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飄位面39
在看見媚蘭的那一瞬間,羅蘭決定使用她的「萬能卡」。
按照露娜說的,這種「萬能卡」是各名著位面裡最有價值的財富,作弊利器,關鍵時刻的救命稻草。
羅蘭以後還會前往其它位面,在那裡也許會遇上更棘手的問題,會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這張「萬能卡」。
但她還是決定在這裡把「萬能卡」用出來,挽救媚蘭的生命。
她身邊永遠需要這樣一個人物,堅不可摧的力量,永遠忠誠的朋友。為了媚蘭,讓她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但是在她把決定告訴媚蘭之後,媚蘭流露出了一點點吃驚,隨即疲倦地把雙眼閉上。
羅蘭聽見她鼻音濃重地叫了一聲:「思嘉——」
「你懂得……什麼是愛嗎?」
羅蘭一怔,媚蘭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問起這個?
至於什麼是愛……
白瑞德總說她在感情這門課程上,還根本沒入門。對此羅蘭就算不服氣也不行——她原本是種田選手,對於名著位面裡各種復雜的感情糾葛根本一竅不通。
但是米德大夫提醒過她,不要讓媚蘭多說話。
於是羅蘭硬著頭皮說:「我懂,梅利,我當然懂!」
話說,這個位面裡,確實一直有人在教給她什麼是愛情。
白瑞德告訴她,愛能令人奮不顧身;
他又告訴她,愛又是獨占的,一顆心裡容不下第二個人;
菲利普和埃倫告訴她,愛是稀缺的,一旦錯過了,就會追悔莫及,抱憾終身;
威爾和卡麗恩告訴她,愛是療愈的,能夠彌合破碎的軀體和破碎的心;
而媚蘭也同樣告訴她,愛是令人盲目的,痴心錯付的人很難意識到自己是痴心錯付。
為了回應媚蘭的問題,羅蘭硬著頭皮先拋出了一個答案:「愛……愛能令人奮不顧身。」
媚蘭眼睛一亮,眼神裡寫滿了贊許:「親愛的,謝謝你的……愛!」
如果不是因為愛,郝思嘉就不會把剛剛生產的媚蘭從戰火紛飛的亞特蘭大救出來,帶回塔拉,想盡一切辦法供養她和她的孩子。
她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以為自己是為了對希禮的承諾才會這麼做,可實際上她是愛媚蘭的,是那種手足之愛,也是對媚蘭寬厚仁愛的回應。
片刻之後,媚蘭的眼神又漸漸黯淡下去。
「可是,愛……多數時候,是默默犧牲……」
媚蘭臥在床榻上,那顆小小的腦袋深深地陷在柔軟的枕頭裡。
她望著天花板,她既像是在回應羅蘭,又像是在獨自嘆息。
羅蘭的心頓時像是抽了一下。
奮不顧身的愛情究竟能有多持久?而世上又有多少人為了他們心中的情感在默默付出。
「思嘉,上帝愛你,眷顧你……給你,禮物……」
媚蘭艱難地復述羅蘭之前的話。
出奇的是,此前米德大夫差點兒因為羅蘭的話生氣得跳起來;而媚蘭卻對羅蘭的話深信無疑——她的眼神明白在說:思嘉,上帝賜予你什麼禮物都是理所應當的。
羅蘭再次緊握住了媚蘭的手,在心裡大喊:媚蘭,接受它,接受這張「萬能卡」。
媚蘭卻無力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
「思嘉,上帝的禮物……留給你自己……」
「不!」
激動的話語一連串地從羅蘭口裡冒出來:
「梅利,活下去,跟我一起活下去,你要看到博長大,看到他上大學。」
「你也要看著我,看著我在新奧爾良做出更多的成績,更大的事業……」
「梅利,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活下去,可以活得很好,比誰都要好……梅利!」
媚蘭再次閉上眼:「可是,思嘉,你明白嗎?」
「有些時候,愛……是令人疲憊的。」
這一聲嘆息像是一枚大錘,重重地打在羅蘭的心上。
她感覺自己的雙膝一下子磕在媚蘭床榻前的地板上,她跪下來,淚眼婆娑地望著榻上瘦小的女人。
媚蘭是明白的,從頭到尾都明白。
媚蘭卻依舊選擇了愛她,愛希禮。
但她在得不到回應的情形下一直在付出她的愛,以至於這些愛把她掏空了,令她枯竭了。
羅蘭伸手捂住嘴,控制自己,沒讓那一聲嗚咽從口中溢出。
她忿忿不平地想:為什麼呢?為什麼這麼好的女人要愛希禮呢?
「我累了……想睡。」媚蘭喃喃地說。
羅蘭卻知道她指的是安穩地躺在亞特蘭大韓家的墓園裡,躺在查理身邊,躺在韓家的祖先們身邊,永遠不要再嘔心瀝血地付出感情,永遠享受安寧。
「思嘉,有你在……我很放心。」
「我要拜托你……」
媚蘭都說了什麼?
羅蘭只管渾渾噩噩的聽著,心裡卻只有一個念頭:媚蘭不要她的「萬能卡」,媚蘭不要她救她……
她像是一個壞孩子,偶爾想要做一次無私的好事卻被斷然拒絕,心裡又委屈又堵得慌,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允諾對方對她提出的任何其他要求。
「我,我會——」
我會照顧博,我會照顧希禮。
我會做到你希望的一切——
可是媚蘭啊,沒有你,這世上就少了一個最溫柔最包容的靈魂。沒有誰能代替你活下去啊!
「還有瑞德……」
「思嘉,和他在一起……」
「他那麼有趣,又那麼愛你。」
羅蘭:瑞德……
她確實希望瑞德此刻在她身邊,因為她覺得悲傷馬上就要把她壓垮了。
「別了思嘉……我要睡了……」
最終是米德大夫打開了門,把羅蘭扶了出去。
大夫看著她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原諒了她此前的言語唐突。
取代她聆聽媚蘭遺言的人成了衛希禮和英蒂兄妹兩個。
羅蘭昏昏沉沉地走出這幢房子,一打開房門,南方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照耀著她,刺目的光線令她頭暈目眩。
她邁出腳步的時候覺得腳有些軟,她眼前一黑,直接向前栽倒下去。
她倒下的時候心裡還在想: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位面如此具有挑戰了,因為這裡孕育了太多太深厚濃重的感情,人們的愛憎都像是南方的陽光一樣強烈。
但至少,她終於了解了什麼是愛。
羅蘭苦笑——她也沒想到,種田選手竟然也有需要回答情感答卷的這一天。
然而她卻直接摔進了一雙堅實的胳膊裡。
「思嘉,思嘉別怕——」
「還有我,還有我在這裡……」
白瑞德像是接過了媚蘭的接力棒,勉力支撐著她。
他把她扶上了車,他自己駕車,卻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他伸出胳膊緊緊地攬著她,讓她靠著自己,倚靠著自己。
「思嘉,你想去哪裡?」
「我可以帶你去教堂、去塔拉、去亞特蘭大……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想去……」
我想去海邊,想要每天泛舟密西西比河上,坐觀朝陽升起,群鳥飛行,群魚潛泳,數一數蘆葦深處到底潛伏了多少只鱷魚……
我也想回塔拉,坐在風中搖曳的茶樹身邊,聽河畔濤聲,看著面前顏色深沉的紅土地,和在紅土上綿延的大片大片棉田……
「我都帶你去……」
他貼在她耳邊,悄悄地說。
有瑞德在,羅蘭漸漸感到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她感受到新鮮空氣在她的臉頰兩側流動,
誤入城市的海鷗在上空振翅嘶鳴,
她聽到遠處鐘聲在敲響,當當當當——
昭告這個世界又失去了一個,最純潔美好的靈魂。
意識終於清醒地回到了身體裡。
她終於回想起來,媚蘭,現在她已經沒有了媚蘭。
她突然痛哭失聲。
當著新奧爾良的街道上許多錯愕的行人。
瑞德把馬車泊在路邊,用手臂環著她,小聲地哄著。
她知道這個位面的經歷已經為她的人生永遠烙上烙印,就像是那首歌裡唱的——
「這些年來的笑容和淚痕,
使我心痛像刀割一樣。1」
她永遠背負上了這些回憶,但是同樣的,她以後的人生裡,似乎也永遠多了媚蘭給她的勇氣加持。
「思嘉,思嘉別哭。」
「我在,我還在這裡……」
瑞德抱緊了她,就像是會抱一輩子一樣。
或許我會在你高光的時刻安靜旁觀,但我不會錯過你人生的最低點。
「蘭蘭,快!」
「你在位面裡還有最後15分鐘!」
羅蘭猛地清醒過來。
她大概是痛哭了一場,在渾渾噩噩之間被白瑞德送回了自己的居所。
小貓在她的枕頭邊焦急地跳來跳去。
「這麼突然的嗎?」羅蘭不敢相信。
她明明……剛剛答應了媚蘭,在這個位面裡,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啊!
「蘭蘭,不要再浪費時間,快,快去見白瑞德……」
羅蘭馬上翻身坐起來,問露娜:「還是要他幫我拉票嗎?」
露娜:「蘭蘭,你怎麼還總是一副不開竅的樣子。他愛你,你快去和他商量一下,以後怎麼才能在其他位面碰面……」
羅蘭:……!
露娜剛剛說完這一句,貓貓「嗖」的一聲不見了。
該死!——羅蘭心想,一定是位面方把她的經紀人在位面結束之前先調離了位面。可好歹也讓貓貓把話說完呀。
「以後怎麼才能在其他位面碰面……」
世界上沒有比這更明顯的提示了。
羅蘭這時終於醒悟了:原來,原來白瑞德不只是個原著人物,他和她一樣,也是來自位面外的現代靈魂。
她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攏了攏頭發就准備出門。剛邁步時,羅蘭終於想起露娜以前對她說過的,位面bug的事。
「……位面外的真人不慎誤入位面,因為人設契合而自動成為了這個位面中的某個人物……」
「……他其實也挺慘的,因為是誤入,他的『轉移艙』已經被挪走了,想要回到位面之外會很困難。」
是的,白瑞德來自位面外——她早就該意識到的。
他擁有這個時代的人所沒有的思想,他的灑脫也多半來自於這種思想帶給他的底氣。
而貓貓也一直在給羅蘭各種提示:小小的奶牛貓誰抱都可以,就是瑞德不行。
唉!——羅蘭伸手一拍腦門:她怎麼早沒想到呢?
羅蘭衝下小樓,見到白瑞德正站在門外的空地上等她。
「瑞德,」羅蘭直接衝上去,抱住了白瑞德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已經知道了一切。」
「終於——」
瑞德也伸臂抱住她,在她耳邊發出一聲幸福的嘆息。
「可是我們只剩最後十來分鐘了。」
十多分鐘之後,用以維持這個位面的虛擬技術將會暫停,位面裡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會靜止,等待重置,代碼會重寫,一切都會回到他們/它們最初始的狀態去。
「哦,瑞德,可是你……你和位面制作方談好了解決方案沒有?你要怎麼離開位面?」
羅蘭真心實意地替對方著急。
「大概算是對我誤入位面的懲罰吧!」白瑞德笑著說,「沒辦法在很短的時間裡離開位面。制作方的意思是,我可以選擇參加下一季的《飄》位面,反正駕輕就熟……」
羅蘭頓時有點失落:這樣他就會遇到另一個郝思嘉,或者另一個韓媚蘭。她是沒辦法再陪在他身邊了。
「……當然,如果技術允許,也許我也能去別的名著位面轉轉,但現在能去哪些位面還完全沒有消息。」
他聳聳肩:「但最後我想要徹底離開位面,還是得從這個位面出發,才能登得上轉移艙。」
「制作方說得漂亮得很,在位面裡多待一陣也沒什麼。有人在同一個位面裡連待了十幾季,最終也好端端地離開了位面,名利雙收……」
羅蘭:啊這……不就是她上個位面遇到的伯爵嗎?
話雖如此,他們馬上就要分別了,她還是感到不舍。
「瑞德,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這正是我想問的,你下一個位面會去哪裡?」
羅蘭搖搖頭:「我不知道。」
通常來說,她去哪個位面都是露娜替她決定的,且不說露娜還有沒有幫她談好下一個位面,即使是貓貓已經知道消息了,她現在也已經被傳送離開這裡了。
「那麼,」白瑞德一對深沉的黑色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告訴我你的本名,給我一個記號,讓我能夠在陌生的世界裡找到你。」
羅蘭凝望著他,看見他眼睛裡映出一對小小的影子。
她在想像這對影子是她自己本來的相貌——
既然他總是能夠直接看透她的內心,那麼想必也應該知曉她的靈魂,究竟是一副什麼模樣。
在位面外的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裡他或許有機會能找到自己。
如果他們在各自的位面闖蕩之後,還能記得彼此,還願意找到彼此的話。
她又心虛了,她又像是鋪開了那張最不擅長的試卷——在這種事情上她是沒有自信的,她不確定他擁有足夠堅定的感情。
她看過太多在位面裡曇花一現的戀愛了。
位面其實也給選手創造了體驗感情的機會,愛過了就跑,誰還顧得上以後,將來,會在哪裡相見——反正換一個位面,就換了一副皮囊、形像、性格、人設……會遇見別的選手、原著人物……這麼多的位面,這麼多的誘惑與刺激……
這種不自信讓她找起了借口:「可是……可是在別的位面,即使見到了你也不一定能認出我——」
她會步入新的位面,改頭換面,使用一個嶄新的名字,體驗全新的環境和與此前完全不同的感情。
「告訴我——」
白瑞德捉住了她的雙手,把它們緊緊地握在自己胸前。
他那雙黑眼睛專注地凝望著她的,他的眼裡全寫滿了自信,就像是羅蘭面對土地時那樣。
他的眼神是壓迫的,仿佛在說:親愛的,記得菲利普嗎?錯過會追悔莫及,所以你要給我一條線索,讓我找到你。
他的眼神同時也是挑釁的,仿佛在說:難道你不敢?還是說……你只想要撩了就跑?
羅蘭被他這麼一激,果斷地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告訴他:「我的名字是——」
「羅蘭?」瑞德滿眼是笑,點著頭說:「是個好聽的名字。」
「以後無論我身處何方,遇到怎樣的困境,我都會先想起這個名字。」
他那一對雙臂把她身體緊緊箍住,他的嘴唇落在她的額頭上,鼻尖上,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不論你成為什麼樣的角色,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找到你,我發誓——」
羅蘭在位面裡的時間還剩下一分十七秒,她和白瑞德一道,手牽手走在新奧爾良港口邊的大道上。
虛擬技術的效果已經開始消減,羅蘭和瑞德眼前的景像開始分崩離析。他們倆面前的藍色天空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源代碼,整整齊齊的一行一行,像是鳥群成群結隊從天邊飛過。
海岸也在消失,他們並肩走去的方向已經不再是港口的堤岸,而是漸漸褪去鮮活的色彩,成為一片渺茫的虛空。
這副景像,既盛大瑰麗又奇幻詭異。
羅蘭還從未看到過這種景像,大概以前她完成位面的時候總是帶著滿足的喜悅輕松離開,不用等到位面開始重置的時候。
但這一次,她卻感受到無限留戀、無限回味……這不是一個讓她毫無遺憾的位面,但這也是第一個,讓她直到最後一分一秒,也不想離開的位面。
一切都在消失之中,愛過恨過的,都是虛幻;唯有她身邊的這個人,寬大的手掌溫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他竟然是真實的。
羅蘭雖然牽著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人,但是眼前這消磨殆盡的幾十秒,很可能是他們此生共度的最後幾十秒。
「羅蘭別怕,我們要對彼此有信心,相信我們一定會順利重逢。」
白瑞德握著她的手,面對著眼前這片在真實世界裡見不到的異像,十分豪邁地大聲說,「盡管我現在還沒有想到任何辦法……」
羅蘭:……謝謝你的樂觀主義精神!
在這個位面開始讀秒倒計時之前,她聽見瑞德對她說:
「親愛的,在位面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想這件事吧——」
「我們會想出辦法來的——」
「畢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第127章 三劍客位面1
羅蘭家的小陽台上,有一株茶樹正沐浴在陽光下。
這株小茶樹看起來其貌不揚,但是懂行的人都懂——它是如今風靡全世界的華夏茶種,「大紅袍」。
據說這一株尤為珍貴,它是直接從母株上取下扦插成活的,因此保持了母株的所有特點。它不是大紅袍的子子孫孫,它就是大紅袍本尊。
這種嬌貴而苛刻的作物除了需要適宜的土壤、環境與氣候以外,還需要種植者無微不至的照顧。事實上,它是難得的幾種,在22世界都還未實現無土栽培的作物之一。
而羅蘭家的陽台,則完美模擬了福建武夷的全部自然條件。
再加上主人豐富的農學知識和精湛的記憶,這株小茶樹生得茁壯,品相看起來絲毫不遜於遠在武夷山的母株。
羅蘭則在陽台上一絲不苟地忙碌,她檢查了濕度、溫度和土壤的酸堿度之後,又將葉片一片片翻開,看看樹葉後面會不會有因為真菌而引起的斑點——這是陽台種茶很容易出現的問題,但只要留心就能很容易避免。
她的陽台外面,遠處有很多人在向她揮手。甚至有人打出大幅招牌:「祝願種田女神羅蘭早日重新出山!」
羅蘭在陽台上忙完就回去了,似乎根本沒有見到這些遠遠向她打招呼的粉絲。
可事實上她心裡正懊悔著——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把她在陽台上種茶的照片放在個人主頁上了。
那張照片,不僅讓全世界都知道了她現在正在休假,也讓粉絲們順藤摸瓜找到了她的家——試問,天底下還有誰能在自家的陽台上種植大紅袍呢?
羅蘭在離開了《飄》位面之後,沒有馬上繼續投入下一個位面,而是選擇了休假,讓自己能從《飄》位面那巨大的體力和情感消耗中恢復過來。
而本季《飄》位面分給她的分紅,其實足以支持她在家賦閑好一陣子,完全不用擔心生計。另外,位面的分紅竟然還持續不斷,源源而來——《飄》位面的各種美食,連同它們的材料包和調料包一起,成了最暢銷的產品。
用露娜的話來說,參加了這一季位面之後,羅蘭這輩子都已經基本上不用再為別人打工了。
這段時間裡,她動用了各種私人關系,去查誤入《飄》位面的「白瑞德」究竟是何方神聖,現在又究竟去了哪裡。
原本已經都要查到了,卻被《飄》位面的制作方攔住,說:「對不起,羅蘭小姐,這是選手的個人。您和他雖然關系密切,但我們在聯系到他,取得授權之前,還是沒辦法向您透露。」
羅蘭:……好吧!
她和瑞德,匆匆一遇就這樣分開了。她不知他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哪個位面混跡。
就算是為他擔心到夜不能寐,也照樣於事無補。
所以羅蘭踐行了自己的宣言——「沒了白瑞德,我還是我」。
該怎麼過日子,羅蘭就還是怎麼過日子。
只不過她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她懂得思念了。過去在位面裡共同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現在回想起來,都十分甘甜。
等到下次再見,她必定會珍惜,任何時光——只要他們能在一起。
她剛關上了陽台的門,就聽見露娜咋咋呼呼的聲音在她的客廳裡響起來。這個經紀人自來熟地衝進了她的家,大呼小叫著:
「蘭蘭,蘭蘭,絕好機會,千載難逢……」
「頂級配置名著位面,故事情節曲折離奇,涉及宮廷、權謀、愛情、欺騙、暗殺、戰爭……」
「露娜,我是種田選手!」
羅蘭白了自己的經紀人一眼。
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什麼宮廷啦權謀啦,都不是她的強項。去參加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在自家種種茶。
「不不不,制作方說了,他們就是需要頂級種田選手。」
露娜難抑一臉的興奮。
自從從上一個位面出來,露娜又經過了艱苦卓絕的鍛煉,恢復了她苗條的身材,這時候正精神奕奕地站在羅蘭面前,手中抱著一疊資料,向羅蘭滔滔不絕地介紹:
「這次的位面制作方絕對不是『飄位面』那樣的草台班子。他們是真正的頂配、頂配……從來沒有出現過bug。」
「他們在決定邀請你之前,觀看了你之前三個名著位面的所有表現,確定你就是他們最想要的人……」
羅蘭冷靜地對露娜說:「說重點!」
露娜深吸一口氣——她家的選手還是這樣一副直來直往的脾氣。
「最重要的是,蘭蘭,這是第一個,邀請觀眾直接進入位面進行互動的位面!」
「什麼?」
羅蘭倒不知道位面還有這種玩法,露出了「願聞其詳」的表情。
露娜:有門兒!
她馬上坐在羅蘭身邊,向她的選手娓娓道來。
「蘭蘭,你還記得在『基督山位面』的時候,你的歌劇院那幾場精彩絕倫的公演嗎?」
羅蘭點點頭。
她在「基督山位面」裡,自己擁有一個歌劇院,她本人又有原著人物所給予的女高音和「絕對音准」天賦,因此完成了幾場極為精彩的演出。
「在你完成了位面裡的演出之後,制作方嘗試了邀請觀眾進入虛擬位面,欣賞歌劇,甚至還讓觀眾能夠點播劇目,甚至還有非常有實力的觀眾上台一起演唱——效果相當不錯。」
「在那之後,制作方就決定開創一個新的『名著位面』,符合資格的觀眾可以進入位面,和選手們一起,完成位面故事。」
羅蘭聽了眼前一亮:「這聽起來很有意思。」
露娜頓時滿臉嘚瑟:「看吧,看我有多了解你?」
「具體怎麼做呢?」羅蘭來了興趣,就繼續尋根問底,「觀眾進入位面也靠抽角色嗎?」
「不,觀眾們進入位面,按照他們的等級獲取位面中人物的身份,比如說農民、騎士、教士、官員、貴族等等……」
露娜把「農民」列為第一位。
羅蘭:這話我愛聽。
可以推想,「農民」應該是積分等級最低的入門身份。但這意味著羅蘭很可能在位面的開始階段就積聚一股能夠支持自己的力量。
「觀眾進入位面以後,可以選擇與選手們合作,合作取得成就能夠令他們獲得積分,讓他們獲取更高等的身份、財富、權力……等等。和他們合作得好,相應的選手也能獲得更高的積分。」
羅蘭以手支頤,點著頭說:「所以,進入位面的觀眾,其實就相當於全息游戲裡的玩家身份。」
露娜點點頭:「沒錯!」
「而選手們既要完成自己在位面裡故事線,同時也要和玩家互動?」
「對極了!」
羅蘭頓時沉思:「嗯,這聽起來確實很有趣。」
「所以呢,位面方才選擇了這樣一個名著位面,既有宮廷權謀,又有普通人過著的小日子;既有場面宏大的戰爭,又有單對單的劍客決鬥……」
「說罷,是哪一本名著?」
羅蘭轉頭望著她的書架。
這次休假,羅蘭自然惡補了好多本名著,除了當年在查令十字街的書商那裡匆匆看過的書本之外,她又看了不少,不至於像以前那樣,對原著劇情完全不了解,一問三不知了。
「和《基督山伯爵》是同一位作者,大仲馬的著作,《三劍客》。」
羅蘭點頭表示了解了。
「蘭蘭,你決定參加嗎?」露娜急切地問。
「要知道,你現在擁有整個名著位面的粉絲基礎,有你加入,會有很多粉絲慕名而來,想要進入位面與你互動的。」
她深知自己的選手現在實在不缺什麼,唯有真正「有趣」的位面才能打動她。
但是「三劍客位面」由於邀請大量觀眾加入互動的緣故,將獲得超出以往任何名著位面的收益。如果羅蘭答應加入,她這個經紀人不僅臉上有光,也將實實在在地獲得一大筆簽約費。
「嗯,」羅蘭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句,「大概會有多少觀眾進入位面?」
露娜說:「視劇情而定,制作方估計每個選手有機會接觸的觀眾在十人以內到數千人不等。」
每個選手接觸的觀眾數量不同——這想必也是選手的角色身份使然,能夠接觸到觀眾數量也會有差別。
「露娜,這次你會和我一起去嗎?」羅蘭在聽完了露娜的全部介紹之後,溫和地問她的經紀人。
露娜頓時露出躊躇。
「蘭蘭,你也知道,這個位面的年代有點兒早——」
《三劍客》的故事時間在十七世紀二十年代,歐洲還在進行風起雲湧的宗教改革,各地的文化和科技發展水平很不均衡,先進的也未見得有多先進,但是落後的那是真落後。
「我在位面裡的固定形像是一只貓,雖然僥幸不是一只黑貓,可是貓在那個年代多少還是有點危險。」
中世紀時,貓被視作惡魔的化身,是女巫的隨從。在17世紀上半葉,對於女巫的宗教審判還未完全終止,民間的各種虐貓行動自然也從來沒有停歇。
露娜害怕進入這麼早期的位面,也情有可原。
羅蘭想了想,誠摯地說:「露娜,我需要你。」
「你在位面裡,對我就已經是很大的支持。」
「更何況,這次在位面裡我可能會直接面對很多來自位面外的觀眾,我會是一個夾在現代社會和位面角色之間的人物。」
「我甚至會需要你在必要的時候幫我向觀眾做一些必要的溝通。在位面裡,你能和我交流,就也一定能和進入位面的觀眾交流。」
露娜越聽越驕傲:羅蘭說得對,貓貓的能量可大了。
「而你,作為我的伙伴和盟友,我自然要給你無微不至的保護和照顧。你可以放心,我在位面裡放棄誰都不可能放棄你。」
「露娜,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位面,我們是真正情比金堅的朋友。」
「我需要你!」
羅蘭向露娜張開雙臂。
露娜已經感動得快要哭了,她撲上去抱著了她的選手,同時想起了上一個位面的羅蘭和媚蘭——這兩位之間是真正堅定的女性友誼,相互支持,堅不可摧。
貓貓也想像那樣支持羅蘭!
於是,一切都決定了。羅蘭把位面外的事務都交代給了親友,把「大紅袍」交給了一位「鐵杆粉絲」照顧,然後就和露娜一道,進入「三劍客位面」。
至於成為什麼角色……這個位面裡的女性角色不算多,但是也身份各異,有身份尊貴的王後,也有平凡的衣著侍女,有天真善良的美麗少婦,也有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羅蘭面對人物卡,忍不住暗自祈禱一句,這才伸手抽卡。
「我去——」
露娜好奇地湊上來看羅蘭抽到的人物卡。
經紀人也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慨:
「啊這——」
只見人物卡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米萊迪」。
貓貓只能搖著頭表示,某選手的抽卡手氣也實在太差了一點。
米萊迪是全書最大的女反派,為人心狠手辣,有如蛇蠍。
「不,我想——或許這是我想要的角色。」
大仲馬筆下將這個人物描繪為徹頭徹尾的壞,但同時業務能力那也是真的強,甚至連主人公達達尼昂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一度毫無招架之力。
如果她能夠讓「米萊迪」逆風翻盤,那麼可能能成為名著位面上最獨樹一幟的人物。
另外她還將有進入位面的「觀眾」們幫忙,或許,他們真的能一起創造出絕對與眾不同的「三劍客」位面。
轉眼間到了進入「轉移艙」的時候。
觀眾們想要進入位面,將有更為詳細而復雜的流程。羅蘭和露娜只要按時進入轉移艙就可以了。
誰知羅蘭剛剛准備進艙的時候,一名位面制作方的工作人員匆匆跑過來,對羅蘭公事公辦地說:「羅蘭小姐,位面制作方對於您進入位面的風險予以提示——」
「根據您抽選的人物角色,您進入位面時,可能會直接進入令人感到恐懼的場景。根據位面真人秀風險提示條例,制作方有責任提醒您,冷靜沉著,小心應對……」
羅蘭:一進位面就是十分恐怖的情形?
她低頭略想了想原著劇情,她頓時推算出了三四個時間節點,都可能是「米萊迪」這個人物有機會遇到致命危險的。
——這個人物真的很不省心那!
第128章 三劍客位面2
果然!
羅蘭進入位面的時候,迎接她的是急速下墜的失重感。令她的心猛地提起來——
好在瞬間她就墜地了,「砰」地一聲摔在了柔軟的地面上。
嚴重的麻痹感從雙臂傳來,肩胛骨的位置像是要活生生被撕斷一樣。
「這個位面的制作方確實不是個草台班子,連身體的麻痹與疼痛感都做得如此逼真。」
羅蘭咬著牙等待雙臂慢慢恢復知覺,心裡卻發出這樣的感(吐)慨(槽)——不愧是頂配位面。
她抬起頭,慢慢打量眼前的景像。
現在是深夜,月光皎皎,銀輝從高大樹叢的參差枝葉間灑落。
她置身於樹林邊緣,面對一小片開闊地帶,能夠聽到潺潺的流水聲,附近有一條小河緩緩流過。
周圍沒有人聲,除了水聲之外,只能偶爾聽見貓頭鷹凄厲地叫上一兩聲。
羅蘭突然想起這種動物的叫聲一向被認為是不吉利的,如果被貓頭鷹數清楚了有多少根眉毛,下一步死神就會前來取她的性命了。
頂配位面麼,氣氛渲染自然也做得很好。
連她這樣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選手也禁不住覺得有些恐怖。
羅蘭的手臂漸漸能夠活動,她准備伸出手相互摩擦,幫助恢復血液流通。
誰知她一低頭,看到自己從脖子以下,一直到腳脖子,竟然全打滿了「馬賽克」。
羅蘭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揉眼睛:她是一個選手啊!怎麼「馬賽克」打到她眼裡來了?
再睜眼,看自己,竟然還是馬賽克滿身,渾身上下,除了一對玉臂,兩只白玉似的雙足,全部被大塊大塊的馬賽克遮蓋。
羅蘭只能伸手摸摸自己的身體,發現身上穿著的竟然還是她進入轉移艙時的緊身衣。
通常來說,進入位面的時候,選手就會自動轉化為位面裡人物的形像,位面外的衣飾不會展示出來。
現在她這樣,貼身穿著的還是來自位面外的緊身衣,全身上下都打滿馬賽克,那麼她在位面裡的真實形像應該是——正光著。
可以想像,位面外的觀眾看見她此刻的模樣,絕對能憑空想像出無比香艷的場面,因為她是個很美的女人——一頭柔軟的金發如瀑布般灑在腦後,偶爾有幾鬈落在肩上。她的四肢勻稱修長,膚白勝雪。
而她的右臂肩頭,有一個小小的烙印,是一朵百合花。
這朵烙印的百合花,給她平添了幾分美艷與神秘。
羅蘭先活動開了身體,慢慢扶著柔軟的草地起身,開始檢視四周。
她抬頭看見身後的巨樹上殘留著一截繩子,而她剛才落下來地方,也散落著長長一段草繩——很顯然,方才她一直被吊在樹上,時間久了繩子吃不住重量斷了,她才摔了下來。
羅蘭再看看周圍,早先吊著她的那株老樹的樹根下,有一包裹成一團的東西,被淺淺地埋在土裡。埋東西的人太急了,以至於只在上面拋了一層浮土。
她把東西撿回來,在月光下打開,只見那是一襲鬥篷,裡面包著一整套華麗的女袍、襯裙、被完全扯爛的束腰和裙撐。
即便光線暗淡,還是可以看出整套衣飾質料昂貴,裝飾精美,而那件最華麗的長袍從背後處裂開了長長一道裂縫,看得出來是被人用匕首割開的。
羅蘭扔掉了束胸和裙撐,留下了系一系還能穿的襯裙。她見那一襲鬥篷尚且完好,趕緊再用鬥篷把身體裹起來,果然——她的視力立即恢復了正常,眼前不再出現馬賽克。
羅蘭忍不住失笑:這真是一個有趣的位面。
脖子以下打馬賽克,不止對位面外的觀眾,對選手自己竟然也一樣。
不過,通過這些僅有的線索,她已經知道自己這個角色剛剛遭遇了什麼。
——她剛剛被自己的丈夫「處決」了。
她這個人物,目前的全名應該是安娜·德·拉費爾伯爵夫人,原本是一名姿色美艷的修女,真名叫夏洛特·貝克森。
她不甘心修道院的寂寞生活,於是勾搭了主持修道院的神甫,約定兩人一起私奔。為了籌集這場「浪漫旅行」的旅費,神甫偷賣了修道院的聖器。
於是,這兩人在逃跑之前雙雙被捕,被關進了監獄。然後他們又一起越獄,逃到異鄉,假扮成為一對兄妹。
當地的領主德·拉費爾伯爵看上了她,她立即轉投伯爵的懷抱,拋棄了曾經為她付出一切的可憐神甫。
然而她和德·拉費爾伯爵生活在一起沒多久,好日子又到了頭。
某天她和她的丈夫一起出去打獵的時候,墜馬暈厥,伯爵為了救她,用匕首劃開了她身上過緊的衣服,看到了她肩頭被烙印的百合花。
看到了這個像征「罪行」的恥辱印記,伯爵再沒有打算救她,而是把她身上的衣服都剝去,把她的雙手反綁,吊在一棵樹上,打算讓她自己慢慢被吊死。
羅蘭仰頭看看樹上還掛著的那截繩子,心裡忽然忍不住想笑。
她在看原著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代入了這個人物,體會更深。
——德·拉費爾伯爵,你以前所有的柔情蜜意,現在看起來都是笑話吧!
如果你真的曾經愛過這個女孩,至少要等她醒來,給她一次親口解釋的機會……
現在看來,她的這個「丈夫」完全是一個活脫脫的無情人,不過是將妻子當成是個物件。一旦發覺她有可能影響到自己的名譽,就不惜一切代價,立即下狠手鏟除。
羅蘭披著鬥篷站起來,即便是這件被德·拉費爾伯爵棄之如履的鬥篷,在靜夜裡給了她不少溫暖。
這時附近傳來喵喵喵的貓叫聲。
羅蘭雙眼一亮:「露娜!」
——好極了!
她正等著她的經紀貓呢。
貓貓四足並用,像一只矯健的小老虎一樣飛快的跑來,一躍就躍到羅蘭懷裡。
羅蘭無奈地把鬥篷揭開給露娜看:「你看我這一身的馬賽克。」
露娜喵喵一笑:「沒辦法,全年齡段位面嘛,脖子底下都要打碼。蘭蘭你再忍忍……」
誰知羅蘭堅定地說:「露娜,請通知位面方,我要使用『萬能卡』。」
貓貓:……!
這只可憐的經紀貓險些又炸毛了。
「蘭蘭,你……你經過那麼多困難,都熬過來了——你現在為了弄到衣服穿,卻要動用『萬能卡』?」
「蘭蘭,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經紀貓擔心羅蘭,一進入位面就見到一身的馬賽克,一激動就打算使用「萬能卡」給自己找衣服穿。
「露娜別鬧,你正式通知位面制作方,我要是用『萬能卡』,復活一個叫弗勞倫·德·布勒伊的男人,把他送回我身邊,並且暫時抹去他所有關於我的記憶,但在我需要的時候可以恢復。」
露娜:放心了!
原來她的選手不是要用復活卡買衣服呀。
「好的,蘭蘭,我這就去找制作方,你等我通知。」
露娜轉身就跑——只要她的選手不是一時衝動要用「萬能卡」換衣服穿,羅蘭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持。
事實上,羅蘭使用「萬能卡」的決定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
前兩個位面,她的「萬能卡」一次都沒能用出去,甚至在上一個位面她想要用它來救活媚蘭,竟然因為媚蘭的拒絕而無法被使用,這令羅蘭不啻受到一次嚴重的打擊。
顯然「萬能卡」並不是萬能的,既然如此,不如規劃好了就早早把它用掉。
羅蘭要復活的這個弗勞倫·德·布勒伊,是本地教區的本堂神甫,也就是她這個人物的第一個情人,假扮的哥哥。
米萊迪誘惑了弗勞倫,然後又甩掉了弗勞倫,轉投德·拉費爾伯爵的懷抱。導致弗勞倫萬念俱灰,返回了裡爾。
在那裡,他發現他的兄長正在監獄裡代替他服刑頂罪,於是他去投案自首,並且在入獄當天就自盡了。
羅蘭使用這張「萬能卡」,就是要把弗勞倫救活。
只要有他活著,這位面中的「米萊迪」,就還沒有犯下任何致人死命的大罪過——如果她要為「米萊迪」洗白,那一定程度上還能洗一洗。
很快她就要與德·拉費爾伯爵對質,她也需要弗勞倫這個人證,替她向德·拉費爾公爵佐證,證明她肩頭上那朵百合花的由來。
「好了!」
貓貓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順利。沒過多久,露娜就從草叢中向她跑來,喵喵地說:「好了,弗勞倫已經復活,出發回他的住處去了。從現在開始,他的故事線變成了他摔了一跤,摔破了頭,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別人都知道他是伯爵夫人的哥哥,但他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
羅蘭:很好,這正是我想要的。
「蘭蘭,你的衣服打算怎麼辦?」
「比我想像得要好,我的衣服沒有完全被伯爵撕碎,大致還能補起來。然後我就要回到伯爵的莊園……」
……她就要回到德·拉費爾伯爵面前,和他當面對質,問問他這位高尚的貴族和騎士,「名譽謀殺」是否真的如此光榮,如此問心無愧。
這時,濃重的夜色已經開始消散,叢林中開始彌漫若隱若現的白色霧氣。
羅蘭決定沿著河流的方向往下游走。按照她的經驗,人們聚居的區域通常在河流兩側。無論是獲取食物還是與外界溝通,河流都給人類提供了便利。
她在河邊找到了一條小徑,便邁著大步向下游走去。
貓貓跟在她身邊,羅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
「位面外觀眾進入位面的事現在怎麼樣了?」
將「觀眾」引入名著位面,是「位面真人秀」前所未有的巨大變革。原本位面中只有四名選手,相當於擁有四個隨機變量——現在卻有可能有千千萬萬個隨機變量進入位面。
這位面的故事線究竟能不能順利走完……羅蘭對此都有點不太肯定。
「嗐,別提了。」
貓貓一臉無奈,「你是不知道,位面外觀眾想要進入位面,先有一大堆協議和位面方的免責條款要簽署,麻煩著呢!」
「是嗎?」
羅蘭反問,「難道和全息游戲還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不不,蘭蘭,你千萬別把位面當成全息游戲,也千萬別把進入位面的觀眾當成是游戲玩家——他們區別很大。」
「玩家進入全息游戲,是來冒險的。」
「而觀眾進入位面,是來享受的。」
「你如果想要讓觀眾們幫你『搬磚』,那是萬萬不可以——」
羅蘭頓時嘆息一聲:可惜了,她之前確實是想讓觀眾們幫她「搬磚」的。
「更何況,這位面裡不止你一個選手。觀眾們可以選擇追隨你,也可以放棄你,轉投其他選手。」
「要知道,名著位面的觀眾可非常了得,根據制作方做的調查,他們的綜合素質和能力可比那些全息游戲玩家要高得多。「
「如果你失去了原本投向你的觀眾,力量此消彼長,你的劣勢會比別人的更大。」貓貓補充一句,「你本來就已經是個反派了。」
「知道了。」
羅蘭沉穩地回答。
「目前位面制作方還在完善觀眾進入位面的一些細則。因為是首創位面,因此不排除觀眾們進入位面之後再進行調整的可能。」
「總之,蘭蘭,你的任務是,不遺余力地爭取觀眾,尤其是那些,最有能力的觀眾,留住他們!」
貓貓給羅蘭提供了最重要的指點。
「一定!」
羅蘭向前走了兩步,說:「前面有住家了,我去敲門,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替我縫補這件長袍。」
「露娜,在市鎮裡你可能不方便露面。」
這個位面裡的人把貓視作邪惡的化身,雖然露娜是一只超級可愛的奶牛貓,可是也不會有人欣賞的。
「你先在外面等著我,等我出來了就與你會合。」
羅蘭囑咐過了貓,自己去這座市鎮邊緣的住家求援。
這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泛起的清光將小鎮的邊緣大致勾勒出來。鎮上多的是低矮的房舍,鎮上唯一一座聳立的鐘樓顯得格外高大。
羅蘭在一座房舍跟前看了看,見到裡面有燈光或者壁爐的火光;她側耳去聽,裡面傳來紡車轱轆轱轆轉動的聲音。於是,羅蘭伸手敲了敲門。
紡車轉動的聲音便停了。
羅蘭面前的門板「吱呀」一聲打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婦人面孔出現在羅蘭面前。
「老夫人,我是來求援的……我在河上游的樹林裡迷了路。我的衣服被猛獸撕壞了沒辦法穿,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針線……」
羅蘭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老太太立即叫出了聲:「喲,伯爵夫人,竟然是您!」
門「豁拉」一聲開大,老婦人急切地把羅蘭往屋子裡請。
屋子低矮,房梁幾乎擦著羅蘭的頭頂。羅蘭進屋後眼光在屋裡轉了一圈:這兒看起來像是老婦人獨居的家。
整座屋子陰暗、逼仄,給人以壓迫感。屋角堆著干草堆,草堆上鋪著一副被褥。壁爐裡生著火,壁爐跟前有一座紡車。顯然,這位老婦人天還沒亮就起床,借著壁爐幽暗的光線紡線。
老婦人匆匆忙忙地舉了油燈,去壁爐裡點燃了,才讓整個房間又亮堂了些。她舉著油燈來到羅蘭面前,將她仔細地照了照,才請她在屋裡唯一一只椅子上坐了下來。
「您在河上游的樹林裡遇到了野獸?」
老人家看著羅蘭的眼神很是狐疑,她上上下下打量羅蘭身上裹得緊緊的鬥篷。
「伯爵大人昨天下午路過這個鎮子,他可是什麼都沒說啊!」
「一……一言難盡。但我確實和伯爵走失了。」
羅蘭心想:德·拉費爾伯爵如果還有臉說什麼,那就怪了。
「別的都還好說。」羅蘭把那間伯爵夫人的長袍放在桌面上,「這件袍子我需要縫補好,這樣我才能返回伯爵的別墅。您能幫我這個忙嗎?」
老婦人「嗯」了一聲,低頭去看那件華貴的長袍。
她小聲嘀咕著:「這……這不像是野獸撕的,像是刀子……刀子……」
她驚恐萬狀地回過頭來,卻看見羅蘭已經把鬥篷解開了,只披著一條連衣襯裙,正表情淡然地坐在椅子上,低頭端詳手上那枚戒指——那是一枚四周鑲鑽的昂貴藍寶石戒指。
老婦人就算發現了秘密,對她似乎也沒有任何影響。
這就是伯爵夫人的氣度——伯爵夫人說是野獸,那就是野獸。
老婦人頓時被這種氣度震懾得不敢再吱聲。她仔細地查看了這件長袍裂開的這道又深又長的裂痕,向羅蘭稟報:「伯爵夫人,您這件長袍,一時很難馬上縫好,但或許我可以把緞帶穿在裂縫左右兩邊的孔隙裡,然後將緞帶拉緊,將裂縫先系起來,不至於散開。您再把鬥篷披上,就勉強可以見人了。您看這樣行嗎?」
「好——」
羅蘭對於這個「經濟實用」的解決方案感到很滿意。
她微笑著向這老婦人點了點頭,並且允諾送給對方一枚金別針做報償。
這老婦人見了羅蘭的笑容,頓時暈乎乎的,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緞帶找了出來,用在這件長袍上,把裂縫迅速補起來。
第129章 三劍客位面3
「夫人,您真的不用穿束腰和裙撐嗎?」
老婦人幫羅蘭把貼身襯裙那繁復的衣帶完全系好,再替她套上那身華麗的長袍。長袍背後那道長長的裂縫兩邊穿上了緞帶,編成雙排一字扣,再使勁將緞帶束緊,就完全不會再散開了。
「我昨天和伯爵一道出門打獵,所以沒有穿那些……」
事實上,米萊迪這麼愛美的美人當然穿了用木條和鯨魚須做成的束腰和裙撐,這些在德·拉費爾伯爵留下的「衣料包」裡都找到了。
但束腰正是讓米萊迪在伯爵面前「露餡」的罪魁禍首,那東西將米萊迪的腰束得如此之緊,以至於阻礙了米萊迪的呼吸,讓她在墜馬之後暈了過去。
再加上那些東西都被伯爵踩了個稀爛,羅蘭自然把它們都給扔掉了。
老婦人頓時向羅蘭投來驚異的目光,似乎覺得羅蘭和以前的「伯爵夫人」有些不大一樣。愛美的米萊迪大約走到哪裡都會把束腰穿到哪裡的吧。
羅蘭將周身的衣物全都穿好,披上鬥篷。如她所允諾的那樣,她給了老婦人一枚金別針,並且囑咐她守口如瓶。
老婦人連連點頭,表示她一定會替伯爵夫人保守秘密。
她一面將羅蘭送出門,一面暗暗揣測伯爵夫人究竟遇到了什麼:
伯爵夫人自己說是迷路和遇到了野獸,顯然是托辭。
老婦人猜她可能是與伯爵走散,然後遇上了打劫——哦,老天爺,連衣服都被劃破了,一定是發生了可怕的事。
但伯爵夫人看起來卻完全不像是受到了傷害的樣子。她手上依舊戴著伯爵送給她的藍寶石戒指,衣服上別著金別針……那麼,難道是,伯爵夫人對伯爵不忠?
老婦人一邊暗中揣測,一邊遠遠地跟在羅蘭身後。
清晨的小鎮,鎮上空無一人。羅蘭正按照老婦人的指點,沿著道路走向鎮子外面,向伯爵的莊園走去。
老婦人遠遠在羅蘭身後張望著,突然,她伸手掩住了口,免得自己驚訝地叫出聲來。
她看到一只小貓跑向伯爵夫人,而伯爵夫人彎下腰,伸手就把小貓抱在懷裡,然後一人一貓,向鎮外走去。
老婦人頓時渾身顫抖,她知道伯爵夫人遇上了什麼——
魔鬼!一定是魔鬼!
魔鬼已經占據了伯爵夫人的軀體,她會把災禍帶給整個領區的。
羅蘭與露娜會合之後,出發前往德·拉費爾伯爵的莊園。
這個位面的時代背景是十七世紀上半葉,是她經歷過的所有名著位面中,時代最早的。
尤其是她剛剛經歷了十九世紀下半葉的位面,突然倒退了兩百多年,來到這個位面,令她覺得一切都極其難以適應。
她剛剛造訪過的小鎮子,房屋低矮,房間裡彌漫著柴火的煙氣和一股難聞的氣味。
現在在她面前延伸的道路,和200年後法蘭西各處暢通無阻的「國王大道」比起來,簡直是「羊腸小道」,表面崎嶇不平,有不少硌腳的石子。馬匹經過,很容易硌傷馬蹄。
道路表面還有不少窪地,非常容易積水。羅蘭能想像,下雨天無論是騎士還是行人,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進,都是一身的水,一身的泥。
除此之外,道路上總能聞到令人不悅的氣味,走兩步就能見到新鮮不新鮮的排泄物,馬、騾子、驢子……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人的……
羅蘭和貓貓都伸出「手」掩著鼻子,羅蘭在心裡感慨:德·拉費爾伯爵,你的領地,基礎設施真的不太行啊。
偏生這一段道路還很長。羅蘭帶著貓從清晨一直走到了中午,最後在一個有水井和飲水槽的木棚旁邊坐了下來歇腳。
「伯……伯爵夫人?」
身邊的道路上,馬蹄聲響起,羅蘭趕緊把貓藏在她的鬥篷下面。
一名侍從模樣的騎士駕馬,從羅蘭對面的方向迎上來。他流露出萬分驚異的表情:「您……」
「您竟然……回來了。」
羅蘭莞爾一笑:「怎麼,伯爵難道以為我從此不會再回來了?」
她估計德·拉費爾伯爵會這麼說,會沉痛地告訴莊園裡的人們,說他們的女主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但那名侍從趕緊跳下馬:「沒……沒有的事……您,您昨晚沒回來,伯爵並沒有說什麼。」
羅蘭:……?
「不過,伯爵確實顯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定是在思念您!」
侍從滿臉諂笑著補充。
羅蘭一聲冷笑。
德·拉費爾伯爵心事重重,是因為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妻子。前一天還是好端端的枕邊人,第二天就被他親手吊死。
就算這位伯爵在自己的領地上真的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殺死曾和自己一起在聖壇跟前盟誓的妻子,多少還是會有點兒心理負擔的吧。
不知道待會兒伯爵見到自己再度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她就是打算回來好好拷問一下伯爵的良心的。
雖然米萊迪這個人物確實有對不起伯爵的地方,可是她也罪不至死。尤其不值得,被人見到了肩膀上的烙印就立即被弄死。
羅蘭有把握,當她回到住所,見到德·拉費爾伯爵,伯爵反而不敢拿她怎麼樣。
一個把名譽看得比愛情和生命更重要的男人,是不可能當著別人的面,把他的妻子除去的,他承擔不起這種代價。
羅蘭盤算得很好,在向伯爵攤牌之後,和他談妥「離婚」——這個時代的天主教徒不能真的離婚,她當然只能選擇「死遁」。
她會和伯爵將一切談妥,會補償她那位神甫「哥哥」,然後就干干淨淨地離開這個地方,另起爐灶,重新開始。
按照羅蘭的想法,以「米萊迪」的能力,干什麼不行,非得留在這裡當個花瓶式的伯爵夫人?
誰知道那名侍從繼續往下說:「不過您既然回來,那就太好了。」
「伯爵今天一清早留下了一張字條,說他要離開家散散心。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領地裡的事務沒人管理,大伙兒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羅蘭:……?
德·拉費爾伯爵,殺了人之後,不敢面對滿是回憶的舊家園,就這麼跑了?
她想了想,也對,這位伯爵,可不就是跑到巴黎,化名「阿托斯」,進了國王的火~槍隊,成為了一名忠於國王的「火~槍手」了嗎?
「您回來了那就太好了。」
侍從喜孜孜地直搓手。
「伯爵只說離開,但完全沒交代領地上的事務要怎麼辦。大伙兒原本商量了,要去找領地上幾個教區的本堂神甫一起來商量,伯爵不在,誰來主持領地上的各種事務。」
「但既然您回來了,那就沒問題了。」
羅蘭專注地望著那名侍從——這意味著……
「確實如此,您可能不知道,但是伯爵大人幼年就繼承了爵位,但是一直到他成年之前,都是老伯爵夫人處置事務。伯爵成年之後,出門游歷時也由老伯爵夫人代勞,直到她老人家過世。」
「這是本地的傳統。您快請跟我回去吧。」
侍從早就下了馬,這時站在馬鞍跟前,伸手拍著馬鞍,請羅蘭上馬。
「真的,咱們這麼多人,急需要一個主心骨來主持大局。您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羅蘭:我丈夫想殺了我,卻留了個領地給我繼承?
她頓時好勝心大起:既然你看不起我,見到我肩上的烙印,就認定我是個賊,要殺我——我就偏要繼承你的領地,以伯爵夫人的名義管理你的產業,看看我是不是能比你做得更好。
想到這裡,她稍稍把鬥篷裹得更緊些,讓貓貓躲好,然後起身走向馬匹,一躍上馬,任由那名侍從牽著馬,慢慢將她帶回伯爵的莊園去。
德·拉費爾公爵的「莊園」,其實就是一座式樣好看的大房子。
羅蘭原本很期待見到十七世紀的「城堡」,只見到一座「大房子」之後就略感失望。
但她也知道,在「熱~兵器」投入使用之後,城堡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用場了。與其修建城堡,不如把「莊園」修葺得大方實用宜居……
德·拉費爾公爵的「莊園」,看起來確實富麗堂皇——它擁有一座用淺灰色的巨大石塊堆砌而成的立面,立面正中,則是一面高達三米的巨大木門,令整座莊園的入口看起來肅穆而威嚴。
但是這扇完全用橡木制成的巨大木門太過沉重了,平時不開。侍從帶著羅蘭去開了另一扇小門。
在侍從去開門的時候,羅蘭悄悄地把露娜放在地面上,讓貓貓先到別處去躲起來,等她摸清楚莊園裡的狀況之後,再把它接回來。
等到莊園的這扇小門一打開,羅蘭只覺得撲面而來一股陳腐的空氣,空氣裡夾雜各種各樣的味道,腐肉、大蒜、臭魚、汗液……總之沒有一樣是令人覺得愉悅的。
這個時代的人還完全不曉得「排污」為何物,也完全不了解「通風換氣」的意義。
羅蘭被這撲面而來的「打擊」熏得差點兒沒暈過去。侍從請她入內之後要關上門,羅蘭趕緊阻止:「不,請打開門,讓空氣流通一會兒。」
如果再不讓空氣流通一下,她覺得自己會被熏暈過去的。
「果然是頂配位面,這些細節方面都做得很到位。」羅蘭實在不知道自己這時該誇呢,還是該開口抱怨。
但是這座大廈本身確實是精心修造的建築:
天花板是木制的,用不同顏色的木條拼接而成,拼出了優美的花紋;
四壁掛著掛毯,除了各種各樣的聖經故事之外,一個帶有三朵百合花的紋樣反復出現,羅蘭猜這是阿托斯家的紋章;
窗戶上安著玻璃,雖然不是完全透明的,但是確保了外面的光線可以透入這原本相當陰暗的房間。
侍者帶著羅蘭穿過前廳,前廳之後就是充當會談和用餐用的客廳和接待室。這個房間裡到處是站著或者坐著的騎士,有些人在用餐,有些人在喝酒,還有幾個人開了棋局,正在下著像棋和跳棋。
吃飯喝酒的人全都用手,一個騎士手裡舉著半只汁水淋漓的烤雞,一邊吃,一邊與人口沫橫飛地說話。從他口中飛出的雞骨頭直接落在地板上鋪著的厚絨地毯上。
另一邊,有人已經喝醉了,抱著灌滿美酒的罐子直接摔倒在地上,酒水流得到處都是。另一個人去搶救那只罐子,卻沒站穩,直接倒在先前一人的身上,「哇」的一聲,吐了對方滿身滿臉。
羅蘭:……
她已經下定決心,這間房間裡所有的地毯,無論多金貴,她都不要了,待會兒叫人直接拖出去燒掉。
這些地毯看似華美,實際上藏污納垢,是跳蚤和虱子的天堂,不如早早處理掉。
另外,客廳已經是這麼一副「盛況」了,她更加沒辦法想像這座莊園裡的其他衛生設施。
畢竟這不是一個建築在懸崖峭壁上從城堡,廁所修在懸空的地方,利用重力作用就可以排污——這座莊園……嗐,都不知道有沒有排污這回事。
作為伯爵夫人,羅蘭剛剛在她的莊園裡打了一個照面,就已經覺得「任重道遠」。
「伯爵夫人回來了!」
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看起來上了點年紀的男人快步走上來,向羅蘭致意。
很上道的「頂配位面」馬上給了提示:這人是約翰,是整個莊園的大管家。於是羅蘭淡然地頷首:「管家。」
「我這就去通知您的侍女。她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您歸來。」
管家見到女主人回家,顯得既安慰又狐疑——這家的主人夫婦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那侍者模樣的人馬上提醒管家:「候見室裡還有人等著要見伯爵大人,是不是先讓夫人……」
管家馬上明白了:「是的,伯爵不在家,夫人代為處理是這裡的傳統。」
他轉身望著羅蘭:「夫人,您打算在哪裡接見領地的官員?」
羅蘭倒是完全沒想到,她剛一挨家,就得代替「老公」處理領地的事宜。她抬頭望望管家,老管家斂下眼神,似乎在表示自己會從旁協助。
「反正不是在這裡。」
羅蘭皺著眉頭看著這客廳裡一屋子的「騎士」,她可不想在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處理公務。
回頭她得把這些人從頭到腳,都好好「拾掇」一下。
「那……您請跟我到伯爵的書房來吧。」
老管家轉身把她引向莊園一翼的書房。這間屋子的環境要比大廳好上太多,陽光朝南的玻璃窗裡透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
書房裡倒也沒見什麼「書」,只是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鑲嵌木書桌,桌上有墨水和羽毛筆,還有火漆和各種印鑒。
書桌有很多抽屜,羅蘭輕輕撥了一下,抽屜竟然都沒有鎖,打開看,裡面全是一卷一卷,用緞帶扎起來的文件。
看起來,阿托斯竟像是把這個領地裡所有像征權力的物件都留給了她。
「很好!」
羅蘭果斷地向老管家點點頭。對方立即出去,少時帶了兩個官員模樣的人進來。
位面制作方貼心地給出提示,告訴她這是鎮長和秘書。
鎮長和秘書顯然都見過羅蘭,兩人齊齊地摘掉了帽子,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
「說說看吧,有什麼事需要伯爵大人處理。」
鎮長馬上表示,有兩件案子,一件偷竊,一件奪產,已經做出了判決,需要伯爵大人認可。
他一面遞上案卷,一面要給羅蘭詳細講解這兩件案子。羅蘭拒絕了,直接拿過案卷自己看。
鎮長和秘書都非常驚訝,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時代即便是貴族女子,識字的也並不多。伯爵夫人竟然能夠自己閱讀案卷。鎮長微微點頭,表示對伯爵夫人的能力感到賞識。
羅蘭仔細看完了卷宗,又問了一些案件的細節,便同意了鎮長的判決,她拿來德·拉費爾伯爵的印鑒,在判決書上蓋了章,同時心裡大樂:
不曉得這是不是就是因禍得福——她老公跑了,現在一整片領地,竟然都是她的了。
第130章 三劍客位面4
「伯爵夫人,還有一件事,見到您正好向您稟報一聲。」
「令兄德·布勒伊神甫今天早上回到鎮子裡了。」
鎮長將兩件案件交代完之後,又向羅蘭稟報其他。
羅蘭心中有數,但也裝作驚喜的樣子:「是嗎?哥哥回來了?」
「但是,但是……」
鎮長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秘書把布勒伊神甫的具體情況說了說。
「他在進鎮子的時候摔了一跤,腦袋撞到了給牛馬喝水的石水槽上。現在他雖然已經完全清醒了,但是他完全不記得您了,他也不記得為什麼會住在這裡,他只記得自己是裡爾附近一家本篤會修道院的神甫。」
「您放心,您放心……我們已經找了人妥善地照看他。」
鎮長看見羅蘭流露出憂色,忙不迭地安慰。
「哦,我可憐的哥哥。」羅蘭雙手互握,仰頭看向上天,「為了照顧我他一直過著清貧的生活,如今我有了好歸宿,他卻依然要受這種罪……」
人們一起在胸前劃著十字祈禱。
「……辛苦鎮長了,請務必妥善照顧弗勞倫。等我把這裡的各項事務一處理完,就立即去鎮上探視他。」
羅蘭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現在弗勞倫回到她身邊,但是已經忘記了她對他做的那些殘忍的事。
對於弗勞倫和米萊迪之間的那一段恩怨,她會負責到底,會讓弗勞倫重獲新生的。
鎮長和秘書離開之後,羅蘭由管家帶著,前往二樓,見到了她的侍女們。
兩名侍女,一個叫凱蒂,一個叫辛迪,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活潑而且話癆,見到羅蘭,就像是兩只麻雀一樣,撲棱著翅膀就朝羅蘭撲上來,在她耳邊不斷地喳喳,瞬間將羅蘭吵了個頭昏腦漲。
不過,小姑娘們的欣喜十分真誠。據她們說,昨天晚上,伯爵夫人徹夜未歸的時候她們都嚇壞了。伯爵偏偏又一臉陰沉,一言不發,誰也不敢開口,向他詢問伯爵夫人的下落。
羅蘭命她們把臥室的房門關上,然後來替她換衣服。
凱蒂和辛迪這時終於替她解下了鬥篷,才看見了她那件長袍上長長的裂縫。
兩個姑娘全都嚇壞了。
一個手忙腳亂地幫羅蘭把長袍後面的緞帶解開,幫她把長袍脫下來,另一個抱著她的手臂哭:「哦,夫人,夫人,您到底遭遇了什麼……」
「沒事,我沒事——」
羅蘭喃喃地說。
把實情告訴她們一定會嚇到這兩個少不更事的侍女,羅蘭自然沒有這個打算。
不過,萬一有一天,阿托斯站在她對面,兩個人需要針尖對麥芒地較量的時候,她希望這些女孩子們至少能站在她身邊。
她進入位面十幾個小時,還沒有吃過東西,這時索性吩咐凱蒂去替她拿些東西來吃。
凱蒂去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捧著一個大托盤,裡面盛了滿滿當當的一盤:面包、陳年的干酪、新鮮的無花果、一小罐蜂蜜,還有一只盛滿水的陶罐。
羅蘭對凱蒂的行動力很滿意。
這個時代的人們一般是省略午餐的,在晚上豐盛的晚宴開始之前,人們多半靠這些「干糧」來果腹。凱蒂在匆忙之間就給她找來這麼豐盛食物,著實很厲害了。
凱蒂也很得意,她把陶罐裡的水倒在一只玻璃杯裡,羅蘭這才注意到,這玻璃杯裡盛的,竟然不是清水,而是白葡萄酒。
她喝了一口,這白葡萄酒又酸又澀,不是什麼品相好的佳釀。
於是她問凱蒂:「有清水喝嗎?」
凱蒂怔了一怔,似乎沒料到女主人想要喝「清水」,趕緊點頭,大聲說:「有,有清水!」
「我去水井那裡打水——只有那裡的水能喝,別處的水喝了都要生病的。」
凱蒂說著轉身就要跑。
羅蘭連忙把她喊住了:「你是說……大伙兒平時都不喝清水,不喝燒開過的水嗎?」
凱蒂頓時撓頭了:「夫人,您這是在說什麼?」
「清水是井裡打來的水,燒開過的水……又是什麼水?」
羅蘭:……
原來這個位面裡的人,都不曉得把水燒開放涼再喝,是可以避免喝進髒水導致疾病的。
「大家平時口渴了都喝什麼?」
凱蒂和辛迪聽見,同時回答:「喝酒啊!」
羅蘭:……!
她這時才明白:原來她早先在樓下看見的那些騎士,並不是在「白日縱酒」,而是喝「酒」解渴,誰知道喝著喝著就醉了。
釀酒過程中因為其特殊的工藝與環境,釀出的酒類中不容易混有有害物質。因此歐洲地區在歷史上很多產酒地區人們都是直接將酒作為「飲料」飲用的。英國和德國地區,人們飲用啤酒,法國和西班牙等地,人們靠喝葡萄酒解渴。
這樣一來很容易造成酗酒的問題,農民們勞作一天,也喝了一天的酒,到了傍晚回家的時候,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樓下那些無所事事的騎士們想必更是這樣。
於是羅蘭想了想,告訴凱蒂:「告訴廚房,去打一罐井水,倒進壺裡,放在火爐上燒開……」
凱蒂還是不懂,她反問羅蘭:「夫人,你是要泡茶嗎?」
茶葉已經經由東方傳入,歐洲的貴族命人燒開水,自然是為了泡茶。
誰知羅蘭搖搖頭,要凱蒂告訴廚房:把燒開的水放涼,白天的時候,誰要口渴,就只准給他們喝這個。
「免得他們一喝醉了就醜態百出。」羅蘭精准評價。
凱蒂馬上就全明白了,知道女主人看不慣那些騎士酒後的醜態,頓時笑嘻嘻地說:「我明白了,這個法子好。」
小侍女立即「飛」去了廚房,傳達了女主人的新命令。
當聽說廚房以後不再供應白葡萄酒作為解渴的飲料時,莊園大廳裡那幾名喝了七八分酒意的騎士都是猛地一驚:酒馬上就醒了。
伯爵夫人當家,竟然不讓他們飲酒了?
上帝啊,這還讓不讓他們活了。
除了飲料,還有飲食的問題。
當晚,羅蘭由兩個侍女陪伴著,來到兼用作晚餐餐廳的大客廳裡,驚訝萬分地見到,三個廚子扛著一整只鹿來到了客廳的壁爐跟前,把架在烤架上的鹿塞到了壁爐裡。
老管家約翰看見羅蘭下樓來,行禮之後微笑著說:「這是昨天伯爵大人獵來的鹿。」
羅蘭:我看見了,這不一整只鹿頭都血淋淋地擱在桌子上呢。
時下的規矩,貴族打獵如果打回來了頭角漂亮的雄鹿,就會把雄鹿的頭取下來,由匠人做成標本,掛在莊園客廳的牆上,以顯擺主人的本事。
至於鹿肉,則由廚子烤了和所有參加打獵的騎士一起分享。
本來這場宴會昨天就應該舉行,可是昨夜伯爵夫人徹夜未歸,伯爵則心神不寧,徹夜未眠。因此沒人敢提這茬兒。
今天則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伯爵跑了,伯爵夫人回來了——這場宴會就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
於是,羅蘭就目瞪口呆地看見廚子們將剝去了鹿皮的整只鹿都塞進了壁爐裡——
羅蘭表示:跪了。
這是客廳的壁爐啊!
她現在可算是知道客廳裡終日彌漫的濃重腥膻味兒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到了晚上,酒水終於不再禁止供應,因此整個客廳裡熱熱鬧鬧的,到處是騎士們在大聲說笑、舉杯暢飲。
只有羅蘭一個人,坐在長桌遠離壁爐的另一頭,默默地看著廚師們「折騰」那只可憐的鹿。
他們看見鹿肉表面烤到焦赤,肉邊完全卷了起來,就把整只鹿架了出來,抬上桌。在騎士們的「嗷嗷」叫聲中,廚師們把肉切成了巨大的肉塊,然後在表面灑上了一把粗鹽和厚厚一層辣椒粉,堆在長桌中央。
羅蘭只能默默地抬頭看向那只鹿。
她覺得那只可憐的鹿在被獵殺的時候死了一次,在被廚師用這樣的方法烹飪的時候又死了第二次。
說好的法國是美食大國的呢?
然而騎士們卻毫不介意,他們直接抽出腰間的佩刀,一只腳踏在座椅上,探出身體從盤中割下大塊大塊的鹿肉,用手抓著,就直接口裡送。
羅蘭又感到心悸了。
這個國家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才開始用刀叉的?1
厚厚一塊鹿脊肉被切下來送到羅蘭面前——這大約是默認伯爵夫人應當享用最好的鹿肉。
羅蘭好不容易讓凱蒂取了一副餐刀餐叉出來,自己切了一小塊鹿裡脊,看看實在沒熟,頓時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走過去把剛才用來叉鹿肉的烤架拿來,把這塊肉穿在了烤架上,然後她讓辛迪再去廚房拿一點黃油和大蒜來。
東西拿來,羅蘭直接把大蒜搗碎,和黃油一道,抹在鹿肉表面,然後再撒上一層粗鹽。處理好了之後,她就當著廚子和所有騎士的面,來到客廳的壁爐跟前,親手把鹿肉送到爐火上烤制。
剛開始時,誰都沒在意。騎士們正吃喝得高興。
誰知只過了一小會兒,人們開始覺得哪裡不對。
「等等,怎麼這麼香?」
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的騎士抬頭,在整座大廳裡尋找。比他們更快找到香味源頭的是廚子。這三名廚師目瞪口呆地望著手持烤架,獨自一個站在壁爐跟前烤肉的羅蘭。
塗抹了蒜香黃油的鹿肉,此刻在火爐中滋滋作響,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香味。這香味不僅僅是蒜香和奶香,鹿肉的香味也漸漸透了出來,越來越濃郁。
羅蘭不斷調整手中的烤架,等到鹿肉表面各處的美拉德反應都進行得差不多了。
她將這一大塊裡脊肉取下烤架,盛在一枚銀盤裡,托上餐桌,卻只是將鹿肉靜置,既不自己享用,也不分給別人。
騎士們大都盯著那盤子裡的鹿肉發呆。
看見那塊鹿裡脊焦香焦香的模樣,騎士們都覺得手裡的鹿肉不香了。
但偏偏那是公爵夫人的盤中餐,誰也不敢動一下。
羅蘭看看鹿肉靜置得差不多,烤出來的汁水應該已經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她將自己舉刀,迅速將這一段裡脊肉切成片,然後命人將盤子沿著長桌傳一圈。
騎士們很有默契地人手取了一片羅蘭烤的鹿肉,誰也沒有多拿。
之後甚至連廚子、老管家,以及羅蘭的兩個小侍女,都得到了一片這樣的烤裡脊肉。
人們將女主人親手烤出來的鹿肉送入口中,臉色齊刷刷地變了。
騎士們全都眉開眼笑:這鹿肉的口感剛剛好,表皮焦脆,內裡的肉質則軟嫩多汁。這鹿肉非常容易嚼,不像早先送上來那些半生不熟的,在口中要嚼上半天才能吞下去。
調味也恰到好處,雖然沒有那一大把辣椒粉來提味,但是黃油蒜香烘托了鹿肉本身的香味,在一點點粗鹽的輔佐之下,這味道幾乎令人叫絕。
「好!」幾個騎士直接拿起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紅葡萄酒。這時再飲,酒中的澀味幾乎完全沒有了,酒漿變得柔和、醇厚,令人們醺然感慨。
廚子們卻全都愁眉苦臉:老天爺!這還是人做出來的鹿肉嗎?
親口嘗過了這樣的鹿肉,以後還有誰肯吃他們烤出來的老鹿肉?
廚子們感覺到眼光紛紛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三個廚子一起腦補了騎士們的不滿,戰戰兢兢,幾乎不敢再在這間大廳裡待著了。
羅蘭卻在離席之前,淡然地交代廚子們,只要把她吩咐的事一一都做到,她自然會教會他們如何烤制這些鹿肉。
她有所指,說的當然是「涼白開」的事兒。
這一回,廚子們總算把心放回肚子裡去了。
騎士們卻很有些不滿,但是礙著「伯爵夫人」的面子,誰也不敢說什麼,那些抱怨的言語自然都落在廚子們的頭上。
誰知,羅蘭剛要離開這座大廳,突然聽見了「喵嗚」一聲凄慘的大叫。
「露娜!」
她轉過身,果然看見一個年輕的騎士倒提著一只小貓,從大廳外走進來。
看那只小貓,黑白花,四肢和肩膀都是黑的,再加上一對黑耳朵。不是露娜,又是哪個?
今天下午抵達莊園以後,她原本已經與露娜會合,並且把小貓咪藏到了自己的臥室裡。
可能是露娜有什麼重要的事要通知羅蘭,從臥室裡偷偷溜出來找她,誰知路上被騎士發現,被抓來了這裡。
小貓的尾巴被騎士抓住,四肢在空中亂踢亂蹬,凄厲地喵嗚大叫。
在這個時代,貓咪被抓住,等待它們的將是非常悲慘的命運。虐貓不但不會被認為是罪過,還會被看作是為民除害。
如果羅蘭放任露娜被「虐」,露娜並不會「死」,但是經紀貓會被迫離開這個位面。
羅蘭豈能坐視?——當初她可是親自把露娜邀請進位面來的。
露娜如果離開,她將失去自己最重要的盟友和伙伴,以及所有的情報來源。
然而見到了被揪住尾巴的小貓,騎士們哄然大笑,大聲叫好。
虐貓,似乎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公然發泄情緒的渠道,已經有幾個嘴快的開始商量,到底該是用滾水燙,還是用火燒。
可憐的小貓聽得懂位面裡的人說話,此刻自然瑟瑟發抖,一聲又一聲地慘叫。
她在叫:「蘭蘭,救我——」
別人聽來卻是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喵喵」、「喵喵」,似乎是惡魔的使者在召喚同伴。
馬上就有人說:「趕緊把它扔到火堆裡去,別讓它把魔鬼招來。」
「等一下!」
羅蘭一聲斷喝。
「把它給我!」
羅蘭向那名年輕的騎士伸出手。
她微微低著頭,眼睛因為緊張而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年輕人。她的眼神與其說透露不善,倒不如就說是目露凶光。
她那對美艷的紅色唇瓣緊緊抿著,任誰都可以判斷出她正在生氣,這份憤怒似乎愈演愈烈,正待形成一場席卷一切的風暴。
年輕的騎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把手裡的貓尾巴向羅蘭那邊一揚。
小貓「嗖」的一聲就鑽到了羅蘭懷裡瑟瑟發抖。
羅蘭則抱著貓,露出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夫人,夫人……」
老管家約翰急急忙忙地發話,「您不能庇護這只貓,它是魔鬼的使者,它會給整座莊園帶來的厄運。」
「瞎說!」
羅蘭對老管家的說辭斷然予以否認。
但問題是,她面前的騎士們一旦聽說,這只貓可能會給整座莊園都帶來厄運,紛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領主夫人剛剛給他們品嘗了絕頂美味的烤鹿肉,可以不能放任夫人就這麼養貓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