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綜)沢田家的審神者》作者:閑華亦雪【完結】

第46章 渣都渣得與眾不同

  「是三日月的事。」面對小烏丸暗藏鋒芒的話語,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有些話,不適合我來說。」

  小烏丸含笑問道:「所以主殿打算委托我們去和三日月殿去說嗎?」

  「是的。」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以三日月對你們的重視程度,由你們去跟他說,應該能讓他聽得進去。」

  小烏丸卻說:「主殿這話,卻是讓我有點好奇。」他唇邊的笑意不減,問出一句誅心的話:「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理論上應當一心一意地侍奉您,卻對您之外的事物表現出了重視,您難道不生氣嗎?」

  沢田雪見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小烏丸微微一愣,他仔細地打量著沢田雪見的神色,驚訝地發現沢田雪見這句話確實是發自真心,沒有絲毫作假。當然,小烏丸也沒排除沢田雪見演技高超的可能性,不過他並不認為像沢田雪見這樣的強者需要在這種事情上演戲,因為沒有意義。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絕大多數的陰謀算計都沒有施展的空間,又何需費心費力的演戲呢?哪怕她是真的在演戲,又如何?至少這能說明三日月對她重要到她願意為此會出這樣的精力。

  無數的想法在一瞬間從腦海中閃過,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的態度略放軟了幾分,含笑說道:「這可真是有幾分嚇到我了,我們可都一直以為,像三日月殿這樣的存在,又有著這麼絕對的約束,無論是怎樣的主人,都很難不生出獨占的的。」

  「因為三日月的容貌嗎?」沢田雪見問道:「從我查閱到的資料來看,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刀劍男士,確實是很多人覬覦的對像。」

  小烏丸置身事外般地評價道:「早期時之政府還沒有那麼嚴格的監管機制的時候,因為對刀劍男士求而不得釀成的悲劇是多了點,尤其是審神者對刀劍男士有著相當大的約束力,很多審神者求而不得之後便采取了強制的手段,更不用提一些原本就心性上有所欠缺的審神者了。而三日月殿,因為他的稀有度、容貌和性格,是其中的重災區。」以三日月宗近的性格,一般人很難打動他,三日月宗近的攻略難度可以說是目前已實裝的刀劍中最高的之一,不比那幾振佛刀好攻略多少。

  說到這,小烏丸笑了笑:「不過本丸四任審神者,對三日月抱著這方面想法的倒是沒有。加上主殿您,前後一共五任都這樣,倒也是稀奇。」

  這個本丸之前的四任審神者,第一任是靈力水准太低鍛不出稀有刀,最後心性扭曲到將怨氣發泄到短刀等普通刀身上,試圖用血祭等歪門斜路的方式得到稀有刀,五虎退就是因此而被碎刀的,最後被忍無可忍的三日月搞掉了,具體怎麼搞掉的,除了三日月本人,以及他親手鍛出來的五振四花稀有刀之外,沒人知道詳細內情。總之,當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收到本丸內部的舉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個試圖用邪法獻祭刀劍男士來提升自己的靈力、結果慘遭反噬的現場。嗯,聽說現場可怕到監察隊不少隊員回去後做了很久噩夢的程度。

  然後是第二任審神者。時之政府吸取第一任的教訓,派過來接手的審神者是一位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反而更偏愛短刀等普通刀劍的審神者。結果這位審神者之所以喜歡短刀,是因為這貨是個戀·童·癖!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接到本丸的舉報第二次過來,領走被打斷了三條腿的審神者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黑得跟鍋底似的。

  順便說一下,發現第二任審神者不對勁之處的是三日月。但三日月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只覺得審神者對短刀們,准確地說是對孩童體型的刀劍們的態度很不對勁。由於有第一任審神者碎掉了短刀的教訓,三日月不動聲色地隔離了審神者和短刀們的接觸,倒是沒防著審神者跟螢丸的接觸,畢竟螢丸是大太刀而不是短刀,還是戰力強大的四花稀有刀,沒有因為在戰場上派不上什麼用場而被審神者碎刀的風險。結果某天夜晚,審神者從窗子裡被砸出去的時候,巨大的動靜驚動了整個本丸,大家趕過來看到半裸的審神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時候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結果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螢丸提著自己的本體大太刀從屋子裡走出來。從螢丸口中問清楚情況後,三日月自責不已。至於為什麼明明只是被砸暈了綁起來的審神者,在交到時之政府監察隊的手上時卻是斷了三條腿……嗯,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任審神者從上任到被舉報,不到兩個月的功夫,這讓時之政府非常沒面子。於是對於接手這個本丸的第三任審神者人選,他們精挑細選,派來了一個靈力清淨強大而又心思純淨的的審神者過來,以為這次不會出問題了吧?

  結果來的是個歷史修正主義者,一門心思想要改變歷史,用各種方法試圖引導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暗墮。但這一位的手法太過隱蔽,平時表現得又太好,居然沒有人發現,只以為那段時間本丸裡人心浮動大家都很焦躁是因為之前兩任審神者的緣故,沒人往審神者身上想。最後還是三日月發現了端倪,掀出了審神者的老底,二話不說直接困住審神者然後再次舉報。

  時之政府的監察隊熟門熟路地來提走了第三任審神者之後,時之政府內部展開了一清查,據說查出了很多心向歷史修正主義陣營的內部人員和審神者,而且其中不少是入職以後受到各種影響改變的立場,所以後來時之政府加強了對內部人員和審神者的監管。

  清掃完內部存在的問題之後,時之政府對於這個本丸的第四任審神者是慎之又慎,吸取了前面幾任的教訓,從准審神者中篩選了一遍又一遍,精挑細選終於選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信誓旦旦地跟本丸保證這回沒問題了。因為有時之政府的保證,已經對時之政府和人類非常失望的本丸才勉強願意再次接受審神者的到來。

  第四任審神者上任之後,並沒有辜負時之政府的期待。他靈力強大,雖然跟沢田雪見這種天生自帶外掛的沒法比,但也遠遠超過了審神者的平均基准線了,誇一句「天才」沒有問題。而且這一任的審神者處事公正,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對短刀們慈愛但卻不越線,對本丸的各項事務都非常認真,總之就是各方面都是位相當優秀的審神者。不過上一任審神者同樣也是這麼地優秀,最後不還是被查出了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內奸?所以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雖然誠誠懇懇地履行著應盡的職責,但始終睜著一只眼睛盯著這位審神者的一舉一動。

  但這位審神者的表現實在是無可挑剔,連最為警惕的三日月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最後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杯弓蛇影了。這位審神者在任將近一年的時間,也是本丸裡最平和的一年,連三日月都覺得有這位審神者在,他的擔子可以卸下來了,以後可以放心地跟著自己的主人離開了。

  就在連三日月都快放下戒心接受這位審神者的時候,一次意外還是讓三日月發現了這一任審神者端倪。這一任審神者對相當看重,不喜歡有人進入他的房間,恰好,刀劍男士們也不喜歡踏入審神者的房間,因為在這個房間裡,審神者有著絕對控制權,這也是時之政府給予所有審神者的最終保命手段。當初螢丸能把第二任審神者砸出去,還是因為第二任精蟲上腦□□薰心,松懈了對房間的控制,才被螢丸找到可趁之機反擊成功的。

  不過這一位審神者再怎麼看重,也沒到連打掃衛生的人都不允許進入程度。而三日月發現端倪,就是堀川國廣某次幫審神者打掃房間時,掃出的一張紙片,上面鬼畫符似的畫了一些東西。或許是因為自信本丸沒人能看懂這上面的內容,所以審神者大意了一下,沒收拾干淨,被三日月給看到了。然而很不巧,雖然三日月自己也看不懂,但他本能地覺得這個東西不對勁,於是強行記下之後在精神世界裡投影給沢田雪見看了。

  然後,三日月就借助了沢田雪見的力量,編織出一個幻境讓這一任審神者當眾吐露心聲:他對本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獲取本丸的信任,目的是把本丸變成他的實驗場,因為在他的眼裡,可以量產的刀劍男士們就是可重復再生的、優質的實驗材料而已。聽著這一位他們已經付出了信任與忠誠的審神者侃侃而談要用他們做什麼樣慘無人道的試驗的時候,所有人都仿佛被迎頭潑上一桶冰水一樣,心徹底冷了。

  兩年的時間內,連換四任審神者,其中三任都是時之政府精心挑選出來的,而且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沒問題的,這讓整個本丸都對時之政府的眼光非常失望,不願意再接受時之政府派遣而來的審神者。而時之政府方面自己理虧,加上內部大清洗之後執掌大權的魔女發聲,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三日月代表本丸提出的對新審神者的要求,這才讓這個本丸在沒有審神者的情況下運轉了整整五年,直到迎來了沢田雪見。

  接連四任審神者,渣出了不同的風格和水平,卻沒有一個是覬覦三日月的美色的。准確的說,除了第二任之外,沒有任何一任是因為對有著非凡美貌的刀劍男士抱有而倒台的。這令知曉內情的人都嘖嘖稱奇,覺得這個本丸的畫風清奇,連渣嬸都渣得如此與眾不同。

  而如今的第五任審神者……

  小烏丸看著對面的沢田雪見,直覺這一任搞不好也繼承了前任們的「優良傳統」,真的沒對三日月抱著什麼奇奇怪怪的心思。


第47章 不斷歪樓的談話

  「對三日月在這方面的嗎?」沢田雪見微微搖頭,說道:「有時候,我挺無法理解人類的,尤其是男性。這種事情,就這麼重要嗎?」

  「或許真的很重要吧?」小烏丸一本正經地跟沢田雪見探討了起來:「我不是人類,不太清楚人類為什麼在意這方面的事情,由此引發了無數的事故。或許是因為繁衍的本能?」

  沢田雪見的用詞相當不客氣:「會被本能控制的,只能說是低等生物。」頓了頓,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覬覦三日月的……好像跟繁衍本能扯不上關系吧?」

  小烏丸默了一下,說道:「是由繁衍的本能而衍生出來的吧?」

  沢田雪見吐槽道:「總之精蟲上腦,只會用下半身思考。」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尤其是膝丸,露出了不忍目睹的神情。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和一個少年如此泰然自若地談起性啊之類的話題,這畫面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不過確實,對於刀劍男士們來說,他們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

  鶯丸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主殿不是為三日月的事情而來的嗎?」

  歪樓了啊,兩位。

  沢田雪見相當自然地把話題又兜了回來,好像剛才把話題帶歪了的人不是她一般:  「三日月的心理問題,一期一振能看出來,我相信你們也能看得出來。」

  「我大致上知道主殿想要我們做什麼。」小烏丸唇邊的笑意不減,說道:「不過,在勸導三日月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這樣我才能知道該怎樣跟三日月開口。」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請說。」

  小烏丸直指問題核心:「主殿到底把三日月放在什麼位置上呢?」

  沢田雪見微微一怔。

  「對於主殿和三日月的關系,我們現在只知道,三日月殿是主殿與世界意識之間的交易的一項內容,從理論上而言,三日月是您的所有物。」小烏丸平靜地注視著沢田雪見,如同一位父親看向自己的孩子一般,溫和地詢問道:「然而,我們並不知道您到底是怎麼看待三日月的,更不知道您將三日月擺在什麼位置上。」

  沢田雪見問道:「這很重要嗎?」

  小烏丸含笑道:「很重要。」

  沢田雪見垂下眼,許久才說道:「我只知道,三日月是我僅有的,」她似乎在斟酌著哪個詞語更合適,頓了一下才吐出最後一個詞:「責任。」

  責任嗎?小烏丸玩味著這個詞,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主殿將三日月視為責任,就要負起這個責。」

  沢田雪見說道:「那是自然」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一邊的髭切突然發聲,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用他慣有的綿軟聲音問道:「主殿將三日月殿視為責任,而三日月殿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我是否可以由此推斷出,主殿也會將本丸視為您的責任呢?」

  其他幾人同時向髭切行注目禮,髭切仿若未覺,只是含笑看著沢田雪見,仿佛他只是問出了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問題一般。

  在場眾人中,追隨三日月時間最久的鶯丸聽到髭切突然挑起這麼一個話題,心中一動,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其實一開始,三日月殿是想為本丸找一個合適的審神者之後離開的,他一直說他是有主人的。但是到後來,三日月殿就不再說要離開的事情了。」

  鶯丸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正如髭切殿所說的,三日月殿如今已經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了。不知道主殿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待的呢?您……是否對此有什麼意見呢?」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道:「這個本丸,是三日月的,也只能是三日月的。」

  髭切笑眯眯地說道:「主殿既然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的權力,也就是說,同樣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所負有的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沢田雪見點頭。

  髭切繼續說:「那也就是說,作為三日月殿的主人,就如您初來本丸那日所說的,本丸屬於三日月,便是屬於您的。但同樣的,您也對本丸負有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這確實是沢田雪見的邏輯,於是她繼續點頭。

  髭切笑眯眯地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那也就意味著,作為本丸的成員,我們理所當然地是您的下屬,受到您的約束的同時,自然也應當享有相應的權力,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繼續點頭,其他幾人聽到這裡也明白了髭切到底想干什麼了,都忍不住向髭切投以敬佩的眼神:敢趁著三日月不在審神者身邊的時候搞事,有膽。

  有膽子趁著三日月不在的時候搞事的不止髭切一個。鶯丸也順著髭切的邏輯往下說道:「只是這些時日以來,主殿什麼事情都不管,一期殿遞交上去的文件一份都沒看,怎麼看都像是沒打算為本丸負責的樣子?」

  沢田雪見回應道:「本丸是三日月的。」

  「但是主殿,您才是本丸的審神者。」小烏丸正色道:「本丸是三日月的,三日月的就是您的,這是您一開始就對我們說過的話。但主殿您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沢田雪見有些困惑道:「我以為,你們會更樂意擁有一個不管事的審神者。」

  「我們之前不想有新的審神者,是因為我們失望過太多次了。」在場唯一一個經歷了之前四任審神者的鶯丸嘆息著說道:「但如果是您,我們願意再做最後一次嘗試,試著將我們的信任和忠誠交付到您的手上。」

  沢田雪見問道:「因為三日月嗎?」

  「如果說不是,我連自己都無法說服。」鶯丸承認了這一點,然後說道:「但三日月並不是全部的原因。」

  小烏丸接口道:「主殿,您可知道時之政府的官方對我等刀劍男士的來歷的解釋嗎?」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小烏丸突然說起這個,不過沢田雪見還是簡單地總結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時之政府官方對外的說辭是刀劍付喪神的分靈,實際上刀劍神降系統召喚來並不僅僅是刀劍付喪神,更多的是刀劍傳說的具現化。」

  小烏丸微微一怔,似乎是對沢田雪見知曉得如此詳細而感到驚訝,他微一怔神之後就含笑道:「正如主殿所說,並非所有實裝的刀劍男士都是付喪神,但存在的方式是一樣的,所以時之政府官方統一以『刀劍付喪神』來稱呼我們,並沒有錯。」

  小烏丸問道:「而付喪神的來源,主殿您清楚嗎?」

  沢田雪見背出了時之政府官方文書上的定義:「物品被放置百年不用而生出的靈。」話一出口,沢田雪見就明白了小烏丸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所以你們渴望著被使用?」

  「我們渴望著有一個能完美發揮我們力量的主人,這是我們的天性。」小烏丸注視著沢田雪見,認真地詢問道:「您願意成為我們真正的主人嗎?」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為什麼是我?三日月不可以嗎?我一直以為,你們認定的主人是三日月。」她也一直都是以這一條為基准來處理本丸相關的事務的。

  「怎麼說呢?」鶯丸思考了一下,說道:「三日月是同伴,是我們信賴的領導者,我們願意追隨他,甚至在心裡認他為主,但主人……」

  鶯丸沉默了一下,咽下了所有解釋的話語,只挑了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點說道:「三日月殿不願意。」

  這個最不重要的理由反而說服了沢田雪見。沢田雪見問道:「所以你們選擇了我?因為我是三日月的主人?」

  「也因為這是三日月殿的期望。」鶯丸同樣注視著沢田雪見,問道:「您願意嗎?」

  鶯丸坦坦蕩蕩地說道:「留下三日月殿在本丸,是我們所有人的私心。而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無法與您分開。所以我們經過思考與討論,決定追隨您。這樣就不用讓三日月殿左右為難了。」

  一周的時間,足夠冷眼旁觀的他們看清楚很多事情了,比如說,只要是跟三日月有關的事情,或者說是三日月希望的事情,審神者這邊就會一路開綠燈。

  沢田雪見卻是不贊同道:「你們之前才對三日月說過,這個決定是你們獨立思考之後的結果。」

  「這確實是我們獨立思考過的結果啊。」髭切笑著說道:「我們作為刀劍,流傳千年,轉手過無數的主人,好的壞的都遇到過。只是以前我們只是刀,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動接受這一切。如今我們有了可以顯現於世的人身,又在您的恩惠之下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力,自然希望可以選擇一個最好的主人,長長久久地侍奉於他。」

  「對於我們來說,您確實是最佳選擇。」說著,髭切豎起食指,道:「第一,您是三日月的主人,選擇了您,我們不用和三日月殿分開。」

  「第二。」髭切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繼續說道:「三日月殿說過,您是長生種,擁有近乎永生的壽命。也就是說,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我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的迎來死別。」

  髭切放下手,笑吟吟地看著沢田雪見:「這兩個理由,就足夠我們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了。」

  沢田雪見問道:「你們就不擔心我和之前的那幾任一樣,裝成友善的樣子來欺騙你們。」

  「我說句實話,您別生氣。」髭切不等沢田雪見回應,就直白地說道:「您什麼時候裝出過友善的態度了?」


第48章 對等的談判

  髭切這麼毫不客氣的話一出,膝丸瞬間驚恐得差點一頭栽倒。

  不等膝丸想到要怎麼替自己的兄長開口推脫,沢田雪見就已經接下這個話頭了。

  「友善?有必要嗎?」沢田雪見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她說:「如果需要的話,我確實可以裝出友善的樣子來,沒有人可以發現。但你們需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你們想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

  沢田雪見知道自己的異常,在感情上的缺失讓她對他人的感情和情緒無法感同身受,只能通過純粹的邏輯思維來對感情和情緒進行推理。簡而言之,就是沢田雪見缺少同理心。感情對於她而言,如同一本書,或是一部電影,她看了,她明白了,她可以用縝密的思維對其中的內容進行推理,卻永遠無法真正的感受和理解這其中的內容。

  但這並不意味著沢田雪見不知道正常人應該擁有怎樣的情緒和反應,如果她願意,她可以偽裝成正常人,表露出正常人應該擁有的情緒,比如開心,憤怒,喜悅……

  沢田雪見不是沒想過在沢田家偽裝成正常人的,讓奈奈媽媽和哥哥不用那麼擔心她的,她完全可以做到模擬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和反應,騙奈奈媽媽一輩子,讓沢田奈奈到死都以為自己的養女是正常人的。然而沢田綱吉否定了她的想法。

  當時,年幼的沢田綱吉對同樣年幼的妹妹說:「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他很認真地對著沢田雪見說道:「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不需要隱瞞和欺騙。我知道你是善意的,不想讓我和媽媽擔心,然而,善意的欺騙也是欺騙。」

  說到這裡,沢田綱吉的心情也很復雜。上輩子他為了媽媽的安全,隱瞞了媽媽很多事情,直到他被白蘭的子彈射中,媽媽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這樣善意的欺騙,他和被自己教訓的妹妹有什麼不同嗎?

  沢田綱吉沉默很久之後,才又說道:「如果你是為了保護而欺騙的話,我沒有立場對你說什麼。但是只是掩飾情緒上的異常的話……沢田雪見,你是不是太看輕媽媽了?」

  因為沢田綱吉的話,沢田雪見才不再偽裝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以自己真正的姿態面對自己的家人。而沢田奈奈,在沢田雪見不再偽裝情緒之後,並沒有為此而感到驚異害怕或者是其他的負面情緒,而是以大空般的笑容包容了她。

  後來,沢田雪見也拿這個問題去問過三日月。如果三日月想要一個正常的主人的話,她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完全不會讓三日月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然而,當時三日月的回復異常的堅定。

  「三日月和我說過,寧可面對真實的冷漠,也不想被虛偽的友善所欺騙。」沢田雪見重復了一遍許久之前三日月對她說過的話,然後說道:「你們是三日月帶出來的,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你們的看法應該也和三日月差不多。」

  鶯丸唇邊的笑意微斂,他輕嘆一聲,說道:「確實,三日月這句話,說到我們的心聲裡去。」

  虛偽的友善,他們經歷得還少了嗎?跟前面幾任審神者以友善的假面來騙取他們的信任相比,沢田雪見這毫不掩飾的冷漠簡直不要太可愛。

  小烏丸慈愛地看著沢田雪見,含笑道:「就是因為主殿您從來沒偽裝過友善的態度,一直以真正的態度來面對本丸,所以我們才能這麼快就下定了決心。」

  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伏下身來,行了個大禮:「您的願望,我們收到了。無論是作為您的下屬,還是作為三日月殿的同伴,我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有小烏丸帶頭,茶室內的其他幾人也跟著向沢田雪見行禮。

  沢田雪見安坐如山,受了這一禮。

  小烏丸又說道:「不過,也請主殿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也再給三日月殿一些時間。」

  「善。」

  這邊茶室在聊三日月相關的話題,雖然半路上不停地歪樓了。不過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三日月在會客廳裡接見時之政府派來的使者。

  嗯,還大多都是老熟人。最開始和沢田雪見簽署了協議的那位巫女葵姬,魔女上次到訪時帶的會議記錄員浮月,彭格列家族的嵐守,最後一個西裝男倒是沒見過,不過三日月看其他三人的成份,就知道最後這個西裝男背後應該是現世政府在時之政府內的勢力。

  時之政府這一次派過來的四個人,正好分別代表著目前組成時之政府高層的四方勢力:執掌著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以神道和陰陽道為首的東瀛神秘側,現世的政府,以及建立了整個時之政府運轉體系的科研人員。

  這四方勢力互相交錯,互相制約,構建成了如今的時之政府的高層力量。而如今這四方勢力齊出,到訪本丸,意味著時之政府的高屋在本丸的事情上已經達成了一致。

  三日月從容不迫地聽著西裝男的抗議。或許是因為上次和葵姬一起來的那位工作人員的遭遇給了他提醒,令他不敢像自己的前任那般口出狂言,但言辭之間也是相當不客氣,似乎是對一個本丸給出如此優渥到近乎卑躬屈膝地討好的條約感到不滿。

  不過發表了不滿的也就只有西裝男而已,另外三位使者都不吭聲,由著他唱獨角戲。

  先聲奪人,自以為站了上風的西裝男長篇大論地說完後,凜然道:「如此,對於重新修改條約,你們沒意見吧?」

  三日月輕笑一聲,看都不看西裝男一眼,而是對另外三人說道:「這是時之政府的意思嗎?」

  被歌蘭蒂斯轉世的「魔女」派來的浮月第一個舉起手:「魔女大人說了,只要是女皇陛下提出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無條件答應。就是不知道三日月殿您是否可以代表女皇陛下?為什麼女皇陛下不親自出面?」

  連著三個「女皇陛下」,令西裝男皺起了眉頭大感不滿,只是開口的是浮月,與他的地位相當,他也不好開口呵斥,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了一筆。

  三日月從容道:「我自然是有主殿的授權的。如果連這種小事也需要女皇陛下親自出面商談的話,是不是顯得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太過無能了?」

  浮月很爽快地松口:「那我這邊的意見就是隨便你們提條件,以上。」

  西裝男聽到這句話,恨不得不沾鹽就直接生吞了浮月——有你這麼跟人談合約的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把對方的氣焰打壓下去,爭取到更多有利的條件的嗎?一張口就直接把底線全賣了,這是幾個意思?

  彭格列家族這一代的嵐守一攤手,說道:「貴主人可是十世的公主殿下,我們自然是以公主殿下馬首是瞻。」

  西裝男改瞪彭格列嵐守,心中暗道你們果然屁股是歪的,根本靠不住。不過西裝男一開始也沒指望過彭格列嵐守能站在他這一邊,他希冀地眼神看向了代表著神道勢力的葵姬,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葵姬應該是跟他站在一個立場上的。談判這種事情,哪能從一開始就將主動權拱手相讓呢?肯定要你來我往幾回的。

  葵姬似乎沒有看到西裝男暗示的眼神一般,正襟危坐,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相信三日月殿的品行,不會提出危害世界的條件,所以,」在西裝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葵姬爽快地直接把時之政府給賣了個底朝天:「您希望有什麼樣的條約,請盡管提出來吧。」

  西裝男瞪著葵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彭格列嵐守跳反他不奇怪,誰讓這個本丸的主人是他們的祖宗;魔女的下屬跳反雖然有點奇怪,但瘋狂科學家嘛,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沒准這個本丸的主人拿出了什麼條件賄賂了魔女;但是連神道的人都跳反?

  西裝男瞬間有種自己是孤膽英雄的錯覺。

  唯一一個跟本丸和沢田雪見沒有任何牽扯的葵姬在心中默默吐槽著西裝男看不清楚形勢:現在壓根就是賣方市場,對方握有時之政府完全無法拒絕的條件,連世界意識都是站在對方那邊的。談到再好的條約有什麼用?對方翻臉不干了可以直接甩袖子走人,他們可是要面對一個瀕臨破碎無法挽救的世界。所以,強什麼強啊,該低頭就要低頭,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個毛線,真是不識大局。

  在西裝男悲憤的眼神中,另外三人愉快地和三日月達成了最終的協議。

  三日月也沒提什麼太過份的要求,就是咬死了一點:本丸從此獨立出來,僅作為沢田雪見的個人勢力而存在,時之政府不再對本丸具有任何管轄權。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本丸將從時之政府的體系中獨立出來,成為一個有資格和時之政府進行對等談判的勢力。當然,三日月心裡也清楚,本丸能有這種程度的話語權,完全仰仗於沢田雪見。

  以此為基礎,三日月才開始和時之政府代表的正式談判。


第49章 光忠特制

  很少見的,沢田雪見身邊沒有三日月陪著。

  燭台切光忠看到和小烏丸等人一起進入餐廳的沢田雪見的時候,手上一滑差點把盤子給摔了。

  餐廳裡的其他人也同樣被驚到了,原本正在和岩融說話的今劍直接蹦了過去,到了沢田雪見面前,一邊面對著沢田雪見後退著走一邊好奇地問道:「主公大人,怎麼今天沒和三日月一起過來啊?」

  沢田雪見腳步不停,口中答道:「三日月有事要做。」

  「耶?什麼事情?值得讓三日月把主公大人你放到一邊?」今劍不帶任何惡意地好奇了一句,但話一出口他自己臉上就是一白,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時之政府來人,重新跟本丸談條約。我懶得去,就讓三日月自己處理了。」

  今劍見到沢田雪見並因為因為自己的話而對三日月不滿,頓時松了口氣,好奇道:「時之政府要跟本丸重新談條約?出什麼事了要重新談?」

  畢竟是關系到整個本丸的事情,餐廳裡的人一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只聽沢田雪見解釋道:「之前和時之政府的條約,是建立在我與時之政府互不干涉的前提下談判的。但現在是時之政府有求於我,條約的內容自然也要換一換。」

  今劍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之前攪得整個本丸都不安起來的事情,恍然大悟道:「是說主公大人與世界意識所立下的約定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想了想,允諾道:「你們有什麼條件的話,可以提出來。只要不踩底線,時之政府都只能應下。」

  今劍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

  不用沢田雪見開口,一旁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側一起過來的小烏丸就含笑說道:「時之政府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如今主殿是唯一一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只要主殿掌握好分寸,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時之政府再不樂意也只能答應主殿的所有要求,是這樣沒錯吧?」說到這,小烏丸轉頭看向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

  幾句話的功夫,沢田雪見一行人就已經到了餐桌邊。不等沢田雪見自己動手,她平日裡坐的那張椅子就被人幫忙拉出來。

  沢田雪見仰頭,對著燭台切光忠說了一句「謝謝」之後才坐上去。燭台切光忠貼心地把在她坐好後把椅子稍微往前推了一點,然後大長腿往邊上一邁,就站到了桌邊,他右手撫胸行了個西式的紳士禮,微笑地詢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要現在用餐呢,還是等三日月殿到了再一起用?」

  沢田雪見的答案只有一個:「等三日月。」

  燭台切光忠對於這樣的回答並不奇怪,變戲法似地從身後端出一盤精致可口的甜點,笑著擺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那麼,請您先用點餐前點心,如何?」

  見到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默認了他的做法之後,燭台切光忠露出個帥氣的笑容,揚聲對著後廚的方向喊了一句:「小貞,可以上點心了。」

  「來了!」話音剛落,太鼓鐘貞宗就舉著一個巨大的托盤過來了,托盤上滿滿當當地放滿了精致的小碟子,每個碟子上面都是一種不同的甜點。不止太鼓鐘貞宗,鶴丸國永和大俱利伽羅一左一右地跟在他後面出來,兩個人的兩手都各托著不同的小碟子,上面同樣放著點心。

  一個個精致的小碟子擺到了桌子上,更精致提碟子上放著的甜點,燭台切光忠每放下一碟點心,都要介紹一下,中間還有鶴丸國永不甘寂寞的搗亂,他搶在燭台切光忠之前放下手中裝著甜點的碟子,推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這是馬卡龍,會比較甜一點,很多女性審神者都不敢多吃,但我相信主殿您沒問題的。」說著,鶴丸國永對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笑得跟鄰家大男孩似的。

  沢田雪見默默看著自己眼前的甜點越放越多,幾乎占滿了整張桌子,她默默地看著燭台切光忠。不止是沢田雪見,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進來的幾振千年老刀,以及本來就在餐廳裡的其他人,都眼神詭異地看向了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光忠看著已經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有些汗顏地發現自己的舉動確實是太誇張了點,他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詢問道:「一直都不知道主殿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就想著每種都做一點,讓主殿您嘗嘗,一不留神就做多了。」

  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看起來頗具視覺衝擊力,實際上每一種的份量都不多,兩三口就能吃完的量。只是每一種的量再少,加在一起也是很多了,最起碼,正常的七歲小女孩是吃不完這麼多的甜點,就算是勉強吃完了,也會撐到後面的正餐一口都吃不下去的程度。

  沢田雪見看著燭台切光忠,看出了他的尷尬,也看出了他尷尬之中暗含的期待,不禁想起了剛剛小烏丸才等人才對她說過的話。

  對於食物,沢田雪見是沒有多少偏好的,對於被強制剝奪了所有的感情的沢田雪見而言,進食這件事情並非是必要,只是為了不讓媽媽和哥哥擔心的一種行為而已。嗯,後來這個範圍還多了個三日月。事實上,如果不是三日月會用滿含擔憂的眼神看著她的話,沢田雪見在本丸裡是壓根不需要進食的。無論燭台切光忠的手藝有多好,對於沒有「享受美食」這個概念的沢田雪見而言,都等於零。

  只是……

  沢田雪見拿起了鶴丸國永之前極力推薦的馬卡龍,這一碟馬卡龍做得很小,一口就能吃掉一個。。很甜,非常甜,甜到齁的適度,還帶著淡淡的櫻花香氣。

  鶴丸國永鎏金的雙瞳滿含笑意地望著沢田雪見:「怎麼樣,確實很甜吧?」

  見到沢田雪見點頭,鶴丸國永笑著推薦道:「這個粉色的是櫻花口味的,再試試這個綠色的,口味絕對不一樣!我強烈推薦您在試完櫻花口味的之後,再馬上試一下這個口味的。」

  沢田雪見對於食物並沒有特別喜好,既然有人大力推薦了,她便從善如流地拿起了另一個綠色的馬卡龍。一口咬下去,卻不是之前那種甜到齁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味。之前吃下去的那個櫻花口味馬卡龍的甜味還在口中留有余韻,和這份苦澀一遇上,卻中和地恰到好處,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苦,一切剛剛好。

  「如何,光忠特制的馬卡龍,很驚喜吧?」鶴丸國永的金瞳閃閃發光地看著沢田雪見,驕傲地說道:「試了好久才試出來的特別組合。」

  「試到我們後來一看到馬卡龍就想吐了。」太鼓鐘貞宗吐槽了一句,瞪著鶴丸國永不滿地抱怨道:「都是鶴先生瞎提的意見,說什麼馬卡龍這種所有人都覺得會非常甜的東西,如果能吃出苦味來一定是個大驚喜。」

  沢田雪見評價道:「確實是個驚喜。你們辛苦了。」

  沒料到會得到審神者這麼一句誇獎,太鼓鐘貞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放著馬卡龍的這一個碟子上面就只有這一粉一綠的兩個,沢田雪見便拿起起了它旁邊的另一個碟子邊上擺著的小叉子。一直默不吭聲的大俱利伽羅突然伸手把已經空掉的碟子收起來,然後把沢田雪見拿起了叉子的那一碟放著一小塊黑森林蛋糕的碟子挪到她面前。

  在燭台切光忠的介紹、鶴丸國永的推薦、太鼓鐘貞宗的吐槽以及大俱利伽羅的服務下,沢田雪見一種一種地試了過去,雖然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點心有著額外的喜好,但也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有不滿,還時不時地在鶴丸國永的引導下點評一兩句,這令燭台切光忠又是失望又是高興。失望於還是沒能試出審神者的喜好,高興於審神者對他的甜點手藝的認可。

  不知不覺之間,一桌子的甜點全都進沢田雪見肚子裡了,當大俱利伽羅收走最後一個碟子,放眼望去桌子上已經空蕩蕩的時候,他不禁「啊」了一聲,說道:「沒了。」

  鶴丸國永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嘶」地倒抽一口冷氣,不可思議地看著沢田雪見:「等等,主殿您真的全部吃完了?」

  沢田雪見點頭。

  燭台切光忠一拍額:「完了,一期殿會氣瘋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燭台切光忠的話音剛落,一期一振就和三日月一起到了餐廳,恰好聽到了燭台切光忠的那句話,順口問道:「什麼事會讓我氣瘋?」

  說完,一期一振就看到大俱利伽羅身側那一疊高高的甜點碟子,頓時沉默了。他的視線緩緩從那一疊甜點碟子上移開,經過沢田雪見,最後落到了燭台切光忠身上。

  一期一振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溫和優雅,被無數女性審神者評價為「王子般」的微笑:「燭台切殿,能為我解釋一下嗎?」這場景,這位置分布,再加上之前聽到的那句話,一期一振已經猜出了大致的情況了。

  燭台切光忠干笑:「意外,都是意外。」

  三日月微微挑眉,在一期一振和燭台切光忠一來一往的對話時,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特意留出來的空位,低聲詢問道:「主殿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錯?」

  在一期一振差點就直接把燭台切光忠拖到手合場的時候,沢田雪見開口了。


第50章 美食攻略

  沢田雪見並沒有制止一期一振的行為,她只是說:「餐前甜點吃完了,正餐呢?」

  燭台切光忠連忙抓著這個借口趕緊溜:「馬上就來,請稍等。」

  跑了燭台切光忠這個罪魁禍首,一期一振怒氣衝衝地殺到審神者面前,嚴肅地說道:「主殿,就算您可以將食物轉化為靈力,但也請不要一次吃這麼多零食,這對健康不好!」

  畢竟眼前這位是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弟弟,不能斥責,一期一振只能這麼勸諫。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問道:「一期一振,你怎麼似乎……老是跟甜點過不去?」

  「哈哈哈哈。」三日月無良地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直接爆料道:「一期殿一直很想當個好哥哥,剛來本丸沒多久就買本《好哥哥應該知道的一百件事》,裡面好像就有一條說要注意限制自己弟弟妹妹們的甜食,這是為他們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過來的粟田口短刀們集體「哇哦」了一聲,包丁藤四郎一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就算主公大人說過我們吃甜食不會蛀牙之後,一期哥還是不喜歡我們吃太多甜食,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一期一振惱羞成怒道:「三日月殿!」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著,完全無視了一期一振的怒火,倒是沢田雪見若有所思地說道:「就算明知道自己和弟弟們都並非人類,也不像人類一樣受到身體素質的束縛,卻依舊在不知不覺之間模仿著人類嗎?」

  一期一振愣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我沒想這麼多。」

  「這是很正常的現像。」沢田雪見說道:「刀劍付喪神,尤其是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下的刀劍付喪神,受到人類的影響太大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由人類的幻想而生,行為模式上不知不覺間就向人類靠攏,太正常不過了。」

  說話間,燭台切光忠已經帶著准備好的美食又殺了回來了,他裝作沒看到一期一振怒視他的眼神,將准備好的正餐放到沢田雪見面前:「請慢用。」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明顯不是和食的飯菜,眨了眨眼,問道:「跟以前不一樣。」她瞥了眼被放到三日月眼前的那一份,補充道:「跟三日月也不一樣。」

  燭台切光忠如此說道:「和食的話,歌仙殿才是最擅長的那一個,我的手藝和歌仙殿比起來還是有所欠缺,就不在主殿面前獻醜了。」

  沢田雪見問道:「那你擅長哪一類?」

  燭台切光忠謙虛得說道:「我是什麼都會一點,在某些類別上自然比不過像歌仙殿他們專精一項的。」

  「哦?」

  「其實大部分人都有那麼一兩手絕活。」看到沢田雪見似乎對這個話題有點興趣,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比如說,髭切殿和膝丸殿的燒烤就很不錯,藥研君的便當和干糧做得很好。」

  被提到的當事人剛好也在現場,髭切笑眯眯地說道:「因為燒烤很有趣啊。」

  藥研藤四郎今天沒有出陣任務,於是穿著內番服的白大褂,像個醫生多過像一個戰士。他推了推眼鏡,沉穩地說道:「燭台切殿過獎了,不過熟能生巧罷了。因為我是在戰場上長大的,風雅的事情不太懂,不過戰爭相關的可以放心地交給我。」

  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其實大部分人都會一點廚藝,不僅僅是因為有廚當番的輪值,更多是因為有時候,出陣和遠征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這個時候就需要就地取材自己動手了。廚當番反而更多地用來教大家怎麼准備食物的。」

  沢田雪見便看向三日月:「三日月擅長什麼呢?」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避重就輕地說道:「小朋友們都很照顧老爺爺的。」

  沢田雪見秒懂。

  午飯很和諧,沢田雪見也很給面子地把燭台切光忠奉上來的食物掃蕩干淨了。然而事後燭台切光忠收拾的時候卻是止不住地嘆氣,嘆到被逮來幫忙的鶴丸國永忍不住問道:「光坊,你嘆什麼氣啊?」

  燭台切光忠把擦桌子的抹布一丟,無力地撩了下垂落到額前的劉海:「因為今天的午餐。」

  「午餐?」鶴丸國永眨眨眼,問道:「主殿不是對午餐挺滿意的嗎?」

  「但我還是沒能試出來主殿到底喜歡什麼口味。」燭台切光忠很郁悶:「主殿壓根就沒有表現出任何偏好,這讓我怎麼對症下藥啊?」

  鶴丸國永有些緊張地問道:「等等,光坊你到底要做什麼?」

  燭台切光忠斜睨了一眼過去:「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鶴丸國永想了想,說道:「呃,爭寵?」他皺了皺眉,說道:「說真的,我覺得想在主殿面前爭寵,難度挺高的。主殿眼裡就一個三日月。」

  「所以才更要爭寵啊。」燭台切光忠無奈地嘆了口氣:「主殿可是我們的審神者,對我們不聞不問像什麼話。」

  鶴丸國永好像有點明白燭台切光忠的想法了,他問道:「所以你打算從美食入手?」

  「人類的書上不都寫著,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對方的胃嗎?論壇上的小說不也都是這麼寫的?」燭台切光忠嘆氣:「可主殿……好像對美食都沒什麼特別反應的。」

  鶴丸國永沉默了一下,勉勵道:「你加油。」

  另一邊,三日月把沢田雪見抱走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主殿今天中午,好像進食的份量比平時多?」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不能浪費。」

  三日月眼裡帶上了笑意:「確實,燭台切殿做的食物很美味,不能浪費。」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是因為美味,而是因為心意。」

  三日月驚訝地頓停頓了腳步:「主殿?」

  沢田雪見說道:「美味對我而言,毫無意義。然而這些美味裡藏著的心意,卻是我無法忽視的。」

  三日月怔怔地看著沢田雪見,只覺得驚喜來得太快。

  沢田雪見說道:「小烏丸他們說得對,既然我應了你的請求,成為本丸的審神者,自然也要負起相應的責任。之前對本丸的視而不見,是我的失誤。」

  三日月笑了起來,連瞳中的新月似乎都熠熠生輝。他說:「主殿能這麼想,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高興。」

  沢田雪見聽到三日月一連用了三個「非常」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垂下了眼,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此前的行為。沢田雪見覺得,如果只是這樣就能讓三日月那麼地高興,那麼她做得再多一點也沒什麼。

  沢田雪見一直都知道三日月對本丸的重視,也樂於見到三日月有除了她之外的重要之物。因為除此之外一無所有的感覺,沢田雪見再清楚不過了。

  也許連三日月都不知道,他對沢田雪見到底意味著什麼。那是已經失去了一切,連存在的意義都不復存在之後,得到的唯一繼續存在的理由。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51章 更廣闊的世界

  雖然不曾說出口,不過三日月知道沢田雪見喜歡陽光曬在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好像心裡所有的陰冷都被驅走一般溫暖,所以午睡的時候更喜歡在陽光曬得到的廊下休憩。反正沢田雪見也不怕曬,哪怕是夏日的艷陽高照都絲毫不懼。

  這個習慣,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都沒有掩飾過,所有幾乎整個本丸的人都知道,下午的時候想要找到三日月或者是沢田雪見,往可以曬得到太陽又可以午睡的地方找就是了,通常也就那麼幾個地點。

  所以小烏丸在萬葉櫻下找到三日月,和枕著三日月的膝枕休憩的沢田雪見的時候,一點都不奇怪。

  萬葉櫻下鋪著一張寬大的坐墊,三日月和沢田雪見也不過占了其中一角而已,再坐一下小烏丸也不嫌擠。

  小烏丸不是空手來的,他舉起了手中帶來的茶點,含笑道:「光忠特制的茶點,要來一些嗎?」

  三日月笑著比出了個邀請的姿勢:「三日月特制的茶水,要來一杯嗎?」

  兩人相視一笑。

  小烏丸落落大方地坐到三日月對面,把手中的茶點放到兩人中間,接過三日月端過來的茶水,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先享受著清茶,微風,花香,還有午後的陽光。

  三日月選的這個位置很妙。自從沢田雪見接手本丸之後,萬葉櫻的櫻花就沒有斷過,粉色的花瓣如雲般綻放,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櫻花,只余下了星星點點光斑,即不晃眼,也不灼熱,反而帶著午後的暖意,和似有若無的櫻花香氣。

  小烏丸看著一枚花瓣悠悠飄落,落入自己手中的茶杯,隨口就改了句和歌:「樹下茶湯上,飄落櫻花瓣。」他含笑看著三日月,悠然道:「自從主殿來了之後,萬葉櫻的花就不曾謝過。」

  小烏丸沒見過別的本丸,不知道其他的本丸是否也有這麼一株萬葉櫻,不過在他們的本丸裡,萬葉櫻是否開花,可以從側面反映出如今執掌著整個本丸的主人的靈力如何。

  好比第一任審神者在的時候,小烏丸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也聽本丸的同伴偶爾提及過往事,那個時候,萬葉櫻很是萎靡不振,不要說像現在這樣花開如雲了,一片花瓣都找不到,連葉子都是稀稀拉拉的,甚至連高度都不如普通的櫻花樹,當時還有不少人奇怪怎麼這個坡上就這麼一株難看的小樹。

  而在本丸沒有審神者,由三日月代為履行審神者的職責的時候,萬葉櫻早已成長到如今的高度,無論在本丸的哪個角度,抬頭望向本丸的中心方向,都能看到萬葉櫻的的樹冠。雖然不曾開花,但樹枝上也悄然長出了花苞,令本丸裡的同伴們,尤其是孩童心性的短刀們暗地裡期盼了許久的花開之景,直到沢田雪見正式接掌本丸的那一瞬間,浩瀚的靈力席卷了整個本丸的瞬間,那些花苞似乎終於等到了時節,在一瞬間同時綻放,從此花瓣如雲。

  可以說,本丸這麼快接受了沢田雪見,萬葉櫻這如雲的櫻花也是其中的功臣之一。

  聽到小烏丸的感嘆,三日月也微微笑了起來:「雖然主殿起來很是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是對你很溫柔吧?小烏丸吞下這麼一句吐槽的話沒有說出口,反而笑著點頭贊許道:「確實是個溫柔的孩子。」

  吐槽歸吐槽,小烏丸摸摸自己的良心,不得不承認雖然沢田雪見對三日月和對本丸是兩種態度,但她對本丸做的一切無可挑剔,確實擔得起三日月一句「溫柔」的評價。

  小烏丸並沒有急著完成沢田雪見的囑托,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主殿今天早上應允我們,會擔起對本丸應有的責任。」

  三日月想起沢田雪見之前才剛剛跟她說過的話,唇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不過他也沒想過要掩飾。三日月由衷地說道:「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最好?」小烏丸微微挑眉,反問了一句:「難不成今日你和時之政府的談判的結果並不如意?」

  三日月搖搖頭,笑道:「談判的結果很好,但再怎麼好,也比不上主殿真心接納本丸讓我高興。」

  小烏丸卻不以為然道:「這不是理所應當的發展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三日月:「三日月殿,你以為,主殿為何遲遲不肯全盤接手本丸,而是非要一再強調本丸是屬於你的?」

  三日月這回真正地愣住了。

  小烏丸的神色非常嚴肅,嚴肅到了連一貫的敬語都沒有用上:「三日月,造成主殿和本丸之間的隔閡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

  有些話,本丸裡的其他人不好說出口,甚至沒有那個立場和地位說出口,也就只有小烏丸,雖然來得比較晚,在本丸的資歷並不是最高的,但他是日本刀和直刀的過渡階段誕生的,地位相當於日本刀之父,所以這些帶著些許斥責意味的話,也就只有小烏丸能夠對著三日月直說了。

  三日月沉默了,唇邊的笑意消失無蹤,臉色開始漸漸發白。

  小烏丸並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而是毫不客氣地直說道:「說句實話,以主殿對本丸曾經的恩惠而言,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如今這種本丸對主殿抱有疑慮之心的狀態。而造成這一切的,三日月,正是你。」

  三日月低下了頭,默默地承受著來自小烏丸的斥責,並沒有出言為自己辯解的打算。或許,是因為他真的無法替自己辯解。

  「不要被過去所束縛,這是你說過的話,但是你自己卻沒有做到。」小烏丸看著三日月越發蒼白的臉色,心中有幾分不忍,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因為心軟而松口。傷口捂著,只會化膿腐爛,最後危及生命;只有把裡面的膿水擠干淨了,把已經腐爛的肉都剜掉,才有生機。這個過程雖然很痛苦,然而這份痛苦是必要的。

  小烏丸狠狠心,繼續往下說道:「三日月,你是這個本丸的主心骨,連你都不能完全信任主殿,在不自覺中流露出對主殿的疑慮,那麼,本丸裡的其他人,如何能對主殿付出信任和忠誠?而一個連最基本的信任與忠誠都向審神者付出的本丸,又有哪個審神者會願意長久地執掌呢?」

  「幸好前些日子,你下令讓本丸獨立思考是否要追隨主殿,我們靜下心來細思許久,才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說到這,小烏丸反而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從迷局中走出來了,三日月,你還要在這個迷局裡困多久?」

  三日月輕輕一嘆,鄭重地說道:「多謝小烏丸殿的提醒,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小烏丸將杯中剩余地茶水一飲而盡,含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言罷,小烏丸起身就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只帶走了落在他發間的幾片櫻花花瓣。

  三日月有些出神地望向遠方,許久才微微一嘆,掂起一枚小烏丸帶來的茶點,放入口中。為了配茶而做得格外甜的茶點,三日月卻仿佛從裡面吃出了苦澀的味道。

  良久,三日月往後一靠,正好倚在萬葉櫻的樹干上,他閉上了眼,思維往下沉,仿如沉入水底一般,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空蕩冰冷的宮殿徐徐在他面前殿開。三日月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台階,穿過層層飄揚的輕紗,准確地來到了沢田雪見面前。

  就在三日月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原本閉目沉眠的沢田雪見睜開了眼睛。她坐起身來,向著三日月伸出手,說道:「過來。」

  三日月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握住沢田雪見的手,只聽到沢田雪見自顧自地說道:「早上小烏丸他們跟我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我想了很久,認為他們說得很有道理。」

  沢田雪見拉著三日月的手站起身來,長長的裙擺如流水一般散開,精致華貴到了極點。在精神世界投影的夢境以少女形像出現的沢田雪見並沒有松開握著三日月的手,說道:「是我的失誤,把你困在了狹小的世界裡。」

  三日月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在往上升,越升起高,俯瞰著下面的風景,將寬廣華美卻又冰冷空曠的宮殿盡收眼底。然而這似乎並不是結束,而只是開始,三日月的視角越升越高,很快便來到了宮殿之上,他看到了一座巨大而孤寂的宮殿群落,以他之前所在的那間殿堂為中間和最高點,無數水晶般的宮殿和花園圍繞著它建築而成,連綿不絕,仿若一座城市。

  視線再往上升,很快就看到了整個宮殿的邊緣,三日月驚奇地發現這片宏大得如同一座城市的宮殿群落是修建在一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島嶼之上,而島嶼的四周更低一點的位置,則是飄著大大小小不同的島嶼,或近或遠,寂靜地浮在空中。

  說是島嶼,倒也不是完全准確,這些以宇宙為背景存在的浮空島嶼,大小可以稱得上是一片大陸了,只是以無垠的宇宙作為背景,看起來倒跟汪洋大海中的小小島嶼差不多了。

  視角越升越高,能看到的地方越來越多,卻始終看不到邊界。無數的浮空的島嶼星羅棋布,水晶般的建築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線下熠熠生輝,在一片漆黑的宇宙中遠遠望去,與背景上的星光遙遙相應,如同夜幕中多了無數繁星一般。

  在這一瞬間,三日月突然就明白了為何沢田雪見曾經的國度名為「星海」。

  身處無垠星海之中,三日月聽到了沢田雪見鄭重的許諾:「我會讓你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第52章 快遞員·青行燈,參上!

  「真是美麗的星海。」

  三日月發自內心地如此贊嘆道,雖然因為消耗了大量的精神而顯得有幾分虛弱,只能倚著沢田雪見坐著,但那雙映著新月的眼眸卻是閃閃發光。

  沢田雪見穩穩當當地給三日月當靠墊,一如平日裡三日月安安靜靜地給沉眠的她當膝枕一般。聽到三日月如此稱贊,少女形態的沢田雪見依舊如冰雪般沉寂,只是輕聲道:「你陪伴在我身邊七載,卻只困守在這一間狹小的屋子裡,這是我的失誤。」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和自己並排坐在地上的沢田雪見,說道:「如此華美壯觀的宮殿,也叫狹小的話,那我可真不知道怎麼樣的屋子才能叫大了。」作為頗負盛名的刀劍,三日月宗近這振刀一直都只在權貴間流轉,曾經的主人不乏坐擁天下之人,然而卻沒有一任主人能夠修建起如此壯觀的宮殿。

  此前只敢在沢田雪見所在的殿堂附近打轉的時候,三日月就已經感慨過這座宮殿的華美壯觀,如今在沢田雪見的幫助下從空中俯瞰到了完整的宮殿,那連綿不絕堪比一座城市的宮殿群,以及最中心處沢田雪見所在的那座只能用「曠世奇觀」來形容的宮殿,令三日月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魔女對著沢田雪見那一聲「女皇陛下」到底是怎樣的份量。

  「我曾經聽過一句來自唐國的詩,用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三日月感慨道:「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親眼見到了主殿曾經擁有過何等美麗的星空,我才明白為什麼主殿一直對很多事情都興致缺缺的樣子了。」

  說到這,三日月微微一嘆,心裡頗有幾分失落,但在無垠星空中豁然開朗的心境讓他很快就拋下了這份失落,他注視著沢田雪見,微笑著說道:「我很高興,我的主人是您。」

  沢田雪見只問了一句:「心情好多了吧?」

  三日月眨了眨眼,笑了起來:「嗯,好多了。」

  一直到回歸現實世界,三日月唇邊的笑意都沒有減過半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透,只需要稍微點一下,聰明人就能自己想明白。三日月從來不是個笨蛋,他只是容易想太多,凡事都提前做好最壞的准備,久而久之思維就容易拐入悲觀的方向。

  雖然應允了會對本丸負起責任來,不過沢田雪見顯然不可能將所有的時間花在本丸。今天因為各種事務在本丸滯留了將近一天,臨近傍晚,沢田雪見決定先回家一趟。

  本丸的時差已經被沢田雪見調整成和沢田宅所在的現世一致了,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從本丸回到沢田宅的時候,時間和氣候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只是跨過一道門一般。

  剛到家,沢田雪見和奈奈媽媽說了會話,准確地說,是沢田奈奈嘮嘮叨叨地說著今天的日常,沢田雪見安靜地聽著。

  日常般的談話進行到一半,沢田雪見突然揚起頭,看向了門外的方向。

  下一秒,門鈴聲響起。

  沢田奈奈下意識地就想去開門,沢田雪見往前一步,正好攔在了沢田奈奈之前,把人給攔了下來。

  沢田奈奈停住了腳步:「雪見?」

  沢田雪見並沒有吭聲,只是稍微動用了一下靈力。

  下一瞬間,前田藤四郎就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夫人,歌仙殿說晚上的湯,味道他有些拿捏不准,想請你過去看一下。」被沢田雪見傳喚而來的極化短刀乖巧地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仰起頭和她說話,然而他的腰間已經不知在何時掛上了一振短刀。

  沢田奈奈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可是有客人……」

  「我去開門吧。」三日月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就算是老爺爺,也不能光喝茶不干活啊。」

  沢田奈奈這才放心地離開。

  三日月倒也不是隨口胡謅,他真的跑去開了門。見到摁響門鈴的人的時候,饒是見多識廣的千年老刀,都不禁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您是?」

  門外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漂亮到了有些妖異的程度。青色的長發,淡青色的唇,白底青色花紋的衣裙,還有一盞青色的燈。

  最為妖異的,是這位美麗的女性並不是站在門外,而是坐在一群青色的蝴蝶上。

  夜幕已悄然降臨,女子身下的青色蝴蝶泛著微微的熒光,她掩袖輕笑道:「妾身青行燈,奉命前來拜訪貴主人。」

  三日月的瞳孔微微一縮。

  青行燈的大名,他也略有耳聞。自百物語中、准確的說是自人心的恐懼中誕生的青行燈,那是在妖鬼橫行的平安京時代都赫赫有名的大妖怪。

  三日月卻是不敢在青行燈這種級別的大妖怪面前掉以輕心,只是溫和地微笑道:「姬君是否走錯門了?」

  青行燈掩袖輕笑:「並盛町,沢田宅。訂單上的地址就是這裡沒錯了。」

  訂單?

  不等三日月有所反應,青行燈就看到他身後的人,頓時驚嘆了一聲:「真是位美麗的姬君。」

  沢田雪見走了過來,對青行燈說道:「我訂的東西到了?怎麼這麼慢?」

  青行燈輕飄飄地落到地面上,她身後,青色的蝴蝶聚攏在一起,提著那盞自行懸浮在半空中的青燈。青行燈對著沢田雪見微微欠身一禮,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因為最近事務繁多,加上姬君你所預訂的東西非同一般,才拖到今天。吾主命我代他向您致歉。」

  吾主?三日月驚訝地看著青行燈,沒想到這樣的大妖怪居然認主了?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沢田雪見站在門口,並不邀請青行燈進入,只是伸出手,白嫩的手心向上。青行燈會意,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袋子,放到沢田雪見伸出的手心上。

  袋子真的很小,以沢田雪見如今年幼的身軀,都可以單手將袋子握在手心上。她也不用打開袋子,只需靈力一探,就知道青行燈送來的東西並沒有水分,甚至不少材料比她要求的還要好。

  沢田雪見點點頭,言道:「不愧是晴明公,比我預計地還要好。」

  晴明公?三日月第一反應就是平安京時代名滿天下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如果是他的話,能收服像青行燈這樣的大妖怪倒也不足為奇。只是安倍晴明不是平安京時代的人物嗎?

  「請轉告晴明公,答允他的事情,我會依約完成。」沢田雪見對著青行燈如此說道。

  青行燈微微一笑,欠身一禮:「如此甚好。」

  至此,青行燈此行的目的也算完成了,只是她依舊遲遲不肯離去,而是詢問道:「不知我可否有幸聽聞姬君的故事?」

  沢田雪見問道:「你很好奇?」

  「姬君身上一定有一個宏大而凄美的故事,令妾身心動不已。」青行燈看著沢田雪見,宛如色中餓鬼見到絕世美女一般,眼神都快黏在她身上不肯挪開。作為從百物語中誕生的大妖怪,青行燈天生熱愛收集各種各樣的故事,輕易地就能發現一個人身上是否有著足以讓她心動的故事。很難說她當年臣服於安倍晴明,是不是因為這位傳奇般的大陰陽師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了。

  沢田雪見卻說:「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故事說給你聽。」

  青行燈一臉失望:「真的不能講給妾身聽嗎?妾身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沢田雪見搖頭:「真按你的標准的話,你付不起的。」

  青行燈軟磨硬泡,沢田雪見始終都不為所動,最終,這位曾經留下無數怪談逸聞的大妖怪也只能悻悻而歸。

  回去後,青行燈忍不住向自己的主人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搶這個活了,看到一個故事在面前,卻始終聽不到,這比在餓鬼面前放了滿漢全席還不給他吃更過分。」

  她的主人卻是微微一笑,道:「那位姬君的話,按照你的標准,你確實付不起聽她故事的代價。」

  青行燈悶悶不樂,手指玩著自己的蝴蝶,心中郁卒。卻聽她的主人說道:「交易的話,你付不起代價來聽這個故事。但如果是聽朋友講故事,倒是不需要什麼代價。」

  青行燈頓時眼前一亮。

  她的主人最後提醒道:「那位姬君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你只是打著聽免費故事的主意去接近她,怕是連她的面都見不著。」

  青行燈信心滿滿地說道:「晴明大人,您就放心吧,妾身才不是那麼分不清輕重的人。」

  青行燈的主人合起檜扇微微一笑。


第53章 女裝大佬的八卦

  三日月憋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主殿方才所說的『晴明公』,可是那位大陰陽師安倍晴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應了一聲:「是他。」

  三日月很是好奇地問道:「可晴明公……不是平安京時期的人嗎?難不成他活到了現在?」

  「東瀛神系以信仰成神,只要信奉的人足夠多,便是鄉間野狐都可稱神,何況安倍晴明這等名傳千古的大陰陽師?」沢田雪見頓了下,說道:「譬如你們刀劍付喪神,嚴格意義上而言應當歸屬於妖怪一類,但也因人類的供奉而擁有神性,可被稱為神。」

  三日月便問道:「可是晴明公死後成神了?」

  沢田雪見卻是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三日月微微一怔,隨即想起平安京時期,關於這位大陰陽師的一些傳聞,便問道:「相傳晴明公乃白狐之子……難不成這個傳言是真的?」

  「應當是真的。」沢田雪見說道:「我見過安倍晴明本人,他確實是有著狐妖的血統,而且已然激活了這份血脈中的力量。另外,玉藻前也說過,晴明是他的好友葛葉的孩子。」

  「他?」三日月表情詭異地問道:「難道說玉藻前是男的?」玉藻前的大名,三日月自然是聽說過的,和大天狗、酒吞童子並稱的東瀛三大妖之一,還曾經化身絕色女子混入宮廷之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過,像三日月宗近這種流轉在權貴之間的刀劍,自然而然也曾聽聞過這位曾經與天皇有過一段那麼曖昧故事的大妖怪。

  沢田雪見點頭。雖然玉藻前有著狐妖天生的美貌與魅惑,又是女裝打扮,尋常人容易錯認他的性別,但沢田雪見卻不至於連性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分辨不出來。

  這個八卦太驚人了,三日月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震驚,感嘆道:「真沒想到,一代妖妃居然是男的。」

  這個八卦要是在當年玉藻前攪亂宮廷的時候爆出來,想來效果更為爆炸吧?三日月不厚道地決定跟自己的同僚們,尤其是同樣經歷過平安京時代的幾位好友分享一下這個八卦。不過在分享八卦之前,三日月還是先問了一句:「不知道玉藻前殿是否介意他的性別被人知曉?」

  沢田雪見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頓了一下才說道:「這個我倒未曾想過。以玉藻前的態度……」沢田雪見回想了一下當初和安倍晴明還有玉藻前的那一次會面,難得的有些拿捏不准。

  雖然當時玉藻前是女裝打扮,但行為舉止落落大方,並沒有刻意掩飾過自己的性別,沢田雪見也不是在拘泥於性別上的人,一眼看出玉藻前的性別之後並未對他穿女裝的行為有什麼特別的態度。一時間,沢田雪見還真的沒法判斷玉藻前到底介不介意自己的性別被人知曉。

  想了想,沢田雪見隨手抽了張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寫起信來。

  沢田雪見和三日月此刻在沢田宅二樓,原本屬於沢田雪見的房間中。只是這間房間裡原先的裝飾和家具已經被清掃一空,余下牆上的裝飾和窗簾等可以看出這曾經是個女孩子的閨房,地板上沒有任何雜物,只有一個復雜到讓人看一眼就頭暈的法陣,鋪滿了大半個房間,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一封簡短的信很快就寫完了,三日月很有道德地沒有偷看沢田雪見寫了什麼內容,雖然哪怕他光明正大地看了沢田雪見也不會介意。見到沢田雪見寫完信,將信折成了紙鶴的模樣,三日月好奇地問了一句:「主殿這是要做什麼?」

  沢田雪見吹了一口氣,紙鶴好像活了起來一般,扇動了兩下翅膀就飛了起來。聽到三日月的問話,沢田雪見順口答道:「問下玉藻前是否介意他的性別被告知別人。」

  三日月一時語塞。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完全沒想到沢田雪見會為了這種小事而鄭重地寫信去詢問當事人。三日月剛想說不用這麼興師動眾,結果還未張口,紙鶴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房間中,讓三日月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信都已經發出去了,攔不下來了,還勸個毛線。

  三日月便硬生生地把話題轉走:「這是什麼法術?傳信用的嗎?」

  「嗯。」沢田雪見想了想,補充說明了一句:「安倍晴明教的,這個法術可以聯系得到他。」

  三日月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只能聯系到晴明公嗎?」

  「理論上是可以聯系得到任何人的。」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只是我只有安倍晴明的聯系方法而已。」

  三日月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問道:「難不成,主殿是委托晴明公向玉藻前殿詢問這個問題嗎?」

  沢田雪見理所當然的點頭,三日月頓時被噎住了。他就是想八卦一下而已,完全沒想到要驚動到安倍晴明這位大陰陽師和玉藻前這尊大妖怪。

  沢田雪見忽然道:「時間快到了。」

  三日月頓時拋開心中所有的八卦之心和懊惱,神情嚴肅了起來。他摸出袖中的終端,輕輕一按,投影出的光屏上顯示出了時間:23:55。還有五分鐘就是子時了。

  就在三日月嚴陣以待的時候,前田藤四郎回來了,在黑夜中分外靈巧的極化短刀向沢田雪見報告道:「鎮子上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了,包括主公大人您特意交待過的那幾位,全部都已經熟睡了。此外,沒有發現有外人進入並盛町。」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其實普通人並不在沢田雪見在意的範圍內,反正接下來的動靜他們也看不到。沢田雪見比較在意的是並盛町內幾位特殊人士是否已經入睡,省得等會動靜太大把人給招了過來。

  畢竟她等等要借助世界基石的力量構建起一個和時空間隙處的本丸的雙向傳送陣,動靜會有點大,普通人看不到,靈能力者能不能看得到還在兩說之間,但世界基石的相關人士是肯定能看到這個動靜的。

  很不巧,並盛町裡剛好就有好幾位世界基本相關人士。沢田綱吉這個彭格列指環指定的大空就不說了,他的幾位守護者……雖然沢田綱吉猶豫過是否要把自己的好友再度拖入黑手黨這個漩渦之中,但沢田雪見卻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以沢田綱吉的意志為轉移。

  在沢田綱吉重生於這條時間線上的一瞬間,七的三次方中代表縱向時間軸的七枚彭格列指環就已經定下了主人。沢田綱吉再想讓自己的好友過上平靜的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沢田雪見派出前田藤四郎,主要是打探沢田綱吉如今尚且年幼的幾位守護者是否已經入睡,另外歌仙兼定就守在門外,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一切准備就緒,在三日月手中的終端投影出來的光屏上的數字從「23:59」跳到「:」的時候,沢田雪見上前一步。

  只一步,沢田雪見就從房間的邊緣站到了房間的正中央,也是她所繪制的陣法的正中心的位置。

  在今天之前,這個房間的地板上所繪制的陣法只是用普通的粉筆畫出來的,在沒有沢田雪見的靈力激發的時候就是個圖案而已。然而今天在收到了青行燈送來的材料之後,整個陣法都被重新繪制過了,哪怕沢田雪見不曾輸入半點靈力,這個陣法依舊在黑暗中發著熒熒的光線,充滿了神秘的味道。

  而此刻,沢田雪見站到了陣法的中央。說是「站」,倒也不是完全准確。在陣法發出的微光中,三日月清楚地看到,沢田雪見其實並沒有踩在已經繪制好的陣法之上,而是懸浮在陣法之上,與陣法並沒有直接的接觸,雖然離地面極近,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她並沒有站在地上的程度。

  下一瞬間,用無數或精美或奇詭的材料化成的融液所繪制成的陣法放出明亮的光明,剎那間屋內如同多了個太陽一般。

  不止是屋內,這份光芒耀眼到哪怕站在並盛町的邊緣,都恍如白晝一般。

  然而,這份耀眼的光芒,就只有沢田雪見和三日月能看得到。哪怕是就站在旁邊的前田藤四郎,都沒能看到這份奇異的光芒。

  在發出光芒的同時,陣法開始流動,脫離了地面上用溶液繪制出來的線條,懸浮在半空中緩緩轉動。

  沢田雪見平靜地看著依然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陣法,伸出右手向下一壓。隨著她的動作,陣法仿佛被地心引力吸引了一般,迅速地下落,穿過地板,消隱無蹤,只余下地板上那個早就繪制好的陣法,只是已經失去了一切光芒,看起來仿佛只是個普通的圖案一般。

  而這一幕,只有三日月能看到。

  然而身在房中的三日月沒能看到的是,這個陣法穿過地板,下降到與地面接觸的高度的時候,猛然向外擴張,迅速地覆蓋了整個並盛町,然後沉入大地之中,消隱無蹤。

  沢田雪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從這一刻起,並盛町就和本丸一樣,徹底納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第54章 更衣這種小事

  沢田雪見建立這個陣法,並不僅僅是為了方便和本丸之間的來往。

  事實上,以她的能力,想要在本丸之間來往,根本不需要通過陣法的輔助。哪怕是帶上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一起來往現世與本丸數十次,對沢田雪見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根本不費什麼功夫。

  甚至於按常理而言,沢田雪見將本丸與現世的往來通道徹底掌握在手裡,讓刀劍男士只能依靠她才能往來於現世與本丸之間,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好、最安全的方式。

  只是沢田雪見思考了許久之後,還是畫下了這個陣法,為此不惜與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交換條件,所為的,也不僅僅是打通現世的沢田宅與本丸的來往通道,甚至於連將並盛町都一並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也不過是附帶的功能而已。

  只是這一切,沢田雪見閉口不提,誰都不說。或許如果三日月問了,沢田雪見會說,但三日月只當這個陣法是用來與本丸之間雙向傳送的,倒沒想過這裡面還會有其他的玄機,自然不會問出類似的話來。

  三日月看著已然恢復的陣法,有些遲疑地問道:「完成了?」

  沢田雪見點頭:「完成了。」

  三日月繼續問道:「這個要怎麼用?」

  一旁的前田藤四郎也豎起了耳朵認真聽,他早就知道審神者繪制了一個和本丸雙向傳送的陣法,不止是他,本丸裡所有人都知道審神者在本丸和現世的空中繪制了一對雙向傳送的陣法。對於審神者的這個大手筆,本丸裡只要是腦子拎得清的都明白這代表著什麼:能夠被刀劍男士開啟的雙向傳送陣,而且是架設在自己現世的家中,這等於是將自己家人的安全都托付到了刀劍男士的身上。這份信任,令人不得不為之動容。

  只聽沢田雪見說道:「站在陣法上,然後輸入靈力即可。」

  三日月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便問了一句:「就這麼簡單?」

  沢田雪見點頭:「嗯。」

  三日月問道:「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比如說需要花費多少靈力?多久可以完成傳送?萬一兩邊同時有人開啟傳送會有什麼後果?」

  頓了頓,三日月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還有,如果被別人利用了怎麼辦?」

  沢田雪見一個個回答道:「消耗的靈力不多,因為陣法可以自行吸收天地元氣轉化為靈力,使用者的靈力只是一個開啟的鑰匙而已;輸入靈力後,兩邊的陣法就會同時開始發光,傳送大約耗時一秒左右;在陣法發動的狀態下再次輸入靈力是無效的,不可能出現兩邊同時開啟的情況。以及,這個陣法只能用我的靈力來啟動,你們身上都有我的靈力,所以可以用,除此之外,哪怕是安倍晴明親至,也無法使用這陣法。」

  三日月松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回頭和一期殿說一聲具體的用法,讓他轉告本丸裡的大家。」說著,三日月欲言又止,斟酌著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說真的,不僅僅是三日月,整個本丸裡都沒人想到沢田雪見設立的這個雙向傳送陣的開啟方式是如此地簡單,可以說是本丸裡所有人從此都有了可以隨意進入現世的沢田宅的能力,萬一其中有那麼一個兩個腦子拎不清的……三日月雖然相信著本丸裡的大家,但長年累月為本丸操心慣了他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不禁再度操起心來。

  三日月還在斟酌該怎麼提醒沢田雪見的時候,就聽到沢田雪見對他說道:「三日月帶出來的人,我信得過。」

  「主殿?」三日月睜大了眼睛,臉上的驚訝之色完全沒有掩飾。

  不止是他,同樣聽到了沢田雪見這句話的前田藤四郎也同樣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看著她。雖然是孩童外表孩童心性,但前田藤四郎又不是真正的孩童,自然聽明白了沢田雪見的話外之因,不禁為這句話中透露出來的強烈信任而感到萬分的驚訝與敬佩。

  沢田雪見卻不再說這些,而是說道:「夜深了,我困了。」

  三日月會意,走上前去抱起沢田雪見。

  下一秒,陣法泛起微光,與時空轉換器發動時的強烈光芒完全不同的微光,在黑暗中也沒有半分刺眼,而是如同螢火蟲的螢光般柔和。在這份柔和的微光下,三日月和沢田雪見的身影消失了,而微光也黯了下來,陣法又恢復了原狀。

  被扔在原地的前田藤四郎一陣錯愕,隨即笑了起來,然後便出去去找在外護衛的歌仙兼定了。他們兩個今天晚上的加班到現在應該算是結束了,可以休息了。

  傳送到本丸的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出現在了審神者所居住的天守閣內的一個房間內,腳下踩著的雙向傳送陣發出的微微熒光正在漸漸散去,恢復了之前仿佛只是畫在地上的圖案般的樣子。早早就等候在這個房間外的幾人倒是不敢隨便入內,怕影響了雙向傳送陣法的制作,一個個都在門外往裡瞧,就差扒著門框了。

  當初沢田雪見在路過這個房間的時候,往裡瞅了一眼之後就叫他們把這個房間給清穿了,她另有他用。只是下完令後,本丸裡的人倒是很快就完成了這個工作,然而沢田雪見那邊卻沒動靜了,連三日月都差點忘了這回事了。直到今天沢田雪見從青行燈手上收到了早早就預訂好的材料,過來這個房間繪制陣法的時候,本丸裡的人才明白沢田雪見要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要不是一期一振板起臉來把人都轟去睡覺了,怕是等在門外的人會更多些。只是本丸裡有那麼幾位大佬,是連一期一振都沒轍的,比如小烏丸,比如鶯丸,比如髭切,比如螢丸。哦,膝丸倒是會聽一期一振勸的乖孩子,奈何只要他兄長一個眼神,膝丸就是再聽勸再乖,也只會跟著自己兄長的步調走。

  見到三日月按時出現在傳送陣上,包括一期一振在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一期一振原本有些焦灼的臉上也帶上了笑,正想開口,卻見三日月在唇前豎起了食指,「噓」了一聲。

  一期一振微微一愣,卻是在三日月的示意下,注意到了被三日月抱在手上的沢田雪見,此時已經趴在三日月的肩上睡得天昏地暗了,頓時會意。一期一振也是知曉沢田雪見因為身體的緣故,平日裡是比較嗜睡的,偏偏今天晚上先是花了不少功夫將青行燈送來的材料制作成繪制陣法用的溶液,然後又花了半天時間在本丸畫了個復雜到讓人看一眼就頭暈的陣法,期間所需要耗費的體力和精力自然是不用多說。偏偏這個陣法又只能由沢田雪見自己來,連三日月都沒辦法幫忙搭把手,只能在一邊干看著。而且照三日月的說法,同樣的陣法還要在現世中也重新繪制一遍,然後趕在午夜子時啟動陣法,完成所有的工作。

  時間趕得這麼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沢田雪見制作這對雙向傳送陣所用的材料中,有些必須是在月光下才能進行處理的,處理完了制成的溶液之後還不能久放,六個時辰之內就必須激發,不然就會失效,所以沢田雪見才趕得這麼緊,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換而言之,沢田雪見今天忙了整整一個晚上,耗心耗力,加上現在早過了她平日裡上床休息的點了。忙完了,緊繃的神經一松下來,立刻就睡著了,也是很正常的現像,一期一振對此很是理解,當下就直接讓開通道,令三日月可以先帶著沢田雪見回房休息。至於其他事情,反正只要不是火燒眉毛,都不差這麼一晚上的功夫。

  三日月無聲地向自己的幾位同僚點頭致意,就直接抱著沢田雪見回房休息了。

  只是回了房,三日月就開始犯難了。雖然三日月時不時地就把「寢當番」之類的玩笑話掛在嘴邊的,但三日月還真的做不出無視性別差異,替沢田雪見換衣服這種事情,雖然沢田雪見自己未必介意這種小事。誰讓三日月比本丸裡的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意識到沢田雪見是個女性,無他,比起現實中的蘿莉外觀,三日月更熟悉的是精神世界投影出來的夢境裡的少女,自然比其他被沢田雪見的蘿莉外表所誤導的人在某些方面更在意一些。

  其實說句老實話,三日月並不介意侍奉主君侍奉到床上去。再說了,以沢田雪見的容貌,真滾上了床,還說不准是誰吃虧誰占便宜。不得不說,曾經的主人們對刀劍的三觀養成是有很大的影響的,而像三日月宗近這種在貴族間流轉的名刀而言,見慣了貴族們糜爛的私生活,自然也就不覺得跟自己的主人滾床單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對的。

  不過被前主人帶歪的三觀,再歪也歪得有限,加上時之政府在實裝刀劍的時候灌輸的一些常識,三日月可是清楚地明白對沢田雪見這般年幼的女孩子下手到底是有多人渣,他月還不想變成第二任審神者那樣的「禽獸不如」。講真,以刀劍付喪神們被前主們影響的節操觀念而言,第二任審神者如果不是戀童癖,而是只想開個後宮跟刀劍男士們滾個床單的話,其實真沒多少難度的。

  對著沢田雪見身上的衣服發了半天呆,三日月著實有些為難。如果是冬天的話倒還好說,脫了外衣就能湊合了,可現在是夏天,衣衫輕薄……

  偏偏今天沢田雪見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可以湊合著直接睡的那種類型,滿是蕾絲蝴蝶結的小裙子直接穿著睡覺,那滋味……雖然搞不好沢田雪見自己壓根就不在乎這一點不適,不過三日月思前想後,最後閉著眼睛替沢田雪見換上睡衣的。

  躺到床上閉上眼,三日月只覺得自己的節操掉了一地。如果是夢境中的那個少女版的,三日月還不會這麼別扭,大不了就當是寢當番的提前預演了。反正有這麼一張絕色的臉蛋在,三日月在明白自己是被送出去的禮物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侍奉到床上去的心理准備了,甚至有暗地裡思考過是否要自己主動一點自薦枕席算了。節操這種東西,三日月掉起來真的是毫無壓力。

  然而再掉節操,三日月還是有底線的,對著現實中只能用「蘿莉」來形容的主人,三日月收拾了一下把節操又給撿了回來。對此,三日月只想仰天長嘆,哪家的三日月宗近像他這麼苦逼,「侍寢」都侍得如此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禽獸不如了。


第55章 開始工作了

  如同三日月的預料,沢田雪見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對自己身上被換過的衣服發表什麼感想,反倒是三日月照例在沢田雪見換衣服的時候自覺回避。

  這個時候,三日月就愁得要死。不介意侍奉主君侍奉到床上是一回事,可是自己的主人完全沒有性別防範的意思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此,三日月也只能猜測,或許因為沢田雪見以前是女皇,習慣了被人服侍,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可就算是平安京時期因為衣服太重,連穿衣服都需要有人服侍的姬君們,也只是由侍女們服侍著更衣的,沒有男人的份。沢田雪見堂堂女皇,應該不至於連個侍女都沒要,需要男人來服侍她更衣吧?

  不過……三日月想到隔海相望的唐國似乎有一種名為太監的生物,頓時表情差點扭曲了起來。

  三日月想七想八,直到沢田雪見換好衣服站到他面前了,才收起亂飛的思緒。

  早上是沢田雪見一天裡精神最足的時候,平日裡沒什麼事的話,她多半都是呆在萬葉櫻下,這裡是本丸的中心點,也是整個本丸靈力流轉的核心。三日月在知曉這一點之後,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喝茶地點改到了這裡。

  幾天下來,本丸裡的人也摸清了沢田雪見的這個習慣,將萬葉櫻下收拾得妥妥當當地,確保了沢田雪見到了萬葉櫻下,有地方坐,有茶水喝,還有點心吃,沒意外的話還有人陪坐陪玩陪說話。

  當然,這個陪坐陪玩陪說話,除了三日月之外,最多的就是短刀和脅差們。嗯,還有一個孜孜不倦地要把本丸的文件往沢田雪見面前遞的一期一振。

  今天的一期一振,依然很努力,把本丸的工作事務都打理得清清爽爽之後,抱著文件直接殺到萬葉櫻下來找沢田雪見了。

  看到這一幕,後藤藤四郎吐槽了一句:「一期哥到現在還沒死心嗎?」

  亂藤四郎用手搭個涼棚往一期一振的方向望去,順口接口道:「一期哥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吧?」

  「那個……」五虎退怯生生地說道:「主公大人都拒絕多少次了啊?」

  對數字最為敏感的博多藤四郎推了推紅框眼鏡,說道:「主公大人來了幾天,就拒絕了幾次。」

  「可是一期哥還是不死心啊。」包丁藤四郎也用同情地眼神看向抱著文件走來的兄長。

  信濃藤四郎嘆了口氣,說道:「反正今天只是一期哥的失敗次數再加一而已。」

  最為成熟穩重的藥研藤四郎聽著兄弟們吐槽兄長的事情,無奈地推了推眼鏡,眼角余光看到不止藤四郎們,連其他刀派的短刀們都露出了對一期一振同情的神色,頓時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不過,這才是一期哥吧?不管大將願不願意看文件,一期哥都會盡到近侍的本分。」他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們:「吉光的刀劍以忠誠揚名,盡忠職守是不應該被嘲笑的事情。」

  「我們才沒嘲笑一期哥呢!」亂藤四郎放下了手,轉過身來氣鼓鼓地瞪著藥研藤四郎,大有一言不和就吵架的架勢,結果還沒開吵,亂藤四郎就聽到一片低低的驚呼聲,連他對面的藥研藤四郎都難以抑制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亂藤四郎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看到一期一振的手上是空的,再一看,三日月的手上也是空的,最後往沢田雪見那邊望去,卻見到沢田雪見手上多了一疊文件,正在快速地翻閱著。

  亂藤四郎也忍不住低呼出聲:「主公大人……居然接文件了?」

  短刀們頓時面面相覷眼神亂飛。孩童外表孩童心性,不代表他們連智商都只有小孩子的程度,短刀們自然明白沢田雪見接文件這個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太好了……」五虎退看著沢田雪見的方向,淡金色的瞳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不僅短刀們感到驚奇,連一期一振在沢田雪見伸手接過文件的時候也抑制不住自己臉上的驚訝之色。他今天過來,本來也沒指望著沢田雪見能松口,不過是盡忠職守,盡到自己身為下屬應盡的本分而已。所以在沢田雪見當真接過了他呈上的文件的時候,一期一振足足愣了一秒鐘沒反應過來,放在戰場上,他這樣的反應速度早不知道要死了多少次。

  一期一振很快就回過神來,擔心沢田雪見第一次批閱這些文件,新手上路摸不著頭緒,正想開口為沢田雪見對這些文件做一些簡單的介紹。嘴巴還沒張開,就看到沢田雪見動作嫻熟地對文件進行翻閱和指示,三兩下的功夫就把這些足夠讓剛上任的審神者們頭暈腦漲的文件給處理完了。固然有一期一振將這些文件整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功勞,但正因為一期一振是整理文件的人,他才知道這其中的難度,便是他在文件處理上還算有幾分天賦,在剛開始的時候也是好好折騰了一番才上手的。

  如果是三日月有這個速度,一期一振倒是不會驚訝,然而沢田雪見?一期一振下意識地看向了三日月的方向,懷疑是三日月教的。

  三日月其實也挺驚訝的。他也是做慣了這些文書工作的人,自然知道沢田雪見這一手的難度。要知道,沢田雪見也就剛上任的頭一天翻過一次文件,之後就全部推給了三日月,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不過與把驚訝和疑問憋在肚子裡的一期一振不同,三日月心裡有個猜測,便很爽快地就問道:「主殿處理文件的速度,是特意練過的嗎?」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熟能生巧罷了。」

  三日月問道:「主殿以前當女皇時練出來的功夫?」

  沢田雪見點頭,應了聲「是」。本丸才多大?總共才幾個人?能有多少事務?讓無數審神者頭疼的文件對沢田雪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裡面大多數文件都需要審神者手寫簽字並以靈力畫押,沢田雪見的速度還可以更快。這都是當初當女皇的時候,整個帝國的事務壓在身上時鍛煉出來的能力,用在一個小小的本丸上,著實是大材小用。

  一期一振接過沢田雪見遞還給他的文件,欲言又止,最後看到三日月對他微微點頭,頓時心中大定,也不再羅嗦,行禮之後告退,回去繼續工作了。

  沢田雪見看著一期一振遠去的身影,不等三日月開口,便率先向三日月詢問道:「是否應該找個人和一期一振輪換一下?老是壓榨同一個人也不太好吧?」

  三日月微笑道:「主殿才是本丸的主人,這些事情自然由主殿作主。」

  「你們是刀劍,是戰士,應該在戰場上,而不是關在屋裡做些文書工作。如果只是要找個人來批文件,現世多的是人,又何需特意建立起一個刀劍神降系統將你們給請了下來。」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說道:「回頭我重新梳理一下,本丸的很多事情,是要劃分出一個主次輕重出來了。」

  三日月有些驚喜,他含笑道:「全憑主殿安排。」

  沢田雪見說道:「雖然以前你就和我說起過一些本丸的事情,但總是會有什麼細節的地方遺漏的。這幾天,我先了解一下本丸的詳細情況,再重新安排吧。」

  「需要我做向導嗎?」三日月的心情指數顯而易見地好到了爆表,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

  沢田雪見道:「那是自然。」說著,沢田雪見對著三日月伸出了手,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開始吧。」

  三日月起身,拉著沢田雪見站起來後,調侃了一句:「難得主殿這麼主動。」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又何必拖拖拉拉的?」沢田雪見平整了一下裙擺的褶痕,又說道:「況且這本來就是我應盡的義務,之前任性了這般許久,已是不該。」

  三日月嘆道:「主殿如果真的懂得什麼叫任性的話,那就好了。」

  沢田雪見垂著眼,只當沒聽到三日月的吐槽。

  吐槽歸吐槽,三日月還是抱起了沢田雪見,准備趁著沢田雪見早上比較有精神的時候,把本丸給轉上一圈。

  一邊的短刀們雖然在玩耍,但也始終留了個心眼在注意著沢田雪見那邊的動靜。他們倒是想拖著沢田雪見一起玩,不過接觸這一段時間之後,短刀們發現沢田雪見愛靜懶得動,加上三日月似有若無的暗示,短刀們乖巧地不去隨便打擾沢田雪見。事實上,在決定徹底追隨沢田雪見之後,短刀們就不再那麼刻意地圍繞在沢田雪見身邊,試圖討好她,而是以平常心來對等沢田雪見。

  本丸裡的所有人如今可都知道,沢田雪見是長生種,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再也不需要換主人了,他們有的是時間和這位新主人慢慢磨合,找到最合適的相處之道。短刀們自然也是如此。

  不過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圍著沢田雪見打轉,但短刀們確實非常喜愛沢田雪見這位審神者,之前圍著沢田雪見打轉確實有大半是出自真心。如今雖然嘗試著給彼此留出一個合適的緩衝空間,但短刀們還是喜歡呆在沢田雪見身邊,只是不像之前圍得那麼緊了而已。

  見著沢田雪見和三日月離開,短刀們游戲也不玩了,一個個都跟個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沢田雪見和三日月自然是發現了這些「小尾巴」們,只不過三日月裝瞎,沢田雪見不開口,倒是默認了短刀們的行動。

  短刀們一路跟著三日月和沢田雪見,到達的第一站就是手合道場,道場內正在進行切磋訓練的兩人剛好有同一位主人,導致他們的劍法極為相似,乍一眼看過去,倒差點以為是同一人使了個影分身,自己跟自己對練似的。但再仔細看下來,就會發現兩人同出一脈的劍法,在細微之處卻是有著極大的差別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56章 衝田總司的刀

  雖然道場邊上多了一大波人在圍觀,但這完全沒有影響到正在手合的人。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大和守安定,都沒有給邊上的圍觀群眾半個眼神,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平日裡的搭檔、此刻的對手,手中的招式絲毫沒有留情,刀刀致命。

  若非他們二人手上拿的都是特制的訓練用木刀,光看這架勢,還以為這兩人之間有生死大仇,完全看不出平日裡這兩人有多親密,中間的凶險,令旁觀者不禁摒住呼吸,為他們二人捏了把冷汗。

  最終,加州清光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手合結束,加州清光先是用毛巾擦了下臉上脖子上的汗,然後才走到沢田雪見面前,帶著點抱怨的語氣撒嬌道:「難得看到主公大人過來,怎麼樣,我剛才的表現不錯吧?」

  同樣擦著汗的大和守安定不客氣地吐槽道:「今天算你運氣好,讓你在主公大人面前贏了這一場。」

  大和守安定這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平日裡他和加州清光的手合切磋互有勝負,勝率大概五五開左右,有時候決定勝負的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甚至是運氣。沒辦法,誰讓他們兩個的練度、經驗都差不多,又都有著同一個前主,用著相同的劍法呢?

  吐槽完自己的搭檔,大和守安定對沢田雪見說道:「主公大人下次什麼時候過來?我可是要當著您的面一雪前恥,省得這家伙拿著我這一次在您面前的失利得瑟。」

  大和守安定不是不想當場就把場子給找回去的,奈何這樣的高強度對練,對體力、精力、耐力等各方面的消耗極大,雖然說再打一場的力氣還是有的,但就沒有之前那場那麼好的訓練效果了。所以通常在道場手合切磋,如果是像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方才這種程度的話,一般一人一天最多就來上一場而已,再多了就沒效果了。

  加州清光得意地笑道:「下次是下次的事,這次可是我贏了。」懟完自己的搭檔,加州清光非常流暢地一秒切換到對著沢田雪見的撒嬌模式:「主公大人,這次是我贏了,能有獎勵嗎?」

  沢田雪見問道:「你想要什麼獎勵?」

  「嗯……」加州清光支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番,突然打了個響指,興奮地說道:「要不,給我一個替主公大人您畫指甲的機會?」

  說著,加州清光的視線就落到了沢田雪見的手上。沢田雪見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也是健康漂亮的淡粉色,直接拍張照片就能當手模用了,美甲達人加州清光看到這麼漂亮的手,瞬間就已經構思出無數種美甲方案了,並且腦內完成了效果預覽,每一種都漂亮得讓他舍不得放棄,只想一天換一種方案。

  沢田雪見卻說道:「這不算獎勵吧?」見到加州清光垮下去的郁悶表情,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這個要求可以答應你。」

  說著,沢田雪見的視線落到加州清光的手指上,准確的說是他的指甲上。加州清光也注意到了沢田雪見的視線,很自然地亮出了自己的手,得意地說道:「我自己畫的,如何,好看吧?」

  加州清光給自己畫的指甲非常清爽,就是簡簡單單的紅色,然而這樣的紅色卻是最襯他也是最適合他的顏色,比任何花裡胡哨的圖案都適合。加州清光不是畫不出漂亮精致的圖案,只是那些偶爾換換心情是可以,但長期用的話,卻是跟他的風格氣質不搭,所以加州清光最常用的就是純粹的紅色。

  沢田雪見的審美在線,中肯地評價道:「很適合你。」

  加州清光「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對於被沢田雪見誇獎了這件事情很開心。

  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我現在沒空,晚飯前你來找我吧。」

  「沒問題!」加州清光一口應下了,開始盤算起要用什麼樣的顏色給沢田雪見畫指甲了。

  三日月則是低下頭,看向進入道場後就從他懷裡跳下來的沢田雪見,問道:「主殿方才看加州殿和大和守殿的切磋時,似乎有什麼看法?主殿不妨直說,不必擔心會讓加州殿和大和守殿惱羞成怒。若主殿的看法能對加州殿和大和守殿的劍法精進有所提升的話,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說著,三日月對著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微微一笑:「加州殿,大和守殿,你們說是這樣吧?」

  姑且不論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本來就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連句意見都聽不進去,單說三日月衝著他們這一笑,就足夠讓這兩振極化滿級的打刀同時點頭,不敢說半個「不」字。

  真心還是假意,落在沢田雪見眼裡是一覽無遺,她見到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即不是三日月的積威之下的勉強,也不因她的年幼而有半分看輕,而是真正想聽她的意見,便說道:「你們兩個的劍法,在人類當中,算是頂尖的水准了。」

  大和守安定說道:「我和清光,都是用的衝田君的劍法。主公大人知道衝田君嗎?」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道:「那位有『幕末天劍』之稱的天才劍客嗎?」

  大和守安定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神情:「正是。衝田君是我和清光的前主,我們兩個的劍法都是來自衝田君的。」一旁的加州清光也是同樣的神情和態度,顯然是對自己的前主人非常驕傲。

  沢田雪見中肯地說道:「我不曾親眼見過那位『幕末天劍』的劍法,不好評價,但如果他的劍法有你們方才手合的水准的話,確實擔得起這份盛譽。」

  不等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兩人為這份對衝田總司的誇贊露出高興的表情,沢田雪見話風一轉,說道:「前提是,他真的有你們方才那樣的水准。」

  大和守安定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起來,盡力抑制著自己聽到有人對衝田君表示懷疑時的不滿,不讓這份不高興流露出來:「主公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我並非是對衝田總司不敬,只是記憶可以美化很多東西。」沢田雪見說道:「以人類而言,衝田總司或許真的很強。但是再強,他也沒有超脫人類的範圍。」

  加州清光搶在大和守安定面前發問道:「主公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衝田總司是人類,身體素質再強也有一個極限,所以,他的劍法再高明,也有極限。除非,他能突破人類的極限。」說到這,沢田雪見緩緩搖頭:「若他能突破人類的極限,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大和守安定沉著臉,卻是沒有打斷沢田雪見的話,反倒是加州清光有些緊張,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隔開了沢田雪見和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倒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搭檔,他只是未雨綢繆,做好最壞的打算而已。

  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尤其是來得最早、經歷過前面幾任審神者的那一批,行事風格都向三日月靠攏,凡事先做好最壞的准備,哪怕這個「最壞」的可能性不到萬分之一。加州清光作為本丸的初始刀,也是資歷最老的那一個,自然也是同樣的行事風格。

  大和守安定沉著臉不吭聲,連三日月都只是含笑旁觀,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加州清光只能自己想辦法打圓場:「所以主公大人才覺得,衝田君再強也有限度,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點頭,然後又道:「但是你們不是人類。」

  加州清光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話題又轉回到了自己身上。三日月的嘴角反而勾了起來。

  沢田雪見說道:「限制衝田總司劍法的,是他的身體。但是限制你們的劍法的,是你們的心。」

  大和守安定開口了,他說道:「主公大人能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你們的劍法,受衝田總司的影響太大了。」沢田雪見直言不諱道:「准確的說,不止是你們兩個,本丸裡所有人都有這個問題。作為刀劍付喪神,你們的身體素質和所能達到的極限,遠遠不是人類所能比擬的,但你們的劍法和招式,雖然會根據自己的特長有所改進,依舊局限在人類的套路裡。」

  沢田雪見回頭,說道:「三日月,你也有這個毛病。」

  三日月含笑道:「主殿能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嗎?」

  沢田雪見上前,拿起加州清光手合完後放回刀架上的訓練用木刀。道場這邊的訓練用木刀都是特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訓練用木刀,無論是外形還是重量還是手感,絕對是一比一還原本體,除了是用特殊處理過的木材制成的、幾乎沒有殺傷力之外,一切都和刀劍男士們的本體一模一樣。

  沢田雪見拿起的,正是加州清光的木刀,她轉了轉手腕,稍微適應了一下木刀的份量之後,持刀踏前半步。

  只半步,就讓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表情同時嚴肅了起來,因為沢田雪見這半步踏出去之後,正好就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平青眼」的起手勢。


第57章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平青眼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說白了就是以極快的速度刺出三劍。說起來簡單,但能成為一代天才劍客手中的絕技,這一招劍招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這三劍幾乎是同一瞬間刺出,對手防得了一劍兩劍,防不住幾乎是一瞬間同時刺出的三劍。

  這一招劍式的要訣就是快,快到讓對手反應不過來,快到先後刺出的三劍能讓人錯以為是同一瞬間刺出的。

  沢田雪見擺出了「平青眼」的架勢時,令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不禁同時嚴肅了起來。雖然他們兩個都很懷疑沢田雪見擺出這個架勢的目的,不認為年幼的沢田雪見能夠使得出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只當是沢田雪見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只有見識過沢田雪見在戰場上一劍破敵的英姿的幾人,都隱約意識到了沢田雪見到底想做什麼。

  沢田雪見視線落在手中的木刀上,下一秒,再度踏步前行,腳落地的瞬間揮刀而出。

  道場邊上有著訓練用的假人,沢田雪見這一步踏前,就來了到了假人面前,刺出的一劍正好落在假人身上。

  不,不是一劍,是三劍。訓練用假人的喉間、胸口、脅下更多出了一道極深的劍痕。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同時愣住了。

  本丸有錢,各項設備都只要最好的,道場也不例外。這裡的訓練用假人與普通的不同,不僅材料極為堅固,還用術法進行加固,尋常刀劍落在上面連個痕跡都未必能留得下,更不用說根本就沒有鋒刃的訓練用木刀了。

  不過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關注的不是沢田雪見能用木刀留下這麼深的痕跡,而是沢田雪見剛才的這一招,完完全全就是衝田總司的成名絕技,平青眼三段穿刺。

  大和守安定率先問出來:「主公是學過劍道嗎?」

  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否定了:「沒學過。」她說道:「我剛剛看你們的切磋,這一招是最為出彩的,就試了一下。」

  加州清光簡直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等等,主公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您就是剛剛看了,然後就會了?」

  沢田雪見點頭。

  道場所有人都用驚奇的眼神看向沢田雪見。

  大和守安定一臉的不敢置信,連聲音都高了八度:「只看這麼一小會,就學會了衝田君的絕技?」

  沢田雪見很中肯地評價道:「因為沒有難度。」

  不僅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這兩振曾經是衝田總司的愛刀,道場裡的其他人都無語了。方才這一式的難度,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們再清楚不過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沢田雪見口中的「沒有難度」的級別。

  這回連三日月都微微皺起了眉:「主殿在劍法上有天分,學起來不覺得難,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樣的劍招好學。」

  沢田雪見卻說道:「對於人類來說,這是很難學會的劍招。」她歪了歪頭,很無辜地說道:「但我又不是人類。」

  三日月頓時語塞。

  是哦,他都差點忘了,他的主人其實不是人來著的。

  「從人類的角度而言,這樣的劍法確實妙到巔峰。」沢田雪見的評價很中肯,不帶任何私人色彩和偏見:「天下武學,無堅不破,唯快不破。衝田總司不愧是一代天才劍客,對『快』字的把握確實是妙到巔峰,才能創出這樣的劍招。」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雖然仍然為沢田雪見對衝田總司的稱贊感到與有榮焉,但卻並沒有隨便插口,而是等著沢田雪見的下一句「但是」。

  「但是這種程度,只是人類的巔峰而已。」

  沢田雪見言罷,轉身,對著訓練用的假人,再度揮劍。

  這一回,不僅僅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連三日月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沢田雪見揮劍,看似只有一劍,然而訓練用假人身上多出的無數密密麻麻的劍痕告訴他們,方才沢田雪見刺出的,不僅僅只有一劍,只是快到了一定程度,超過了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才讓人錯以為只有一劍而已。

  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大和守安定,都徹底服氣了。刀劍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你夠強,就能得到他們的尊重和認可。

  沢田雪見回身過來說道:「這是我參照方才那一招改了一下的。衝田總司確實是個天才,在劍法上的思路很有獨到之處,只可惜你們學到的是死板的劍招。」

  三日月微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主殿方才說我等局限在了人類的套路裡了。」

  大和守安定怔怔地看著沢田雪見留下無數劍痕的訓練用假人,好半天才說道:「這不是衝田君的劍招,但確實是衝田君的劍法。」

  同為衝田總司佩劍的加州清光不吭聲,神色卻很是贊同。

  大和守安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沢田雪見鞠躬道謝:「謝過主公大人指點!」

  不僅是大和守安定,他起了個頭,道場裡其他人,包括加州清光,包括跟著沢田雪見過來看熱鬧的短刀們,甚至包括三日月,都向沢田雪見鞠躬道謝:

  「謝過主殿/主公大人指點!」

  沢田雪見眼中流露出贊賞之色:「看樣子你們都想明白了。這樣很好。」

  三日月微笑道:「我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想來主殿所言,也是這個道理。」

  道場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本丸。

  新選組的其他刀劍聽聞這件事後,不約而同地集體去探望大和守安定了。

  大和守安定在被沢田雪見一番話點醒之後,就駐扎在了道場,對著沢田雪見留下無數劍痕的訓練用假人盤膝而坐,他的本體打刀就橫放在膝上。

  加州清光不見蹤影,只有大和守安定一人呆在道場裡,對著訓練用假人身上的劍痕冥思苦想。

  「聽說今天主公大人觀賞了你們兩個的手合?」率先打破沉寂的是和泉守兼定,他單手插著腰,站到了大和守安定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那個訓練用的假人,看到了假人身上那密密麻麻幾乎數不清的劍痕,頓時咋舌道:「這真的是我們那位主公大人一劍的成果?看不出來啊。」

  大和守安定頭也不抬地回道:「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和泉守兼定感嘆道:「真看不出來,主公大人小小的一個人,居然能用出這樣的劍法。」

  大和守安定直接拿沢田雪見的話給堵了回來:「主公大人又不是人類。」

  和泉守兼定明顯一愣,他也是屬於老是遺忘審神者並非人類的一員。

  堀川國廣給自己的搭檔打圓場,說道:「平時看主公大人安安靜靜的,誰能想得到她有這麼厲害的一手劍法。」

  「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奇怪。」長曾禰虎徹反而持有不同的意見。在同為新選組所持有的刀劍同伴集體看過來的眼神中,長曾禰虎徹聳了聳肩,說道:「你們忘了?之前那次緊急救援的時候,可是主公一個人解決掉了所有的對手的。」

  堀川國廣笑道:「這件事情才過去多久,哪這麼容易忘掉。只是平日裡主公大人太安靜了,簡直跟不存在似的,所以她今天露了這麼一手,才會讓我們感到驚訝。」

  長曾禰虎徹看得很清楚:「太安靜太沒存在感可不是什麼好事,幸好主公如今做出了改變,終於肯插手本丸的事了。」

  和泉守兼定卻說道:「不管主公大人是不是沒有存在感,是不是管著本丸的事,她都是我們的主公,這一點不會有變化。」

  其他幾人都用新奇的眼神看著和泉守兼定,看得和泉守兼定有些不爽地說道:「怎麼了?我會說這種話很奇怪嗎?」

  堀川國廣給自己的搭檔順毛:「當然不是,只是因為兼先生您搶先說出了我們的心聲而已。」不等和泉守兼定再次開口,堀川國廣轉移話題道:「對了,清光呢?他怎麼不在?」

  大和守安定答道:「去給主公大人做指甲了。」

  正如大和守安定所說,加州清光回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抱著一大盒美甲的工具去找沢田雪見了。等他找到沢田雪見的時候,沢田雪見一行人已經到了田地附近了。

  時之政府麾下有數以百萬計的本丸,而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的數量加起來是本丸數量的幾十倍。這麼多人的日常供應,如果全靠時之政府的話,對後勤的壓力是相當龐大的,而且本丸都處於時空的間隙中,運輸也是個難題,一次兩次不算什麼,每天都要運輸就是個大麻煩了。所以時之政府在建立起每個本丸的時候,都會在上面規劃出田地,通過靈力催生的方式,以確保本丸至少在食物的供應上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沢田雪見的本丸也不例外。

  此刻在田地裡的是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恆次兩振佛刀。

  田地裡的耕作相當辛苦,沒幾個刀劍男士喜歡做農活的,不過江雪左文字這振刀倒是一個例外。對於畑當番這種可以接觸到大自然與生機的工作,江雪左文字可以從中獲得心靈上的安定與自由,所以對這項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江雪左文字卻是樂在其中。久而久之,田地這部分就默認由江雪左文字負責了,所有跟田地相關的工作,江雪左文字都有最高決定權。

  幸好,左文字一家沒挑食的,也不是會以權謀私的人,不然要是田地裡只種固定的幾樣食物的話,搞不好會有人因為食物品種太單調或是吃不到自己想吃的食物而「造反」的。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的水稻田,對著將內番服的袖子挽起的江雪左文字問道:「本丸的食物,全部都是自給自足的嗎?」

  江雪左文字答的很簡單:「是。」

  沢田雪見又問道:「包括魚類和肉類?」

  江雪左文字這才抬眸看了沢田雪見一眼。


第58章 山林

  對著沢田雪見的問話,江雪左文字依舊言簡意賅地答道:「是。」

  不僅糧食蔬菜,甚至連魚類肉類都想辦法自行解決了?沢田雪見回頭對三日月說道:「你們真的在本丸裡做起了養殖業?」

  三日月想了想,模棱兩可地答道:「算是吧。」

  沢田雪見說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算是?」

  回答她的是江雪左文字,他說:「如果放養山林之中也算養殖業的話,那確實有。」

  「放養山林?」沢田雪見放眼向本丸邊緣的山林方向望去。

  這個本丸,除了最中心的位置建立起了一片連綿的建築群供刀劍男士——哦,現在還多了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居住之外,還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以及遠遠依稀可見的山峰,而且照三日月的說法,森林的一邊是山,另一邊是海,而山的外圍也被海包圍著。可以說,整個本丸是一座被海所包圍著的巨大島嶼,連在這裡居住了七年之久的三日月都說不清楚本丸的邊緣在哪。

  不過有三日月在本丸中心的建築群周圍設下的陣法,外人進入本丸,看到的是與其他本丸差不多的景色,根本看不到那一望無跡的森林與海洋,甚至在走出本丸建築群的範圍之後,就會陷入迷陣當中,走不了多遠就會被不自覺地繞回來。

  江雪左文字順著沢田雪見的視線,一起望向連綿不絕的山林,以及遠處依稀可見的山峰,說道:「本來本丸沒有這麼大的,只是正常本丸的規模大小,就是想要將動物放養在山林之中也做不到,只能建起舍籠圈養。自從三日月接掌本丸之後,才逐漸擴張到如今這種程度的,也才有了放養山林的條件。」

  數珠丸恆次走了過來,對著沢田雪見說道:「這一切,如今想來,應當都是托主殿您的福。」

  沢田雪見沒有反對這個說法。

  每一個本丸,都是一個獨立的半位面,依附於主世界,存在於時間與空間的間隙中。時之政府制作出來的本丸運轉是以審神者的靈力為引,由本丸的靈力核心自行轉化虛空中的能量來維持。如果審神者的靈力不足的話,那麼本丸的核心所轉化出來的靈力就無法支撐整個本丸的存在,本丸的邊緣就會直接被虛空所吞噬,本丸的範圍也會一直縮小,直到在審神者靈力引導下的本丸核心所轉化出來的靈力可以支撐為止。所以審神者的靈力強度直接決定了本丸的大小。如果本丸沒有審神者的話,或者審神者拒絕為本丸提供靈力的話,本丸就會恢復初始大小,倒不至於出現審神者撂挑子結果整個本丸一起玩完的情況。

  沢田雪見的本丸能有現在的大小,說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也不為過。

  數珠丸恆次露出淺淺的笑意,說道:「也多虧了主殿,讓我等在本丸裡也有了可以修行的去處。」

  江雪左文字點頭應和道:「本丸的山林渾然天成,尋不出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跡。這樣的山林,不止可修身,亦可修心。」

  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過來的短刀中,包丁藤四郎嘀咕了一句:「還能打獵燒烤采蘑菇挖菌子。」

  江雪左文字並沒有理會包丁藤四郎的吐槽,而是注視著沢田雪見。

  本丸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信賴於審神者的靈力,而靈力倒映著內心,所以本丸的細微之處會透露出審神者的心性如何。就如第一任審神者,方上任時也是正直之人,當時的本丸雖然受限於審神者的靈力低微而顯得狹小,卻是欣欣向榮,直到後來第一任審神者的心性逐漸扭曲,本丸也在他的靈力影響下,於細枝末節處透露出衰敗壓抑。

  而自從三日月正式接手本丸之後,本丸就一直是這般生機勃勃的樣子,擴展出來的山林、湖泊與大海,更是與自然界中天然生成的一般無二。而現在他們都知道了,三日月的靈力來自於沢田雪見,也就是說,這般充滿生機的靈力是來屬於沢田雪見的,所以江雪左文字雖然與沢田雪見的接觸不多,但對她的印像特別好。

  江雪左文字沒有理會包丁藤四郎,但沢田雪見也聽到了他的話,便問了一句:「看來你們很喜歡這座山林。」

  包丁藤四郎笑嘻嘻地說道:「因為很好玩啊。主公大人,我們下次一起進山玩吧?」

  不等沢田雪見開口,三日月便一口回絕掉了,只是找得借口特別不走心而已:「主殿現在年紀小,進山不安全,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這借口找得,連數珠丸恆次一時都無語了。年紀小跟不進山林裡面玩有什麼關系?在本丸裡,又有這麼一大群刀劍男士圍著,審神者能出什麼事?

  沢田雪見明白三日月在顧慮著什麼,所以默認了三日月的說法,反正她也習慣了長年累月地呆在同一個地方,倒是沒有這方面的。

  對著眾人無語間夾雜著幾分鄙夷的視線,三日月振振有詞道:「我們在山林裡面放養的,可不止是雞兔山羊這些無害的小動物,還有山豬野熊。以主殿的年紀來說,還是有點危險的。」

  就算三日月這麼解釋了,也沒一個認為三日月的話是真正的理由的,連孩童心性的短刀們都不信。要是換成再之前,沒准他們會信了三日月的瞎話,但之前在戰場上見識過沢田雪見一刀破敵的英姿之後,方才又在道場那邊看到了沢田雪見揮出的令人驚艷的一刀,沒人會覺得山林裡面的動物能對沢田雪見造成什麼危險的,直碰上了,大概也是被沢田雪見一刀斃命拖回來給大家加餐的份。

  山豬?野熊?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對本丸的放養對像不置可否,只是問了一句:「哪來的?」

  三日月答道:「野外抓的。」

  跟過來的短刀中,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補充說明道:「一開始是一次出陣的時候,小退路上撿了一只受傷的小鳥,順路帶回來了,就放養到山林裡面了。後來大家覺得山林裡面太安靜了,就在出陣遠征的時候撿些小動物回來放養,結果山林裡的環境太好了,撿回來放養的動物差點泛濫成災。」藥研藤四郎想起那段時間整個本丸到處可見的兔子,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也有獵取山林中的野味作為肉食來源,可本丸總共才幾張嘴,根本吃不完一整個山林的野味,最後只能再去抓些肉食動物放養到山林裡。山豬野熊什麼的,都是這麼來的。」事實上,如果不是怕誤傷到五虎退伴生的大老虎,本丸差點就往山林裡面放生老虎來補足生態圈了。

  對於這件事情,其實藥研藤四郎也是挺無語的。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私底下打聽過了,某片山林裡面少一只兩只動物,並不會對歷史造成波動。而且我們很注意,沒有盯著一個地方抓。」

  「不過……」藥研藤四郎皺起了眉:「我總覺得山林裡面的動物品種不太對,有些動物誰都沒印像,不像是本丸裡的人抓了帶回來放養的。」

  沢田雪見說道:「很正常,本丸受到我的靈力影響,會自然地衍化出合適的生物。一開始山林裡面只有植物沒有動物,是因為動物的衍化速度比較慢。」

  藥研藤四郎登時就想到了自己看過的關於進化論的書籍,忍不住問道:「難不成衍化到最後還能出現人類不成?」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說道:「除非我成年了,而且刻意去做這件事情,不然本丸裡是不會自然生成有靈智的生物的。」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藥研藤四郎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

  這個時候,加州清光到了。他抱著個精致的盒子,對著沢田雪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主公大人!」

  沢田雪見對撲上來的加州清光微微點頭致意。

  加州清光很有分寸地沒往沢田雪見身上撲,只是抱著一個精致的化妝盒,對著沢田雪見帶著點抱怨帶著點撒嬌地說道:「主公大人,我找你好久了,這都快午飯的點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去餐廳了,結果到了那邊沒看到人。」

  沢田雪見說道:「接下來就要去了。」

  加州清光眼睛一亮:「去吃午飯嗎?」

  沢田雪見問道:「你好像很急?」

  加州清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剛才想起來了,主公大人您不是每天用過午餐後就要午睡的嗎?我可以在那個時候給您畫指甲,等您午睡起來了,指甲也干了。」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下來,看著加州清光露出的笑容,問了一句:「我以為,你比較想讓我看著你替我畫指甲?」

  以沢田雪見對加州清光這振刀的了解,包括從三日月口中聽到的,在審神者論壇上看到的,以及她親眼所見的,無不在告訴她,加州清光是一振很會黏人很會撒嬌的刀,給審神者畫指甲算是加州清光的保留項目,並不是因為加州清光這振刀對美甲有多熱愛,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和審神者更加親近一些。

  所以,她的加州清光,難不成是變異了?不然怎麼會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主動提出利用她的午睡時間?


第59章 衣與食

  「我確實是想啊。」加州清光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可是主公大人最近會很忙吧?我別的幫不上什麼忙,不額外占用主公大人的時間還是做得到的。等哪天主公大人有了空閑的時間,我一定要和主公大人一起研究怎麼畫出漂亮的指甲來。」說著,加州清光對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主公大人可是女孩子,女孩子嘛,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沢田雪見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我不用打扮就很漂亮。」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自覺的。

  加州清光頓時語塞,完全沒想到沢田雪見會說出這種堪稱「厚顏無恥」的話來。但他還不得承認,沢田雪見這話半點都沒有錯。

  不過加州清光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讓話題給聊死了,他直接順著沢田雪見的話說道:「就是因為主公大人本來就很漂亮,所以才更要打扮得好看啊,不然多浪費。」

  說著,加州清光嫌棄地瞥了一眼三日月,毫不客氣地說道:「千萬別像某個老爺爺,臉那麼漂亮,結果穿個高領老人毛衣,簡直沒眼看。」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問道:「有嗎?」她還真沒見過三日月的內番服。不管什麼時候,三日月出現在她面前的話,不一定都是刻意打扮過的,但也沒有穿過「高領老人毛衣」這種毀形像的衣服。

  提到三日月的衣品,加清清光就很怨念地說道:「有啊,主公大人您是不知道,三日月殿那身內番服,土就一個字,還死活不肯換,說自己是爺爺輩了年紀大了怕冷,怎麼勸都不肯換,簡直氣死我了。」

  說這到,加州清光頓了一下,回憶道:「等等,說起來我怎麼總覺得好久沒看到三日月殿穿內番服了?」

  加州清光看向一邊的三日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三日月今天穿的不是內番服,也不是出陣服,而是一套紺藍色的浴衣,外面披著件同色的羽織。

  三日月正在和江雪左文字說著什麼,似乎是察覺到了加州清光的視線,三日月轉過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問道:「加州殿,有什麼事嗎?」

  加州清光直截了當地問道:「三日月殿,我怎麼覺得我似乎很久沒見你穿內番服了?」

  三日月避重就輕地說道:「因為老爺爺很久沒被安排內番了。」

  加州清光嗤之以鼻:「三日月殿,以前你沒出陣沒內番的時候,不照樣穿著那身又熱又難看的內番服,死活不肯換嗎?」

  說起往事,加州清光滿臉怨念:「我用盡辦法都沒能勸你換掉那身內番服,只能看著這麼醜的衣服一直荼毒著我的眼睛。」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倒是沢田雪見問了一句:「有多難看?」

  「主殿想看嗎?」三日月這般說著,大有沢田雪見點頭就立刻換回內番服的樣子。

  加州清光大驚失色,連忙道:「主公大人,千萬別答應三日月殿!那身衣服真的超級難看!請您千萬看好了三日月殿!別讓他再用那身衣服來荼毒我們的眼睛啊!」

  一邊的亂藤四郎也站了出來,他仗著自己長得像女孩子的便宜,衝著沢田雪見撒嬌道:「主公大人,三日月殿那身內番服真的不好看,您就說說他,讓三日月殿以後就不要穿那麼難看的衣服,好不好嘛!」

  被自己的同伴這麼說,三日月有些好氣有些好笑:「沒那麼誇張吧?不都說我的臉撐得起來嗎?」

  論壇上怨念著三日月的內番服的審神者可不是一個兩個,不過這些審神者們也都承認,三日月宗近的臉是真的好看,哪怕這麼難看的衣服都壓得住。

  亂藤四郎滿臉怨念地說道:「就是因為三日月殿您長得好,才讓人分外忍不下去好不好?」

  加州清光一指江雪左文字,對著沢田雪見說道:「三日月殿的內番服,外面跟江雪殿的差不多,但是裡面套了件非常醜的套頭毛衣,還是老人款的。主殿您可以自己想像一下這身衣服,到底是醜到什麼程度。」

  躺著也中槍的江雪左文字沒有任何額外的反應,依舊低眉斂目,捻著佛珠。

  沢田雪見看向江雪左文字的方向,沒有感情不代表沒有審美,沢田雪見的審美是身為星海女皇時,在這個龐大的帝國最巔峰的時期,以傾國之力供奉之下熏陶出來,眼光奇高無比。

  套頭老人毛衣這東西,沢田雪見是知道長啥樣的,看一眼江雪身上的內番服款式,沢田雪見就能自行在腦內補完三日月穿著同款內番服、裡頭還有件套頭老人毛衣的樣子。對此,沢田雪見評價道:「確實不適合三日月。」

  「不過,雖然不適合,但如果是三日月的話……」沢田雪見眨了眨眼,上下掃了一眼三日月,然後對加州清光說道:「粗服亂頭不掩國色。」在沢田雪見的審美觀裡,三日月這樣的美人,自然應該錦衣華服,才能不浪費那份美貌。

  很多時候,美貌也是一種武器。

  加州清光嘆著氣點頭:「也就是三日月殿長得好,才能壓得下這麼奇葩的款式。換個人穿,那就只有一個『醜』字。」

  亂藤四郎同樣嘆氣:「所以三日月殿這麼浪費自己的美貌,簡直讓人痛心疾首。」

  作為本丸裡一群直男審美中的少有的例外,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亂藤四郎,都對本丸不少同伴的內番服款式很有意見,其中以三日月為最。其他人的內番服再挫,也就是一個「土」字,而三日月的內番服,已經不是「土」的問題了,再搭配上三日月那張美顏盛世的臉,直讓加州清光和亂藤四郎恨不得壓著三日月逼著他換掉。

  奈何,打不過啊!三日月宗近這振刀是極為稀有的五花太刀,戰鬥力不是打刀短刀能比的,而且他們本丸的三日月的戰力更是高得令人發指,反正極化滿級的亂藤四郎在三日月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對於這樣一個打不過也不敢打的人,無論是加州清光還是亂藤四郎,都只能吐槽勸說,還沒效果,誰讓三日月是出了名的「極度自我主義」呢?

  最後,加州清光無奈地總結道:「三日月殿的審美啊,真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對此,三日月很無辜地說道:「年紀大了,怕冷,審美沒有身體健康重要。」

  沢田雪見:「我覺得三日月的審美挺好的。」

  加州清光和亂藤四郎的表情同時木了。

  沢田雪見是有證據的,她說:「進本丸以來,我的衣服都是三日月搭的,沒出過問題。」

  亂藤四郎回憶了一下,除了那天他拿給沢田雪見試的粟田口同款軍裝外,其他時候確實都是三日月一手包辦了沢田雪見的服飾搭配,還真的沒出過問題。

  沢田雪見又說道:「而且我見到的三日月,服飾都很適合他,沒有你們說的那套內番服。」

  加州清光忍不住再瞥一眼三日月,吐槽道:「那是主公大人您來後才有的。之前三日月殿可是把內番服當常服穿的。」

  話題就又回到了最初,加州清光說道:「我剛才回想了一下,也是主公大人您來了之後,三日月才把內番服壓箱底沒穿出來的。所以!」

  加州清光一臉鄭重地對沢田雪見說道:「請您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要松口!千萬別讓三日月殿又穿回那身醜得要死的內番服!」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哦」了一聲,並未作出保證,就聽到一陣有些魔性地笑聲從遠至近地傳來了。

  「哢哢哢哢哢,大家都在這啊。」山伏國廣從田地邊的林子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這裡圍了一圈人,便過來打了聲招呼。

  沢田雪見的視線不禁落到了山伏國廣的肩頭,因為那裡有一只野豬。

  是的,山伏國廣肩上扛著一只野豬。而且這只野豬還是活著的,哼唧哼唧地叫著,只是四蹄都被捆著動彈不得,足足幾百斤的重量,壓在山伏國廣的肩頭,都沒能讓他皺半下眉,就好像肩上扛著的只是一團棉花一樣。

  跟山伏國廣一起從林子裡面鑽出來的還有同田貫正國,他的肩上沒扛著一頭豬,但是他手上提著一串小豬仔。

  山伏國廣走近了,發覺了沢田雪見在看著他扛回來的那頭豬,便「哢哢哢哢哢」地笑著說道:「小僧和同田貫殿今日上山修行,回來的路上碰到了頭野豬,就抓了回來,正好給主公您燉湯喝。」

  沢田雪見點點頭,又看向了同田貫正國手上的那一串小豬仔。

  同田貫正國提起了手上用繩子串起的小豬仔,說道:「我們兩個抓了野豬之後,就順手把豬窩給掏了,逮了幾只小的回來,正好可以烤乳豬。」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說起來,烤乳豬的話,倒是髭切殿的手藝最好。不知道今天廚當番是誰?」

  沢田雪見早上剛看過一期一振送上來的文件,裡面就有關於本丸的各項工作的計劃安排,便說道:「是歌仙兼定和小夜左文字。」

  三日月便道:「歌仙殿的話,雖然燒烤不是很擅長,但他燉湯的手藝還不錯。」

  同田貫正國看了看自己手上提著的這一串小豬仔,問了一句:「要不我去找髭切殿?」


第60章 一期一振:深藏功與名

  膝丸瞅了一眼時間,有些猶豫地問道:「兄長,時間不太夠吧?等乳豬烤熟了,午飯時間也早過了。」

  老實人的膝丸說得實在是太委婉了,現在都快午飯的點了,這個時候才剛開始收拾乳豬,等烤熟了,何止午飯時間過了,搞不好下午茶時間都過了。

  髭切哼著歌,開始給乳豬刷上蜂蜜,一邊刷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就給家主大人當晚飯吧。」

  歌仙兼定卻說道:「最近主殿都是回家吃晚飯的。」

  今天歌仙兼定才是廚當番的那個,髭切膝丸這對源氏的兄弟是因為本丸中他們兩個的燒烤手藝最好,被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特意去請過來幫忙的。當然,這個忙也不是白幫的,源氏兄弟下一次的廚當番,就被山伏國廣和同田貫正國給包下來了。

  同樣是今天的廚當番,小夜左文字聽到歌仙兼定的話,他冷不丁丟出一句:「夫人讓主公大人一定要記得回家吃晚飯。」

  小夜左文字正在盛湯,因為身高問題,他必須踩在椅子上才夠得著。對於這樣的場景,廚房裡的幾人都習以為常,完全不覺得一個需要踩著椅子才夠得著的小孩子在煮飯炒菜有什麼不對,小夜左文字的動作更是非常嫻熟,顯然是經常做的樣子。

  事實上,不止小夜左文字,本丸裡在安排工作的時候,對短刀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孩童外形而給予特殊照顧,所有人一視同仁,最多只因為每個人的能力和偏好不同而有所側重,但絕對不會出現某項工作有人可以不用做的特殊待遇。這樣的做法,是有歷史原因的。

  本丸在第一任審神者的時候,後期審神者因為短刀當時在戰場上派不上太多用場,就對短刀實行了差別待遇,而後的幾任審神者,多多少少都會因為短刀的體型而把他們當成小孩子寵,所以其實短刀們心裡多多少少都憋著點氣。

  直到當三日月正式接掌本丸之後,在工作上對所有人采取了一視同仁的態度,不因為短刀的孩童外表而對他們有任何差別待遇,不會為此而減少短刀們的工作量,只是在具體的工作安排上根據不同刀種不同人之間的能力差別而有所傾斜。這樣看起來不近人情的的作法,反而讓短刀們更為舒心。事實上,不止短刀們,其他刀劍們也因為外形的原因而多多少少受到那麼點差別待遇,所以這種一視同仁的做法,其實更合大部分人的意,也就這麼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歌仙兼定盛菜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小夜左文字:「這個的意思是,以後主殿都不會在本丸用晚飯?」

  小夜左文字「嗯」了一聲,跳下了椅子,端著給沢田雪見盛的湯出去了,留下一廚房的大人們大眼瞪小眼。

  髭切放下刷子,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正准備把收拾好的乳豬送進烤爐的時候,就聽到小夜左文字冷不丁丟下的這個□□,頓時嘆了口氣,說道:「家主大人之前跟短刀們較為親近,關於主殿的事情,短刀們比我們更了解一些。既然小夜這麼說,應該不會有錯了。」

  說著,髭切一臉惋惜地看著自己收拾好的乳豬,一時間都不想繼續了。他過來是給沢田雪見准備午飯的,今天又不是他廚當番,其他人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正當髭切差點就扔掉刷子走人的時候,小夜左文字回到廚房了。小夜左文字剛剛把湯給沢田雪見送過去,順便說了一下烤乳豬的事情,然後帶回了沢田雪見的回話。

  小夜左文字走到髭切面前,仰起頭跟他說話:「髭切殿,主公大人跟我說,多烤一只,她等等打包帶回家,給夫人和公子。」

  髭切二話不說拖過另一只已經宰殺完畢的小豬仔,還不望低頭對小夜左文字說道:「請轉告家主大人,請她放心,賭上源氏的名譽,一定不會讓家主大人丟臉的!」

  膝丸正在往宰殺好的乳豬的肚子裡填香料,聞言有些崩潰地看向自己的兄長:「兄長!這種事情有必要賭上源氏的名譽嗎?」

  「哦呀,殺豬丸是怕做不好嗎?」髭切哈哈笑道:「放心,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膝丸有些抓狂地說道:「我不是擔心你做不好。還有,我叫膝丸,膝·丸!不叫殺豬丸。」

  髭切用刷子蘸上蜂蜜,一邊給乳豬刷上蜂蜜,一邊對著膝丸微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好的,殺豬丸。」

  膝丸更抓狂了。

  歌仙兼定無語地看著這對兄弟再次因為名字的問題吵起來了,他總覺得髭切就是故意逗膝丸的,奈何膝丸看不穿這一點,一逗就炸毛,沒一次例外的,怪不得髭切逗了這麼多年都還沒膩。

  歌仙兼定不理會那對正在耍寶的的源氏兄弟,從冰箱裡面拿出昨天晚上就放進去的西瓜,切開,去皮,挖出中心最甜的部分,開始做水果撈。夏天了,餐後水果換成冰冰涼涼的水果撈應該不錯。

  當源氏兄弟把烤乳豬做好的時候,沢田雪見不僅午飯用完了,甚至已經午睡很久了。當沢田雪見從午睡中醒來的時候,一個三層的大食盒就已經擺在她面前了,打開蓋子一看,每一層都擺著一只美味的烤乳豬。

  沢田雪見問道:「我不是只要了兩只?」

  雖然野豬挺能生的,同田貫正國只掏了一個豬窩就拎了一串十來只回來。然而本丸裡這麼多人,沢田雪見覺得自己要了兩只已經很多了。

  然而本丸裡的其他人可不這麼想。最好的東西自然是要供奉給審神者,這是本丸的刀劍男士之間不需要額外交流就能達成的默契,所以無論是歌仙兼定還是髭切,都不覺得沢田雪見要走兩只很多,甚至覺得不太夠,髭切干脆就直接照著沢田雪見家裡的人數打包了三只過來。至於在現世沢田宅執行任務的兩振刀劍?對不起,髭切點人頭的時候壓根沒把他們兩個計算在內。

  沢田雪見剛想問怎麼多了一只的時候,三日月就已經很自然地把她抱起後提起了食盒,倒映著新月的眼眸注視著沢田雪見,含笑道:「先回家跟夫人說一聲吧?省得夫人晚飯煮多了浪費。」

  見到三日月這麼自然的態度,完全不覺得食盒裡面的東西多出來的樣子,沢田雪見誤以為是三日月多點了一只,便默默地把問話吞進了肚子裡。

  嗯,沢田雪見也是很偏心的。

  三日月的時間掐得很准,回到沢田宅的時候,沢田奈奈正要開始准備晚飯,三日月提過來食盒裡裝的三只烤乳豬,可是省了她很多功夫了。只是……

  「三只,會不會太多了啊?」沢田奈奈看著食盒裡裡面還熱氣騰騰的烤乳豬,有些犯愁:「吃不完啊。」

  小豆長光聞言笑著說道:「夫人,這點請不用擔心。」

  謙信景光也跟著說道:「我們會處理好的,請放心吧。」

  大不了吃不完地打包回去本丸就是了。這兩振今天剛輪換過來的刀劍心裡同時這麼想著。至於吃剩下熱一熱下頓接著吃?不好意思,在刀劍男士的概念裡,可沒有讓自己侍奉的主君以及主君的家人吃剩飯的道理。

  其實最後沢田奈奈的擔憂並沒有成真。三只烤乳豬是很多,但沢田宅裡吃飯的人也多啊,在沢田一家三口之外,還多出了三振刀劍,總計六張嘴,其中還有沢田雪見這個論外。

  進食對於沢田雪見來說並非必要,這不僅意味著她不需要進食也沒關系,也意味著再多的食物她吃下去都可以在瞬間轉化為靈力,只要她想,多少的食物她都可以吃完。三只烤乳豬,小意思而已。沢田雪見看著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實在是吃不下了,就默默加快了速度,把剩下的烤乳豬都干掉了。

  所以,沢田家沒有剩飯的習慣,其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出在沢田雪見身上。

  小豆長光看著沢田雪見晚飯吃掉的份量,猶豫著是不是要把之前准備好的甜品拿出來,不過最後他還是在三日月的示意把甜品端了出來。

  只是個正常人類的沢田綱吉怨念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不得不說,源氏兄弟在燒烤方面的手藝確實非常不錯,烤乳豬很美味,連沢田綱吉都不自覺地吃多了,導致現在肚子裡一點空隙都沒有了。

  稍微怨念了一下,沢田綱吉很快就收回視線,正好看到一杯果汁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沢田綱吉抬頭一看,小豆長光對著他溫和地笑道:「這是山楂汁,可以消食的,請慢用。」

  沢田綱吉喝著酸甜可口的山楂汁,忍不住對自己的妹妹升起一點點的羨慕嫉妒恨了。這段時間他接觸的刀劍男士,一個比一個善解人意,貼心得不得了,在這方面簡直把自己那幾個天天拆房子的守護者們比成了渣。

  負責排班的一期一振:把那幾個容易惹事的人,比如天天喊著「脫」的那誰,比如整天玩繩子的那誰,還有那誰誰誰,統統給我排到最後去!務必給主殿的家人留下一個好的第一印像!要是能把這些人統統都剔除出現世輪值的名單,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說,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對本丸和刀劍男士們的印像這麼好,一期一振絕對是大功臣。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6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雖然沢田雪見有跟三日月提過一句是否要輪換近侍人選,但後來她就跟忘了這件事一般,再沒提過,於是每日裡負責近侍工作的還是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照慣例,每天早餐後准備好前一天的工作總結和當天的工作安排等相關文件,都不用到處找人,直奔萬葉櫻下,果然在那裡找到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批閱文件的速度一向又快又好,一期一振垂手等待沢田雪見將文件批完之後交還給他,照一期一振的經驗,通常這個時間絕對不超過五分鐘。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許不同,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將批好的文件給他,而是突然開口道:「一期一振。」

  「在!」

  沢田雪見說道:「通知下去,所有人半小時後在大廣間集合,我有幾件事情要宣布。」

  一期一振略有訝異,但還是應道:「是!」

  通常而言,早餐這段時間是本丸裡人最多的時候。因為早餐過後,出陣的出陣,遠征的遠征,沒任務的搞不好還會跑去逛下萬屋。所以想要聚集所有人,必須提前一天通知,或者在早餐時間結束之前通知下去,不然未必能集齊所有人。

  恰好,沢田雪見的作息時間受三日月的影響,早上是起得最早的那一波人,早餐自然也是最早的那一批,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還沒起,就更不用說出門了,倒不至於發生了審神者要開會結果人都跑光了找不到的事情。

  一期一振領命離開,三日月注視著自己的主人,問道:「主殿,你有決斷了?」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說道:「本丸很好。」

  倒映著新月的瞳中帶上了笑意,三日月起身,抱起沢田雪見就往大廣間的方向慢悠悠地踱去。

  等到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到達大廣間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人在了。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看到了來人,一前一後地上前問好,裊裊茶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三日月把沢田雪見放到主位上,自己則坐到沢田雪見身側。剛坐下,平野藤四郎就奉上了一盞清茶:「三日月殿,請慢用。」

  前田藤四郎站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同樣給沢田雪見奉上了一杯飲品,只不過不是清茶,而是果汁。沢田雪見接過果汁,透明的玻璃杯上還凝結著水珠,杯中冰塊輕輕飄蕩著,在夏日的炎熱中帶來一絲涼意。

  三日月問道:「是一期殿讓你們兩個先過來的。」

  「嗯。」平野藤四郎說道:「我跟前田已經吃完早飯了,就先過來准備一下。其他兄弟們則是分散去通知其他人了。」

  雖然最快的通知方式是搖動本坪鈴,只要本坪鈴一響,把刀紋鈴鐺掛在上面的刀劍男士就能感應到。不過通常而言,本丸只有緊急大事才會搖動本坪,所以一旦感應到刀紋鈴鐺響起,本丸裡所有的刀劍男士無論手上正在做什麼事情,都會立刻放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掛著本坪鈴的庭院。

  一期一振思考過後,認為沢田雪見這次的召集給了相當寬裕的時間,還沒到要搖動本枰鈴的緊急程度,沒必要讓大家連個早飯都吃不好。於是一期一振就沒去庭院,而是直接去餐廳,剛好堵住了吃完早飯的藤四郎短刀們,然後速度極快的極化短刀們就四散開來,去找已經吃完早飯離開餐廳,或者還沒過來吃早飯的其他人。至於餐廳內正在用早飯的其他人,在收到一期一振的通知之後,默契地加快了速度。

  藤四郎短刀們分工合作,很快就找齊了本丸裡所有人,而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這對雙子刀,一開始就在一期一振的示意下直接前來大廣間提前准備一下。

  三日月剛喝了一口茶,就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早安,主殿,三日月殿。」來得最早的是三日月的茶友,鶯丸。鶯丸向主位上的兩人問好後,從平野藤四郎的手裡接過一杯茶,順手還摸了下乖巧的小短刀的頭,然後抱著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鶯丸的到來似乎打開了某種開關一般,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來了。和鶯丸一樣,進來的人都是先向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問好,然後從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兩振短刀手上接過茶水或是飲品,最後入座。

  很快,沒到沢田雪見要求的半小時的最長期限,人就到齊了。這個時候,離沢田雪見坐下來還不到十分鐘,她手中的果汁連半杯都沒喝完。

  沢田雪見把手中盛著果汁的玻璃杯放到一邊,開口道:「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大廣間人很多,整個本丸的人都聚集在這裡,但卻是很安靜,沒有一個隨便開口的,連平日裡最愛玩鬧的短刀們都乖巧地安靜坐著,讓沢田雪見無需額外費力維持秩序,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用提高,就能讓每個人都聽清楚。

  「幾件事公布一下。」沢田雪見不是拖拖拉拉的人,直接切入了主題:「第一件事,從明日起,開啟近侍輪換制度。以刀帳序號為順序,每人輪值三天近侍。」

  說著,沢田雪見瞥了一眼身邊的三日月,說道:「三日月例外。」

  人群中,今劍舉起了手。得到了沢田雪見的許可後,今劍站起來問道:「為什麼三日月例外。」

  沢田雪見答道:「近侍輪換制度的目的是讓我更了解你們每個人,輪換過一輪之後我會重新安排近侍人選。所以,三日月不需要輪值近侍。」

  看著今劍接受了這個理由坐了下來,三日月不吭聲,默認了沢田雪見的說法。事實上,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理由,也是三日月在前一天沢田雪見詢問他的時候給出的答案,真正的理由,只有三日月自己知道。

  一期一振舉起了手:「主殿之前說,明日開啟近侍輪換制度,意思是今日仍然由我暫代近侍一職嗎?」

  沢田雪見點頭。

  「我明白了,請主殿放心。」一期一振重新坐了下來。

  沢田雪見稍微停頓了一下,見到再沒人對這件事情有意見,便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我開通了本丸與現世的雙向傳送陣,另一頭的傳送陣設置在我家中。」

  這件事情,整個本丸都知道。

  沢田雪見繼續說道:「有要前往現世的,必須找當天的近侍進行登記。」

  說完,沢田雪見再次停頓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見無人開口,便說道:「第三件事。」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沢田雪見的第二件事情已經說完了,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注意力就被沢田雪見公布的第三件事全部吸引過去了,無暇思考第二件事的細節,只有那麼幾人在心中思量了起來。

  沢田雪見公布的第三件事情,也是之前有在本丸提過的:「夏日祭快到了,當天本丸所有人都一起去參加。」

  熱愛祭典的愛染國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不止是他,大部分人都很興奮,只是還顧忌著現在是在主君在訓話,沒有跳起來歡呼雀躍而已,紀律還是保持得很好的。

  在興奮的人群中,一個畫風與眾不同的人舉起了手。得到沢田雪見的許可後,明石國行懶洋洋地問道:「不去可以嗎?」

  沢田雪見說道:「本丸的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到齊。」

  明石國行嘆氣,比起祭典,他更想窩在本丸裡面不動彈。奈何主君都這麼說了,明石國行也只能應道:「嗨嗨,我明白了。」

  同為來派的另外兩人瞪著明石國行,大太刀螢丸甚至已經計劃好了,如果當天某人犯了懶病死活不肯出門的話,他就直接把人給拖走!

  停了一會,見到除了明石國行之外沒有人提出異議,沢田雪見才繼續說道:「最後,近期會對本丸的各項工作進行微調,具體細節會由當天近侍進行轉達。」

  「以上。」沢田雪見俯視著面前的人,本丸裡所有的刀劍男士都比她高,不過她高居於主位上,倒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神色。沢田雪見最後問了一句:「還有誰有意見嗎?」

  沒人提出異議,反倒是之前和沢田雪見談過的小烏丸等人臉上露出了笑意。沢田雪見公布的幾件事情,怎麼看都像是要認真對待本丸的樣子,這怎麼不讓他們由衷地感到欣慰呢?

  唯獨三日月心中有些不安,等到人群散去之後,三日月才在私底下問道:「主殿為何突然改了主意,讓本丸裡所有人都一定要參加現世的夏日祭呢?」

  不止三日月一人注意到了沢田雪見對夏日祭是要求強制參與的,不過有沢田雪見那句「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打底,其他人也沒多想,只有對沢田雪見了解最深的三日月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沢田雪見垂下眼,看著手中的玻璃杯。果汁已經見底了,杯底只有已經化得差不多的冰塊。

  許久,沢田雪見才說道:「哥哥跟我說了一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第62章 今天開始換近侍

  雖然三日月對沢田雪見說的事情很好奇,但相當難得的,沢田雪見口風很緊,一句都沒透露,少有的連三日月都沒能從她嘴裡問出來。

  三日月私底下還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沢田綱吉,結果當事人自己都有點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讓妹妹如此地在意。這個時候就只能感慨,沢田雪見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波動的冰山臉,真的是藏情報的好招術,連沢田綱吉這個曾經的黑手黨教父都沒能從她的臉上瞧出半點端倪,如果不是三日月提了一下,沢田綱吉還真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讓妹妹那麼在意。

  這種情況下,三日月也只能暫時放棄,只是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按照沢田雪見的要求,第二天起,近侍開始輪換,於是早餐過後來送文件的就不再是一期一振。

  從今天的近侍手中接過文件,沢田雪見看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急著看文件,而是說道:「小狐丸是吧,我記得你跟三日月是兄弟。」

  「按照時之政府的定義是這樣沒錯,我在傳說是由三條宗近所打造出來的刀劍,與三日月殿同一個刀匠,可以算是兄弟。」小狐丸瞥了一眼沢田雪見身側的三日月,說道:「因為是由狐狸幫忙對槌的,所以叫做小狐丸。為了表示對諸神的感謝,又稱作小鍛冶,幫忙對槌的狐狸也是小狐狸。不過,塊頭可絕對不小哦。」

  三日月捧著茶杯,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完全沒有插手自己兄弟與沢田雪見的交流的打算。

  沢田雪見翻開了文件,隨口問了一句:「你們三條家的都這麼在意大小問題嗎?三日月是,今劍是,連你也是。」

  小狐丸直接借用了三日月的台詞:「嘛,不管是人還是刀,還是大一點比較好。」

  三日月差點被茶水嗆到,無語地看著小狐丸。他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台詞被借用而不爽,又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三日月心道:兄弟,你哪來的勇氣在主殿面前開黃腔?真以為她聽不懂嗎?

  沢田雪見從文件中抬起頭來看了小狐丸一眼,眼神有些微妙。不過想了想,沢田雪見還是決定當成沒聽懂這句話往另一個方向理解的意思好了,省得尷尬。

  小狐丸一臉正直,完全沒有自己隱瞞地開了個黃腔的自覺。

  沢田雪見不予置評,把批完的文件遞還給小狐丸,然後在小狐丸拿著文件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開口道:「一小時後,到道場找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只要近侍的能力不是差到天怒人怨的級別,這個時間足夠近侍完成這些文件的後續處理工作了。沢田雪見的時間還是掐得很准的。

  小狐丸動作頓住了,道場在本丸裡的含義就是手合,道場見,不是手合還能是做什麼?小狐丸不敢置信地看向三日月:兄弟,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麼坑我嗎?

  三日月捧著茶,無辜地望了回去:兄弟,真不是我坑的你,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小狐丸:……總之,回頭道場上手下留情啊,至少在主殿面前,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看著蘿莉樣的沢田雪見,小狐丸理所當然會認為等等跟他手合的會是三日月。掂量了下自己跟三日月的實力對比,小狐丸果斷認慫了。沒辦法,誰讓他們本丸的三日月的實力太bug了,吊打整個本丸毫無壓力。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同屬一個刀派的兄弟就用眼神完成了一次交流。小狐丸若無其事的問道:「除此之外,主殿還有什麼吩咐嗎?」

  「暫時沒有。」

  「那麼,小狐先告退了。」

  小狐丸抱著文件退下去了,這意味著沢田雪見今天作為審神者的日常工作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是私人時間,於是一邊的短刀們撲了上來。

  信濃藤四郎眼疾手快,搶到了最好的位置,眼巴巴地看著比他還小一截的沢田雪見,雖然很遺憾不能鑽進審神者的懷抱裡,但能在一眾機動值同樣爆表的極化短刀當中搶到離沢田雪見最近的位置,信濃藤四郎感到很滿意了。他心情很好地對沢田雪見問道:「大將,等等是要跟小狐丸殿手合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信濃藤四郎好奇地問道:「是因為小狐丸殿剛剛說錯話了嗎?由三日月殿親自出手嗎?」

  別看短刀們外表看起來像個孩子,要知道,對於東瀛的武士而言,護身的短刀是從不離身的,包括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時候。所以說,短刀們看起來最小,指不定他們才是整個本丸裡最老司機的,所以對小狐丸那句隱晦的黃腔都聽出來了。

  雖然,也許,大概,小狐丸說那句話的時候,搞不好真沒這方面的意思,奈何這句話是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經典台詞之一,早被審神者們八卦了個底朝天,現在都快被默認為是開黃腔了,怨不得沢田雪見一說道場,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沢田雪見知道這句話在外頭的含義,於是要教訓一下小狐丸。

  沢田雪見一一回答了信濃藤四郎的疑問:「沒有,不是。」

  這種程度的黃腔而已,沢田雪見壓根不會放在心上,更露骨的她都不知道聽到了多少。當然不會對小狐丸一句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很正直的話而動怒。她是女皇,不是暴君。

  「不是三日月殿?」信濃藤四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道是大將您親自動手嗎?」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信濃藤四郎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我好期待!」當初沢田雪見上戰場援救遇險的第一部 隊的事情他也有聽說了,還惋惜了很久自己沒能親眼見到主君一刀破敵的英姿,只能聽當時正好是第一部隊成員的兄弟們的描述。現在有機會可以見到主君的身手,信濃藤四郎是由衷地感到興奮。

  感到興奮的人不止信濃藤四郎一個,在場所有看到沢田雪見點頭承認她要和小狐丸手合的人都興奮了起來,連三日月都不例外。刀劍男士,終歸是刀劍的化身,慕強是他們的天性,尤其是對於劍術方面的強者,更是如此。

  不多時,審神者要和小狐丸手合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本丸。不得不說,哪怕是刀劍男士,在遇到八卦時候的反應也和常人無異。

  小狐丸忙完手頭上的事情趕到道場的時候,整個本丸有空閑的人都聚在那裡等著看熱鬧了。

  遠遠就看到了道場邊上,一排過去是坐得整整齊齊的人,小狐丸只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黑線撈下來大概能煮三斤面。等走近了一眼,小狐丸看到一個個手上都抱著杯茶,簡直就在臉上寫著「喝茶看戲」四個大字的,有那麼一瞬間,小狐丸差點想拔刀了。

  「啊呀,小狐丸殿到了。」三日月第一個發現了小狐丸的到來,笑眯眯地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

  小狐丸瞪著跟自己同刀派的兄弟。三日月占據了最佳觀賞位置,坐在坐墊上,手上捧著茶杯,邊上還有個茶壺可以隨時倒出新的茶水。小狐丸不用問就知道,現在這種人手一杯茶的情況,絕對是三日月起的頭。

  沢田雪見看到小狐丸身上已經是換上了出陣服,便站起身來,從身後嶄新的刀架上抽出一振訓練用的木刀,走到道場中央。

  小狐丸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道場原本放置訓練用木刀的位置並不在沢田雪見的身後,而是另一側,小狐丸從那邊取來了依照自己本體太刀打造出來的訓練用木刀,然後走到沢田雪見對面,視線從沢田雪見手中的訓練用木刀上一掃而過。

  和他手中的訓練用木刀一模一樣。

  小狐丸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原來是主殿親自動手嗎?」

  沢田雪見點頭,問道:「准備好了嗎?」

  小狐丸行禮:「請多指教!」

  「那就開始吧。」沢田雪見握著木刀,見到小狐丸沒有搶先手的打算,便面無表情的一刀劈出。

  小狐丸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這一劍,兩振木刀相交的時候,小狐丸只覺得手上一沉,差點連木刀都握不住。他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招架住,沒有丟臉的被年幼的主君一刀解決掉。小狐丸在心裡抹了把冷汗,對沢田雪見的評價一路升高。他可是太刀!能讓太刀都差點接不住的一劍,可想而知使出這一劍的人力道有多大。

  觀戰的所有人同時嚴肅了起來,不少人默默換位思考著,換成自己到底能不能接住沢田雪見這一劍。就算小狐丸表面上只有三花,但作為稻荷神親自打造出來的傳說之刃,小狐丸的實力絕對不是時之政府明面上評定的三花級別那麼簡單。然而他差點連沢田雪見的第一劍都接不下來。

  沢田雪見第一劍搶到了先機,她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緩了一下,留給了小狐丸重新調整自己的時間。

  這一劍,足夠小狐丸認清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多強了。

  小狐丸不再因主君年幼的外表而留手,全力以赴地開始搶攻。

  對於小狐丸果斷的舉動,沢田雪見表示很滿意。她表達自己的滿意的方法就是用自己手中的木刀正面迎上去,強勢對攻,針尖對麥芒。

  如此強硬的對攻,直令邊上圍觀的刀劍男士們看得目不暇接,別說喝茶了,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如此精彩的對決。

  只不過看著看著,不少人的表情都微妙了起來。

  最後還是加州清光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我怎麼覺得,小狐丸殿好像在被主公大人……」

  他猶豫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壓著打?」


第63章 指導戰

  同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加州清光能看得出來的東西,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不止是壓著打吧。」大和守安定接口道:「你們不覺得,主公大人現在用的劍法,越來越像小狐丸殿?」

  愛染國俊插了句進來:「不過也有點像阿螢。」

  「像螢丸,是因為身高的關系吧?」和泉守兼定比劃了下沢田雪見身高的高度,聳聳肩道:「就主公大人的身高,其實太刀對她來說,就跟大太刀對螢丸差不多吧。」

  被拖出來進行對比的螢丸眼睛一直盯著場上手合的兩人,頭也不回地說道:「主殿的劍法真是不簡單,小狐丸殿被壓著打,真的不冤。」

  作為大太刀,螢丸卻不像同為大太刀的另外三位同伴那樣身材高大,反而是孩童的外表,混進短刀群裡也沒有半分違和感。以螢丸的身高而言,他的本體大太刀的長度都快比他的身高還要高了,倒是與此刻的沢田雪見的形勢相仿。

  沢田雪見的身高比同齡的女生還要嬌小一些,本丸身高最矮的小夜左文字都比她高。而沢田雪見此刻所用的木刀,是仿照小狐丸的本體太刀一比一打造出來的,重量與外觀均與小狐丸的本體太刀一般無二,長度自然也是,都快比沢田雪見還要高了。

  也怪不得大家看著都覺得沢田雪見現在用的劍法與螢丸有幾分相似,實在是這兩人現在的情況太像了,同樣是以年幼的身形揮使著快要比自己還要高的刀劍作戰,其中的戰鬥技巧有所相通倒也是正常。

  「一開始的時候,主殿的劍法根本不成套路吧?最初那幾劍,完全就是仗著速度和力道在強打。結果現在才幾分鐘的時間,主殿就已經把小狐丸殿的劍法都學了過來了,還能壓著小狐丸殿打。」鶴丸國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三日月的身邊,鎏金的眼瞳中熠熠生輝,贊嘆不己道:「真是可怕的戰鬥天賦。」

  說著,鶴丸國永問道:「三日月殿,你對主殿最熟悉,你知道主殿劍法學了多久嗎?」

  三日月輕描淡寫地說道:「主殿沒學過劍法。」

  鶴丸國永驚訝地看向三日月的方向,連聲音都差點忍不住提了一個高度,幸好他還記得這是在道場,場上有人在手合,不好大聲喧嘩,便壓低了聲音問道:「三日月殿,您難道就沒教過主殿劍法?我一直以為主殿的劍法是您教的。」

  三日月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我真沒教過。」

  「騙人吧?」鶴丸國永不信,他一手指著場上壓著小狐丸打的沢田雪見,問道:「主殿這劍法水平,說她沒學過,你信?」

  三日月反問了回去:「就主殿一開始握劍揮刀的手法,說她學過劍法,你信?」

  離這兩人不遠的後藤藤四郎插了句話進去:「其實,主殿今天一開始的握劍手法,進步很大了。那天主殿在戰場上的時候,握刀的手法完全沒法看,純粹的外行人。」

  「本來就是外行人。」三日月老神在在地丟出一個勁爆的消息:「主殿是術士,以前都沒握過刀的。」

  「什麼?」

  集體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原本只是竊竊私語的音量一下子就大了起來。然而場上正在手合的兩人卻沒有半個分心的。小狐丸是被壓著打到完全透不過氣來,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全神貫注地戰鬥著,完全沒有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片驚呼聲。

  沢田雪見倒是聽到了,不過她在與小狐丸手合,專心對敵才是對小狐丸最大的尊重,所以沢田雪見也把這一聲驚呼當成了耳邊風。反正有三日月坐鎮,出不了什麼大事,沢田雪見就沒放在心上。

  邊上的談話還在繼續,三日月對著一眾同伴的懵逼臉,輕笑了起來:「不然你們以為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術式陣法是哪裡學來的?」

  「不,不是問這個。」鶴丸國永滿臉的不敢置信:「我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主殿是術士,劍法還能這麼好?」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鶴丸殿剛剛不是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了嗎?」

  「我?」鶴丸國永指了指自己,見到三日月點頭,便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有些不確實地重復了一下自己方才說過的話:「真是可怕的戰鬥天賦?」

  三日月點頭,說道:「主殿在戰鬥上面的天賦,無與倫比。」

  說這話時,三日月想起了他見到的另一個人,另一個沢田雪見。這麼說也許並不完全准確,畢竟她們二人雖然源自同一個靈魂,但分離的時間太久,早已成為各自獨立的個體了。但是,畢竟曾經是同一個靈魂,在很多方面極為相似,比如說,在戰鬥上的天賦。

  收回發散的思緒,三日月看著自己本丸的同伴們,輕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作為刀劍,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主人越強越好。」

  鶴丸國永的視線再度轉回了場上正在手合的兩個,感慨道:「確實,如果能讓主殿使用我作戰的話……光是想想就覺得全身熱血沸騰了。」

  後藤藤四郎不服輸的說道:「主公大人要作戰的話,還是使用我們短刀比較合適吧?」

  然而他的兄弟卻拆了他的台,把伴生的大老虎留在道場外面的五虎退怯生生地說道:「可是,主公大人上次用的,是三日月殿啊。」

  那天被沢田雪見緊急援救的第一部 隊中,就有著五虎退,他是親眼看到了沢田雪見怎樣用著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完成了四殺的。五虎退怎麼都不可能錯認沢田雪見手上的刀劍,更不用說最後三日月還當著他們的面從沢田雪見手上取回了自己的本丸太刀,收刀入鞘。

  頓時,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差點就能把三日月給戳成篩子了。

  當天同樣在現場的另一個當事人不服輸地說道:「那是因為那天是三日月殿留下來保護主殿,所以主殿拿三日月殿的刀最順手。」那一天,被沢田雪見帶上戰場緊急援救第一部 隊的,除了三日月外,還有一期一振和螢丸。一期一振今天出陣去了,開口的自然是螢丸,他說:「主殿的劍法跟我有點像,用我作戰也不成問題。」

  「得了吧,螢丸你的本體比主殿還高,對主殿來說太麻煩了。」加州清光冷哼一聲,得意地說道:「主殿的劍法只是跟你有點像而已,但主殿可是會衝田君的絕技的,這一招可是用我和安定最合適了,你說是吧,安定。」

  加州清光找外援,大和守安定自然是站在自己搭檔一邊的,力挺加州清光。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下場,其他打刀們想想自己也不比這兩人差多少,於是也摻和了進來,力證自己其實很適合沢田雪見使用。短刀們不服氣,他們才是最適合沢田雪見的。鶴丸國永也不甘示弱,三兩句話就把同為太刀的其他同伴都拖下水了。

  於是一幫人,一邊盯著沢田雪見和小狐丸的手合,准確地說是盯著沢田雪見的戰鬥舍不得移開眼,一邊一心兩用跟同伴們打嘴仗,爭辯著誰才是最適合沢田雪見使用的刀劍。如果不是他們還記得這是道場,還記得場上有人在手合,有注意壓低了音量的話,就他們討論的激烈程度,怕是能把屋頂都給掀了。

  三日月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穩坐釣魚台,不參與自己的同伴們的討論。本丸裡不管是誰,在這方面都沒有他的優勢大。別的不提,他真正的本體可還握在沢田雪見手上。真要對上強敵,還是他的本體太刀最適合沢田雪見使用。

  與外形無關,純粹是因為只有他的本體太刀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沢田雪見的實力而已。

  直到沢田雪見把小狐丸打趴下了,這場辯論都沒有一個結果。

  准確地說,小狐丸不是被打倒的,而是硬生生被累趴下的。體力徹底清空的小狐丸仰躺在道場的木地板上喘著粗氣,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這樣說道:「多謝主殿!」

  小狐丸壓根顧不上失敗的沮喪難過,而是開始回顧起方才的那一戰。

  越是回顧,小狐丸心下越是駭然,沢田雪見在這一場手合中的進步就不說了,更可怕的是,沢田雪見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他的劍法,不僅如此,到後面沢田雪見雖然使著跟他同樣的劍法,但卻比他這個原版更為精妙。也正是從沢田雪見改進的劍法中,小狐丸看到了一條全新的、適合自己的劍道之路。這條路也許會很艱難,卻讓小狐丸看到了變強的希望,他的實力已經到了一個頸,而且在這個頸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了,直到現在沢田雪見給他指出了這麼一個方向。

  所以小狐丸的那一聲道謝,發自真心,沒有半分水份。

  見到小狐丸已經進入了一種頓悟的狀態中,沢田雪見也不打擾他,提著訓練用的木刀回到了場邊,三日月早就在手合結束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並接過沢田雪見手中的訓練用木刀,替她將木刀歸位。

  與渾身被汗水打濕,簡直就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小狐丸不同,沢田雪見渾身清爽,連一滴汗都沒有,完全看不出剛才進行了一場如此劇烈的運動。

  三日月瞥了一眼放在一邊沒動過的毛巾,感慨了一句:「感覺我之前准備的很多東西都是無用功啊。」

  其他人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審神者不是人的實感。

  最起碼,這可怕到硬生生累垮一個刀劍男士的體力值,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第64章 排好隊,一個個來

  本丸的醫生擔當藥研藤四郎發揮了一下同僚愛,上前檢查了一下小狐丸的狀況,判斷道:「沒什麼,有點脫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檢查完,藥研藤四郎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說道:「大將很有分寸,剛好把小狐丸殿的體力全耗空了,不過沒到透支的程度。」

  其實小狐丸不是單純的體力被耗盡,而是在沢田雪見高強度的壓制下,必須用所有的心神去對抗,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更多的是心神與精力。所以小狐丸才會手合一結束就直接趴了,站都站不起來。

  照藥研藤四郎的估計,小狐丸只要休息一下,午飯過後就又能活蹦亂跳了。上戰場大概還不行,小狐丸還沒能從這麼高強度的對戰中緩過來,上戰場的話,戰力起碼得打一個折扣,但日常行動是不影響的。剛好,近侍的工作內容不包括上陣,大部分都是文書工作。

  藥研藤四郎心裡琢磨著,也許這是大將刻意控制過的結果?這麼想來,這份控制力,著實可怕到令人顫栗的程度。

  沢田雪見對藥研藤四郎的判斷結果並不感到驚訝。事實上,正如藥研藤四郎所猜測的那樣,沢田雪見刻意控制了戰鬥的節奏,踩著小狐丸的極限,把他的潛力全部壓榨了出來。

  加州清光用手搭著涼棚張望了一下小狐丸的情況,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以後的近侍都要經過這一遭嗎?」

  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剛剛的戰鬥中沒回過神來,被加州清光這麼一點醒,頓時用驚恐的眼神看向了沢田雪見。

  說真的,能夠和主君手合切磋,而且是這麼高質量的對戰,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簡直求之不得——前提是不要像小狐丸這樣,在本丸的同伴面前丟臉地被打到趴下,站都站不起來。而且捫心自問,作為刀劍付喪神,居然在劍法上,尤其是在自己擅長的劍法上,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壓著打,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啊。

  小狐丸聽到加州清光這話卻是眼前一亮,他剛剛已經在大半個本丸面前這麼丟過一次臉了,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把整個本丸都拖下水,他自然不會錯過。小狐丸仰躺在木制地板上,轉過頭來看向沢田雪見的方向,毫不猶豫地附和了加州清光的話,還提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主殿,我覺得加州殿的話很有道理。既然主殿是為了更了解大家,自然也包括大家的實力如何。而手合切磋,是增進了解的最佳方式。」

  小狐丸誠懇地提議道:「不如以後就這麼固定下來吧?近侍可以得到主殿您的手合指點,如何?」

  沢田雪見道:「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主君開口,一錘定音,誰也沒辦法再開口反對了。

  事實上,也沒幾個人真心想反對的。作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慕強是他們的天性,與強者的對戰能激起他們的熱血。而沢田雪見以她的實力,告訴了整個本丸,他們的審神者是一位強者。能夠與這樣的強者進行對戰,磨練自身的實力,這樣的好事,沒有一個刀劍男士會拒絕。

  如果最後能不像小狐丸那麼丟臉地趴了,那就更好了。

  馬當番的半途中溜過來的笑面青江「哎」了一聲,說道:「照這麼說,下次手合就是三天後,和石切丸殿了?」

  石切丸也不在現場,和一期一振一樣,他今天有出陣的任務,一大早就離開本丸了。

  今劍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其實也不用這麼嚴格,必須是當天的近侍才行啊,直接照著刀賬的序號,一天一個手合過來就好了嘛。近侍才能輪到的話,要隔三天呢!」

  說著,今劍比出了三的姿勢:「三天耶,一個個輪過來,全部輪一遍,都要快一年了吧?」

  今劍故作輕松的樣子,說道:「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刀賬序號排得那麼前,不過其他人嘛……」

  刀賬序號排在最後面的幾人算了一下,確實,輪到自己的話,起碼都要大半年了。

  「這個主意好!」毛利藤四郎第一個出聲贊同今劍。毛利藤四郎因為實裝得晚,刀賬序號沒有和自己的兄弟們連在一起,而是排在很後面,換句話說,如果三天一輪的話,毛利藤四郎在自己的兄弟們全部都輪過一遍之後,也要等上將近大半年的時間才能輪到他。

  不止毛利藤四郎,刀賬序號靠後的刀劍男士們紛紛聲援今劍的提議。

  巴型薙刀更是提出了一個新的論點:「如果是當天的近侍與主殿手合的話,手合過後,近侍已經累趴下了,如何能幫助主殿完成工作?所以我贊同今劍的意見。」

  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看一眼刀賬序號排得最後面的兄弟,有些猶豫地對沢田雪見說道:「如果這種程度的對戰對大將沒有多大影響的話,能否將手合改成每天進行?」

  要不是看著沢田雪見戰鬥結束後臉不紅氣不喘,連汗都沒流幾滴的輕松樣子,藥研藤四郎也不會開這個口。事實上,其他人也跟藥研藤四郎一樣,注意到了沢田雪見戰鬥結束後的樣子,才敢開這個口的。

  影響當然是有的。別看沢田雪見輕松地將小狐丸壓著打,其間她所耗費的心力也是不小。能讓小狐丸在戰鬥之中有所頓悟,沢田雪見耗費的心血可不少。只是沢田雪見對於很多事情的評判標准與常人不同,這種程度的消耗同樣被沢田雪見歸進入了「影響不大」的範疇。

  因此,沢田雪見輕輕點頭,應道:「可以,就照著刀賬序號,一天一個。」

  「耶!」今劍跳起來歡呼,剛才假裝的不在意早就被拋之雲外了。早期實裝的刀劍是按刀派來排序的,三條刀派排在了最前面。也就是說,同為三條刀派的今劍,刀賬序號很靠前,只在三日月、小狐丸、石切丸和岩融後面。原本他要等上大半個月才能輪到的,現在一改,三天之後就是今劍了。

  其他刀賬序號靠後的人看到今劍這麼開心的樣子,好氣喲。

  刀賬序號同樣排得很靠後的鶴丸國永眼球子一轉,提議道:「主殿,要不這樣吧,把本丸的時間安排調整一下,讓大家都能旁觀您的手合?今天您和小狐丸殿的手合,我們只是旁觀,都收獲良多,然而很多人早上有工作安排,脫不開身,沒法過來,沒看到這麼精彩的對戰實在是太可惜了。」

  沢田雪見答應得很爽快:「沒問題。」

  計劃通!鶴丸國永在心裡比劃了一個v字。刀賬序號排前又如何?早早就輪到又怎麼樣?頭一批丟臉的就是你們。等輪到他的時候,大半個本丸都丟過這麼一回臉了,也沒人好意思取笑他的。

  鶴丸國永心裡的如意算盤打得嘀嗒響。

  不過刀賬序號排前面的人會因為「丟臉」這種理由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就算讓第一個被沢田雪見打趴下的小狐丸來選,再來一次,他也願意丟這個臉。

  在刀劍男士的世界裡,實力比所謂的臉面重要多了。

  沢田雪見對小狐丸說道:「給你放半天假,下午再繼續近侍的工作。」

  小狐丸是很想說「不用」的,奈何他的身體狀況不支持,只能憋屈地應了一聲:「謝過主殿體諒。」

  心裡憋著一口氣,小狐丸休息了一早上,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能爬起來的時候,就繼續履行近侍的職責,帶著剛收到的消息去找沢田雪見了。

  小狐丸遞上了他整理好的材料:「主殿,時之政府發來的信息,說您的特權被曝光了,加上您從來不曾露過面,導致現在審神者群體中群情激奮,懷疑時之政府是為了討好彭格列家族而把本丸當成了禮物。」

  「禮物嗎?」三日月唇邊劃過一抹笑意:「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不算錯。」

  三日月看向自己的主人,詢問道:「主殿打算怎麼做呢?」

  沢田雪見已經看完了小狐丸遞上來的材料,對著三日月一伸手,道:「終端。」

  三日月會意,取出了審神者的終端遞給沢田雪見。按常理而言,審神者大部分時間都是終端不離手的,因為他們對本丸的掌控很大程度上依賴於終端的功能。奈何他們本丸的審神者大部分時間壓根用不著終端,加上審神者空缺的時間裡,這個終端一直都在三日月手上,沢田雪見就干脆把終端放三日月那,正好還能讓三日月幫著她處理一些事務。

  沢田雪見以終端為媒介,瞬間就直接把時之政府內部網絡上的各類消息一掃而空,強大的情報分析能力迅速地從無數繁雜的消息中抽絲剝繭,循著蛛絲馬跡直接查到了幕後真相:「是時之政府的內鬥,才導致了我的情報泄露出去。」

  時之政府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代表著世界基石的兩位大空,代表著東瀛神秘側的神道勢力和陰陽師世家,建立起整個時之政府的科技體系的魔女,以及現世的政府。來自各方的勢力互相交錯互相牽制,經過幾次洗牌之後,才穩定成如今的局面的。

  而故意把沢田雪見的情報泄露出去的,就是現世政府的那部分勢力的成員。

  對於這種行為,沢田雪見只有兩個字:「蠢貨。」

  也只有不了解神秘側的規則的政客,才會做下這種蠢事。

  三日月笑著問道:「主殿打算如何解決呢?」


第65章 解決之道

  沢田雪見把終端還給三日月,聞言說道:「這件事情,不應該由我來處理。」

  明明是時之政府內鬥搞出來的事情,她沒因為這個去找時之政府的麻煩就已經很寬宏大量了。時之政府內部如果有腦子清楚一點的人的話,就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三日月笑著接過了終端,直接用沢田雪見的審神者賬號上了內部論壇查看情況了。

  時之政府的內部網絡上也是一片沸騰,沢田雪見本丸的相關帖子直接以屠版的態勢刷屏。沒辦法,這個本丸太有名了,兩年內連出四個渣審,每個渣審落馬的時候還牽連出一大串人來,最後更是直接變成了時之政府高層勢力大洗牌的導火索之一。在審神者論壇上,這個本丸有個「渣審識別器」的綽號。

  也因此,當本丸迎來了新一任審神者的時候,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不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第一反應——不會又來一個渣審吧?而當沢田雪見的事情被有心人爆料出去之後,高層的親眷、特殊通道審批、各種特權、不受監管……簡直就是渣審的完美預演。

  審神者論壇上群情激憤,痛斥時之政府,對本丸表示同情。三日月迅速地翻了下首頁上的帖子,發現果然是有人在帶節奏,現在沢田雪見這個本丸的新審神者已經被打上了渣審的標簽,被萬眾唾罵。偶爾有那麼一個兩個腦子清醒一點的提出了異議,也淹沒在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三日月看著,眉頭都皺了起來,要不是他開的是沢田雪見的賬號,他都差點直接親身上陣跟那些聽風就是雨的蠢貨掐個痛快了。

  驀然,三日月手中一空,他一怔神之後抬眼看去,正好看到沢田雪見收起了終端。

  沢田雪見拿著終端,淡淡地說道:「我都不在意,你氣什麼?」

  三日月神情一肅,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沢田雪見握著終端半天不說話,許久,沢田雪見毫無預兆地開啟了終端的投影功能,將審神者論壇的首頁投影在半空中:「看樣子,總算有長著腦子的人反應過來了。」

  終端投影出來的光屏上,審神者論壇的首頁與三日月方才刷出來的完全不同,關於本丸和沢田雪見的帖子已經徹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半絲痕跡了。

  三日月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這樣做,反而會讓輿論發酵得更厲害。這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真正的解決之道是什麼?」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三日月一時語塞。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想真正的解決這件事情的輿論,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公布時之政府給我諸多特權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必須可以說服所有人。」

  三日月皺起眉:「為什麼時之政府不這麼做呢?」

  「時之政府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時之政府是一個軍政府,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戰爭,絕對的鐵腕統治才是時之政府應有的風格。對於普通的政府而言,民意很重要,但對於本質是軍政府的時之政府而言,軍權才是第一位的。」

  三日月和小狐丸都愣住了。沢田雪見說道:「你們以為時之政府之前的幾次內部大清洗是因為普通審神者之間的輿論嗎?不,輿論一點都不重要,最多只能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要的當時的制度已經對時之政府的軍隊戰鬥力造成了損害,所以才會引發大清洗。」

  「這次輿論危機,事實上根本算不了什麼。」沢田雪見總結道:「時之政府是不會為此公布真相的。」

  說到這個話題,小狐丸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我們一直都很好奇,時之政府對主殿如此禮遇,到底是出於什麼緣故。當然,我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並不是想要尋根究底,如果不方便的話,主殿可以不用理會我們這一點小小的好奇心的。」

  沢田雪見說道:「沒什麼不方便的。那日我和魔女談判的時候,你們兩個都在,應該也都聽到了。」

  小狐丸和三日月同時點頭。

  小狐丸道:「主殿說了您覺醒了命源的血脈,魔女大人就二話不說直接應下了主殿您所有的要求。是否是因為主殿的命源血脈有什麼特殊之處?」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命源一族,又被稱為補天一族,只要存在於世界之中,就能修補世界的本源。」

  「命源一族的成年禮,恐怕也不簡單吧?」三日月推斷道:「世界意識與主殿的交易內容是主殿在這個世界完成成年禮,這是否意味著主殿的成年禮能徹底修補這個世界的本源?」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就這麼說出了時之政府極力隱藏的秘密:「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受損太嚴重了,支撐不了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在時間軸上的戰爭。這場戰爭再繼續下去,結局只會是同歸於盡。」

  小狐丸和三日月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三日月喃喃自語道:「用我來交換主殿修補這個世界的本源……我根本不值這個價。」

  三日月宗近這振刀,雖然有無數美譽加身,但歸根結底,在時之政府的系統裡,他是一振可以量產的刀劍。用一振量產的刀劍來換取修補世界本源的力量,怎麼算都是賺大發了。

  小狐丸也說道:「就算再加上本丸,也不夠這個價。」本丸再難得,本丸裡的刀劍再稀有,能比得上一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嗎?

  沢田雪見注視著三日月,因為年幼而顯得稚嫩的手輕輕地覆上了三日月攥緊的拳頭,平靜地說道:「三日月,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看來,你值得我付出這樣的代價。」除了與她靈魂同源的半身之外,沒有人知道,三日月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主殿?」三日月驚訝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那雙始終如深潭一般平靜無波的眼中,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看著默默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兩人,小狐丸默默地縮到一邊,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在一瞬間,小狐丸覺得自己是多余的那個人。

  直到狐之助跑過來的時候,才打破了這恍如陷入結界一般的沉默。

  狐之助一路小跑過來,在沢田雪見面前緊急剎車,飛快地說道:「審神者大人,魔女大人發來的緊急通訊,她希望可以拜訪本丸。」

  見到沢田雪見的視線轉向它,狐之助只覺得壓力山大,硬著頭皮說道:「審神者大人,是否允許魔女大人進入本丸?」

  狐之助的內心在哭泣。自從這位審神者大人進本丸的第一天給它的下馬威之後,它就不敢出現在這位新任的審神者面前。幸好它在這個本丸的資歷夠久,跟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的關系也好,不管是之前的近侍一期一振,還是現在的近侍小狐丸,都樂意幫它一些小忙,狐之助才能避開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這麼久。

  奈何現在小狐丸找審神者彙報事情去了,魔女大人的通訊又很緊急,狐之助不敢拖延,只能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自己來找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

  出乎狐之助的預料,沢田雪見似乎早就忘了第一天來本丸時發生的事情,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小狐丸,你去接一下客人。」

  「嗨!」小狐丸詢問道:「主殿是要在哪裡待客呢?」

  沢田雪見道:「我懶得動。」

  小狐丸會意,直接起身去時間轉換器之前接人了。

  狐之助眼巴巴地看著小狐丸離去的身影,然而在沢田雪見面前,它戰戰兢兢地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乖巧地蹲在一邊,盡可能地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沢田雪見想起來。

  三日月看著縮在一邊的狐之助,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事實上,沢田雪見並沒有對狐之助做過什麼,也沒打算做什麼,只不過是因為狐之助屬於時之政府下屬的式神,所有權在時之政府,並不能完全算是本丸的一員,所以很多事情,大家都默契地瞞過狐之助,不讓它知曉。至於其他的,純粹是狐之助自己想太多而已。

  或許,不是狐之助想太多?雖然是式神,但也是狐狸,而小動物們的直覺通常都很敏銳。

  三日月一杯茶還沒喝幾口,小狐丸就帶著魔女過來到萬葉櫻下了。

  一見面,魔女就對著沢田雪見來了個土下座,驚得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魔女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了四五個人過來,沢田雪見掃一眼就知道,這些人中包含了來自時之政府各個勢力的成員,包括今天搞事的現世政府勢力的成員。而這些人,看到魔女一來就這麼低聲下氣地行大禮,一個個都嚇傻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尤其是現世政府勢力的那個人,更是隱約意識到他們的人似乎捅了個驚天大簍子。

  也就只有沢田雪見不為所動,甚至還咬著吸管喝起了果汁。

  魔女跪伏在地面上,頭抵著地,沉聲道:「今天稍早時分發生的情報泄露和輿論引導事故,是我們工作上的錯誤,對此,我們致以萬分歉意,並對造成事故的人員進行了處罰,希望您能滿意。」

  沢田雪見把喝了一半的果汁放到一邊,對著魔女說道:「你我都明白,今天搞事的不是你的人,你沒必要為不屬於你的責任而認錯。」

  魔女始終沒有抬頭,保持著最謙卑的姿態:「我是時之政府最高議會的一員,時之政府出現的任何錯誤,我都負有領導責任。」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66章 圖窮匕見

  魔女著實被一幫看不清局勢的蠢貨氣得肝疼。然而再氣,她都要硬著頭皮替這幫蠢貨搞出來的事情收拾善後。

  本來,魔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壓制下所有對沢田雪見的不利言論,但她沒蠢到直接用強制刪除信息這種方法,這種方法看似立杆見影,但實際上卻是導致輿論發酵,最後壓都壓不住。時之政府成立多年,魔女始終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僅僅是她的技術能力。魔女有無數種更好的辦法來處理這次的輿論事件,刪帖只是下下策。

  然而有蠢貨直接刪貼,魔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刪帖的蠢貨是想挑起更大的輿論。

  魔女是技術宅,不代表魔女不懂政治。事實上,魔女的前世歌蘭蒂斯是星海女皇手下的心腹重臣。在星海帝國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中,能混到女皇跟前的,就算是技術宅,那也是人精中的人精。魔女繼承了來自前世的記憶,這點小手段一眼就看了出來。

  二話不說,魔女直接跟彭格列家族通了個氣,然後就帶人直奔沢田雪見這邊負荊請罪來了。

  魔女看得很清楚,這件事情,什麼輿論危機,那都是虛的。普通審神者跳得再高、抗議聲再大,對大局沒有什麼影響,拉個好的公關團隊來個危機公關就是了。

  最大的危機來自於沢田雪見的態度。

  比起其他人,前世是星海帝國臣民的魔女更清楚「星海女皇」意味著什麼,她太清楚沢田雪見的殺傷力有多大了。尤其是如今時之政府所使用的絕大多數科技,都是來自於曾經的星海帝國,一半是彭格列家族貢獻出來的,一半是魔女提供的。

  彭格列家族那邊貢獻出來的技術,基本上就是當年星海帝國的資料庫裡面的復制出來的,星海女皇能掌握這一部分再正常不過了。而魔女提供的部分,雖然是她帶著團隊自己研究出來的,但基礎還是來自星海帝國的技術,只要沢田雪見願意,她分分鐘就能全部破解掉。

  換句話說,整個時之政府,在沢田雪見面前其實是完全透明、毫不設防的。只要沢田雪見想,她就能隨時掌控住整個時之政府,或者,從根本上摧毀時之政府。

  這也是魔女為何以如此謙卑,謙卑到了塵埃裡的態度來向沢田雪見請罪的原因。

  沢田雪見看著跪伏在自己腳下的魔女,一瞬間有些恍神,好像回到了還是星海女皇的時候,當時還很稚嫩的歌蘭蒂斯同樣為了自己下屬的失誤,毫不猶豫地擔起了責任,跪在她面前請求責罰。

  恍神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除了三日月,沒人發現沢田雪見這一瞬間的恍神。

  沢田雪見看著魔女,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嗯」了一聲,略帶著點疑問。隨後,沢田雪見輕嘆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明理的。」

  魔女心中一緊,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起來說話,我知道這次不是你的錯。」沢田雪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然後手向三日月一伸。

  魔女得到許可,這才敢抬起頭來,端正在跪坐在沢田雪見面前,正好看到沢田雪見從三日月手上接過審神者的終端,投影出了一道光屏。

  看清楚光屏上面的內容的時候,魔女的表情頓時變了,她失聲驚叫道:「怎麼可以!到底是誰!」

  光屏上投影出來的是時之政府官網的首頁,首頁上最新掛上去的一條公告已經被打開,上面的內容落入了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三日月讀出了這條通知的標題:「關於某本丸審神者質疑事件的聲明?」

  這個時間點,發一條這種標題的公告,很顯然就是在指沢田雪見的事情。

  三日月一目十行地掃完公告的內容,直接挑出了重點語句:「該審神者前有貢獻時之政府基礎科技的功勞,後有與世界意識的契約,為維護歷史、拯救世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故而經過七人議會商談,決定給予其特殊待遇,以表彰其貢獻。」

  念完這段話,三日月的臉色都是陰沉的。

  魔女的隨從中還有一臉懵逼不明白這個公告有什麼問題的,甚至覺得這個公告不是挺好的,對今天發生的輿論危機進行了正面回應,解答了審神者們的疑惑,讓審神者們不再對這個本丸的審神者所擁有的特權感到質疑。

  三日月的聲音中帶上了殺氣:「這是置主殿於險境。」

  時間溯行軍改變歷史的最常用作法,就是刺殺某個在歷史上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而時之政府發出的這一條公告,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這個本丸的審神者是歷史關鍵人物,快來殺她。

  時間溯行軍未必會對某個審神者進行全力追殺,一是大部分審神者都來自時之政府成立的年代,這也是時間溯行軍勢力最為薄弱的年代,突破時間軸的封鎖來到這個年代來抹殺一個人的代價太高了,絕大多數審神者的價值都沒有高到這種程度。

  但是,照時之政府公布出來的內容,沢田雪見有這個價值,她值得時間溯行軍不計任何代價的刺殺。

  更麻煩的是,沢田雪見所在的時間點並非是時之政府成立的23世紀,而是兩百年前的21世紀。雖然時間溯行軍要突破時間軸的封鎖來到21世紀進行刺殺同樣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卻是比前往23世紀輕松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雖然時之政府的公告沒有公布任何個人信息,但從這一條公告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想要查到公告所指的對像是彭格列十世家族的公主殿下,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三日月幾乎可以預見到沢田雪見將會被時間溯行軍重點盯上的未來了。

  三日月能想得到的,魔女自然也想到了,她這個時候已經想明白了對方想干什麼了。

  無非就是想讓沢田雪見低頭。

  常理而言,審神者被時間溯行軍盯上了進行重點刺殺,最好的辦法是躲進本丸裡,甚至是向時之政府本部求援。幕後之人就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用生命安全逼得沢田雪見向時之政府低頭,這樣不僅能免去給沢田雪見的無數特權和資源,還能從沢田雪見身上壓榨到更多的利益。

  時之政府的官網首頁的操作權限雖然不低,但對於七人議會這個級別的大佬來說,擁有這樣權限的成員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小蝦米,犧牲了也不心疼。拿這樣的小人物,換來沢田雪見這麼一張王牌,對於幕後之人來說,再劃算不過了。

  魔女氣得牙齒都咬得咯咯響,恨不得把搞事的人不蘸鹽生吞了。連她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曾經執掌星海帝國的女皇陛下能看不出來嗎?魔女的後背都讓冷汗打濕了,差點不敢抬頭看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很平靜,她站對魔女說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魔女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向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說:「十分鐘的時間,應該夠你的人逃命吧?」

  魔女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沢田雪見的意思,當即對沢田雪見伏地一個大禮:「多謝閣下寬宏大量。」

  隨即,魔女直接一回頭,一指自己帶來的人中唯一一個歸屬於現世政府勢力的人,下令道:「控制住他,禁止他向外界傳遞任何消費。」

  在下令的同時,魔女按下了自己手腕上掛著的手鏈。這是一條非常精致漂亮的手鏈,上面鑲嵌著三顆漂亮的綠寶石。魔女毫不猶豫地同時按下了三顆綠寶石,瞬間,三顆綠寶石變成了紅寶石,內裡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在魔女的命令下,屬於現世政府勢力的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控制住了,不僅手腳被繩子捆上,甚至身上各處都被貼上了不同的符紙,確保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不要說往外傳遞消息了,眨下眼睛都困難。

  魔女帶來的人中,有一個算是本丸的老熟人——陰陽師世家的浮月。也正是浮月提供了這些符紙。

  「啪啪啪」,三下五除二貼滿了符紙,浮月滿意地直起身來,一抬頭就看到魔女手鏈上的三顆綠寶石變成了紅寶石,嚇得差點連剩下的符紙都撒了一地,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在盤旋:出大事了。

  不止是浮月,其他幾個人的表情也都變了,一個個都差點被嚇傻了。

  魔女手腕上的這條手鏈可不僅僅只是飾品,還是一個通訊工具,當魔女不在時之政府本部的時候,她可以通過這條手鏈對本部進行通訊或者是下令。

  而三枚綠寶石全部變成了紅寶石,這樣的場景,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只會在理論上出現而已。

  因為這三枚綠寶石同時變成紅寶石,只代表了一個含義:全員撤退。

  隱藏含義就是:時之政府本部守不住了,大家各自逃命吧。

  浮月等人萬萬沒想到,魔女會在這個時間發出這樣的訊息。也就是說,此刻時之政府內部的工作人員,都會接到一條指令:全員撤退。這意味著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時之政府本部。

  不過浮月她們不知道的是,魔女在這個信息傳遞裝置上還暗藏了其他的設置,現在能接到「全員撤退」的指令的只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中下層工作人員,以及非現世政府所屬勢力下的上層人員。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一眨眼就過去了。

  時間一到,沢田雪見就站起來了。


第67章 砸場子

  十分鐘的寬限時間一過,沢田雪見就站起身來。

  魔女輕輕一嘆,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沢田雪見也不啰嗦,直接抬手,並指一劃,直接撕出一道空間裂縫。

  裂縫平緩地向外擴張,如同一扇門緩緩打開一般。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道剛剛打開的空間之門就徹底穩定了下來。

  三日月就站在沢田雪見身後,正好面對著剛剛打開的空間之門。站在門外向門裡望去,可以看到腳下有一個非常熟悉的建築物。

  「這是……時之政府本部?」三日月仔細觀察了好一會,才有些不敢確定地問了這麼一句。

  回答三日月的不是沢田雪見,是魔女。魔女閉上了眼,不忍去看空間之門那一頭的情況,只是說道:「是時之政府的本部。」

  頓了頓,魔女最後還是說道:「時之政府的各項核心技術,包括刀劍神降系統,都在裡面,還希望……您能手下留情。」

  三日月就算之前不明白沢田雪見和魔女打的什麼機鋒,聽到魔女這一句「手下留情」也反應過來了,他有些遲疑地開口喚道:「主殿……」

  但開口喊了一聲之後,三日月卻是躊躇許久,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倒是沢田雪見回頭瞥了他一眼,道:「放心,我有分寸。」

  然後,沢田雪見往前一步,踏過空間之門,來到了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與本丸完全不同的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吹起了她耳邊的發絲。

  沢田雪見低頭望去,時之政府的本部在她的眼中一覽無遺。無論是在頂樓辦公室笑著碰杯的人,還是在地底下持續運轉著的復雜系統,抑或是接到了命令後有條不紊地撤離的人群,都沒能逃過沢田雪見的眼睛。而時之政府本部的防御系統仿佛瞎了一般,完全沒有發現本部上空的沢田雪見,任由沢田雪見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嗯?」沢田雪見微微眯起了眼,視線在時之政府本部上轉了一圈,視線落到了某個位置,低聲道:「原來如此。」

  瞬間,沢田雪見改了主意。沒有觸動警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沢田雪見就這麼站在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輕輕抬起手來。

  一個精巧而復雜的圓型陣法在沢田雪見的掌心中閃現,隨即收縮成一個小小的光球。沢田雪見右手往下一壓,光球「緩緩」下落。

  「緩慢」是這個光球下落給人的感覺,實際上,光線下落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接觸到了時之政府本部建築物的最上端了。

  在空間之門另一端的旁觀者驚訝的視線中,接觸到光球的建築物發生了扭曲。就好像時之政府本部的建築如同水流一般,以光球為中心開始旋轉扭曲。

  光球仿佛什麼都沒碰到一般,繼續下落。然而以光球為中心,扭曲的範圍開始增加。直到下落到某一個高度,光球才突然靜止不動了,只有扭曲的範圍在不停,直到剛好將時之政府本部全部範圍都囊括在內,才停止了擴張,只是扭曲的速度加快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悄悄地湊到了空間之門後面的浮月驚叫了起來。不止是她,除了被捆起來等待發落的那人之外,魔女帶來的人集體跑到了空間之門後面,就跟在自己的首領身後,小心翼翼地察看著現狀。

  同樣站在空間之門後面看著這一切的魔女冷聲道:「空間扭曲。」

  看到這一幕,魔女就明白,時之政府本部徹底完蛋了,裡面還沒有撤出來的人也沒有出來了。對於這一點,魔女在看到那條幾乎是想將沢田雪見陷入絕境的公告的時候就有了心理准備了,能有十分鐘的時間救出無關人員已經是貪天之幸了,魔女不敢奢求更多。

  星海女皇公正、賢明、仁慈,不代表她心慈手軟、連想要自己命的人都能輕易地放過。事實上,以血還血才是星海女皇的行事准則。魔女對沢田雪見的報復行動完全沒有任何意外。

  只是對於沢田雪見居然選擇了空間扭曲這樣做法,魔女感到一絲不解。空間扭曲這樣的招術,是沒法做到一擊斃命的,在空間扭曲範圍內的人通常都不是直接死於這一個法術之下,而是這個法術所附帶的空間扭曲的效果。而果如空間扭曲也不是特別嚴重的話,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完全是可以做到避開扭曲的空間逃出生天的。

  但相對的,如果鐵了心要用空間扭曲殺人的話,將扭曲的效果遍布每一寸空間的話,是幾乎沒有人能夠避開的。而沢田雪見現在的做法,是逐漸加大空間扭曲的力度,這意味著在空間扭曲剛開始的時候,僥幸躲過去的人最終會躲無可躲。

  魔女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皺起了眉頭:這種給了逃生的希望之後再打破希望的做法,一點都不像沢田雪見會做的事情。星海女皇從來都不是喜歡虐殺的人,為什麼會用空間扭曲這樣慢性殺人的法術?

  直到看到空間扭曲的範圍確定之後,魔女反而松了一口氣。

  沢田雪見將空間扭曲的範圍控制得相當好,並沒有涉及到時之政府本部地下的部分,而魔女所建立起來的所有支撐著時之政府日常運轉的系統,包括時空軸穿梭系統、刀劍神降系統等等,統統都在地下的範圍內,正好避開了空間扭曲的範圍。

  也就是說,雖然沢田雪見把時之政府的本部給砸了,但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把時之政府的根本都給砸了。

  沢田雪見凌虛踏空,立於時之政府本部的上空,腳下是扭曲得越發嚴重的時之政府本部,扭曲到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樣的程度了。沢田雪見看著腳下這片扭曲空間裡的生命之火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心中沒有半點動搖。

  敢作就要敢死。作得起就要死得起。

  試想一下,換個人在沢田雪見如今的境地,沒有沢田雪見這堪稱開掛一般的能力,怕是早就被時之政府這一連串做法坑到死得不能再死了。對於這種衝著要她命而來的做法,沢田雪見反擊起來絲毫沒有手軟。

  沢田雪見沒有關注其他人的死活,她只盯著原本時之政府本部建築最高層的辦公室的兩個人。透過扭曲的空間和建築物,沢田雪見看到這兩人左躲右閃,借助著身上的防護道具,一次又一次地避開險境。只是時間越往後,這兩人身上的防護道具就越少。

  沢田雪見不需要做出刻意針對的措施,只是有條不紊地操縱著自己釋放出來的這個「空間扭曲」的術法,逐步加大空間扭曲的程度,就能將這兩個人逼得左支右絀,身上的防護道具一個接一個地爆掉。

  應該說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怕死嗎?這兩人居然靠著砸道具,撐到了最後。時之政府本部的範圍裡,所有的生命之火都已經徹底熄滅,甚至連血肉都找不到半絲,全部都被扭曲的空間所吞噬。只有被沢田雪見盯著的這兩人還活著。

  准確地說,沢田雪見盯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藏在這兩個人靈魂中的某個印記。她在等這兩人在最後的絕境中激發這個印記的效果。當然,如果這兩人寧願一死都不肯激發印記求自己背後的存在救命的話,沢田雪見也是無所謂的。

  沢田雪見一開始的目標就很明確。在那條公告發布出來的一瞬間,這兩個人就已經在沢田雪見的必殺名單上了。

  哪怕這兩人是時之政府最高領導機構七人議會的成員也不例外。

  沢田雪見在這個世界上在意的人只有沢田綱吉和沢田奈奈兩個人,或許會對彭格列家族有幾分因為沢田綱吉的愛屋及烏,但對於時之政府,沢田雪見根本就不在意。

  沢田雪見交易的對像是世界意識,不是時之政府。自詡維護歷史、拯救世界的時之政府,在世界意識那邊的地位只比時間溯行軍高一點點而已,同樣都是破壞時間軸、造成世界本源損耗的混蛋!

  若不是時之政府的存在確實遏制了時間溯行軍的發展,延緩了世界滅亡的步伐,沢田雪見其實並不介意額外多奉送一點交易內容,替世界意識殺殺蟲的。所以對於沢田雪見來說,砸時之政府的場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被沢田雪見盯上的兩個人終於耗光了身上所有的防護道具,立刻就被空間扭曲吞噬了,生命之火瞬間熄滅。

  沢田雪見有些失望,她抬起手,停止了空間扭曲的同時,一個結界悄無聲息地張開了。

  「噫?」空間之門的另一邊,沢田雪見的本丸之中,出身陰陽師世家的浮月發出了疑問的聲音。擁有靈視的她清晰地看到,在空間扭曲不再繼續擴大之時,無數道生命消逝後的靈魂升起,循著冥冥之中的指引,往黃泉的方向而去,唯有最中心有兩道靈魂茫然地停留原地。

  沢田雪見降低了高度,踩在了被扭曲之後看不出原樣的建築物上,抬起手正要收走那兩道被她用結界攔下的靈魂。

  剎那間,異變突生。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了空間之門的另一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瞬間,魔女醍醐灌頂般地明白了為什麼有人敢對沢田雪見出手了。明明她在高層會議中一再強調過了,沢田雪見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唯一辦法,沒有她,整個世界會一起玩完的,但卻還有人敢這麼走鋼絲,逼沢田雪見低頭。

  原來,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存亡,自然也不在乎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沢田雪見。


第68章 論壇上的不可說

  主題:吃到一個有意思的瓜,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lz一個小職員

  剛剛吃到一個不可說的瓜,拿出來八卦一下。

  lz是在本部工作的小職員,有個閨蜜是在老大手底下做研究的,據閨蜜說,老大是不可說的粉絲,而且是死忠nc粉的級別,天天在那邊吹不可說有多好多牛b。不可說的特權也是老大力壓群雄拍板決定的。

  聽到這個,lz的瓜都快掉了。老大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高冷女神風範啊,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

  12l小職員

  不知道不可說的可以理解,不可說是今天才出道的,之前寂寂無名。不知道老大是ho的?你在逗我嗎?刀劍亂舞締造者了解一下。

  ……

  275l小職員

  剛剛找閨蜜打聽了一下,又吃到一個新瓜:不可說是不可說本丸的爺爺親自請回來當審神者的,所以各種陰謀論渣審論都可以洗洗睡了。不可說本丸的爺爺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專治渣審的,他能看不出不可說有沒有渣審潛質嗎?

  說真的,之前不可說屠版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怎麼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比不可說本丸的爺爺還火眼金睛,靠著一點人雲亦雲的消息就能判斷人家是渣審啊。

  ……

  395l小職員

  官方都發出這樣的公告了,那我再爆一個瓜吧。

  公告上說的內容基本都沒錯,不可說確實有大功勞。沒有不可說的話,雖然不至於連垃圾政府都建不起來,但起碼要多花十年以上的時間。這可是老大親口承認的。所以,不可說的情報等級是絕密級,尤其是不可說的身份來歷以及她的功績,就是怕情報泄露出去後不可受被敵方給盯上來個重點刺殺。

  呵呵,所以這個官方公告嘛……

  反正我閨蜜現在正在破口大罵垃圾政府。

  另外,據說不可說今年7歲。

  沒錯,人家還是個小蘿莉,就算有渣審的潛質,不可說本丸都能把她給掰回來的,你們要相信爺爺當人生導師的實力啊。

  ……

  7l小職員

  你們別掐了好不好,lz剛剛差點被嚇死了,緊急撤退令了解一下?

  ……

  1111l小職員

  臥槽,我看到不可說了。

  大佬就是大佬,直接砸了垃圾政府的本部,我要這膝蓋有何用jpg

  怪不得老大要發緊急撤退令,這戰力,沒人打得過啊。

  ……

  1834l小職員

  臥槽臥槽臥槽,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多頭蛇是什麼鬼?

  感謝不可說,把這頭蛇給攔下來了,撿回一條小命的lz正在抹冷汗中。

  lz悄咪咪數了下,八個頭,噫……

  ……

  ……

  正如有人在審神者論壇上直播的那樣,已經看不出原狀的時之政府本部上突然出現了一只巨大無比的八頭大蛇,直接把已經扭曲得不樣子的建築物徹底成成一片廢墟。

  原本被沢田雪見的空間扭曲給招呼了一下,雖然整個本部的建築就跟被拆了之後隨便拼一下的樂高積木一樣,變得歪七扭八找不出半點邏輯,但起碼還能勉強看出這裡曾經有片建築群。然而被這個八頭大蛇這麼砸下來,原本來勉強保持著一點稀奇古怪的造型但就是不塌的建築直接被壓成磚了。

  「八歧大蛇。」沢田雪見非常肯定突然出現的這只多頭蛇的身份,抬手就是一個結界,將八歧大蛇攔在了原本時之政府本部的範圍內,省得八歧大蛇一個甩尾,就將還來不及撤得更遠的那些本部員工們給砸成肉泥。順便,沢田雪見砸了一個有著持續效果的淨化術下去,直接淨化掉八歧大蛇呼吸間吐出的毒氣。

  八歧大蛇壓根沒關注過邊上那些不起眼的人類,它八個頭都盯著沢田雪見,黃澄澄的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我聞到了……」

  「好香好香。」

  「吃了她,吃了她,……」

  ……

  八歧大蛇的八個頭都在說著不同的話,語氣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對沢田雪見的垂涎欲滴。

  沢田雪見對八歧大蛇的態度毫不意外,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八歧大蛇。

  驀然,八歧大蛇動了,蛇口大張向沢田雪見咬去。

  以八歧大蛇的體型,蛇口張開,不要說沢田雪見這個蘿莉體型了,就是十個八個壯漢恐怕都不夠塞牙縫的。

  如同自然界的蛇捕食一般,八歧大蛇也有著蛇的特點,蛇頭一彈就已經到了沢田雪見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然而,八歧大蛇這一口卻是咬空了,巨大的蛇口從沢田雪見身上穿過,就如同穿過空氣一般,什麼都沒咬到。

  八歧大蛇的蛇頭縮了回去,一個頭盯著沢田雪見,另外幾個頭四處張望著。

  「是幻影。」

  「在哪?在哪?」

  「快點出來!」

  被八歧大蛇襲擊過的沢田雪見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八歧大蛇,表情依舊波瀾不驚,也沒有半分替八歧大蛇解惑的打算,只是抬起了手。

  如同之前用一個空間扭曲毀掉了時之政府本部一般,沢田雪見的掌心再度出現一個精巧卻復雜到了極點的圓型法陣。然而與之前縮小成一個光球的空間扭曲不同,沢田雪見這回召喚出的法陣卻是迅速擴大,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一般擋在沢田雪見與八歧大蛇中間,甚至還在緩緩轉動著。

  八歧大蛇看到沢田雪見抬起手來,本能帶來的危機感讓它毫不猶豫的再度張口咬向沢田雪見的方向。然而,八歧大蛇的蛇頭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沢田雪見陣法擴張的速度。

  剎那間,八歧大蛇來勢洶洶的一咬還沒咬下去,蛇頭就已經撞到了張開的陣法上,當場撞了個頭暈眼花眼冒金星,還直接被彈了回去,整個蛇都被彈回來的巨大力道衝得往後滑了一下。

  不止如此,沢田雪見的陣法擴張到最大時,構成陣法的線路閃過一道流光,隨即從陣法中射出無數道光箭,每一道光箭都如同自帶追蹤系統一般,精准地射中了八歧大蛇,沒有一支射空的。

  密密麻麻的箭雨,直接將八歧大蛇射成了個刺蝟,任是八歧大蛇的鱗片再堅硬,都無法擋住這細細的光箭,每一道光箭都深深地扎進了八歧大蛇的鱗片之中,仿佛鱗片上的防御不存在一般,直接在鱗片鑽出了一個又細又深的小孔。

  八歧大蛇幾個蛇頭都慘叫出聲,甚至在劇痛之下翻滾了起來。

  沢田雪見往八歧大蛇身上一指,下一瞬間,原本緩緩轉動的陣法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往前一撲,蓋在八歧大蛇身上,如同一張巨網一般將八歧大蛇死死纏住。

  八歧大蛇奮力掙扎,卻始終未能掙脫這個由陣法化成的巨網,反而越是掙扎,巨網纏得越緊,越難以掙脫。

  不過半分鐘的時候,八歧大蛇連掙扎的空間都沒了,八個巨大的蛇頭委屈地被巨網捆在一塊,被迫相親相愛著,互相吐著蛇信,卻是連動一下都難。

  八歧大蛇身前的沢田雪見這才如同水波倒影一般,緩緩虛化消失。

  而在空間之門外,沢田雪見一開始出現的地方,浮現出了一個身影,正是沢田雪見。

  空間之門另一邊,浮月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魔女沉聲道:「是幻術。從一開始,陛下就沒有移動過。」

  只是這幻術的水准太高,不止空間之門這邊只能圍觀的的人,連八歧大蛇都被騙過了。

  直到這個時候,緊張得差點扒在門上的小狐丸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若不是被三日月絆了一腳,他早就衝到門的另一邊了,哪怕他知道自己對上八歧大蛇是有死無生,也要用生命替自己的主君掙出一條活路來。

  若不是對三日月抱有絕對的信任,小狐丸差點就想揪著三日月的領子問他到底幾個意思了。

  三日月並沒有理會自己同刀派的兄弟,而是上前一步,站在空間之門邊上,詢問道:「主殿,您在為難著什麼?」

  沢田雪見就在空間之門外不遠的地方,她盯著被陣法化成的巨網捆起來的八歧大蛇,說道:「想殺蛇,但不能殺。」

  出身陰陽師世家的浮月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可是八歧大蛇,就算被打成了邪神,也不是隨便就能殺得掉的。」

  三日月亦皺起了眉:「在傳說中,八歧大蛇只有天叢雲劍可以斬殺。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似乎天叢雲劍也沒能殺得了它。難不成,主殿可有把握將其徹底斬殺?」

  「八歧大蛇是邪神。」沢田雪見道:「屠神,我是熟練工。只是我暫時還不想跟東瀛神系正面杠上。」

  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打起來代價有多大的問題。事實上,以沢田雪見曾經的光輝戰績而言,真打起來的話,還說不准是哪一邊比較倒霉。

  三日月會意,提了個建議道:「既然不能殺,不如關起來?或者是交給能處理它的人,比方說……晴明公?」雖然是居於神靈末位的刀劍付喪神,但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真的跟高天原不熟,自然也沒辦法給出更好的建議。

  沢田雪見問道:「這主意不錯,不過比起安倍晴明,我有更好的人選。」

  晴明公?安倍晴明?浮月張大了嘴,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沢田雪見下一個喊出的人名,則讓浮月徹底地懷疑起了自己的聽力。


第69章 燉蛇羹吧

  沢田雪見並指一劃,再度打開一個新的空間裂縫。

  從新打開的空間裂縫中傳出來的氣息,令浮月的頭皮都差點炸了起來。不止靈感天賦極強的浮月感受到了空間裂縫另一端的不詳氣息,其他人也都皺起了眉,不自覺地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這是每個人作為生靈,天然所擁有的對「死」的本能抗拒。而能被魔女看上甚至帶在身邊培養的,都有著神秘側這方面的才能,對於這類異常遠比常人敏感。

  就連刀劍化身的小狐丸都皺起了眉,對空間裂縫另一端有著不詳的預感。

  空間縫隙剛剛打開,一個帶著重音的女聲響起:「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浮月卻是腳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畏懼之情油然而生,讓浮月提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不止是浮月,其他人,包括二世為人的魔女,包括刀劍化身的小狐丸,都在這個聲音之下半分抵抗之心,本能地生出了混雜著一絲不易容易的孺慕的畏懼之心。

  如果不是和女聲的主人隔著兩道空間裂縫,如果不是有沢田雪見立於空間之門與空間裂縫中間,擋住了大部分的壓力,恐怕浮月一行人早就在空間裂縫另一端傳來的天然制壓下跪地不起,哪怕是魔女和小狐丸也不例外。

  魔女擰起了眉,死死地盯著空間裂縫,完全不知道沢田雪見這位曾經的星海女皇又打開了通往哪裡的空間裂縫,只能寄望於這位曾經的女皇陛下仍舊擁有著她執掌帝國時的理智與睿智。

  小狐丸最為不安,本能就想拔刀而起護衛在自己的主君面前。在傳說中,小狐丸這振刀是由稻荷神和三條宗近對槌才打造出來的,可以說,在目前已經實裝的所有刀劍男士中,小狐丸的神性是最高的,對「神」這種存在也最為敏感。小狐丸不知道空間裂縫另一端是什麼,但他直覺已經拉響了警報在瘋狂叫囂著。

  唯二不受影響的,就是站在空間之門本丸這邊的三日月,和空間之門另一邊的沢田雪見。

  三日月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攔在了自己同刀派的兄弟身前,丟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左手微微抬起,按在了不知道何時已出現在自己腰側的本體太刀的刀鞘上。

  小狐丸注意到了三日月的小動作,悄悄松了口氣,不再為自己無法護衛在主君身前而感到焦慮不安。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對於三日月,有一種近乎盲從的信任。

  然而,小狐丸依然對自己居然在這莫名的壓力下毫無反手之力而感到自責,下定了決定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不能每次都讓主君和三日月頂在最前面,而自己卻只能呆立一邊充當背景板,什麼忙都幫不上。

  沢田雪見並沒有關注身後細微的騷動,而是微微頷首,對空間裂縫的另一端打了聲招呼:「許久不見,伊邪那美命,是我,沢田雪見。」

  伊邪那美命?

  浮月重重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事實上,不止是她,聽到了「伊邪那美命」這個稱呼的所有人都在倒吸著冷氣。只要是稍微對東瀛的神話傳說有點了解的,都知道「伊邪那美」這位誕育了東瀛國土和諸多神靈的眾神之母,也知道這位曾經的眾神之母如今又被稱為黃泉津大神,被道反之石攔在黃泉比良阪之內。

  雖然人間流傳的各種神話傳說未必全部是真,但能有這樣的神話流傳下來,總是有著其來源的,魔女心念電轉,一瞬間把關於伊邪那美這位眾神之母的神話傳說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心中有了幾分明悟。

  「是你呀。」原本帶著幾分被打擾後的怒氣的女聲輕笑了起來,空間裂縫的另一端,深居於黃泉的女神懶洋洋地說道:「小丫頭,找我有什麼事嗎?」

  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說道:「告狀!」

  「哦?」黃泉津女神似乎被挑起了一點興趣:「你居然也會有找人告狀的時候?我可先說好,要是你都打不過的,我未必能打得過。」

  沢田雪見道:「打得過,也已經打完了,就是不好就這麼直接殺掉。」

  「怎麼說?」

  沢田雪見瞥了一眼八歧大蛇。八歧大蛇聽到「伊邪那美命」這個稱呼後,就開始瘋狂掙扎了起來,奈何沢田雪見的術法水平太高明,八歧大蛇始終無法掙脫。沢田雪見收回視線,平靜地說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好歹還在東瀛的地盤上,總要給地主幾分面子。」

  無論沢田雪見還是伊邪那美,彼此都心知肚明,沢田雪見的這一句「地主」是指的誰。或許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沢田雪見說的是東瀛神系的神族,但伊邪那美卻是知道,沢田雪見說的是她。

  這是命源一族之間不成文的規矩。

  對於同族的後輩給予的尊重,伊邪那美分外地舒心,決定以後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沢田雪見的頭上,被沢田雪見宰了,她也當成看不見算了。

  心情格外好的黃泉津女神饒有興趣地問道:「是誰讓你這麼為難?」

  「八歧大蛇。」

  「它呀?」黃泉津女神「咯咯」地笑了起來:「可真是倒霉,好不容易逃出了黃泉,結果撞到你手上了。不過它怎麼惹到你了?」

  沢田雪見言簡意賅地說道:「它想吃我,然後被我捆起來了。」

  黃泉津女神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輕聲道:「想吃你?」

  空間裂縫的另一端傳來一聲重響,似乎是什麼被拍碎的聲音,黃泉津女神的聲音卻是越發的輕柔了起來:「膽子挺大的啊。」

  不用問,伊邪那美就知道為什麼八歧大蛇想吃沢田雪見了。很多走邪道的人眼中,命源一族都是超級大補品,吃了之後至少可以連升三級的那種,就是有沒有機會下手、敢不敢下手的問題了。

  問題在於,誕育了東瀛神系的伊邪那美也是命源一族。

  伊邪那美起了殺心:「小丫頭,把它丟過來吧,我今天正好想吃燉蛇羹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我明白了,馬上送到。」

  通往黃泉最深處的裂縫擴張,直接吞沒了八歧大蛇。被陣法化成的巨網捆得動彈不得的八歧大蛇嘶吼著,卻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直接被空間縫隙送到了黃泉最深處,黃泉女神的宮殿之外,被等等在這裡的侍從給抬走了。

  至於它的最後下場嘛……反正從此八歧大蛇再也無法出現在人間了攪風攪雨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件事情瞬間傳遍了整個東瀛神系,沢田雪見這個名字也隨之一起名揚高天原。

  至於那些投奔了八歧大蛇陣營的人,在發現自己的靠山消失不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那就不是沢田雪見所關心的。

  反正,被擺了一道的魔女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反水的蠢貨的。沢田雪見又何必自己親自動手,跟打地鼠似的一個個揪出來打呢?這種費時又費力的功夫,有人代勞,沢田雪見放手得很干脆。

  魔女也不多話,直接跟沢田雪見借了還沒關閉的空間之門,帶著下屬外加一個被捆起來的階下囚,回到了原本是時之政府本部的廢墟之上,擼起袖子開始收拾殘局。

  就在這一片廢墟上,魔女召開了時之政府高層會議。

  屬於現世政府的勢力已經全部被沢田雪見干掉了,魔女倒是想趁機直接把現世政府的勢力全部清掃干淨,可惜不行。時之政府雖然建立在時空的夾縫之中,但根基卻依然在現世,所有人,無論是時之政府的員工還是參戰的審神者們,大部分都來自於現世,有現世有著無法割舍開來的關系。

  魔女再不樂意,也只能捏著鼻子通知現世政府,讓現世政府派人過來。不過魔女在通知現世政府的時候,附送了一份「時之政府本部是怎麼變成廢墟」的視頻文件過去,於是現世政府安靜如雞,派來的人員更是表示為了拯救世界的大局,一切服從命令。

  沒辦法,「殺雞儆猴」的這只「雞」太有震撼力了,在確認了視頻的真假之後,又請專業人士分析過確實是神話傳說中的八歧大神之後,現世政府集體慫了。

  至於視頻文件的來源……緊急撤離的員工並沒有來得及走得太遠,又有沢田雪見及時張開的結界保護,一個個都平安無事,不少人在確認自己的安全無憂之後,紛紛抄起了手中的終端進行拍攝,甚至還有非時之政府本部的吃瓜群眾進行了視頻直播。

  頓時,整個時之政府的網絡都炸了。無數審神者為能夠砸了時之政府本部、甚至暴打八歧大蛇的大佬送上了膝蓋。幸好沢田雪見與伊邪那美的交談發生在半空之中,離地面太遠,遠處拍攝直播的人都聽不到,不然會炸得更厲害。

  外界的紛亂卻似乎與本丸無關,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在發生這樣的大事之後依舊波瀾不驚,維持著舊有的步調。有這兩位的影響,原本稍微有些躁動的刀劍男士們也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只有近侍小狐丸遞交上來的申請報告的內容,昭示了這一次事件對本丸其實還是有著很大的影響。

  沢田雪見翻閱著那一疊厚厚的申請報告,並沒有像平日裡處理公文那樣快速地批閱,而是一頁一頁地看了過去,看得很認真,看得小狐丸心裡直打鼓。

  花了比平時批文件的時候多了不止十倍的時間,沢田雪見才看完這一疊厚厚的申請報告。她從這些申請報告中抬起頭來,看向小狐丸。

  小狐丸下意識地將腰背挺得更直了,等待著自己主君的垂詢。


第70章 回歸日常?

  「這些申請……」

  沢田雪見沉吟了一下。

  小狐丸遞交上來的申請,總結一下可以分成兩大類:申請進行修行的,比如說請審神者多指導幾次的;以及申請對修行場所進行擴建改造的,比如說道場。

  沢田雪見從這一疊申請報告中,看出了三個字:想變強。她提筆,開始在這些申請上寫著些什麼。

  小狐丸跪坐在沢田雪見的對面,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沢田雪見在申請上都寫了什麼,只能強自按捺下焦慮,等待著沢田雪見的回復。

  只是沢田雪見雖然越寫越快,可申請單太多,她每一張又都寫了很多內容下去,所以一時半刻沒那麼快結束。小狐丸等了半天沒等到沢田雪見的回復,便用眼神詢問著自己同刀派的兄弟,然而三日月只是捧著茶杯微笑不語,只是視線落在沢田雪見身上的時候,高懸著新月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饒是沢田雪見向來高效率,今天多了這麼一件事,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直到快到沢田雪見去道場的時間了,沢田雪見才終於批完這厚厚一疊的申請報告,遞給小狐丸:「就照這個處理吧。」

  小狐丸連忙接過,低頭一看,只見那一疊報告最上面多了一頁紙,是資金使用許可,簽了沢田雪見的大名,按照本丸的規矩,近侍拿著這一頁許可就能找本丸的財政管理人員,也就是博多藤四郎,無上限動用本丸的儲備資金。

  翻過這一頁許可,就是本丸裡的諸位提交的修行申請,每一頁上面都多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小狐丸一目十行地掃了一下,臉上的驚愕之色完全無法掩飾住。每個人的申請書上,沢田雪見都細心地批注了對方目前存在的薄弱點,以及針對這方面可以使用怎樣的修行方式。可以說,稍微整理一下,就是細化到了每個人身上的修行計劃。

  翻到最後,小狐丸驚訝地發現最後也多了一頁紙,上面同樣是與之前的申請單上同出一轍的修行指導,對像是今天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提報修行申請的人。

  不過片刻功夫,小狐丸就把這比他提報的申請單更厚的批復翻閱了一遍,他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對著沢田雪見深深地彎下腰去,以頭抵地,大禮參拜:「多謝主殿。」

  「起來吧。」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們有這個心,我幫你們一把也無妨。」

  待得小狐丸起身,向沢田雪見行禮告退的時候,又被沢田雪見給叫住了。

  沢田雪見說道:「近侍的工作不急,可以往後推。」

  小狐丸一愣。

  沢田雪見說道:「今天按刀賬序號,該輪到石切丸了吧?」

  「是石切丸殿。」小狐丸點頭,笑了起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多謝主殿體諒。」

  小狐丸離開的時候心情非常好,連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三日月看著自己同刀派的兄弟離去的背景,放下手中的茶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膝行上前,挪到了緊貼著沢田雪見的位置。然後,三日月伸手,將年幼的主人一把抱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沢田雪見少有的懵了一下:「三日月?」

  三日月微微嘆氣:「還有點時間,您可以再休息一下的。」

  沢田雪見默不作聲。

  三日月再度嘆了口氣:「主殿,您能不能老實告訴我,您真的沒事嗎?」

  「三日月,我昨天晚上就說過了,我沒事的。」

  三日月卻是不太信沢田雪見的話。若不是昨天晚上他有心事,不像平日那麼早入睡,也不像平日那般入睡後直接被拉進了沢田雪見的夢境中,他也不會發現沢田雪見的異常。

  看到沢田雪見在睡夢中,身體蜷縮成一團,甚至還在微微發抖,手摸上去甚至能摸到她額上全是冷汗,三日月差點連心跳都停了半拍。

  沢田雪見的這個樣子,三日月只見過一次,就是沢田雪見進入本丸的第一天,也是沢田雪見接掌本丸的那一天。

  正是因為那天沢田雪見前前後後幾次動用了靈力,而且每一次要麼是復雜到了極點的法術,比如說借著七的三次方的彭格列指環定位本丸穿越時空而來,要麼是消耗的靈力特別龐大,比如說直接用靈力強行接掌整個本丸的核心,並替換掉支撐整個本丸存在的靈力。所以最後給時之政府的使者一個下馬威時,動用的那點靈力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打破了沢田雪見體內那危險的平衡。

  沢田雪見原本就因為過盛的靈力壓迫而無時不刻承受著痛苦,被打破平衡後靈力□□,更是翻倍地加劇了她身上所承受的痛楚,這份痛楚強烈到了連沢田雪見這樣慣於忍受的人都差點無法忍受。那個時候,被三日月攬在懷裡安撫著的沢田雪見,和此刻的反應一模一樣。

  三日月如同那天安撫著沢田雪見一般,將年幼的主人整個人都抱在懷中。三日月沒辦法突破沢田雪見給他下的限制,與她共同承擔這一份痛楚,但三日月清楚,以自己和沢田雪見之間的特殊契約,這樣親密的接觸可以讓他稍微分擔一點沢田雪見身上過於強大的靈力,稍微減輕一點沢田雪見所承受的痛楚。這也是三日月沒事就給沢田雪見當代步工具抱著她到處走的原因。

  整整一個晚上,三日月都沒敢合眼,直到凌晨時分,沢田雪見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然而,沢田雪見卻跟沒事人似的,對自己晚上的異樣只字不提,反而讓三日月去補眠,休息一下。

  三日月當然不干,在發現沢田雪見打算照原定計劃繼續對石切丸進行指導戰的時候,差點狂暴了。奈何沢田雪見雖然平時對三日月簡直是有求必應,但在正事上卻是絕對的鐵面無私,不會做出因私廢公的事情。

  很遺憾,提升本丸的刀劍男士的實力,在沢田雪見這邊,是被歸到「正事」這一類的。

  事實上,以三日月在本丸的權威,如果他鐵了心要攪散這一場手合的話,壓根不費什麼功夫。然而,三日月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只能憂心忡忡地跟在沢田雪見身後,陪著自己的主人「胡鬧」。

  沢田雪見在三日月的懷裡閉上了眼,放松自己休憩一下。

  三日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穩穩地抱著沢田雪見,緩緩地向道場的方向行去。

  道場那邊,人已經到齊了,只除了還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的前田藤四郎和歌仙兼定。而今天的手合對像,與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大太刀石切丸,此刻也已經全副武裝,盤膝坐在道場中央一側,靜候沢田雪見的到來。

  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穿過給他們二人讓開道路的眾人,徑直落座。

  剛坐下,藥研藤四郎就湊了過來,詢問道:「大將沒事吧?」

  三日月不想粉飾太平,但也不願意違拗沢田雪見的心意,於是閉口不言。倒是沢田雪見睜開了眼,從三日月懷中探出頭來道:「我沒事。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藥研藤四郎一指道場四周的錄像設備,自信地說道:「沒問題,都裝好了。」

  站在最大的那個錄像設備後面的陸奧守吉行對著沢田雪見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主公大人請放心吧,用的都是高速攝影設備,保證高清□□,拍電影都未必有我們這個設備好。」

  在另一個位置,坐在屏幕後面盯著信號情況的鶴丸國永也轉頭對沢田雪見說道:「這邊也沒有問題,保證實時傳送,讓現世的小前田和歌仙殿都能收看到。」

  這一套設備是前一天下午,在聽到一期一振的申請後,沢田雪見特批的。

  一期一振找上沢田雪見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弟弟,前田藤四郎,如今正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會錯過這幾天的手合。一期一振思前想後,覺得這樣的機會太過難得,便想向沢田雪見申請,在手合期間和弟弟互換一下,讓弟弟能到現場觀摩。

  一期一振自己不是不想觀摩這樣的手合的,作為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想要變得更強是他們的天性。只是比起自己,一期一振更在乎自己的弟弟們,也願意為弟弟們想要變強的心願搭把手。

  沢田雪見聽完一期一振的請求之後,並沒有答應他,只是打開萬屋的網購頁面,翻找許久,下了一批訂單。博多藤四郎掏錢的時候,看到沢田雪見雪見拍的「加急」,差點肉痛得想要取消掉「加急」了。

  不過加急也有加急的好處,沒多久,沢田雪見下單的設備就到了。沢田雪見對著這些設備鼓搗了一會,然後拍出一張設計圖,讓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照著這個標准進行安裝,順便派了人去本丸雙向傳送陣的另一端的沢田宅安裝了接收器。

  忙活了一下午,成果就是晚飯的時候,實現了本丸與沢田宅的雙向通信,身在現世執行護衛任務的刀劍男士們也能看到手合現場的直播了。

  沢田雪見答應過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個手合,她說到,也做到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71章 唯一的特例

  按刀賬序號,今天是第二天,該輪到石切丸了。

  沢田雪見昨日裡與小狐丸的手合,用的是仿制小狐丸本體的木刀,難不成今天會用仿制石切丸本體的木刀嗎?但是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太刀都嫌太長了,還用大太刀?

  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拿這件事打了個賭,賭的就是沢田雪見今天的手合用的是仿制誰的本體的木刀。

  隨著沢田雪見從三日月懷裡出來,一道道視線光明正大地跟著她,看著沢田雪見走到放著木刀的刀架邊。刀架釘在了牆壁上,充分利用了空間,把仿制的木刀按刀種整整齊齊地掛在牆上。本丸裡有多少刀劍男士,這堵牆上就掛著多少振仿制的木刀。兩面堵滿了仿制木刀的牆遙遙相對,如同鏡像一般。

  考慮到不同刀種的刀劍化為人形後的身高體型問題,仿制木刀的放置也是極有規律的,短刀在最下面一排,往上依次是脅差、打刀、太刀,最後才是大太刀、槍和薙刀。

  也就是說,仿制石切丸本體的那振木刀,位置放得比較高,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她根本就夠不著。

  昨天沢田雪見用的是仿制小狐丸本體的木刀,那振木刀的位置在中間偏下一點的位置,沢田雪見踮個腳伸長手就能夠得著,然而仿制石切丸本體的那振刀的位置,以沢田雪見的身高只能望而興嘆。

  然而,這並不能難倒沢田雪見,靈力總是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隔空取物什麼的,對沢田雪見來說並不是難題。事實上,如果不是重新獲得人身後,對於親自用手接觸物體更有興趣的話,沢田雪見其實很多事情都不用親自動手就能做得到的。

  沢田雪見抬起手,正想用靈力將這振仿制石切丸本體的木刀取下的時候,有人的動作比她更快。

  三日月輕輕松松地拿下了放在高處的木刀,躬身將木刀交給沢田雪見,高懸著新月的瞳中帶著一絲憂慮,卻依舊笑著對沢田雪見說道:「祝君武運昌隆。」

  沢田雪見接過木刀,微微點頭,便向道場正中抬步走去。

  看到三日月取下的那振木刀,鶴丸國永不禁吐槽了一句道:「真用石切丸殿的那振啊?比主殿的身高還高吧?這還怎麼打?」

  怎麼打?照樣打啊。原本心裡還對沢田雪見用這振木刀跟石切丸手合有疑慮的人,在看到沢田雪見和昨天一樣,除了開頭在熟悉對方套路的一小段時間外,依舊全程吊打對手的時候,所有的疑慮都被打消了,心服口服。

  別的不說,單看沢田雪見拿著比自己還高的大太刀,然後能把大太刀化身的刀劍男士給打到趴下,這份戰力絕對碾壓整個本丸。要知道,通常情況下,大太刀是公認的本丸最強戰力,一刀切三了解一下。

  連大太刀中戰力最高的螢丸都忍不住說道:「就算是我上,估計也是跟石切丸殿一個下場吧。當初主殿拿的是太刀,都能一刀切倆,換成大太刀,怕不是能一刀切六個。」

  除著螢丸這一句話,一堆人集體矚目了一下岩融。按刀賬序號輪,明天就是同為三條刀派的薙刀岩融了。愛染國俊擦了下鼻尖,說道:「明天就能看主公大人一刀切六了吧?」

  他們現在有閑情逸致聊天,是因為手合已經差不多結束了,石切丸快連木刀都握不穩了。

  石切丸最後的結果比昨天的小狐丸稍微好一點,沒直接躺平,而是單膝跪地,全靠著手中的木刀撐著才沒倒下,但也是搖搖欲墜了。

  沢田雪見提著比她還要高的大太刀,站在道場中央,看向了人群的方向,開口道:「岩融。」

  「到。」高大的薙刀下意地把腰背挺得更直一些。

  沢田雪見說:「明天是你,准備一下。」

  岩融大笑了起來,眼裡是狂熱的戰意:「期待已久,還請主殿不吝賜教。」

  「好嫉妒,我還要好久。」毛利藤四郎扁扁嘴,有些悶悶不樂:「難得主公大人是個比我還小的小孩子,能跟主公大人手合多好啊,結果我還要等那麼久。」

  和毛利藤四郎同病相憐的日向正宗拍了拍他的肩,同樣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是啊,還要等好久。」

  毛利藤四郎突發奇想,說道:「跟主殿撒個嬌,不知道能不能讓主殿同意額外跟我們手合一次?或者提前也成啊。」

  日向正宗一愣,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概,不能吧?」

  毛利藤四郎卻說道:「不試下,怎麼知道不行呢?」

  於是毛利藤四郎一溜煙地跑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去撒嬌求情了。

  沢田雪見雖然平時把短刀們給寵上了天,幾乎是有求必應,但是對於毛利藤四郎的請求卻是一口回絕,而且斬釘截鐵,毫無回旋的遺地。

  毛利藤四郎的失望之情都快具現化出來了。

  同樣刀賬序號靠得很後面的鶴丸國永故意大聲地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主殿會答應小毛利呢,還想著借機蹭一下的。」

  巴型薙刀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主殿不同意,自然有主殿的道理。開了這個口,刀賬序號排最後的人是沾光了,中間的人呢?」

  三日月一錘定音:「既然一開始就說了按刀賬序號排,那就不要改了。」

  毛利藤四郎扁扁嘴,悶悶不樂地說道:「我知道了,三日月殿。」

  毛利藤四郎不是不能理解沢田雪見不肯開這個口子的原因,只是凡事總要努力一下才能說放棄。

  給三日月特殊待遇,本丸裡的大家都沒意見,畢竟在這個本丸裡,三日月資歷老、功勞大,在本丸的刀劍男士心中的地位特殊,審神者偏心三日月,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如果給其他人搞特殊待遇的話……

  作為本丸的審神者,最重要的是一碗水端平,這是每個審神者上任之初,時之政府的新人指導裡耳提面命的必記事項之一。要知道,時之政府成立初期,一切規章制度都還在摸索當中的時候,可是有不少本丸因為審神者的偏心而鬧出過不少的亂子來。

  「不過嘛……」三日月卻又開了口,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大家這麼有興趣,我覺得這件事情可以作為一項福利,主殿,您覺得呢?」

  沢田雪見對三日月的要求從來都是全盤接受的,更何況三日月提的這個建議並不錯。沢田雪見點頭道:「可以,你們定個章程出來,用貢獻來兌換跟我額外手合的機會。」

  沢田雪見這話一出,序號排得靠後的刀劍男士們集體歡呼一聲,開始盤算了起來。霎那間,眾人的視線在幾位大佬之間打轉,尤其是三日月,身上收到的視線最多。很顯然,雖然最後拍板的是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但具體的章程肯定是本丸幾位管事的大佬定下來的。

  三日月含笑道:「長谷部殿,麻煩你先打個大綱出來,具體的,回頭我們再詳細討論。」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壓切長谷部身上。

  三日月只一句話,就輕輕松松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走。他笑吟吟地撈起了沢田雪見抱在懷裡,輕輕地「噓」了一聲,就這麼偷偷地帶著沢田雪見溜走了。

  沢田雪見安靜地被三日月帶走,等到三日月把她放下的時候,兩人又回到了萬葉櫻下。

  萬葉櫻所在的小山坡地勢較高,又與審神者居住的天守閣相對,是整個本丸的中心處,站在萬葉櫻下,對周圍的風景一覽無遺,可以清晰地看到是否有人靠近。

  四下無人的時候,三日月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憂慮,他單膝跪低,使視線與沢田雪見平齊,低聲對說道:「主殿,今天和石切丸殿的對戰,真的對您毫無影響嗎?」

  「我已經說過了,」因為沒有其他人在,沢田雪見直言不諱道:「這種程度的戰鬥,於我而言只能算是熱身。」

  三日月依舊有些不放心:「但您昨天晚上身體不適,我很擔心。」事實上,三日月差點就叫停這一次的手合了,甚至在沢田雪見緊接要繼續的時候,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私底下和石切丸說一聲,讓他放個水。但想想前一天,全力以赴的小狐丸被沢田雪見打到躺平的程度,三日月很明智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有些笨拙地摸了摸三日月的發頂,就如同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對她做過的那樣,安撫道:「放心,我沒事的。」

  沢田雪見望進三日月那雙新月高懸的瞳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三日月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與自責。

  三日月低聲道:「是我無能,什麼都做不了。」他一直都知道沢田雪見身上所承受著的痛楚,然而他卻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沢田雪見被自己的靈力折磨,卻什麼都做不了。

  沢田雪見卻說:「三日月,你的存在,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第72章 長大了一點點

  「三日月殿太過分了,居然帶著主公大人偷跑!」包丁藤四郎氣鼓鼓地瞪著三日月。

  和三日月同刀派的今劍這回也站到了包丁藤四郎這邊,一起吐槽三日月:「就是就是,三日月你天天跟主公大人在一起,分出一點點讓我們和主公大人一起玩都不舍得嗎?」

  其他幾個比較乖巧一點的短刀們倒是沒出聲附和,只是對包丁藤四郎和今劍的話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三日月老神在在地捧著茶杯,「哈哈哈哈」地笑著,完全把一眾短刀們的聲討當成了耳邊風。

  倒是沢田雪見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們比較介意我霸占了三日月的所有時間。」

  精致完美到挑不出半個瑕疵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是如同一潭深水般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來。

  三日月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包丁藤四郎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以前的事,那時候我們對主公大人不熟啊,還擔心要是主公大人是壞蛋怎麼辦。」

  剛才乖巧地沒有開口的平野藤四郎也跟著說道:「現在我們知道,主公大人是個很好的主人,我們希望能夠長長久久地侍奉於您。」

  五虎退左右看看,小小聲地說道:「其實,主公大人一直和三日月殿在一起,挺好的。這樣我們即可以同時和主公大人和三日月殿在一起玩。」

  一語驚醒夢中人,亂藤四郎重重地拍了下五虎退的背,贊賞地說道:「兄弟,你說得挺有道理的啊。」

  五虎退撓撓頭,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

  「我很好嗎?」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我接掌本丸,到現在為止,一個月都沒有。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就能斷定我是個好主人了?不怕我騙你們的?」

  叉著腰站在一邊的加州清光吐槽了一句:「主公大人,要騙我們,起碼也要裝個溫柔體貼的樣子出來吧。就您之前對本丸萬事撒手不管,只管出靈力的作法,怎麼騙啊?」

  沢田雪見默了一下,只覺得這句話特別耳熟,她回想了一下,說道:「上次髭切也是這麼說的。」

  加州清光一拍掌,一臉「看,我說得沒錯吧」的表情:「所以說嘛,主公大人沒騙我們,這不就結了。」

  沢田雪見把話題拉了回來:「可是,你們是怎麼斷定我會是個好主人的?」

  她當過皇女,當過女皇,當過器靈,就是沒當過主人。當器靈的那段時間,她還是個一心只琢磨著怎樣才能反噬「主人」的器靈。所以,對於「主人」這個概念,沢田雪見其實是相當模糊的。

  包丁藤四郎握拳:「因為主公大人給我好吃的點心!」

  今劍鄙視地看了眼一顆糖果就能收買的包丁藤四郎,雙手交叉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是因為主公大人連蛀牙這種小事都願意幫我們手入治好啊。」

  旁邊的加州清光無語。今劍你也好意思鄙視包丁?你們兩個的理由明明都是半斤八兩。

  短刀們七嘴八舌地說著關於「沢田雪見為什麼是個好主人」的話題,每個人列舉出來的理由都不一樣。像平野藤四郎這樣說「因為主公大人處事公平」的算是相當靠譜的答案了,更多的是像包丁藤四郎和今劍那樣,充滿了孩童稚氣的天真回答。

  加州清光沒有參與進來,他看到沢田雪見手中的飲料裡的冰塊化到快沒了,笑著上前,彎下腰替她重新倒了一杯。

  沢田雪見接過新的飲料,剛要道謝,就聽到加州清光「咦」了一聲。

  加州清光詢問道:「主公大人,能讓我看一下你的指甲嗎?」

  沢田雪見把飲料放在一邊,伸出手。沢田雪見的手格外的白,白到近乎透明,指尖則是一抹淺淺的藍色,像是天空的顏色。這是加州清光拿著256色的色板一個個比對過後,挑選出來的最適合沢田雪見的顏色。

  加州清光跪坐下來,捧著沢田雪見的手,如同捧著絕世珍寶一樣小心而重視。他仔細端詳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主殿的指甲,是不是長長了一點?」

  說著,加州清光指了指沢田雪見的指甲根部,那裡有一線沒被天空的藍色所覆蓋,露出了指甲原本的顏色。

  三日月也湊了過來,捧著沢田雪見的另一只手,仔細看了一下,道:「確實是。」

  加州清光有些訝異:「我是前天才剛幫主殿塗的指甲,昨天看還沒問題呢,今天就有空隙啦?要不我幫您補一下?放心,我的技術很好,絕對看不出這裡是後來才補過的。」

  三日月的神色凝重了起來,他拉直了沢田雪見的袖子,比劃了一下袖口到手腕的距離。

  放下沢田雪見手,三日月鄭重地說道:「袖子都短了一點……主殿是長大了嗎?」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大概是吧。」

  這種時候,沢田雪見很淡定,其他人反而不淡定了。三日月當機立斷,直接抱起沢田雪見:「去重新量一下身高吧。」

  嘩啦一下,一群人從萬葉櫻下轉戰天守閣。

  天守閣這裡有一根柱子,上面用黑色劃了幾十條橫線,每一條橫線邊上都備注著一個名字。仔細數一數,就會發現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男士的名字都在上面。

  而在所有橫線的最下面,在標注著「小夜左文字」這條橫線的再下面一截的位置,有一根用紅色劃出的橫線,旁邊標注的不是名字,而是一個日期。屈指算來,這個日期剛好是一個月前。

  那是沢田雪見剛接掌本丸的時候,一次後藤藤四郎說到「想要長高」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轉的,話題就轉到了「審神者的身高」這邊,大家安慰著沢田雪見說她以後還會長大的,雖然沢田雪見自己對身高這件事情壓根就不在意。最後還是後藤藤四郎的提議,說記一下身高看長大了多少,於是短刀們拉著沢田雪見在天守閣的柱子上記錄的身高。

  身高線畫了一半,被閑晃晃到這裡的鶴丸國永發現了。鶴丸國永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眼珠子一轉,不僅自己也跟著湊熱鬧畫了下身高線,還拉來了本丸身高最高的大太刀、薙刀和槍過來畫身高線,還振振有詞地說要給主殿一個遠大的目標。

  一眾短刀們仰著頭看著都快畫到了天花板的身高線,集體沉默了:女孩子要是真的長這麼高……有點可怕吧?

  亂藤四郎當即去拉來了本丸的幾振打刀過來劃身高線,聲稱這個身高才是正常人的身高。鶴丸國永也不肯放棄,拉來了燭台切光忠等一眾太刀,表示起碼也要這個高度才夠。

  就這樣,一個拉一個的,沒多久整個本丸都知道這件事了,大家或是好奇或是湊熱鬧,一個個都來劃了下身高線,連最不合群的大俱利伽羅都被鶴丸國永和太鼓鐘貞宗合力壓在了柱子上,由燭台切光忠替他劃了身高線。

  現在,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三日月就抱著沢田雪見再次過來劃身高線了。

  新的紅線劃了上去,藥研藤四郎拿著卷尺——事實上,博多藤四郎想用游標卡尺量的,結果敗退在了藥研藤四郎閃著不明光芒的鏡片之下——量了兩次身高之間的差距,最後宣布道:「大將長高了一公分。」

  「哇!」短刀們集體表示驚嘆,後藤藤四郎更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真好啊,我也想長高。」

  大家七嘴八舌地恭喜著沢田雪見長高了,只有三日月沒吭聲。

  沢田雪見拿手指比劃了一下兩條身高線之間的差距,若有所思道:「比正常的成長速度快太多了。」

  這句話,就跟一盆冷水一樣澆在了替沢田雪見高興的刀劍男士們的頭上。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慎重地問道:「大將,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對方?」

  這個時候,藥研藤四郎也想起來,在發現沢田雪見似乎長大了一點之後,三日月那有些不對勁的反應,登時,他看向了三日月的方向。

  三日月微微擰起了眉,說道:「主殿是長生種。」

  藥研藤四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大將,這個長高的速度,對於人類來說很正常,但大將不是人類。而且大將的身高也比同年齡的人類小孩要矮一些。難道說,大將的種族的成長速度是比人類慢的嗎?」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一定。」

  她抬頭,看向三日月,出言安撫道:「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三日月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沢田雪見說道:「應該是我近段時間動用了太多的靈力,刺激到了的成長吧。」

  三日月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那對您是否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沢田雪見搖頭:「沒有,反而會縮短我的成長期,提前成年。」至於加快成長帶來的一點副作用,也不過是靈力過盛、和靈魂的磨合進度被推快帶來的一些疼痛,在沢田雪見眼裡,這些都不叫「不好的影響」。

  三日月信了沢田雪見的話,放下心來。

  沢田雪見在心裡默默計算了半天,最後說道:「保持著現在每天和你們手合的強度和頻率,我大概可以和哥哥保持同步的成長速度。」

  這句話的意思是……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沢田雪見便宣布道:「以後,手合這一項要長期執行下去。」

  藥研藤四郎一愣,問道:「等等,大將的意思是,之前沒打算長期進行嗎?」

  「當然。」沢田雪見說道:「以你們的天份,只要一次手合,就足夠你們找出自己的道路了,又何必浪費精力來第二次。」

  藥研藤四郎啞口無言。

  「不管啦,反正不管是一次還是長期,主殿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今劍雙手交叉在腦後,笑嘻嘻地說道:「這麼算來,隔個快半年就能接受一次主殿的指導,這不是挺好的嗎?」

  藥研藤四郎嘆氣,推了推眼鏡,也微微笑了起來。

  確實,這樣挺好的。


第73章 伊勢神宮的拜訪

  三條刀派是目前已實裝的刀派中,少見的刀種較多的刀派,目前一共實裝了五振刀劍,就有四種不同的刀種,太刀、大太刀、薙刀和短刀一應俱全。

  也就是說,沢田雪見頭幾天的手合,對手都是不同的刀種。第一天的小狐丸是太刀,第二天的石切丸是大太刀,偏偏沢田雪見都能拎著仿制對方本體的木刀把人打到懷疑人生的程度。

  大太刀已經比沢田雪見的身高還要高了,薙刀就更不用說了。沢田雪見雖然長高了一點點,但跟薙刀的高度比起來,還是很不夠看的。

  於是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又打了個賭,賭這回沢田雪見還會不會用和對手一樣的木刀進行對戰,理財小能手博多藤四郎坐莊,大半個本丸的人都參與了進去。

  雖然有前一天沢田雪見提著大太刀把石切丸削了一遍,導致一幫人在賭局裡輸得特別慘的前例在,不過壓沢田雪見不會用薙刀的人也是有理由的:薙刀跟大太刀的長度差太多了,以沢田雪見的身高,用大太刀已經有點勉強了,薙刀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不好?

  這個理由太有說服力,導致第三天壓沢田雪見不用薙刀的人,比第二天壓她不用大太刀的人還多。

  沢田雪見知道這件事之後,私底下問了三日月一句:「我要不要配合一下,不用薙刀?」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道:「不用,主殿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了。」

  幾句話間,就定下了一幫人輸得底朝天的結局了。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對於本丸裡面私底下存在的賭局,無論是沢田雪見還是三日月,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就當沒看見,主要還是這些個賭局其實壓根算不上賭博,只能說是日常生活裡一些調劑罷了,比起賭博,更像是私底下的玩鬧。

  因為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都很有分寸,開了賭局,賭注也不是錢財,雖然大家都很有錢。坐莊的博多藤四郎每次統計賭注都很想掐死這幫亂來的同僚們,像包丁藤四郎這種壓上自己的點心份額的還算正常的,還有壓幫人洗衣服的。博多藤四郎記錄的時候都快眼神死了,再一次萌生了下次甩手不干了的想法。

  然並卵,下次再有這種賭局的時候,記賬小能手博多藤四郎還是會被拖來當莊家。

  不過這一次,博多藤四郎慶幸起自己是莊家不能參與進去,不然也是輸得個底朝天的結局。因為本丸裡起碼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壓了沢田雪見這次不會用薙刀,結果看到三日月笑眯眯地取下掛在牆上刀架最高處的那振仿制岩融的木刀的時候,一大幫人同時嘆氣,引得沢田雪見都多看了一眼。

  不過沢田雪見也沒多說什麼,拎著薙刀直接把岩融打到懷疑人生了。

  到了第四天,就沒人開賭局了。

  按刀賬序號,第四天是今劍,也是三條刀派的最後一振刀了。今劍是短刀,體型倒是與如今年幼的沢田雪見相近,沢田雪見連對上岩融都要用仿制岩融本體的木制薙刀,更何況本體是短刀的今劍呢?

  所以,沢田雪見從釘在牆上的刀架上取下一振短刀的時候,沒人覺得意外。

  遵照著前面三場,沢田雪見是在對手最為擅長的領域打敗對手的規律,大部分人都以為今天這場手合將是一場極致速度的對戰。對於沢田雪見能否在速度上與機動值逆天的極化短刀打成平手,在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的一通宣傳過後,在看到至今仍立在道場內的那個上面布滿了劍痕的訓練用假人後,沒有半個人對此有所懷疑。

  連今劍自己都做好了快攻對快攻的准備了。

  然而,今天的沢田雪見卻不按牌理出牌,不要說快攻了,她持著短刀的手移動的幅度都不大,甚至開戰至今,腳都沒動過,全程原地站樁。

  偏偏原地站樁又動作慢的沢田雪見,讓今劍打起來分外憋屈。

  無論今劍的進攻速度多快、角度多刁鑽,沢田雪見總是輕描淡寫地一抬一刺,就化解了今劍所有的攻勢,甚至這簡簡單單幅度不大的動作,偏偏能對今劍造成極大的威脅,甚至如果不是今劍反應快,好幾次沢田雪見手中的木制短刀都能架到他脖子上了,逼得今劍往往不得不在進攻到一半的時候撤刀回防。

  隨著戰鬥的進行,不止場上的今劍用上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心神,場邊圍觀的人也都聚精會神不敢有半分走神,尤其是平日裡愛玩愛鬧的短刀們,一個個都看得格外認真,在心裡模擬著如果是自己換到了今劍的位置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最後,今劍直到脫力跪坐在地,都沒能逼得沢田雪見移動半步,甚至沢田雪見只動了持短刀的右手。

  道場內外一片沉靜。

  極化短刀們一個個都神色嚴肅,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嘻笑打鬧。再孩童心性,短刀們的本質也是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戰鬥的天性是刻在他們的骨子裡的,只是平日裡都被他們孩童般的心性給遮掩住了,令人誤解罷了。

  沢田雪見掃視了一圈,將短刀們一個個看過去,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開口道:「雖然有句話,叫『天下武學,無堅不破,唯快不破』,但這句話並不是絕對的。」

  短刀們集體豎起了耳朵認真聽,連用手撐地勉強跪坐在道場中央的今劍都勉力抬起頭來聆聽沢田雪見的訓導。不止短刀們,其他刀種的刀劍男士們,包括在現世輪值,只能通過視頻直播看到這一場手合的兩位刀劍男士,也都凝神靜氣,等待著沢田雪見的下文。

  「極化短刀的速度確實很快,足夠在大部分情況下進行碾壓。對上境界與你們差不多的對手的時候,極化短刀的速度確實是無解的。」沢田雪見不用提高音量,就能讓所有人都更認真地聽她在說什麼,她繼續說道:「但是,你們對於這份速度的利用,卻存在極大的浪費。可以說,你們的速度,大部分都在做無用功,只是仗著對手沒你們快在欺負人而已,一旦碰到了真正的高手,這份速度反而成了你們的致命破綻。」

  沢田雪見最後說道:「在沒能徹底掌握你們的速度之前,我不建議你們追求更高的速度。你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更快,而是慢下來,讓你們的攻擊更有效率、破綻更少。」

  沢田雪見這話,不止是對今劍說的,也是對本丸內所有的極化短刀們說的。

  事後,沢田雪見詢問著今天的近侍:「本丸的短刀們,現在的心理狀態如何?」

  石切丸笑著說道:「主殿請放心,本丸裡的短刀們可不是小孩子,這點挫折還是經得起的。」

  今天是第四天了,小狐丸卸下近侍一職,和石切丸完成了交接。溫和寬厚的大太刀是本丸的老資歷,到本丸的時間比三日月還早,是當時本丸的戰力頂梁柱,早期大部分的短刀們初入戰場的時候,都是由這位大太刀在一旁看護著的。

  石切丸笑眯眯地說道:「就是今劍殿,雖然被打擊了一下,但卻更發奮了,倒也是件好事。悄悄告訴主殿,今劍殿可是暗地裡發誓說,下次輪到他手合的時候,一定要讓主殿刮目相看,誇一句他有進步了。」

  沢田雪見道:「有上進心是好事。如果真的有進步,誇獎是必須。」

  得到沢田雪見的承諾,石切丸笑眯眯地想著,要不要告訴今劍,讓他更有動力呢?

  不過這件事情押後考慮,現在要先做正事再說。石切丸提起了另一件事:「再三天就是主殿現世裡的夏日祭了,當真要讓整個本丸都一起過去嗎?」

  沢田雪見點頭道:「之前就說好了的。」

  石切丸問道:「本丸裡,不留幾個人留守嗎?主殿請放心,本丸裡還是能找出幾個對夏日祭不感興趣,更願意留守本丸的人的。」比如說某懶癌,如果讓他自己選,他肯定更願意留在本丸。

  沢田雪見搖頭:「放心,我自有打算。」

  石切丸便不再提留守的事情,而是問道:「狐之助呢?一起帶到現世,還是讓它獨自留守本丸?」

  「這一次是集體活動,本丸全員參與,包括外派人員。」

  沢田雪見這麼一說,石切丸就了然了:「明白,到時候會記得叫上狐之助的。」大不了叫狐之助到了現世之後閉嘴裝玩偶就是了。

  不過說到狐之助,石切丸就想起了本丸裡的幾位自帶伴生動物的同僚,便問道:「鳴狐的小狐狸,還有浦島虎徹的龜吉應該沒問題,但獅子王的鵺和五虎退的老虎,似乎不太方便帶到現世。」

  沢田雪見卻道:「沒事,我有辦法。」

  這邊剛剛才說過狐之助的事情,馬上狐之助就來了,帶來了一個消息。

  狐之助恭恭敬敬地對沢田雪見說道:「伊勢神宮的巫女想要拜訪本丸,與審神者大人私下會晤,請問審神者大人是否同意。」

  伊勢神宮?石切丸愣住了,一時不太明白為什麼伊勢神宮的人會找上門來。


第74章 來自高天原的邀請

  石切丸很茫然:「伊勢神宮?」

  三日月思考了一下,問道:「是為了八歧大蛇的事情而來的吧?」

  沢田雪見毫不意外,從容地說道:「石切丸,你去接一下,把人帶到大廣間。」

  石切丸領命,就要帶著狐之助一起離開,卻被三日月叫住了。

  三日月含蓄地問了一句:「伊勢神宮想要私下與主殿會晤,是否是因為有什麼機密要事要和主殿商談?」

  沢田雪見道:「倒也算不上是什麼機密,不過是愛面子怕丟臉,才說是私下會晤。」

  三日月笑笑,道:「遠來是客,照顧一下客人的心情也是理所應當的。」

  石切丸會意,直接照著秘談的標准安排這一次的會客,待客的茶水點心提前准備好後就撤掉所有的人手,連他自己都在引了來自伊勢神宮的客人入內後,告退避開。

  空曠的大廣間內,只有沢田雪見帶著三日月靜坐,等待著客人的到來。恰巧,伊勢神宮的客人也只有兩位,其中一位是個本丸的熟人——巫女葵姬。另一位,卻是和沢田雪見一般無二的年幼女孩,甚至連表情都很像,都是冰雪雕琢一般的三無表情,兩人相對而坐,簡直就跟照鏡子似的,表情一模一樣。

  沒有其他人在,三日月很自覺地接過了烹茶待客的職責,小火爐上的火苗舔著茶壺的底部,茶壺裡咕咚咕咚地冒著泡,飄出了裊裊茶香。

  一人一杯地奉上了茶之後,三日月自己也捧著一杯茶,靜坐不語,乖乖地當個背景板。

  巫女葵姬,這位和本丸打過多次交道,甚至連沢田雪見第一次進本丸的時候就來拜訪過的巫女,先是稱贊了一下三日月的茶,一通寒暄過後,才切入了正題:「這位是伊勢神宮的齋宮,奉命前來拜訪閣下。」

  三日月掩在茶壺蒸騰而起的水霧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伊勢神宮的齋宮,在神道教中的地位尊崇,甚至可以說是東瀛神道教的領袖之一,這樣的存在,是一個和沢田雪見一般年幼的女孩就已經很奇怪了,居然還是「奉命」?奉誰的命?有誰能命令得了伊勢神宮的齋宮?

  與心中疑惑的三日月不同,沢田雪見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的發生,她淡淡地說道:「是天照讓你來的吧?」

  年幼的齋宮平靜地答道:「確實是大御神的旨意。」

  三日月心中驚訝,卻不再顯露分毫。

  「是想問八歧大蛇的事情吧?之前八歧大蛇欲置我於死地,我才略施薄懲以儆效尤。不過顧及到八歧大蛇之事乃是東瀛神系內務,我倒也不好越俎代庖,便向東瀛的眾神之母求助,請她主持公道。」沢田雪見一推二五六,太極打得無比順手,「如今我已將八歧大蛇移交給伊邪那美命。既然今日天照的巫女來訪,我便問一句,卻不知東瀛神系打算如何處置八歧大蛇?」

  作為八歧大蛇事件的受害者,沢田雪見問得理直氣壯。之前時之政府內部投靠了八歧大神的高層設計陷害她的事情,東瀛神系可以推托說那是下頭的人類自作主張,甚至可以推說只是一場誤會、只是辦事的人沒考慮周全等等等等,倒是不好拿來說事。

  然而,八歧大蛇以自己的信徒當坐標、以獻祭了兩個信徒的靈魂為代價,降臨了一個分神在時之政府本部,而且還主動攻擊了沢田雪見,這件事情板上釘釘,還有不同角度的直播視頻為證,無可推托無可辯駁。

  便是沢田雪見直接打死了八歧大蛇,也是她占了一個「理」字,更不用說沢田雪見只是揍了八歧大蛇一頓,然後就把八歧大蛇丟給了伊邪那美命處置,顯然是很給東瀛神系面子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沢田雪見的實力。也正是沢田雪見有著可以把八歧大蛇揍趴下的實力,甚至更可怕的是,沢田雪見在將八歧大蛇降臨在時之政府本部上的分神丟進黃泉的時候,還順著分神與本體的聯系,連同八歧大蛇的本體也拖進了黃泉。

  八歧大蛇死一個分神沒什麼,反正曾經殺過八歧大蛇分神的人海了去,比如說千年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有過這樣的豐功偉績。但沢田雪見卻不一樣,她丟進黃泉的可不止是八歧大蛇的分神,還有八歧大蛇的本體。也因此,這件事情才引起了高天原的高度重視,天照甚至為此降下了神諭。

  對於沢田雪見提起的話題,齋宮一口否認了:「吾等今日前來,並非為八歧大蛇之事而來。」

  年幼的齋宮對著沢田雪見行禮:「大神神諭,欲加封閣下為人神,邀請閣下入高天原,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誰要為落到黃泉津大神手裡、目測有生之年都出不來的八歧大蛇找場子啊,反正八歧大蛇在東瀛神系裡的人緣也不是很好,沒人樂意去撈它,就這麼集體默認了八歧大蛇的事情。天照更關注的是能干翻八歧大蛇的猛人啊。

  反正東瀛神系有八百萬神明,多加封一個人神對天照來說不算什麼,天照更希望能拉攏到一個可以暴打八歧大蛇、甚至跟黃泉津大神關系不錯的人神。手底下的高手,總是不嫌多的,不是嗎?

  齋宮很篤定,這樣的邀請,沒有人可以拒絕。立誓終身侍奉神明的巫女,對於未來將會成為大神屬神的女孩,非常恭敬。

  「呵。」沢田雪見少有的嗤笑一聲,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這個笑話倒是一點也不好笑。」

  齋宮聽出了沢田雪見潛台詞裡的拒絕,更為沢田雪見拒絕得如此無視而感到憤怒。只是齋宮終究年幼,又自幼修行,就算憤怒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是義正言辭地說道:「閣下請慎言!」

  沢田雪見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句:「我聽說,在東瀛神系中,高天原三貴子並非眾神之母所出?」

  齋宮雖然不知道沢田雪見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這並非是什麼秘密,而是東瀛人盡皆知的神話傳說,倒也無需隱瞞,便答道:「確實如此,三貴子是眾神之父離開黃泉之後,進行袯襫時所誕生的神明。」

  沢田雪見毫不客氣地評價道:「怪不得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

  齋宮的表情再一次變了,臉上是壓抑著的憤怒,只是再憤怒,她也只會說:「閣下請慎言。」

  巫女清淨自持的修養早已融入齋宮的骨血之中,她連這個時候都沒辦法丟掉敬語。

  沢田雪見無視了齋宮的憤怒,反正齋宮再怒也做不了什麼。沢田雪見平靜地問道:「天照是否知道,在伊邪那美命尚在的時候,邀請我加入東瀛神系,意味著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沢田雪見直視著齋宮的眼睛,她看的不是齋宮,是透過齋宮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的女神。

  事實上,如果不是沢田雪見放開了本丸的一部分結界,天照根本沒辦法借助齋宮的眼睛看到這一切,哪怕齋宮出自皇室、身上流傳著天照的血脈,又天生靈力清淨強大,是非常適合天照神降的體質。

  齋宮冷冷地說道:「願聞詳情。」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意味著天照想要弒殺眾神之母。」

  齋宮呼吸一窒,透過齋宮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次邀請的天照也愣住了。

  沢田雪見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還意味著天照想要清洗掉除了三貴子之外的所有神靈,以及東瀛大地上所有的人類。」

  同一個神系中,最多只能存在一位成年的命源。如果有兩位成年的命源同存於一個神系的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互相殘殺,直到其中一方將另一方的存在徹底地抹殺掉。所謂的徹底抹殺,就是連同對方所誕育出來的神明和生靈全部抹殺掉。

  如果沢田雪見真的接受了天照的邀請加入東瀛神系的話,那麼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黃泉,徹底地殺死伊邪那美,然後對高天原展開一次大清洗,將伊邪那美所出的所有神靈全部斬殺,然後清洗掉東瀛大地上所有的人類。這麼一來,整個東瀛神系也就徹底廢了,她加入這麼一個徹底廢掉的神系又有何用?

  所以,沢田雪見是絕對不可能加入東瀛神系的,哪怕同為命源的伊邪那美徹底死去也不會。

  聽到沢田雪見這麼說,不僅齋宮繃不住那淡定自持的樣子,差點跳了起來,連透過齋宮眼睛來注視著這一切的天照都差點坐不住了。

  沢田雪見又道:「我倒是很好奇,是誰建議天照邀請我加入東瀛神系的?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我與伊邪那美命如果同屬一個神系,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身在高天原的天照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確實是有神向她進言,她才萌生出拉攏沢田雪見的想法的。

  沢田雪見道:「命源一族不能同屬一個神系之事,雖然並非人盡皆知,但在諸天萬界也並非什麼秘密。而我是命源一族之事,雖然並未大肆宣揚,但在時之政府內部,尤其是高層,可以算是人盡皆知。」

  高天原上的天照倒抽一口冷氣,沢田雪見居然是命源一族?這麼重要的情報居然沒人告知她?她居然向一位命源發出了邀請?天照額上冒出了冷汗,慶幸著沢田雪見的拒絕。

  對於沢田雪見的話,齋宮愣了一下,說道:「我怎麼不知道?」


第75章 臥虎藏龍的審神者們

  齋宮說這話也是有緣由的。

  神道教也是時之政府的高層勢力之一,齋宮作為神道教的領軍人物之一,對時之政府的高層是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最起碼,基礎的情報共享是有的。然而,齋宮在前來拜訪沢田雪見之前,特意收集過關於沢田雪見的資料,了解她是一位怎麼樣的人的時候,遞交給她的情報資料裡面根本就沒有這一條。

  沢田雪見很不負責任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反正她是沒興趣摻和進東瀛神系之間的內戰的,自然也不會出頭給對方當軍師出謀劃策,反而在說完正事後直接端茶送客了。

  反正就算天照失了心瘋想對東瀛神系來個大清洗,沢田雪見也不想給她當槍。開玩笑,屠滅一整個神系這種事情,做一次就已經夠累了,再來一次?東瀛神系又不是跟她有亡國滅種之仇,沢田雪見吃飽了撐的去趟這灘混水。

  齋宮心中驚疑不定,勉強撐著巫女的風範向沢田雪見道謝:「我等險些犯下大錯,多謝閣下既往不咎。」

  然後齋宮就果斷告辭離開。

  離開了本丸,齋宮隨即火燒眉毛似的開展了神道教內部的大清查,第一個要查的,就是統領時之政府的七人會議中,神道教派出的那位代表。

  如果只是齋宮自己查,倒未必能查得出什麼來,然而這回是天照親自出手查的。天照也恨得半死,她差點就被坑死了,自然不會放過害得她跌了這麼一個大跟頭的人。要知道,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讓眾神之母以為她有反心的話,天照能被眾神之母直接掐死。

  別看神話傳說裡寫著黃泉津大神被道反之石關在黃泉裡出不來了,甚至連東瀛神系裡面一些神明也這麼以為的,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天照。天照可是清楚得很,眾神之母是自願退守黃泉的,道反之石根本就關不住她。

  把眾神之母逼得了她親自離開黃泉的後果……就算是天照,想想也會頭皮發麻。為了讓眾神之母安安心心地呆在黃泉不出來,天照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她作為整個東瀛神系至少是名義上的主神,都能被底下的眾多神明一起合力捆了送去給眾神之母出氣。

  天照大御神親自出手,為了保險起見,她甚至把自己的弟弟月讀命也拖了過來一起查。日光和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陰影都無法藏匿,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事情的真相很簡單,神道教派去時之政府的那位代表出問題了,這位出身伊勢神宮的巫女只是輕輕地壓了一下手中的情報,就差點讓天照栽了個大跟頭。至於這位巫女為什麼要這麼做……

  反正天照大御神和月讀命親自提審之後,對外宣布是八歧大蛇的鍋:八歧大蛇污染了這位巫女的心靈和靈魂,把她變成了八歧大蛇的傀儡。為此,天照還特意下了一道神諭,命巫女神子們備一份厚禮給沢田雪見,謝過她之前捆了八歧大蛇的事情。

  至於真正的真相,以及八歧大蛇背後的人……天照黑著臉把敢反叛的巫女連同靈魂一起給掐滅了,卻是一聲都不吭。

  能夠跟眾神之母杠上的,還有誰呢?無論是實力還是道義,天照大御神都是扛不住這一位的,她也只能裝死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位巫女自然是不能再在時之政府當代表了,天照為了保險起見,直接下神諭,讓齋宮親自去時之政府當這個代表。沒辦法,拿下了那個巫女之後,天照為了不再發生把沢田雪見這種級別的大能當成人類中的天才的烏龍,特意去翻閱了時之政府的內部資料,然後冷汗就下來了。

  時之政府招攬的這些審神者們,可真的臥虎藏龍啊。

  沢田雪見就不用說了,她曾經是星海女皇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大秘密,一翻就出來了。天照知道沢田雪見曾經是星海女皇的時候,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氣:臥槽,這就是那位亡國之後,在連靈魂都被煉制成神器的器靈的情況下,還能翻盤逆襲,最後復仇成功,直接滅一個神系的屠神之器?

  天照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對於沢田雪見居然不是直接砍了她,反而是好聲好氣地奉茶待客,感到了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

  而跟沢田雪見一個級別的危險人物,天照從時之政府內部資料的審神者檔案裡面發現了好幾個,起碼一只手是數不清了。至於她沒發現的……反正天照是不敢往下想了。

  翻完資料,天照簡直想掀桌子了,東瀛神系內戰牽扯到的一場人類層面上的戰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大能蹲在裡面?

  被姐姐拖過來幫忙的月讀也沉默了,和自己的姐姐相對無言,好半天才說道:「既然他們沒宣揚自己的身份,我們就當不知道便是。」

  天照……天照只能憋屈地點頭,轉頭就去叮囑自己的齋宮,讓她務必當好這個代表,一定要秉公持正,絕對不要踩線。碰到拿不准怎麼辦的事情,寧可裝死,或者干脆就跟著那個「魔女」走,左右「魔女」背後有沢田雪見當靠山。天照不得不承認,沢田雪見這個靠山,比她硬多了。

  至於叮囑齋宮特意關照一下這些大能?天照還沒那麼傻,這些大能雖然沒刻意掩飾過身份,這才被她認了出來,但也是做了一層意思意思一下的偽裝的,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天照自然不會傻到去揭馬甲。

  反正這些大能們當了這麼久的審神者都沒鬧出事來,說明他們不管為何而來,目前至少是願意照著規矩玩的,那麼她們只要照著規矩來就不至於惹到這些大能。真命齋宮刻意關照了,萬一人家不想要這個特殊待遇呢?在摸不清情況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地為妙。

  伊勢神宮的齋宮領命上任。看著時之政府最高領導層的七人議會又換了一個,魔女有些牙疼。

  這才幾天的功夫啊?七人議會就換了快一半的血了。魔女不禁將視線投向了陰陽道的代表,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起這一位是不是也會跟著換掉。

  好在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是沒那麼容易換的,不然在時之政府內部進行整束的當口,還要攤上最高領導層集體大換血,只剩下一個魔女獨挑大梁的話,魔女會抓狂的:她是技術人員,沒興趣天天泡在會議裡面當政客啊!

  好在新換上來的這位齋宮,雖然地位尊崇,但意外地老實不惹事,又乖又聽話,倒是讓魔女松了口氣,她都已經做好跟難纏的新人磨牙的准備了,現在看來這些准備可以先擱置一邊了。至於現世政府換上來的兩位代表,嗯,反正現世政府那邊也被大清洗了一通,加上時之政府的武力值威嚇(准確的說是沢田雪見的個人武力值的威嚇,也都老老實實地不惹事,沒在魔女忙著正事的時候攪亂。

  所以魔女挑頭開展的對時之政府內部進行的大清查活動進展得非常順利。

  不過這一切,就跟沢田雪見沒關系了,她現在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夏日祭。

  拜沢田雪見那一句「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出席」的命令所賜,夏日祭的日子越來越近,本丸的氣氛也越來越浮躁,尤其是本來就生性活潑的短刀們,一個個更是卯足了勁要在夏日祭的時候玩個痛快,走起路來都是連蹦帶跳的,就是穩重一點的大人們,也多半都是腳上帶風,笑意一天比一天更多。

  心思浮動是一回事,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沒一個耽誤了正事的,所以沢田雪見也沒對此說什麼,放任了這樣的氣氛。

  反而是三日月有點看不下去了,想要敲打一下,讓同伴們穩重一點,不要這麼飄。

  沢田雪見攔住了三日月,只說:「左右也沒耽誤正事,由他們去吧。」

  在沢田雪見看來,本丸雖然看起來很平和,大家沒事打打鬧鬧,就跟普通的日常一樣,但本質上,本丸是兵營,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亦是長期處於戰爭狀態之下。

  沢田雪見是掌過兵的,自然知道在長期戰爭的狀態下,士兵們精神過於緊繃的不良後果。所以,對於刀劍男士們偶爾的放縱,沢田雪見的態度是很寬容的。

  三日月只好作罷,看著本丸一天比一天熱鬧,本丸的同伴們一天比一天活潑,連最不合群的大俱利伽羅,或者是沒事就蹲倉庫的大典太光世,像他們這樣平時比較孤僻的人,都被這氣氛感染了,准確的說是被興奮的同伴們硬拖出來,一起加入到了夏日祭到來前的准備。

  對此,小烏丸評價道:「孩子們這麼活潑,吾心甚慰。」

  如果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是跟鶯丸一起在角落裡喝茶躲清淨,就更有說服力了。

  鶯丸重新為小烏丸倒了一杯新茶,笑道:「說來,三日月殿似乎許久不曾過來喝茶了。」

  茶,三日月是照喝不誤的,就是不離沢田雪見左右。而沢田雪見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尤其是短刀們,特別熱鬧,倒是與鶯丸此刻的清淨相映成趣。

  坐在廊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萬葉櫻下的熱鬧。鶯丸就是看到萬葉櫻下的熱鬧,以及裡面那一個顯眼的紺藍色身影,才有此感嘆。

  小烏丸也看了一眼萬葉櫻方向,道:「身為佩劍,侍奉主君,理所應當。」

  鶯丸笑笑,對著遠遠走過來的人影打了個招呼,然後說道:「三日月殿刻意讓短刀們圍著主殿轉,一期殿有什麼想法嗎?」

  一期一振停住了腳步。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76章 刀劍們的茶話會

  一期一振是一振被諸多審神者們贊譽為「王子般的優雅溫柔」的刀劍,乍聞鶯丸的問話,一期一振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微笑半分不減,反問道:「鶯丸殿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鶯丸輕笑了一聲,望向萬葉櫻下的熱鬧,漫不經心地說道:「三日月殿讓短刀多跟主殿接觸,最好是能拖著主殿一起玩鬧,這其中的緣由,想來一期殿最為清楚不過吧?」

  一期一振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短刀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粟田口刀派,三日月想要短刀們做什麼事,少不了要跟一期一振打聲招呼,故而一期一振更知曉內情一些。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成效不佳啊。」鶯丸悠悠一嘆,語氣頗為感慨。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下,微笑變成了苦笑:「連三日月殿都束手無策,弟弟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小烏丸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就算跟短刀在一起的時間比較久,好像也沒能讓主殿活潑一點。」

  鶯丸補充道:「夏日祭快到了,大家伙都很興奮,就只有主殿看起來最沒興致的樣子。」

  一期一振苦笑連連:「主殿的眼神,太沉寂了,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就是我,被主殿用那般沉寂的眼神看著,都有幾分背脊發冷,更不用說弟弟們了。」

  「確實。」小烏丸微微點頭,贊同著一期一振的話,「如果不是主殿會說會動,她安靜地坐著的時候,簡直就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鶯丸也說道:「我等刀劍化身,都不如主殿身上的寒氣銳意之重,也不知主殿過往有何等經歷。怪不得三日月殿一直想讓短刀帶著主殿稍微活潑一點。」

  「主殿的過往啊。」小烏丸輕輕抿了一口茶,鴉翅般的發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下。小烏丸說道:「之前曾聽魔女大人喚主殿『女皇陛下』,想來也曾是天下人。」

  說著,小烏丸看向一期一振,問道:「一期殿曾侍奉過天下人,亦可稱為天下人之劍,不知道主殿與之相比如何?」

  一期一振說:「小烏丸殿謬贊了,『天下人之劍』這一稱,如今也只有宗三殿可以當得起吧?」

  「這裡真是熱鬧啊,大家都在說什麼呢?」髭切走了過來,見到一期一振停在廊下,便問了一句:「一期殿現在還有心情喝茶嗎?我以為,一期殿會提前到道場准備。」

  「畢竟,」髭切笑了起來,露出了小小的虎牙,「今天可是輪到了一期殿的手合番。」

  本丸原本的手合番是由想要使用道場的人向當天的近侍——沢田雪見來之前,通常都是壓切長谷部在處理這些雜事——申請,然後按申請順序依次排下來道場的使用權。如今道場每日上午固定由沢田雪見使用,故而大家都戲稱當天與沢田雪見對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手合番。

  一期一振笑著回道:「這不是正准備過去,路上遇到鶯丸殿和小烏丸殿,便停下來說了幾句話。」

  鶯丸和小烏丸捧著茶杯,向髭切,以及跟髭切形影不離的膝丸點頭致意。

  髭切說道:「我方才隱約聽到什麼……天下人之劍?莫非是在說宗三殿?」

  「並非如此。」一期一振答道:「我們剛剛聊到主殿的事。」

  髭切干脆坐了下來:「離手合番還有一點時間,不如跟我也說說。我對家主大人的事情,也是好奇的緊。」

  兄長坐下來了,十足兄控的膝丸左右看了看,也在髭切身後坐了下來。於是,唯一站著的一期一振笑笑,干脆也坐下來。就像髭切說的,反正離手合番還有一點時間。一期一振剛剛過來前可是剛看到,今天輪換的近侍剛剛抱著公文去萬葉櫻的方向了。

  坐下後,一期一振接過鶯丸遞過來的茶,溫和地說道:「我們方才說到,主殿似乎曾是天下人。」

  同樣收到一杯茶的膝丸微微一愣,隨即就想起了當初魔女初次拜訪本丸之時,確實是向沢田雪見大禮參拜,口稱「女皇陛下」的,本丸的同僚們推斷出沢田雪見曾經執掌天下倒也不足為奇。

  「既然家主大人曾是天下人。」髭切一手拿著茶杯,另一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豈不是說,我們所有人都可以被稱為『天下人之劍』了?」

  這話……似乎也沒毛病?

  鶯丸打趣道:「這話,可不好讓宗三殿聽到。」

  膝丸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一期一振發現了膝丸的猶豫:「膝丸殿可有什麼想說?」

  膝丸有點掙扎的樣子,髭切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倒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膝丸有點糾結:「只是聽到你們說起主殿曾為天下人,我想起一件事,關於主殿的。」

  幾振太刀都饒有興致地看向膝丸的方向。

  膝丸略過前因後果,因為那些東西不能說,他直接挑了重點說:「我曾有聽聞主殿自稱……」膝丸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亡國之君。」

  亡國之君?

  幾振太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烏丸微微一嘆:「這就說得通了。」

  一期一振也跟著一嘆:「怪不得主殿身上的氣息如此沉寂,」

  亡國之君,這滋味可不好受。

  鶯丸也嘆道:「縱使主殿當真年幼,可先為天下人,後又亡國,也難怪養出這副清冷的性子來。」

  髭切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總不至於真的以為,家主大人當真如她的外表一般年幼?」

  沢田雪見可是說過,一手創立了刀劍神降系統的魔女前世是她的下屬,縱使魔女的年齡成謎,但也起碼比沢田雪見如今的外表年齡要大上好幾倍,想也知道魔女前世是更為古早的事情,沢田雪見的外表年齡根本作不得數。

  一期一振卻道:「以貌取人乃人之常情,便是短刀們,縱使知道他們並非真正的小孩子,甚至不少年紀比我們還大,然而看著他們孩子般的外表,就算是我們,也經常會忘掉他們不是真正的孩子。」

  這話,一期一振說得頗為感慨。作為粟田口刀派的大哥,一期一振下面有著一幫脅差短刀弟弟們,對此的感觸頗深。

  一期一振又道:「便是知道主殿並非真正的孩童,那又如何?看著主殿這樣子,又知道了她的過往,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心疼。」

  不得不說,照顧弟弟們照顧習慣了的一期一振,給沢田雪見當了大半個月的近侍之後,也有幾分愛屋及烏,把沢田雪見當成弟弟們一般照顧了。

  其他人沒有一期一振這麼明顯的移情作用,看起問題來更冷靜理智一些。

  小烏丸道:「為父也常常在思索,為何當初我們對主殿,即想親近,又忍不住生出畏懼之情來。」

  「明明深受主殿思澤,也早在三日月殿的時常的提及之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鶯丸低頭看著茶盞中清澈的茶水,慢慢說道:「可在主殿入主本丸之後,我等卻依然對主殿生出了疑慮畏懼之心。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一期一振亦道:「明明我們都覺得,主殿並非人類,反而是件好事的。可為什麼事到臨頭了,卻又一個個都猶豫了起來呢?」

  髭切的神色少有的嚴肅了起來:「我倒是覺得,或許這就是原因了。」

  「哦?」小烏丸的唇角一挑,道:「願聞其詳。」

  髭切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正色道:「你們不覺得,主殿比我們,更像刀劍嗎?」

  髭切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斬鬼刀,曾斬下了羅生門之鬼茨木童子的一臂,靈力強盛自然不用多說,對靈力也是極為敏感的,倒是比模模糊糊地有所感覺卻又說不清楚是什麼的一期一振等人更早一點注意到這一點。

  小烏丸微微一愣,放下已到了唇邊的茶盞,凝神思索片段,然後一拍掌,說道:「確實,你這麼一說,為父這才反應過來,主殿身上的寒氣銳意,與我等刀劍化身何其相似。」

  一期一振補充了一個論據:「當初弟弟們都說主殿和骨喰氣質相似,站一起幾乎可以冒認兄妹。如今想來,若非主殿確實與我等刀劍化身如此相似,又如何能與骨喰近乎以假混真?」

  比起小烏丸和一期一振的委婉,髭切的話不客氣多了:「有時候看著家主大人,若非尚有呼吸之聲,險些不覺得那裡坐著的是個活人,而只是個死物。」

  鶯丸悠悠道:「亡國之君,心已死,倒屬正常。」他舉起了茶杯,說道:「這不正是三日月殿讓短刀們圍著主殿的原因嗎?」

  髭切吐槽道:「就是沒什麼效果。」

  一期一振搖搖頭,說道:「這才幾天的功夫,哪能這麼容易就把主殿的性格給掰過來。」

  被討論的主人公此刻正被短刀們圍著,聽短刀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今天晚上的夏日祭,一個個都對這次的夏日祭期待已久,興奮不已。

  剛好,今天輪值到近侍的也是一振短刀,是與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今劍。

  同樣對夏日祭期待以久的小天狗給了沢田雪見一個驚喜。


第77章 刀劍大「撕」

  沢田雪見翻開今劍交上來的文件之前,其實是做好了自己全部翻工重來的心理准備的。

  因為今劍這一振短刀的文化水平實在是堪憂,只會假名的程度,大約跟學齡前兒童差不多。

  所以看到今劍交上來的文件如此清晰整齊的時候,沢田雪見有一點驚奇的。雖然質量比不上一期一振交上來的文件那麼高,但起碼已經接近近侍的平均水平了,雖然目前為止的近侍,除了一期一振之外就只輪了三個,今劍是第四個。

  考慮到今劍這振短刀在論壇上眾多審神者口中,是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的漢字一個都不認識的小朋友,今劍能有這個程度的文書水平已經是個很大的驚喜了。

  批閱完後,沢田雪見並沒有直接將文件交還給今劍,而是遞給他身邊的三日月:「三日月,你看下。」

  三日月有些疑惑地接過了文件,翻開一看,頓時也有幾分驚奇。雖然三條刀派不像粟田口刀派那樣,整個刀派就是個大家庭一樣相親相愛,關系沒有那麼緊密,但怎麼說也是出自同一刀派的兄弟,還是很關注彼此之間的境況的。三日月自然也了解今劍的文化水准,便問了一句:「是岩融幫你寫的?」

  也怪不得三日月做這種猜想。今劍和岩融因為前主的因緣,彼此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程度。要是說是岩融給今劍代打,倒也很正常。反正本丸也沒哪條規定說近侍不准找人幫忙的。

  今劍惱怒地鼓起了臉頰:「為什麼就不能是我自己寫的呢?」

  沢田雪見也說道:「不是岩融代寫的。」

  今劍開心地笑了起來:「還是主公大人懂我。」

  結果沢田雪見下一句話就讓今劍蔫了。沢田雪見說:「岩融的水平沒這麼差,措詞習慣也差得很遠,顯然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三日月對著今劍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小看了你。」

  今劍很大度地原諒了自己同刀派的兄弟:「算啦,誰讓我以前確實沒什麼文化呢。」

  沢田雪見問道:「所以你後來勤學苦練了?」

  「是啊。」今劍點點頭,想起學習過程中受到的「折磨」,小臉都快皺成了一團,「漢字好難的啊。但我想幫三日月嘛,所以還是捏著鼻子學了。」

  三日月微微一怔,心中有幾分羞愧,嘆道:「我居然沒注意到今劍殿的發奮圖強,是我失職了。」

  今劍擺擺手:「沒事沒事啦,我是私底下偷偷學的,還刻意叮囑了一期殿不要告訴別人的,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我確實非常驚喜。」三日月溫和地笑道,「謝謝你。」

  今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

  閑聊過後,今劍就要抱著文件退下去,走了兩步,今劍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來,笑嘻嘻地問沢田雪見道:「主公大人,今天我是近侍,是不是可以一整天都呆在你身邊啊?」

  沢田雪見雖不知道今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理論上是這樣。」

  「就是說,晚上夏日祭的時候,我也可以跟主公大人一組嗎?」今劍眨眨眼,一臉期待地問沢田雪見。

  關於今天終於到來的夏日祭,本丸這麼多人,顯然不可能全部都擠在一起,肯定要分組的。在私底下,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已經為了這個分組撕了不止一回了。戀主是刀劍的天性,尤其是他們的主人又寬厚又實力強大,除了三無之外,實在是刀劍心目中的最佳主人。大部分刀劍男士自然是想跟沢田雪見分在同一組的。

  除了三日月憑借在本丸的特殊地位,穩穩地占了一個位置,而且沒有任何人有質疑之色。然而除了三日月之外,還有人想跟沢田雪見一組的話,就要跟本丸的眾多同僚去爭了,尤其是這其中還有好幾振主廚刀,比如一直都沒撈到在沢田雪見面前表現的機會的壓切長谷部,比如因為自己的特殊嗜好而被眾人聯手隔絕在沢田雪見視線之外的龜甲貞宗,等等等等。

  對於本丸裡私底下的暗潮湧動,沢田雪見不是不知道的。雖然刀劍男士們都是瞞著沢田雪見私底下操作的,但本丸早已成為沢田雪見的領域,在本丸內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不過看到大家這麼有活力的樣子,而且彼此之間也很有分寸,除了口頭上的爭鋒之外,更多地是通過點到為止的手合番來定勝負,沢田雪見便干脆不管了,只是在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手合的時候多投去了一絲關注而已。

  撕到現在,夏日祭的當天,和沢田雪見一組的人選都還沒定下來。大家撕歸撕,心裡也清楚這件事情其實最後還是要看沢田雪見自己的想法,他們並不能代替沢田雪見做主。他們撕的,只是優先向沢田雪見自薦的順序而已。當然,如果沢田雪見最後放權讓他們自己做主的話,這個順序就會變成最後的名單了。

  作為本丸最早進行極化修行的短刀,而且還是第一振被沢田雪見「修理」過的極化短刀,今劍的實力在本丸中也是首屈一指,自然也在這一場幾乎把整個本丸都攪進去的大「撕」中撕出了一個很靠前的順序,所以今劍向沢田雪見自薦的時候很是理直氣壯。

  沢田雪見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說道:「可以。」

  今劍歡呼一聲,這才抱著文件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嘴裡還哼著歌。

  「好氣喲!」包丁藤四郎鼓起了臉頰。他的兄弟們心有戚戚地點著頭。

  三日月已經占掉一個名額了,今劍再占掉一個,那就沒剩下幾個了。

  夏日祭的時候,能夠跟沢田雪見一組的人肯定不會太多,大家頓時都升起了緊迫感。

  於是這一整天,沢田雪見就看到本丸的刀劍男士們輪番出現在自己面前,用不同的理由申請晚上跟她一組。沢田雪見在心裡默默拉了個清單,發現大家跑過來找她的順序,除了今劍仗著近侍的身份小小地插了個隊之外,跟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私底下撕出來的戰力排名差不多。

  嗯,至於今劍被好幾個人預約了近侍輪值結束手的手合這件事情,沢田雪見就當自己不知道了。

  出於種種考慮,沢田雪見最後定下來的名單,上面的名字還是蠻多的。

  四振短刀,除了身為近侍的今劍之外,剩下的三個名額全部都是粟田口:前田藤四郎、平野藤四郎以及亂藤四郎,

  太刀就三日月和鶴丸國永撈到了名額,其實一開始沢田雪見考慮的人選是一期一振,只是今天剛好輪到一期一振接受她的指導,沢田雪見便把他劃掉換上了鶴丸國永。

  打刀是加州清光,沒有大和守安定,為此,加州清光被自己的搭檔拖去了道場好好地「交流」了一番。

  此外還有一振脅差,物吉貞宗。

  三日月看著這個名單,覺得挺有意思的,他順口問了一句:「八個人,會不會多了點?」

  沢田雪見道:「一點也不多。」

  晚飯,沢田雪見照例是回家吃的。不過今天晚飯前,沢田雪見把所有人都召集了過來。

  沢田雪見先是公布晚上和她一組行動的人員的名單。被選上的人自然是喜形於色,沒被選上的人雖然有的怨念有的唉聲嘆氣,倒卻是沒一個有怨懟之心的。

  然後,沢田雪見一個個點名:「前田藤四郎,平野藤四郎。」

  兩振再次被點名的小短刀有些茫然。只聽到沢田雪見下令道:「晚上你們兩個,隨身護衛我哥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必須以我哥哥的安全為第一優先級。」

  兩振小短刀同時神色一凜,異口同聲地應道:「是,主公大人!」

  這個命令一出,腦子活泛一點的人就已經預料到沢田雪見選的這個名單不止是為她自己選的。

  果然,沢田雪見繼續點名:「亂藤四郎,物吉貞宗,你們兩個負責護衛我媽媽,同樣必須以我媽媽的安全為第一優先級。」

  「沒問題!」

  「主公大人請放心吧!」

  沢田雪見停頓了一下,強調道:「所謂的第一優先級,是指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准擅離職守,哪怕是我有生命危險也不行。」

  四個被點名的刀劍男士毫不遲疑地應是。

  氣氛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三日月笑著緩和有些緊繃的氣氛:「主殿說得誇張點了吧?如果連您都有生命危險,整個本丸一起上也沒用吧?真遇到這種情況,能幫著主殿護衛住公子和夫人就已經是很了不得的功績了吧?」

  想想被沢田雪見一招放倒的八歧大蛇,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地贊同著三日月的話。就是被沢田雪見的命令弄得有些緊張的短刀脅差們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再度點名,而是把自己面前的盒子往前推了一下,喚道:「今劍,今天你是近侍,就幫著把這些東西發一下吧。」

  紙制的盒子不大,只有短刀的兩個手掌大小,哪怕是孩童體型的短刀都可以輕輕松松地單手抱起。盒子上面也沒有什麼圖案花紋,就是一個純色的藍色帶蓋的紙盒,常見的很。

  這個盒子,沢田雪見是在召集了所有人之後帶進來的。當時不是沒人好奇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的,只是隨即就被沢田雪見公布的名單給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時間都差點忘了這個盒子的存在了。

  現在被沢田雪見再次提起,大家的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這個盒子上。今劍同樣也很好奇盒子裡面裝了什麼,很快就上前揭開了盒蓋。


第78章 擼喵

  打開盒子之後,今劍愣了一下:「御守?」

  盒子裡面裝的東西沒什麼稀奇,就是一摞的御守而已。

  御守這東西,本丸裡面並不稀奇,不要說是僅能防住一次致命攻擊的普通御守了,就算是附帶了回復術的極御守,本丸裡面也是起碼人手一個的。

  畢竟,本丸有錢,很有錢。

  沢田雪見沒來之前,本丸的戰績都始終穩站時之政府前十。能在戰績榜上殺進前十的,除了這個始終沒有審神者的奇葩本丸之外,其他本丸的審神者可都是大佬,讓天照都只能裝死不敢招惹的大佬。

  誰讓就算這些大佬們懶得管這場縱向時間軸上的戰爭,然而他們的靈力質量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審神者,他們帶出來的刀劍男士的實力也不是一般本丸所能比擬的。

  當然,現在大家也知道了,這個沒有審神者的本丸,真正的審神者也是不能惹的大佬。

  戰績高,收益自然也高。時之政府雖然有很多毛病,但作為一個為戰爭而生的軍政府,時之政府在軍功這一塊的管理非常嚴格,有多少軍功戰績就有多少獎勵。本丸的戰績排名那麼靠前,時之政府下發的資材和資金自然也是一筆巨大的數額。

  更不用說沢田雪見走馬上任之後,跟時這政府幾次談判之後定下的合約,一次比一次寬松,簡直是躺著不做事都能大把拿福利的程度,本丸的富裕程度再次上了一個台階,到了博多藤四郎做賬的時候樂得差點找不到北的程度。

  所以本丸有錢到可以人手一打極御守,大家都對御守不陌生,今劍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盒子裡的御守,跟從萬屋購買的御守卻又長得不一樣。

  今劍順口就問了一句:「是主公大人自己做的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嗯。」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今劍抱著的盒子上,連最懶散的明石國行都忍不住略微直起身子,關注起審神者頭一回親手為大家制作的禮物。

  今劍也不拖拉,直接發揮了極化短刀高機動值的優勢,快速地把盒子裡的御守發到了每一個人手上。

  發了一圈,今劍發現盒子裡還多了幾個沒發出去,疑惑地抱著盒子看向沢田雪見:「主公大人,您是不是多做了幾個?」

  這話一出,登時就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再多撈一個御守。這可是審神者接任本丸之後第一次親手制作的禮物,太有紀念價值了。

  沢田雪見說道:「一人一個,沒有多的。」

  「可是,確實有剩下的啊。」今劍怕沢田雪見不信,從盒子裡抓出了剩下的幾個御守,「吶,您看。」

  沢田雪見直接點名今劍遺漏的對像:「你漏了五虎退的老虎,鳴狐的狐狸,浦島虎徹的龜吉,獅子王的鵺,還有狐之助。」

  突然被點名到的狐之助「咦」了一聲,毛茸茸的狐狸臉都能看出明顯的震驚之色,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我也有?」

  五虎退驚喜地說道:「老虎也有嗎?謝謝主公大人。」

  趴在鳴狐肩膀上的小狐狸也直起身來,向沢田雪見的方向作了個揖:「呀呀,居然連我的份都有,真是太謝謝主公大人了。」

  連鳴狐都少見地開口說了一句:「謝謝。」

  見到人手一個御守掛在身上,連伴生的小動物們都掛上了御守,沢田雪見叮囑道:「御守不要離身的話,你們可以隨便玩,不用擔心出亂子。」

  身為近侍的今劍問出了大家共同的疑問:「主公大人,御守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功能啊?」

  「嗯。」沢田雪見微微點頭,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下御守上的部分功能:「帶著御守,你們的存在會被視為『正常』。」

  今劍的眼睛裡快轉起了圈圈,他很誠實地說道:「沒聽懂。」

  三日月開口,替沢田雪見補充解釋道:「主殿的意思是,帶上御守的話,哪怕是五虎退的大老虎,看到的人都會認為是『正常』的,不會造成騷動。」

  五虎退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衣襟,怯生生地問道:「三日月殿,您的意思是,帶上御守的話,老虎也可以一起去參加夏日祭嗎?」

  沢田雪見道:「那是自然。它也是本丸的一員。」

  乖巧地蹲在一邊當裝飾品的狐之助聽了半天,品味出這其中的意思了,連忙問道:「審神者大人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去嗎?」

  沢田雪見瞥了狐之助一眼,說道:「本丸第一次集體活動,所有人必須到場。」

  狐之助差點感動到痛哭流涕的程度。

  所以,當本丸的人依次通過雙向傳送陣到達沢田宅的時候,隊伍裡多出了幾只動物。其他動物也就算了,五虎退的大老虎實在是顯眼。

  五虎退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兄長一期一振鼓勵的視線下,小心翼翼地帶著大老虎走出了沢田宅的家門。

  他出來的算是比較晚的,三日月早就先抱著沢田雪見出去了,還順便把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也帶了再來。誰讓沢田宅空間有限,本丸這麼多人一起出來太擁擠了一點,還不如在門外的街道上集合。

  五虎退帶著大老虎一起出現,頓時就吸引住了沢田奈奈的視線。

  「好可愛!」沢田奈奈忍不住上前兩步,伸出手想摸但又不太敢摸,「我可以摸摸它嗎?」

  五虎退連忙說道:「您當然可以的。」

  沢田奈奈這才大著膽子把手放到大老虎的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大老虎很乖巧地任由沢田奈奈在它頭上摸來摸去,還主動往她手上蹭了蹭,簡直就是一只超大號的喵星人在撒嬌。

  擼到了大號喵星人,沢田奈奈興奮了起來:「好可愛!毛絨絨的,摸著好舒服。」

  沢田雪見看了一會兒,對一期一振說道:「調整一下現世的輪值,把五虎退提到下一期。」

  陪著自己最為膽怯的弟弟走出來的一期一振溫和地笑道:「是,主殿。」

  作為在場唯一保留了常識的一個正常人,沢田綱吉抗議道:「這不太好吧?大老虎太誇張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反問道:「有誰感到奇怪了嗎?」

  沢田綱吉一愣,隨即才發現,街道上路過的鄰居行人,沒一個對沢田家門口聚集了這麼一大批不同風格的各式美男表現出額外的關注,看到五虎退的大老虎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流露出驚訝甚至驚恐的情緒。

  這簡直不可能!沢田綱吉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仰頭問自己的妹妹:「你做的?」

  被三日月抱在懷裡的沢田雪見點頭。

  沢田綱吉又問道:「幻術?」

  沢田雪見搖頭:「不是。一點『誤導』的小技巧而已,讓人以為自己看到的都是『正常』。」

  沢田綱吉的第一反應就是:「能給我也來一份嗎?」

  「哥哥想要?」沢田雪見答應得很痛快,「沒問題。」

  沢田綱吉心裡想著,有妹妹的這一招「誤導」的話,哪怕這回真的再被rebo逼著爆衫果奔的話,也不會被人看稀奇,應該也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聞流言和綽號了……吧?想到自己的鬼畜家庭教師,饒是曾經的黑手黨教父,也有幾分頭皮發麻。

  沢田奈奈擼喵擼得很開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討她開心,已經決定循私一回,把五虎退給扣在現世不給回去了,最起碼,五虎退的老虎得留下來給奈奈媽媽擼著玩。

  擼了一會兒大號喵星人,沢田奈奈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回過頭來招呼大家一起往夏日祭的會場過去。

  本丸的人多,又不好都排成一排把道路全占了,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好幾截。最前面的,就是沢田一家三口,以及沢田雪見點過名的幾振刀劍男士。

  照著之前沢田雪見的分配,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默默地護衛在沢田綱吉的身側,亂藤四郎仗著自己像女孩子的便宜蹭到了沢田奈奈的身邊,物吉貞宗巧妙地護衛在了沢田奈奈的另一側,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跟在抱著沢田雪見的三日月的身邊,今劍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面。

  唯一跟之前的安排不同的是,因為沢田奈奈喜歡擼喵,五虎退和他的大老虎被臨時加進了這一個小組。

  綴在沢田一家後面不遠的地方,獅子王邊走邊端詳著趴在自己肩上不肯動的鵺,嘀咕道:「你也是毛絨絨的,不知道把你獻給夫人,夫人會不會喜歡。」

  他身後就是虎徹一家,浦島虎徹聽到了獅子王的嘀咕,哀聲嘆氣道:「可惜我的龜吉不是毛絨絨。」

  旁邊的鳴狐摸了摸自己的小狐狸,思量了開來。

  夏日祭的會場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再想跟沢田雪見一組,受限於人數和場地也不可能實現,只能依依不舍分別行動。

  這個時候,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的得意就格外欠扁。

  就算大部分人都分流了出去,沢田一家這一行人也是人數過多,加上還有三日月和鶴丸國永這兩個發光體,理論上應該特別顯眼。

  然而沢田綱吉卻發現所有人都對他們視若尋常,完全不覺得他們這一行人有什麼不對。

  沢田綱吉知道這都是妹妹的功勞,便抬頭要跟沢田雪見說些什麼,卻見沢田雪見也抬起頭來,望向了頭頂上的天空。

  就算超直感隨著死氣之炎一起被封印了起來,沢田綱吉憑借自己對妹妹的了解,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妙的氣息,也順著沢田雪見的視線,望向了頭頂上的天空。

  天空中隱隱有雷光閃現。


第79章 綱吉很郁悶

  「要下雨了嗎?」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卻看到三日月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三日月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神色凝重地看向沢田雪見,低聲詢問道:「主殿,這似乎是時間溯行軍進攻的前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沢田綱吉離得比較近,聽到了三日月的問話,一臉錯愕地問道:「等等,時間溯行軍?那不是你們戰鬥的對像嗎?」

  身經百戰的前黑手黨教父神色嚴肅了起來:「照你們的經驗,戰場會開辟在哪裡?能拖到郊外的樹林裡嗎?」

  這裡可是夏日祭,到處都是人,也就郊外的樹林裡沒什麼人。要是敵人在這裡開辟了戰場,被涉及到的無辜群眾……沢田綱吉想想都頭皮發麻。

  想當年,黑手黨就算開戰,也會避開普通人,將戰場開辟在無人處。

  「沒必要。」沢田雪見仰頭看著天空漸漸顯現的光圈,「戰場,我來處理。」

  沢田綱吉稍微放下點心,只是看著周圍熱鬧的人群,始終還是帶著幾分憂慮。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們歡快地笑著,享受節日的慶典,卻不知道危險即將從天而降。

  三日月安撫道:「公子請放心,有您和夫人在,主殿不會讓這場戰鬥涉及到人群的。」三日月清楚地知道沢田雪見對母親和兄長的重視,心裡早就打定主意,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拼死也要把時間溯行軍攔下,不能讓敵刀驚擾到了夏日祭。

  沢田雪見一直觀測著天空的變化情況,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放心,不會影響到夏日祭的。」

  略微躊躇了一下,三日月還是問道:「主殿是預料到有這種情況,才會要求整個本丸一起出動的嗎?」

  沢田雪見對三日月,大部分情況下總是有問必答的:「有猜到一點,不過不能肯定,所以沒說,只是提前做了點准備,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三日月問道:「是因為公子之前說過的話嗎?」同樣的問題,他在最初沢田雪見宣布這是一次本丸集體活動的時候就問過了,只是當時沢田雪見沒有回答他。

  「我說過的話?」沢田綱吉一臉懵逼地指著自己,「我說過什麼話?」

  沢田雪見說道:「哥哥跟我說過,這一回,九世爺爺來早了,跟上次一樣沒看到夏日祭。上次是有突發情況,彭格列九世才不得不趕在夏日祭當天上午就走了,因此錯過了夏日祭,這回倒好,干脆就提前了快兩個月過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留到夏日祭。」

  沢田綱吉有些茫然地點頭:「是啊,怎麼了?」

  「哥哥還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我生病了,爸爸這一次不會提前回家,彭格列九世也不會提前來並盛町。」

  沢田綱吉繼續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我的話,正常情況下,彭格列九世會在夏日祭之前到並盛町,並且在夏日祭當天下午離開,沒錯吧?」

  沢田綱吉已經聽出來了:「雪見,你的意思是,這些時間溯行軍,是故意挑九世爺爺離開的時間過來的?」

  「對。」沢田雪見說道,「因為這個時候,是你身上的守護最為薄弱的時候。」

  「我?」沢田綱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時間溯行軍的目標是我?」

  沢田雪見對著自己的兄長,總是有著充分的耐心的,她解釋道:「對,因為按照正常的發展,今天是你死氣之炎被封印的日子,是最佳的攻擊時間。」

  沢田綱吉一臉崩潰:「為什麼是我啊?不是說好的,時間溯行軍專門針對歷史名人的嗎?我又不算歷史名人。」

  三日月瞥了沢田綱吉一眼,眼神格外地微妙。

  就算超直感被封印了,然而三日月的眼神如此明顯,沢田綱吉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沢田雪見的下一句話,印證了沢田綱吉這一份預感:「哥哥,你是重要的歷史節點,自然是時間溯行軍的重點攻擊目標。」

  沢田綱吉差點眼前一黑:「難道我一輩子都要防著這些時間溯行軍嗎?」

  「不用,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沢田雪見抬起了手。

  天空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常人無法看到的光圈,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從光圈中降下來。

  這個時候,不止沢田雪見這邊的幾個人,散落在夏日祭各個角落的刀劍男士們也都發現了敵刀的來襲,當下就有那麼幾個比較暴脾氣的差點爆了粗口。

  他們為了參加夏日祭,可都是特意換上了應景的浴衣的,沒一個穿出陣服的,真打起來的,防御力要打一個折扣的。偏偏從這情況來看,敵刀的數量還不少,這場仗可不好打。

  「全員戰備。」

  沢田雪見清冷如冰雪的聲音在每一振刀劍男士的耳邊響起,下一瞬間,一道靈力如同波浪一般衝來,所有的刀劍男士都被這道靈力的巨浪打了個正道。熟悉而又強橫的靈力強制召喚出了他們的本體刀劍,重新為他們構建了靈裝。

  剛剛還在腹誹沒穿出陣服就要上戰場的刀劍男士們:「……」

  某兩振刀劍男士更心情復雜,他們兩個也曾經有那麼一次類似的經歷,沒來得及換上出陣服就被審神者拽到了戰場上,然而那次是審神者一騎打,他們只需要站在一邊當個合格的觀眾就夠了。

  沒有人對身邊的人一秒換裝表示驚奇,因為隨著那一道靈力的擴散,一個巨大的結界瞬間張開,覆蓋了整個並盛町,將刀劍男士和夏日祭的普通人分隔在兩個世界裡。

  從天而降的時間溯行軍也被結界囊括了進來,它們落地的時候,只有夏日祭的燈火,以及全副武裝嚴振以待的刀劍男士們。

  而夏日祭中的普通人們,在沢田雪見的御守和結界的雙重作用下,根本就沒有發現身邊少了什麼人。

  就連沢田奈奈,都沒發現自己一行人少了一大半,兒子和女兒都不見了,身邊只剩下了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

  極化短刀和極化脅差對視一眼,打扮得像個漂亮的小女孩的亂藤四郎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本體短刀,揚起了甜甜的笑容,對沢田奈奈使出了撒嬌,讓沢田奈奈分不出心神來注意其他的事情。物吉貞宗時不時地插科打諢,卻和亂藤四郎一樣,將本體脅差放在隨時可以出鞘作戰的位置,警戒提到了最高。

  他們從一開始接到的命令就是守衛沢田奈奈,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所以,縱然心裡對時間溯行軍的出現感到了萬分焦慮,也擔心著被結界包裹進去的同僚們,但無論是亂藤四郎還是物吉貞宗,都沒有擅離職守的打算,而是死死地守在了沢田奈奈的身邊,寸步不離。

  同樣接到了護衛任務的另外兩振刀劍,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他們的護衛對像一起被結界包裹進來了。

  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已經將本體短刀握在手中,一左一右地護衛在沢田綱吉身側,隨時准備斬殺突破防線的敵刀。以極化短刀的偵察力,他們很輕易地就發現了,所有的時間溯行軍都在往他們這個方向攻進。

  沢田綱吉的臉上是超乎年齡的冷靜。他沒有咋咋呼呼大驚小叫,也沒有逞強,而是很自覺地不亂走亂動,乖乖的呆在了兩振極化短刀的保護範圍內。

  平野藤四郎開口安撫道:「公子請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相信你們。」沢田綱吉冷靜地說道,「一切就拜托給你們了。」

  沢田綱吉很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逞英雄的時候。沒有手套,沒有戒指,沒有死氣彈,甚至連死氣之炎都被封印住了,現在的他在戰場上就是一個累贅。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問道:「你有把握嗎?」

  見到妹妹點頭,沢田綱吉就不再開口,更不指手劃腳,而是盡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因為這是如今的他僅能做的。

  沢田雪見拍拍三日月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然後仰頭說道:「三日月,你很久沒有戰鬥過了吧?去吧,這是你們的戰場。」

  三日月輕輕笑了起來,並沒有挪動腳步:「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我的實力比你強。」

  三日月的笑容始終很溫和:「但是這跟我想要保護您,有什麼關系呢?」

  沢田雪見一指今劍和加州清光:「我有近侍和初始刀,貼身保護的職責可以交給他。」

  鶴丸國永左看右看,指了指自己,問道:「那我呢?」

  沢田雪見抽空回了他一句:「一群未成年,需要一個成年人看護。」

  一邊聽到這個答案的沢田綱吉不禁扶額,妹妹的這個觀念,好像是奈奈媽媽灌輸的?

  三日月微微一怔,問道:「主殿一開始就打著讓我上戰場的主意嗎?」看護的成年人這個角色,有他就夠了,沒必要再叫上鶴丸國永,除非從一開始,沢田雪見就認為他沒有時間擔任這個角色。

  沢田雪見很肯定地說道:「你渴望著戰鬥。」

  三日月遲疑了。身為刀劍,他自然是渴望著戰鬥的。然而他是沢田雪見的刀,在這個時候更應該保護著自己的主人。

  別人不清楚內情,只知道沢田雪見的實力是如何地強大,唯有三日月知道,看似輕描淡寫全程碾壓的戰鬥,會給沢田雪見帶來多大的痛楚。偏偏這一點,是沢田雪見下過禁口令的,他無法告知任何人,只能獨自擔憂。

  沢田雪見仰頭看著始終不肯離她左右的三日月,一句話ko了對方。


第80章 三日月,參戰!

  沢田雪見用一句話,在三日月心中搖擺不定的天平上放下了一個重重的砝碼。

  「我想看你的戰鬥。」

  沢田雪見仰著頭,看著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刀,認真地說道。

  三日月終於能夠說服自己,放下對主君的擔憂,准備奔赴戰場:「如您所願。」

  臨走前,三日月瞥了一眼方才被點名的三人。

  鶴丸國永就差胸口跟他保證了:「三日月殿,請放心吧。」

  今劍的本體短刀已經出鞘,他笑嘻嘻地說道:「三日月殿,你就去吧,太刀的戰場是正面攻堅戰,貼身護衛的工作,還是我們短刀更擅長一些。」

  加州清光也說道:「三日月殿,難得有一次可以從你手上搶到護衛主公大人的任務,我可不會拱手讓人的。」

  三日月握住自己的本體太刀,低頭對著沢田雪見說道:「那我去了?」

  沢田雪見眨眨眼:「祝君武運昌隆。」

  三日月對著沢田雪見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盡管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在發現敵情的第一時間,便已經組織起防線,然而敵刀似乎是采取的人海戰術,源源不斷地從天而降,數量近乎無窮無盡。縱使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練度高、實力強,近乎一刀一個,但面對如此數量的敵刀,依然有幾分力不從心,防守得極為艱難。

  沢田雪見目送著三日月離去,然後伸出手,掌心向上,浮現出一個圓型的陣法。若是三日月在此,就會發現這個陣法與沢田雪見設置的雙向傳送陣有幾分相似。

  陣法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了一周,然後止住,向外擴張到一米見方。朦朦朧朧的虛影出現在陣法的上空,漸漸清晰起來。

  沢田綱吉看著懸浮在空地上的陣法,以及陣法上逐漸清晰起來的影像,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是……並盛町?」

  「嗯。」沢田雪見應了一聲,耐心地調適著這個初次使用的陣法,直到陣法投影出來的虛影凝實,清晰地映出了此刻結界內的一切,包括天空中時間溯行軍所使用的傳送陣,以及地面上戰鬥著的人群。

  如同沙盤一般,以陣法為地基,將整個結界內的一切清晰地投影到了沢田雪見面前,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都栩栩如生。只是等比例縮小了之後的人太小了,只能看到大概的動作,細節什麼的卻是看不太清楚。

  沢田綱吉的視線在陣法投影出來的沙盤上巡視一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清晰地看到一個微縮版的自己站在那裡。他嘗試著抬了一下手,沙盤上的微縮小人也同時抬起了手。

  「實時的?」沢田綱吉問向了自己的妹妹。

  沢田雪見點頭:「實時的。」

  說著,沢田雪見在沙盤上輕輕一點,一道波紋自她指尖蕩開,徐徐展開成一面水鏡,倒映出正下面的影像。

  看著水鏡上投影出來的內容,沢田綱吉往方才妹妹所點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紺藍色的小人。

  「好厲害。」直到沢田雪見放下手,今劍才把憋了很久的贊嘆說出口,也不知道他是在誇贊沢田雪見這一手術法的厲害,還是誇贊著水鏡的投影中,一刀揮斬之下,數十振敵刀瞬間灰飛煙滅的三日月。

  鶴丸國永忍不住吐槽道:「三日月殿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太刀都只能一刀切三,他倒好,一刀下去起碼兩位數。同樣都是太刀,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加州清光一臉淡定地說道:「鶴丸殿你還沒習慣嗎?我們家的三日月殿,戰力從來都是論外的,我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知道歸知道,可是每次見著這場景,還是很打擊人啊。」鶴丸國永單手叉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都是太刀,怎麼我就做不到呢?」

  沢田雪見冷不丁地回了一句:「現在可以了。」

  鶴丸國永腦子一向轉得快,把前後幾句話連在一起聯想了一下,得出了一個令他興奮不已的結論:「主殿的意思是,我們也能做到三日月這種程度?」

  水鏡中,三日月一腳踩在一振敵短刀身上,借力躍起,於半空中揮刀而下,一道新月般的刀氣斬落,直接將這一片的敵刀清空,包括方才被三日月當作踏板的敵短刀。三日月亦借著這一刀揮出的衝力,直奔下一個敵刀聚集的區域。

  不過片刻功夫,三日月就已經清空了一個區域內所有的敵刀,而且這個區域正在不斷地擴大。

  原本岌岌可危的戰線,在三日月參戰後,再度變得固若金湯。

  這樣的戰力,無論是透過水鏡看到的鶴丸國永等人,還是在戰鬥的現場直接目標的人,都不由得升出一種「我也想要變得這麼強」的想法。

  哪怕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放倒八歧大蛇的場景,都沒能給他們這麼大的衝擊力。

  因為沢田雪見是審神者,而且是一位靈力強大的審神者,無論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刀劍男士們都不會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唯獨三日月,和他們同為刀劍化身,卻能發揮出遠遠超出常規的實力,這樣的影像,著實把人刺激得不輕。

  三日月也不戀戰,一刀揮出清場之後,並沒有理會偶爾出現的漏網之魚,而是直接奔赴下一個地點。至於僥幸從他刀下逃生的敵刀,自有其他人接手。

  第一波敵刀以敵短刀、敵脅差、敵打刀和敵太刀為主,中間夾雜著幾振敵大太刀和敵薙刀,然而這些都是刀劍男士們非常熟悉的普通對手,真正難纏的敵刀,比如敵中脅差、敵苦無或是一血敵刀等,目前還未出現在戰場上。

  這樣的對手,任何一振刀劍男士,都是一刀一個不在話下。若非一開始就陷入了人海戰術的包圍內,以刀劍男士們的實力,壓根就不至於陷入苦戰之中。現在有三日月大範圍清場,很快就把戰局拉向了刀劍男士們所熟悉的節奏,自然把局面給掰了回來。

  見到本丸這邊占了上風,鶴丸國永才有閑心思和沢田雪見說些額外的話題,比如說關於三日月如此之強的秘密。

  「讓我猜一猜,三日月之所以這麼強大,是因為主殿的關系吧?現在我們也都是主殿的刀了,自然也有機會像三日月這麼強,是這樣的吧?」

  雖然是用疑問的語氣提問,可是鶴丸國永心中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他所猜測的便是事實。

  果然,沢田雪見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鶴丸國永興致勃勃地問道:「那我們要怎樣才能變得和三日月一樣強呢?」

  這個話題太有吸引力了,不止今劍和加州清光一起盯著沢田雪見等答案,連護衛著沢田綱吉的兩振小短刀都忍不住將視線投了過來。

  「你們和三日月之間,最大的差別在於靈力的運用。」沢田雪見直言不諱,將時之政府不曾公之於眾的隱秘輕易地說了出來,「為了將對縱向時間軸的損耗壓制在最小,刀劍神降系統在實裝刀劍的時候,就壓制了你們對靈力的運用,使你們只能使用刀術來近身作戰。」

  鶴丸國永很配合地捧哏道:「三日月一開始就這麼強,是不是因為他身上沒有這個限制?」

  沢田雪見坦然道:「因為三日月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刀,只是借助刀劍神降系統顯現而已,本質上,三日月其實與時之政府並無任何關系,自然也不受刀劍神降系統的約束。」

  「那……主殿能解決我們身上的限制嗎?」鶴丸國永近乎迫不及待地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沢田雪見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復:「那是自然。」

  「只不過……」

  聽到沢田雪見的但書,鶴丸國永連忙問道:「只不過什麼?」

  「時之政府開辟出來的普通戰場上,除非陷入險情,否則我不建議你們使用這樣的戰鬥方式。」

  鶴丸國永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是主殿方才說的,為了將對縱向時間軸的損耗壓制在最小?」

  旁聽地半天的沢田綱吉忍不住插嘴道:「這跟縱向時間軸有什麼關系?」

  七的三次方中,彭格列指環代表著縱向時間軸,因而沢田綱吉對這個詞分外的敏感。

  「無論是時之政府還是時間溯行軍,本質上都是在做著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事情,每一次穿越都要憑借著縱向時間軸的力量……」

  沢田雪見剛起了個頭,沢田綱吉果斷喊停:「跳過中間的推理分析,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了。」

  「結果就是,雖然時間溯行軍受到縱向時間軸的壓力,穿越到歷史之後無法運用過多的靈力,但同樣的,時之政府這邊也不能使用超出界限的靈力,否則極易造成時空震蕩,導致這一段歷史脫離縱向時間軸成為新的的平行世界。所以刀劍神降系統從一開始,就只打算讓刀劍男士們只使用刀術近身作戰。」

  沢田綱吉指向水鏡:「那這個是什麼情況?」

  水鏡中,三日月每一擊都帶出一道宛如新月的刀芒,摧枯拉朽般斬殺著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敵人。

  沢田綱吉問道:「他這應該是使用了靈力才有這樣的效果吧?」

  「因為這是現在,不是過去。」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81章 烏鴉嘴的清光

  「這是現在?不是過去?」沢田綱吉一頭霧水,再問,沢田雪見卻死活不肯再往下說了。

  這是很罕見的事情,沢田綱吉追問了幾次沒下文後就不再問了。

  結界內的戰鬥還在繼續,源源不斷的時間溯行軍繼續從天空中被打開的傳送通道中降落下來,沢田綱吉仰頭看了半天,問道:「雪見,這個通道能關掉嗎?」

  沢田雪見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沢田綱吉皺著眉,不過對於和時間溯行軍的戰鬥,他並不是很熟悉,便沒有胡亂插手,只是盯著投影出來的沙盤,注意著戰況的變化。

  沙盤上也有傳送通道的投影,一開始,傳送通道裡就跟下雨一樣,密密麻麻時間溯行軍從天而降,數量多到讓人產生密集恐懼症。但沢田綱吉發現,傳送通道裡面傳送出來的時間溯行軍的數量慢慢變少了,然而體型卻變大了。

  注意到這個變化的不止沢田綱吉。

  鶴丸國永左手提著自己的本體太刀,以一種隨時可以拔刀出鞘的戰備姿態關注著戰場的變化,自然也發現了時間溯行軍的變化。和不曾與時間溯行軍交戰過的沢田綱吉不同,鶴丸國永自顯現以來,與時間溯行軍的交戰何止千百次,對於可能出現在戰場上所有的敵刀種類也是心裡門清。

  沙盤上的投影還是小了點,看不清楚細節,鶴丸國永仰頭看向天空中的傳送通道,以及從傳送通道中落下的敵刀,辨認道:「敵刀的刀種變了,短刀脅差打刀變少了,槍、薙刀和大太刀增加了。」

  沢田綱吉問道:「新出來的敵人很麻煩嗎?」

  「是比之前麻煩一點,但也不算什麼。」加州清光也盯著沙盤上的戰況,不過更多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自己的主君身上,聽到沢田綱吉的問話,就順口答了一下,還解釋道:「這種程度的敵刀的話,如果不是數量優勢的話,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威脅。」

  加州清光評估了一下戰場上的情況之後,判斷道:「如果一直都是這種程度的常規敵刀的話,就算沒有三日月殿參戰,也就是有點麻煩而已。」

  沢田綱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字:「常規敵刀?這麼說還是有非常規的?」

  加州清光點頭:「當然,不過一般的本丸碰不到而已。」

  沢田綱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耶?那你見過?」

  「那是自然。」加州清光有幾許自傲地說道,「不是所有的本丸都像我們一樣,可以進入更高難度的戰場,與非常規的敵刀對戰的。」

  見到戰局還在控制中,沢田綱吉分出一點心思,想要趁機了解一下自己的妹妹所要面對的敵人:「非常規敵刀,都有什麼。」

  「挺多的,比如說一血敵刀啦,苦無啦,中脅差啦。」想到這些麻煩的敵刀,極化修行滿練度的初始刀也很頭痛:「如果不碰到這些非常規敵刀的話,大家想受傷都不容易。偏偏高等級戰場,常規敵刀不多,這種非常規敵刀倒是滿坑滿谷,打起來挺累的。」

  沢田綱吉追問道:「這些敵刀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因為是主君的兄長發問,加州清光見到主君沒有阻止,加上這些又不是什麼機密內容,於是加州清光就跟說書似的,把敵刀的特點都講了一遍。

  沢田綱吉總結道:「就是高攻高防低血條和高攻高敏的精英怪?而之前的那些常規敵刀就是普通怪?」

  本丸裡是有游戲室的,加州清光也是打過電子游戲的,對於沢田綱吉的總結,加州清光表示:「這個說法倒也沒錯。」

  加州清光話音剛落,鶴丸國永就「臥槽」了一聲,回過頭無奈地瞥了加州清光一眼:「加州殿,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有烏鴉嘴的天分。」

  加州清光連忙把視線轉向沙盤上投影出來的傳送通道,果然在裡面看到了熟悉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身影,當下也「臥槽」了一聲:「苦無?中脅差?數量這麼多,這是要開盤絲洞啊。」

  今劍也緊張了起來:「這數量,開十個盤絲洞都夠了。」

  通常而言,在高等級地圖上,遇到六只中脅差,都能自嘲一句運氣差,撞上盤絲洞了。而現在,從天而降的時間溯行軍中,外形像一只巨大蜘蛛的中脅差的數量多到數不清,簡直令人絕望。

  戰場上,不同的角落裡,同樣發現了敵刀中多出了苦無和中脅差的刀劍男士們,可是有好幾個都直接爆了粗口的。平時撞上一隊中脅差都讓人頭痛,現在撞上的是整整一個軍團的數量,那已經不是頭痛的級別了。

  「對手升級了?」沢田綱吉吐槽之魂發作,「我怎麼覺得就跟打游戲似的,越往後面,遇到的怪就趁難打。」

  「幸好大家身上都帶著極御守。」加州清光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警戒提到了最高,「不過數量太多了,就算有三日月殿攔截,也未必能夠全部攔截得下來。」

  因為歷史原因,本丸有錢了之後,人手至少一個極御守隨身攜帶,就算是像今天這種可以算得上是休假的情況,大家換上了常服,也沒忘了隨身掛一個極御守備用。

  「鏘」地一聲,是鶴丸國永在看到敵刀出現變化的時候,拔刀出鞘,以護衛的姿態守在了沢田雪見身前。而加州清光雖然沒有拔刀出鞘,但左手持刀的大拇指已經悄悄頂在刀鐔上,隨時都能以拔刀術對敵。

  沢田綱吉默不作聲的站到了自己的妹妹身邊,奉命護衛他的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無需多言,便和護衛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今劍共同組成一道內防線,而在他們三振極化敵刀之外,是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一左一右護衛在側,形成了一道外防線。

  五振刀無需言語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換都不需要,就默契地組成了兩道防線,來護衛自己的主君。

  鶴丸國永皺著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沙盤上,尤其關注沙盤上他們目前所在的這個位置的投影,另一半的注意力則放在周邊,尤其是有著陰影的角落。一邊警戒,鶴丸國永一邊說道:「既然苦無和中脅差都出來了,我估計一血敵刀也已經出來了。」

  加州清光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同樣皺著眉,有些不安地說道:「就怕一血敵刀混在普通敵刀裡面,有人輕敵了。」

  與外形就能輕易分辨出來的苦無和中脅差不同,一血敵刀倒是比較難分辨同,與普通的敵大太刀、敵槍、敵薙刀相同的體型,令他們混在普通的大太刀、槍和薙刀之間時,很難一眼就辨認出來。

  正如加州清光猜測的那樣,沙盤上的投影中,已經有人中招了。雖然沙盤的投影是等比例縮小的,人物都縮小得看不清楚細節,除非用水鏡放大。不過再看不清楚細節,一刀下去敵刀有沒有灰飛煙滅還是能看得到的。當下就有好幾處戰局處呈現了膠著的勢態,顯然是遇到了棘手的敵人。

  就連水鏡追蹤著的三日月,都遇到了好幾次沒能一招清場的敵刀,甚至大範圍攻擊的清場效果越來越低,「漏網之魚」的危害性也越來越高。對此,三日月果斷改變了戰鬥模式,不再使用刀氣大範圍清場,而是盯著混在敵刀群中的高危刀種,專挑太刀、大太刀、槍和薙刀打,因為一血敵刀就混在這些刀種當中。

  相對而言,苦無中脅差的危害性雖然也高,但是脆皮,大不了以傷換傷,多砍兩刀就能剁了對方。然而一血敵刀的防御太高,除了目前僅實裝了的三振槍之外,很少有刀劍男士可以破開一血敵刀的防御,攻擊到它的本體。所以三日月改變策略,專門盯著可能是一血敵刀的刀種打,減輕其他人的壓力。

  鶴丸國永無奈地說道:「加州殿,我覺得你今天烏鴉嘴的功夫格外高杆。」

  加州清光也無語了,在自己嘴上比劃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再說話了,省得再度烏鴉嘴。

  吐槽歸吐槽,無論是鶴丸國永還是加州清光,亦或是三振小敵刀,都是以一百二十分的警戒心在戒備著,對於沙盤上的投影,更多的只關注著當前位置的周邊情況,倒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其他地方的戰況了。

  倒是沢田綱吉沒有戰鬥壓力,能分出一點注意力到其他位置的戰況。然後,沢田綱吉就發現了一個細節:沢田雪見時不時地會將注意力投向了沙盤上的某個角落。

  沢田綱吉也跟著往那個角落上看去,那個角落上有著時間溯行軍,還有與時間溯行軍交戰著的人,其中一個身影,讓沢田綱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錯愕的神情:「恭彌?」


第82章 一直注視著

  一眼就辨認出那個混在短刀群裡的小男孩就是自己未來的雲之守護者之後,沢田綱吉倒抽一口冷氣,轉頭就對自己的妹妹說道:「雪見,能看下恭彌那邊的情況嗎?」

  沢田雪見二話不說,對著沙盤上雲雀恭彌的位置遙遙一點,又一道水波自她指尖漾開,一面嶄新的水鏡展開,與原本追蹤著三日月的那一面水鏡並排而立,映出雲雀恭彌那邊的影像。

  水鏡一展開,沢田綱吉一直揪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

  無論日後的並盛帝王強大到何種程度,是rebo所認可的最強守護者,如今的雲雀恭彌不過是與沢田綱吉一般無二的年幼孩童,戰鬥天分再高也有一個限度。也許現在的雲雀恭彌揍兩個普通人中的小混混或許沒問題,但對上時間溯行軍,哪怕是在刀劍男士眼中不值一提、一刀一個的普通敵刀,對於如今的雲雀恭彌來說都太過勉強了。

  幸好,雲雀恭彌被結界裹進來的時候,正好在來派的三振刀劍附近。

  愛染國俊第一個發現有普通人的小孩子被卷進來了,大驚之下發揮了短刀的高機動值,瞬間秒殺了落在了雲雀恭彌附近的敵刀,然後大聲地招呼自己兄弟過來,保護這個被無辜卷入的普通人。

  於是雲雀恭彌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已經被來派的三振刀劍保護了起來。

  無論是機動值爆表的極化短刀愛染國俊,還是一刀切三戰力爆表的大太刀螢丸,都是很靠譜的刀劍,哪怕是懶癌明石國行,雖然平時裡懶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但到了戰場上也是很靠譜的,尤其是在愛染國俊和螢丸都在的時候,哪怕為了監護人的面子,也會打點起精神來戰鬥。

  有來派的這三振刀劍保護著,雲雀恭彌的安全不成問題,甚至在三日月路過他們這邊順手清場之後,螢丸還有心思放了一只普通的敵短刀給雲雀恭彌練練手。有一振大太刀和一振極化短刀在旁邊盯著,這振幸運地從三日月的刀芒下逃得一命的敵短刀,倒霉催地被雲雀恭彌當成沙包打。

  至於明石國行?三日月清場後沒剩下幾振敵刀,新的敵刀還沒那麼快填補這片被清理後的空白,明石國行干脆就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靠在燈柱上,差點就直接順著燈柱滑下去睡覺了。

  不過這樣的閑暇也只有片刻功夫,源源不絕的時間溯行軍很快就又撲了上來。雲雀恭彌奮鬥了半天,終於一拐子砸碎了敵短刀的蛇骨後,新的敵刀也已經包圍了上來。

  看到重新圍上來的敵刀中已經多出了像苦無和中脅差這樣的非常規敵刀,螢丸當機立斷,立刻帶著雲雀恭彌突圍,朝著他記憶中粟田口刀派所在的方向移動。

  之前在進入夏日祭會場之後,因為人太多,大家都分散開來行動,螢丸有看到粟田口刀派的短刀們分了兩波,一期一振和鳴狐各帶一邊,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剛好,一期一振帶隊的那一邊離開的方向,與螢丸他們的位置最為接近。螢丸便果斷向一期一振帶隊的這個方向靠攏。

  螢丸很清楚,說到護衛,還是短刀更為擅長一些,然而現在這裡只有愛染國俊一振短刀,而苦無和中脅差入場之後,愛染國俊在正面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更大,卻是不好再兼任護衛工作。所以螢丸直接帶人直奔粟田口刀派的位置,反正粟田口刀派別的不多,短刀最多,而且一個個都是極化修行滿練度,分出人手來保護雲雀恭彌更為容易一些。

  一路上,一行人也碰到了一振一血大太刀擋路,幸好數量不多,只有一振一血大太刀的話,螢丸一個人就能扛得住,雖然沒能在短時間內就斬殺對手,但到底是擋住了這個最為麻煩的對手。

  愛染國俊在清理掉苦無和中脅差等高攻高速的刀種後,把其他刀種的敵刀丟著不管,留給明石國行處理,自己直接過來和螢丸彙合,螢丸看到愛染國俊脫出了身,一改攻勢,架住一血大太刀直接把對手拖進了角力狀態,逼得一血大太刀無暇他顧。愛染國俊瞅准空隙,發揮極化敵刀的高速,在一血大太刀被螢丸纏住的時候繞背而上,連續三刀都斬在同一位置,終於破開一血大太刀的防御,將敵刀徹底斬殺。

  除了這一振一血大太刀之外,螢丸三人帶著雲雀恭彌,在與一期一振彙合前,就沒再碰到其他難纏的敵刀了,這讓自覺擔負起領隊職責的螢丸松了一口氣,心裡暗道一聲僥幸。

  螢丸所不知道的是,這一路的平安並非是幸運,而是張開結界的人始終在關注著雲雀恭彌,提前將有可能造成威脅的敵刀給清掉了而已。只不過敵刀的數量太多,沢田雪見的動作又太隱蔽,這才沒人發現而已。唯一有可能從沢田雪見身上的靈力變化中察覺到什麼的三日月,此刻並不在她身邊,自然也不會發現。

  事實上,就算結界張開的時候,雲雀恭彌附近沒有刀劍男士,沢田雪見也會將他轉移到刀劍男士附近。

  按理說,沢田雪見在張開結界的時候,順手將雲雀恭彌轉移到自己身邊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只是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沢田雪見並沒有這麼做而已,她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雲雀恭彌,斟酌著清理掉所有有危險的敵刀,只留下以螢丸一行人的能力可以在保護著雲雀恭彌的同時解決掉的敵刀。

  所以沢田綱吉看到雲雀恭彌的時候,他被保護得很好,只是表情不太好而已。

  透過水鏡,沢田綱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雲雀恭彌一番,發現他並沒有受傷,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思考慮起其他事情,比如說,為什麼雲雀恭彌也在結界裡。

  「我是時間溯行軍攻擊的目標,難道恭彌也是嗎?」沢田綱吉如此猜測道,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尋求一個答案。

  沢田雪見沉默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他出現在時間溯行軍的面前的話。」

  「因為恭彌是我的雲守嗎?」沢田綱吉繼續往下猜,卻又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如果是因為恭彌是我的守護者的話,阿武和了平大哥也在,但他們就沒事。」

  在發現雲雀恭彌之後,沢田綱吉就把沙盤從左到右掃了一圈,每個角落都不放過,也沒發現除了雲雀恭彌之外的其他人的身影。沙盤上,除了沢田綱吉自己、他身邊的沢田雪見,以及被刀劍男士們保護起來的雲雀恭彌之外,沢田綱吉沒有見到第四個人,包括自己曾經的守護者們。

  沢田雪見閉口不言,只任由沢田綱吉在那邊各種猜測,卻始終不肯搭話回答他。

  猜了半天沒得到回應,沢田綱吉也泄氣了,不再提這個話題了,他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說起來,不知道恭彌現在有沒有到了並盛控的程度,如果是的話……看到並盛被戰鬥毀壞的話,他會發飆的吧?」

  雖然沢田綱吉後來已經能夠在戰鬥中輕松壓制住自己的雲守了,然而少年時期的記憶太過慘烈,至今沢田綱吉想起雲雀恭彌對並盛的絕對統治的時候,都有點頭皮發麻。

  沢田雪見說道:「結界內的變化,不會對現實世界產生任何影響。」

  「那可真是太好了。」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

  戰鬥仍在繼續,只是似乎與沢田兄妹所在的這個角落無關。無數的時間溯行軍前赴後繼往他們這個方向奔來,卻在半路上就被刀劍男士們所斬殺。奇異的是,時間溯行軍的落點似乎遍布了並盛町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漏過了沢田雪見所在的位置。

  就算一開始沒有注意到,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再遲鈍地人也發現了這一點。鶴丸國永觀察了許久,才狀似無意地說道:「總覺得時間溯行軍在天上的時候都是瞎的,我們這邊這麼顯眼都看不到,非要落到地面上了,才能發現這裡有人。」

  加州清光笑了起來:「這樣不是正好,我們不用擔心頭頂,只要注意周邊有沒有敵刀埋伏就行了。」

  鶴丸國永和今劍齊齊說道:「閉嘴,你個烏鴉嘴!」

  然而這制止還是來得慢了點,話音剛落,一道綠芒從裝飾花壇上的灌木叢下彈出,直奔沢田綱吉的方向。

  加州清光說笑歸說笑,緊繃著的神經卻是片刻都沒有放松過,在那道綠芒出現的瞬間,加州清光便拔刀而起,借著出鞘的衝力,以拔刀術將這振來襲的的敵苦無於斬殺於來襲的半空中。

  直到敵苦無被這迅若閃電的一擊斬殺,打刀出鞘的一聲輕響才傳了出來。

  加州清光收刀回鞘,轉過身來,就看到大家都無語地望著他,連平日裡八風不動的主君都在看他,頓時有些氣惱地說道:「我怎麼知道我今天突然變成烏鴉嘴了?」

  「所以你就少說兩句吧。」鶴丸國永說著,一個旋身,將一只巨大的蜘蛛一刀兩斷。

  這似乎是個預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時間溯行軍出現在周圍。

  沢田綱吉仰頭看向天空,發現那個傳送通道再度被密密麻麻的時間溯行軍填滿了,簡直就像是天河倒灌一般傾泄而下。

  沢田綱吉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算是一開始從傳送通道中過來的只能普通種類的敵刀的時候,都沒有密集成這樣,而換成鶴丸國永他們口中比較麻煩的刀種之後,從傳送通道出來的敵刀的密度就下降了很多,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多了。


第83章 誘拐「凶獸」

  洪水般的時間溯行軍傾泄而來,而且其中是以苦無、中脅差和一血敵刀為主,頓時,刀劍男士們陷入了苦戰之中。

  就連一直護衛在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身側的三振小短刀都不得不加入了戰局,只是他們極為謹慎,保持著至少有兩振短刀貼身護衛的情況下,輪流游走在外,清理掉鶴丸國永和加州清光來不及解決掉的敵刀。

  沢田綱吉抿著唇,盯著沙盤上的戰局。

  從一開始,時間溯行軍是隨機落在並盛町夏日祭的會場內,然而落地之後卻是仿佛受到什麼召喚似的,徑直往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所在的位置進發。

  刀劍男士們在交戰不久之後便發現這一點,於是改變了一開始向沢田雪見的方向靠攏的做法,而是自覺地組成了前後數道防線,以沢田雪見所在地為中心,一層一層的防線向外鋪開,攔截住了絕大多數的時間溯行軍,以至於能夠到沢田雪見面前的敵刀數量少之又少,至少跟其他人所要面對的數量不是一個層級的,所以鶴丸國永一行五振刀劍才能防守得住。

  面對時間溯行軍越發猛烈的攻勢,沢田雪見看都不看衝破數層防線到他面前的時間溯行軍,而是將這一切都交給了鶴丸國永他們。而鶴丸國永等人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無論有多少敵刀突破層層防線來到這一小塊空地上,都被鶴丸國永和加州清光斬落於刀下,少數的漏網之魚,也被游走在中間的今劍就地斬殺。而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兩振極化短刀,也嚴格奉守沢田雪見最初的命令,寸步不離地護衛在沢田綱吉身側。

  沢田雪見抬起頭,確認般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傳送通道。

  「這可真的是殺不完啊。」同樣抬頭向著天上的傳送通道,沢田綱吉有幾分焦躁。若非時間溯行軍被斬殺後,會化為飛灰消散在空氣中,恐怕此刻結界內早已血流成河,屍骨堆積如山。

  而從沢田雪見張開結界到現在,也才過了十幾分鐘而已。沢田綱吉心裡估量著時間,心中暗自焦急。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他們能堅持多久?沢田綱吉心裡實在是沒底。

  這個時候,沢田綱吉就分外惱恨自己如今年幼的身軀,以及被封印起來的死氣之炎。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縮在妹妹的身後,仰仗著妹妹下屬的保護。曾經以及未來的黑手黨教父握緊了拳,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險些在掌心留下傷口。

  沢田雪見突然開口說道:「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沢田綱吉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在沙盤上並指一劃,天空中那個金色光圈瞬間消失,如瀑布一樣傾泄而下的時間溯行軍仿佛失去了源頭一般,不再有生力軍加入。

  沢田綱吉愣住了:「你可以關閉對方的傳送通道?」

  「是。」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關掉?」沢田綱吉皺起了眉,有些不解,但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指責之意,反而多有回護之意,試圖替她找個完美的借口,以免與時間溯行軍交戰的刀劍男士們心生怨言。沢田綱吉詢問道:「是因為之前沒辦法關上嗎?」

  可惜沢田雪見不領情,耿直地說道:「真的硬來的話,一開始通道還沒穩定的時候,我就可以強行關掉。」

  「那、那麼做是不是挺難的?」妹妹不按套路出牌,差點讓沢田綱吉腦子宕機,他打了個磕巴就立刻替妹妹想了個其他理由。

  「對我來說,不算難。」

  沢田綱吉懷疑的眼神瞥了過去,對於妹妹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標准,他可是深有體會,半是吐槽半是替妹妹開脫道:「你的『不算難』,放別人身上叫『不可能完成』的程度。」

  「是嗎?」沢田雪見看著沙盤上投影出來的戰局,冷不丁說道:「比我預計的要快一些,看來還有余力,我應該再晚一點關的。」

  沢田綱吉差點一個踉蹌栽倒:「我說,你不會是照著你手底下的這些刀劍男士們的上限,來決定什麼時候關通道的吧?」

  「那是自然。」沢田雪見一臉的理所當然,「這麼好的機會,正好順手測試一下他們目前的戰力水准。」

  沢田綱吉打了個哈哈,簡直不敢看護衛在自己身側的兩振小短刀的臉色如何。將心比心,沢田綱吉把自己放在刀劍男士們的位置上想了想,要是知道自己打得如此辛苦如此危險,結果只是首領只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實力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沢田綱吉覺得這個做法,微妙的眼熟啊。

  遙想當年,他還是個人見人欺的「廢材綱」的時候,某個鬼畜家庭教師就是用著類似的手法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讓他每天都想罵人,偏偏又在鬼畜嬰兒的高壓統治之下,不敢暴露自己的怨言。

  出乎沢田綱吉的預料,今劍卻是反手一刀削掉一只敵苦無之後,蹦到了沢田雪見面前,好奇地問道:「這次集體活動,是主公大人想要測試我們的實力嗎?」

  沢田雪見實話實說:「一部分目的是這個。」

  今劍繼續問道:「主公大人會測試我們的實力,說明主公大人是想要使用我們的,對嗎?」

  「那是自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劍笑得眉眼彎彎,開心得背景差點都快飄出櫻吹雪了。如果是在本丸的話,本丸特殊的靈力規則之下,恐怕沢田雪見會被櫻花花瓣糊一臉。

  因為不止今劍露出了開心的表情,其他幾振聽到了沢田雪見的話的刀劍也同樣都心情很好。這讓沢田綱吉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發展會跟他預測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總歸是件好事,沢田綱吉就沒有多問,大不了回頭私底下問妹妹就是了。

  沢田綱吉所不知道的,刀劍男士們本質上是刀劍的付喪神,而在東瀛神系的概念中,付喪神是物品久置不用後誕生的「靈」,本質上更介乎「神」與「妖」之間,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怨氣所化。所以,對於刀劍付喪神而言,遇到一個能夠很好地使用他們的主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縱使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在口中說著不想要審神者,但身為刀劍付喪神的天性,讓他們內心最深處還是渴望著能夠擁有一位能夠使用他們的主人的。尤其是本丸前後經歷了四任讓人很不愉快的審神者,這讓他們更渴望能夠擁有一位公正賢明且不會離開的主人。

  而沢田雪見的表現,完美的符合了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的期待。唯一不符合的地方,就是沢田雪見對於本丸太過淡漠了,令人不禁懷疑如果不是三日月堅持的話,沢田雪見是不是會分分鐘就扔了本丸不要了。

  要知道,短刀脅差們圍著沢田雪見打轉,可不僅僅是因為三日月的示意,更是擔心這位審神者淡漠著淡漠著,就真的不要本丸了,才試圖建立起與沢田雪見這位審神者之間更為緊密的聯系了。

  如今,沢田雪見做出了測試實力的舉動,這無疑是給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再次送上一顆定心丸。

  至於沢田雪見這個舉動會將他們置於危險中?因此而對沢田雪見產生不滿?

  這就太小看刀劍男士們了。身為刀劍化身,刀劍男士們天生就是為戰鬥而生的,無論如何艱難的戰鬥都不會讓刀劍男士們心生怨言。會讓刀劍男士產生不滿的,從來都是戰場之外的事情。

  沢田雪見強行關閉了傳送通道之後,時間溯行軍失去了生力軍的補充,與刀劍男士之間的實力差距再度凸顯了出來。沒有刀海戰術的包圍,刀劍男士們輕易地就掰回了戰局,穩占上風,將時間溯行軍一掃而空,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刀劍男士們一邊清理戰場上剩余的時間溯行軍,一邊向沢田雪見的方向靠攏。

  這一次,反而是三日月到得最晚,他不放心地在整個結界內游走了一圈,確保了結界內沒有半只時間溯行軍的殘留之後,才收刀回鞘,直接踩著夏日祭各個小攤搭起的帳篷的篷頂,輕盈地一掠而過,直線返回最開始的地方。

  三日月到的時候,剛好撞見了自己的主人誘拐無知孩童的現場。

  「要來我家嗎?」沢田雪見對著被一期一振帶回來的雲雀恭彌,開口就直接戳中雲雀恭彌的嗜好,「他們都是我的下屬,如果你來我家的話,可以每天和他們對戰。」

  沢田綱吉無語地以手捂額,不用想就知道雲雀恭彌會有什麼樣的回答。

  年幼的雲雀恭彌,也是雲雀恭彌,有這麼多優質的可咬殺對像在面前,雲雀恭彌的回答當然只有一個。

  「好啊,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不然,」雲雀恭彌露出了一個微笑,「咬殺你喲!」

  成年後的雲雀恭彌這樣笑,會讓沢田綱吉背脊一涼,然而年幼的雲雀恭彌這麼笑,卻只會讓沢田綱吉心裡的小人捂臉尖叫「好可愛」。


第84章 媽媽

  三日月看看這個不認識的陌生小男孩,再看看同伴們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表情,「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主殿,這位小客人是誰。」

  沢田雪見遲疑了一下,她這才想起來,理論上來講,她應該與雲雀恭彌素不相識才對。而且沢田雪見剛才沒有詢問過雲雀恭彌的姓名來歷,就直接當眾邀請對方了,現在被三日月這麼一問,沢田雪見頓時有點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認識雲雀恭彌。

  刀劍男士們這邊倒還好,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沢田雪見在現世中的人際交往關系,很容易就能忽悠得過去,但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不一樣,他們兩個可不好忽悠。

  沢田雪見繃著臉,心裡暗自懊惱,檢討著自己見到了人就忘乎所以了,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這位是雲雀恭彌,我最要好的朋友。」沢田雪見略一遲疑,沢田綱吉就很自然地替自己的妹妹開口介紹了起來,「以後大概會常常來家裡,跟大家切磋武藝,大家認識一下。」

  然後,沢田綱吉向雲雀恭彌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恭彌。」

  雲雀恭彌這才發現躲在後面的沢田綱吉,頓時笑了起來:「是你呀。」

  說起來,沢田綱吉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要把本來只是普通人的好友再度拉入黑手黨的世界,比如山本武,比如笹川了平。不過對於雲雀恭彌,想想雲雀恭彌自己白手起家建起的風紀財團,想想雲雀恭彌戰鬥狂的性格,沢田綱吉思考過後覺得,雲雀恭彌踏入這個世界簡直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與其讓雲雀恭彌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撞個頭破血流,還不如由他引導著雲雀恭彌踏入這個世界,最起碼,還能有個彭格列家族當後盾。

  所以沢田綱吉有意識地去跟雲雀恭彌接觸。如今年幼的雲雀恭彌還不是日後那個孤高的浮雲,不過已經初顯日後的孤傲。然而沢田綱吉連完全成長體雲雀恭彌都能輕松順毛,應付起這個幼年版的,沢田綱吉簡直得心應手,簡簡單單地就跟孤傲的幼年版雲雀恭彌交上了朋友。

  雲雀恭彌問道:「你們認識?」

  沢田綱吉嘆氣,為這兩個已經達了協議卻還沒互通過姓名的人介紹一番:「恭彌這是我妹妹,沢田雪見。」

  「哦呀?」雲雀恭彌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這麼說來,這些人都是你家裡的?」

  不用多費心思就能猜到雲雀恭彌的思維邏輯,沢田綱吉嘆氣,解釋道:「他們是我妹妹的下屬,不是我的。沒有我妹妹的命令,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讓他們與你交戰。」

  「哦。」雲雀恭彌這才放過了他,轉而打量起了剛剛到來的三日月,有幾分躍躍欲試。

  「你是他們當中最強的。」雲雀恭彌微微眯起了眼,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他有點手癢癢地想摸上自己的浮萍拐,但對上三日月那溫和到簡直可以說是慈愛的微笑的時候,凶獸的直覺告訴雲雀恭彌,最好不要在這個眼睛裡有月亮的男人面前動武,不然後果不是現在的他能扛得住的。

  雲雀恭彌好戰,但卻不會被戰意衝昏了腦子。等級差距太大,戰鬥無法給他帶來任何收益的時候,雲雀恭彌也能強行按捺住高昂的戰意,安靜地蟄伏下來,等待著挑戰的時機來臨。

  已經做好了順毛准備的沢田綱吉眨了眨眼,對於雲雀恭彌意料之外的反應而感到幾分驚奇和莫名的眼熟。

  努力回憶了一番之後,沢田綱吉心情略復雜地瞥了一眼三日月。他想起了自己的鬼畜家庭教師,當年雲雀恭彌在r魔王面前也是這副態度。

  三日月走上前來,向沢田雪見彙報道:「主殿,我已經確認過了,結界內沒有時間溯行軍了。就是不知道結界外的情況如何。」

  沢田綱吉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雖然沢田綱吉心裡清楚,以妹妹對媽媽的重視,不可能放任媽媽遭遇危險,可是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擔心。

  「結界外不會有時間溯行軍。」沢田雪見對自己張開的結界非常有信心。

  「時間溯行軍?」雲雀恭彌重復了一遍這個剛聽到的名詞,眯起了眼睛,「破壞並盛秩序的,就是他們嗎?」

  沢田雪見點頭,說道:「已經被清理掉了。」

  雲雀恭彌冷哼一聲,說道:「我還想找他們算一下破壞並盛的賬。」

  「並盛不會有事。」沢田雪見說話間,直接解開了結界,用事實來說話,「你可以自己用眼睛看。」

  剎那間,所有人重回夏日祭。

  沢田綱吉一愣,左右看了一圈,有些懵圈。同樣有點懵圈的雲雀恭彌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人呢?都跑哪裡去了?」

  原本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男士,除了在結界外執行護衛任務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之後,所有人都在戰鬥結束後來到了沢田雪見面前。然而此時,結界解開之後,那些人全部都不見了,只有一開始就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鶴丸國永、加州清光、今劍、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六振刀劍仍在原處。

  沢田雪見答道:「人多,太擠,我把他們都放回了原地了。」

  「衣服……」沢田綱吉的視線從三日月身上滑過,一個個看向了其他被沢田雪見留在原地的刀劍男士,問了一句「換回來了?」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開口解釋了一句:「我撤掉了為他們換上靈裝的靈力,沒有靈力的加持,自然就恢復了原狀。」

  三日月笑眯眯地接口道:「而且主殿還替我們治療了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沢田綱吉發誓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可愣是沒發現自己的妹妹什麼時候做了這些事情,連個動作都沒有。

  沢田雪見輕聲答道:「剛剛撤掉結界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那一瞬間,同時做了這麼多事?」沢田綱吉有些懵地問著自己的妹妹,然後就見到沢田雪見點了下頭,頓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最後只能蹦出一句「厲害」。

  正如沢田雪見自己承認的那樣,她方才在解除結界的同時,將其他刀劍男士轉移回了原地、撤掉為刀劍男士們構建出靈裝的靈力的同時,還順手給所有人都刷了一個治療術,將他們恢復至完美狀態。

  三日月感受了一下治療的靈力落在身上時的感覺,估摸著,如果不是在本丸之外,恐怕整個夏日祭都會被瞬間爆發出來的櫻吹雪給籠罩起來吧?

  「哈哈哈哈,這不是挺好的嗎?大家可以繼續逛祭典,省去了換衣服和往回走的功夫。」三日月笑著上前,抱起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對著雲雀恭彌招了招手:「要不要一起?」

  雲雀恭彌臉色黑了下來:「我討厭群聚。」

  沢田綱吉一點都不意外得到這麼一個回答,只是從妹妹從來都是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沢田綱吉嗅到了一股名為「失落」的情緒,他便琢磨開來,有什麼辦法能讓厭惡群聚的雲雀恭彌跟他們一起逛祭典。

  說真的,剛才那麼多人在一起,雲雀恭彌沒有當場爆發,簡直不可思議。

  「綱君,阿雪,這是你們朋友嗎?」

  沢田奈奈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好奇地看著多出來的雲雀恭彌。

  三日月往沢田奈奈身側看去,正好看到亂藤四郎背在後面的手比劃出一個手勢。

  一切正常。

  三日月這才放下心來。

  沢田綱吉沒有注意到兩位刀劍男士之間隱蔽的互動,替沢田奈奈介紹道:「這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雲雀恭彌。」

  不等沢田綱吉向他介紹,雲雀恭彌就上前了兩步,站到了沢田奈奈面前,仰著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你是我媽媽嗎?」

  石破天驚的一問,沢田綱吉被驚得差點就來了個平地摔,幸好他身邊的兩振小敵刀眼疾手快把他給扶住了,不然沢田綱吉就要跟大地做一次親密接觸了。

  沢田奈奈也被這個問題驚到了,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問道:「雲雀君為什麼這麼問呢?你媽媽呢?」

  雲雀恭彌說:「我沒有媽媽。我覺得你更像我媽媽。」

  沢田奈奈眼裡帶上了憐惜,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雲雀恭彌的頭,溫柔地說道:「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喊我媽媽的。」

  在沢田綱吉驚悚的視線中,雲雀恭彌乖乖地低下頭,任由沢田奈奈摸上他的腦袋,還低低地喊了一聲:「媽媽。」

  「好孩子。」沢田奈奈溫柔地牽起了雲雀恭彌的手,而雲雀恭彌也乖乖地被她牽著,完全沒有剛才凶殘地說「討厭群聚」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發展,沢田綱吉直到最後都如墜五裡霧中,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發誓上輩子絕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上輩子的雲雀恭彌絕對沒有喊過這麼一聲「媽媽」。

  只有三日月注意到,雲雀恭彌每說一句話,他的主人攥著他衣襟的手就是微微一抖。


第85章 刀劍女士妖刀姬

  沢田綱吉無話可說,簡直懷疑自己認識了一個假的雲雀恭彌。

  這可是夏日祭,人多啊!群聚啊!雲雀恭彌居然在這麼多人的時候,乖乖地被奈奈媽媽牽著走?

  沢田綱吉一臉恍恍惚惚,有點懷疑人生,呆呆地被沢田奈奈牽著走。

  「這是我兒子,怎麼樣,可愛吧?」

  聽到沢田奈奈在向別人炫耀,沢田綱吉抬頭一看,頓時瞳孔一縮。

  「確實是個可愛的孩子。」只能用「美艷」來形容的女子掩袖輕笑,染成了紅色的指甲更襯得膚色白皙到近乎透明,長發挽成的發髻用金飾固定住,與並盛町的氣氛格格不入,點綴著楓葉的紅色和服華麗至極,卻沒有人覺得有哪裡不對。

  而美艷女子不是一個人,還有好幾個姿容毫不遜色、甚至略勝一籌的頂尖美人和她同行,而且身上都有一種莫名的妖異感。然而,雖然美艷女子和她的同伴們一個個都是絕頂的大美人,卻始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仿佛沒有看到這邊有著好幾個大美人一般。

  沢田奈奈也沒覺得這些美貌的女子有哪裡不對,歡快地笑著應道:「是吧是吧,我就說我兒子天下第一可愛。」

  沢田綱吉的臉紅了,悄悄地打量著美艷女子一行人,從左看到右,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偏偏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

  抱著沢田雪見綴在後面的三日月笑著打了聲招呼:「哦呀?這不是青行燈殿嗎?多日不見,您也來夏日祭游玩嗎?」

  美艷女子身側,一個左耳上綴了一盞小小的青燈耳墜的青衣女子笑了起來,微微欠身打了聲招呼:「多日不見,三日月殿的美貌一如往昔。姬君可好?」

  三日月回禮道:「主殿一向安好。」

  青行燈?沢田綱吉只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到底出自哪裡。倒是被沢田奈奈牽著的雲雀恭彌說出了答案:「百物語的青行燈?」

  「正是妾身喲。」青行燈笑吟吟地說道,「這位小公子,要一起來玩百物語嗎?」

  「青行燈。」沢田雪見突然開口了,「你敢對他出手,我讓你永遠都玩不了百物語。」

  青行燈臉上的笑容一僵,飛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妾身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說起來,不知妾身上回送來的物品,姬君可否滿意?」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安倍晴明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沢田奈奈看看自己的女兒,再看看青行燈一行人,好奇地問道:「你們認識啊?」

  「大概認識。」沢田雪見辨認著眼前的幾位大妖怪,將她們與百鬼夜行圖的記載進行比對,很快就猜出了大部分人的身份。

  頭一次從孤僻的女兒口中聽到有認識的人,沢田奈奈差點沒感動得哭出來,當下就說道:「既然認識,那你們就好好地聊聊天吧。」說著,沢田奈奈就一手牽著沢田綱吉,一手牽著雲雀恭彌,帶著兩個小孩就去邊上的小攤撈金魚去了。奉命護衛沢田奈奈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以及奉命護衛沢田綱吉的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都連忙跟了上去。

  見到沢田奈奈離開,美艷女子微微皺眉,開口說道:「青行燈殿下,能否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姬君?」

  沢田雪見看向美艷女子,盯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鬼女紅葉?」

  紅葉有些訝異:「正是妾身。姬君居然認識妾身?」

  沢田雪見向著鬼女紅葉身邊的另一人微微頷首示意,順口解釋道:「和青行燈、玉藻前走在一起的,當是安倍晴明的式神。外貌美艷,身帶鬼氣,喜穿楓葉紋紅衣,我便隨便那麼一猜。」

  手上提了個狐面,身著白衣紅袴的巫女服的「女子」笑了出來:「許久不見,姬君的光彩一如往昔,便是有天下最美之劍隨侍左右,也掩不了姬君的光彩。」

  「說好話也沒用。」沢田雪見冷冷地說道,「你們來此,有何目的?」

  玉藻前,鬼女紅葉,以及他們同行的另外一名高馬尾的女性,和一個年幼的女孩子,同時看向了青行燈。

  沢田雪見也看向了青行燈,問道:「你的主意?」

  青行燈一攤手,說道:「我只是想和姬君在夏日祭上來個偶遇,好交個朋友,只是沒想到出了這麼個意外。」

  「目的?」

  「我說我只是想聽一聽姬君身上的故事,姬君可信?」

  沢田雪見反問道:「為什麼不信。」

  青行燈眼前一亮,立刻打蛇隨棍上地問道:「那姬君可以講給我聽嗎?」

  沢田雪見殘忍地拒絕了她:「不。」

  青行燈失望的神色,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人都心生不忍,然而沢田雪見卻是不為所動。

  沢田雪見沒有放過他們,追問道:「想見我,為什麼找上了我媽媽?」

  「是我找上沢田夫人的。」玉藻前很是坦蕩,「方才的意外,我們也瞧見了,我看到沢田夫人落了單,想著姬君素來重視沢田夫人,便上前與沢田夫人搭話。不過想來是我們多事了,有此等名刀隨身護衛,沢田夫人自是安全無虞。」

  沢田雪見道:「多謝。不過,青行燈是來找故事的,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玉藻前輕笑道:「青行燈說要來並盛找您,我想著許久不曾見了,便來跟您敘個舊。」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然後看向了鬼女紅葉,非常不客氣地質問道:「曾以人為食的鬼女,你為何來此?」

  在沢田雪見的眼裡,鬼女紅葉比其他幾個大妖怪更為危險,因為鬼女紅葉曾經迷失過,以食人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力量。在這方面,其他幾個大妖怪雖然實力更強,但對她所關心的人而言,卻沒有鬼女紅葉這般有威脅。

  鬼女紅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在沢田雪見刻意釋放出來的壓力中微微顫抖,幾乎要站不穩。若非玉藻前微微一嘆,上前半步替她扛了一部分下來,鬼女紅葉早就癱軟在地。

  收了這麼一個下馬威,鬼女紅葉登時就收起了輕視之心,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說:「我只是鎮日裡閑著無聊,聽說青行燈要來一個祭典,而且玉藻前和妖刀姬都要一起來,以為會有什麼好玩的事,就一起過來了。」

  為了從沢田雪見口中聽到故事,青行燈也是打聽過沢田雪見的事情的,見到沢田雪見刻意針對鬼女紅葉的樣子,青行燈思索了一番鬼女紅葉與她們的不同之處,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於是開口為鬼女紅葉背書:「據我所說,紅葉自追隨晴明大人之後,就再也不曾吃過人了。」

  沢田雪見這才斂起刻意放出的氣勢,放過鬼女紅葉。鬼女紅葉差點腳下一軟,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和青行燈同行的另外一名女子,不等沢田雪見開口,便主動說道:「我是妖刀姬,聽說姬君手下有許多名刀的付喪神,便想見一見。」

  從一開始,妖刀姬一直在盯著三日月看,奈何三日月早就被人看習慣了,對於妖刀姬的視線一直都是視若無睹,並不以為意。直到妖刀姬自我介紹了之後,三日月才露出了驚訝地神色:「哦呀?妖刀姬?可是那位自刀中誕生的大妖怪?」

  「是我。」

  「哇哦。」一直保持著安靜的其他三振刀劍同時驚嘆出聲,稀奇地打量著妖刀姬。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召喚出來的刀劍付喪神都只有男性,因此才以「刀劍男士」來統一稱呼,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見到刀劍化身的女性,自然分外稀奇。

  不過就算再稀奇,另外三振刀劍在驚嘆過後依舊保持著安靜。因為現在與對方進行對話的,是他們的主君,身為下屬,在沒有得到允許前,是不會隨意插入主君的對話當中來的。

  妖刀姬也打量著幾位發出驚嘆的刀劍男士,最後將視線又轉回了三日月,很肯定地說道:「你是他們當中最強的。」

  不等三日月說什麼,妖刀姬又說道:「你跟他們不一樣。跟我倒是有點像。」

  三日月臉上的微笑微微一斂,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侍奉主君的刀劍,倒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玉藻前微微皺了下眉,突然開口插話道:「你是三日月宗近?」

  「是我。」

  玉藻前稱贊道:「不愧是『天下最美之劍』,果然姿容絕世。」

  對於這樣一個在傳說中以美貌聞名的大妖怪的稱贊,三日月口頭上謙虛了一下:「玉藻前殿過贊了。」

  玉藻前繼續說道:「聽說是你的本體上有月牙紋路,才被冠以『三日月』之名。」

  「是。」

  玉藻前笑笑,用手中的檜扇輕輕點在同行的年幼女孩的後背,把她往前推了一下:「輝夜姬聽說這件事情之後,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三日月殿可否讓她賞刀?」

  輝夜姬?三日月驚訝地看向了那個比自己的主君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那個讓無數人心動神搖,思之求之,卻求而不得的輝夜姬?那個拒絕了無數人的求婚的輝夜姬?

  不止是三日月,其他三個聽到了「輝夜姬」這個名字的刀劍男士也齊齊陷入了沉默,心裡冒出了同一個想法:向輝夜姬求婚的男人們,眼睛都瞎了嗎?

  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86章 不一樣的夢境

  直到夏日祭結束,沢田奈奈把雲雀恭彌一路帶回家的時候,沢田綱吉都還沒回過神來,全程都是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刀劍男士們倒是不知道沢田綱吉心中的糾結,一個個溫和有禮地和沢田奈奈道別後回去了本丸,外表是小孩子的短刀們,外加一振混在短刀中毫無違和感的大太刀,還得到了沢田奈奈一個愛的摸摸頭。

  被最愛的人妻摸摸頭,包丁藤四郎開心得快要飛起,不過很克制地沒有做出太誇張的事情,混在同樣一臉開心的短刀當中,倒也不顯眼。

  三日月全程在旁邊盯著,有他坐鎮,最容易出問題的幾振刀劍都異常乖巧,沒搞出什麼妖蛾子。送走了大部隊之後,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也向沢田奈奈告別:「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帶主殿回去休息了。」

  於是當沢田綱吉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雲雀恭彌要暫時住在自己家了。

  沢田奈奈笑得一臉天然地說道:「綱君,晚上先讓恭彌和你湊合一下好了。」

  沢田綱吉瞬間有想淚奔的衝動:媽媽呀,恭彌是淺眠到花瓣落地的聲音都能吵醒的,而且起床氣特別大。住一個房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真的不會變豬頭熊貓眼嗎?

  但是對著沢田奈奈天然的微笑,和雲雀恭彌帶著幾分茫然的眼神,沢田綱吉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心情,一咬牙答應了。

  不就是被恭彌多揍兩頓嗎?反正現在恭彌年紀小,打起人來應該不怎麼疼……吧?

  另一邊,本丸中的沢田雪見可不知道自己的兄長糾結成了什麼樣,她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在本丸那一側等候她的刀劍男士,在被三日月抱回天守閣的半路上,就趴著三日月的肩上睡著了。

  三日月心裡微微一嘆,知道今天這場戰鬥,消耗最大的絕對是沢田雪見,她不僅全程支撐起這個隔絕了內外空間的結界,強行關閉掉了時間溯行軍的傳送通道,還做了點其他事情。

  也就只有和沢田雪見有著特殊聯系的三日月,才能發現結界撤掉那一瞬間,那個微妙的、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變化。

  三日月沒有吵醒沢田雪見,直接替她換上睡衣。這種事情,第一次做是糾結得半死,再來一次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就當是老爺爺照顧孫女了。調整好心態後,三日月倒是照顧得特別順手了,一點也看不出平日裡生活自理能力十級殘障的樣子來。

  如同往日一般,三日月在入睡後就自動進入了沢田雪見的精神世界所投影的夢境當中。

  進入夢境後,三日月睜開眼,看到的不是熟悉到連牆壁上的花紋都能閉著眼睛描抹出來的宮殿,而是站在一戶人家的房門外。

  門邊掛著「沢田」兩個字的門牌。

  三日月有些疑惑地就想往屋內走去,問一下自己的主人,怎麼突然心血來潮給夢境換了個裝修了?

  還沒進去,房門就「呯」地一聲被撞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提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轉身向裡喊道:「阿綱,快一點,要遲到了,回頭要是你遲到了被哥哥咬殺了,我可不管你。」

  三日月看著那個女孩,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只是頭發的顏色不是如雪一般的白色,而是黑色。而剛才女孩轉身前的驚鴻一瞥,三日月注意到她的眼睛並不是緋紅之色,而是和發色一般無二的墨色。

  黑發黑眼的沢田雪見,一眼看過去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三日月只覺得這樣的沢田雪見似乎跟誰有點相似,但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只是這樣歡快活潑的沢田雪見,三日月從未見過,他所見到的沢田雪見,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如同一潭早已凍結的深水,透著深入靈魂的寒意與死寂,從來沒有過這般鮮活的模樣。

  三日月在心裡微微一嘆,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能否再度擁有這般鮮活的氣息,而不是始終如死物一般沉寂,毫無生氣。

  就在三日月目不轉睛地盯著「沢田雪見」的時候,又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屋裡跑了出來。

  「來了來了。」這個讓三日月覺得有幾分眼熟的身影越過「沢田雪見」,拔腿就往外狂奔,一邊跑一邊說,「淵虹快跑,慢了就來不及了。」

  淵虹?不是雪見?三日月相信自己不會錯認自己的主人,可這個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喊出這個名字的分明就是長大後的沢田綱吉,沒道理他連自己妹妹的名字也會喊錯。

  三日月突然想起一開始「沢田雪見」的那句話,喊的是「阿綱」而不是「哥哥」,後面又提了一次「哥哥」。三日月直覺,這兩個稱呼也許就是問題症結所在。

  明明就是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卻被沢田綱吉喚作了「淵虹」的女孩子輕笑著,蹦蹦跳跳地跟著沢田綱吉一起向學校的方向跑去,輕輕松松地就跟上了狂奔中的沢田綱吉。而且和和沢田綱吉一樣,「沢田雪見」完全無視了就在門外的三日月,好像那裡什麼都沒有一樣。

  三日月無需多做思考,當下就直接跟著這兩人一起離開,跟在他們身後。雖然這兩人跑的速度都很快,但作為刀劍化身的付喪神,三日月無需狂奔,看似閑庭信步一般,就輕輕松松地跟上了一路小跑的兩個少年。

  在路上,三日月發現了一件事情,除了長大後的「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之後,路上所有經過的行人,全部都面目模糊,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

  看到這樣的「異常」,三日月心裡有個猜測:或許,這個夢境投影的,是沢田雪見的記憶,所以在她的記憶中,沒有記住的路人才會是面目模糊的樣子。

  跟著「沢田雪見」和沢田綱吉一路走去,三日月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景色,卻始終覺得大部分地方都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看得不甚清晰,就如同路上遇到的面目模糊的路人一樣。

  直到走到了學校面前,才終於再度清晰了起來,也終於再次出現一個可以看得清楚面容的人。

  披著校服外套的黑發少年一揚手,浮萍拐直接架到了沢田綱吉脖子前,逼得沢田綱吉不得不緊急剎車。

  沢田綱吉理直氣壯地抗議道:「恭彌,還有一分鐘!我沒遲到!」

  恭彌?三日月上下打量著在一群面目模糊的飛機頭中格外清晰的少年,確認了他就是今天晚上對著沢田奈奈喊「媽媽」的那個孩子。而看到長大後的雲雀恭彌,三日月才反應過來他覺得長大後黑發黑眼的「沢田雪見」像誰了。

  那雙微挑的鳳眼,與眼前長大後的雲雀恭彌一模一樣。

  雲雀恭彌攔人的時候, 「沢田雪見」則是無良地「哈哈」笑了兩聲,對著雲雀恭彌喊了一聲「哥哥早」,就蹦蹦跳跳地從雲雀恭彌的身邊走了過去,還回頭對著沢田綱吉扮了個鬼臉,歡快地說道:「笨蛋阿綱,我先去上課啦。」

  哥哥?心裡的疑惑越存越多,三日月一邊思考,一邊跟緊了「沢田雪見」。

  身後,雲雀恭彌冷哼一聲,收回了浮萍拐,沢田綱吉抹了把冷汗,趕緊從他身邊溜了進去,剛好踩在上課鐘敲響之前進了學校。

  或許是因為夢境的關系,時間的跳動毫無規律,上一秒,三日月還跟著「沢田雪見」,踏著上課鐘的聲音向教室裡走去,下一秒,天色就已經漆黑如墨,學校廣場上的燈光亮了起來,顯然已經是晚上了。

  「沢田雪見」抱著手站在那,不滿地嘟著嘴,看著一邊的大屏幕,碎碎念道:「我就說那個鳳梨頭不靠譜啊,還不如讓我上呢,肯定比他有用。」

  三日月環顧著再次改變的環境,發現現在仍然在學校裡面,「沢田雪見」和幾個不認識的人站在學校廣場的一側,邊上還有個大屏幕,屏幕上似乎播放著什麼東西,但和面目模糊的路人以及模糊不清的街景一般,大屏幕上也是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跟「沢田雪見」一樣站在大屏幕前的人個個都是面目模糊不清,唯獨被人抱在懷裡的一個嬰兒卻是清晰可見。嬰兒穿著黑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枚橙色的奶嘴,戴著頂禮帽,帽子上還趴著一只蜥蜴。

  聽到「沢田雪見」的抱怨,嬰兒說道:「這個你就要去問蠢綱了。那是他的霧守,自然是由他做出最後決定的。」

  「沢田雪見」跺了跺腳,氣惱地說道:「阿綱就是不肯選我,氣死了,我哪裡比不過那個鳳梨頭了!rebo老師,你不是也說我是術法上的天才,以後的成就絕對不比那個鳳梨頭差,為什麼阿綱就是不肯選我當他的霧守呢?我肯定比那個鳳梨頭聽話的啊!」

  rebo壓了壓帽檐:「嘛,蠢綱也許有他的理由吧。」

  「沢田雪見」哼了一聲。

  如同按了快進一般,廣場上,沢田綱吉打敗了另一個看不清楚的身影,然後從對方身上拿下了什麼東西。

  「沢田雪見」歡呼了一聲:「哦耶,果然還是阿綱比較厲害。」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伴隨著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聲音,一道輕快地女聲說道:「不愧是彭格列大空的血脈,果然厲害。」

  三日月看向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女性,發現這又是一個能夠看得清的人,看樣子是又一個對於沢田雪見來說值得記住的重要人物。

  「沢田雪見」脫出而出的一聲驚呼,印證了三日月猜測。

  「母親大人?」


第87章 世界崩壞的真相

  母親大人?

  三日月想起沢田雪見曾經對他說過的往事,忍不住打量起這個被「沢田雪見」稱呼為「母親大人」的人。

  光從外貌上來看,剛剛出現的這位女性真的看不出是有一對十幾歲的兒女的人,她有著與雲雀恭彌和「沢田雪見」一樣的黑發黑眼,鳳眼微挑,姿容華美端莊,唇畔帶笑,怎麼看都是位典雅端莊的貴婦人,將「優雅」兩個字刻入了骨血當中的那種。

  三日月怎麼看都不覺得這位美貌的貴婦人,會是沢田雪見口中那個獻祭了整個血脈、將自己的女兒制作成人柱的……瘋子。

  是的,三日月一直認為沢田雪見的生母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沢田雪見會變成如今這般了無生趣的模樣,全是拜這位母親大人所賜。

  三日月上前兩步,護衛在「沢田雪見」的身前,死死地盯著「沢田雪見」的「母親大人」。盡管三日月知道,這應該只是沢田雪見過往的記憶投影而成的一場夢境,在這場夢境裡,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無法改變,但他仍然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滑向深淵,卻什麼都不做。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真印證了三日月的猜測。

  這位「母親大人」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入場內,幾句話打發走了充當著裁判的粉發女子,站在了有幾分脫力的沢田綱吉面前,笑著對他伸出手,聲音溫柔而矜持:「綱君,辛苦了。」

  沢田綱吉不好意思地趕緊爬起來,干笑道:「謝謝娜娜媽媽。」

  和沢田奈奈的名字同樣發音的雲雀娜娜笑吟吟地收回手,跟沢田綱吉寒暄了起來:「許久不見,綱君也長大了。就是辛苦奈奈了,我家恭彌和淵虹,可不好帶。」

  「沢田雪見」看到擋住她的欄杆被撤掉,也跑過來看沢田綱吉的情況,聽到自己的母親這麼說,抗議道:「明明是母親大人比較過份,忙著工作,卻把我和哥哥丟給了奈奈媽媽,除了給錢,什麼都不管。比起你來,奈奈媽媽更像我和哥哥的媽媽。」

  雲雀娜娜的笑容不變,始終矜持而優雅,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也沒攔著你們喊奈奈媽媽啊,你說是吧,恭彌?」

  剛剛走過來的雲雀恭彌身上沾著幾絲血跡,衣衫有些凌亂,倒是那件校服外套還頑強地披在他的肩上,雖然有點皺了,但卻沒有掉下去。雲雀恭彌提著浮萍拐,冷哼一聲,道:「我媽媽在家裡等我們回家。」

  雲雀娜娜笑笑,神情中卻帶上了幾分悵然:「這樣也好。有奈奈在,把你交給奈奈,我是放心的。」

  「沢田雪見」嘟囔道:「您什麼時候不放心過。」

  雲雀娜娜沒有理會自己女兒的抱怨,而是對沢田綱吉說道:「綱君,彭格列指環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三日月清楚地看到,沢田綱吉神色中浮現出了幾絲猶豫,似乎不太願意的樣子。雲雀娜娜卻是沒有理會沢田綱吉無聲的拒絕,徑直上前,輕輕巧巧地,就從沢田綱吉的手中拿到了彭格列指環,就好像沢田綱吉下意識的攔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沢田綱吉神色中浮現出一絲震驚。

  下一秒,異變突生。

  雲雀娜娜猛地把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雲雀恭彌,往沢田綱吉的方向狠狠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兩個少年差點摔倒在地,只聽到雲雀娜娜帶著幾分嘆息地說道:「終究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沢田綱吉,恭彌就拜托你了。」

  三日月試圖阻攔雲雀娜娜的動作,然而他卻碰觸不到任何人,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的。

  三日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雀娜娜一只手拽住「沢田雪見」,攥著彭格列指環的另一只手在空中狠狠一劃,一道空間裂縫就這麼憑空被打開。

  雲雀娜娜抬手,一個精巧而復雜的圓型法陣在她緊握著的手心前成型,然後撲向擴大後的空間裂縫,落到空間裂縫的最底端,鋪成了一條通往未知之處的通道。

  與此同時,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圓型法陣以雲雀娜娜為中心,顯現在她腳下,並緩緩旋轉,張開一個透明的結界,將所有的人都排斥在外,幾個在三日月眼中面目模糊的人撲上前來想要阻止雲雀娜娜,卻被結界攔在外面,半步都進不來。

  三日月之前注意到的那個被「沢田雪見」稱呼為「rebo老師」的嬰兒,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柄槍來,對著雲雀娜娜連開數十槍,卻連這道薄薄的結界都無法打穿。

  雲雀娜娜微微一笑,甚至還有閑心向沢田綱吉和rebo行了個禮,道別道:「再見,現也不見。」

  然後,雲雀娜娜就拽著「沢田雪見」,一頭扎進了她自己打開的時空通道,連同被她搶走的彭格列大空指環一起。

  而「沢田雪見」,在被雲雀娜娜拽住手的時候,整個人都木了,連眼神都失去了光彩,就好像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木偶人一樣,任由雲雀娜娜的擺布。

  夢境的世界開始模糊了起來。

  三日月頭一回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

  過往的記憶投影而成的夢境定格在少女空洞麻木的神情中,然後如同玻璃一般片片碎裂,化為點點微光,消散無蹤。

  三日月再度回到了他所熟悉的那座宮殿。

  那座自他顯現以來,每次入眠之後就會來到的宮殿。七年多的時間內,他始終困在這座記憶的宮殿中,熟悉著這裡的每一個細節。

  今天是三日月第二次在夢境世界中見到這座宮殿之外的景色,然而和上一回被沢田雪見引導著見識了無垠星海時不同,這一次,三日月對於新見到的景色,沒有半分欣喜雀躍,只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

  「三日月。」

  三日月抬起頭,望向宮殿正前面。層層高台之上,重重紗幔之後,他的主人就端坐在王座之上,無悲無喜,無血無淚。

  「主殿。」三日月習慣性地微笑了起來,踏上台階,來到了沢田雪見的身前。

  沢田雪見曾經跟他說過,她所在的這間宮殿是覲見室,是女皇處理政事的地方,當年,星海女皇就是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王座,俯瞰著芸芸眾生,執掌著整個帝國。

  這樣的宮殿,自然是極盡奢華的,才能襯托出女皇的身份。高台之上,只有女皇的王座,別無他物。

  然而,如今的高台之上,王座之後,卻有一個與宮殿的畫風完全不同的床鋪被褥。

  那是在三日月的要求下,沢田雪見對這座宮殿做出的改變。畢竟,這只是她的記憶投影而成的夢境,在夢境裡,沢田雪見身為夢境的主人,想要做出什麼樣的改變,都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也正是三日月的請求,沢田雪見才改變了自己一直端坐在王座之上,就連閉目休憩的時候也依舊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做法,任由三日月自顧自地替她做出了決定,鋪起了床鋪被褥,半是請求半是強制地讓她在閉目休憩的時候躺到柔軟的床鋪之上。

  沢田雪見已經很久沒有再坐回那個王座之上了。

  三日月走到高台之上的時候,看著沢田雪見端坐於王座之上,姿勢、神情,與他第一次踏上高台上所見到的,一模一樣,每一個細節都沒有半絲不同。

  「主殿。」三日月再度喚了一聲,卻是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挑起這個話頭。

  沢田雪見終於動了。孤獨的女皇抬頭看向自己僅有的所有物,問道:「你都看到了?」

  三日月點點頭,然後問道:「那是主殿的過去嗎?」

  「是。」沢田雪見坦率地承認了。

  「那一位……」三日月斟酌著用詞,謹慎地問道:「最後出現的夫人,是主殿的母親嗎?」

  沢田雪見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有什麼想問的,一起問吧?」

  三日月道:「我比較好奇,為什麼主殿的過去,會有成年後的公子?」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被重置過了。」

  「世界……被重置了?」三日月有幾分不可思議地重復著這句話。

  沢田雪見說道:「母親大人搶走了代表著縱向時間軸的彭格列指環,和代表著橫向平行世界的瑪雷指環,導致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徹底崩壞,為了自保,世界意識只能一再地重置世界線,卻無法挽回徹底崩壞的結局。」

  三日月差點窒息,好半天,他才艱難地說道:「所以,主殿的世界,是靠著掠奪其他世界的本源,才得到拯救的嗎?」

  沢田雪見輕輕點了點頭。

  三日月的身子晃了一下,他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我來了。」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我來還債了。」

  三日月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麼還?」

  只聽沢田雪見說道:「最快的辦法,就是我自願獻祭我自己,只是這麼做的話,你也會死,所以這個方法不能選。」

  三日月突然想起沢田雪見曾經在私底下與他提過一句,說是與世界意識進行談判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半身。福至靈心一般,三日月瞬間就明白為什麼沢田雪見的半身與世界意識的交易會是他了。

  與他之前預想的不同,三日月並不是世界意識贈予沢田雪見的交易品,而是沢田雪見的半身為她設置的保險栓。

  防止沢田雪見自毀的保險栓。


第88章 房子不夠住

  聰慧如三日月,此刻已經猜測了出來,雲雀娜娜帶走了「沢田雪見」之後,就是沢田雪見曾經跟他提及過的,以獻祭了整個皇室血脈、剝離了她屬於人的情感、將她的靈魂制作成人柱為代價,來拯救星海帝國的世界這一件事情。

  三日月趁這個機會將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問了出來:「為什麼偏偏是主殿呢?拯救世界這種事情,為什麼最終會落到主殿頭上?」

  「因為母親大人是掠奪了其他世界的本源來修補星海世界的,必須要有一個能夠聯系起兩個世界的人作為人柱,所以,只有我和哥哥……我和雲雀恭彌可以。」

  沢田雪見提及雲雀恭彌時,脫口而出一句「哥哥」後,卻又立刻改了口。三日月溫聲道:「總歸都是你的兄長,在我面前,無需這麼避諱。」

  沢田雪見卻是搖搖頭,說道:「雲雀恭彌……已經不是我哥哥了。母親大人帶我走的時候,與他之間的血脈連系就被徹底斬斷了。」

  三日月愣住,沢田雪見又說道:「三日月,你方才問為什麼是我,是因為只有我。從一開始,雲雀恭彌就不可能被母親大人帶回去。他是七的三次方為彭格列指環的大空所擇定的雲守,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正是因此,母親大人才會成為雲雀恭彌的母親。」

  這話說得有點拗口,然而三日月還是瞬間就理清了其中的關系,推測道:「主殿,您的意思是,您的母親大人,就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會是這樣重要的角色,才會生下他的?」

  這個推測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沢田雪見不僅點頭了,還說出了另一件事情:「事實上,一開始,母親大人的目標不是雲雀恭彌,而是沢田綱吉。哥哥是世界意識所認可的時間指環的大空,是七的三次方中重要的一角,他的雙生兄妹,比雲雀恭彌的雙生兄妹更有用。只是母親大人沒辦法取代奈奈媽媽的位置,才退而求其次,取代了雲雀恭彌的母親這一個角色,瞞天過海地生下了我,然後將我送到了奈奈媽媽身邊來,借著哥哥是世界基石的大空的特殊性,來遮掩利用我竊取世界本源的目的。」

  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三日月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可思議地說道:「主殿的意思是,連您的出生,都是刻意算計過的結果?」說著,三日月神色間帶上了幾分惱怒,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

  沢田雪見很平靜,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一般:「從一開始,母親大人生下我,就是為了讓我成為人柱,以支撐星海世界繼續存在。」

  說著,沢田雪見伸出手,撫平三日月緊緊皺起的眉宇,淡淡地說道:「三日月,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三日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心裡替她難過,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頓了一下,沢田雪見又道:「如果我是哥哥的妹妹的話,或許母親大人就不需要獻祭整個皇室血脈作為代價吧。」

  三日月心裡越發難受。

  然而心裡再難過,日子還是要過的。

  次日,沢田雪見起身,理事,一切均如往常,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倒是與她形影不離的三日月有幾分心不在焉,眉宇間帶著幾分郁色,引得陪同今劍來遞交報告的一期一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天依然擔任著近侍一職的今劍在上交了報告之後,一板一眼地向沢田雪見報告道:「主公大人,因為昨天的突發事件,需要處理的後續事項有點多,我怕做不好誤了事,就拜托了一期哥幫忙。」

  本丸的短刀們,基本上都是跟著粟田口的短刀們,對著一期一振喊「一期哥」。一期一振也不愧被論壇上的審神者們稱為「天下短刀皆吾弟」的好哥哥,在把自己刀派的弟弟們照顧得相當好的同時,也順手照料了一下其他刀派的短刀們,贏得了整個本丸的交口稱贊。

  對於刀劍男士們的私人關系,沢田雪見從來不置可否,任其發展的。

  對於今劍的說法,沢田雪見「嗯」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直接翻開了今劍上交上來的文件,倒是讓今劍有幾分惴惴不安,不禁往沢田雪見身側的三日月望去。偏偏今天三日月心裡存著事,沒有發現今劍的不安,自然也無法及時地安撫自己同刀派的兄弟。倒是一期一振發現了今劍的不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將今劍安撫了下來。

  沢田雪見翻看著文件,發現還是今劍的筆跡和措詞習慣,只是文筆和內容都比之前好上不止一個等級,顯然是修訂過一次的。沢田雪見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一期一振,一期一振落落大方地回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迅速批完了日常的文件,沢田雪見翻開了最後附上的那一疊讓今劍拖著一期一振幫忙的文件:昨天突發事件的報告、戰況報告、戰功統計、戰損情況報告、後續處理工作報告、臨時增加的資材消耗報告……

  林林總總十幾份文件,放在手裡也是厚厚一疊,怪不得今劍要找外援。沢田雪見注意看了一下,發現應當是今劍自己寫的,一期一振幫著修改潤色一下,而不是直接將文件推給一期一振去做。沢田雪見便點頭贊許,誇了一句:「做得不錯,進步很大。」

  今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大聲說道:「謝謝主公大人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沢田雪見點頭:「多練練就好了。」

  今劍好奇地問了一句:「主公大人處理文件這麼快,有什麼訣竅嗎?」

  「沒什麼訣竅,手熟而已。」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一開始,我做得比你還差,現在不也練出來了?」

  想當初,沢田雪見被尊奉為女皇,是因為她是僅存的皇室成員,且與世界本源合為一體了。然而,有了女皇的尊榮,並不代表就能立刻手握大權了。整個皇室血脈全部被獻祭掉,而且新上任的女皇並未在帝國內成長、剛歸國就登上皇位,這意味著她在帝國內根本就沒有任何勢力支持她,只有一個「女皇」的空名而已,被貴族和大臣位直接架空了權柄是再正常不過的發展了。在這種情況下,沢田雪見也只能當一個空有尊榮的「女皇」。

  許是因為雲雀恭彌的出現,勾起了沢田雪見埋葬在最深處的記憶,令她回想起了剛剛回歸星海帝國時的那些事情。空有尊榮,沒有實權的女皇,只能像一個傀儡一樣,端坐於高台之上,聽著那些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政事,沉默地任由貴族和大臣們把控朝政。她僅有的優勢,就是她當時等同於世界本源的化身,不可能被退位,有著無限的時間來學習這一切,才能最終成長為後來那個被帝國億萬子民敬仰的星海女皇。

  任由過往的回憶在腦海裡翻湧,沢田雪見面上不顯,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縱使添了些事,也沒有讓沢田雪見多耗費多少時間,一會兒功夫就做完了。

  沢田雪見剛把文件遞還給今劍,就看到太鼓鐘貞宗一路小路過來:「主公大人,出了點事,可能需要您來處理。」

  不等沢田雪見發問,太鼓鐘貞宗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今天開始在沢田宅執行護衛任務的亂藤四郎和物吉貞宗照著前幾日的慣例,跟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報備一聲後,一人抱著一個終端窩在角落裡准備看道場這邊的手合番現場直播,結果被剛入住沢田宅的雲雀恭彌發現了。雲雀恭彌問清楚情況之後,不僅也想看手合番直播,更躍躍欲試地想要來本丸,跟大家打一場。

  亂藤四郎想辦法把雲雀恭彌攔了下來,物吉貞宗則是趕緊發信息過來報告情況。然而本丸的大家都沒有使用終端的習慣,審神者自己也不用,把終端塞給三日月的,偏偏三日月今天又完全不在狀態,沒注意到終端上的信息,倒是提前去道場調試的鶴丸國永發現了物吉貞宗發來的信息,當場就直接叫太鼓鐘貞宗過來報告給審神者。

  太鼓鐘貞宗說到了一半,三日月就摸出終端,確實看到了一條剛接收到的未讀消息,便打開遞給了沢田雪見。

  弄清楚事情地來龍去脈後,沢田雪見起身,說道:「我回現世一趟,去去就來。」

  太鼓鐘貞宗問道:「需要推遲今天的手合番嗎?」

  「不用,很快就好。」

  正如沢田雪見所說的那樣,她回現世之後,一句話就搞定了雲雀恭彌:「想跟高手對戰嗎?」

  年幼的雲雀恭彌露出了興奮的微笑:「那是自然。」

  沢田綱吉捂住了眼,他剛剛幫著亂藤四郎攔著雲雀恭彌,聽到沢田雪見的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雲守武力值爆漲的未來了,不禁提前為雲雀恭彌的對手們在心裡點蠟。不過沢田綱吉又想到,雲雀恭彌武力值爆漲,第一個倒霉的是他這個首領啊!

  想到這,沢田綱吉放下手,跟著說道:「算上我一個。」

  沢田雪見說道:「你們兩個不能去本丸,不過,我可以讓本丸裡的人過來。」

  在世界本源瀕臨崩潰的現在,作為七的三次方的重要一角,沢田綱吉不方便輕易離開現世,進入處於時間與空間的夾縫之中的本丸。雲雀恭彌雖然重要性不如沢田綱吉,但也同樣不適合離開。

  雲雀恭彌只對挑戰強者有興趣,對於在哪裡挑戰倒是不介意,同意了沢田雪見的要求。反而是沢田綱吉提出了疑問:「不會是在家裡打吧?家裡可沒這麼大的空地。」

  沢田雪見說道:「回頭我把家裡改造一下。」

  沢田綱吉問道:「有必要嗎?」

  沢田雪見歪了歪頭,看向自己這一次的兄長,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家裡的房間夠用嗎?」

  沢田綱吉沉默了。


第89章 訓練

  沢田綱吉數一數家裡的房間數量,再數一數目前常駐家裡的人口數,沉默了。

  其實在多了沢田雪見塞進來的兩個刀劍男士之後,家裡的房間就已經有點不夠用了,再添一個雲雀恭彌,那就更不夠用了。

  不僅如此,沢田綱吉想起以後,等他被確立為彭格列的繼承人之後,rebo會過來當他的家庭教師,還會有更多的人入住家裡,碧洋琪這樣的成年人可以讓她們自己解決住房問題,但像藍波、一平這樣的小孩子,沢田綱吉實在是做不出因為房間不夠用就把他們掃地出門的事情。

  所以最後,沢田綱吉也只能同意了自己妹妹的做法。

  見到這對兄妹倆終於說完了話,雲雀恭彌躍躍欲試地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和他們戰鬥?」

  沢田雪見二話不說,塞了一個全新的終端給雲雀恭彌:「等我完成了今天的手合任務,我就給你安排。」

  說完,沢田雪見也順手塞了一個同樣的終端給沢田綱吉。

  三日月看著已經開始擺弄起新終端的兩人,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主殿,讓二十三世界的終端出現在二十一世紀,沒問題嗎?」

  沢田雪見卻說:「我心裡有數。」

  正如沢田雪見之前所承諾的那樣,在道場將今天輪值到手合翻的鯰尾藤四郎虐了一番之後,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趁著所有人都在的時候,公布了一項新的任務:「從今天起,本丸增加一項日常工作,到現世與我的兩位哥哥進行戰鬥演練。」

  沢田雪見直接點名道:「今劍,今天你是近侍,你和大家商量一下,給新增加的這個工作排個班。一期一振,今天第一天就由你來。」

  選擇一期一振作為開端的人選,沢田雪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期一振帶著這麼多弟弟,日常也經常指導弟弟們的戰鬥,可以說在整個本丸裡,他是最適合為旁人進行指導戰的人。

  一期一振恭敬的領命,正要去拿仿制自己本體的那一振木刀,卻被沢田雪見叫住了:「不用了,直接上本體就行。」

  一期一振愣住,委婉地說道:「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真刀是不是太危險了點?」

  沢田雪見卻說:「哥哥們是不一樣的,一期一振,不要真的把他們當成小孩子。」

  一期一振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只帶了自己的本體,隨同沢田雪見前往現世。

  剛到家,沢田雪見就被雲雀恭彌給堵住了。

  剛剛通過終端觀摩了一場超高質量的對戰,雲雀恭彌戰意高昂,緊緊盯著沢田雪見不放,手上已經摸上了浮萍拐,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人呢?要不你來也可以。」說著,雲雀恭彌的視線轉向了一期一振,上下打量了一翻,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一期一振皺起了眉。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我們出去,家裡地方小,不方便。」

  沢田綱吉也死死拽著雲雀恭彌不放手,生怕他就這麼跟人打起來,口中勸道:「我們去小樹林裡,那裡有空地,打起來也更盡興。」

  雲雀恭彌也不是完全說不通的人,有一期一振這麼個優質對手在前面吊著,雲雀恭彌很快就同意了轉移場地的要求。

  臨出門前,沢田奈奈看到三個孩子在一起,開心地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玩得開心點,記得回家吃飯!」

  物吉貞宗在旁邊給沢田奈奈打下手,聞言無語地看了一眼渾身上下戰意高昂的雲雀恭彌,再看看皺著眉有點不高興的一期一振,很想問一句「夫人您怎麼看得出他們是去玩的」,不過物吉貞宗想想還是咽下了這一句吐槽,轉而對沢田奈奈揚起了笑容,轉移話題引走沢田奈奈的注意力:「夫人,主公大人說中午在家裡吃午飯,要不要准備點主公大人愛吃的。」

  沢田奈奈一拍掌:「對呀,難得今天阿雪回家吃午飯,我是要給她准備一頓大餐。物吉陪我去買菜,家裡就拜托亂醬看門了。」

  亂藤四郎甜甜地應了一聲:「放心地交給我吧!」

  這邊沢田宅一派日常居家的氛圍,另一邊的氣氛可就不咋樣了。

  一進了小樹林的範圍,雲雀恭彌就止住腳步,抬起浮萍拐,眼神緊緊地盯著一期一振:「這裡就可以了吧。」

  一期一振上前一步,口中說著:「主殿請退後。」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太刀,對著雲雀恭彌微微點頭致意:「一期一振,參上。」

  「雲雀恭彌。」勉強跟對方一樣報了名號,雲雀恭彌足下發力,欺身上前,直接一拐砸了過去。

  旁邊的沢田綱吉看到這麼熟悉的動作,想起少年時被並中委員長欺壓的時光,頓時只覺得身上開始隱隱作痛。他拉著自己的妹妹一起往後退,留出了足夠的空間給交戰的兩人。

  一期一振嚴陣以待,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年幼而掉以輕心。要知道,一期一振的弟弟們多半都是短刀,也都是這般年幼的孩童外表,但一個個都是戰力爆表的存在,敢輕視對方,就等著被打到懷疑人生吧。這就導致了本丸裡不管是誰,在對敵的時候,都不會因為對方的外表而掉以輕心,無論對手是什麼樣的外貌,都會全力以赴。

  沢田雪見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對戰的兩人,判斷著雲雀恭彌如今的實力和狀態,沢田綱吉也做著同樣的事。

  好半天,沢田綱吉突然感慨了一句「不愧是恭彌。」

  沢田雪見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說句實在話,如今的雲雀恭彌年紀太小了,天分再高也沒用,對上身經百戰的刀劍男士只有被吊著打的結果,就跟刀劍男士們在沢田雪見面前被吊打一樣。但是雲雀恭彌畢竟是雲雀恭彌,越戰越勇,從一開始連一期一振的一刀都擋不下直接被打飛,到能夠閃避開好幾刀並抽冷子給一期一振一拐子——當然,打不中,也不過才半個小時的功夫而已。

  進步如此明顯,一期一振不禁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態度越發地認真起來,頓時稍微找到一點節奏的雲雀恭彌再度被打得找不著北。

  最後的結果,和沢田雪見在本丸裡調教刀劍男士們一樣,雲雀恭彌直接被累趴下了,一期一振照樣面不紅氣不喘,還有余力把人抱起來。雲雀恭彌倒是一臉的不甘心,只是體力徹底被耗空,只能干瞪眼。

  一期一振的心情很好,身為刀劍化身,一期一振對於雲雀恭彌這般戰鬥天分極高又堅韌不拔的人感觀極佳,他把徹底累趴下的雲雀恭彌抱到沢田雪見面前,向她彙報結果:「主殿,幸不辱命。」

  三日月上前接過了雲雀恭彌,下巴對著沢田綱吉的方向點了一下,笑吟吟地說道:「一期殿,還有一個呢。」

  沢田綱吉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嚴肅地對一期一振行了個禮:「沢田綱吉。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最後的結果,是兩個小男孩一起趴著動不了,要不是沢田雪見刷了幾個回復類法術上去,緩解了他們的疲憊的話,怕是兩個人站都站不穩,要三日月和一期一振抱回去。這樣丟臉的事情,內裡是成年人的沢田綱吉是拒絕的,寧可多歇一下恢復點體力之後,自己慢悠悠地走回去,也不肯丟臉地被人抱回家。

  雲雀恭彌看看堅持要自己走回去的沢田綱吉,再看看極其自然地被三日月抱著走的沢田雪見,果斷拒絕了一期一振,跟沢田綱吉一起慢慢挪著步子往回走。

  半路上,雲雀恭彌時不時地抬頭看向沢田雪見,頻率高到同行的幾人都在心裡犯起了嘀咕的程度,偏偏就沢田雪見恍若未覺一般,看都不看雲雀恭彌一眼。

  三日月思量一番,慢悠悠地開口了:「雲雀公子為何一直瞧著主殿呢?」

  雲雀恭彌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疑惑不解:「我總覺得,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雪見。」

  沢田綱吉說道:「都在一個鎮上住著,沒准是之前在哪裡見到過。我妹妹這麼漂亮,恭彌你見過之後有點印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嗎?」雲雀恭彌口中應著,但還是忍不住打量著沢田雪見,努力回想著自己是在哪裡見過對方,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沢田雪見沒有往雲雀恭彌的方向看上一眼,倒是三日月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雲雀恭彌。

  到了家,沢田奈奈已經准備好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在那裡等著了。許久沒有和女兒一起吃午飯了,沢田奈奈很是開心,不住地給沢田雪見挾菜盛飯,很是殷勤。

  同樣被沢田奈奈留下來吃飯的一期一振看在眼裡,事後去找三日月商議道:「今天看著夫人那麼開心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心裡不安。說到底,夫人才是主殿的親人,偏偏主殿的時間都被我們給占了,夫人一日裡都不怎麼見得到主殿,也怪不得今天主殿難得在家,夫人那麼開心。」

  三日月安坐如山,捧著物吉貞宗特意給他泡上的茶,看著在廚房裡陪著沢田奈奈說話的主君,輕聲說道:「一期殿是想就這麼把主殿拱手相讓出去嗎?」

  一期一振微微有些不安,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沢田雪見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勸解道:「主殿是長生種,和我們的時間長著。說句不恭敬的,夫人和公子終究只是凡人,我們何必為了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跟他們搶這麼一點時間,反而讓主殿留下遺憾?」

  三日月微微一嘆:「你說得很在理,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


第90章 初雪帶來的驚喜

  說到一半,三日月突然停住了,改口道:「回頭我和主殿商量一下吧。」

  一期一振心知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緣故,只是看著三日月這般為難的樣子,他也不追問,只是笑著應了聲:「我知道了。」

  過後,三日月尋了個空隙,私底下跟沢田雪見提起了這件事情。將一期一振的原話復述了一遍之後,三日月擔憂地看著沢田雪見,很為難地說道:「雖然我也很想贊同一期殿的說法,只是主殿你的身體……如果在本丸的時候,您體內過盛的靈力有可疏導的方向,能夠減輕您的痛苦,在現世就沒這麼方便了。」

  三日月搖擺不定,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沢田雪見最好的。

  沢田雪見卻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過年後,我就要上學了。」

  三日月微微一怔,差點沒反應過來:「上學?哦,是了,主殿的年紀,確實是應該還在上學的。」

  「我需要在上學前把狀態調整好,不然我在課堂上睡著的話,老師會叫家長的,媽媽會很為難的。」

  沢田雪見這麼一說,三日月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明白了。」

  之後,沢田雪見停留在本丸的時間更長了。三日月一天天地數著日子,盤算著主君上學的話,該怎樣重新安排人手。

  不過在沢田雪見上學之前,還有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會在這之前到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去秋來。忽然有一天,沢田雪見起床的時候,瞥見窗外一片白茫茫。她走到窗前,推開窗,冰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來初冬的寒意。

  三日月適時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羽織,眉宇間是純然的笑意:「主殿,昨天夜裡開始下雪了。」

  沢田雪見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下雪了。」

  「是啊。真巧呢。」三日月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卻沒說巧的是什麼。

  這是又一個看似平常無奇的日子。沒有時政的緊急通告,沒有八歧大蛇鬧事,更沒有時間溯行軍對現世的襲擊。一切平常地如同過去半年裡的每一天。

  然而沢田雪見從早上起床的時候,就隱約覺得空氣中飄落著一股莫名的氣氛。雖然一切如常,三日月抱著她,將她裹在自己的羽織內,笑吟吟地往餐廳的方向走去,然而沢田雪見就是直覺哪裡不太對勁。

  快到餐廳的時候,沢田雪見才靈機一閃,發現自己為什麼今天會覺得不對勁了。

  不僅僅是因為今天本丸裡一個人都沒有,一路上誰都沒看到。要知道,往常她前往餐廳的路上,多多少少都會碰到那麼一兩個人,有時候這些人甚至是特意跑過來跟她打招呼的。然而今天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看到。

  不過,這並不算什麼。這樣的情況雖然不算多,但大半年下來,總有那麼幾回,就是這麼巧的,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讓沢田雪見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是今天的三日月。一大早起來的時候,三日月就心情好得過分,連笑容都比平日裡明媚耀眼了許多,晃得人目眩神移,幾乎挪不開視線。也就沢田雪見這般日日對著三日月這等絕色,早就習以為常的人,才不受影響。

  不等沢田雪見思考起三日月為何今天心情大好,三日月就已經將她放下。

  這個舉動令沢田雪見不禁抬頭看了三日月一眼。

  往日裡,三日月都是到了餐廳裡,才把她放到椅子上的,就這麼把她放在餐廳門口,還是頭一回。

  更稀奇的是,餐廳的大門居然是緊緊地閉合著的。

  要知道,現在可是早餐時間,正是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陸陸續續前來吃早飯的時間。尤其是這個點,更是沢田雪見和三日月慣常的早餐時間,想跟審神者一起吃早飯的都會踩著這個點過來,爭奪審神者身邊的位置,往往這個時候也是餐廳裡最熱鬧的時候。

  然而今天餐廳裡卻安靜的過分,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又是大門緊閉,顯然有問題。

  三日月笑吟吟地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沢田雪見直接推門而入。

  沢田雪見沒有多想,伸手推開了餐廳的大門。

  「呯——」

  「呯——」

  幾聲拉花禮炮的響聲炸響,彩帶騰起,花瓣彩紙飄揚而落,灑了沢田雪見一聲,更有一句眾口同聲的「生日快樂!」在餐廳內響起。

  沢田雪見少有地怔住了。

  餐廳裡面已經大變樣,桌椅全部重新排過,最中央的圓桌上擺著個七層高的大蛋糕,牆壁上、天花板上,都掛滿了彩帶燈籠,滿是喜慶的氣氛。本丸裡的所有人,除了此刻正在沢田雪見身邊的三日月,以及在現世輪值執行護衛任務的蜂須賀虎徹和浦島虎徹之外,全部都聚集在餐廳裡,排成兩個長排,迎接著主君的到來。

  三日月輕輕推了一下沢田雪見,沢田雪見這才反應過來一般,踏入餐廳內。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小夜左文字和五虎退,同時對著沢田雪見單膝下跪:「主公大人,生辰快樂!」

  沢田雪見每往前走一步,兩邊的刀劍男士就對她下跪行禮,為她奉上生辰祝福。沢田雪見走到放著七層大蛋糕的圓桌前,轉身回望,本丸裡所有人都單膝跪地,向她行禮。

  三日月從人群中緩緩走來,走到她的面前,同樣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高懸著新月的瞳中滿是笑意,溫柔地笑道:「主殿,生辰快樂。」

  沢田雪見看著三日月,然後一個個看了過去,將每一個人的面容都印入眼中。

  許久,沢田雪見才道:「謝謝大家。」

  「我很開心。」

  七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沢田奈奈在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時候,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個孩子,為她取名為「雪見」,從此沢田家多了一個女兒。

  七年後的十二月十二日,這個被撿回來的女孩,在雪花飄落的第一天裡,得到了來自同伴們的生日祝福。

  「怎麼樣,是個大驚喜吧?」

  給審神者的大驚喜結束之後,餐廳裡變成了歡樂的海洋,鶴丸國永眼疾手快,仗著自己的位置靠得近的便宜,蹭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笑吟吟地這般問道。

  沢田雪見點頭。

  鶴丸國永笑了起來:「那就對了。人生還是需要一些驚嚇啊,如果盡是些意想之中的事,心會先於身死的吧。」

  沢田雪見很肯定地說道:「今天是你的主意。」

  鶴丸國永老老實實地承認道:「不不不,只有保密然後給主殿一個驚喜是我的主意,具體操作,是三日月殿的策劃。」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問道:「三日月,你是什麼時候策劃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沢田雪見很肯定,三日月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範圍,是怎麼做到瞞著她策劃了這麼一件事情出來的?

  三日月笑了笑,摸出終端在沢田雪見面前晃了晃,坦然承認道:「我趁著主殿午睡的時候,用終端跟一期他們商量的。」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這些事情啦。」鯰尾藤四郎一手端著一盤蛋糕竄了過來,把蛋糕遞給了沢田雪見,笑眯眯地問道:「主公大人,要不要一起來玩蛋糕大戰?」

  「蛋糕……大戰?」沢田雪見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幾分不解,顯然,曾經的女皇陛下,沒玩過這麼接地氣的游戲。

  鯰尾藤四郎笑道:「就像這樣玩。」說著,他手上端著的蛋糕就冷不丁地往鶴丸國永臉上招呼了過來。

  然而鶴丸國永自己就是搞事的祖宗,怎麼可能會被鯰尾藤四郎的突然襲擊給砸到?當下,鶴丸國永一個矮身,躲開了鯰尾藤四郎的蛋糕襲擊。這一盤蛋糕就劃著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直接糊到了螢丸的頭上。

  螢丸往頭上一摸,只摸到了一手奶油,頓時大怒,衝到正在切蛋糕的燭台切光忠身邊,一手抄起一盤蛋糕,左右開弓,往鯰尾藤四郎身上招呼。鯰尾藤四郎左躲右閃,躲過了螢丸的報復,正要叉腰狂笑的時候,明石國行打著呵欠,從他身後走過,順手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盤蛋糕往他腦門上一扣。

  鯰尾藤四郎不服氣,也去拿了蛋糕准備砸回去,結果還沒等他出手,他和螢丸一人又中了一個蛋糕。兩人同時看向蛋糕飛來的方向,卻看到是身上干干淨淨的大和守安定手上有兩個空盤子,他身邊的加州清光,身上還沾著奶油,正在往蛋糕的方向走,准備去拿蛋糕來報復回來。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的功夫,餐廳裡就已經蛋糕滿天飛了,只有她的位置四周是片淨土,大家在砸蛋糕的時候都很注意不要涉及到她這邊。不多時,大家的身上都是沾滿了各種顏色的奶油,就連躲到一邊切蛋糕,沒有加入戰場的燭台切光忠都中了流彈,黑西裝上沾上了一大場白色的奶油,特別顯眼,氣得燭台切光忠二話不說,直接和大俱利伽羅、鶴丸國永以及太鼓鐘貞宗組成戰隊,聯手對敵,頓時占據了上風。

  然而,知道合縱聯橫的不止燭台切光忠,其他人也紛紛組起隊來,有按刀派來的,有按前主來的,還有完全沒有規律的組隊方法,總之,一個拖一個地下水,到了最後,連最為穩重的幾振刀劍,比如太郎太刀,都被拖下戰場了,也就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兩個人躲過了一劫,身上干干淨淨的。

  七層高的大蛋糕,大概也就只有切出來擺在雪見面前的那一份是被吃掉的,其他的都被消耗在了蛋糕大戰中。不過蛋糕做得那麼大,整整七層擺在那邊,都快比沢田雪見還要高了,顯然一開始就沒指望著能夠全部吃完的,拿來打仗倒也算是物盡其用。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的「戰火紛飛」,慢悠悠地吃掉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個蛋糕,想了想,自己跳下了椅子,在漫天亂飛的蛋糕「炸彈」中間穿過,去取了一塊蛋糕,然後轉身,一揚手。

  餐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那塊蛋糕,落到了三日月頭上。

  三日月無奈地把掉在自己臉上的蛋糕奶油抹掉,卻看到自己的主人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一個極淺極淺的微笑。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91章 魔王駕臨

  又是一年四月將近,櫻花爛漫飛舞之際,沢田綱吉看著眼前熟悉的校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數的記憶翻湧而上。

  沢田雪見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兄長身後,並沒有出聲催促。

  打破這一片沉默的,是雲雀恭彌。原本抱胸半倚在校門口的委員長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在一片驚悚的視線中,對著沢田綱吉說道:「你在發什麼呆?」

  「恭彌哥,早。」看到雲雀恭彌過來,沢田雪見開口打了聲招呼。

  沢田雪見身後,是白襯衫休閑褲的年輕人打扮的三日月,他同樣笑著向雲雀恭彌打了聲招呼:「少爺,早安。」

  對著沢田雪見,雲雀恭彌的神情柔和了下來:「雪見,三日月,早。」

  飛機頭的不良少年們集體對著沢田雪見鞠躬行禮:「大小姐,早!」

  沢田雪見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微微點頭。

  對於雲雀恭彌簡赤果果的「雙標」態度,沢田綱吉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恭彌,有你這一句話,我直覺我的國中生涯會很熱鬧。」

  一旁的沢田雪見瞥了一眼沢田綱吉,想起了久遠前,自己還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時候的回憶,沉默了一下,很誠懇地對自己的兄長說道:「哥哥,你真的以為你的國中生涯會很平淡嗎?」

  「雪見,怎麼了?」沢田綱吉心中警鈴大作,對於妹妹偶爾簡直堪稱預言的神來一句十足的警惕。

  連雲雀恭彌都忍不住把視線投了過來。

  沢田雪見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讓沢田綱吉當場炸毛跳了起來。

  沢田雪見說:「就在一分鐘前,晴屬性的彩虹之子進入了並盛町。」

  沢田綱吉一把捂住了臉,一臉地絕望,而雲雀恭彌卻是露了躍躍欲試的神情:「彩虹之子?就是你之前說過的,世界上最強的七人組?」

  「恭彌,不要急。」沢田綱吉放下手,按住了雲雀恭彌的肩膀,無奈地說道:「放心,會有機會讓你和他們交戰的。」

  雲雀恭彌的戰意被點燃,沒這麼容易打消。不過沢田綱吉給雲雀恭彌順毛了這麼多年,早就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當下就直接一句「快上課了,你不管並中了嗎」,讓雲雀恭彌停下了腳步,然後再一句「rebo就在我家,回頭肯定讓你打個痛快」,徹底打消了雲雀恭彌就這樣衝去找rebo挑戰的打算。

  雲雀恭彌輕哼一聲,丟下一句:「你們兩個,回頭到風紀委報道。」

  看著雲雀恭彌再度回到了校門口,沢田綱吉無力地吐槽了一句:「我本來只想參加回家社的。」

  三日月輕咳一聲,說道:「主殿,公子,上課時間快到了,再不進學校就要遲到了。」

  沢田綱吉二話不說,一把拽過妹妹就往校門的方向狂奔,趕在上課鐘敲響之前進了校門。

  越過校門的時候,沢田綱吉清晰地聽到了雲雀恭彌一聲失望的輕嘖聲,頓時心裡有些無力了:恭彌你到底對沒能跟雪見打一架有多怨念?

  從那一年的夏日祭,沢田奈奈把雲雀恭彌領回家後,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們就開始對主君的兩位兄長進行戰鬥訓練,從男孩長成到少年,無論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怎麼進步,都無法在刀劍男士們手底下拿到過一次勝利。

  尤其是戰鬥意識遠超身體素質的沢田綱吉,以他的眼力,清晰地就能分辨出與他們對戰的刀劍男士們,在這幾年內的進步有多可怕,簡直是指數級別的暴漲。這樣的實力增長速度,堪比當年能夠點燃死氣之炎後瞬間殺傷力暴增的雲雀恭彌,更可怕的是,這種程度的實力增長,還不止一次,而是每一次再度與同一個刀劍男士交戰時,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實力增長。

  更憋屈的是雲雀恭彌,他一直很想和沢田雪見交戰一次試試,因為從終端的直播中可以看到,能輕松打敗他們的刀劍男士們,在沢田雪見手底下也照樣拿不到半次勝利,所以雲雀恭彌想跟沢田雪見交手想很久了。

  然而雲雀恭彌從來沒有從刀劍男士們手中拿到過一次勝利,所以他想和沢田雪見交戰的打算,在刀劍男士們那一層就被攔截了下來,而沢田雪見默認了這一件事情。於是雲雀恭彌只能化悲憤為動力,跟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們卯上了。

  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私底下感嘆著刀劍男士們實力進步的速度簡直可怕,卻不知道刀劍男士們私底下同樣也在感嘆著主君的兩位哥哥的進步速度簡直可怕,要不是他們一直接受著沢田雪見的特訓,怕是早就栽在了兩位已經長成了少年的哥哥們手裡。

  三日月笑吟吟地目送著自己的主人和她的兄長進了學校,然後對著主人的另一位兄長點頭致意後,便轉身離去,往沢田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有和三日月擦身而過的行人們,都對三日月這麼一個回頭率起碼是百分之兩百的絕世美人視若無睹,好像走過去的只是一團空氣而已。三日月對於自己這樣的待遇早已習以為常,也知道原因出在哪裡,自然不以為意,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拐過最後一道彎,三日月已經看到了家門口,卻頓住了腳步,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一個嬰兒站在了沢田宅的門口,他穿著黑色西裝,脖子上掛著一個黃色奶嘴,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爵士帽,帽子上還趴著一只綠色的蜥蜴。不過,這個嬰兒最顯眼的特色,卻是他的耳邊的鬃發是卷起的,像兩個卷起的平面彈簧。

  三日月見過這個嬰兒。在沢田雪見的回憶中,當時還不是沢田家的養女、而是雲雀恭彌的雙生妹妹的「沢田雪見」,稱呼他為「rebo老師」。

  rebo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椅子,就這麼踩在椅子上,向沢田宅門口的郵箱裡投了一張廣告單進去,然後跳下了椅子,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他的身後。

  頓時,rebon心中警鈴大響。

  世界第一的殺手,就算是受到了彩虹之子的詛咒變成了嬰兒,然而實力卻沒有隨著身體的縮小而打折扣,更不用說殺手必須具備的敏銳。然而,rebo在轉身前,卻從來沒有發覺自己的身後有人,這令rebo的背上冒出了冷汗。

  正當rebo思考著來人是誰的時候,三日月越過了他,當著他的面打開了郵箱,拿出了rebo剛剛投進去的那張廣告單。

  「我會將您的孩子培養成新時代的首領。」三日月念出了廣告單上的宣傳詞,然後低頭看向了rebo,詢問道:「家庭教師rebo?」

  在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之前,rebo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在心裡已經把彭格列的情報部門罵了一百遍,把沢田家光罵了一千遍,臉上卻是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是的。我是來應聘家庭教師的。」

  「是這樣啊。」三日月笑了起來,盛世美顏連rebo這種閱盡千帆的人都不禁晃了一下眼,隨即警戒心提得更高了,順便再度在心裡把彭格列情報部門和沢田家光罵上一百八十遍。

  三日月開了門,然後對著rebo比了個「請進」的手勢:「那麼,以後公子就拜托給您了,rebo老師。」

  rebo壓了壓帽檐,沉聲道:「請放心地交給我吧。」

  縱使心裡的疑慮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rebo還是頂著三日月意味不明的視線,走了進來。

  rebo一進門,就覺得這幢房子哪裡有點不對,但他怎麼看,都只看到一間普通的民居而已,倒是房子裡的人讓他在心裡再次把彭格列情報部門和沢田家光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個襯衫短褲外套著件白大褂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視線極為銳利,在rebo進門後就盯上了他,口中問道:「三日月殿,這位是客人嗎?」

  「不是喲,這位是rebo老師,是公子的家庭教師。」

  rebo身後,三日月慢悠悠地踱了進來,笑吟吟地說道:「以後rebo老師就住在我們家了,大家記得互相轉告一下,說家裡來了新人了,可不要把新人當成盜賊給打出去了。」

  白大褂的眼鏡少年——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藥研藤四郎直接從兜裡掏出了終端,對著rebo「哢嚓」了一下,然後運指如飛,飛快地將rebo的大頭照以及三日月對他的說明發到了本丸的內部群裡,然後對著三日月說道:「已經好了。」

  「新人啊……需要來個歡迎的宴會嗎?」

  rebo回頭,就看到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身上系著一件粉色的圍裙,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手上還濕濕的,顯然剛才在廚房裡做著清潔工作。

  三日月想了想,點頭道:「晚上煮得豐盛一點吧。我記得今天的現世手合番好像是輪到了燭台切殿?小豆殿如果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可以拜托燭台切殿幫忙的。」

  系著粉色圍裙的男人——長船刀派的太刀,小豆長光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我明白了,回頭我會和光忠商量的。」

  「那我先替rebo老師收拾個房間出來吧。」藥研藤四郎笑笑,把小巧的終端再度塞回外套的兜裡,轉身就上了樓。

  rebo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不然,他出發前拿到的資料上,沒有半句關於這些漂亮的男人們的資料,而有著詳細資料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沢田奈奈從後院中出來,rebo才能確定自己確實沒走錯門。

  看到家裡多了個人,沢田奈奈一臉驚訝:「哦呀,真是可愛的孩子。三日月桑,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難道是本丸來的新人嗎?」

  三日月笑著搖搖頭:「不是喲,這位是公子的家庭教師,rebo老師。」說著,三日月將rebo之前投遞進郵箱的廣告單遞給了沢田奈奈。

  rebo對著沢田奈奈脫帽致禮:「caios!我是rebo,為了將您的孩子,沢田綱吉,培養成優秀的新時代首領而來,請多指教。」

  沢田奈奈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只有綱君嗎?阿雪呢?」

  「首領只能有一位。」rebo說著,瞥了一眼始終笑吟吟地站在一邊的三日月,視線不經意般地從對方腰間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振華美刀劍上劃過。

  世界第一的殺手,如何不能看出,自從沢田奈奈進來以後,三日月就直接鎖定了他,站位更是巧妙,只要他敢對沢田奈奈出手,這個漂亮得不像人的男人就能第一時間拔刀殺了他。

  沢田奈奈「耶」了一聲,不解地說道:「可是阿雪也是首領啊?rebo老師就不能順手多教一個嗎?」

  疼愛孩子的媽媽替自己的孩子爭取著利益,眼巴巴地看著rebo,完全不覺得一個小嬰兒當家庭教師有多奇怪。本就神經大條的沢田奈奈,在被女兒的「魔法少女」的說辭洗禮過後,對於這些異常更能以平常心對之,完全不把異常當回事。

  三日月笑吟吟地看著沢田奈奈就著「首領」的問題和rebo糾纏了好幾個回合之後,才開口說道:「夫人,首領和首領,是不一樣的。主殿並不需要額外的家庭老師輔導。」

  「這樣啊。」三日月這麼一說,沢田奈奈很快就放棄了和rebo繼續糾纏,而是鄭重地對rebo說道:「那麼,綱君就拜托您了,rebo老師。」

  rebo壓了壓帽檐:「放心吧,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另一邊,知道大魔王rebo已經抵達並盛町的沢田綱吉趴在了桌子上,完全不想動。雖然能夠再度見到自己的老師,沢田綱吉是很高興沒錯。但一想到隨著大魔王的駕臨,他平靜的日常生活就要一去不復返了,不由得沢田綱吉不心生怨念,動都不想動了,只想在學校裡到地老天荒。

  「哥哥,rebo老師沒來之前,你的日常也沒正常過吧?」

  沢田綱吉這才發現自己把內心的吐槽說出口了,他抬頭看著提著收拾好的書名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長嘆一聲,說道:「雪見,你不懂。」

  沢田雪見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她不懂?她怎麼可能不懂?在被母親大人強制帶回星海帝國之前,她也是跟沢田綱吉一起,接受過大魔王rebo的洗禮的。不過比起大魔王的重點教導對像,只能算個編外人員的她倒是沒有沢田綱吉感受得這麼深刻而已。

  從回憶的最深處挖出了rebo相關的記憶之後,沢田雪見想了想,問道:「哥哥是不想只穿著內褲果奔嗎?」

  沢田綱吉直接跳了起來,嚇得差點結巴了:「雪雪雪雪雪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明明是上輩子的黑歷史啊,這輩子rebo剛來,他還沒跟rebo碰過面,也沒被rebo射過死氣彈,為什麼妹妹會知道這件事情?

  沢田雪見猶豫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替她找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理由了。

  「等等,你之前說過,三日月桑他們是你從時之政府那邊得到的,時之政府組建於二十三世紀,而且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家族也參與了時之政府的組建。這麼說,難道……雪見你是從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家族那邊看到這件事的記載?」

  一想到自己的黑歷史一直流傳到了兩百年後,沢田綱吉整個人都快灰化了。

  沢田雪見很有良心地說道:「我不是從彭格列家族那邊看到相關記載的。」

  不等沢田綱吉發問,沢田雪見就把話題轉移走了:「哥哥如果不願意接受死氣彈的話,其實我有辦法。」

  知道自己的黑歷史沒流傳那麼久,沢田綱吉頓時滿血復活,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有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此刻離放學鐘敲響已經很久了,在沢田綱吉趴在桌子上不想動的時候,教室裡的同學們已經都走得差不多了,如今教室裡只有沢田兄妹兩人而已。

  沢田雪見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對他說道:「把手給我。」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伸出了慣用的右手,沢田雪見卻道:「把你戴指環的手給我。」

  沢田綱吉換上了左手,還補充了一句:「我習慣把指環戴在中指上。」

  「嗯。」沢田雪見應了一聲,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右手一揚,一振太刀憑空出現在她掌中。

  這振太刀的刀身有著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刀刃上新月的紋路熠熠生輝。

  因為妹妹手下多了一幫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的緣故,沢田綱吉刻意研究過刀劍相關的內容,尤其是妹妹所擁有的那幾振刀劍,自然一眼就認出了沢田雪見手中的那一振太刀。

  天下五劍之一,有著「最美」之稱的三日月宗近。

  就在沢田雪見召喚出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時候,在沢田宅中和rebo相對而坐的三日月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只是他始終言笑晏晏,令人無法探查出他真正的想法。

  正在沢田綱吉疑惑著妹妹為什麼突然召喚出了三日月的時候,就見到沢田雪見右手一轉,三日月宗近這振刀那鋒銳到切金削玉的刀刃就在她左手的手腕上劃過。

  沢田綱吉頓時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伸手捉住沢田雪見的右手腕,制止她這般近乎自殘的舉動。

  門外也傳來一聲暴喝:「你在做什麼!」

  雲雀恭彌衝了進來,一把抓住沢田雪見的左手,察看著她手腕上的傷勢。

  兩只手分別被不同人的捉住,沢田雪見雖然只需輕輕用力就可以震開兩位兄長,但她卻沒有這麼做,只是說道:「你們冷靜點,我沒有想自殺。」

  說著,沢田雪見松開右手,天下最美之劍在她掌心處化為點點金光消失。

  然而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都沒有關注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去向,只看著沢田雪見的左手手腕。

  如同冰雪砌成一般白到沒有半絲血色的手腕上,新出現的一道劃痕很是顯眼。然而,這道理論上劃過了手腕處的動脈的劃痕上卻沒有半絲血跡,就像只劃破了一層表皮一般。許久之後,才有一點淡淡的金光從這一道劃痕上滲出。

  看到沒有血,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沢田雪見道:「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兩位關心則亂的兄長訕訕地把手放下。

  沢田雪見左手保持著手腕向上的方向不動,對著沢田綱吉再度說道:「手給我。」

  這回沢田綱吉知道該伸出哪只手了。

  沢田雪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指成劍,在左手手腕的劃痕上一滑而過,指尖上頓時多了一抹金色的光芒。她用左手固定住沢田綱吉的左手中指,右手在他中指上輕輕一點,指尖的金色光芒瞬間向兩邊展開,如同一枚指環般將沢田綱吉的中指圍住,然後沒入皮膚之內。

  做完這一切,沢田雪見收回右手,看到上面的金色光芒減弱了許多,但仍然還有,便對雲雀恭彌說道:「你的手也給我。」

  雲雀恭彌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把手伸出來,而且是和沢田綱吉一樣的左手。

  和剛才一樣,沢田雪見用左手固定住雲雀恭彌的左手中指,右手食指中指並指成劍在雲雀恭彌的左手中指的指根處輕輕一點,指尖上殘余的金色光芒瞬間如水般展開,和在沢田綱吉的手上一般,如指環般圍住雲雀恭彌左手中指的指根,然後沒入皮膚之內,消隱無蹤。

  雲雀恭彌收回左手,和沢田綱吉一般不住地打量著自己的左手中指,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便問道:「這是什麼?」

  沢田雪見避而不答,只說:「等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說著,沢田雪見右手在沢田綱吉眉心輕輕一點。

  雲雀恭彌頓時睜大了眼睛。

  就在沢田雪見這麼輕輕一點之後,沢田綱吉額間冒出一團燃燒著的橙色火焰。

  沢田綱吉看著自己的左手,手指張握了幾次,感受著久違的力量在體內湧動。開口,連聲音都比平時沉穩了許多:「這就是你的辦法?」

  沢田雪見說道:「rebo使用死氣彈的目的,就是在你身上的封印中撬開一道縫。現在我把你身上的封印解除了,rebo就沒有使用死氣彈的理由了。」

  燃燒著死氣之炎的沢田綱吉微微笑了起來,與他平日裡的樣子完全不同,穩重而成熟,引得雲雀恭彌不住地往他身上看,手已經摸上了了浮萍拐。這樣的沢田綱吉,給雲雀恭彌的感覺完全不同,勾起了雲雀恭彌的戰意。

  「恭彌,不要急。」仿佛看穿了雲雀恭彌的想法一般,沢田綱吉開口,一句話就把戰意高昂的並盛凶獸安撫了下來。

  雲雀恭彌安靜了下來,只是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只是將戰意壓抑了下來,等到爆發的時候,就再也沒人能壓得住了。

  不過沢田綱吉並不以為意,在重新點燃了死氣之炎後,他有信心在戰鬥中徹底壓制住自己未來的雲守。

  沢田綱吉並沒有滅掉死氣之炎,而是保持著這個狀態,沉穩地說道:「走吧,回家,見rebo。」


第92章 曾經和未來的首領

  「三日月呢?」

  並盛中學的大門處,額上燃燒著橙色死氣之炎的沢田綱吉停住了腳步,轉頭詢問他身側的妹妹。

  沢田雪見回道:「媽媽一個人在家裡,三日月不放心,在家裡盯著rebo。」

  回憶了一下早上出門前看到的人影,沢田綱吉問道:「不是有藥研和小豆在?」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說道:「世界第一的殺手,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作為曾經被rebo折騰過的人,沢田雪見太清楚rebo的殺傷力了,尤其是當rebo遇上沒常識又神經大條的沢田奈奈的時候,兩者相加,殺傷力更大了。所以沢田雪見對於三日月主動提出的要留守家裡盯著rebo的做法表示了默認。

  沢田綱吉沉默了,不再說什麼,而是再度抬腳往家裡的方向走去。沢田雪見和雲雀恭彌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後,同樣沉默不語。

  推開家門,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著喝咖啡的rebo,以及rebo對面笑眯眯地捧著茶杯的三日月。

  縱使在超死氣模式下,情緒波動壓制到近乎於無,沢田綱吉還是感到了一陣惡寒襲來。

  三日月笑笑,毫不猶豫地起身,讓開了位置,沢田綱吉便直接坐到了rebo的對面。

  雲雀恭彌輕笑一聲,走到沢田綱吉身後,一手扶著沙發的靠背,眼睛盯著rebo不放,如同盯緊了獵物的凶獸。而沢田雪見則是在一側坐下,和三日月並排而坐。

  rebo的眼神閃了閃,視線落在了沢田綱吉額上燃燒著的死氣之炎,神色也嚴肅了起來,開口確認道:「沢田家光的獨生子,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沉聲道:「我還有個妹妹。」

  rebo瞥了一眼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沢田雪見:「但她不是彭格列血脈。」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我知道。所以,彭格列的事情,不要把雪見扯進來。」他的妹妹,好不容易才終於稍微有了點人氣,不再像個瓷娃娃一般毫無生機的樣子,沢田綱吉可不想讓黑手黨的黑暗把妹妹給帶壞了。

  「嘛,看情況吧。」rebo並沒有立刻應下,只是模棱兩可的應了一聲。

  沢田綱吉頓時微微皺起了眉。

  rebo單刀直入地說道:「看你的態度,似乎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你似乎知道我是誰?」

  「世界第一的殺手,晴屬性的彩虹之子。」沢田綱吉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出了rebo身上的最後一重身份,也是對他而言最為重要的一重身份,「彭格列九世為我請來的家庭教師。」

  rebo的表情很嚴肅,事情的發展遠遠的超出他的預料,尤其是他即將面對的這個學生,跟他得到的資料上的記載完全不同。資料上關於沢田綱吉的記載,總結起來就兩個字——普通。沒有半點特色,沒有半點亮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再度在心裡把彭格列的情報部門以及沢田家光罵個狗血淋頭之後,rebo歪了歪頭,故作可愛地問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超死氣模式下的沢田綱吉唇角微微勾起:「請容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rebo一愣,就聽到沢田綱吉如此自我介紹道:

  「tsunayoshi·decimo·vongola,曾經是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領,如今是彭格列首領候選人,請多指教。」

  rebo徹底愣住了。

  這個發展徹底超出了rebo的預期,令他的大腦差點宕機。rebo眼角余光掃視一圈,發現在場的另外三人對於沢田綱吉的話並沒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

  好一會兒,rebo才開口問道:「你是從未來回來的?」

  沢田綱吉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一邊的沢田雪見默默在心裡補充道:不僅是從未來回到了過去,而且身上的時間線被重置過不止一次,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半分記憶而已。

  rebo說道:「這麼說來,已經成為過一次彭格列首領的你,不再需要我的教導了。那麼我應該離開了。」

  「不。」沢田綱吉斷然拒絕了rebo離去的要求,「rebo老師,我需要你!」

  沢田奈奈買完菜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家裡新來的家庭教師正在客廳裡喝著咖啡,而她的兒子就和家庭教師面對面坐著,頓時把手中提著的袋子往旁邊一扔。

  陪著沢田奈奈出門買菜的燭台切光忠非常順手地接過了沢田奈奈丟過來的袋子,雖然他兩只手都已經提滿了袋子,不然也不會讓沢田奈奈自己提一個袋子了。小豆長光笑著把今天采購的戰利品帶回廚房,和早就在廚房裡忙開的小豆長光彙合。

  幸好沢田家已經被沢田雪見徹底改造過一遍,從外面看略嫌狹窄的廚房,不要說裡面只站了兩個高大的男性了,哪怕再往裡面塞一整個廚師團隊進去,都不會有半分擁擠。

  沢田奈奈很放心地把後續事情交給陪她出門采購的燭台切光忠,自己蹭蹭蹭地跑過來,一臉開心地對沢田綱吉說道:「綱君,你見到rebo老師啦?他是你的家庭教師。」

  在沢田奈奈面前,縱使在超死氣模式下,沢田綱吉的神情都柔和了幾分:「我知道的,媽媽。我和rebo老師已經談好了,以後他就是我的家庭教師了。」

  rebo對著沢田奈奈舉了舉咖啡杯,說道:「媽媽放心吧,我會把綱吉君培養成一位非常優秀的首領的。」

  沢田奈奈對著rebo笑道:「那我就把綱君交給您了,rebo老師。」

  「啊,請您放心吧。」rebo瞥了一眼沢田綱吉,心情有點復雜。

  沢田奈奈一拍掌:「對了,為了歡迎rebo老師的到來,晚上吃大餐哦!」

  「媽媽,我把燭台切留給你幫忙好了。」沢田雪見站起身,「三日月,今天的訓練就拜托你了。」

  三日月緊跟著沢田雪見起身,笑眯眯地說道:「是,主殿。」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向rebo:「rebo老師要一起過來看一下嗎?看看我是怎麼訓練哥哥和恭彌哥的戰鬥能力的。」

  rebo直接跳下了椅子,用行動說明他的想法:「我非常感興趣。」

  廚房那邊,燭台切光忠已經聽到了沢田雪見的吩咐,當下走出來,對著沢田雪見露出了一個帥氣的笑容:「主公大人,請放心吧,我會協助好夫人的。」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打頭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rebo有些不明所以地跟著沢田雪見往二樓走去。之前那個名為「藥研藤四郎」替他收拾好房間後,他有上去過一次二樓,雖然二樓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的大了不少,但怎麼看也不像能放得下一個訓練場的樣子?

  走上二樓,一共有四扇門,走廊的右側第一個門是沢田奈奈的房間,第二個門是沢田綱吉的房間,而左手邊第一扇門,rebo進去過,至於左手邊第二扇門,rebo就不知道是什麼了,不過他推測或許是沢田雪見的房間。

  當時藥研藤四郎領著他進了左手邊的第一扇門,開門進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其中左手邊一排過去的門,門上都掛著不同的銘牌,以不同的花紋裝飾著,而右手邊的那一排門上卻什麼都沒有。而藥研藤四郎告訴rebo,右手邊的這一排房間,隨便他選,只要選好之後記得在門上掛上標記就可以。

  rebo當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明明從外面看,這只是一座普通的民房而已,二樓沒有這麼大的空間來放下這麼多的房間。

  而現在,沢田雪見帶著他們往左手邊的第二扇門的方向走去,直接開門進去。rebo壓了壓帽檐,跟了上去。

  門內是一個圓形的大廳,空曠而又華美,與這一座普通民居格格不入。

  rebo繃著臉走了進去,踩在水晶般的地面上,落足的地方頓時蕩起陣陣漣漪,就好像踩在水面上一樣。

  大廳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扇門在上面,每一扇門都有著不同的樣式和裝飾,有纏繞著樹藤的,有用金子鑄成的,還有正在燃燒的火焰做成的門框,種種奇異,不一而足。

  rebo一眼掃過去,數出了三十五扇門,加上他們進來的那一扇門,一共是三十六扇。

  沢田雪見打開了左手邊的第一扇門。

  那是一扇普通的木門,什麼裝飾都沒有。不過rebo直覺,也許這扇門的奧秘就在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制門框上。

  rebo往裡面一望,卻是一個道場。

  只是這個道場大得過份而已。

  沢田雪見一行四人魚貫而入,rebo也沒在大廳裡多做停留,跟著一起進去了。

  道場的門邊是個休息區,各式各樣的木椅錯落有致地擺在那裡,不管坐在哪張椅子上,都不會影響到視野,而此刻,這個休息區裡面有幾個身影正在忙碌著,其中最為年長的那個身影注意到有人進來了,便走了過來,一一打了聲招呼:「主殿,三日月殿,公子,少爺,rebo老師,下午好。」

  rebo不期然地就想起了藥研藤四郎對著他拍的那張照片。

  在rebo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來人已經和沢田雪見一行人寒暄了起來:「我怎麼記得,今天的現世手合番是輪到了燭台切殿。」

  在觀察周邊環境的同時,rebo分出了一半心思注意聽著這邊的對話。只聽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今天我把哥哥身上的封印解開了,怕哥哥一時半刻控制不好力道,所以改成三日月了。」

  rebo驚訝地看向了沢田雪見的方向。


第93章 火焰與刀劍的戰鬥

  沢田雪見和rebo並排而坐,一人手裡捧著一杯果汁。

  本來rebo是想要一杯咖啡的,結果那個水藍色頭發的軍裝青年微笑著拒絕了他,並塞給他一杯牛奶。rebo看看沢田雪見手中的果汁,不想喝牛奶的他要求換成果汁,這次他的要求終於得到了滿足。

  雲雀恭彌一臉不爽地抱胸站在沢田雪見身邊,本來他都要上去跟三日月對戰了,結果被沢田雪見叫住了,因此心情極度欠佳的雲雀恭彌看都不看一眼一期一振送上來的果汁,只是不高興地看著場上相對而立的兩人。一期一振好脾氣地笑笑,將果汁放到邊上的小桌子上,然後和弟弟們站到一邊,不去打擾他們。

  「三日月桑,請多指教。」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語氣比平常低沉了許多,顯得更為成熟穩重,他對著三日月微微點頭致意。

  三日月笑笑,拔刀出鞘的同時身上的服飾已經一秒切換成了出陣服:「請多指教。」

  見到三日月只是擺出架勢沒有搶攻的打算,沢田綱吉也不跟他客氣,左手一擺,掌心的死氣之炎噴湧而出,借著死氣之炎的反衝力飛身而上,速度比平時的對戰不知道快了多少。

  三日月只是微微側身,往邊上邁了一步,就閃避開了沢田綱吉突如其來的攻擊,然後回身看向一時間掌握不好速度來不及剎車的沢田綱吉,對他綻出了一個溫柔而美麗的笑容,手上的動作卻和他的笑容半點也不搭,凌厲的一刀直斬而下,大有將眼前之人一刀兩斷的架勢。

  面對逮著自己的空隙而來的一刀,沢田綱吉的神情沒有半分動搖,雙手交叉在前,大量的死氣之炎噴湧而出,如同一團突然爆炸開來的火焰,將三日月的刀刃隔絕在外。沒有武器,沒有x手套,沢田綱吉可不敢直接空手接三日月的刀。

  一刀未能建功,三日月不以為意,就勢一轉,又一刀斬下。就這樣,三日月始終帶著溫柔的微笑,手上的刀卻是一刀比一刀凌厲,大有生死之戰的氣勢,逼得沢田綱吉不得不用盡全部心力來招架。

  rebo看了半天,評價了一句:「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以世界第一殺手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一開始,沢田綱吉對死氣之炎的掌握略顯生疏,不是太少就是太多,不是太快就是太慢,顯然是剛剛解開封印,還不是很熟練的緣故。然而在三日月咄咄逼人的攻勢之下,沢田綱吉被逼著用更精確地使用火焰來輔助自身的防御和閃躲,偶爾覷到空隙來一次反擊。在這種情況下,沢田綱吉對火焰的掌握進步飛快,不多時就已經看不出是個他只是個初學者了,對死氣之炎的應用越發得心應手。

  只可惜,沢田綱吉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攻勢,被三日月輕描淡寫地一刀劈開了火焰,只能以失敗告終。若非沢田綱吉在火焰的加持下閃得快,快是連他自己都會被一刀兩斷。饒是在超死氣狀態下,沢田綱吉都是一陣冷汗。

  沢田綱吉面無表情地吐槽道:「三日月桑,太狠了吧。」剛才那一刀,是真的衝著將他一刀兩斷的架勢來的啊。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不以為意道:「主殿在呢,公子放心吧。」

  rebo瞥了沢田雪見一眼,誤以為三日月的意思是沢田雪見在旁邊,他不會真的下死手的。卻不知道三日月的意思是,反正有沢田雪見在,哪怕真的被一刀兩斷了,都能當場救回來。

  沢田綱吉倒是聽懂了三日月的意思,輕哂一聲:「倒也是。」便不再多言,只是更加專注於和三日月對戰,借著三日月給予他的生死一線般的壓力,磨練著自身對死氣之炎的掌握,以及使用死氣之炎的技巧。

  旁邊觀點著的雲雀恭彌,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不滿的表情,轉而一臉專注地看著沢田綱吉與三日月的戰鬥,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在雲雀恭彌眼裡,今天額頭上冒出了火焰的沢田綱吉給了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而在沢田綱吉與三日月的對戰中,雲雀恭彌忽然明白了這種感覺的來源。

  是實力。有了火焰之後,沢田綱吉的實力暴漲,與往日裡的水准不可同日而語,雲雀恭彌在心裡將自己代入了三日月的位置,模擬了一下自己與如今的沢田綱吉對戰的情況,發現自己面對此時的沢田綱吉,完全無解。

  這已經是另一個層面上的戰鬥了。

  雲雀恭彌這個時候才明白,這些年來對他們進行訓練的刀劍男士們的實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測,原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逼出過刀劍男士們的真正實力。

  刀劍付喪神……神嗎?這就是神明的實力嗎?那麼,能和神對戰的,甚至能夠將神徹底打敗的,又該是怎樣的實力?

  雲雀恭彌很不甘心,卻又隱隱地有一股歡欣雀躍之意。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安靜坐在一邊的沢田雪見,冷不丁地開口問道:「那個火焰,到底是什麼?」

  rebo知道答案,但他不說,只是看向沢田雪見,想要知道對於雲雀恭彌的問題,沢田雪見會怎麼回答,她到底知道多少。

  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對於這兩位兄長,沢田雪見在允許的情況下是盡可能滿足他們的要求的,於是當雲雀恭彌發問的時候,沢田雪見想都不想地就直接回答道:「大空屬性的死氣之炎。」

  沢田雪見明白雲雀恭彌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麼,於是她跳過了所有的理論說明,直接說方法:「恭彌哥也可以點燃死氣之炎,只不過和哥哥不一樣的在於,恭彌哥的屬性是雲,特性是增殖。至於點燃的方法……」

  在rebo看過來的視線中,沢田雪見神情自如地說道:「理論上是需要有指環作為媒介的,不過現在的恭彌哥的話,只要想點燃,就能做到。」

  「現在?」雲雀恭彌玩味著這個看起來很尋常的形容詞,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想起了之前沢田雪見指尖上的那一點金色光芒。

  下一秒,在rebo錯愕的視線中,一道紫色的火焰搖曳而起。

  雲雀恭彌握了握拳,感受著手上燃燒著的火焰的力量。不需要沢田雪見的額外提示,雲雀恭彌提起了放在一邊的浮萍拐,紫色的火焰隨即漫延而上,在浮萍拐上靜靜地燃燒著。

  下一秒,雲雀恭彌就衝了出去,衝著三日月直接一拐子砸了下去。

  腹背受敵的三日月不以為意,半旋身的同時手中的太刀一揚,即逼退了沢田綱吉,又架住了雲雀恭彌突襲而來的一拐。

  異變就在此刻發生,雲雀恭彌的浮萍拐被架住了,但是攻勢卻沒有止住,在雲屬性的死氣之炎的作用下飛速增長著的浮萍拐令三日月一個措手不及,險些被直擊門面,幸而三日月反應極快,一個後仰避開了攻擊的同時,手臂發力往上一架,逼開浮萍拐後,往後踩了兩步,退開了雲雀恭彌的攻擊範圍。

  而這一撤,就等於將戰鬥節奏拱手讓人。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雲雀恭彌,戰鬥意識都遠超常人,抓住了三日月猝不及防之下暴露出來的破綻,窮追猛打,一時間占據了上風,將三日月壓著打。

  場邊傳來了幾聲低低的驚呼,今日沒有工作安排於是來訓練場這邊旁觀兼幫忙的刀劍男士們驚訝地看著場上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不敢相信在他們心目中可以說是戰無不勝的三日月居然落了下風?

  初時的錯愕讓三日月一時間處於下風,然而很快的,三日月簡簡單單幾刀就打破了雲雀恭彌與沢田綱吉聯手的攻勢,再度將戰局掰了回來,游刃有余地以一敵二。

  看到這裡,緊張地提著一口氣的刀劍男士們才放下提著的那一口氣。

  一期一振過來收走雲雀恭彌沒動過的果汁,順便感慨了一句:「不愧是三日月殿。換成是我的話,大概在剛剛就已經敗下陣來了吧。」

  沢田雪見轉頭看了一期一振一眼,開口道:「你的話,最多被打個平局吧。」

  一期一振笑道:「剛才那一下突襲,換成是我的話,猝不及防之下落了下風,大概就掰不回來了。畢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戰鬥方式,不熟悉的話,很容易著了道。」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一期,你太過謙了。以你們的戰鬥經驗,縱使一時落了下風,最終也會掰回來的。」

  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的戰鬥經驗再豐富,也無法與刀劍男士們相提並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們,哪怕是重生過一次的沢田綱吉,戰鬥的次數也無法與始終處於戰爭狀態的刀劍男士們相提並論。

  對於刀劍化身的刀劍男士們來說,戰鬥,甚至戰爭,是他們日常的一部分,是一件如同呼吸一樣平常的事情。

  沢田雪見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再強,終究也還在人類的範圍內。一旦戰鬥時間拉長,拖入到持久戰的話,最終被拖垮的一定是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

  畢竟,他們兩個現在面對的對手,是位於東瀛神系末位的刀劍付喪神們的分靈。

  對此一期一振笑笑,不再說什麼,只是替沢田雪見和rebo續上果汁。

  rebo就像一個乖巧禮貌的孩子一般,對著一期一振說了聲「謝謝」,然後繼續看著場上的戰鬥,眼角余光瞥見一期一振向同伴的方向走去。

  看著場上壓著雲雀恭彌和沢田綱吉打的三日月,想想家裡的三個人,再數一下剛才進來時看到的人數,rebo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像這樣的存在,還有多少?


第94章 意料之外的轉學生

  沢田綱吉與雲雀恭彌聯手對上三日月的戰鬥,最後是被沢田雪見掐著時間喊停的。

  雲雀恭彌正打得興起,還沒盡興,見到三日月果斷收手後,便不滿地看向了沢田雪見的方向。相識這麼多年,便是雲雀恭彌也清楚,沢田雪見對於刀劍男士們的命令是絕對的,只要沢田雪見喊了停,沒有刀劍男士會與他們繼續戰鬥的。想要繼續打到盡興的話,必須讓沢田雪見點頭才成。

  沢田雪見說道:「晚飯時間到了,媽媽在等我們。」

  雲雀恭彌「切」了一聲,卻是收起了浮萍拐,斂去身上的戾氣與戰意,皺著眉頭和沢田綱吉一起走了下來。

  rebo的眼神閃了閃,卻是沒再說什麼,只是跳下了椅子,跟在沢田雪見身後離開了這個空間,回到了家中,享受沢田奈奈特意為他准備的歡迎晚宴。

  接下來的幾天裡,除了沢田綱吉一直保持著超死氣狀態之外,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rebo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來。直到周末,rebo逮到了一個沢田雪見剛從本丸回來的間隙,堵住了她。

  自從開始上學之後,沢田雪見便修改了對本丸的日常指導的時間,將時間改到周末再進行。雖然本丸的刀劍男士們都很失望,但紛紛表示了對主君的理解,支持主君學業為重的做法。這般細心體貼的舉動,令沢田雪見咽回了「其實上學並不重要」的話,轉而在指導戰的時候下手更狠了,直接把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操練得□□,在實力暴漲的同時感受著什麼叫痛並快樂著。

  這一日,正是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每到周末,沢田雪見的白天是屬於本丸的,到了晚飯的時候才會回家。無法進入本丸的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早就習慣了周末妹妹不在家中的情況,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比如說,接受來自駐守現世的幾位刀劍男士的額外訓練。

  倒是剛來家中的rebo,發現了一整天都見不著沢田雪見的身影之後,從留守家中護衛在沢田奈奈身邊的藥研藤四郎口中問出了沢田雪見的去向之後,干脆就在二樓走廊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等人。

  沢田雪見從傳送之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rebo對著她舉起了咖啡杯:「caios!要來一杯咖啡嗎?」

  「不了。」沢田雪見拒絕得很干脆,理由很簡單,「我還未成年,不適合攝入太多□□。」

  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後的三日月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沢田雪見看向rebo,說道:「咖啡就不用了。你刻意避開了哥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rebo笑了笑:「當然。」

  「離晚餐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想,這點時間足夠我們談完了。」每每總是踩著晚餐的時間點剛剛好回家的沢田雪見這般說著,「在走廊裡談也不太像樣,不如我們去客廳,邊喝茶邊談。」

  rebo欣然應允,端著咖啡杯和沢田雪見一起下樓了。

  自從沢田雪見對家裡進行改造以來,能夠往返於本丸和現世的沢田宅之意的刀劍男士們本著「苦誰都不能苦審神者」的原則,對沢田宅內的裝飾家具進行了一番改造升級——反正他們掏的是自己的私房錢,審神者管不到。

  所以如今的沢田宅,雖然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內裡卻是另有乾坤。無論是桌椅還是茶葉,凡是審神者有可能用到的,都被刀劍男士們換成了萬屋出品的高檔貨。當然,雖然這一切都發生在了沢田奈奈的眼皮子底下,奈何沢田奈奈神經太過大條,完全沒發現家裡已經徹底鳥槍換炮了。

  倒是rebo,進門的第一天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秒,當下就毫不客氣地直接征用了家裡的咖啡。

  廚房裡有著全套的咖啡機,只是之前從來沒用過,直到直到rebo的到來才開始啟用。三日月晃到了廚房裡開始煮咖啡,把客廳留給了談正事的兩人。

  rebo將空掉的咖啡杯放在桌面上,看向與他相對而坐的沢田雪見,問道:「雖然綱吉不願意,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願意加入彭格列家族嗎?」

  在沢田家的一周時間內,rebo也初步搞清楚了沢田雪見手下這些漂亮的不像人的男人們都是怎麼一回事——忒麼的還真的都不是人!rebo看著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恨不得把這些資料糊到沢田家光的臉上去。

  沢田雪見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在本丸,我見到了二十三世紀的彭格列嵐守。」在rebo驟然睜大的眼中,沢田雪見輕描淡寫般地說道:「他稱呼我為『十世的公主』。」

  不等rebo開口,沢田雪見又道:「不過,哥哥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

  「啊,這樣啊,我明白了。」rebo點頭,明白了沢田雪見的意思,然後問道:「你覺得門外顧問如何?」

  已經被未來的彭格列十世預定了門外顧問首領一職的rebo趁著學生不在,光明正大地挖起了牆角:「門外顧問與彭格列算是相互獨立的兩個部門,你加入門外顧問,並不違背綱吉不想你加入彭格列的意願。」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其實,在很久以前,我是想當哥哥的霧之守護者的。」只是當時的彭格列家族為沢田綱吉選定的霧之守護者人選是六道骸。

  「那現在還想當綱吉的霧守嗎?」rebo認真地思考起了沢田雪見當霧守的利弊,直接把某監獄在押的鳳梨頭丟在了腦後。光衝著沢田雪見手下那一幫戰力超群的刀劍男士,rebo就覺得拿出一個「霧之守護者」的職位來拉攏對方是一件非常超值的事情,反正沢田雪見如同幽魂般的存在感也勉強跟「霧之守護者」的意義搭上邊嘛。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很遺憾,哥哥的霧之守護者已經有人選了。」

  rebo報出了一個名字:「六道骸。」

  沢田雪見點頭。

  「綱吉曾經是彭格列十世,意味著他有過六位守護者了。」rebo細數著目前已經確定的守護者人選:「彭格列家族這邊已經為他准備好了霧、雷和嵐三位守護者,而綱吉身邊的雲雀恭彌,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的雲之守護者。也就是說,還差晴和雨。」

  rebo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沢田雪見,問道:「你覺得誰更有可能是晴守和雨守?」

  沢田雪見吐露了一個事實:「雖然哥哥一直不太願意把自己的好友再度牽扯到黑手黨的世界來,甚至刻意避開了他曾經的晴守與雨守。但哥哥並不明白,自他重生以來,七的三次方中的彭格列指環,就已經定下主人了。」

  停頓了一下,沢田雪見恍若無事般地說了個可怕的打算:「若非如此,我早就剁了那顆鳳梨,圓一下我當哥哥霧守的夢了。」

  rebo點了點頭,說道:「晴守和雨守就在綱吉的身邊嗎?我知道了。」

  三日月端著飲料進來的時候,rebo正在孜孜不倦地繼續挖牆角:「既然當不成守護者了,不如考慮一下門外顧問?」

  沢田雪見一推二五六:「那要看哥哥的意思。」

  rebo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拿這件事情去問沢田綱吉,想也知道,態度堅決地拒絕沢田雪見進入彭格列的沢田綱吉是怎麼也不會同意妹妹進門外顧問的。自然,在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結束今天的訓練下來的時候,rebo的嘴巴閉得死緊,對於今天和沢田雪見達成的協議一個字都沒有透露,而是在晚飯後對沢田綱吉公布了一件事情。

  「你的守護者們已經從意大利出發過來了,為了追上你的進度,我會對他們展開魔鬼特訓,你要一起來嗎?」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下,說:「藍波還小。」

  rebo冷漠地說道:「他是你的雷之守護者,年齡小不是借口。」

  縱使在超死氣狀態下,沢田綱吉依舊皺緊了眉頭:「但藍波才五歲!」

  沢田雪見默默地聽著沢田綱吉和rebo的爭執,一邊的雲雀恭彌已經打起了呵欠。

  越聽,沢田雪見越覺得哪裡不對勁,明明在過往的記憶中,沢田綱吉與rebo的相處模式不是這樣的,rebo從來都沒有這麼禮貌而生疏過,他從來都是毫不客氣地直接欺壓著沢田綱吉的,惡趣味地作弄著他,壓榨出他所有的潛能,令沢田綱吉一邊抱怨著rebo的難搞,一邊又離不開這位老師的教導。

  雖然走神了,不過沢田雪見還是沒有錯過重要的信息:沢田綱吉的雷之守護者藍波與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會在明天到達並盛町,並且獄寺隼人會轉學入並盛中學。至於沢田綱吉的霧之守護者,目前仍然在復仇者監獄裡,而且彭格列這一方還並未與他達成協議。不過在沢田綱吉的強烈要求下,rebo勉強同意會催促彭格列那邊加快與復仇者監獄的溝通,看能否對六道骸進行保釋。

  艱難地和rebo達成協議後,沢田綱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起明天見到獄寺隼人要怎麼做。其實沢田綱吉一直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契機讓獄寺隼人轉變了態度對他這般死心塌地的。為此,沢田綱吉認真地思考起了復制上輩子發生的事情的可行性。

  不過,第二天,多出來的一位轉學生,直接讓沢田綱吉所有的計劃胎死腹中。

  縱使在超死氣狀態下,看到獄寺隼人之外的轉學生的時候,沢田綱吉都失態地差點一把推倒了課桌跳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微笑著向他打招呼的人。


第95章 來自白蘭的請求

  要不是同桌的沢田雪見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哥哥給摁住了,沢田綱吉差點就成為全班的焦點了。

  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可以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但在自己妹妹輕描淡寫地一摁之下,沢田綱吉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意料之外的轉學生走到了他的前面,然後,對著他旁邊的妹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抬起手跟沢田雪見打了聲招呼:「總算可以見到你了,十世的公主殿下。」

  沢田雪見的視線落到了對方抬起的手上,准確的說,是他左手中指上的指環。指環的樣式簡單而華麗,一對翅膀托著一枚碩大的橙色寶石。憑借這枚指環,沢田雪見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很肯定地說道:「瑪雷指環的大空。」

  「沒錯。」七的三次方的一角,代表著無垠的平行空間的瑪雷指環所選定的大空,白蘭·傑索熱切地看著沢田雪見,仿佛即將餓死之人看到一頓大餐的渴望,又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欣喜若狂。

  被沢田雪見摁住強制冷靜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見到白蘭·傑索時差點被憤怒與仇恨衝昏了頭的沢田綱吉也尋回了理智,冷靜地打斷了白蘭·傑索對自己妹妹的搭話:「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麼事情,放學後再說。」

  沢田綱吉的語氣有點復雜,他是仇恨著白蘭·傑索沒錯,但眼前的這個少年時期的白蘭·傑索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做,與這一世的沢田綱吉之意沒有任何仇恨,沢田綱吉實在是做不出因為對方的未來會變成一個毀滅世界的大魔王而殺死一個無辜之人的事情。只是眼前這個少年終究也是白蘭·傑索,沢田綱吉完全無法不帶任何偏見地看他,遷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白蘭·傑索注意到了沢田綱吉的不滿,不過他並不知道這一個沢田綱吉是自被毀滅的未來重生回來的,只當是一個哥哥對於搭訕自己妹妹的陌生人的不滿,頓時果斷應道:「那說好了,放學再慢慢聊。」

  有了白蘭·傑索這個插曲,獄寺隼人的到來擊不起半點水花。雖然和上輩子一樣,獄寺隼人走過來的時候滿臉不爽,但對著因為白蘭的突兀出現而心情指數跌破零值的沢田綱吉,獄寺隼人愣是不敢造次,只是瞪了沢田綱吉一眼,就坐到了座位上。

  沢田綱吉這個時候沒空管自己的嵐守的想法了,他死死地盯著白蘭的後背。老師為白蘭指定的位置剛好是沢田綱吉的正前方,光明正大地轉學過來的白蘭極其自然地入座,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了沢田綱吉,倒是讓沢田綱吉自己糾結得半死。

  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沢田綱吉分辨得出來,坐在他前桌的白蘭並沒有任何防備,他只要輕輕一抬手,只要一擊,就可以殺死這個會在未來毀滅世界的大魔王,而且不會有任何後患。他的妹妹可以讓所有人都無視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他背後的彭格列家族可以壓下傑索家族的繼承人身死之事,不會對他的未來有任何影響。

  整整一個上午,沢田綱吉沉默地盯著白蘭的後背,一動不動,只有額間死氣之炎在躍動,老師在課堂上講了什麼,他半句都沒有聽進去。

  殊不知同樣白蘭同樣捏著把冷汗,同樣聽不進去老師都在課堂上講了些什麼。背後那道視線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始終沒有放過他的要害,白蘭的第六感一直在拉響著警報,連一貫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完全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未來的彭格列十世。

  直到上午的放學鐘敲響,午休時間到,白蘭才定了定神,裝作不知道自己背後那一道危險的視線,轉身與沢田兄妹搭話的時候依舊是笑嘻嘻的神情:「說好了的,放學後談一談。」

  「好啊。」沢田綱吉應允,語氣冷冷的,倒是與沢田雪見那平靜到起不了半點波瀾的語氣極為相似。他說:「去天台吧,那裡沒外人。」

  並中的天台幾乎沒有學生在,只有風在安靜地吹過。沢田綱吉和沢田雪見一前一後地上了天台,白蘭被這對兄妹夾在中間,笑嘻嘻地踏上了天台。

  三人都走上天台之後,通往天台的大門無風自動,「呯——」的一聲自己關上了。

  一道聲音從上面傳下來:「今天怎麼多了個人。」

  白蘭抬頭,笑眯眯地對著從水塔上跳下來的人打了聲招呼:「你好。」

  剛打完招呼,白蘭就一矮身,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拐,拍著胸口慶幸到:「幸好幸好,差一點就毀容了。」

  雲雀恭彌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絲冷笑,仿若發現獵物的凶獸一般,不將對方咬死誓不罷休。

  白蘭在心裡叫苦不迭,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一個見面就對著他放殺氣,另一個見面是直接上手就揍的,頓時一臉委屈地說道:「為什麼打我啊。」

  「看你不爽。」雲雀恭彌丟下這麼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拎起浮萍拐就往白蘭身上招呼。

  白蘭左躲右閃,死活沒敢讓雲雀恭彌打到。開玩笑,看那架勢,真被打中了,最少也得骨折啊!白蘭可不想轉學過來第一天,還沒跟目標搭上話,就先進醫院了。誰料到他這一閃,反而激起了雲雀恭彌的戰意,下手越來越狠,白蘭也躲得越發痛苦。

  面對雲雀恭彌越發狠戾的攻勢,白蘭眼角余光瞥見了把他帶上天台的兩人,果斷地喊救命了:「公主殿下救命啊!!!!」

  幸好,沢田雪見有事要問他,便開口道:「恭彌哥,等一下再打。」

  如果是沢田綱吉喊停,雲雀恭彌搞不好還會裝作沒聽到,先打個痛快再說。不過既然是難得提一次要求的妹妹開口了,雲雀恭彌就干脆地收手,壓下戰意,先放過這個白發小子。

  「得救了。」白蘭差點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就算已經得到了瑪雷指環,沒有真正經歷過多少實戰的白蘭在雲雀恭彌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能躲過對方的攻擊已經足以證明白蘭的實力不錯了。要知道,如今的雲雀恭彌,近身戰鬥的能力是被刀劍男士們用生死一線的實戰磨練出來的。

  沢田雪見看向一臉慶幸之色的白蘭,問道:「瑪雷指環的大空,你是來找我的。」

  「沒錯。」

  聽到這個答復後,超死氣狀態下幾乎可以說是面癱的沢田綱吉心裡很不爽,死死地盯著白蘭,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對方揍成豬頭的架勢。

  白蘭收起嘻笑的神色,以手撫胸,對著沢田雪見彎下了腰:「十世的公主殿下,我是來請求您的幫助的。」

  「幫助?」沢田雪見看著白蘭,准確地說是看著白蘭指上的瑪雷指環,問道:「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白蘭看向沢田雪見,眼神中的熱切幾乎撲面而來,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請讓我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沢田綱吉愣住,完全搞不明白白蘭到底在想些什麼了。上輩子,沢田綱吉與白蘭對峙多年,不敢說摸清了白蘭的底細,但也是對白蘭的性格有所了解。在沢田綱吉眼裡,白蘭·傑索就是一個自己厭世,所以要拖著整個世界陪葬的……瘋子。

  然而現在沢田雪見對面的這個少年時期的白蘭·傑索,卻有著少年的熱情與對未知的狂熱,完全看不出日後那個心理扭曲的瘋子的樣子來。

  盡管有著同一張臉,同一個身份,但在沢田綱吉的眼裡,兩個白蘭·傑索的差距如此之大,大到他完全沒辦法對著現在這個白蘭提前下手斬除後患的程度。

  沢田雪見平靜地詢問道:「瑪雷指環可以溝通所有的平行世界,如恆河星沙般無法計數的平行世界,都不能滿足你嗎?」

  「啊,您果然知道瑪雷指環的能力,那您也應該清楚,能夠溝通所有的平行世界,意味著我預知了所有可能的未來,沒有半點意外。這樣的人生,太過無趣了。」

  這一番話,讓沢田綱吉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上輩子他面對的那個白蘭·傑索總是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態度。

  「你這話,倒是有點耳熟。是了,鶴丸也說過類似的話。」沢田雪見想起了鶴丸國永,那振如白鶴般高潔的皇室御物,曾經說過「如果盡是些能夠預料到的事,心會先一步死去的」這樣的話。

  被沢田雪見這麼一提醒,沢田綱吉也想起了鶴丸國永,以及鶴丸國永曾經說過的話,倒是有幾分理解白蘭·傑索的想法了。理解歸理解,如果讓沢田綱吉見到上輩子的白蘭·傑索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的。

  因為鶴丸國永,沢田雪見決定給白蘭一個機會:「我並非有求必應的神靈。所以,瑪雷指環的大空,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2 20:1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6955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