭時,它才帶著無限的留戀,滑過樹葉的每一寸筋脈,包裹著樹葉上的塵埃,投入大地的懷抱。
天色越來越亮,小雨漸漸停歇,晨霧也漸漸散去,朝陽終於掙脫了大地的束縛,躍出了地平面,淡金色的光芒灑向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雨後的天空出現一道七彩的弧線,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懸在草葉尖上,搖搖欲墜,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金色,煞是可愛。清風襲來,吹動紗簾,拂過臉頰,閉上眼眸,仿若能聽到來自遙遠天邊的聲音,深深地呼吸著充滿了青草香的空氣,握著頸間的十字架,夕顏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她堅信有他們在,哥哥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青學一定會站在全國大賽的最高點,一定會拿到全國大賽冠軍的獎盃。
一樓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門外也響起了腳步聲,伴隨著「砰砰」的拍門聲,非離在門外叫道:「姐姐,該起床咯,太陽公公曬屁股咯。」
紫灰發少年右手撐起左手的手肘,輕輕地點了點眼角下嫵媚的淚痣,望向站在眼前的一群身穿藍白相間網球服的少年,唇邊勾起一記魅惑人心的微笑:「手塚喲,希望青學今年的表現不要讓本大爺失望才是呢,是吧,樺地。」
「WUSHI。」肩上扛著呼呼大睡的綿羊的樺地點了點頭,應道。
「啊,我們不會大意。」金棕發少年雙手環胸,銳利清澈的鳳眸中透露出堅毅。
「切,猴子山大王還MA DA MA DA DANE。」琥珀色貓眼少年壓了壓帽檐。
猴子山大王?!跡部臉上的笑容僵住,嘴角微微抽搐。眉眼彎彎的褐發少年淺淺一笑:「呵呵,很期待與冰帝的比賽呢。」
「我們也是呢,不二君。」微風輕輕吹起少年如海般藍色的髮絲。
「呐,菊丸,我今年一定會擊敗你的,贏得肯定是冰帝。」紅色妹妹頭少年躥了出來,自信滿滿地說道。
菊丸的自信一點都不亞於他人:「哼,我才不會輸給你喵,青學才是贏家喵。」
「冰帝必勝,青學必敗。」向日怒視著菊丸。
「才不是喵,輸的一定是冰帝,冰帝喵。」大大的貓眼回瞪。
「青學輸。」
「冰帝輸喵。」
「青學。」
「冰帝喵。」
「一定是冰帝,就連夕顏妹妹和非離妹妹都去給我們冰帝買慶功的蛋糕了。」向日見嗓門比不過菊丸,眼珠滴溜溜一轉,想起長太郎在來的路上說的那個資訊,氣死你,就是要氣死你,向日想到。
「哼,才不是喵,夕顏妹妹跟不二說是給我們青學買蛋糕喵,還說小非離也是來給我們青學加油的喵。」菊丸特地把「我們青學」這四個字吐得很清楚,哼,別以為你有,我也有。
「給冰帝買的。」
「給青學買的喵。」
「冰帝。」
「青學喵。」
兩小孩心性十足的十七歲少年對峙著。
第九十九章 對戰冰帝(中)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後援團的呐喊聲衝破雲霄,氣勢十足,驚起棲息在樹上的鳥兒,鳥兒振翅而飛,枝椏輕輕晃動,葉上的水珠紛紛抖落,滴在尚未完全乾爽的地上。
站在網球場外的兩校隊員紛紛盯向場上已然陷入死戰的同伴,現在的比分是6比6,進入了搶七局最關鍵的時刻,誰能拿下這一球,誰就贏得了第二雙打的勝利。球劃破長空,砸向了界限,轉身救球,卻不料右腿猛地一抽,眼睜睜地看著它砸地彈起,撞向石灰壁。
雙膝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在地,右腿的小腿肚在微微顫抖,桃城撇過臉,不甘心地望著安靜地躺在界外的黃色小球,握緊拳頭,重重地捶在地上,裁判的聲音響起:「第二雙打6比7,冰帝穴戶、鳳組合勝,總比分1—0,冰帝暫時領先,下面將進行第一雙打的比賽,請雙方隊員準備。」
站在一旁的海棠看不過眼,一把握住桃城準備再度擊向地面的拳頭:「嘶……笨蛋……」雖然跟他不和,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自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桃城抬起頭,一臉真誠地望向海棠:「對不起呢,蝮蛇。」。
海棠一怔,臉微紅,不自在地扯了扯頭巾:「嘶……不就是輸了嗎?前輩他們一定會贏的,有什麼對不起的,笨蛋……嘶……」
聽了海棠的回答,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重新回到桃城的臉上:「說的是呢,前輩一定會贏的。喂,蝮蛇,扶我起來,該行禮了。不能失禮,不能呢。」
雙方隊員行禮後,在海棠的攙扶下,桃城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家隊伍的陣營,兩人望著坐在臨場教練員席上的手塚,垂下頭,異口同聲地說道:「對不起,部長,各位,我們輸了。」
手塚鳳眸一掃,點點頭,沒有說話,站在場外的不二笑眯眯地說道:「呵呵,沒關係,阿桃,海棠,我們會把比分追上的。」
「說的是喵,下面就看我和大石的喵,我們一定會贏的喵。」菊丸拍了拍胸膛,貓臉上盡是自信的笑容。
「夕顏,那個阿桃的……」大石一邊整理鞋帶,一邊抬頭望向身兼網球部經理與臨時保健醫生兩職的黑髮少女,雖然說她在網球上並不能提供什麼意見,但是自從有她的加入,自己肩上的擔子仿佛輕了許多呢。
夕顏明白地點點頭,提起放置一旁的藥箱,淺淺笑道:「我知道,大石前輩,你放心吧,比賽加油。」
「那當然喵,我們一定會贏的喵,絕對會贏。」菊丸挑釁地看了一眼在場上做著準備運動的紅色妹妹頭,為了夕顏妹妹買的草莓蛋糕,他絕對絕對會贏下這場比賽喵。
「貓咪哥哥一定要加油喔!」夕顏身邊的銀髮小丫頭毫不吝嗇地送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給菊丸。
「是,是。」菊丸朝身後揮了揮手,翻過欄杆,輕盈落地,大步流星地進入球場。
坐在長椅上,伸直右腿,桃城滿懷歉意地看著半蹲在地,認真地為他揉著小腿肚的黑髮少女,想了想,開口說道:「不好意思呢,夕顏,我……」
夕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微微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作為她助手的銀髮小丫頭調皮地捏了捏桃城結實的小腿肌肉,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桃子哥哥,希晨哥哥曾經說過失敗乃成功之母,也就是說失敗是成功的媽媽,如果要找到成功這個兒子,就必須要先找到失敗這位媽媽,多給成功找幾個媽媽,就總會有碰到成功的機會,所以說,桃子哥哥和綠頭巾哥哥不用這麼沮喪呢,你們下一次一定會贏得。」
看了看被非離「成功、失敗、媽媽、兒子」如同繞口令般的話繞得一頭霧水的桃城、海棠以及裕太,夕顏輕笑一聲,站起身來,望著臉上帶著絲絲歉意的沖天發少年:「阿桃,在比賽中輸贏都是不定的,無論是誰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夠贏得比賽,但是只要盡力就可以了,再說了,我們不是已經取得關東大賽的資格了嗎?所以這場的輸贏都沒有關係,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站在全國大賽的冠軍席上。」
「……啊,說的是呢,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站在全國大賽的冠軍領獎臺上。」桃城重重地點了點頭。
「嘶……笨蛋……」
「你說誰是笨蛋,蝮蛇!」
「嘶……誰應誰就是笨蛋。」
「你想打架嗎?蝮蛇喲……」桃城開始擼袖子。
「打就打,誰怕誰啊,不過……你能打嗎?」海棠不屑地瞥了桃城一眼,有意無意地用膝蓋頂了頂他的小腿肚。
「嘶……」桃城倒抽了一口涼氣,「蝮蛇,你這個混蛋……」
原先還有一些擔心,但看到前輩恢復了常態的樣子,貓眼少年壓了壓帽檐,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阿桃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越前你這傢伙……」桃城咬牙切齒地看著落井下石的琥珀色貓眼少年,恨恨地說道。
越前聳聳肩,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球場。
「桃城君,你的腿沒事了吧。」桃城聞聲回頭,只見一銀髮少年面帶關心之色地望著自己,咧嘴而笑:「沒事沒事,經夕顏妹妹的揉捏,已經好了很多了,謝謝哪,鳳君。」不愧是兄妹,果然是最善良的存在,桃城不由得長歎一聲,再回過頭望向自家隊友:部長大人依舊是面似寒冰,不二前輩依舊笑容滿面,乾學長一臉算計的神情,裕太、蝮蛇還有越前則是一臉專注、目不轉睛地盯著球場,與眼前的這對鳳家兄妹真是有著天淵之別啊。
「那就好呢,桃城君。」長太郎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期待在關東大賽上能再次與桃城君以及海棠君打一場比賽呢。」
桃城十分坦然地接下長太郎的挑戰書:「沒問題,到時候贏得絕對是我。」
長太郎微微一笑:「那就場上見功夫吧。桃城君,顏顏,我先回去了。」
目送長太郎遠去,夕顏淺淺一笑,低下頭收拾著擺放在長椅上的藥油,不經意間,餘光瞥見不遠處站著一頭深橘色短髮少女,定睛望去,鬢角處夾著兩個粉色的卡子,面帶隱隱憂色,當她發現夕顏面帶微笑望著她時,憂色一掃而盡,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因為她知道那微笑意味著什麼,夕顏沖她揮了揮手,抱起藥箱,走下臺階,將空間留給了這對小情侶,非離這位甩不掉的小尾巴亦趨亦步地跟在她身後。
聞到熟悉的青草香,眉眼彎彎的褐發少年臉上笑意更盛,回過頭,順手接過夕顏手中的藥箱,右手牽起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夕顏報以甜甜的一笑,非離識趣地竄到裕太身邊,雙手趴在欄杆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球場上兩位紅發少年現場的雜技表演,一會後空翻,一會前空翻,一會側手翻。
此時,一隻白白嫩嫩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向了椅子上的蛋糕盒。正上躥下蹦賣力打球的妹妹頭少年不小心發現了這一惡行,順手挑了一個高球,用網球拍指著那個鬼鬼祟祟的橘黃色發小偷,大聲叫道:「呐,慈郎,你怎麼可以偷吃蛋糕。」
被當場抓現行的芥川慈郎,將手收了回來,轉過頭,一臉控訴地望著場上的同伴,嘟著嘴不滿地說道:「人家餓了嘛,嶽人真小氣。」
「好機會喵。菊丸光線!」瞅准這個時機,菊丸一躍而起,奮力轉身,黃色小球擊打球拍,一甩,球化作一道黃色光芒,落進對方球場。聽到球落地的聲音,向日飛身救球,卻沒想到球在落地後重重彈起,飛向了觀眾席。
「45—30,青學勝出,局數5比4.」
看著對面菊丸與大石擊掌後囂張不已的笑臉,向日縱使有滿肚子的火,此刻也是發不出來,忍足滿心無奈地推了推眼鏡,拍拍向日的肩膀,一言不發地走向後場,跡部撫上眼角的手輕輕點了點,轉過頭,狹長的眼眸望向了導致這場失誤的根源——一臉無辜的芥川慈郎,綿羊雖然有點單純,有點小腹黑,但是他不傻,自是看出跡部眼神中的意思,縮了縮肩膀,站起身來,慢慢地挪到夕顏身邊,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小聲嘀咕道:「又不是人家的錯,明明是嶽人自己不注意嘛,關人家什麼事。」
夕顏沒有漏掉慈郎的嘟囔,輕輕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慈郎,慈郎眼前一亮,軟呼呼的小臉上露出了喜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夕顏手中奪過巧克力,剝開外面的包裝,迫不及待地就往嘴巴裡塞,一邊嚼吧一邊說道:「唔唔唔……好、好好吃,謝謝小天使……唔唔唔……慈郎就知道小天使最好……最好了,慈郎最最喜歡小天使了。」咽下口中的巧克力後,慈郎不忘抬頭附送上一個自認為最可愛的笑容,不二看著慈郎臉上討好的笑容,不禁莞爾。
隔壁發生的一切自然沒有逃脫紫灰發少年銳利的雙眸,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慈郎臉上如陽光般絢爛的笑容,這頭丟人現眼的羊,跡部的嘴角微微抽搐,如是想到,扭頭看了看場上的情形,此時已經是青學的賽末點,看來無法挽回,少年點了點眼角嫵媚的淚痣,說道:「樺地,你陪慈郎去做準備運動。」
「WUSHI。」身後少年應了一聲,分別從自己和慈郎的網球袋中取出拍子,轉身朝正與夕顏聊得熱火朝天的慈郎走去,大手一伸,不由分說地提起慈郎的衣領,踏上臺階。
懸在半空中的腿努力地蹬著,企圖能從大樹同學的巨靈掌中掙脫,扭了好幾下,見掙脫無望,轉過頭,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眼淚汪汪地望著小天使,希望能得到善良的小天使的幫助,誰知小天使不但沒幫他,還笑眯眯地朝他揮揮小手,以示告別,聽著那聲「慈郎前輩加油」的話,慈郎的小臉立即垮了下來,十分認命地被樺地提著離開。身後傳來了菊丸的歡呼聲:「太好了喵,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