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番外—ifう
附近有一些爆·炸物。
在我們就餐的時候,四周不知道什麼地方發生了轟炸事件。
外面有刺耳的急救車聲。
但是一直縈繞在附近沒有進來,在餐館裡面吃飯的人也紛紛沒有了吃飯的心情,聽著耳邊的討論聲,我大概知道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據說是因為那個炸彈犯要挾警視廳一筆錢,在這之前拿杯護商城附近的人民當成人質,拒不告知炸彈的具體位置,要等到警視廳把他們要的錢交給他們才會告訴炸彈位置。
所以現在機動部隊的拆彈人員也在附近待命,等警視廳把錢交到指定位置再進來拆彈。
面館老板安撫著正在吃飯的客人們:「剛才新聞播報已經說了籌到了這筆錢,我想很快警視廳的人就能解決這件事了。」
人們還是有些不放心,外面有一些市民恐嚇的小炸彈炸傷,正在被送往救助的過程中。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牆壁上的顯示器內,等待著最新新聞告知目前炸彈的處理情況,沒有人注意到我偷溜進了餐館的後台。
我以給家裡報平安為由,借用了餐館的前台電腦。
幸虧今天出來的時候,我隨身帶了壟斷程序的U盤,在I網上找到了炸彈的位置。
這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炸彈。
這個炸彈犯大概率也沒有多余的資金去籌備太過高端的炸彈,我接收到炸彈型號是比較老舊的粉塵炸彈,殺傷力倒是挺足的但是信號接收源比較老舊。
我倒也沒有直接把炸彈的接收源壟斷,因為這個炸彈是讀秒式的,到了時間如果那些機動部隊的警察還沒能找到炸彈位置,炸彈也會自動引爆。
所以我就做了兩件事。
一、壟斷了炸彈引爆的接收源;二、把爆炸讀秒改成了9999時9999分9999秒。
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做的樣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拿著筷子優哉游哉的品嘗食物。
小薰慌亂得不行,一點胃口都沒有地看著我,問我為什麼一點都不害怕。
我笑眯眯地說,放心吧警視廳不是已經去交錢了嗎?
小薰癱坐在桌子上,捧著臉嘆氣:「咱們國家的警察最沒用了,真不知道他們天天拿著稅金在做什麼,這個炸彈犯作案不是一天兩天了,聽說之前就有過犯罪但是一直都沒有抓到,真不知道這一次還抓不到的話之後還會不會做出什麼更加可怕的事情。」
對於小薰這樣直白的評判,我並沒有給予什麼回應,因為旁邊桌有一個青年似乎對小薰的這句話產生興趣。
他原本戴著一個線控耳機,頭上還戴著一頂棒球帽,背對著我和小薰。但聽到小薰這句話後,就微微側過臉來,剛好和正在抬頭的我打了一個照面。
棒球帽下是略微特殊的淺金發色,皮膚黝黑但五官很年輕,看起來有一種異國風情的青春和灑脫。
在和我對視的時候,那位青年好像也在打量我,我們兩個人在短暫的相視後,他又把臉轉了過去。
外國人嗎?
我暗戳戳地想。
應該是外國人吧,像陣那樣骨子裡有歐洲血統但在日本長大的人還是比較罕見的吧。
小薰背對著那位青年,並沒有注意到剛才青年看著我們的表情,繼續對於日本警察進行著頗有偏見的講解。
而我卻在觀察那位青年桌子上的東西。
擺放著一個屏幕較小的筆記本電腦,手邊還有著一個不停在閃爍信息的手機,面前也只是放著一杯飲品。
在這個用餐的時間裡,居然沒有叫正餐,說明他也不是打算在這裡吃飯而是只在這裡小坐而已。
但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帶上筆記本
電腦一副辦公的樣子呢?
新聞的內容開始發生了變化,說是機動部隊的人已經處理好了炸彈,但是炸彈犯其中一人發生了車禍被車撞到當場死亡,而另一個炸彈犯因為同伴死亡之後引爆了炸彈,但沒想到炸彈居然沒有爆·炸。
這件事距離我處理好炸彈的接收源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新聞播報的時候會有一定延遲,所以這件事應該也是半小時之前發生的了。
外面已經有警察開始疏散人群了。
在餐廳裡面用餐的人們也急急忙忙准備離開,而我不慌不忙地繼續開始點飯後甜點。小薰很害怕,問我怎麼不走啊,我一邊等甜點一邊說:「不是都已經處理好了嗎?」
小薰面色有些焦急,她剛跟自己爸爸媽媽說過這件事:「我爸爸媽媽已經來接我了,清奈醬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搖頭:「不了,我在這裡等份涼粉面帶回家。」
家裡晚飯還沒找落呢,回家沒帶點吃的那家伙八成又要找事兒了。
小薰有些焦急,但見我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一步三回頭地說了句「那你小心點啊」然後朝著門口走。
整個面館裡就剩下我以及那位坐在旁邊桌子上的金發青年。
我慢吞吞地吃到最後,那個青年也一直坐到最後。
小薰前腳剛走沒多久就給我打了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說她的錢包落在了面館,我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在她的位置上找,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你在找這個嗎?」
隔壁桌的青年手裡拿著一只粉色的折疊錢包,我認出來那是小薰的東西隨後點頭:「找到了,下次見面我交給你。」
電話掛斷,我從青年手裡接過錢包:「謝謝。」
金發青年看著我的表情帶著一種很平緩的笑意,就像是偶然見面的某個朋友,帶有一種莫名會讓人覺得熟稔的感覺。
「這裡附近有炸彈,你不害怕嗎?」
我眨了眨眼:「不是已經都解決掉了嗎?」
青年見我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有些不明白:「但是那個炸彈犯不知道在附近還有沒有裝置什麼別的爆·炸物,已經有很多市民受傷了。」
我故作懵懂地「喔」了一聲:「先生,您不是也沒走嗎?」
這位被我誤以為是外國人的金發青年說日語還挺流暢的,原來不是外國人嗎?
我拎著給陣打包好的食物出門的時候,又被兩個人堵住。
那兩個人穿著機動部隊的制服,胸口還別著出勤的徽章。
警察嗎?
我眨了眨眼,明確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於是站住腳步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怎麼了警察蜀黎?」
蜀……黎……
長發警官和卷發警官對視一眼,有些好笑地看著我咬耳朵。
「小降谷說的那個人就是她吧?」
「應該是,這個時間點還在等餐的、有可能切入信號ip調整炸彈接收源的應該就是她一個了,不過看起來年紀好稚嫩啊,那家伙不會看走眼了吧?」
我不知道這兩個年輕警官找我做什麼,就是問了一些有的沒得內容,比如我是和誰一起來的餐廳、到了餐廳之後吃了什麼、那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依次回答完之後非常委屈地說了一句:「警察蜀黎,你們不會把我當成犯人了吧?」
姓萩原的警官笑笑,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名片卡,然後又掏出口袋裡的筆在上面寫了自己的郵箱地址遞給我:「當然不是,只是有人說炸彈犯就在附近,所以擔心身為市民的安全。既然你在這裡待的時間最久,如果之後有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情,記得及時向警察——蜀——黎彙報,好嗎?」
但這兩個人出現之
後餐廳裡的那位金發青年就不見了。
我乖巧地把他明信片接下來,一副一定會聯系你的樣子揣進口袋裡,然後故作認真地說:「如果你們覺得這附近有炸彈犯的話,我就有一個很嚴重的懷疑目標!他穿著這樣那樣的衣服、身高大概和你們差不多、皮膚黝黑、發色是淺金色的,剛才就在那個位置坐著,他就很可疑!」
松田憋著笑,看了一眼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笑道:「好好好,一會兒我們就去抓他」
我也懶得管他在笑什麼,走到街邊隨便打了一輛計程車就回了家。
剛到家裡就看到陣在看不久之前的炸彈事件,但裡面的新聞已經從逮捕罪犯變成了一位「神秘黑客」的協助之下,拯救了當時在拆弾的數位拆弾警官、保護市民財產叭叭叭之類的誇獎字眼,甚至還有網絡安全中心局的領導出面希望這位「黑客」能夠聯系他們。
聽到我回家的聲音,他把顯示器關閉後輕蔑哼道:「是你干的吧?」
「!」我。
怎麼回事?
這種當場掉馬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第197章 番外—ifヾヾ
反正陣已經知道我的那檔子事兒了,我也懶得跟他再演什麼,所幸直接打著哈哈默認過去。
這件事我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就算新聞裡面有媒體在播報這件事並說希望我前往認領這個功勞然後獲得什麼獎章之類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誰知道這些警察們是不是在防線釣魚?
萬一打著要表彰我的名義結果把我騙進去,問我到底是干嘛的我可有嘴說不清。
再說了,這兩年在暗網上賣程序賺了不少錢。
如果要是有一些人盯著我的id,順著這件事查到了我的身份,那我以後也別打算安安靜靜的生活了。
至於坐在沙發上面瞥了一眼我給他帶的飯、一臉毫無興致轉身離開的家伙,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陣不會說出去的。
我心裡清楚。
他抬起遙控器,關掉顯示屏,哼了一聲:「你可真是個麻煩纏身的體質。」
我正伸手脫外套,不滿意的把腦袋露出來:「喂喂喂,我可是莫名其妙被卷入進去的好不好?那個炸彈犯在日本這裡為非作歹好幾次了,整個日本就那麼大的地方總要撞上一次吧?我已經夠幸運了,在他引爆炸彈之前就切斷了引爆信號,不然現在回來的就是被炸得稀巴爛的屍體。」
他冷笑一聲:「是啊,還有那十幾位差點被炸死的拆彈警察。」
他對日本這個國家的警察總是抱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偏見,這種偏見比小薰還要濃烈。
小薰偶爾只是吐槽兩句,但他是每時每刻都要把日本警察貶低到一個很低的程度。
在後續聽了新聞裡面的內容之後,我才知道為什麼會說我「救」了哪些拆彈警察。大概率就是新聞播報沒有和警視廳達成共識,導致新聞提前播報讓炸彈犯拿到錢之後誤以為炸彈還沒有停止,其中一個炸彈犯良心發現想要提醒警察的時候發生車禍,而另一個炸彈犯見到自己的伙伴死亡所以引爆·炸彈。
但是沒有想到在引爆的時候,炸彈在讀秒的時候時間被拉長到9999分,給那些拆彈人員足夠的時間拆除炸彈。
我當時動手腳的時候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想著不要讓炸彈波及到我那個時候的位置,而且剛好炸彈的型號也是我能夠處理的且又在我的附近,所以順手做了點事而已。
對於陣的某種具有調侃意味的話語,我沒有給予什麼太多的回應,而是准備去洗漱休息。
剛走到客廳門口,他從後面叫住我。
「為什麼不聯系我?」
我錯愕的微微站住,一時之間沒有分清楚他現在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只是看著他沒有什麼表情端坐在沙發上的姿態,莫名讓我覺得我現在不是在回答一個隨便的問題、而是一個有可能置掇我生死的問題。
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復雜就是從那天晚上的蘆葦田開始的。
或許在我理清楚自己想法之前,應該讓這個奇奇怪怪的關系先暫緩一下……我是這麼想的。
我像是平常那樣擺出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扁扁嘴:「真是奇怪,你這個質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到處都被警戒線封鎖、我們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我聯系你也沒有用啊……」
這句話其實是有點推辭的。
畢竟事情結束後還是可以聯系家裡人。
小薰就讓自己父母在炸彈拆除之後來接自己離開。
所以陣這樣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他哼笑了一聲站起來,朝著右側自己的臥室裡走。
「說的也是,希望你以後不管遇到了任何事都能有這樣的自覺,有麻煩就自己處理不要老是給我打電話,真的很煩。」
我火從心起,覺得自己那些所謂的奇怪心情簡直就是浪費感情。
他果然很討厭我。
我抱著這樣的心情帶著火氣又有一點泄氣的沮喪躺在自己的床上,接通了老媽打過來的電話。
電話的內容也很簡單。
就是那位我從來沒見過的當明星的小姨帶著小姨夫來東京了,順便讓我見一見我的小表弟。
「之前你因為高中學業繁忙,陣去跟那小子見過面,他知道那小子的家在哪裡,到時候讓陣帶你過去吧。對了,你爸爸最近也要去一趟東京。」
「哎?」我從床上坐起來。「來東京干嘛啊?看我和陣哥嗎?」
「啊,是啊,聽說你考上東京了你爸興奮到好幾天沒睡著,早就想過去了。但是這次去東京還有一件事是警備局那邊來了好幾次說希望讓你爸爸給他們培訓新警察,你爸爸過去要和他們面對面商討一下培訓內容和薪資問題。」
爸爸要當警察的教官嗎?
難以置信。
至於老媽說的那位沒見過面的小表弟,現在剛好在上國中一年級。
我覺得我那位同樣素未謀面的小姨也是蠻厲害的,居然能讓自己兒子在這個年紀一個人呆在東京,不過據說是因為之前有別的親戚在照看所以就把兒子丟在這裡了,不過那個親戚現在好像也要暫時離開東京,所以小姨就只能麻煩到了遠在神奈川的媽媽。
我這次過去,就是要把那小家伙接到神奈川,讓媽媽照看一段時間。
但是在得知那小子名字的時候,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工藤……什麼?」
「工藤新一。」
*
我在去的路上安慰自己——藤峰這個姓氏很常見、工藤新一這個名字也很常見、米花町這個地點雖然名字很二次元但也……好吧,不常見。
在見到那個背著手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小子之後,我就知道原來我這18年的人生不是重生到了日本某個家庭、而是尼瑪穿漫了。
經歷過重生這件事之後,我對自己擁有了一個「死神」表弟這件事很快就適應了過來,但是我沒有適應把和我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男人與《名偵探柯南》裡面最大的反派、導致男主角變小的主要根源劃分在一起。
當下很多事情和我了解匱乏到極致的《名柯》世界完全不同。
哈?
難道大名鼎鼎的Gin是春日野家的養子?
哈?
名柯大反派和大男主居然還有干兄弟關系?
我覺得情況或許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雖然陣的各方面特征都和琴酒相似,但是也不能說陣就是琴酒吧?
我心事滿滿的看著那個小男孩站在面前,揚起小臉看著旁邊在抽煙的陣。
照顧新一的人我不認識,應該是我小姨夫那邊的親戚,跟我說了一些有關於小男孩的瑣事之後就揉了揉新一的腦袋說「要好好聽話哦」就離開了。
我能感覺到新一還是不太想離開東京的,具體為什麼不想離開,也很好理解。
「是不是東京有你很在意的『朋友』呀?」我背著手問。
新一臉頰微微緋紅,抵著腦袋非常細聲的說了句「嗯」。
「是女孩子嗎?」
「嗯……」
「叫什麼名字呀?」
「毛利……」
好。
就是你小子。
我徹底認命了。
然後開始用自己已經木訥的大腦思索自己上輩子對《名柯》這個動漫的了解,但無奈自己只看過前幾十集、知道一些主要人物,對組織的了解也太少。
但拋開著一切不談。
在大男主面前刷夠存在感總是沒錯的。
「不然,你跟著我們一起呆在東京吧?」
我剛開口提議,就看到小男孩的眼睛亮亮得抬頭看了我一眼,但旁邊在抽煙的大爺扔掉了手裡的煙,側過臉來,進行了一票否決權。
「不行。」
第198章 番外—ifヾゝ
陣不喜歡小孩子。
從小我就知道,面對同齡的其他孩子或者是再小一點的他都會流露出非常沒有耐心的情況。
能在這種不耐煩裡面成長的我,其實還是很有心得的。
其中一項就是撒嬌和哀求再加上用美食勸說。
反正最後也是耗費了一番說辭,我以家裡租的房子即將到期、可以照看小男孩的同時借住在工藤宅裡、工藤宅又寬又大距離東大還很近為由,成功把陣拽了過來。
工藤宅的鑰匙落到我手裡的時候,我rua著小新一的腦袋看著門口絡繹不絕開始搬家具的工人,腦海中開始幻想在這個房子裡面生活的場面。
陣站在院子裡抽煙,小男孩站在我身後好奇地打量他。
我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男性生物,回頭的時候聽到有一個工人扛著座椅問我:「太太、這個放哪裡?」
「這個……」我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工人不對勁的稱呼,臉頰溫度微微發燙,知道他們是誤會了趕緊解釋。「我不是什麼太太啦,我才只有十八歲,我……」
旁邊在抽煙的家伙朝著院子角落指了指,打斷了我的話:「放哪裡。」
工人們應和著,把凳子依次搬進了陣說的地方。
「好年輕的太太啊,應該是還在上大學的年紀吧?」
「是啊,只有十八歲就結婚了呢……」
不是……你們是不是要懷疑一下,一個十八歲的太太為什麼會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這個問題吧?
我嘴角抽搐,很想要解釋一下這個逆科學的現像,然後又聽到那些工人在討論著是不是「繼子」的問題,這個話題越說越離譜,已經到了我需要耗費很長時間去解釋的程度。
在浪費口舌和沉默應對之間,我選擇讓他們趕緊送完東西然後支付完費用之後就讓他們趕緊離開。
我這位可愛的小表弟和我居然還能算得上是同校前輩和後輩的關系,雖然我上的是帝丹高中而他現在還是帝丹國中,這種直升性質的學校最方便的就是不用操心自己之後會去什麼學校。
新一自己生活的能力還是很nice的,雖然現在還沒有經歷過變小的過程,但是已經體現出來了這個年紀的成熟。
陣對於這個孩子的存在表現出來的也很冷漠,而我只是在瘋狂汲取有關於工藤家的事情。
可是越了解越發現就是那個連載了數十年的動漫。
只是我不確定,跟我一起長大的這個陣是不是哪個組織裡呼風喚雨的琴酒。
雖然我覺得他各方面特征都蠻接近的……
如果真是的話,我覺得我有必要在事情發展之前,先拉一下陣和新一的好感,讓他們兩個人的關系相對來說好一些。
於是,我在無數個晨起的時候都會拽著小男孩和陣一起洗漱,就像是在神奈川的家裡一樣,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們三個人都明白彼此之間的親情羈絆。
不過我是這樣想的。
陣和新一好像不是。
他們兩個人就是完全不同的氣場,就算再一張桌子上面吃飯,都能給人一種之間有隔著千山萬水的感覺。
我曾經也翻閱過一些有沒有什麼重生之類的科研書籍,但很多都是一些玄幻題材的不確定議論而已。
很多這類的題材裡面都會說因為某個人存在的蝴蝶效應,會影響一些故事的後續走向,能夠讓名柯大男主和大反派面對面坐著吃飯就已經是很逆天的劇情了。
我只希望能夠後續的一些接觸裡面,能夠讓他們兩個人培養一下感情。
快開學了。
國中要開學、大學生也要開學、研究生也要開學。
三個不同學籍的人,每天早上睜開眼睛一起洗漱、一起吃飯、一起前往去學校的路上。
我送柯南去國中學校的時候,陣這個家伙對我大學報了東京這件事一點都不吃驚,好像早就知道似得獨自進入到了校園內。
我盯著他的背影,暗自「切」了一聲。
拽屁啊?
上學第一天。
身邊是完全陌生的同學們。
一整天的入學手續辦理結束之後,領取了一些開學要用到的東西我就准備去接新一了。
沒見到陣,不知道他在哪個教室裡面聽課。
不過來到東大之後,倒是聽到了很多有關於陣的傳言。
這些傳言有很多都是他參與的各種小組和學術研究。
他的研究生讀得還是法學專業,要接觸到各種案件刑事的法庭旁聽。
我很感興趣,之前纏著他好幾次,想要跟著他蹭一蹭旁聽席的位置,但他一次都沒有答應過。
這家伙無情起來的時候也是真的無情。
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不帶我去就算了,反正知道自己有個「小死神」表弟,以後遇到案發現場的時候還少嗎?
小薰問了我離校時間,順便來找我拿錢包。
我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旁邊有一輛警車在我身後不遠處停下,車窗內的人還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的時候微微有些發怔,裡面的人很眼熟,略長的黑發別在耳後看著我笑的時候,這個笑容讓我想起來是上次在爆·炸案事件裡認識的警官。
抱著「不會是被他們知道了什麼吧」的想法,我過去跟車裡那位叫萩原的警官先生了個招呼。
這是一位很年輕的青年警官,性格很好、很健談,明明是第二次見面就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似得完全不會覺得拘謹。
「你還是大學生啊,真是年輕的年紀。」他點了點指尖的煙,姿勢很優雅。
同樣都是抽煙的人,我也見過陣點煙灰的樣子,指尖敲擊著煙身的時候就像是點在冰塊上一樣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不管做什麼,都會下意識的聯想到陣。
這好像已經快要變成了我的某種習慣。
小薰來的時候,萩原跟我做了一個電話筆畫的手勢,笑著說:「耽誤了你一點時間,那麼下次再聯系。」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看著手裡他留下來的郵箱地址,然後聽著旁白小薰各種耐人尋味的揣測。
「什麼時候認識的大帥哥啊!」
「看起來好像很年輕也是大學生嗎?」
「哎?警察!你真行啊!」
我有些無語:「行什麼啊?」
「警察哎,是哪個部門的?這樣的年紀工作應該不忙吧?趁著工作不忙的時候好好談戀愛然後趕緊結婚,之後就有一個早出晚歸、生活不規律但打錢很規律的老公了哎!當警察太太很爽的!不會像我媽媽那樣被煩人的老公使喚來使喚去、擁有老公不在家的大把自由時間、每個月還能定期打錢過來!」
「……」我。
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重涼意,那個人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帶有某種很不耐煩的語氣道。
「走了。」
我回頭的時候,看著陣右手抄兜、齒間咬著一根煙朝我走過來。
他像是沒有看到小薰一樣,徑直繞了過去。
小薰不止一次跟我贊嘆過我這位「哥哥」的顏值,在我們剛熟悉的時候甚至還多次提出願不願意讓她當我嫂子之類的話語,但是在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後,小薰便對陣望而止步。
「他太冷淡了。」小薰惋惜的搖搖頭,這不是她能掌控的性格。
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清奈你和這樣的哥哥長大,性格居然完全沒有被影響真是太好了。」
我干笑兩聲,和小薰說了再見之後跟上了陣。
站在他身後的時候莫名讓人有一種時光荏苒的錯覺。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暗色調的束腰皮夾克,袖口有銀色的紐扣,松散的拆開露出他骨骼感十足的手腕線條,隨著他拆煙盒到捏煙,每一寸肌膚都緊繃著讓人目光挪不開的質感。
「你最近煙癮好像越來越大了。」我說。「之前三四天一根,現在基本上我就沒見你停過。」
他冷淡的「嗯」了一聲,好像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但我覺得這是一件大事。
他在心煩的時候會抽煙,那些煙草就像是舒緩他心裡郁結的方式一樣,會陪伴著他度過每一個孤寂的夜晚。
我知道他不喜歡和別人相處、也不喜歡有任何人打聽他的心事。
他就像是一個把自己封鎖起來獨立行走的狼。
我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特別的偶然了。
我跟在他的身後,身上的溫度被夕陽渲染的有些發沉,為了打破沉默我故作玩笑的說道:「話說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抽第一根煙的,從我發現你開始抽煙的時候開始,你好像就已經很熟練了。」
「想知道嗎?」他忽然止住腳步,回頭看我。
他綠森般冰冷的瞳孔裡倒映著橙紅色的夕陽,想流淌的血液一樣灌溉在他沒有什麼溫度的眼睛裡。
我在這樣的注目之中,渾然失措。
他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食不知味的骨頭,眼睛裡是很復雜沒有辦法形容的興趣。
他似乎很無奈我的蠢笨,用字句著地的語氣說道。
「在我離開神奈川的第一天時,我抽了第一根煙。」
在我和現在的新一一樣大的時候,他第一次離開我,獨自一個人來東大讀書的那段時間。
他在獨自一人的夜幕下,看著神奈川的位置用尼·古·丁麻醉那顆沉入冰底的心。
第199章 番外—ifヾゞ
她有的時候真的讓人覺得木訥得有些無奈。
在她高三那年轉到帝丹上高中的時候,連她的媽媽都看出來他的想法,結果就這個笨蛋到現在還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陣,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好她嗎?」那個女人在臨行前的時候問了這句話。
當時的他沒有回答,只是平淡地看著這個養育了自己的女人。
或許這個女人也明白,當年的他為什麼選擇留下來。
並不是為了什麼所謂地找一個家庭、健康的成長諸如此類老掉牙的理由。
他討厭那種被道德枷鎖控制的感覺,也討厭一切所謂的家庭和睦帶給他的那種虛假感受。難道坐在一張桌子上面吃飯,就代表是一家人了嗎?那些所謂溫馨的環境對於他來說十分可笑。
留在春日野家裡也只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因為當時想了,就這麼做了。
沒有理由的。
所幸這兩年的人生過的還不錯。
至少對於他來說還是挺開心的。
但……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那個白痴總是覺得自己很討厭她呢?
*
我不知道我最近在逐漸拉開和陣之間的距離有沒有被他發現,但我覺得大概率應該是沒有的。
因為這個家伙這兩天一直在忙碌自己的論文課題,我之前瞥到過幾眼,不是什麼《經濟罪犯的統籌概率》就是《強行犯心理研究》諸如此類……
小新一倒是很感興趣,好幾次洋溢著他那燦爛的笑顏想要爬到陣的腿上和陣一起翻看,但都會被陣無情地拎著脖領子扔出來。
在第N次把小新一扔出來之後,我抱著可憐的小男孩衝著書房裡的大人嘟囔:「真是一個惡劣的大人。」
陣對我的牢騷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更加冷漠地說:「在我把他扔到大馬路上之前,看好這個小鬼。」
我扁扁嘴。
他這樣以後真的能夠擔當得起一個父親的角色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死神」這刨根問底的性格似乎是從小就開始養成了。
不管陣把他扔出來多少次,他都能有辦法再偷偷摸摸地溜進去。
一來二去,陣對他的容忍度到了看到他就扔變成了允許他在書房裡面待五分鐘、最後變成了十分鐘、最後最後最後,變成了允許他安靜地捧著書在自己面前看。
我知道,陣全身上下嘴最硬。
我相信,他們兩個人未來的相處一定會很《和善》的!
對於陣未來的職業規劃,上次聽到他和自己導師溝通包括最近一直在往檢察院跑,似乎還開始水戶地方檢察廳這類的地方進行旁聽和協助。
「你打算之後去做『國王的官差』嗎?」我在飯桌上笑著問。
陣嗤笑一聲,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
他是一個完全無拘無束的人,這樣的性格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給別人打工的,未來去當個日本首相倒是可以,除非他願意反正是沒有辦法被人使喚的啦。
小新一仰頭:「清奈姐姐,什麼是『國王的官差』啊?」
我解釋道:「啊,就是檢察官的法語『Procureur』,也是『代官』的意思,所謂『國王的官差』說的就是檢察官啦,存在的意義就是執行罰款和沒收財產對罪犯進行量刑等……」
小新一搖頭晃腦:「所以說就是檢察官先生嗎?哇,好酷哎!」
我覺得這樣也好。
當了檢察官進入法院,這樣的話就和組織完全沒關系了,之後也不會加入組織。
很好,歷史的齒輪到這裡戛然而止,說不定以後給工藤新一一棍子的是別人了。
我興奮地差點笑出聲來,等等,我為什麼要為自己表弟被打了一棍子興奮……
我晃了晃腦袋,看了一眼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嗯,其中一個還不能稱之為男人。
日本檢察官這個職業競爭力還是蠻大的。
雖然說23歲之後就可以報考公務員,但是真正步入這個職業成為檢察官還得是29歲之後,在這之前要進行猶如地獄一般的實習期、助理期、考試期……要通過一堆亂七八糟的考試然後才能佩戴檢察官的身份徽章。
不過成為檢察官的工資還是蠻香的。
最底層的檢察官月薪也六十萬日元往上,包括其中還有高達一百萬的年終獎。
小薰家裡就有做檢察官的親戚,我聽小薰說的時候也跟著心動。
於是,我放下手裡在洗刷的碗筷,非常認真地咨詢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前輩」。
「你——說我也去考公務員怎麼樣?」
「噗。」他不出所料地嗤笑一聲,表達對我這個提議的不認可。
我就知道這家伙會嘲笑我,也沒指望他能夠給我什麼樣的鼓勵,但是這樣的嘲笑確實刺激到了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可惡,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就是背日本那猶如文言文一樣莫名其妙地刑法嗎?
雖然理科的公式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但大篇幅的文字對我來說猶如噩夢,可我也不會就這樣退縮的!
當初要考東大這件事。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甚至是老爸老媽,我也說是更想回神奈川上學。
但是當初既然選擇來東京,不就是為了日後如果上大學的話在東京找大學更方便一點嗎?
所以在我高考成績確定了之後,老爸還很高興地問我報了神奈川哪一所大學。
我故作玄虛地說最心儀的學校分數不夠,老爸還安慰了我半天問我是打算重讀還是隨便找個大學上,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只是考上了東大而已」,隨後就聽到老爸在另一頭的瘋狂哀嚎。
我不回神奈川這件事讓老爸很傷心,他用「孩子長大了一個都看不住」來形容內心的痛苦。
這兩年在東京生活的我已經完全能夠適應這裡的生活節奏了。
畢業後想要考公務員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本來還沒有這方面地打斷畢竟我才剛大一,這個年紀的其他人還在想著怎麼對付自己的學科分數,但我因為陣的緣故能夠經常性地涉及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對於公務員這件事還是挺感興趣。
十八歲之後。
就進入了成人的世界。
很多「應酬」還是有必要的。
東大也有很多從神奈川那邊過來的同學,再加上我又是著名「男多女少」的理科生,經常性成為男生聯誼裡面場場必到的對像。
但是因為最近很多聯誼都因為要照顧家裡的小男孩而推掉了。
陣是完全不喜歡小孩子的,所以我也沒辦法指望這個家伙去照顧新一。
這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提前步入了婚後夫人的生活。
被家庭羈絆……不對,我又沒有結婚,為什麼會有這樣奇奇怪怪的念頭呢?
因為推掉了好幾次聯誼,我唉聲嘆氣地在廚房發牢騷。
「既然決定了要和新一一起生活,就要好好擔負起作為『家長』的責任啊!」
陣充耳不聞:「是你非要來給他當『家長』的。」
「但你也同意了啊……」我聲音變小。
我也是為了讓陣在大男主面前刷刷存在感嘛。
但這個家伙真的一點都不配合……
聲音變小之後,我更加小聲地嘟囔:「你這麼難相處,以後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嗤笑一聲:「是啊,論這點我確實不如你。」
「說什麼呢?」我嗆回去。
「瞧你那左右逢源的德行,找的那些就是你的類型嗎?有夠低劣的。」他咬著煙,還能把嘲諷我的話語說得那麼清楚。
我怒火攻心,不知道他說的是我身邊哪一個鶯燕。
但我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正想要開口反駁結果手上的力道跟著一滑,在擦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
哢嚓。
玻璃碎了一地,我抬腳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一枚,血液順著玻璃流淌在地板上。
我氣得扶著牆,哎呦哎呦地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腳底開始懊惱為什麼圖省事在家裡沒有穿鞋。
鮮血染紅了我的白襪。
小男孩聽到聲音朝我蹦蹦跳跳跑過來。
「清奈姐,好嚴重的樣子!」小新一擔憂地看著我。
因為滿地都是玻璃渣、而我只是穿了襪子沒有穿鞋不敢隨便亂動,到處都是碎裂的透明玻璃一時之間也有點分辨不清到底落在了什麼地方。
我的右腳已經犧牲了,還剩下左腳支撐著我站立。
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那麼慘,朝著新一揮手:「沒事,你不要過來,我把玻璃掃干淨……哎?!」
我雙腳離地,被打橫抱起。
我能夠聞到他身上薄荷煙的味道,因為在低頭看我所以那柔和鋒利的臉廓微微有些繃緊,每一絲都在說著我又給他添了麻煩。
我很想逞能地說我沒事然後讓他把我放下來,但右腳的疼痛感讓我整個腳面都有些繃直麻木。
傷口裡面有很濃郁的硬物感,連帶著尖銳刺痛的疼痛也帶動著我的小腿肚有些發顫。
他的身上有著很清冽的味道,像是埋藏在雪地裡的煙草。
我被這樣的氣息包裹,有一種不適的怦動感。
本以為只是把我抱出「危險區」,結果一直到把我抱到他的臥室才停下。
我坐在他的床邊,低頭看著我鮮血直流的右腳。
小新一很懂事的已經拿著簸箕和掃把去清理玻璃渣了,而陣從旁邊架子上拿下藥箱放在床邊。
他的房間很干淨。
我其實不怎麼幫他打掃,也沒有見過他打掃自己的房間,但是每次來到的時候都是一塵不染。這樣的感覺總會讓人以為這個家伙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對像,所居住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人居住的生活氣息。
他單膝跪在我的面前,把我的左腳放在他的膝蓋上。
一塵不染的褲筒包裹著他的腿肌輪廓,露出少許褶紋。
我腳上的襪子被扯掉的時候,臉頰的溫度有些上升。
「別……」
我看著他捏著我的右腳腳趾,微微往上拉扯了一下,讓我腳底板的傷口在他的面前展露無遺。
骨節分明的手指很冰,觸碰到我腳心的時候就像有一塊冰滑動。
癢絲絲的觸感伴隨著傷口的疼痛,讓我臉頰的溫度更燙了,乃至於我連說話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整個人在冒熱氣。
「疼!」
我很想要用嗔怪的語氣讓他動作輕一點,但因為心髒跳得很亂而導致尾音莫名上揚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他抬頭看我一眼。
綠眸猶如立在冰雪之地的燈籠,在昏暗的燈光中泛著朦朧的顫意。
裡面的溫度好像也在緩慢上升,粘稠而又有些停滯,就像一團瑩綠色的紗網包裹著裡面隱藏的深潭。
「別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
「……」我。
第200章 番外—ifヾ々
氣氛有點微妙。
他的右手托著我的腳踝,左手握著鑷子去夾我腳心裡面的玻璃渣。
有兩塊小殘渣卡在我的傷口裡。
被取出來的時候,我眼睜睜看著血液從我的腳心流淌速度變得更快。
血液在腳踝的位置凝聚成一團團紅色的圓珠,有的滲入了他黑色的褲角。
紅色和黑色融在一起的時候,消失不見。
他沒有說話。
涼颼颼的酒精擦掉了我腳上的血垢,扔在旁邊的時候我想要把腳挪回來自己貼創可貼,但是他的手摁在我的腳腕處,力道微重。
「別動。」他說。
我整個人如坐針氈。
從腳骨位置傳來他身體的溫度,有點熱。
這種溫度讓我莫名想起一年前修學旅行時,我不小心崴了腳的那個晚上。
我被他背在身後,漫步在螢火彌漫的蘆葦田裡。
他一步一步朝著前面最黑暗的地方走,就像是開疆擴土的騎士,所向睥睨。
我的下顎貼在他的肩上,呼吸之間全部都是他銀發上面沾染著晨露的氣息。
蘆葦田裡散發出來的清香,在行走的時候逐步擴散。
我的五感在那一瞬間被擴大,眼前只能看到他束在腦後一撮的銀發、手耷攏在他的胸前、耳邊聽著他走在山間石頭上的腳步聲。
他對我說。
「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向我走一步。」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出現。
之前小薰也耐人尋味的問過我,身邊也有不少優質的男孩子但也沒見過我喜歡誰,質問我心裡是不是有一個沒有告訴她的心儀對像。
我當時的回答支支吾吾,只是否認自己沒有。
但我沒有辦法遮蔽自己的心意。
我有。
那個人就在我的面前,他和我已經超越了愛情的存在。
他瞥我一眼我就像是能聽懂他心裡話一樣明白的意思,我抬手拿東西他就知道我想要拿什麼。
我們有的時候就像是共用一個大腦、一個身體,即使未曾見面但心有彼此……
他撕開紗布,纏在我的腳心傷口上。
布條在被撕開的時候,發出猶如理智崩塌般的撕扯聲。
他的表情被光影輪廓割裂,色調偏淡。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我此時此刻在用什麼表情看著他,但大概率是沒有控制好自己表情管理的可能有那麼一瞬間發紅。
但我也在慶幸幸虧現在光線比較暗,他大概率看不到我臉熱的表情。
意識到我們現在的氛圍有點太過奇怪,我想要把自己的腳抽回來,但是卻被攥著我腳腕的力道摁了回去。
他的手骨很長。
能夠完全握住我的腳腕。
隆起的指關節就像是延綿山脈,輕摁在我腕側凸起的青色血管位置。
我的心髒亂了一下。
「穿鞋。」他丟過來一雙他的鞋。
我乖巧的「嗯」了一聲,把腳套進了他的鞋子裡。
他的拖鞋有點大,我穿起來像鴨子的鴨脯啪嗒啪嗒打在地上。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沒有嘲笑我略微滑稽的走路姿勢,而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走廊的燈光被他遮住了大半,他在面朝我的時候,我只能看到他嵌在黑影裡的正面。
他好像在等我。
等我向他邁出那一步。
但他沒有說話。
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黑暗裡,像一個影子。
這段時間我有意無意的疏離,他好像知道了。
曾經在夏天的空調屋裡一起看動畫片吃西瓜的孩子最終還是長大了。
他像一株挺拔而起的松竹,立在沒有光的地方獨自生長。
我在這樣的庇蔭裡,渡過春暖夏涼。
略暗的燈光裡。
我朝他伸出了手。
他的手心與我相握,我朝他走出了一步。
*
腳傷在家養了兩天的時候收到了以前出租房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有東西寄過去因為我們搬走了一直沒拿。
我本來打算去一趟的,但是位置太遠且又和小薰約了去附近的書店,所以就讓陣幫忙去拿了。
看到我駐足在憲法學和行政法的書架前,小薰好奇的湊過來:「你不是理科嗎?怎麼想起來買法學生的教材了?喔,你是不是打算給你的那個『哥哥』買的呀?」
我沒理這個小八卦,隨便道:「偶爾也想涉及一下別的領域。」
小薰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把話題引到了別的事情上面:「去年我們寫過心願卡,你記得吧?」
我點頭:「記得啊,不就是修學旅行的時候寫的嗎?」
小薰擠到我的面前,用力擠了擠眼睛:「你寫的誰啊?」
「……」我。
我寫的誰?
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那個時候好像所有的男孩子都想要知道,可是沒有人猜到我到底寫的誰。
我也沒有打算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見我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小薰意興闌珊道:「拜托你也跟我透露一下嘛,我真的很好奇。難道是上次見到的那個警察先生嗎?不過最近好像沒有見到你再聯系他的樣子,也沒有在你們學校門口再見到他。」
小薰猜不到我究竟寫的誰,就開始把話題轉移到了露宿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麼高的山上,他居然一個人自己把你背下來。就算是親哥哥,越不會對妹妹這麼好叭。」
小薰意有所指的嘆了口氣。
旁觀者清說的可能就是小薰。
小薰無數次感慨,如果他不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春日野這個姓氏在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枷鎖,鎖住了我和他之間的路。
我該怎麼邁出那一步?
可如果他不是我哥哥的話,我們的故事又該如何展開呢?
我把自己想要買的書全部都放在書籃裡,在收賬台上看著那一本本不屬於我自己專業的教科書,有些茫然。
我在靠近他的人生。
在我准備付賬的時候,小薰的錢包裡面掉出來一張卡片,我眼角余光掃了一眼的時候發現就是修學旅行時寫的那個心願卡,還瞥到了上面的某個名字,隨後調侃道:「嘛,我就說你當時喜歡那個小子嘛,你還不承認。」
「太糟糕了!」小薰紅著臉把自己的卡片收回去,氣哼哼的質問我。「真是的,應該裝看不到才是正確的行為吧?」
我忽然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個卡片是什麼時候寄回來的?」
「前天啊,郵票局的人貼在門口的你不知道嗎?」
小薰的這句話讓我醍醐灌頂,整個人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我拎著付好錢的賬單,讓小薰幫我先拿著書,馬不停蹄的火速跑到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出租屋的位置後,火急火燎的催著司機開快一點。
救命。
千萬……千萬不能讓他看到我明信片上的內容啊!
我會立刻死掉的!
我忍著左腳的疼痛,知道自己的傷口裂開了但還是踩著台階往上爬,但是等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看著牆上貼著的那個明信片,背對著我。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正對著我的明信片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後面還跟著一個非常可愛的臉紅表情以及小愛心。
哪怕是再木的人都會知道這個內容代表著什麼。
而上面的名字,就是此時此刻在認真端詳著明信片上字跡的人。
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