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海中的宮殿內處理好最後一份文件, 寒濁鎮定地走出快要坍塌的房間,在門口他再次看到的是混亂的景像,那些追隨奧賽爾的魔物紛紛亂作一團。
在不久前, 一枚威力不算太大的炸彈從海上落下,直直砸向奧賽爾的隱匿之處。
這裡的很多魔物都在先前那場失敗的戰鬥見過炸彈, 所以這次看到它以後立刻不知所措, 感覺自己要完了。
在這種心理下再想組織登陸作戰基本上是不可能。
「寒濁大人, 您想想辦法吧!」其中一只魔物見到寒濁出來, 馬上向他求救,這段時間跋掣不在, 漩渦之魔神躲進海淵中修養,海族內真正管事的魔物就是寒濁。
可以說他現在的權利,比當初的八虯還要大。
寒濁沉默半響, 他想到奧羅巴斯提到的一個地方, 於是冷靜提議, 「你們可以去暗之外海。」據說那裡是連魔神都不願意涉足, 在天空島視線範圍外的區域, 只要逃到那裡,就不會被摩拉克斯抓住。
這個提議並沒有安撫到魔物, 不知道暗之外海在哪的魔物滿臉的茫然, 知道則是要崩潰。
「去哪種地方還不如被摩拉克斯封印!」有魔物大喊, 暗之外海根本不適應生存。
「等會, 寒濁大人你是要去那裡嗎?」反應過來的魔物品味著這句話。
寒濁稍作思考, 順勢點頭, 「是, 我要去暗之外海躲避, 保留力量, 等跋掣大人回來,再與她一同復興海族,尋找解救奧賽爾大人的方法。」他這話聽起來很高尚,但細細品味,這時候的寒濁已是默認奧賽爾一敗塗地。
但慌亂的魔物沒有發現這個漏洞,他們很感動,紛紛表示寒濁真不愧為海族棟梁。
有他在大業何時不興?
寒濁面對這些誇獎心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那各位,我先行一步。」說著寒濁化身為冰蛇快速游走。
後面的魔物很多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暗之外海,見寒濁離開他們有的下定決心,也要去暗之外海避避風頭。
順利從海族中脫身的寒濁在深水中游了一段時間後,確定身邊沒有其他魔物跟隨後,調轉方向朝著雪原游去,對於他人來說充滿危險與寒冷的雪原,對寒濁卻是最佳的庇護。
有著藍紋的冰蛇爬上浮冰,他從容的再度變為人類的形態,走向一座不起眼的小屋。
抖落身上的冰晶,寒濁敲了敲門。
「是誰?」裡面很快傳來例行的詢問聲。
寒濁壓低聲音,第一次念出自己的代號,他對屋內說,「我的代號為亞當。」
裡面的聲音很快消失,寒濁在門外等候的短暫間隙看向大海,哪怕在雪原,他仍能看到岩槍自高空墜入大海。
「這是?」突然在寒濁感受到別樣的氣息。
他轉過頭,只見一枚銀色的立柱從高空直直落下,要不是顏色不同,寒濁都錯認為岩王帝君將岩槍拋了過來。
銀色的立柱在眨眼之間落到高聳的翠綠山峰上。
伴隨著強大力量的衝擊,大地開始震動,寒濁扶住木屋的門框才讓自己沒有被震倒。
碎石夾雜著翠綠的樹葉滾滾而來。
「快進來!」小屋的木門快速被打開,還未理清楚發生什麼的寒濁被一把扯進屋內。
幾秒後從山上崩塌的大石塊砸向小屋,令人驚奇的是這座看起來不怎麼結實的小房子經受住了衝擊。
它就像一枚頑固的釘子,在洪流中屹立不倒。
寒濁隔著出現裂紋的窗戶心有余悸,就算他是魔物,被外面的亂石擊中也會受重傷。
更何況外面可不止一塊石頭,被銀色立柱擊中的雪山直接塌毀了。
「謝謝。」寒濁由衷的對拉他進來的人說。
然後他一看,竟然是羅霄。
被感謝的羅霄別開眼,「沒事。」說起來他感覺自己應該向這條冰蛇道謝。
只是這回不是時候。羅霄盯著外面滾動的石塊,隔著木屋他都感受到懾人的嚴寒。
「我看到有銀色的圓柱體落到那座山上。」寒濁說出他知道的情報,稍作回想,他發覺那個東西好像聽貝莉斯特說過。
但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貝莉斯特怎麼評價那個圓柱體。
寒濁沒想多久,異變再度發生。
被銀色圓柱體砸中的翠綠山峰快速覆蓋上雪白,青綠色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這衰敗的速度不對。
羅霄和寒濁心裡近乎同時略過一個想法,就算被東西砸中,綠色也不可能這麼快退去。
伴隨著綠色退去,寒冷的風暴撲來,直接包圍沙爾·芬德尼爾所在的整片區域。
「隨我來。」羅霄不再多等,動用儀盤打開另一道門,他必須快速把這個消息傳輸給璃月,誰知道這是來自哪位魔神的攻擊。
可和翠綠山中居民有過不少交流的羅霄實在是想不通,誰會用如此毫不留情的攻擊這座雪中綠洲?是來示威的嗎?
真是這樣可就太可惡了。
寒濁沒有多少表情的跟在羅霄身後,走進門內,裡面的情報員比他們還慌張。
沒多耽誤,羅霄直接問,「你們這邊情況怎麼樣?」
有著兔子耳朵的情報員眉頭緊皺,她盯著寒濁看了會,最終思考當前形勢,她最終沒有避諱,說出了當前的處境,「共鳴消失了,我們沒辦法將消息送回璃月。」
一時間羅霄沉默,共鳴消失,代表這座情報據點成了孤島。
只能等山體的崩塌停下,派人將消息送璃月。
此時此刻被銀色圓柱體砸中的山中,幸存者們全部集中在白樹附近。
白樹用盡全力對抗著來那枚銀色圓柱的力量,它想要保住沙爾·芬德尼爾,這個雪原中獨一無二的綠洲。
作為國王與祭祀的法魯希在水下帶領著幸存的子民祈禱,他不光祈求白樹能夠挺過災難,更希望天上的神明能聽到他的請求,求求沙爾·芬德尼爾吧,救救這裡的子民吧。
用盡所有的力量,白樹失敗了,它的樹身在不甘與憤恨中斷裂,而銀色的圓柱體同樣斷成了三節,落到山中各處。
「父親……」年紀尚輕的小公主看著倒下的白樹,眼中盡是絕望。
為什麼她們的國家會突遭如此蒙難?
小公主忽然想起她做的夢,那是一副奇詭的畫面,在夢中城市或沉入地底或反轉,高天上有王座與四道影子。
她不清楚這些夢代表著什麼。但她有種感覺,沙爾·芬德尼爾所遭到的災難正與自己的夢有關系。
強大的負罪感襲來,小公主沒敢講出她的夢。
在銀白古樹上還有一支沒有斷裂的樹枝,小公主掙脫了侍女的手,她走向那枚樹枝,所學的煉金知識讓她產生一個想法,也許她可以通過書中所講述的嫁接之法將白樹煥發生機。
「我去到山上看看。」發覺震動基本上停止法魯希領著一群人要去山頂。
「父親,你能不能不要去。」正撫摸著白樹殘枝的小公主因心中突生出的恐慌想要阻攔。
法魯希沒有把女兒的告誡當回事,他盡量樂觀的說,「在山上可能有新的啟示,我相信神沒有拋棄沙爾·芬德尼爾。」話雖如此,但是他有個猜想,可是這個想法太過於瀆神,所以無法講出。
「我親愛的女兒,在我回來前醞釀一下你的新畫作吧,或許等我們回來,沙爾·芬德尼爾將重回蔥蘢。」法魯希深知他是國王,也是祭祀,假使他都失去希望,那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的信心將會徹底崩塌。
無法阻止父親登山的小公主含淚答應了。
她盡力回憶著那個蒼翠國度,誓將它永遠銘記於心。
法魯希上山後,白樹的殘枝下一片哭聲,直到有個聲音打破蔓延開來的悲傷。
「那位貴客,我們可以去找她!」身佩星銀劍的人站出來,她是長大後的安洛塔。
強忍著母親死於山崩的悲痛,安洛塔說道,「以前我被選出邀請過那位貴客,她送我一個空間口袋。」因為很喜歡這個空間口袋,所以她一直佩戴在身上,而且那個口袋也很方便,可以放很多東西。
「前幾日,有一位路過的女士告訴我,這個空間口袋產自一個叫璃月的地方,那位貴客是從璃月而來。」安洛塔覺得能找到那位貴客,就能的找到的拯救沙爾·芬德尼爾的方法。
小公主閉目嘆息一聲,就在這時她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面。
畫面轉瞬即逝,小公主卻抓住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離開的子民將在別處休養生息,他們會忘記沙爾·芬德尼爾,但他們能活下來。
那個地方有陽光與適宜的溫度,是一個絕佳的居住地。
是這樣嗎。小公主苦笑著慢慢睜開眼睛,她澄清的眼眸裡盛滿了不舍與堅定。
「你帶著所有的子民離開,去尋找貴客與璃月,我會留下用煉金術復活白樹。」小公主溫柔的對著安洛塔下達命令,「然後如果無法再回來,就在安居之地住下吧。」
安洛塔不明白小公主在說什麼,其他更是有不少人提出要留在山中。
這時候小公主變得不再像是無知的孩子,她像是從父親手中接過王權的重擔。
面對著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她下達了不可否認的王命。
「祭祀,侍衛可以留下,平民全部和安洛塔一起走。」
她變得和她的父親一樣固執,任誰勸都沒有再聽。
不得已安洛塔帶著沙爾·芬德尼爾的平民踏入狂暴的風雪之中,星銀劍劈開冰屑,幫助他們走向未知之地。
就在安洛塔和所有的平民全部消失以後,被銀色圓柱體斷裂後所制造出的風暴籠罩的沙爾·芬德尼爾內,內部的時間流動驟然加速。
冰霜與寒天之外有哀嘆傳出。伊斯塔露自風中走出,她目送著離開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漸行漸遠。
隨後隔著風暴她看向倒下的白樹。
這世上最後一株活躍的地脈樹消失了,以後可能正如天空島上那位維護天理的執政所期望的,關於過去的一切都將泯於塵埃。
不著痕跡的搖頭,伊斯塔露否定了那份妄想,遺忘不能否定來自遠古的意志。
第112章
海岸邊, 貝莉斯特轉頭看向沙爾·芬德尼爾所在的方向,強大的力量波動令她無法忽略。
發生了什麼?
身在戰場上,貝莉斯特分心思考, 但很快來自漩渦之魔神奧賽爾的嘶吼打斷了她的沉思。
「你們怎麼知道海淵的位置!」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貝莉斯特的炸彈能如此准確的落在深海中。
沒有誰回答這個問題, 高空上無數的岩槍和驚雷以極快的速度砸入海中。
奧賽爾不會坐以待斃, 他調動自身的力量試圖如往常般用漩渦將岩槍撕碎, 但舊傷未愈的他實在是無法做到, 他想躲避,但驚雷在水中形成一張電網, 克制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讓他的行動越發的遲緩。
在懊惱與悔恨中,奧賽爾終於看清天上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光景。
在天光之下是尾如祥雲的龍徘徊著, 他召喚出一輪輪岩槍, 這些山岩硬是將不可見底的海洋近乎填平, 規則的緊密排列鑄成了新的山峰。
與晴空相對的是陰雲, 與白色大蛇伴生的金紫亮色的閃電不停的在雲層中閃爍, 雷暴包圍了大海,在電光之下, 任何想要靠近支援的魔物都化作焦炭。
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斬首行動。
他感到氣憤, 想召喚下屬, 可此時的他已然是被拋棄的王。
貝莉斯特被空上的壯麗場景吸引, 她知道不只是自己與生活在璃月內的子民在看, 其他地區的魔神或許也或多或少的從戰事中分神, 觀看這場前所未有的爭鬥。
「寒濁應該離開了吧。」貝莉斯特說完收斂心神, 她打算等戰事結束馬上去核對雪原上的情況。
在那裡的情報據點應當能收集到更多的信息。
「第二輪攻擊准備。」轉頭對承崖吩咐完, 貝莉斯特跳下懸崖, 接下來那個封印奧賽爾的陣法,需要她來完成。
在得到海淵的具體位置,並最終確定奧賽爾不會移動後,貝莉斯特便下命令,要求所有的臥底離開大海。
放在平時這個要求比較難以達成,然而現在不同了。
因為奧賽爾在上次的戰鬥中身受重傷,導致整個海族軍心不穩,一些怕被報復的魔物選擇了提前跑路,好防止璃月的清算與報復。
璃月臥底正好借著海族內部潰散出逃的東風離開大海。
唯獨寒濁身份特殊,他如果消失難免會讓奧賽爾起疑心。為保證封印計劃的進行,他只能在第一波攻擊啟動後再離開。
在精確情報的導航下,貝莉斯特先用一枚炸彈穿透了海族的宮殿,使其墜入海淵,這既是出於對海族其他魔物的威懾,讓他們感到害怕,無法前往陸地進行有效的攻擊,更是提醒寒濁可以回來了。
而且貝莉斯特認為這枚炸彈也必須逼出奧賽爾。
只有將他從海淵深水中炸出來,才能成功封印。
「第二輪攻擊已准備好。」在後方得到命令的人類說完後,一枚符咒被元素力激發,化為泡影瓦解開。
這種符咒名叫百無禁忌箓,從職能上算得上是一種萬能按鈕,通過它可以控制炸彈的燃爆地點。
「我之前還說奧羅巴斯電魚,現在成了我炸魚。」貝莉斯特在爆炸現場外回想起上次的戰鬥,一時間真覺得有種報復回去的快感,當初也是差不多的位置,只差一下她就要被奧賽爾捉住。
如今她站在這裡,遠程用著炸彈為削弱奧賽爾做著努力,真當是風水輪流轉。
心情變得不錯的貝莉斯特沒有放松警惕。
從身邊抽出一沓符咒,接著她令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紙符飛向半空中,隨著元素力的注入,地層深處的岩漿奔湧而出,融化了下方的岩層,使其變得脆弱。
緊隨其後的地震撕裂海床,高溫的熔岩徹底流出,貝斯利特和從底層中躍出若陀龍王互相對視一眼,接著更大的地震襲來,翻滾的海水形成海嘯,令在水中的奧賽爾無法控制身形。
經過岩槍閃電,以及兩枚炸彈的折磨,他已然沒有力氣維持自己的體面。
奧賽爾憤恨的瞪了一眼在天上的摩拉克斯,以及隱藏在陰雲中的奧羅巴斯。
動用僅剩的力氣,奧賽爾掙扎回到深海,他放棄了。
與其和三位魔神一位龍王纏鬥,不如暫時逃跑躲藏,只要有天他能恢復過來,一定會召集舊部反攻璃月。
總有天摩拉克斯會嘗到失敗的滋味!
然後他會找出是誰出賣了海族的情報。
奧賽爾對於那個隱藏在深處的臥底深惡痛絕,這段時間的安寧令他產生了一個幻覺,那就是海族內臥底被徹底鏟除。
忽然奧賽爾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跋掣這次出去是機密,他只告訴了為數幾只魔物,其中就包括寒濁。
而現在除了寒濁其他知道跋掣出去的魔物均在作戰中被摩拉克斯的岩槍釘入海底。
看起來答案呼之欲出。
寒濁在海族中既知道各種機密,同時又和煉金之魔神有聯系,雖然他是經過背主前來投靠,看似沒有退路。
但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是個性格古怪的魔神,不然她也做不出讓子民融入璃月這種事。
假如說,從一開始這就是她和寒濁的計劃,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八虯的弱點,跋掣出行的時間。
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奧賽爾發現邱隘能成功撼動天衡山,是寒濁不知情的前提下。
除此之外,每次事務只要經過寒濁的手,那海族不是輸,就是慘勝。
終於想通的奧賽爾真想找到寒濁把他撕成碎片,如果一次兩次就算了,細細品來,每次出問題都有他。
奧賽爾真沒想到最後他被一只魔物蒙騙,按捺住報復心,他繼續下潛,在確定脫離雷暴以後,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可這份脫出岩槍雷陣的慶幸沒持續多久,在深水中流動的熔岩竟互相連接形成陣法。
一道道金紅色的枷鎖從熔岩中騰出。
沒料到水下暗流湧動的奧賽爾試圖再躲避,可纏繞著電光的岩槍直戳海底的陣法中。
很快岩漿構成的大陣被激活了。
石柱間的岩元素力結合成屏障,形成一個牢籠將奧賽爾困住。
水岸邊上的貝莉斯特深吸一口氣,若陀持續發動的地震不斷讓岩漿從深處流出,借助它們,貝莉斯特不用費心制造岩漿,她可以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維持海底陣法的運轉。
光下,摩拉克斯由龍變為人型。
他做出一個張開手臂的動作。深褐色有著紋飾的石柱憑空顯現,它們被稱為地心,是世上最堅固的材料之一,凡人將其稱為能夠攻玉雕金的存在。
與石柱共同出現的還有另一個陣法,借助岩元素之間的共鳴,在後方的凡人術士再次將法陣投射到天空。
九根深褐色的石柱對應著法陣的中心與邊角。
「摩拉克斯!」看到那似曾相似的陣法,奧賽爾似乎再次回到的八虯被封印那日。
水流在元素力的激流翻湧,岩槍上的雷電麻痹著奧賽爾。
也許是太過於不甘心和痛苦,在深海中奧賽爾竟然幻視出自己的妻子。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即將被封印的漩渦之魔神,隨即孤注一擲的衝上水面。
奧賽爾想張口叫住跋掣,對她說若陀龍王興許正在海岸邊的地下,可能在等著她自投羅網。
倘若時間足夠,奧賽爾還想告訴跋掣,殺掉寒濁,他是真正的叛徒,率領海族躲起來,魔神擁有無限長的壽命,摩拉克斯僅僅是將他封印,只要他還活著,那他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但在電流岩槍,以及身下陣法組成的囚籠中,奧賽爾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力量徹底耗盡了。
跋掣通過水流感受出奧賽爾停止了動作,她其中的一個頭想回看,威風凜凜的漩渦之魔神如今奄奄一息。
強行令那個頭回來,跋掣猛地穿過海岸上電流制成的包圍網。
三頭的魔物昂首,接著水球出現,在水裡面包裹著漆黑的種子。
這是在找到逃跑的邱隘後,對方告知她的最後方法,那只魔物坦言,天衡山一戰後海族的氣數就盡了。
想能夠反敗為勝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動用上次海之魔神用過的夢魘種子。
種子中蘊藏的深淵之力會污染土地,這樣能再次將海族與璃月再次回到同一起跑線。
邱隘說這話時玩味的審視著找上門來的跋掣,他篤定對方還保留著那些被深淵污染的邪物。
在陣法中要昏厥的奧賽爾感知到深淵的氣息,他爆發出最後的抗爭,「跋掣住手!」
她竟然還留著!奧賽爾大駭,魔神戰爭的失敗他能接受,但他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疏忽,第二次讓深淵的污染來到地上。
在海之魔神與塵之魔神雙雙隕落後,過去那些被作為樣品展示的夢魘種子全部被跋掣要走,奧賽爾提醒過她裡面潛藏的危險,他當時以為自己穩重理性的妻子是要把那些夢魘種子銷毀。
早知她會留下,那奧賽爾絕對不會交給跋掣。
朝著璃月方向拋出水球,跋掣重新潛入深水,她用決絕的神情看著暴怒的奧賽爾,等待陣法與岩槍松動的空隙把他拉回來。
即使知道奧賽爾不會原諒自己,她仍選擇了這樣做。
這也是我的私心吧。跋掣不知為什麼想到邱隘經常掛在口邊的命運,那只狡猾聰明的魔物厭惡命運,他說那都是既定的,是不可改變的。
可跋掣有時覺得無法更改的命運很好,如果能再來一次,她仍能在深海中遇見奧賽爾,那位各個叱吒大海的魔神,她依舊會選擇去來到他的身邊,去為那個滿是蔚藍色,海族和魔物能自由生存的世界努力。
這是奧賽爾的愛人之道,唯有大海才是永恆,他要將這份殊榮送給枯燥的世界。
可惜的是半完成陣法並沒有如跋掣所期待的那樣松動,九根地心石柱與岩漿相融合,地震與天上的響動傳來。
奧賽爾感覺到他被壓入滾燙的熔岩中,周身的水元素力令熔岩快速凝固,把奧賽爾的軀體固定。
「快走跋掣!」奧賽爾在最後清醒的時刻喊出最後一句話。
不帶怨念,更沒有責怪,他僅有的想法就是要跋掣離開這裡。
話音未落地上的裂縫將奧賽爾吞噬,數不清的岩槍如雨水般灑落,覆蓋在陣法之上。
跋掣躲避不及被岩槍砸傷。
求生的本能讓她揮動殘肢游向更深的海。
當漫天的石雨結束後,海面上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身為這座山峰的創造者摩拉克斯落在山頂上。
他抬目望去,才建成不久的璃月港就在眼前。
第113章
新生的山峰上, 摩拉克斯環視一圈,發現只有奧羅巴斯和若陀在聊著什麼。
很快他想起那些被跋掣拋出的水球,想必貝莉斯特是去處理那些沾染了深淵氣息的夢魘種子。
摩拉克斯的眼神稍微暗了一下, 但很快恢復如初。
調轉視線,他余波還未平息的大海, 海風吹過, 從此以後璃月的海域將不再會有魔物的侵擾。
就算魔物出現, 摩拉克斯相信人類也能解決。
摩拉克斯化為龍的形態, 他躍下山峰,最後巡視一圈與若陀和奧羅巴斯的會和。
也許接下來這片土地和人民, 以及他們都能休息。
璃月境內,白虎踩著山石快速的朝著被金色的網捕獲的水球奔去。
負責研制捕獲機關的留雲借風真君以及一眾真君仙人正遠遠的警惕著那些水球,如果它們炸開, 仙人們就會采取行動。
甘雨則站在遠處, 她正與千岩軍一起幫忙維持秩序, 疏散群眾。
附近有個村子, 村民們看到很多仙人聚過來, 一些膽子大的,不顧海面上巨大的響動, 提著瓜果就要出來看看, 說不定能接個好運。
不得協助仙人們行動的甘雨只好叫來千岩軍把四周圍起來。
「雲海之主。」留雲借風真君最先看到貝莉斯特, 看她安然無恙她不免欣慰。
「怎麼樣了?這些水球有沒有炸開?」由白虎重新變為人, 貝莉斯特還穿著一身戰鬥時會顯現出來的神裝。
留雲借風真君搖搖頭, 「沒有, 不過這裡面的夢魘種子已經開始萌發了。」說到這裡她不免心有余悸, 吸取先前的教訓, 璃月自從那次戰爭後一直建設防衛的體系, 防止有誰再用投毒的方式毀掉地脈。
「沒事。」對於萌發這點貝莉斯特早就想到,她取出一個特殊的瓶子,裡面存放有冰元素力。
把瓶子拋出去,冰元素力很快散開,低溫令水球凍結,很快夢魘種子的萌發暫時止住了。
「諸位仙人,麻煩你們看護好,接下來會有人會把帶走銷毀。」貝莉斯特不打算在陸地上銷毀,萬一不徹底那就回釀成大災難。
「您不親自帶走嗎?」削月築陽真君以為貝莉斯特來是要親自處理這些水球。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只能說她還有事情要處理。
仙人們不好阻攔,只能目送來去匆匆的貝莉斯特坐上承崖駕駛來的車輦離開。
承崖在戰場結束後立刻接到貝莉斯特傳達的命令,讓他駕車去水球落下的地方。
「去雪原。」上了車輦貝莉斯特思考幾秒問承崖,「剛剛你感受到強大的力量了嗎?」
想了想,承崖不知道這個剛剛指的是什麼時候,「您是說封印漩渦之魔神的時候嗎?」要是那時的話,他確實感知到強大的力量,那至少是四種元素力在碰撞和對抗,整個璃月港的凡人和仙人無不為神明的偉力心驚膽寒。
貝莉斯特發現自己確實說的太過籠統,她補充,「是封印奧賽爾前。」
「那時沒有。」
沒有啊。貝莉斯特心想難道就我感覺到?還是說那份力量只能夠被魔神級的存在察覺到。
「好,我明白了。」貝莉斯特打算回去問問帝君和若陀。
承崖雖好奇,但他看得出貝莉斯特不想說,便沒有問下去。
貝莉斯特與承崖穿過偶爾刮過的沙塵,她看向下方,是一片荒蕪的沼澤,即使這麼多年過去,魔神隕落對環境的影響還是在。
不過隨著地脈的逐漸恢復,這片土地至少不如過去那般無法通行。
心情突然變得不好,貝莉斯特忽然後悔走這條路,她偷看了一眼承崖,對方專心的駕駛著車輛。
哎。最終貝莉斯特只在心裡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在風帆的加持下,貝莉斯特很快抵達雪原,然後眼前的景像令她睜大眼睛。
那抹銀白中難得一見的綠色消失。
承崖更是發出疑問,「那座山不見了?!」
「不,山還存在。」貝莉斯特皺起眉頭,「它被風雪吞噬了。」
得到這個答案的承崖驚愕,如果貝莉斯特先前詢問的異常與那片雪中綠洲有關系,那才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讓山中所有的綠色消失,被大雪取代?哪怕這讓魔神來,都很難做到。
貝莉斯特不准備讓承崖跟著,她想了想發出無法被他拒絕的任務,「承崖,你去情報據點。」如果山出問題,那情報據點很可能逃脫不了災難。
意識到這點貝莉斯特的心揪了一下。
「是。」承崖果然沒注意到貝莉斯特想支開他,因為他同樣擔心那些情報員。
待承崖化為黑霧消失後,貝莉斯特發動元素力,操縱車輦飛向沙爾·芬德尼爾。
貝莉斯特越靠近沙爾·芬德尼爾,越能感受到若有若無召喚,她說不出這種感覺,但她就覺得有誰在叫她。
等她撕開包圍著大山的寒氣,看到的是蕭條與殘破。
沙爾·芬德尼爾好像已經荒廢了百年。
「這裡的時間流速有問題。」貝莉斯特感知到元素力的流動,這個速度絕非正常的元素力循環。
沉住氣貝莉斯特的飛向那顆庇護沙爾·芬德尼爾的銀白古樹。
然後她看到的是殘枝。
貝莉斯特俯瞰著裂成兩半的古樹,在半空中久久不語。
【過來。】
虛弱的聲音傳來,貝莉斯特回過神,她恍然明白是誰在向她發出召喚。
弄清楚以後的貝莉斯特馬上跳下車輦,衝向破碎的白樹。
站在白樹前,貝莉斯特的將手貼上去,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當她的手接觸到樹身的剎那,無數的畫面衝擊著她的大腦,她看到一枚長釘從天而降,白樹的抵抗令那枚釘子崩成三段。
她看到小公主取下殘枝,試圖用煉金術將其復生,但是失敗了。
她看到不知為何能穿越過風雪的異鄉人走入雪山,他接受小公主的願望,隨後他背著一把星銀大劍離開,為被風雪籠罩山尋找變為蒼綠之地的方法。
如果說這時的畫面還算正常,那麼接下來貝莉斯特所看到的足夠令她做噩夢。
留在沙爾·芬德尼爾的人類在漫長的時光中產生異變。
他們的四肢逐漸萎縮,變成深黑色,有些人不能接受自己的變化,為此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卻明明受了重傷,第二天卻還是會醒來,逐漸的他們失去的理性與認知,最終變為真正的怪物。
但即便如此他們仍然不敢去看自己的臉。
貝莉斯特這時已經看不下去,就在她想要挪開手的瞬間,一股力量將她拉入奇異的空間。
在空間的盡頭,有著一株銀白的樹。
這一顆銀白大樹的枝丫上綴滿了白色近乎透明的葉子,可惜的是很多葉子已經枯萎。
「我們終於能見面了。」在銀白大樹下一名女子背轉過身,她溫柔著注視著貝莉斯特,隨後自我介紹到,「初次見面,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我是時間之魔神伊斯塔露。」
念出名字意思伊斯塔露笑了笑,「也是時間執政。」
「執政。」貝莉斯特清楚這個詞,當初天空島上的那位可是這個職位作為籌碼。
因此對於執政,貝莉斯特沒有什麼好臉,她直接問伊斯塔露,「外面的異常是你弄得?」
搖頭,伊斯塔露回答,「是天理的維系者。」不等貝莉斯特主動問,她便解釋了這個詞的意思,「如今在天空島上的那位執政,僅是天理的維系者,她會肅清一切不符合天理所期待出現的事物,來維持世界的穩定。」
「我可不認為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是為了維持穩定。」貝莉斯特直接諷刺。
伊斯塔露沒有辯解,她繼續說道,「即便有維系者,天理也無法完全干涉塵世的秩序,因為在第二次創世時,原初收集來的權柄便粉碎,與祂的意志一起拋向了提瓦特大陸的各處。」
「而破碎權柄的持有者稱為魔神。」
張了張嘴,貝莉斯特難得想罵人,如果伊斯塔露不是在哄她,那魔神豈不都是權柄成精……這樣的話,她算個什麼東西??
貝莉斯特茫然,她可是在自己原本的世界當了二十多年普通人,她連自己大學上的專業,掛過的那門課叫什麼還都記得。
「原初創造了人類,祂的意志之一正是愛人。」
真是因繼承了原初的意志,魔神才天生才會愛人,只是每一位魔神愛的方式不同,因此才造成了很多悲劇。在時間中游蕩,見證過一切的伊斯塔露不免感到無奈。
究竟怎麼去愛人才是正確?
這是連時間都無法給予答案。
「你讓我緩緩。」貝莉斯特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表情包,她的表情不停的變化,姿態也不停的變,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實在是不知道該哪一個。
最終她決定問最令她在意的問題,「那我是什麼?」
她自認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魔神,有著普通但讓她覺得還不錯的過去,雖然忘了名字,但是那些記憶還都在。
「你是契機。」伊斯塔露再度轉過身,她的不再看貝莉斯特,而是將注意力全放在那顆白色的大樹上。
這讓貝莉斯特有點煩躁,這不是在說謎語嗎?什麼契機,倒是說清楚啊。
貝莉斯特馬上想開口詢問,但伊斯塔露勉強給了她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
「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當你接近時,世界自會告訴你真相與責任。」然後伊斯塔露用一個重要的提示打斷了貝莉斯特接下來想問話,並使她的心落入谷底。
「魔神戰爭在一片區域僅剩一個魔神信仰前,是不會結束。」
「煉金之魔神,你的信仰確實融入了璃月,可還有其他的魔神的信仰存在。」
意識到璃月的第二個還擁有信仰的魔神是誰後,貝莉斯特臉色當即變得十分難看,她質詢伊斯塔露此話真假時。
伊斯塔露與那株銀白的古樹消失了。
貝莉斯特怔怔的盯著眼前斷裂的白樹,寒風刺激著她。
這時和當初宣布選拔塵世執政一樣的聲音再度出現在她的腦海。
【塵世執政為獨一所信者,是唯一的神。】
第114章
岸邊, 承崖趕到小屋所在的位置。
那座簡陋的小木屋依舊堅強地屹立在岸邊,從門口青石板上的痕跡承崖判斷,最近有不少人來過小屋。
輕輕地敲了敲門, 承崖有些忐忑,誰知道會遇見什麼。
「是你?」
承崖身後傳來一個男聲,他轉過身看到是拿著簡陋魚竿的羅霄,在他身邊則是幫忙提著桶的寒濁。
這個組合可是相當的奇妙。
「你們這是做什麼。」承崖盯著盛滿魚的桶, 不知為何他有點饞了。
羅霄嘆氣, 他解釋, 「這幾年一直和璃月聯系不上, 我們試了各種方法都出不去, 再加上從山裡來了很多人, 為了讓他們吃上飯,我只好去打漁。」這些魚都是他去海底現抓的。
先前發現水裡有魚能過來, 羅霄試圖游出去, 但每次都會返回原位。
「幾年。」承崖看了看變為雪山的綠洲, 再看羅霄,他產生了一個猜想。
他嚴肅的問羅霄, 「你們是何時被困的。」
「漩渦之魔神被封印時。」寒濁回答, 「我來到雪原, 看到一枚銀色的圓柱體從天而降,然後我們便出不去了。」這讓他很痛苦,本來以為回到陸地能吃上點心, 結果現在只能啃啃糖塊。
等那群人類出來後, 他連糖都沒得吃, 要優先供給人類吃。
寒濁想到這裡就想嘆氣。
「這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 對於我來說,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才剛剛被封印。」承崖說完開始擔心貝莉斯特,外界都受到時間的影響,那山裡又會是何種景像?
羅霄看透承崖的心思,「如果你想進山,那不太可能。」頓了頓他斟酌用詞,「我已經和其他人類嘗試過,任誰都無法進去。」
承崖的心一瞬間沉入谷底,再看眼雪山他開始後悔沒有跟著貝莉斯特進到山裡去。
「貝莉斯特大人還在裡面。」承崖忍不住把這句話說出來。
羅霄和寒濁一幅我猜到了的表情。
「先進去吧,根據實驗,山裡的時間流速比外面的更快,煉金之魔神可能要更晚點才能出來。」羅霄邀請承崖進入室內,並且希望他不要被嚇到。
跟隨羅霄走進小木屋,一進來承崖就看見放在屋內的獵弓,顯然這些人平時依靠打獵為生。
接下來他走進原本處理情報的地方,處理情報的桌子被拼在一起,上面擺滿了食物還有器材,他環視一圈,發現曾經的各個檔案室都放上了松木制成的高低床,原本的那些資料不知跑到了哪。
看起來這麼多年裡,這些人是真的在璃月的情報據點過起了日子。
承崖一時無言,他沒什麼好指摘的,畢竟情報員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真的有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來求助,他同樣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我去外面等待。」承崖不太擅長和人類相處,決定去外面守著。
假如貝莉斯特從山中出來,也好為她指引方向,告知她現在的情況。
此時在山中,貝莉斯特正在與一名男子對峙。
「你冷靜點。」貝莉斯特面對在伊斯塔露消失後,突然出現的男子說道,「我沒有惡意。」她不想對這名自稱是伊蒙洛卡的異鄉人出手。
伊蒙洛卡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他看得出貝莉斯特的不同尋常,「這些是你做的?」
「不是。」果斷的否認,貝莉斯特嘆了口氣,最終決定說出她所知的真相,因為伊蒙洛卡是接受了小公主的願望,去外界尋找拯救白樹的人類,他有權知道這個國家因什麼而毀滅。
「是天空島的存在,造成了沙爾·芬德尼爾的慘狀。」
貝莉斯特說完觀察著伊蒙洛卡的反應,他沉默了幾秒鐘,終於肯放下大劍,「我明白了。」他出去幾年,在雪原上一無所獲,好似這片蒼白之地被拋棄了。
沒辦法他只能想辦法返回沙爾·芬德尼爾,告訴那些人,自己令他們失望了。
可如今的沙爾·芬德尼爾破敗不堪,連一個人類都沒有,伊蒙洛卡感到絕望,他的旅行是為尋找戰鬥的意義,原本他以為自己在這片崩毀的綠洲之地找到了守護的目標,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虛妄。
貝莉斯特不忍再看伊蒙洛卡,她別開視線,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她的想法,「也許,你的到來正是為了記住這裡存在過。」
很顯然伊斯塔露用時間的風暴封鎖了沙爾·芬德尼爾,並使其中的時間加速,為的應當是盡可能消滅曾經雪中綠洲的痕跡。
貝莉斯特想不出她為何要這麼樣做,也許是怕沙爾·芬德尼爾的遺民說出真相造成更大的傷害,也許是為了毀滅天理橫行霸道的證據。
即使如此,她可能還是不忍心令沙爾·芬德尼爾完全消失,所以才選中了伊蒙洛卡這個異邦人。
讓他來記住這個古國。
但記住又有什麼用。貝莉斯特覺得這份仁慈,真的也很殘酷。
是對伊蒙洛卡的殘酷。
「抱歉,我還有事要做,必須要走。」貝莉斯特無法再和伊蒙洛卡多說什麼,變為雪山的沙爾·芬德尼爾時間流速很快,她還不知道自己出去要面對何種光景。
馬科修斯。
默念出這個名字,貝莉斯特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天空島上問問天理到底要搞什麼鬼。
這份勝利明明是璃月所有子民與魔神一起帶來的,結果卻要……
不過這個問題不是無解,馬科修斯只要和他一樣放棄子民就好,而且他沒有固定的子民。
這樣只要再把廟宇撤掉,減少在人們面前露面,過個百年,也只剩下璃月的仙殿裡有他們的名字。
貝莉斯特如此計劃著加快了腳步,她必須快點的回到璃月。
在與伊蒙洛卡擦肩而過時,貝莉斯特突然被他叫住,「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接著貝莉斯特聽到伊蒙洛卡問,「天上的神明們是不是很欣賞塵世的廝殺。」沒有理由,僅僅是喜歡看流血與犧牲。
「也許不是,但這世間的魔神戰爭確實因天空島的命令而起。」貝莉斯特說完不免感到諷刺,凡人與魔神在這點上又有什麼區別?
「連這世上的神也如此嗎。」伊蒙洛卡喃喃,他無法相信。
世上的神明都逃脫不了以廝殺取悅天空之上存在的命運,那他一介凡人,又有何種方法逃避。
貝莉斯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她叮囑伊蒙洛卡快點出去。
「我再去找找有沒有幸存者。」
說完伊蒙洛卡背上星銀大劍走上在時間中逐漸敗落的高山。
長嘆一口氣,貝莉斯特沒有阻攔,她走上了自己的路。
貝莉斯特為節省時間重新坐上車輦,不過她沒有立刻回璃月,而是去了一趟海邊的情報據點。
「貝莉斯特大人!」在小屋外的承崖在看到落下的車輦後很開心。
見到貝莉斯特以後他簡單的交代最近的情況,貝莉斯特這才驚訝,她進入大山不過幾個小時,外面都已經過去快一個月。
得知有沙爾·芬德尼爾的人從山中逃出來,貝莉斯特忽然對伊斯塔露多了幾分好感。
「你通知所有人和情報員,拿好要帶走的東西過來集合。」貝莉斯特要破開時間的屏障,讓所有人出去。
承崖很快去通知,其他人在得知貝莉斯特到來後同樣都如釋重負。
人員很快集結,這時候貝莉斯特已經准備好。
她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好方法,因此她准備一力降十會,直接用元素力衝出一道口子。
拿出鹽做的純白鑰匙,貝莉斯特將其再次塑造成箭矢的形狀。
緊接著她憑空做出張弓搭箭的姿態,火元素力在她的手中顯現,屏氣凝神貝莉斯特放開鹽制造的利箭。
權柄接觸時間的亂流,竟然真的在上面打開一道裂口。
「快!」貝莉斯特立刻讓後面的人類和情報員跟上。
大家有序撤離,在箭矢消失前快速離開了這片困住他們幾年的雪原邊境。
貝莉斯特最後駕車離開,鹽做的箭矢化為白鹽,再次回到她手中。
「承崖,你和其他的情報員護送這些人回璃月,我有急事要盡快回去。」貝莉斯特在車上吩咐,她都來不及下車。
說完她便用揚起風帆,用最快的車速飛向璃月。
她怕自己再回來晚一些就會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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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內的一座小廟前,橘色的大熊在仰視著自己的雕像,那是子民自發為他所塑。
雲海之主和岩王帝君明確說過不要雕像,但這個法令無法約束到其他仙人。
而仙人們同樣樂於百姓為自己建設供奉之地。
在燭光下,馬科修斯面對著雕像,他在思考著什麼,那個來自天空島執政的聲音他同樣聽見了。
「馬科修斯大人。」萍像往常一樣走進來,因為能做一手好菜,所以她和馬科修斯走得很近,「雲海之主回來了,要找你。」
萍看著憨態可掬的大熊,恍然感覺哪裡不對。
平時馬科修斯都會放出很多小熊,為何今天沒有看到?
大熊轉過身身對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緊接著他變出一堆書,他捧著噠噠地跑過來遞給萍。
「這是菜譜?」萍接拿來最上面的一本打開,上面記錄著菜肴,按照其他書的厚度,恐怕幾千年來的菜譜都被寫在其中。
萍敏感地察覺出馬科修斯的異常,她想詢問,但橘色的大熊預料到般,把書一股腦塞進她的懷裡,讓她只顧著維持身體的平衡,來不及開口。
等萍終於把菜譜放到一邊,馬科修斯早不見了蹤影。
萍心裡一下子慌了,她趕緊放下書,朝著貝莉斯特的住處跑去。
璃月港內,才回來的貝莉斯特與摩拉克斯相對無言。
貝莉斯特感到疲憊,從封印奧賽爾到現在她一直沒有休息。現在的她想講述這次在雪原邊緣的經歷,想問摩拉克斯對於天理知道多少,還有伊斯塔露所說的原初。
但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她現在只想告訴馬科修斯自己想到的規避方法。
「我與若陀已同馬科修斯講過逃脫規則的方法。」
這是個很顯而易見的辦法,摩拉克斯不可能想不到,說出那個方法時他想自嘲,他是掌握契約權柄的魔神,結果為了同伴,卻願意去找尋規則內的漏洞。
摩拉克斯壓抑住心中的憤怒,對於天空島的那位執政他真的無話可說,每個地區僅有一份魔神的信仰才能誕生塵世執政,很顯然是在強行激化矛盾,因為世上的魔神聯盟可不止他們。
這條命令的下達毫無疑問就是要逼著大家內鬥。
要麼放棄信仰,要麼放棄自身,而對於很多魔神來說,放棄信仰比放棄自身還難以忍受。
更重要的是屆時如果不按照天空島說的做,還不知道會有何種新的方式逼迫。
定了定心神,摩拉克斯接著對貝莉斯特說道,「他不能忍受存在於世,卻無法幫助到人類,所以他想要選擇沉睡。」
對於從火石摩擦中誕生,掌握民生的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來說,他無法接受為所謂活下去,而不能去民間幫助人類的生存方式。
他生來便是為回應外民的祈願,為人們帶來幸福,禁止他走入人群,無異於是否定了他的愛人之道。
咬了咬嘴唇,貝莉斯特想說暫時的不出現而已,能一直陪在朋友身邊不好嗎。
如果僅僅是為了讓馬科修斯能一直陪自己,就干涉他的選擇的話,那就太自私了。
「在此之前他說他要做一件事情。」摩拉克斯講到這裡有些悲傷。
「馬科修斯會說話?」貝莉斯特因為這個震驚了。
摩拉克斯這才發現貝莉斯特竟然不知這件事,他只要解釋,「馬科修斯一直會說話,但在與人類相處中,他發現人類更喜歡無言的幫助,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說話。」當和人類交流,人便會忍不住說出更多的祈求。
很多願望都是馬科修斯無法實現,比如死而復生。
為不讓人類失望,他不再說話,做出一副無法交流溝通的樣子,如此人類才能不再看到他後說出請求,而是專心地享受美食。
世上的苦難那麼多,馬科修斯希望至少在吃東西的那刻,大家是幸福的。
「是這樣啊。」貝莉斯特擦了擦眼角,她突然有個預感,「所以其實馬科修斯不會來見我對嗎?」
離別會傷感,尤其是貝莉斯特可能根本把持不住,會想讓馬科修斯留下,不要沉睡。
摩拉克斯沒有回答,當做默認了。
但下一秒他憑空變出一只用布縫制的橙色的小熊。
這只小熊和摩拉克斯的風格一點都不搭配,貝莉斯特看到這幕差點笑出來,這點觸動令她再也忍不住悲痛。
接過那只橙色的小熊,貝莉斯特想起今日伊斯塔露說的話,她是契機,當她接近真相,世界自會告訴她答案與責任。
等我找到答案,弄清楚我為何來到這個世界上,我一定要去天空島。
貝莉斯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問問那位高高在上卻無法統籌一切的神,為何要把人逼到這個份上。
就在她下定決心之時,大地深處傳來震動。
抱緊馬科修斯送來的最後禮物,貝莉斯特能感到地脈運轉的順暢,她知道了馬科修斯在臨睡前做出的決定是什麼,他要最後幫助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一次。
無數只小熊奔向璃月各處,他們化為一點點的光沉入地脈,令遭受過污染和傷害的樹枝加快恢復。
這是個極快的過程。
被困在平原上的沙塵消失了,時隔百年,土地上再度有月光降臨。
或許只需要幾日,平原上便會有青草長出來,接下來是鮮花,鳥兒會再次飛回帶來樹木的種子,那裡將會重獲生機。
權能使得貝莉斯特能察覺出到地脈深處的越發順暢的元素力循環,這時她感覺自己仿佛與那貫連整個世界的地脈為一體。
一些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好像化身為一棵樹,在她之下,本該隕落的塵之魔神正與時間之魔神對弈。
貝莉斯特的悲傷被震驚取代,她轉頭想對摩拉克斯說出自己看到的畫面。
但對方微微搖頭,似在提醒她不要說。
貝莉斯特深吸一口,強壓下那些話,轉而說,「帝君,等完成璃月接下來的建設,我想出去走走。」
第115章
無人的酒館內, 手拿著豎琴的少年正在吟唱,這算是一個簡單的開場。
而這裡的聽眾只有兩位。
長著單邊翅膀的風精靈溫迪正喝著一杯粗釀蘋果酒,那個酒杯很大, 至少能把他完全裝進去。
酒館的老板娘心思完全不在美妙的音樂上,她好奇的看著溫迪,似乎是在驗證他是否能夠喝完。
「真是神奇。」老板娘眼看溫迪竟然喝完了一大杯子蘋果釀。
雖然這種蘋果釀的度數不高,比起酒更像是飲料, 但這只小風精靈能喝完已經足夠令她感覺不可置信。
台上的少年演奏完畢, 他走下台, 順便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鐘表。
還有半分鐘那位從不遲到的客人應當就要推開門。
然而, 當分針走過12這個數字, 門外的鈴鐺沒有被拉響。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 一位穿著華麗的年輕貴族終於匆匆的走進來,他自稱為暴風, 是少年以及他背後的反抗組織最重要的支持者。
「你竟然來晚了。」少年熱情的調侃, 要知道暴風從來不會遲到。
暴風很煩惱, 「抱歉,我被一名下屬糾纏住, 所以遲到了。」那名下屬是他救下的一個女孩, 小時候還挺可愛, 但隨著她長大,就漸漸強勢起來。
「她?」撥動琴弦,少年彈出輕快的音調, 風精靈穩定地落到他的肩膀上。
對於其中故事, 溫迪和少年一樣, 都很感興趣。
暴風思考幾秒, 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 只是他省略了很多細節,只說自己在那個女孩還小的時候就與她相識,然後他們一直在一起,女孩是出色的獵手,從小到大收獲獵物都會給他看。
但現在她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她總是在暢想著未來,說著她夢到的場景,那裡有無盡的獵物,采不完的漿果,她說想與他一起去那有著綠色的曠野流浪,因為她的心已經交給他。
冷靜的陳述這個故事,暴風看到在場的人類與那只風精靈全部都瞪大眼睛。
多愁善感的老板娘還抹了抹眼淚。
「她喜歡你啊。」少年從震驚中回過神,「暴風,你感受不到嗎?」
老板娘更是用手絹擦著眼睛,情不自禁的說道,「年輕的感情真好,讓我想到以前的自己。」誰還沒一段酸澀的感情。
「我無法感受到,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這個回答近乎冷酷無情。
就連溫迪都聽不下去。
老板娘更是拍了拍暴風的肩膀,「談戀愛和做事業不衝突。」
被拍得差點跌倒的暴風不著聲色的扶住桌子,他對所有人說出他的想法,「我認為,她已經不喜歡我了。」這是個好結果,他目送那名少女再次哭著跑開,就像以前那樣。
不過這次他不再擔心也不會去尋找她,以人類的年齡來算,她已經成年,可以去過自己的生活。
「為什麼?」少年不解的問,明明那個女孩對暴風愛的很深,怎麼一下子就變得不喜歡。
「她今天說,她恨我。」說到這裡暴風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仿佛在講述一個事實。
當他再一次向少女闡述清他的責任,他的想法時,對方好像終於領悟了,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叫他暴君,罵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沒有真心,說著是為別人著想,但做的是把所有人都推開。
對此暴風很坦然的接受了,少女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暴君。
或許以前他還會被叫做暴君而疑惑,可如今他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稱呼。
「那個姑娘不恨你,她是恨無法被你愛上的自己,哎,年輕人啊。」老板娘聽不下去了,她去吧台又端來一杯蘋果釀,「喝了吧,一點酒精能讓你清醒。」
「謝謝。」禮貌的道謝,暴風把酒杯放在邊上,沒有動。
倒是風精靈溫迪蠢蠢欲動。
這讓暴風皺起眉,但風精靈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點異常。
「好吧,等明天我們打破囚籠,解放蒙德以後,你可以站在高塔上向她道歉,我想那位淑女肯定會原諒一位反抗暴君的勇士。」少年說完和風精靈對視一樣,從小精靈那裡他得到了認同,看來大家都喜歡這個結局。
然而暴風卻說,「我明天不能與你們同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聽到這句話少年感到失望,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以暴風的身份出面確實不太合適。
所有受暴風資助的反抗者,包括少年,都認為這名有錢又有實力的年輕貴族應當是勞倫斯家或者其他大家族裡的小兒子,因為看不慣高塔孤王的暴行,才投向反抗事業。
又知道高塔孤王在那個神秘的貴客到來後,變得更加暴虐。
如果那位神明之前只是不願聆聽子民心聲的王,那現在的他可真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暴君。
尤其是對於城中的貴族,至少稍微令神明不順心就會被剝奪財產和名譽,被趕出風牆。
人們看到貴族都這樣,一時間更是害怕。
在極致的恐懼下,反抗高塔孤王通知的秘密組織越來越壯大,連很多貴族都無法再忍受狂風的高壓,投身其中。
少年再次撥弄琴弦,在未消散的余音中,他問出一個屬於朋友間的問題,「暴風,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你的真名?」
暴風認真回答少年的話,「等到反抗結束之時,你便會知道我的名字。」
「那太好了,我期待明天就能得到你的名字,不是再以代號稱呼你。」少年知道暴風從不說謊。
暴風難得的笑了笑,「我也希望。」
說完他交代了幾句關於高塔上的部署,他對那裡熟悉的就像自己住在那裡一樣。
「放心,明天整個蒙德都將會和我們站在一起!」
少年慷慨陳詞,他相信人的意志一定能讓高塔孤王看到,把反抗的聲音傳遞到那位神明那裡,也許對方能因此做出改變。
雖說反抗的口號裡喊出碾碎暴君,撕開風牆,但其實少年與其他的反抗者並非完全想推翻神明的統治。他們清楚在這苦寒的雪原上,風牆是庇護,追求自由,不代表追求死亡。
「嗯,你們會做成功。」暴風回以不太明顯的微笑,「這不是為讓神聽到,也不是祈願,當你們真實的想法聚集,便能讓風牆消散。」
「是我們。」每次聽暴風說你們,少年都會糾正,「你也是其中的一員,你為此做了很多努力,實際上我一直覺得沒有你的資助和幫忙,反抗者們也不會聯合起來挑戰神明。」
實際上除了認為少年是貴族外,還有另一個更為大膽的猜測。
那就是暴風是神明,他看不慣高塔孤王的保證,才挺身而出幫助他們,不然他們真的想不出,除了神以外,還有誰敢和另一位神明叫板。
不過少年沒有把這些猜測告訴過暴風,他怕對方嘲笑反抗者們想得太多。
要知道暴風的點評比蒙德最好的弓箭手射出的箭還准確,每次都能直戳命門。
全然不知自己被一些反抗者當成神的暴風點點頭當做應下。
「那我回去,明天見。」暴風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少年和溫迪早就知道他的脾氣,在後面懶懶的揮手,沒有去送他。
而溫迪更是等暴風走了,便迫不及待的看向在吧台的老板娘,那杯倒出來的蘋果釀可不能浪費啊。
「喝吧,喝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杯,等你們凱旋,我再請你免費喝酒!」老板娘自知明天少年和這只風精靈要面對什麼,也沒攔著溫迪去喝那杯蘋果釀。
自從高產的作物在蒙德推廣開,糧食有了盈余,酒也變得不那麼珍貴了。
溫迪開心的飛向那杯酒,然而他還沒喝一口,門外的鈴鐺再度響起。
散著頭發,身背神弓的少女推門走進來,她的出現令在場所有人如臨大敵,溫迪更是連蘋果釀都不喝了,直接擋在少年的面前。
「阿莫斯。」少年念出來者的名字,高塔孤王座下最強大的人類戰士。
她的弓箭是獵弓,但她狩獵的對像從不是野豬之類的動物,而是和她一樣的人類。
只要是高塔孤王的下令殺死的角色,即使逃出風牆,也躲不過她的利箭。
長久以往,蒙德的人都叫她高塔孤王的奴隸,說的她像是沒有自己靈魂,僅是聽從神命令的傀儡。
「我不是來殺你的。」阿莫斯略過小小的風精靈,「明天你們要聯合叛逃者古恩希爾德家族還有城內的其他士兵一同發對攻擊對吧?」
她是那樣篤定,好似所有的計劃她都看過。
少年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這個計劃按理說時絕密,只有反抗者知道……難不成他們中間出了叛徒?
阿莫斯看出少年的疑慮,她擺擺手,「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明天我會為你們帶路,讓你們見到王。」
不等少年說話,阿莫斯便要走了,「明天你們的計劃如果不照常進行,那我會一一將你們獵殺,你知道我的箭有多准。」說完她轉身,留給所有人一個高傲的背影。
隨著鈴鐺再次響起,老板娘打了個寒顫,她最先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明天還繼續嗎?」老板娘急切的問,假如不繼續就要把消息送出去。
少年想了想,咬牙說說道,「繼續,到時候我和溫迪會先上。」阿莫斯說會殺反抗者不是開玩笑。
暗中搖頭,少年樂觀的期待,如果那是個陷阱,他們能在溫迪的幫助下逃走。
說起來,溫迪真的越來越強大了。少年懷疑再讓這只風精靈成長下去,他就會和神一樣強大。
「好。」老板娘尊重少年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
少年便與溫迪一同出發,老板娘與他們道別。
「按照之前的約定,高塔上有鮮花落下,那就證明可以行動,如果沒有,麻煩您告訴暴風以及其他的朋友,我們未來還有機會。」少年在臨行前對眼眶通紅的老板娘囑咐。
說完最後的話,少年和風精靈朝著神明居住的高塔走去。
在岔路口他們遇見了早已在等候的騎士。
騎士沉默跟上少年,他負責幫少年聯系城中的守衛,在昨晚阿莫斯走後,溫迪便借助風傳給了他消息。
他敬佩少年以身涉險的勇氣,於是便選擇了與他同行。
一路上出奇的安靜,少年很快來到的高塔下,在那裡他看見正坐在石階上望天的阿莫斯。
她抱著弓箭,盯著被風牆隔絕的天空。
「你為什麼要參加?」年長的騎士站出來詢問。
阿莫斯回過神,她用看渣滓的眼神看了騎士一眼沒有回答。
年長的其實不依不饒,「暴君本是你的仇人,要不是他的命令,你的父母不會逃跑,被凍死在雪原上。」雖然她的貴族父母確實也沒干什麼好事,天天壓迫普通人。
「你殺的那些貴族,很多都是當初出賣你父母的人,怎麼,你現在要借著我們完成最後的復仇?」
「我不許你這麼稱呼他。」阿莫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曾是我的仇人,但我射出利箭的理由,絕非復仇那樣簡單。」
講到這裡阿莫斯擺出看傻子的表情。
就在此時高塔山有鮮花落下,它們被清風吹起飛向蒙德各處。
少年大吃一驚,阿莫斯則眼神變了變,她握緊弓,大喝一聲,「跟我走!」她要阻止他,要讓那雙眼睛從這座城市挪開看向她,這是一個凡人的奢望,她在懇求神的注視。
此時在城市的各處湧出人們衝向神明居住的高塔。
被壓迫許久的人類爆出驚人的毅力,反抗者們告舉著旗幟,他們奔走呼喊著拒絕卑躬屈膝,拒絕匍匐在地的自由,他們想看到真正的天空,想聽到囚籠外的詩與歌,哪怕那本是殘酷風雪的回響。
少年感覺那些聲音是那樣的遠又是那樣的近。
高塔裡暢通無阻,直到最後一道門。
狂風吹拂,如有聲音從無盡呼嘯中傳來,「如果你最好准備,便能擊碎狂風,衝破樊籠。」
英勇的騎士聞言舉起手中的大劍,但大劍無法撕碎狂風。
出色的女獵手面無表情的以最標准的姿態拉動弓弦,可利箭穿不透無形之物。
直到少年,他意識到什麼,拿出了自己豎琴,當第一個音符彈出時,溫迪便用風將它送到外面反抗的人群中。
呼喚自由的願望與音符結合,那道封鎖住門的風被裂開。
門打開了,目光所及之處,唯有神位,在此之上坐著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他即是風牆的孤王,同時也是支持著反抗者們的暴風。
怎麼是你。
少年明白了昨晚對話的意義,暴風確實無法前來,他正是暴君本身。
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起身走下王座,他周身帶有壓迫力的風令在場的人下意識的想要趴下躲避,城中的其他反抗者同樣察覺到這份變化,但之前鮮花給了他們鼓勵,似為證明決心,他們頂著風衝向高塔。
自知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知道這些話的貴族們召集人員抵抗,他們清楚被那位少年王者知道當前蒙德現狀以後,作為貴族的他們會得到何種結局。
到時候一定不會被放過!就像之前的那些貴族一樣!
只有巴掌大的風精靈溫迪站在了所有人的前方,他與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對持。
但下一秒,意外突發,幾只箭矢透過窗戶射向少年。
「不!!」阿莫斯看向她的同伴與下屬,那些人同樣執行著神的命令。
忠誠令那些弓箭手無法對逾越的凡人坐視不理。
胸口中箭的少年低下頭,他沒有感受到疼痛,接著他抬頭看向定定站著的迭卡拉庇安,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純白的意識空間顯現,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風聲,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看向自己創造的化身。
他聽到少年笑著說,「原來我就是你啊。」
「不,你不是我,你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迭卡拉庇安冷靜的講述著他的計劃,「當我意識到蒙德的問題以後,我自知無法融入蒙德,我便創造出來了你,把我的願望寄托到了你的身上。」
這樣做很霸道,可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覺得沒事,反正他本來就是暴君。
「我希望你在蒙德內成長,傾聽人們的聲音,尋找正確的道路。我如果認同你的想法,便會提供幫助,給予你們向神明發起挑戰的信心。」
說到這裡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笑了下,「我很欣慰,你做的這麼好。」
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又問了一個問題,「那溫迪也是你的化身嗎?」如果是這樣,那在詩文中屬於一飾三角,少年遺憾自己不能記下來傳頌出去。
「他不是,他有更重要的使命。」
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的話音剛落,純白的意識空間變得不穩定起來,透過朦朧的光,他能隱約看到高塔在崩毀。
是時候離開了。
「與我一同走吧,當有希望的未來到來,我們會與這片土地上的人再相遇。」迭卡拉庇安說完對少年伸出手,接下來就不該是屬於他們的時代了。
少年握住,被拉得很漫長的時間立刻回歸正常。
騎士與溫迪同時撲向倒下的少年。
顫抖著阿莫斯則流下眼淚,她抬起弓搭上箭,試圖用威脅的手段得到將化為卷風的迭卡拉庇安的注意力。
在看到那些書信後,阿莫斯方才明白迭卡拉庇安真正的計劃,他的確實是在肅清蛀蟲,可這不是為了挽回民心,鞏固自己的統治,而是為所謂新生的蒙德做准備,一個由他死亡鑄就的蒙德。
阿莫斯在得到真相前幻想過,當迭卡拉庇安將蒙德的秩序恢復正常,他們便能過上從外界送來的圖書裡所描繪的生活。
為此她才願意按照迭卡拉庇安的指示殺掉腐敗的貴族,她以為讓蒙德變得更好是他們共同的夢想,結果最後竟是一場空。
她以為帶回來那些反抗者,讓那些人把心聲帶給她的王便能阻止死亡。
果然神明的謀劃從來不顧及凡人的感受啊。
阿莫斯望著亂卷的狂風感嘆。
「快走。」騎士抱著沒有氣息的少年對著阿莫斯大喊。
那只叫溫迪的風精靈正在用自己力量保護他們,趁著這個機會他們還能逃走。
阿莫斯不為所動,她重新背上魔神迭卡拉庇安送給她的弓箭,走向那團風。裂縫一點都不留情的吹打在她的身上,痛苦簡直要把她撕碎,可少女沒有退步,她只想最後靠近他一點,然後她被風吹向了塔外,這次再也沒有誰能接住她了。
騎士目睹這個場景,悲哀又無可奈何,他抱著少年在溫迪的保護中向高塔下跑去。
就在溫迪要精疲力竭的時候,無盡的風元素力衝進他的身體。
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
巴巴托斯。
與名字一同出現的還有青色的光芒,他還未看清那是什麼,便被光吸納進去。
那是風的權柄,溫迪與它融為一體,從此他再也不是只普通風精靈,他擁有了神格,只要他想便能登上至尊寶座。
護送騎士來到遠處,與城內的人一起看向崩塌的高塔。
風牆因創造者的消失出現裂縫,很快它眾目睽睽下轟然四散。
雪原上空經久不散的陰雲被這股颶風吹開,久違的藍天露出來,這是統治此地千年的魔神最後送給子民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