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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原神)身為魔神我在璃月搞建設》作者:小心麻雀【完結+番外】

第146章

  燥熱的空氣中, 標志著課程結束的鐘聲響起。

  但學生們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站在一堆灰燼中,看著從中長出來的種子。

  這節課名為煉金術的入門與研究, 在須彌的教令院裡是相當熱門的一門課,對於煉金術, 很多學生有著和外界一樣的看法,神秘, 富有未知的力量。

  「好了, 可以下課了。」負責進行煉金演示的貝莉斯特無奈地拍了拍手, 這群學生不想下課,可她還想回去吃飯。

  對於這個全部是卷王的世界,她真的感到深深的無奈。

  「等會老師。」頭戴須彌特色頭巾的學生舉起手, 「這枚種子發芽了!」

  這麼快的速度, 如果沒有催生,種子是不可能發芽。

  貝莉斯特湊過來,她看到灰燼中的新綠, 一下子明白自己這次使用的元素力有些超過規格,殘存的力量使得種子萌發。

  「沒事, 是灰燼中殘留的元素力導致的,理論上提瓦特植物的萌發與生長,只需要靠元素力。」貝莉斯特念出最基礎的元素理論,她理解學生第一次見到這種事的驚奇。

  雖然元素力在提瓦特近乎無處不在,但很多人經常忽略它。

  戴著頭巾的學生喃喃自語, 「是這樣啊。」她沒有神之眼,因此無法掌握這個奧妙。

  這令她突然感到痛苦, 也許對於沒有神之眼, 無法使用元素力的人類來說, 學習煉金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而除了她以外的學生在得到解答後便紛紛離開,他們中大多數都有神之眼,大部分無法使用元素力的人是不會選擇煉金這門課程。

  「你還不走嗎?」等著關門的貝莉斯特的好奇的問那個還在盯著灰燼的女學生。

  女學生這才反應過來,她趕緊把注意力從煉金台上收回去,「我看入迷,老師,那我先回去。」說完她快速的向門口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她的包被落在實驗室的儲物櫃裡。

  目送女學生離開,貝莉斯特沒說什麼,她直接用元素力將煉金台上收拾干淨。

  煉金台上用於做實驗的灰被掃進廢料桶,那枚種子則飄蕩進貝莉斯特的手中,她打算找個地方種下。

  這時索林多亞從外面樹上飛進來,她先是在實驗室內飛了幾圈,然後才落到貝莉斯特的肩上。

  她輕輕啄了下貝莉斯特的耳朵,示意她看儲物櫃,「你那個學生的包忘拿了。」

  貝莉斯特轉過頭,果然看到儲物櫃裡有個包。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走過去把包從格子裡拿出來,順便看了眼上面掛著的裝飾,那是樹的種子。對於須彌人來說,包上掛著植物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但這個種子卻引起她的注意。

  包上掛著的種子和普通的種子不同,它沒有在休眠,反而生命力十分地旺盛,似乎時刻等待萌發。

  但外面用來保護它的一層殼阻礙了它,因此它只能龜縮在這狹小的天地裡。

  這一枚種子有故事啊。貝莉斯特下定結論,於是她拿起包,鎖上門准備在外面先等會,那個女學生發現包忘記拿肯定會回來取,到時候她可以借機問問種子的來歷。

  「老師,您還沒有走?」女學生沒多久趕回來,看見在門口等待的貝莉斯特很意外。

  索林多亞和普通的小鳥一樣安靜的地站在貝莉斯特的肩上。

  實際上在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在須彌說話的植物不奇怪,但一只說話的鳥實在是太奇怪了,而且索林多亞又不習慣叫貝莉斯特凡人的名字,她感覺怪怪的。

  貝莉斯特把包遞給女學生,和藹地說道,「你忘拿東西了。」

  「是,我走的太急了。」女學生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她想事情太入神,沒發現自己的包沒有拿。

  等發現了她急忙跑回來,雖然她一開始不抱有實驗室的門還開著的希望。

  懷著感激的心情,女學生從貝莉斯特的手中接過包,面對這名教令院著名煉金術師,她忽然有個問題想問。

  不過女學生沒有先把自己的問題講出來,她想先道謝,只聽她真誠的地說道,「謝謝老師。」

  「舉手之勞罷了。」貝莉斯特笑著說,接著她就想直接問種子的事。

  結果不等她開口,女學生便提出來一個在貝莉斯特聽來很嚴肅的問題。

  「老師,您認為我應該繼續鑽研煉金術嗎?」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在今天的實驗結束後便久久不散的疑惑,「我沒有神之眼,無法觀測元素力,這在煉金術上應該是個缺陷吧。」

  其他有神之眼的同學通過元素視野就能發現的問題,她需要研究好幾天。

  因此女學生越學越覺得自己也許不應該再繼續這門課程,煉金術本來就不是他們這群普通人能接觸的東西。

  貝莉斯特皺起眉頭,她不太喜歡缺陷這個說法,卻又無法否認,能使用元素力的確是更方便。

  「你認為煉金術的本質是什麼?」貝莉斯特先提出一個疑問,她清楚對於這名女學生而言這個問題不算難。

  女學生稍作思考便回答,「創造與創生。」

  在先前的演示中,女學生見過貝莉斯特用火元素力將塵土化為精致、關節能活動的瓷鳥,接著她為瓷鳥賦予生命,令它能自由自在地飛翔。

  這種近乎神跡般的創造與創生之力讓女學生著迷。

  「那創造需要元素力嗎?」貝莉斯特輕聲問道。

  被提問的女學生第一反應是需要,旋即她意識到,如果按廣義的創造來說,是不需要的。

  比如近幾年從蒙德流傳過來的風之翼,據說它在設計之初便沒有考慮到元素力的問題,因為他本就是出自凡人之手。

  女學生思索片刻,又覺得風之翼這種凡人制造的東西,和煉金術根本不沾邊啊。

  貝莉斯特一眼便能看明白女學生是怎麼想的,很多人初接觸煉金術,總會覺得這是一門特別……神奇的學科,似乎掌握了,便能無所不能,實際上從來不是。

  「煉金術創造出的成果,最終會融入大眾的生活,你看你的背包,上面的扣子是用合金制成,這種合金在千年前,唯有最優秀的煉金術師才能制造,而它絕對不會被做成普通的扣子。」貝莉斯特回憶起過往,不由地笑了。

  她繼續對女學生說,「如今,過去最頂級的煉金材料變為家常的扣子,被運用在各個領域,這其實也是創造的一部分。」元素力不過是輔助,真正能用創造帶來奇跡的是為追求更美好未來的人。

  煉金術真正的用途,不是為站在頂端神明與天才,展現那些罕見的偉跡,而是要體現在生活中的細節。

  這正是貝莉斯特所堅持的煉金理論,因此她從不希望煉金術被當做一門深奧的學科,因為無論是創造還是創生,最終的結果都應該是為了普通人而服務。

  貝莉斯特認為每個煉金術師都該明白,煉金術存在於世界各處的方方面面,一點點與所有人一起改造著環境,不是某個強大之人的獨創獨有。

  「那真的算煉金術嗎?」對於老師的說法,女學生不太理解,硬要說的話,她從來不會考慮像背包這樣的東西是從何處創造。

  想到這裡,女學生突然明白他們對煉金術的誤解。

  「那再說回你的背包,除了扣子外,它所用的紡織技術,在很早前可能也是用來制造某件偉大的煉金制品上。後來這項煉金技術被破解改良,人們根據其中運行的原理,制造出工具。」

  「工具逐漸迭代,幾十年幾百年後,哪怕最普通的人,只要掌握理論也能制造出,過去煉金術師們才能制造的東西。」貝莉斯特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感嘆,提瓦特的科技樹很多時候是反著來的。

  最明顯的就是她最初的時候造炸彈簡單,靠著元素力能大力出奇跡,可要是造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煙花爆竹,那就要難得太多。

  女學生陷入沉默,過不知多久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煉金術本質的創造與創生,能夠破解神力,那您認為有天我們人類也能憑借自己的手,展現出神跡嗎?」

  怕自己說得不具體,女學生補充,「比如,像最近那位蛇神一樣,能在汪洋中制造出名為海祇的巨大島嶼。」這種事,在人類看來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吧,哪怕是那些神之眼的擁有者。

  然而貝莉斯特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可以,不一定要模仿神明的方法,等到技術進步到一定階段,人類自會有辦法移山填海。」

  貝莉斯特見學生不相信,她又說了一件事,「而且你發現了嗎,你的報告比別的同學要細致,你在實驗中試錯的過程,恰恰是才是創造最需要的。」用神之眼輔助得到的結果,大多數時候都沒有涉及到核心。

  雖然貝莉斯特從不阻止學生在實驗中用神之眼,可說實話,如果把煉金術的未來全部交給神之眼的擁有者手裡,那煉金術將會迅速凋敝,成為某些有天賦之人專屬。

  「你那些試錯,可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影響甚至拯救整個須彌。」

  女學生因這個誇獎而不好意思,「您說的太過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她一直幻想,假如她能得到神之眼,一定會先用元素力激活母親交給自己的種子,讓那株像征著傳承的花長出來。

  她會進行更多更多的實驗,創造出令人驚嘆的作品,就像今天在課上看到的那枚從灰燼中發芽的種子一樣。

  「但我覺得您說得對,我學習煉金術的初心,是為找到激活這枚種子的方法。」女學生說著舉起包,「在魔神戰爭期間,有朵神花保護的我們的祖先,因此神花耗盡力量枯萎,留下了這枚種子。」

  講到這裡她嘆氣,「其實我的家族裡以前有過擁有神之眼的人,即便用元素力,也沒有令種子萌發。」沒人懷疑元素力不行,他們都覺得是那名擁有神之眼的先人不夠優秀。

  和貝莉斯特討論過一番的女學生,有了個新思路,那就是她或許不該執著於讓令種子發芽,該弄清楚的是它為什麼不萌發。

  「還有這種事。」不用多詢問的貝莉斯特故意說道,她不想暴露自己本來對此很好奇。

  然後她想了想,最終選擇不告訴女學生種子很有生命力這件事,因為她認為,這朵花應該已經做好了准備,只待那個契機的到來。

  女學生低下頭,對剛剛的話她感到些許難為情,這些小事本來不該對老師講。

  「那我回去了,您放心,以後我不會再想放棄學習煉金術。」女學生向貝莉斯特保證,抱著包離開。

  等到她走遠,周圍沒人,索林多亞終於才開口,「貝莉斯特,你沒有必要和她說那麼多。」

  貝莉斯特回應道,「我只是不想她放棄。」她真的感覺這個女學生會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

  因此她不想在應奧羅巴斯的之邀前往海祇島前,看那名女學生因為對煉金術的誤解,而轉行或者放棄學業。


第147章

  海風吹拂, 一艘前往稻妻的巨大客船上,灰色的小鳥在空中盤旋,若不仔細看很容易將她和海鷗弄混。

  貝莉斯特在舷窗處站了會, 從這裡看去大海像是隨時能撲過來。

  「貝莉斯特,我們已經靠近稻妻。」在天上觀察的索林多亞飛下來, 「今晚就可以走了,海祇島特別大。」

  貝莉斯特抬手讓索林多亞站到自己的手上, 「你確定沒有看錯?」

  原本她以為奧羅巴斯造出的是一座小島,結果沒想到很大,具體有多大索林多亞沒有說, 但依照貝莉斯特對她的了解, 能被她評價為巨大的那一定具有相當的規模。

  這不太像以奧羅巴斯的力量能做到的。

  貝莉斯特感到奇怪, 她想起在邀請的信中, 奧羅巴斯提到過他在暗之外海的眷屬。莫非是和眷屬一起?就像當初溫迪和特瓦林一樣。

  在她走神之際, 索林多亞拍拍翅膀,「沒有,那座島很顯眼,它是硨磲做成的。」奧羅巴斯在大海的中央確實造出一座大島,而且非常漂亮,只是遠遠看一眼, 她便心生歡喜。

  索林多亞沒想到奧羅巴斯看起來不像是個講究的魔神, 做出的島竟然如此好看,她都忍不住對奧羅巴斯的審美評價更上一層。

  還未親眼見過海祇島的貝莉斯特點頭應下, 「好,那我們今晚就走, 麻煩你下起大雨, 不要太長時間, 不然船上的人會害怕。」

  在海上,糟糕的天氣可是很容易令人感到絕望,饒是在璃月港有過多年生活經驗的貝莉斯特,在海上體驗到顛簸的巨浪,也心生畏懼。

  「我會做到的。」索林多亞高興的答應,她終於有機會施展自己的老本行。

  貝莉斯特眼看小鳥興奮的在手指上蹦來蹦去,不由的笑了,接著她把索林多亞放到桌子上,從包裡拿出之前帶的須彌特產的水果給她吃。

  見有好吃的,索林多亞當即沒了別的心思,專心致志的在起伏不定的客船上與美味做鬥爭。

  安頓好索林多亞後,貝莉斯特獨自坐回窗外,開始捋在須彌的經歷。

  在須彌結束最後一學期的煉金術授課後,貝莉斯特告別草神離開,在此之前須彌關於龍蜥以及地下世界的資料基本被她找了一遍。

  從植物的口中她聽到了不少過去的事,結合這些只言片語,貝莉斯特拼湊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智慧在須彌的植物看來不應該是人類去追求的東西,當接觸到太古後,知識便會成為敵人,引人走入愚境。

  這點和貝莉斯特先前猜測的,天理維系者不希望大災變的真相被揭露相吻合。

  任何知識研究到最後都會追本溯源,很顯然須彌也不只有她對這遍地的前文明遺址感到好奇。

  同時她還得知,植物在一定程度上能感受到地脈的活動。

  根據在須彌的調查,很多的須彌的學者以及具有靈性的植物,都認為地脈能記錄的不是記憶,而是儲存了世上所有智慧生物的靈魂。

  當個體死後,靈魂將返回地脈,再度回歸本源的模樣,接著會根據是否有罪孽,惡者在下一世將成為愚人受盡苦難,善者在下一世則將獲得過人的知識,甚至會被神選中,得到探索真正大智慧的機會。

  在此基礎上,有不少的須彌學者將靈魂重返地脈,短暫留存的間隙之地稱為地獄,順便一提,植物們全部認為地獄應當是長滿蘑菇。

  貝莉斯特得知後,算是知道為什麼贊瑪蘭對須彌有意見,這是妥妥的歧視。

  不過貝莉斯特對死後靈魂會回歸地脈的說法還是很認同,璃月的往生堂所做的確實是幫助停留於世的靈魂重新返回地脈。

  問題在於地獄這個說法,她認為應當屬於一種哲學命題,雖然這個說法在須彌流傳很廣。

  璃月的往生堂每個建在地脈紊亂處的往生之地秘境,在建設前都會有專業的研究員做評估。

  倘若真存在地獄,那在璃月,地獄想要在現世把人帶走,先需要得到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批准,他說行,才能走。

  貝莉斯特想到這裡咬了咬嘴唇,她忍住笑意看了眼外面深藍色的大海,忽然感覺岩王爺這個詞真不是白叫的。

  「貝莉斯特你在笑什麼?」很快吃完的索林多亞好奇的問道。

  「我想到高興的事情。」貝莉斯特隨口回了一句,然後感覺好耳熟,接著她想到這句話出自哪。

  幸好接下來索林多亞沒有再問什麼高興的事情,不然她真不保證會接一句,我想到摩拉克斯是岩王爺也是閻王爺。

  到時候肯定會被索林多亞說她講冷笑話。

  「貝莉斯特,奧羅巴斯為什麼要邀請我們去海祇島?我在船上聽別的人說,奧羅巴斯都沒請過岩王帝君和鳴神。」索林多亞擔憂的問,她總覺得奧羅巴斯這次邀請並不是特別好。

  被問到的貝莉斯特回想著信裡的內容,她回答,「他說希望我幫忙找到海祇島的土地退化的原因,從而解決糧食不足的問題。」

  這的請求堪稱合情合理,可說真的貝莉斯特也覺得真正的問題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奧羅巴斯在璃月生活過,是知道秘境種植法的,而且他也會制造,如果想要解決糧食問題,那直接建造秘境便能解決。

  在這個前提下,奧羅巴斯還要言辭真切的請她過來,那除非是海祇島和過去的蒙德一樣,地脈有異常,無法利用秘境種植糧食。

  「等到了我們就能知道了。」貝莉斯特在心裡還是很信任奧羅巴斯,至少他的品行沒問題。

  而且在接到奧羅巴斯的邀請後,貝莉斯特毫不猶豫的答應前往海祇島,還有一點是因為有種預感告訴她,在大陸上她很可能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拼一把,接受奧羅巴斯的邀請,去海祇島尋找,本身那座島上的人就是從地下世界重新歸來的人,也許只要稍微一問便能找到答案。

  貝莉斯特能確定海祇島人是從地下世界歸來的人,是因為奧羅巴斯直接在信裡寫出來,為了讓白夜國的子民重新融入陸地,他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包括更改姓氏服裝,連他都改名叫遠呂羽氏尊。

  這個名字確實很有稻妻特色,在信裡看到時,貝莉斯特不得不感嘆奧羅巴斯的決心。

  然後她不禁產生一個疑問,那就是奧羅巴斯是如何規避天理維系者,讓這群遠古移民上來的?

  問題越想越多,貝莉斯特覺得這就像她前面說的那句話一樣,等到了海祇島就知道了。

  低頭看了眼船艙裡散落的光,距離晚上沒有多少時間。

  貝莉斯特打算在船上吃完最後一頓晚飯,便讓索林多亞掀起大雨,在雨水的遮掩下飛向海祇島。

  目前其他幾國,包括須彌在內,都沒有與海祇島通航建交,想過去只能先到稻妻的鳴神島,辦完一系列的手續,再前往。

  為了避過身居在鳴神島上的統領者真和影,貝莉斯特才決定在半路,用飛過去的方法直接前往。

  貝莉斯特不知道的是,不止她一個人想到這種方法。

  當夜幕降臨,暴雨下起,索林多亞借著雨水的遮掩騰飛,沒飛多久她在暴風驟雨中看到海面上的充氣小船。

  那個造型奇怪的充氣船上坐著一名長耳朵的女人,她正在盡力控制船體,不讓它翻過來。

  「怎麼這裡會有人?」貝莉斯特很驚訝,她趕緊讓索林多亞停下雨。

  即便如此還是晚了一步,小船翻了,長耳朵女人在水裡掙扎了幾秒後被巨浪吞噬。

  貝莉斯特沒辦法,不得不先從索林多亞的背上跳下去救人。

  落入海中的貝莉斯特很快尋找到被浪拍暈過去的長耳朵女人,她急忙游過去拉住對方的手,硬是把她拽到海面上。

  「我找到人了。」貝莉斯特對天上喊道,說話的時候她嗆了好幾口水。

  正在讓雨停下的索林多亞聞言俯衝向下,直接從水中把貝莉斯特和那個長耳朵女人托起來。

  貝莉斯特到索林多亞背上後便立刻把從海中救起來的人放平,去按她的肚子,讓她把海水吐出來。

  這時候貝莉斯特簡直腸子都悔青了,假如沒有這場暴雨,這個人也不會出事。

  「咳咳。」

  長耳朵女人突然猛咳嗽幾聲,緊接著她睜開眼。

  「你是……小美人魚?」

  本來懷著愧疚心的貝莉斯特無語,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不是。」她本體是白老虎,和魚不沾一點關系。

  一聽不是被小美人魚救了的長耳朵女人很失望,她掙扎了起身道謝,「無論你是誰,都謝謝你救了我。」在海浪撲過來的那刻,她都以為自己感覺冒險生涯要結束了。

  「我叫艾莉絲,是一名冒險家。」有著長耳朵的艾莉絲稍微恢復力氣便自來熟的介紹,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坐在巨鳥背上。

  「我叫憐舟,是璃月的學者。」貝莉斯特想了想,對艾莉絲說出自己凡人的名字。

  艾莉絲點頭表示記下,「憐舟小姐,我能請你的寵物把我帶到海祇島附近嗎?我不會讓你白跑一套的,用冒險家的行話來說,這是個委托……」

  話還沒說完,艾莉絲聽到身下的灰色大鳥憤怒的反駁,「我不是她的寵物。」

  要是論索林多亞最煩的事,那就是被不知情的人當成寵物,所以每當貝莉斯特和外人交談時她都會飛到別的地方不露面。

  「抱歉抱歉。」艾莉絲聽到巨鳥說話了,趕緊道歉。然後她開始懷疑這位憐舟小姐是璃月來的仙人,畢竟擁有會說話,還能載人的巨鳥可不常見。

  貝莉斯特小聲對艾莉絲說,「索林多亞是我的朋友,她很討厭被當成我的寵物。」

  「那她一直這麼大嗎?」艾莉絲同樣壓低聲音。

  「沒有,她會變小。」不知為何貝莉斯特的聲音又小了一度,她似乎被艾莉絲傳染了。

  被議論的索林多亞猛地抖了抖,「我聽得見。」在她背上討論,她怎麼可能聽不見!

  「對不起。」貝莉斯特下意識的道歉。

  艾莉絲看到這一幕笑了下,她發現自己可能和這位憐舟小姐很聊得來。

  「所以,憐舟小姐,你能和你的朋友,把我送到海祇島嗎?」艾莉絲再次發出委托,只是這次她暫時沒有再提報酬的事情,轉而解釋,「我想去海祇島冒險,但是從稻妻走的話,需要的手續太繁瑣。」

  「所以我想中途劃船過去。」

  貝莉斯特眨了眨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過她本身對害得艾莉絲落水的事就很愧疚,於是答應下來,為讓艾莉絲上放心,還補充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也是海祇島,正好帶你去,不過我不能保證你能進入海祇島。」

  「沒事,我自有方法。」艾莉絲對此不介意,能到海祇島就行。

  本來她就做好被驅逐的方案,到那時候她會隨身攜帶的炸彈制造點動靜,吸引守衛的注意力,然後偷偷溜進去。


第148章

  艾莉絲的所思所想, 貝莉斯特一概不知,她只感覺這位大冒險家還挺有趣,至少劃船進去海祇島這個方案, 聽起來很有創意,沒有這場暴雨說不定她就要成功了。

  要是奧羅巴斯不介意, 貝莉斯特其實很想邀請艾莉絲一起去海祇島上考察,而且她認為一名冒險家而已, 又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破壞。

  這個想法貝莉斯特沒有說出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艾莉絲是很樂觀, 但這不是讓她失望的理由。

  在貝莉斯特沉思的時候, 艾莉絲已經用火元素力烘干了身上的衣服。

  忙活完自己, 她就想幫貝莉斯特, 因為濕漉漉的衣服套在身上是很不舒服, 結果她轉頭一看,發現貝莉斯特的衣服是干的。

  艾莉絲仔細回想,忽然發現救她的憐舟小姐,身上的衣服就沒有濕過。

  她果然是璃月的仙人吧。艾莉絲默默地想,同時為防止氣氛尷尬,隨口問道, 「憐舟小姐, 你去海祇島是做什麼,進行學術研究嗎?」她記得憐舟的自我介紹是學者。

  貝莉斯特回神, 思考片刻她回答,「是的, 我聽說海祇島的土地有問題, 無法種植糧食, 所以才想過去調查。」至於到底是什麼問題,就要等到了海祇島才能知道。

  這麼一想,貝莉斯特發現自己怎麼像在援建,建設完這個建設那個,就沒有停過。

  「那可能不是土地的問題,是島的問題。」艾莉絲接話,「海祇島是海祇大御神憑空造出來的島嶼,本身似乎不與地脈相連,而提瓦特植物的生長,多依賴於元素力。」

  海祇大御神。

  貝莉斯特琢磨著這個稱號,忽然心生感嘆,這感覺怎麼像曾經班級裡不願意學習的同學,忽然有天成了校長,還是為了學生成績兢兢業業,去請外援。

  「艾莉絲小姐也是想調查海祇島嗎?」感慨萬完的貝莉斯特試探性地詢問。

  「你叫我艾莉絲就好。」對於冒險,艾莉絲沒有隱瞞,「我想去調查海祇島下面的古城,傳說中現在的海祇島人全部來自於地底世界,因機緣巧合遇見海祇大御神才得以重回陽光下。」

  單單說這點,艾莉絲對海祇大御神便心生幾分佩服。

  貝莉斯特嘆了口氣,同為魔神她深知其中的艱辛,魔神傾盡全力能造就偉業,但相對的力量也會減弱,所以一路上她還挺擔心的奧羅巴斯的情況。

  「確實,這點我也好奇,畢竟子民不可能憑空出現,不過這種往事,海祇島不一定願意宣揚吧。」貝莉斯特有意提醒。

  要知道奧羅巴斯為了讓海祇島人融入稻妻,連自己的名字都改了,知道有人打探舊事他很可能會不高興。

  艾莉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可以不向外說,畢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冒險家而已。」

  這也是她在動身前便考慮好的,有些秘密確實不宜宣揚。

  她想去地下的古國,是冒險家的追求,不選擇宣揚是對海祇島的尊重。

  借著月光,貝莉斯特看了眼滿臉不在乎的艾莉絲,她想起以前從別的冒險家那裡聽過,對於大部分冒險家來說,不讓自己的冒險經歷被外界知道,那探索便沒有意義。

  因此很多冒險家的副業往往是作家。

  在冒險結束後,他們會把自己的經歷寫成書,以達到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貝莉斯特在閑暇是看過不少冒險家寫的故事,看的多了她總感覺,假設這些寫書的冒險家不是在吹牛,那總有一天,天理極力想隱瞞的秘密,會被這些凡人昭告天下。

  「能有這樣的想法,在冒險家中很難得。」貝莉斯特發自內心的評價。

  艾莉絲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趕緊說,「是嗎?那看來憐舟小姐接觸過不少冒險家,其實我也不喜歡冒險家中很多自大的家伙。」

  很多冒險家嘴上說著保密,但寫書時為了噱頭,還是將秘密全部抖出來。

  對於這種行為,艾莉絲非常不喜歡,正是因為冒險家中有那些敗類,一些地區才不歡迎冒險家的到來。

  「不用叫我憐舟小姐了,叫我憐舟就行。」貝莉斯特說著從空間袋裡拿出一條毯子,「你要是困,就先睡會吧,我們最快也要兩個小時以後到海祇島。」

  魔神和魔物基本上不用休息,人類卻不行,雖然艾莉絲的尖耳朵昭示著她的身份絕非一般人類。

  也許正是因為這點,她才敢獨自冒險。

  貝莉斯特打算等艾莉絲醒來問一下她的種族,現在太晚了,而艾莉絲看起來是那種聊起來感興趣的話題,就會一直說下去的類型。

  「謝謝你。」艾莉絲確實困得不行,沒多想她接過毯子,往身上一裹,直接坐著睡著了。

  「你倒是躺下的。」發現艾莉絲居然這樣都能睡過去,貝莉斯特哭笑不得。

  不過這大概也代表對方真的很累。

  貝莉斯特搖搖頭,最終沒有叫醒艾莉絲,她的視線向下偏轉,雖然隔得很遠,但她已經能隱約看到稻妻諸島的輪廓。

  而與此同時,在由硨磲與岩石構成的島嶼上,穿著傳統稻妻服飾的奧羅巴斯同樣有所感知般的抬起頭。

  從庭院中向外望去,外面只有繁星點點。

  他批閱文件的筆墨向外走去,路過在回廊裡打瞌睡的少年時驚醒了對方。

  「海祇大御神大人。」少年趕緊直起身行禮,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

  「你去通知巫女,准備迎接客人。」奧羅巴斯對著少年吩咐,魔神之間能有所感知,尤其是當其他的魔神靠近自己的領地時。

  而最近會來海祇島的魔神,奧羅巴斯知道只有一位,那就是煉金術之魔神貝莉斯特。

  少年有些不解,他沒有聽神社說過最近有客人到來?正當他想問是何人時,奧羅巴斯先一步開口。

  「是我的一位故人。」他不打算對少年點出貝莉斯特的身份。

  從海祇島建立後,不少人便想要開拓土地,以求獲得更多的糧食,是奧羅巴斯強行把子民的這個想法壓下去。

  奧羅巴斯不想讓那些本就對稻妻心懷不滿的子民,在得知有新的魔神到來後產生不該有的幻想。

  他請貝莉斯特的來,不是為了拉著她和巴爾和巴爾澤布兩姐妹打架。

  對於貝莉斯特的性格,奧羅巴斯自認還是比較了解,倘若讓她知道海祇島發動戰爭的目的,她一定不會贊同。

  「您的故人……」少年重復著,然後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是來幫助我們攻打稻妻的嗎?」

  少年可以說是純純的主戰派,他是孤兒,自幼在神社中長大,聽到太多祈禱,深知當前海祇島面對的困境。

  因此當少年長大,展露出卓越的戰鬥才能後,他便萌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用自己手中的刀劍,為同胞完成願望,得到更多的土地,讓所有的海祇島人從此擺脫飢饉。

  海祇島上和少年有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奈何作為他們神明的海祇大御神奧羅巴斯不同意。

  也許神明要改變心意了。少年為這個猜想而興奮。

  「是我在璃月認識的朋友,她來海祇島是為調查淵下宮。」奧羅巴斯一眼看出少年的心思。

  奧羅巴斯的回答令少年的期待變為失落,他聽神社內的巫女提過幾句,單憑海祇島的力量的不足以與稻妻抗衡,甚至對於當前的七神體系來說,統領稻妻的雷電將軍能夠容忍海祇島的存在已經算得上仁慈。

  然而話都講到這份上,少年依舊不服氣,在他聽來這些話就像是在說,海祇島能夠存在,是鳴神的施舍。

  少年知道奧羅巴斯曾與除鳴神之外的其他神明有交情,他認為假如那些神明能提供幫助,那海祇島不一定會輸。而且海祇島人要求的不多,只是想要能種田的土地和與他國自由交易買賣的權力而已。

  「我不能讓外人干涉海祇島的決定,這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本來沉默的奧羅巴斯突然對少年說,「七神為魔神戰爭中的勝者,而之所以是他們能獲勝成為塵世執政,除自身實力強大外,還因七神戰鬥的理由,皆是為平息災難,守護一方平安。」

  「在這個信念下,他們不可能容忍魔神戰爭的戰火再度復燃。」奧羅巴斯想讓少年徹底放棄那個天真的想法。

  鳴神之外的六神不可能來幫助海祇島向稻妻發難,至於其他的魔神,除去不想當塵世執政的幾位,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能與七神中的任意一神抗衡。

  更重要的是道義在哪裡,勝利才能在哪裡。

  奧羅巴斯很清楚,海祇島的苦難與稻妻沒有關系。

  巴爾和巴爾澤布從海祇島建立開始,便盡力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對此奧羅巴斯感到意外,早知道他決定造島,想把地下白夜國的人帶到陸地上的時候,根本沒有和她們商量。

  在自己管轄的領地內,憑空多出這麼一大堆不信仰自己的人,她們不生氣都算不錯了。

  換成另外幾個塵世執政,這件事幾乎不能容忍,哪怕蒙德那位追求自由的風神。

  因為海祇島的出現,是在打破當前世界的規則,一個不小心就會導致失衡,引來更大的災難。

  想到這裡奧羅巴微微抬頭望向夜空,這個角度看不到那座所謂不可仰望的天空島,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正被天上的眼睛注視著。

  是時候結束了。奧羅巴斯在心中默念。

  「海祇大御神大人,您真的要看著海祇島上的子民因缺少糧食餓死嗎?」不甘心的少年忍不住對著神明發問,真是如此,那何必又建造海祇島,大家一起住在在地下也不是很好嗎,至少都能活下去。

  奧羅巴斯沉聲回答,「當然不會。」他早已為海祇島的子民謀劃好出路,即便這個出路或許不是他們想要的。

  「總而言之,你先不要管這麼多,客人馬上要到,去通知神社,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再看天空島,奧羅巴斯回到房間內,面對著滿桌子的案牘不由的頭疼,要不是有責任在身,他是真的不想再看文書。


第149章

  夜空的顏色被稀釋, 原本濃郁的黑變成深藍色。

  在索林多亞背上看書的貝莉斯特看向那透出光亮的天際線,在盡頭有座漂亮的大島。

  深粉色的硨磲錯列分布在凸起的岩石上,海水從中倒灌進來, 彙入島的中央, 這使得整個島看起來像是漂浮在海洋中。

  「真的很漂亮。」貝莉斯特說著把書收進空間袋。

  「是吧, 當時遠遠看一眼我就覺得很好看,就像寒濁說的水下宮殿一樣。」被認同的索林多亞連忙說。

  貝莉斯特笑了下,「你的形容沒錯。」然後她把視線落到還沒有醒來的艾莉絲身上。

  伸出手貝莉斯特推了推身邊的艾莉絲,「海祇島要到了。」

  海祇島三個字是艾莉絲的觸發詞,一聽到她就睜開眼。

  「那就是海祇島嗎?太精致了。」好好休息, 神清氣爽的艾莉絲說道, 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懸在水中的海祇島,那潔白的沙灘和粉色的大貝殼, 令她想到在探索異世界時聽到的童話。

  看起來小美人魚真的像是住在這裡。

  在高處欣賞夠了, 艾莉絲提出要下去, 「我准備了這個。」說著她展示出蒙德最新款的風之翼,「是一位吟游詩人賣給我的, 說是受過風神的祝福。」

  貝莉斯特咬了下嘴唇, 這個吟游詩人不會是溫迪吧,這像是他能干出的事。

  默念沒有那麼巧的貝莉斯特,多嘴問了一句, 「你准備怎樣進入那個地下古城。」

  艾莉絲想了想, 最終還是決定告知貝莉斯特計劃, 「沒有被發現的話,我會正常潛入, 被發現了, 那我會用炸彈的爆炸聲吸引守衛的注意力, 假如連這都不行,那我只能從外面直炸到地下古城。」

  反正她以前也做過,那些人還很感謝她呢。

  「我的方案有什麼紕漏嗎?」艾莉絲說了一堆結果貝莉斯特沒有反應,有點尷尬。

  貝莉斯特沒忍住隱藏表情,她心想這何止是有紕漏,這紕漏也太大了。

  在聽艾莉絲的計劃時,貝莉斯特慶幸自己從水裡把她撈出來,不然可能奧羅巴斯就要重新再建海祇島。

  海祇島的地基看起來就不怎麼穩,下面還有個古城,再被艾莉絲一炸,會成危樓吧。

  貝斯利特用復雜的眼神看了眼還在等待回應的艾莉絲,不知該說什麼好的她一咬牙接了句,「要不然我帶你進去?我其實是被邀請來的。」為不讓海祇島出問題,身份什麼的也不重要。

  而且她感覺艾莉絲應該也有所隱藏,不僅僅是一名冒險家那樣簡單。

  「真的嗎?」艾莉絲又驚又喜,可很快她冷靜下來,如今海祇島和雷神統御下的稻妻關系不算太好,神明們之間不介意,但下面的子民蠢蠢欲動,其余六神全部在觀望,盡可能不接觸和插手稻妻和海祇島的事物。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位來自璃月的學者,帶著能說話能載人的巨鳥前往海祇島,怎麼看都很可疑。

  要是說貝莉斯特和艾莉絲一樣,是要偷偷去海祇島下方的白夜國調查,那艾莉絲覺得沒有問題,甚至會和她心心相惜。

  說真的,萬一稻妻和海祇島真打起來,海祇島很可能會被雷神劈成兩半,到那會想再去地下調查可不容易了,作為探求知識的學者,冒著風險過去很正常。

  可現在貝莉斯特說她是被邀請。

  艾莉絲覺得很耐人尋味,璃月普通的仙人,一直很少離開璃月,哪怕是學者也不例外,這麼多年來她僅在楓丹見過一只仙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猜不透貝莉斯特身份的艾莉絲不再糾結。

  她做出高興的樣子答應,「那可太好了,謝謝你,憐舟。」

  貝莉斯特察覺到艾莉絲情緒上變化,她先是微笑,接著客氣的說道,「沒關系,舉手之勞。」

  馱著她們的索林多亞哼了一聲,兩個擁有著秘密的非人類,在這進行莫名其妙的試探,真是無聊。

  沒再飛多久,大海中傳來美妙的鯨歌,貝莉斯特和艾莉絲幾乎同時低下頭。

  在遼闊的海面上,幾頭巨鯨掀起的浪花翻湧,從排氣孔中噴出的水像是能衝到雲霄之上。

  恰逢此時,天邊躍出金紅色的光,破曉後的太陽冉冉升起,光被鯨魚噴出的水霧分散,七色的光構成的彩虹時隱時現。

  再向前,在海岸邊有穿著藍色長裙的巫女正在等待著天上那只巨鳥的降臨。

  雖然見過很多大場面,但貝莉斯特依然被這個排場給嚇到。

  回過神的她下意識的去偷瞄,正饒有興致欣賞海祇島獨有歡迎儀式的艾莉絲。

  托奧羅巴斯的福,她這下不好解釋了。

  「我們下去吧。」貝莉斯特硬著頭皮輕聲說。

  艾莉絲這才把視線從海面上收回去,她從貝莉斯特臉上捕捉到些許懊惱和心虛,這令她感到有趣,「好啊。」她越發想知道這位憐舟小姐的真實身份,說不定連憐舟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真過分。艾莉絲暗中評價貝莉斯特的行為。

  明明自己都把真實的名字交出去,結果對方卻還要隱瞞。

  聽得到談話的索林多亞不用貝莉斯特的囑咐,便揮動翅膀,向著沙灘落下。

  眼看要接近地面,貝莉斯特稍作思考,最終還是拉著艾莉絲的手向下跳,因為索林多亞落地後再從她的背上下來,太像坐滑梯。

  奧羅巴斯如此正式的歡迎她的到來,那她不該讓他的子民看笑話。

  「哎哎?」艾莉絲沒想到貝莉斯特這麼直接。

  拉著艾莉絲的手,貝莉斯特自高空中落下,索林多亞則和往常那樣,變為小鳥落到她的肩上。

  「你們好。」貝莉斯特主動對巫女們打招呼。

  巫女做出祈禱的手勢,恭恭敬敬的回禮,「大御神大人正在等您。」

  貝莉斯特嘆了口氣,「好,你們帶我去見他吧。」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是那樣的熟稔,就像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海祇大御神。

  旁觀的艾莉絲到這裡基本上對貝莉斯特的身份有了猜測。

  能和魔神這麼說話的,也只有魔神了吧。

  不過她遇見的魔神並不是太多,畢竟那些家伙深居簡出,平時居住在重重高閣之中,可不是她這樣的普通冒險家能見到。

  「那請問這位小姐是……」巫女謹慎的問,在得到的命令中,她們要接待的客人只有一位。

  貝莉斯特早就知道巫女會問這個問題,她很熟練的說,「她是我半路遇見的朋友,我們志趣相投,因她對海祇島很向往,我便自作主張帶著她過來,還望見諒。」

  確實她們的興趣愛好差不多,貝莉斯特無法否認,在聽到艾莉絲說要從海祇島直接炸到地下古國的時候,她除了擔憂外,心裡還有個微弱的聲音,那就是這個計劃真不錯。

  「這沒有什麼,有更多的客人來我們很高興。」為首的巫女反應很迅速,貝莉斯特的話音未落,她眼中的那些戒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艾莉絲也適時接話,「那太好了,我還以為要被趕走,那讓憐舟去見海祇大御神吧,我想先在島上看看。」然後她的視線越過站在前面的貝莉斯特,盯著為首的巫女問道,「這位巫女小姐願不願意做我的導游?」

  「我第一次來,怕迷路。」顯然她知道海祇島的不會放心讓她亂逛,比起被暗中監視,艾莉絲寧願把事情挑明。

  「客人,您叫我曚雲就好,我很榮幸能帶您游歷海祇島,從您的裝束上看,您是冒險家?」名為曚雲點出艾莉絲的身份。

  艾莉絲楞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島上還有誰能看出來她是冒險家。

  不是說海祇島與外界的聯系不多嗎?

  「是鯨魚告訴我的,海祇島與外界的交流不多,但鯨豚是自由的,它們在海中暢通無阻,能聽到無數悠遠的故事。」曚雲柔聲解釋道,這不是她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能看出他人的心中所想,而艾莉絲明晃晃的把想法擺在臉上。

  艾莉絲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接下來麻煩你了曚雲。」

  旁觀的貝莉斯特確定艾莉絲和曚雲相安無事後,才放心跟著其他的巫女去找奧羅巴斯。

  在去的路上,她忍不住猜測奧羅巴斯找她的真實原因。

  同時她才走幾遍,便感受到海祇島的地脈異常,這座神造出的島嶼,確實與其他的地方不同。

  這裡……可以說根本沒有地脈,它被另一種力量支配著。

  走過層層台階,貝莉斯特在鳥居前看到正在欣賞珊瑚的奧羅巴斯,看他這幅樣子打扮,差點讓她忍不住笑出來。

  硬要說的話,奧羅巴斯現在給她一種社畜的氣質。

  巫女們停下腳步,按照吩咐她們不能再向前,貝莉斯特沒有意見,她笑著走過去,對奧羅巴斯調侃道,「看你這樣子,是知道了批文件的感受。」

  「是,真不知道摩拉克斯做了那麼久岩王帝君是怎麼忍下來的。」奧羅巴斯說著想扶額,以前他不理解摩拉克斯為什麼總要把他從領地裡趕出去,現在他可算懂了。

  天天看下屬一封封送來的文件,要他也容忍不了其他魔神魔物在自己領地上挑事,增加自己的工作負擔。

  貝莉斯特聞言又笑了幾聲,然後她切入正題,「所以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請你去海祇島下的淵下宮,幫忙找到解決聖土化的辦法。」奧羅巴斯也沒有客氣,「作為交換,淵下宮遺存的資料你可以隨便看,它們能解答你的疑惑,但這需要你自己去看,我不能告訴你。」他對貝莉斯特追求的事情很清楚。

  奧羅巴斯在要求和報酬全部說完後,他主動給了貝莉斯特一個重要的信息,「你有著被天星遮掩的命運,是唯一知道秘密,也無法被懲罰的存在,所以你大可放心去看。」

  「聽你這個語氣,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皺起眉頭,貝莉斯特有些擔心,「奧羅巴斯,你沒有事吧?」

  蒙德雪山的慘狀,貝莉斯特仍歷歷在目,僅僅是一個小公主不知為何通過預知的方式看到遠古的真相,就令整個國度慘遭橫禍,作為遺民的海祇島人又怎麼能在奧羅巴斯的庇護下逃過一劫?她感覺很不對勁。

  「是的,所以我才想請你找到解決聖土化的方法,我想這世上也就你能做到,然後我會跑到暗之外海,那裡很不舒服,抬眼望去全部是虛無,但能躲過天理。」講出天理這兩個字時,奧羅巴斯露出厭惡的表情。

  貝莉斯特理解他,因為她也對天理及祂的維系者沒有什麼好印像。

  「至於海祇島的子民,你不用擔心,在制造海祇島前,我把大部分關於過去的資料全部銷毀,等來到地上,等來到地上他們早已忘記過去,更別提秘密。」

  奧羅巴斯的這番話讓貝莉斯特放下心,確實天理似乎也沒那麼嚴格,當初在伊斯塔露的指引下,從沙爾·芬德尼爾逃出來的大部分平民就沒有變成那種怪物。

  「好,我有個朋友也想一起去可以嗎?」貝莉斯特最終還是決定問問艾莉絲能不能跟著來,不然她感覺對方真的會炸出一條路。

  「可以。」這點小事奧羅巴斯沒有心情管。

  貝莉斯特向他表達感謝,然後奧羅巴斯就要趕她走,說自己還有文書要看。

  聽到這話的貝莉斯特好不遮掩的笑了,然後她隨意說了一句,「奧羅巴斯,你真的變了很多。」

  現在的奧羅巴斯給貝莉斯特的感覺,和魔神戰爭時期完全不同。

  說得矯情點,他好像成熟了,做事情會考慮更多,不再是想到什麼便做什麼。

  「你還記得若陀問過我,如果我錯了怎麼辦,我回答我不會出錯。」奧羅巴斯舊事重提,他沒有窘迫,十分的坦蕩,「後來我意識到我雖為魔神,仍會犯錯誤。」

  人類眼中的萬能的神明,實際上並非全知全能,而神的錯誤,造成的後果往往更為嚴重。

  貝莉斯特嘖了一聲,「你竟然還記得那天的事。」還能這麼坦率的講出來,這讓她只能說奧羅巴斯真的徹底接受自己的過去,未來還引以為戒了。

  「對,所以我離開璃月,因為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再待下去。」奧羅巴斯搖搖頭,「算了不提了。」接下來就是他和摩拉克斯戰鬥以後,發現自己確實打不過他。

  貝莉斯特沒有勉強,她再和奧羅巴斯聊了幾句,就去找艾莉絲,和她一起前往淵下宮。

  臨走前她安慰奧羅巴斯似的說道,「我覺得處理文書還好。」

  比處理文書更難的是看學生寫的論文。

  作為過來人,貝莉斯特理解寫論文的痛苦,等她當了老師,帶過一屆屆的學生以後她才明白,不光學生寫的而痛苦,老師看論文也很痛苦。

  說到底,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大家都不容易。


第150章

  從鳥居下離開, 貝莉斯特走了幾步,再見到的巫女,才想起來奧羅巴斯根本沒有請自己到屋子裡坐一坐。

  貝莉斯特認為這應該是奧羅巴斯很著急, 也許他早就被天理盯上。

  「能不能幫我告知一下艾莉絲, 說可以啟程了。」 在女巫的引導下前往淵下宮的入口, 在路上沒有忘記艾莉絲。

  說是要一起去,貝莉斯特不會偷偷把她撇下。

  巫女應下,並告訴貝莉斯特在這之前已經有人去通知艾莉絲,到時候她們會在淵下宮的入口處見面。

  在靠近鳥居前,便飛到高處欣賞美景的索林多亞再次回來, 貝莉斯特感受著肩膀落下的重量, 忍不住想她還真是老樣子。

  「你還真不喜歡見其他的魔神。」貝莉斯特抬手摸了摸灰色的小鳥笑道。

  雖然她感覺這個鍋,應該拋給奧羅巴斯, 當初索林多亞才剛做她的眷屬, 奧羅巴斯就來挑釁, 自從那以後,索林多亞看見其他的魔神就會自動遠離, 似乎是怕被波及。

  但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再計較未免有點太晚。

  「我一直都感覺其他的魔神很可怕。」索林多亞直言,「可能人類看我的時候也是這種感受吧。」

  自從能換位思考,她感覺自己似乎能理解人類的恐懼。

  貝莉斯特輕笑兩聲沒有多回應, 把注意力放在海祇島的風景上, 硨磲與貝殼附著在岩石上, 再加上適宜的溫度,潔白的沙灘, 每個地方都令她覺得這裡很適合發展旅游業。

  可惜現在提瓦特的交通還不發達。

  想到這點貝莉斯特有點惋惜, 轉念她再次想起關於錨點的事, 假如錨點能夠運用,那海祇島說不定能靠旅游業過的很富裕。

  「客人,我們到了。」巫女輕柔的話語打斷了貝莉斯特對海祇島未來的規劃。

  在貝莉斯特面前的是一個海淵入口,從上自下看去深不見底,這讓她不禁想起在原本世界看過的圖片。

  此時此刻貝莉斯特慶幸自己還沒有深海恐懼症。

  然而沒放下心多久,貝莉斯特發現負責帶路的巫女沒有繼續走的意思,她頓時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會要她從這裡跳進去吧?

  貝莉斯特這下心裡開始打怵,但面子又讓她不好問有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能強裝鎮定,安慰自己跳下去以後還有索林多亞可以接住她。而且又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場景,層岩巨淵下的洞穴也是這樣,當初還不是和若陀一起順利地下去。

  「入口居然是這樣,海祇大御神想像力真不錯。」艾莉絲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她同樣也看到海淵,但她的反應與貝莉斯特截然不同。

  對於冒險家來說,她很興奮,也很期待。

  名為曚雲的巫女用法器破除了海淵上防止人以為掉下去的禁制,接著她早就在此等待的巫女交給貝莉斯特一張經過防水處理的地圖,「大御神大人已經為您標記好路線,現在從這裡下去就能到淵下宮,麻煩二位了。」

  貝莉斯特不著痕跡地嘆氣,另一邊的艾莉絲則快速拿出風之翼佩戴好。

  「我用風之翼下去,還沒在這種地方用過,正好能測試性能。」艾莉絲輕快的說道,她與那位吟游詩人約定好,等下次去蒙德,她要告訴對方最新款風之翼使用的感受,看看哪裡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貝莉斯特讓索林多亞變成真正的形態。

  「走吧。」貝莉斯特秉承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對准備好的艾莉絲打招呼。

  艾莉絲拉下護目鏡,打開風之翼朝著海淵一躍而起,坐在索林多亞背上的貝莉斯特俯身,防止接下來被海水巨大的衝擊力甩下去。

  「再見,兩位客人。」曚雲掛著公式化的笑,目送貝莉斯特和艾莉絲前往淵下宮。

  待客人的身影消失,濺起的浪花平息,曚雲的笑容消失,她垂眸而嘆,表情有幾分悲傷。

  在另一位巫女詫異的目光中,曚雲用法術再度封起海淵的入口。

  「曚雲大人,客人還在裡面。」另一位巫女提醒,這把客人關起來,怎麼看都不符合待客之道。

  曚雲不為所動,「此乃大御神大人親口所下的命令。」

  這下巫女不敢說話了,曚雲繼續說道,「你要記住,若他日天鳴神登臨海祇島,你務必要告知她,來自璃月的貴客在海下古城。」講到這裡她的話語中多了幾分感傷。

  海祇島上的其他人不知道,曚雲卻很清楚,海祇大御神前幾日來神社占蔔過,那時他便下定決心向稻妻出兵。

  她想起那名在神社裡長大的少年,他和島上的其他主戰派的可能會很開心,終於有機會施展才能與抱負,為海祇島開疆拓土,但誰能又想過這是一場終究會輸的敗局。

  曚雲到底是凡人,無法左右神明的決定,她能做的只有為海祇島拉來更多的戰力。

  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好,畢竟占蔔也是會出錯的。

  想到這裡曚雲下意識的搖頭,其實縱有千百種理由,她仍無法說服自己海祇島會贏得勝利。

  「鳴神也要來嗎?」那個巫女不懂曚雲話中的意思。

  曚雲面對巫女天真地笑了笑,「是的,不過那可能是好長時間以後的事,你我提前准備吧。」

  好長時間是對人類而言,對於魔神和長生種,十年百年不過彈指瞬間。

  重新整理好心情,曚雲看向神社,早上的鯨歌似乎還在她耳邊回蕩,忽然她想,不知她是否還有機會再看到這安逸的景色,聽到這美妙的深海之歌。

  -

  海淵下,貝莉斯特從下落的海水中衝出來,察覺到沒有水流後她才睜開眼。

  入目的是一條細長的同道,不少飄浮靈正在肆意地游蕩,看到有外人來,囂張地想湊過來。

  貝莉斯特毫不留情的用火焰構成的箭矢將他們射穿,隨後把他們的晶化核收集起來。

  「這種東西你撿她干什麼。」索林多亞很無語,她發現貝莉斯特明明是魔神,明明她不缺實驗材料,卻還是什麼都收,哪怕在野外打一只史萊姆,也要把史萊姆凝液收走。

  「飄浮靈的晶化核也是很好的煉金材料。」貝莉斯特理所當然的說,她好不容易打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撿。

  正用風之翼緩慢降落的艾莉絲聽到這個對話噗嗤一聲笑了,她感慨道,「你們的感情真好。」

  她也想有關系這麼好的搭檔一起冒險旅行。

  「艾莉絲,你先落到索林多亞背上,等一會不能飛了,我們再走。」貝莉斯特展開地圖,確定她目前的位置就在通往淵下宮的小道上。

  覺得這樣確實方便的艾莉絲沒有多客氣,這段路全部用走的,需要花好好幾天才能到過去的白夜國,現在的淵下宮。

  艾莉絲回憶著上次過來時的經歷,當初她炸開這裡的岩層,發現了遠古遺留的古國。

  那些被困在古國裡的人還把她當做了神使,為此艾莉絲解釋了好久,才解釋清楚她和神沒有關系。

  當時艾莉絲告訴那些被困在地底幾千年的人類,外界早就變了,魔神戰爭中勝利的七神已登上天空島成為塵世執政,過去塵世執政,原初等神明不復存在,而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冒險家,無意中才來到這裡。

  當時她記得一個自稱是斯巴達克的人聽完自己對陸地上的描述,沉默良久,最終得出一個他們被神拋棄的結論。

  「前面不能走了,我們先下去。」貝莉斯特發覺縫隙越來越窄,無法再飛過去。

  兩人從高空中落地,貝莉斯特觀察著周圍破損的建築物,無論是結構還是樣式都和層岩巨淵下的遺址很相似。

  貝莉斯特與艾莉絲一起穿過狹窄的通道,中途她們聯手清理了不少怪物。

  近乎暢通無阻地來到盡頭,貝莉斯特打開機關,她感受到風吹來,等她適應了光線,在黑暗中是一座破碎的城市。

  這就是淵下宮。

  「繼續走吧。」艾莉絲這次意外地沒有感嘆,她看著這座仿若漂浮在半空中的地下城市,產生一種別樣的情緒。

  她莫名地有些懷念,雖然與這裡的人相處不久,那些人也應該早已逝去,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起過往。

  貝莉斯特沒有說話,這次她沒有再讓索林多亞變成大鳥,轉而從空間袋取出一輛小車。

  「你這個袋子,好像四次元空間口袋。」艾莉絲打趣,她看過貝莉斯特從裡面拿出過好多東西。

  貝莉斯特眯起眼,四次元空間口袋這個名詞,她在哪聽說過。

  按捺住好奇心,貝莉斯特先沒多問,請艾莉絲上車,「車的體積更小,機動性也更強,用它接下來的探索更方便些。」

  「你說得對,而且小鳥一直飛的話是會累的。」艾莉絲很善解人意。

  被點名的索林多亞哼哼幾聲,對艾莉絲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乃是暴雨之鳩索林多亞,不是什麼小鳥。」

  「暴雨之鳩。」重復這個稱號,艾莉絲感覺特別耳熟。

  不等艾莉絲多想,纖巧的車子發動,拉著她們奔向塵封已久的淵下宮。

  「通過大日御輿可以區分白夜和常夜。」貝莉斯特念出地圖上的注釋,從筆跡上看,這應當是奧羅巴斯親手所寫。

  貝莉斯特讀完後轉頭看向最高的建築物,根據地圖上的位置,那裡應該就是大日御輿。

  為了弄清楚常夜與永夜是什麼,貝莉斯特決定飛過去。

  「不用那麼麻煩。」艾莉絲出聲阻止,她指著下方的機關,「用那個就可以。」以前她親眼看到這裡的人,用分布在各處的機關調整大日御輿。

  貝莉斯特將信將疑,但還是按艾莉絲說的做。

  操縱車輛落在瓦礫堆中,貝莉斯特面對近在眼前的機關,她深吸一口氣輕輕觸發。

  幾秒後耀眼的光從中心迸發,灑在淵下宮的各處,貝莉斯特驚訝地感受著這柔冷的光。

  「你來過淵下宮。」反應過來的貝莉斯特篤定道。

  艾莉絲坦然的承認,「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我不小心炸開了前往這裡的路。」

  這句話令貝莉斯特噎住了,她立刻推導出過程,艾莉絲炸開了路,反對太陽之子的反抗軍在失敗後才能逃出來販賣龍骨花凝珠,進而遇見奧羅巴斯,最後導致海祇島建立。

  貝莉斯特想靜靜,可艾莉絲沒有給她機會,「其實你是煉金之魔神對吧?」

  馬甲掉了的貝莉斯特無奈的看了眼艾莉絲,「是的。」她推斷艾莉絲是通過暴雨之鳩這個稱號猜出來她的身份,索林多亞這個名字很多人不知道,但暴雨之鳩在璃月的史書上明確標有是煉金之魔神的第一位眷屬。

  「那艾莉絲,我也有個問題,你從哪裡知道的四次元空間口袋這個詞?」問出這個問題的貝莉斯特心跳驟然加速,以前看高考成績她都沒有這樣忐忑過。

  艾莉絲眨眨眼,她稍作思考回答,「從一只藍色的沒有耳朵的貓那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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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艸。

  貝莉斯特暗中爆粗口, 她先是笑了,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藍色沒有耳朵的貓, 還有之前的小美人魚,貝莉斯特不認為這麼多相似點是巧合。

  索林多亞和艾莉絲都以一種你怎麼了的表情看她。

  「嗯, 艾莉絲你是不是來自異世界?」貝莉斯特滿懷期待的問。

  假如是這樣的話, 她們豈不是老鄉,明明大家都來自同一個世界卻還在互相演,實在是太過分了。

  結果艾莉絲否認了,只聽她說道,「我可以通過提瓦特邊界的不穩定處, 去其他的世界, 我不是來自異世界,我生來就在提瓦特。」這姑且稱得上是她最大的秘密,畢竟能夠前往其他的世界本就是很不可思議。

  即使是七神, 也無法做到。

  貝莉斯特被這個回答潑了一盆冷水,接著更讓她困惑的是艾莉絲接下來的話。

  「世界在非特殊情況下, 對於本不屬於自身的旅行者, 都是排斥的,一般來說不可能有人從異世界穿越,我也只能短暫的停留。」艾莉絲在邊界行走很多年,對於規則很清楚。

  每個世界都有屬於自己的法則。

  比如有的世界根本沒有元素力也沒有地脈, 靠發展科學上天下海。也正是那樣的世界, 才出現了藍色沒有耳朵的機器貓,因為那個世界的人類在渴望著技術創造的未來。

  「是這樣啊。」貝莉斯特的話裡是遮擋不住的失落, 但同時她在想, 艾莉絲說的是真的話, 那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難道她不是穿越?或者說她是特例?

  只是一想,貝莉斯特便感覺頭皮發麻,在聽到艾莉絲的這番話前,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平平無奇的穿越者。

  不過穿越者是特例好像很正常。貝莉斯特試圖找借口,內心卻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並不是這樣。

  艾莉絲不太明白貝莉斯特突然低落的情緒,索林多亞更是眼中全部是擔憂。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最終決定先不說自己的事,也許在這座前時代文明所建設的城中能找出真正的答案,「我們去周圍看一看吧,可能有什麼有用的資料。」

  發現貝莉斯特轉移話題,艾莉絲沒有勉強,她搶在索林多亞之前開口,「好啊,我上次來也想去他們的圖書館看看,結果他們以我是外界的人,不讓我進去。」還說是保護,要不是當時沒有炸彈,又缺材料,艾莉絲都想爆破進去。

  「那好,我看看地圖。」貝莉斯特打開地圖,結果發現上面沒有寫圖書館之類的位置。

  也許是奧羅巴斯疏忽了。

  貝莉斯特沒有多想,向艾莉絲說明情況。

  「那我們先在這附近找找,說不定會有收獲。」艾莉絲也沒有當回事,能有地圖就不錯了,她不強求那麼多。

  「我也來幫忙。」說完索林多亞向高處飛去,那樣視野比較開闊。

  在貝莉斯特和艾莉絲尋找資料之際,在她們的上方正發生著一場巨大的變動,海祇大御神奧羅巴斯召集眾人,公開商議進攻稻妻的事宜。

  這件事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人議論紛紛,海祇島人對此事意見各有不同,但大多數人都保持支持的態度,他們知道自己的困境,而就算是忘記過去,在地下生活的危機感仍然刻在骨子裡。

  他們不願再度在太陽下被封閉,更害怕重回黑暗中,恐懼促使他們迫切的想衝出新的囹圄。

  「蛇神大人終於願意東征了。」一名年邁的老人說道,他沿用著從白夜國時代傳下來的對奧羅巴斯的稱呼,「要不是我一把年紀,也想隨軍出征。」

  在老人身邊的是穿著藍色裙子的女人,她是老人的孫女,也是引導貝莉斯特去海淵的巫女,對於出征這件事她憂慮重重,早晨曚雲的態度讓她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作為負責祭祀與文化的巫女,她與外界聯系頗多,知道各國的情況。

  因此她不覺得海祇島能獲勝。

  「爺爺,如果我們輸了怎麼辦?」巫女小聲的問道。

  老人沉默了一會,他沒有叱責孫女會還沒開戰便想失敗的事,而是思考很久後才回答:「到時候會議和吧,蛇神大人會為我們安排好的。」這些事他認為不該是人類所考慮的。

  戰爭真正開始,神明必然會上場,是輸是贏,結果如何,不是普通人能夠干涉的。

  更重要的是,老人相信奧羅巴斯的實力,他認為就算輸也不會輸的那麼慘。

  「是啊,大御神大人會幫助我們的。」巫女說著低下頭,她心中有個聲音在提出異議,假如連神明都自身難保了怎麼辦?如今魔神戰爭過去近千年,海祇島人從地下出來也不過百年,誰也沒有真正見識過鳴神的實力。

  大家只知道清籟島的破碎,是來自於雷神的一刀。

  然而正如稻妻人看待鳴神無所不能,海祇島看待蛇神也是神通廣大,雖然據奧羅巴斯自己說,他打不過鳴神和貴金之神才出逃暗之外海,最終機緣巧合之下落入淵下宮。

  奧羅巴斯說的是實話,但在這群根本不知道魔神戰爭究竟是什麼樣的子民眼裡,說打不過是謙虛。

  畢竟奧羅巴斯還自述過,像他這種逃避神戰,事後又來現世建立信仰的神是罪神,會被懲罰。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也沒有從天而降的災禍,所以海祇島中的很多人,都覺得奧羅巴斯十有八九僅是說說罷了。

  祖孫二人各懷著心思,氣氛逐漸變得僵硬,似乎戰爭的氣氛已經蔓延開。

  老人先是嘆息,他看著良莠不齊的稻苗,對著孫女說,「你這幾天都在神社裡待著,接下來可能還會有祭祀鼓舞士氣,別因為往我這裡跑再遲到了。」

  「爺爺,不耽誤的。」巫女放不下心,她的爺爺年紀大了,還是一個人生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可老人的態度很執拗,沒辦法巫女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返回。

  留下些食物,她千叮嚀萬囑咐的走了,在去神社的路上她聽到不少討論的聲音,甚至有人看她穿著巫女的服飾,會拉住她問海祇大御神要發布什麼命令,對於戰爭的勝利是否有了占蔔結果。

  巫女花了好大的力氣,繞路走小路才趕回神社。

  剛到她就被拉走,「大御神大人駕臨神社,曚雲大人令所有巫女全部到場……就差你了,我們都以為你不回來,正要去稟報。」

  來晚的巫女趕緊道歉,跟著同伴去了神社前。

  還未走到她就先聽到莊嚴的樂聲,接著在兵將的簇擁下,海祇大御神奧羅巴斯走進神社。

  曚雲前去覲見,引領著奧羅巴斯走到神社裡。

  「今日我來不為凶吉。」奧羅巴斯沉默片刻,冷靜的對追隨他的子民說道,「征戰之事,瞬息萬變,不可占也。」

  早就得到風聲的巫女們不為多動,倒是很多將士臉上展露出喜色。

  「大御神大人,那您前來可是要占蔔出戰日期?」曚雲適時的接上奧羅巴斯說完的話。

  奧羅巴斯沒有回應,這代表他的來意被曚雲說中了。

  深吸一口氣,曚雲念出她早就准備好的日期,「時不待也,占蔔的結果是明日。」這並非臨時起意,海祇島為了今天早已准備多時,尤其是在奧羅巴斯開始親手訓練士兵,人們便猜測,征戰的時候將臨。

  此話一出,將領與巫女們皆露出驚異的神色。

  「好,那便明日,既然是天意那我便遵循。」奧羅巴斯說話間再度看向天空,雲層隱隱綽綽之間有一座懸空漂浮的島嶼,在過去他從未感覺天空島是如此的清晰。

  收回視線,奧羅巴斯又說了些振奮人心的話,接著把命令的發放下去,讓海祇島為接下來到來的戰爭做准備。

  將領中的少年握緊手中的佩刀,他感覺體內湧動著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向前,為同胞得取榮譽。

  壓抑翻湧的豪情,少年看向恭敬站在奧羅巴斯身邊的,掌管著神社的巫女曚雲,她是陪伴少年時間最長的人。

  曚雲雖念出征戰日期,並被采納,但眼裡卻充滿哀傷。

  看著她,一個堪稱狂妄的想法蹦出少年的腦海,他要攻進天守閣,與傳說中雷電將軍的大將,影向大天狗笹百合決鬥,然後把作為天狗像征的面具送給她和她的妹妹做伴手禮。

  少年謀劃的時候,奧羅巴斯說完全部的話,無人注意到這位一向鼓勵子民勇敢向恐懼之物發起挑戰的魔神,沒有說出一句真正激勵的話。

  除了曚雲,可她無聲的嘆息。

  「大御神大人,您請放心,我等一定會將勝利帶回海祇島!」

  被熱血衝昏頭腦的人們對著神明宣誓。

  奧羅巴斯如往常般回應,接著令眾將領退下,獨自走進神社內部。

  「曚雲阿姐。」少年想叫住曚雲,告訴她自己的構想,但曚雲和其他的巫女隨奧羅巴斯一起走進神社。

  少年沒有辦法,只能打算再等一段時間再去找她。

  緩步走進仿照稻妻樣式建造的神社,奧羅巴斯看到正在占蔔的,經由他選拔的現人神巫女,她還在占蔔。

  「大御神大人,客人已經進入的淵下宮。」曚雲向前稟告,「我已按您說的,將淵下宮的入口封印。」

  「很好。」奧羅巴斯點點頭。

  貝莉斯特再淵下宮,戰敗後在巴爾澤布即使向對海祇島下手,也要考慮和璃月的關系。

  就算她不考慮,她那位姐姐也要考慮。

  戰爭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奧羅巴斯顧忌不了其他的,他只想再為海祇島的安全拴上一根保險。

  奧羅巴斯的在現人神巫女的占蔔聲中抬起頭,院中的樹葉隨風飄散的落葉,似那株在時間盡頭的地脈樹。

  時間執政伊斯塔露在他計劃將白夜國的子民重新帶回地面上時找到了他,告知奧羅巴斯,凡得知禁忌者必會湮滅,蒙德的現今的雪山便是如此,不過是孩童有預言之能窺見些許,便遭受寒天之釘。

  白夜國與他若是回到地上會遭受同樣的命運。

  奧羅巴斯回憶到這裡冷笑一聲,當時伊斯塔露提醒他在幫助完白夜國後,可以重回暗之外海,這樣能避免他和白夜國遭受災禍。

  然後伊斯塔露錯算了一件事,奧羅巴斯不想因為這種事逃跑。

  在他看來,輸給摩拉克斯,輸給巴爾澤布雖感到恥辱,但那確實是實力上有差距,他可以接受。

  天理算什麼?一句話就能給他和他子民定下結局?

  奧羅巴斯盯著飄散的樹葉,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伊斯塔露。

  既然都這樣了,那他為何不破釜沉舟,將天上那位極力想隱瞞的秘密公布出去,讓七神子民皆知這片大陸古老的過往。

  屆時好不容易結束魔神戰爭的七神,會默然接受子民變為怪物命運嗎?

  還是聯手向天空島發難?

  奧羅巴斯認為伊斯塔露知道答案。


第152章

  黑暗中殘破的資料室, 淡淡黃色的燭光閃爍。

  貝莉斯特翻閱著一本卷宗,上面記載著淵下宮的歷史,在這浩如煙海的文件裡, 她像尋寶一樣尋找有用的信息。

  距離她和艾莉絲來到淵下宮已經有段時間,在這期間她們走遍了整個淵下宮。

  相比於艾莉絲單純的探險, 貝莉斯特更為細致, 她抽絲剝繭般地尋找能解答自己疑惑的線索,與此同時她也在慢慢透露給艾莉絲和索林多亞自己的過去,好讓他們慢慢接受。

  比起艾莉絲能夠通過邊界不穩定處前往其他世界的能力,貝莉斯特自覺她在原本世界生活的經歷更加奇怪。

  腳步聲打斷貝莉斯特的思考,穿過破碎的拱門, 艾莉絲抱著一沓新找到的資料走過, 「這是我在昨天發現的地窖裡找到的。」

  說完她隨後拿起一本,「淵下宮的技術遠遠比我們想的要發達,昨天按照地上的時間是圓月, 再加上常夜狀態,地窖才能顯現, 不然我們可能要等到明年了。」這種定時裝置令艾莉絲很感興趣, 也許她可以借鑒一下。

  「是啊,就像科幻電影一樣。」貝莉斯特直言,雖然她知道這麼說有些誇張,可單憑神的些許點撥, 淵下宮的人便能制造大日御輿, 確實出乎她的預料,可見原本淵下宮的科技力很高。

  不過這麼長時間, 貝莉斯特都沒在淵下宮裡文獻裡找到大日御輿制造的方法。

  「奧羅巴斯把關於科技的記載全部都銷毀了嗎?」放下資料貝莉斯特喃喃自語。

  更重要的是, 即便全銷毀, 知識也會留存一部分,那為什麼海祇島完全回到農耕時代?這是來到地上的必要犧牲?

  在貝莉斯特思考其中的關聯之際,艾莉絲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再去問問那些殘影?」她在來到淵下宮,摸索出大日御輿的機制,以及淵下宮的規則後可算是明白為什麼海祇大御神要把這裡直接封印。

  這裡面涉及的秘密太多了,隨便有一個爆出來就可能引起諸國震蕩。

  再加上貝莉斯特向她透露過,天空島上的神祗不願意讓過去的真相暴露,為此祂或者祂的維系者不擇手段。

  「應該不用,我感覺他們都煩了。」回過神的貝莉斯特無奈地說,「我們問的太多了。」

  她們這段時間可算是逮著殘影薅羊毛,把想問的基本上都問完,通過殘影的敘述和奧羅巴斯留下的資料,貝莉斯特已經基本上了解淵下宮的過往,清楚了各個時期的大事件。

  低頭再看了那些書,貝莉斯特突然想到什麼,猶豫幾秒後,她對艾莉絲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奧羅巴斯想讓我快點幫助海祇島,他為什麼不把有用的資料,直接拿出來放在淵下宮顯眼的地方?」

  貝莉斯特發現她在淵下宮的這幾年,探知的進度十分地緩慢,太多無用的信息在干擾她。

  無論是太陽之子相關的資料,還是淵下宮的各類關於事物的記載,都沒有涉及到核心。再加上最近發現淵下宮有個隱藏的區域後,貝莉斯特恍然意識到,她看到的東西很可能全是奧羅巴斯想讓她看到的。

  奧羅巴斯是故意將她們留在這裡。

  回憶著,貝莉斯特發現唯一讓她覺得有用的是淵下宮將伊斯塔露稱為常世大神,這點子不少文件裡都有記載,不過伊斯塔露這個名字,淵下宮的人似乎不敢直呼,只有一本疑似是奧羅巴斯寫的日記裡提到過。

  假如不是意外看到那本日記,貝莉斯特不會將常世大神和伊斯塔露對上號。

  「他想讓你自己探索?這樣更有成就感?」艾莉絲說出一個頗有冒險家風格的理由。

  貝莉斯特搖搖頭,「應該不是,魔神天生愛人,對自己的子民一向在乎,奧羅巴斯真的很急的話,不可能放任我們在淵下宮逗留這麼長時間。」在這裡的時間一長,她差點忘記自己是幫忙解決海祇島土地聖土化。

  對時間流逝的淡漠讓貝莉斯特到現在才意識到不對勁,而作為長生種,且對魔神之間的交易不知情的艾莉絲,更是沒有發現異常。

  聽完貝莉斯特的話,艾莉絲沉默。

  「我們出去吧。」她當機立斷地說道,既然有蹊蹺那上去直接問海祇大御神。

  比起在這裡猜測,艾莉絲更傾向於直接得到答案。正好這幾天她們的食物也快吃完了,雖然貝莉斯特那個名叫塵歌壺的洞天裡能種植一些糧食,可她還是想換換口味。

  貝莉斯特點頭同意,就在她起身時,不小心撞到艾莉絲新拿來的卷宗。

  殘破的書籍撒了一地,貝莉斯特當即蹲下身去撿,結果看到破舊的書卷裡夾雜著一本嶄新的書。

  「日月前事。」貝莉斯特念出名字,好奇心促使她翻開。

  看清裡面的內容後,她的呼吸一滯,這本書裡記錄著裡面關於過去的事。

  開篇名為鴿子銜枝之年,講述天上永恆王座的到來,祂叫做原初,又被稱為法涅斯,祂是從蛋中出生。

  世界要被創造,蛋殼必須被打破,原初的那一位卻用蛋殼隔絕了宇宙和世界的縮影。

  貝莉斯特懷疑這個世界的縮影,指的是提瓦特的世界,原初法涅斯正是創世神。

  一目十行地快速掃過,貝莉斯特從字跡上判斷,這是奧羅巴斯的親筆所寫,再加上地窖的那個位置,她徹底認定奧羅巴斯就是出於某種原因要把她困在這裡。

  先用殘影和各種繁雜的資料把她拖住,等時機一到,再讓地窖顯現,讓她找到藏在其中的《日月前事》。

  摸著記載《日月前事》的紙張,貝莉斯特竟然感知到來自摩拉克斯的契約之力。

  奧羅巴斯還真是面面俱到。貝莉斯特有點惱火,經過摩拉克斯公正過的紙張,只能寫真言,不然會被視作違約,遭受反噬。

  雖然不知道含有契約之力的紙張是奧羅巴斯什麼時候弄到的,但它的存在在傳遞一個事實,那就是《日月前事》裡事情全部為真實。奧羅巴斯用契約之力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為了真相,貝莉斯特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耐著性子讀下去。

  書裡第二章的內容是關於創世前,那時提瓦特世界原本由龍統治,法涅斯創造了四個影子,與七位龍王搏鬥,最終打敗龍王,取得勝利。

  接著原初與四位影子創造了飛禽走獸,最後創造了人類。

  這點在貝莉斯特看來很像她過去讀到的話,就差再說一句,神說要有光。

  再向後翻閱,貝莉斯特看得過於聚精會神,都沒有注意到艾莉絲的驚呼,她似乎也發現了什麼東西。

  在鴿子銜枝之年後是箱舟開門之年和狂歡之年。

  箱舟開門之年開篇的第一句是講原初法涅斯對人有一套神聖的規則,人們只要歡欣,它就會開心。

  貝莉斯特覺得這條規則對應體現在魔神天生愛人的鐵律。

  後來被原初法涅斯創造出來的人類學會了耕耘和開鑿礦物,在閑暇之余,人們聚集在一起寫出來第一首詩歌,文明最初的形態形成。

  再到狂歡之年,那是沒有飢饉,沒有憂慮的時代,高天之上神明會回應人的請求,甚至還會降下糧食,讓土地長出礦藏。

  在這仿若烏托邦的時代,人們盡情的狂歡,他們唯一恐懼的是誘惑,但記錄的人認為誘惑在這個豐足的世界,早已被神的恩賜消散。

  可真的是這樣嗎?貝莉斯特默默提出質疑,倘若真的沒有誘惑,那記錄者就不會在原初法捏斯用蛋殼包隔絕宇宙和世界的縮影之前,還寫世界要創造,蛋殼必然要打破。

  這句話是對未來災禍的靈犀一照。

  貝莉斯特嘆息,再向後翻去,果不其然是葬火之年,天上的第二王座到來,與原初法涅斯進行了一場戰鬥,天地崩摧,即是大災變,也是第二次創世,淵下宮的先民正是這時候落到海淵深處。

  到這裡便和伊斯塔露所說的對應上。

  接下來便是淵下宮在地下生存的過往,他們和龍蜥搏鬥,祈禱原初和四個影子能拯救他們,結果唯有伊斯塔露回應。

  貝莉斯特認為伊斯塔露是出於心軟才幫助淵下宮的人,後面的話更是應征了她的猜想,第一王座勒令淵下宮的人類不能返回地上。

  想了想,貝莉斯特推測伊斯塔露當時說的應該是天上的那位,也就是天理。但是淵下宮的人不知道天空島上早就換主人了,原初法涅斯戰敗,收集來的權柄破碎化為魔神,天理成為主宰。

  因此淵下宮的人才認為是第一王座原初不讓他們上去,而不是第二王座天理。

  看最後那句第一位應該打敗第二位就能看得出來,當初寫下日月前事的記錄者也不是很確定。

  再向後就是關於太陽之子與白夜國的故事,這些貝莉斯特早就爛熟於心,確定《日月前事》裡的記錄和其他案卷中的記錄沒有差別後,她便沒有繼續看。

  然後她發現一個問題,在她之前所有的資料裡,都沒有提到龍蜥,現在的淵下宮更沒有龍蜥的影子。

  日月前事裡明確說當初人類掉到地下後和龍蜥搏鬥,那現在龍蜥哪去了?

  「貝莉斯特,你看這個。」

  貝莉斯特沉思的時候,艾莉絲拿著一張破舊的紙出來,那是張建築圖,上面寫著四個字,龍蜥研究所。

  想了想貝莉斯特把這本書交給艾莉絲,然後告訴她,這裡有太古的真像,但是看了可能會遭到天空島報復。

  她不准備隱瞞艾莉絲,因為貝莉斯特很清楚她這位朋友的性格,越瞞著,她越會想看。

  索性不如把利弊說出來,讓她自己選。

  艾莉絲毫不畏懼,「當然要看。」這是冒險家的基本准則。

  這麼多年在異世界的游蕩,讓艾莉絲對天空島從不畏懼,她本就知道很多秘密,再多一個也不算什麼。

  在知道貝莉斯特疑似異世界穿越者後,她更加確信,天空島是有極限的!

  接過《日月前事》,艾莉絲翻開第一頁,然後她的眉頭皺起來。

  貝莉斯特趁著艾莉絲讀書的空隙去查看從地窖裡找出來的資料,隨便拿出來一本,封面上赫然寫著龍蜥觀察,日期模糊不清,貝莉斯特卻能從紙張材質和工藝能判斷出來,它寫自奧羅巴斯到來後。

  打開這本龍蜥觀察記事簿,開頭第一句是,新的龍王正在誕生。

  後面的內容比較簡單,書寫的記錄員記下奧羅巴斯告知淵下宮的人,在外界龍蜥中的佼佼者已與人類為伴,成為文明的像征。

  這位記錄員寫的文字沒什麼個人感情,但貝莉斯特越看越湧出一種不祥的想法。

  艾莉絲正好在這時候看完,「看來線索都對上了,我說龍蜥為什麼都在地下。」她的關注點很奇怪,過去的那些大事,在她眼中好像都無所謂。

  貝莉斯特揚了揚手中的記事簿,「淵下宮在奧羅巴斯引導下研究龍蜥。」她話音剛落,一只灰色的小鳥飛過來,她落在貝莉斯特面前的桌子上。

  「貝莉斯特,艾莉絲,我找到隱藏的區域了。」索林多亞邀功,她今天在淵下宮勘察,發現在白夜和常夜狀態切換三次後,在大日御輿的北面出現了一個孤島。

  索林多亞一下子就想到艾莉絲和貝莉斯特討論時想到的隱藏區域。

  「那我們快去看看。」艾莉絲一聽隱藏區域找到了,立刻想要前往。

  貝莉斯特則拿出地圖,先對了對位置,「那裡是龍蜥研究所,要是沒錯的話,奧羅巴斯把我們拖在淵下宮的原因就在裡面。」這一連環的事件,很難不讓貝莉斯特覺得這是奧羅巴斯的計劃。

  所以他到底要告訴她什麼?又要她做什麼?

  懷揣著疑問,貝莉斯特和能探索新區域而興奮的艾莉絲,在索林多亞的幫助下很快飛到大日御輿的北面。

  正如地圖所示,那邊正是龍蜥研究所。

  貝莉斯特從索林多亞的背上下來,她還未站穩,一道藍色的留影便顯現。

  「你找到這裡了貝莉斯特。」留影一出現便開口說話。

  艾莉絲和貝莉斯特都被嚇了一跳。

  「奧羅巴斯?」貝莉斯特勉強分辨出影子是誰,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副打扮和淵下宮為奧羅巴斯做的塑像一模一樣。

  「我用璃月的秘法將部分意識固定在此處,待時機到來便會出現。」奧羅巴斯的留影自顧自的說著,「貝莉斯特,其實我早已找到了解決海祇島聖土化的辦法。」

  「期間歷經了很多波折,至於過程,你知道以後一定會斥責我。」奧羅巴斯的殘影笑了笑,「我犯過不少錯誤,當初擊退奧賽爾之後,我再次遇見了那個被獻祭的少年,他沒有死亡,反而獲得了神之眼活下來。」

  貝莉斯特愣住,她沒想到奧羅巴斯的離開是因為這件事。

  大概是明白貝莉斯特的反應,奧羅巴斯的殘影停頓幾秒,才繼續說下去,「正是如此我才決心離開璃月。」說道這裡殘影做出嘆息的樣子,「從那時起我明白,錯誤的決定將要付出代價。」

  講到此處,奧羅巴斯的殘影話鋒一轉,「幫我把這支血枝珊瑚交給的珊瑚宮裡的巫女,它可幫助解除海祇島的聖土化問題。」

  殘影將懷抱的珊瑚枝化為實體。

  貝莉斯特盯著那一株血紅色的珊瑚枝,她沒有猶豫,直接拿了過來,過去奧羅巴斯也曾幫過她一把,於情於理她都不該拒絕這個小請求。

  只是……

  咬咬牙,貝莉斯特把如流淌著藍色血液的珊瑚放進空間袋,轉頭對艾莉絲說,「我們必須馬上出去。」

  艾莉絲看到她這樣子,沒有問為什麼,只回答一聲好。

  隨著巨鳥再次升空,沒有人注意到殘影消散前的嘆息。

  錯誤要付出代價,而這次的代價奧羅巴斯已經為海祇島支付了,接下來他只希望那些人類能安穩的活下去,就像他祈願時說的那樣。


第153章

  巨鳥穿過狹窄的通道, 她的身型如同水一樣柔軟。

  俯身在索林多亞背上,貝莉斯特對著呈同樣姿態,防止被岩石刮傷的艾莉絲解釋, 「奧羅巴斯所用的璃月秘法,只有瀕死時才會觸發。」這個法術當初她參與過設計,自然知道其中的運作。

  因此貝莉斯特十分擔心現在奧羅巴斯的狀態。

  可她弄不明白奧羅巴斯為什麼會死,是天空島終於發現然後忍不住動手了?

  貝莉斯特焦急的想著,全無頭緒。

  「小心,前面有石頭。」艾莉絲低頭提醒, 她同時也在思考貝莉斯特的話, 也就是說海祇大御神現在有危險?可什麼危險能傷害魔神。

  現在魔神戰爭早已結束,整個提瓦特大陸再無打的戰爭, 除了納塔。

  那裡的戰火一直沒有完全熄滅,再加上火神的狀態越來越不對,艾莉絲總覺得過不了多久納塔的主神可能會更迭。

  「謝謝。」免於被撞到命運的貝莉斯特道謝, 這個小意外也讓她的想法被打亂。

  總之先出去。

  仿佛是與貝莉斯特心有靈犀一般,衝出崎嶇長廊的索林多亞直衝淵下宮的出口處撞去。

  「有封印。」貝莉斯特在水中最先察覺到上方出口的封閉。

  她沒有多思考,直接動用權能轟開了那道封印,深藍近灰的巨鳥直衝雲霄之上。

  貝莉斯特面對被帶起的狂風與水珠下意識的閉上眼,等她再睜開, 發現天空並非湛藍,陰雲密布之下, 紫色的雷光炸裂,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

  一條昂首挺立的白蛇似正與何人對持。

  不。

  貝莉斯特感受到駭人的威壓,即使隔著這麼遠, 她仍感覺到寒毛直豎, 這不是恐懼, 而是過於細小的電流所帶動。

  雷元素力自海祇島東方的八醞島為中心爆散開,明紫色的光憑空出現,它劈碎了山峰,破開了大地,海水在不停的翻湧,震蕩在紫光所過之處傳來,天上這時正好迸發一道驚雷,如在為絕殺伴奏。

  世界似乎陷入靜寂,萬物都成了雷光下的影子,貝莉斯特怔怔的看著白色的巨蛇被劈成兩半。

  在無盡的閃電中,海祇大御神奧羅巴斯接受了自己所選定的結局。

  他的囂張不復存在,平靜的雙眼注視著面上無悲無喜,手中的薙刀卻閃耀著電光與殺意的巴爾澤布,亦或者稱呼她為雷電將軍。

  奧羅巴斯理解她無盡的憤怒,假如換作他,並肩作戰千年的愛將兼朋友死於這場無妄之災中,那他一定不僅僅只是送給對方一刀。

  想到這裡奧羅巴斯感覺時間被拉長,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伊斯塔露搗的鬼,但這給了他時間最後復盤從決心海祇島建立開始籌謀的計劃。在為海祇島墊下第一塊基石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為自己書寫命運。

  這一切都要從和伊斯塔露的交易開始。

  奧羅巴斯回想起他告訴伊斯塔露,他不會再逃到暗之外海,若是高居在天空島的天理及其維系者,真敢如她所說的對白夜國動手,把整個白夜國變成如蒙德雪山的樣子,把居住在其中的人變成怪物。

  那在此之前他一定會把《日月前事》中所記錄的歷史公開,弄得世人皆知,逼著世間七神站隊。

  奧羅巴斯賭贏得魔神戰爭,成為塵世執政的七位魔神到時會達成統一的共識,絕對不會站到不容許過往公開的天空島那一邊。七位世間最強大的神,決定和天空島拼個魚死網破,那誰輸誰贏還說不定。

  當時伊斯塔露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也許她沒想過會有魔神用這種手段做威脅。

  她反問奧羅巴斯,不怕天空島下命令,讓七神將海祇島覆滅以換取求生的機會。

  卻反被奧羅巴斯嘲笑,七神不是天空島的傀儡,他們各自是有著不同的立場,但卻都愛著眾生,真到天空島降下命令那一步,七神對天空島的反感,絕對大於對他的反感。

  同為魔神,奧羅巴斯太清楚,非迫不得已的情況,魔神們不會對凡人動手。

  血變為電漿正在流逝,奧羅巴斯的蛇身緩緩倒下,那個方向恰巧能看到海祇島。

  【你不也是嗎?伊斯塔露,不然你為何要幫助白夜國的人?幫助雪山?承認吧,原初的意志同樣影響著你。】

  【我不管你有什麼計劃,也不想知道天空島的那位為何想要隱藏過往,只要你們能默許白夜國的子民重回凡世,那我可以帶著知道秘密的人一起閉嘴。】

  奧羅巴斯忽然想大笑,原初的影子做出退步,天上的王座沉默,祂們被迫接受了這個條件,眼睜睜看著那座從海中憑空構建出的島嶼。

  世間再無誰能做到這一步,在無法打破的命運的棋盤中,他贏了。

  他最後向海祇島的方向挪動一下,將那座美麗的島嶼完整的映在眼裡,信仰與祝福之力正在隨著生命力一起減少。

  奧羅巴斯在彌留之時有不甘卻沒有遺憾,他貫徹了自己千年來的愛人之念,在那海淵之中,因勇敢者的請求駐足,光明是那在地下與黑暗與孤寂抗爭千年之人應得的獎勵。

  在決定離去時,留下了足夠後手,能在未來繼續保護被神拋棄過,卻依舊選擇了追隨神的人類。

  閉上眼,奧羅巴斯自知他犯下了很多錯,他對不起實驗中因接受血枝珊瑚而痛苦的龍蜥,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稻妻子民,失去朋友的巴爾澤布,被迫在之後背負起庇護海祇島子民責任的貝莉斯特,他不想辯解,因為錯了就是錯了。

  死亡是他應得的結局,也是他注定的結局。

  揮舞著手中的薙刀,巴爾澤布,也被稱為影,她向前一步,確定奧羅巴斯是否被完全殺死。

  「大御神大人!」其他幸存的海祇島士兵眼看他們的神死了,沒有投降反而更加的瘋狂。

  其他的稻妻士兵更是氣憤,其中影向大天狗笹百合的下屬直接撲上去。

  笹百合是雷電將軍身邊的大將,在軍中的威望非常高,也正是他的死亡令擊殺過無數魔神魔物的無想的一刀再現。

  親臨前線的影本想弄清楚奧羅巴斯為何要對稻妻發起攻擊,結果剛來到便聽到笹百合死於戰場的消息。

  在見證被封為東山王的少年在八醞島造成的慘狀後,她更是無法忍受。

  在笹百合死亡前,在看到八醞島的樣子前,影真的沒想過奧羅巴斯確實是想要挑起不可挽回的戰爭,她那位作為現任雷神的姐姐還說能談判先談判,然而在影看來,奧羅巴斯根本沒有任何想要談判的想法。

  斬殺奧羅巴斯以後,影降下雷電劈向水中的海獸,硬生生將海祇島構造的海上防線撕開一道口子。

  有著神的幫助,勝利的天平完全傾斜。

  影衝在最前方,她與天狗組成的先遣隊,如迅雷般降臨海祇島上空。

  「你們的神已經死了!」為首的天狗如報復般對海祇島上的人宣布這一消息。

  頃刻間海祇島上亂作一團,很多人都不願意接受真相,他們認為這是天狗為折損士氣才這樣說。

  直到影開口,「奧羅巴斯確已死亡,若是再反抗,行惡事,當斬。」

  「你就算把海祇島粉碎,我們也不會投降!」作防御狀態的士兵喊道,他還未接受奧羅巴斯的死亡,即便這個消息被另一位神明確定。

  影看向那名士兵,她的眼神在表示自己不介意將海祇島斬成兩半,而且她有能力做到。

  這下很多人真的慌了。

  「鳴神大人,您不能這樣做,來自璃月的客人還在……還在地下。」穿著藍色裙子的巫女站出來。

  「客人?」影不知道這件事,不過她確實聽聞過,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前往那座地下的古城調查的消息。

  就在影思考這件事是真是假的時候,貝莉斯特落到她的不遠處。

  「影,好久不見。」

  影聞聲轉過頭,就在她分神的間隙,一道利箭射來,然而在半路那只箭矢就被從天而落的火焰打落。

  「你是來救他們?」影完全沒有把偷襲放在心上。

  貝莉斯特搖頭,「我是來勸他們放棄。」這是看在奧羅巴斯的面子上,畢竟他確實幫過他。

  在高空看到奧羅巴斯身死後,貝莉斯特基本上有了大致的推斷,為此她趕緊趕回海祇島,正好遇見了影。

  這讓貝莉斯特不得不苦笑,她來的確實是時候。

  影可不像真或者其他魔神那樣好說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會被她當真,到時候奧羅巴斯殫心竭慮,費盡心機,想保下來的海祇島,就要毀在影的手裡。

  「好。」影懶得勸降這群人,那不如先交給貝莉斯特試試。

  海祇島上的人要是真的不聽勸,執意不降,那影就按他們說的,將島劈成兩半。

  眼看影願意松口,貝莉斯特提著的心勉強放下,她面向那群表情或驚恐或仇恨的奧羅巴斯子民,嘆息過後從空間袋裡拿出一樣東西,「這是血枝珊瑚,是奧羅巴斯留給你們的,他……希望無論結果如何,你們都能在海祇島好好活下去。」

  貝莉斯特手中帶著奧羅巴斯力量的血枝珊瑚一出,氣氛驟然松動。

  很多人當場淚如泉湧,這只似流著藍色血液的珊瑚讓他們明白貝莉斯特沒有說謊,帶領他們走出黑暗,為他們建造家園的蛇神確實是這樣想。

  哪怕他無法再庇護他們。

  「目的達到了,沒有必要再負隅頑抗。」貝莉斯特嘆氣,她不知自己這句話是說給誰聽。

  她推斷海祇島很可能是因為聖土化,缺少糧食,又沒有多少進口的渠道,才發動戰爭想要土地。但這個大概是表面原因,深層原因是奧羅巴斯知道了天理的極力想隱瞞的秘密。

  再加上海祇島上的人本就是從地下出來,這兩條足夠被天空島判下死刑。

  貝莉斯特親眼見過蒙德雪山,自然很清楚天空島在這方面的殘酷。

  按照這個推斷,對稻妻的戰爭是一場大戲,一場合理化知情者們死亡原因的大戲,奧羅巴斯被斬殺,其他海祇島上對地下了解頗多的精銳全部覆滅,至此海祇島對於天空島再沒有威脅。

  而她,是奧羅巴斯最後的一步棋。

  貝莉斯特想生氣,可她沒有了力氣,她累了。

  「放下武器,我會以神之名暫時向你們提供庇護。」

  這句話令影投過來視線,身為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這個承諾無疑是有分量的。

  「將軍大人。」旁聽的天狗一族忍不住皺眉。

  影也覺得貝莉斯特做法不妥,可她不知道怎麼應對,想了想她說,「將這件事送回天守閣。」她既然無法處理,那就交給真,這方面她一向很擅長。

  等天狗的身影消失,影再看向海祇島上的人,這次他們終於放下了武器。


第154章

  昔日熱鬧的島上飄蕩著頹廢的氣息, 明明海祇島沒有像八醞島那樣在戰爭中遭受重創,但失敗的慘痛卻縈繞在每個人的身上。

  但確實有一部分人,為能結束這場必定失敗的戰爭而松了口氣, 比如那位曾經為奧羅巴斯占蔔出結果的現人神巫女。

  「這是人員損失,請您過目。」現人神巫女向貝莉斯特呈遞上初步統計的傷亡名單,自從海祇島投降後,島上的事務都暫時交給這位曾經的客人來管理。

  奧羅巴斯留下的血枝珊瑚令很多海祇島人選擇相信貝莉斯特,哪怕他們連她真正的身份與名字都不清楚。

  仔細看過名單,貝莉斯特嘆了口氣, 「沒有找到遺體的不用找了, 直接通知家屬吧。」

  這些人大部分是死在無想的一刀下。

  其實影沒有並沒有想殺這些人,但是神的力量只是泄露些許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是。」現人神巫女接過命令禮貌的行禮退下。

  貝莉斯特在她走後抬眼看了看天色, 算算時間艾莉絲和索林多亞應該回來了。

  希望這次她們能帶回鳴神島那邊的消息。

  想著這件事,貝莉斯特嘆了口氣,說真的她不太想管海祇島的事情, 但現在這裡的人似乎把她當成一根救命稻草,這份近乎無助的期待迫使她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去幫助他們處理戰後的爛攤子。

  「貝莉斯特。」想什麼來什麼,索林多亞飛進由珊瑚和貝殼裝飾的大殿,「有你的信來了。」

  起身,貝莉斯特親自走過去從索林多亞的爪子上拿走裝幀精美的信封。

  在信上有淡紫色的巴印, 昭示著這封信出自誰之手。

  「艾莉絲沒有回來嗎?」等了會還沒看見有人來的貝莉斯特有些擔心。

  現在海祇島和稻妻的關系還沒有緩和,艾莉絲前往八醞島善後, 很可能會遭到來自稻妻的報復。在稻妻子民眼裡,艾莉絲是站在海祇島這邊的,也是因此貝莉斯特才讓索林多亞陪著她。

  落在貝莉斯特肩頭的索林多亞搖搖頭, 「她遇見了一群狐狸, 其中狐狸的首領叫狐齋宮, 自稱是來補下封印鎮壓奧羅巴斯的怨念,艾莉絲也想幫忙,便留下了。」

  聽到狐齋宮這個熟悉的名字,貝莉斯特懸著的心放下。

  帶著索林多亞回到殿內,親手點上鯨油制造的燈,貝莉斯特拆開信封,裡面只有華麗卻單薄的一張紙。

  「這是邀請函。」索林多亞驚訝道。

  貝莉斯特苦笑一下,確實是邀請函,而且是鴻門宴。

  假如在鳴神島上的真,也就是影的姐姐送來一份封措辭嚴厲的譴責信,那貝莉斯特還不覺得有多驚慌。

  可這種禮遇就令貝莉斯特有些難以應付,她寧願對方生氣。

  「明天我會過去。」貝莉斯特合上邀請函對索林多亞說。

  索林多亞拍拍翅膀,「我也去,我可以帶著你,這樣很快。」這時候她反倒是不怕其他的魔神了。

  「你還是和前幾天一樣,去八醞島陪著艾莉絲吧,我怕她心血來潮,會把奧羅巴斯的遺骸炸掉。」貝莉斯特隨口扯出一個理由,然後說完她在心裡給艾莉絲道歉。

  這個理由說服了索林多亞,今天艾莉絲就表現出些許的意向,她發現骨骼中有結晶析出,因此想拆下一段骨頭,看看裡面的情況,正好被前來做封印儀式的狐齋宮攔住。

  所以貝莉斯特的擔心很有道理。

  索林多亞鄭重的回答,「好,我會看住她的。」

  沒想到索林多亞答應得這麼痛快的貝莉斯特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那麻煩你了,等我們處理完這些事,就回璃月。」她真的有點累了。

  第二天很快到來,貝莉斯特一早便醒來,她通知了守在門口的巫女,告訴她自己要去鳴神島,然後直接讓索林多亞把她帶離海祇島。

  飛到八醞島上空,隔著清晨稀薄的雲層,貝莉斯特已經能看到下方的陣法。

  奧羅巴斯留下的遺恨並不算太多,但即便如此也對環境影響非常的大,在瀕死前他的執念近乎被刻在這片土地上。

  雖然貝莉斯特和艾莉絲在第一時間便進行處理,但不少駐扎在八醞島上的稻妻士兵,仍然或多或少的表現出異常。魔神留下的精神殘留能輕易擊垮人類的防線,讓他們變得瘋狂。

  這大概也是狐齋宮趕過來的原因。

  貝莉斯特挪開眼,她沒有再看地面上的那道創口,和巨蛇的白骨。

  「那我先走了。」貝莉斯特對著索林多亞說道。

  索林多亞立刻明白,她變為小鳥的樣子,對著漂浮在半空沒有下墜的貝莉斯特囑咐,「你要小心。」雖然她覺得雷神應該不會為難貝莉斯特。

  「謝謝。」貝莉斯特笑了笑,然後從空間袋中把帶著風帆的車的拿出來。

  最後和索林多亞告別後,貝莉斯特令車子直接加速直奔鳴神島,她一邊整理著思路,一邊想著如何與真解釋奧羅巴斯的動機。

  車輛行駛的很快,不多時貝莉斯特便來到那座開滿櫻花的島嶼,在島最高處就是天守閣,那裡是影與真居住的地方,其他負責協助管理稻妻的三個奉行則分布在島上各處。

  貝莉斯特剛想驅車接近天守閣,幾只長著翅膀,帶著面具的天狗便攔住她的去路。

  「天守閣乃稻妻重地,無論閣下是何人,都還請停下腳步。」領隊的女性天狗說話很客氣。

  「我是受鳴神之邀而來。」貝莉斯特展示出那封信函。

  女性天狗看到那封邀請函,她猶豫幾秒,最終側開身放行了,今早她確實聽將軍說過,有客人要過來。

  但是她沒預料到這位客人不走尋常路。

  「我見過她。」這名說話的天狗咬牙切齒,前幾天影正是叫他去向真送信,「是她攔著將軍對海祇島動手。」

  想起前幾天的事,天狗便心中淤堵,他實在是氣不過,為了這場戰役,他們天狗一族付出多少,甚至連笹百合大人都犧牲了。

  「將軍自有安排。」剛剛攔住貝莉斯特的女性天狗垂眸讓屬下不要妄議。

  他們要相信雷電將軍的判斷。

  貝莉斯特對身後發生的事完全不知,在靠近天守閣後她收起車輦,徑直飛向最高的那層樓。

  穿著禮服,發辮松散的真坐在高閣中央,也不知道她等了多長時間。

  從空中落在木質疊敷上,貝莉斯特邁步走向真,她注意到周圍沒有任何人。

  「坐下吧。」真溫和的說著,同時對貝莉斯特做出請的姿態。

  貝莉斯特點點頭,問好後坐到真的對面,她整理著想要說的話,但真明顯快她一步。

  親自為貝莉斯特倒了一杯熱茶,真嘆息般的說,「我大抵猜出奧羅巴斯出戰的意圖,因此派影前來是想要談判,能留在世上的魔神已是不多,他出征又不為野心私欲,而是為子民,我自能理解。」

  接著真話鋒一轉,「可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的語氣依舊輕柔,貝莉斯特卻明白這位溫和的神明下定了決心。

  「是的,這點無可反駁。」貝莉斯特同樣也是這樣想,在知道影為何發怒後,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坦白的說,假如是她的眷屬和朋友被卷入這場無妄之災,那她肯定會和影做出一樣的選擇。

  貝莉斯特甚至認為影都算得上是給奧羅巴斯一個痛快。

  「既然你能理解那便好,我不想再引發爭端。」真轉頭,她看向窗外,雨從陰翳的雲中滴落。

  在稻妻的傳說中,下雨是鳴神的心情不好。

  貝莉斯特聽著淋淋雨聲,她沒有看外面,而是把視線落到那杯飄著白煙的熱茶上。

  也許是雨聲過於凄涼,也許是茶水中熱氣的消散令她感到無力,貝莉斯特堅定了一個想法,她要去質詢天空島上,那位取代原初的天理,問問祂到底在害怕什麼。

  就在這個念頭產生的那刻,貝莉斯特恍然聽到無數的聲音,這不像過往的那些祈禱聲,更像是翻滾的記憶。

  真恰在此時轉過頭,她對貝莉斯特伸出手,當她打開手心,一顆粉紅色的種子出現。

  抬眼看了眼真,貝莉斯特毫不猶豫的觸碰種子。

  整個天守閣在她接觸到種子的瞬間破碎了,整片空間被分裂。

  「這是地脈樹的種子,它將在未來的某刻被種下,在過去長大。」端坐著的真對打量周圍的貝斯利特講解,「但在此之前,它必須先被整個地脈網絡接受。」

  貝莉斯特盯著那枚粉紅色的地脈種子,在其中有著磅礡的生命力,它的存在仿佛在昭示著,地脈從未真正沉眠,它們承載著世間所有的記憶,蟄伏在地下等待將困在其中的思念全部放出的那天。

  這一刻貝莉斯特明白了那日,在枯萎白樹下伊斯塔露說的話是何種意思。

  當她接近時,世界自會告訴她真相與責任。

  接近不是指物質上的接近,反而是指意志,當真正了解到過去,下定決心時,貝莉斯特終於看清自身所屬何處。

  艾莉絲說的是對的,世界不會接受一個來自異域的靈魂。

  想到這裡貝莉斯特微微搖頭,她令那枚種子從真的手中飄走落到自己的手中。

  「你可以萌發了。」貝莉斯特對種子小聲的說,似乎是怕嚇到對方。

  她從來不是穿越者,她的靈魂是地脈意志的化身,因不穩定的邊界而被送到了異世界,在創世的兩千年後才以魔神的身份回歸。

  這片大陸從來不是異鄉,而是她真正的誕生之地。

  粉紅色的種子發散出更為明亮的光,它看起來隨時能長出新枝。

  「謝謝你。」真誠摯的對貝莉斯特道謝。

  沒有被地脈接納的樹無法為未來的稻妻抵擋災厄,即使它被種下能生根發芽,也經受不住情感與記憶的碾壓。

  貝莉斯特把種子還給真,「沒什麼,我也挺驚訝的,說起來,塵世七執政是不是都知道這件事?」看真這樣的樣子,她大致是早有了解。

  「我不知道其他的執政知道多少,我是在得到神之心的那刻便差不多明白。」真沒有隱瞞貝莉斯特,「這世間就像是一場殘局,神之心是棋子,地脈為棋盤。」

  「在棋局真正結束前,世界的命運是被注定走向衰敗與死亡。」稍作停頓,真想了想還是對貝莉斯特講出她的猜想,「天理和維系者,我感覺像在極力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貝莉斯特眼皮跳了一下,但是天空島沒有辦法阻止,權柄的四散令天理和維系者無法干涉世界。

  在與地脈鏈接,確定自己的身份後,貝莉斯特差不多已經知道關於那場大災變的真正原因,同時她也知道了,天理某種意義上就是原初法涅斯。

  擊敗七龍王之後,原初法涅斯將愛人的法則融入到收獲的權柄中,借此創造當前的世界。

  法涅斯將這個新生的世界保護起來,給予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所有需要的東西。

  但隨著時間演變,人類抬起頭看向天空。

  天空對人類而言是最大的誘惑,而又不可否認正是這份誘惑,促進了文明的誕生。

  所以在祈禱的聲音中出現了新的渴求,人們開始想探知世界之外的世界。

  這份祈求與法涅斯的愛人之念向背,進而導致法涅斯分裂,第二王座誕生。

  四個影子也因理念不同選擇站隊,大災變開始。

  在翻天覆地的災厄中,地脈受損,伊斯塔露將世間第一棵地脈樹種在了時間的盡頭,減緩它的衰敗。

  最終第二王座天理取得勝利,選擇追隨祂的影子即現在的天理維系者。

  原初法涅斯在臨死前將權柄粉碎歸為大地,至此魔神誕生。

  「我會妥善處理海祇島的事,你不用擔心。」真打斷了貝莉斯特的回憶,她沒有問她在想什麼,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無法被講述出來。

  周圍的環境已回復正常,那些破碎的空間不復存在。

  「好。」

  貝莉斯特決定相信真,接下來她要回到璃月。

  正如真所說,世界是一局殘棋,如今棋子,棋盤全部就位,還差的是棋手。

  等終結之日來,貝莉斯特自會升起棋盤,屆時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接受。

  但在此之前她想要做出反抗。


第155章

  有著桅杆與風帆的稻妻客船和往常一樣停在璃月的港口。

  提著輕巧行李箱, 頭戴著寬沿圓帽的貝莉斯特從船上下來,停在桅杆上的小鳥,見到她的身影出現, 展開翅膀緩緩飛落, 鑽進帽檐下, 停在她的肩膀上。

  「我們不用通知其他的人嗎?」依舊是小鳥模樣的索林多亞在貝莉斯特耳邊小聲說道。

  自從那日去天守閣見完鳴神,她就感覺貝莉斯特怪怪的。

  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為海祇島進行規劃, 幫助八醞島重建,但她的情緒卻似乎一直很低沉, 甚至都不再趁著索林多亞睡覺的時候刺撓她,還經常一個人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這在索林多亞看來, 不像貝莉斯特平時應該有的樣子,她被某些東西困住了。

  「不用, 先歇息兩天我會親自去找帝君。」貝莉斯特看著繁榮的璃月港, 她還想再平復兩天心情。

  地脈帶給她的知識太多,讓她難以消化, 這種思維上的衝擊她也沒辦法和其他的人說, 就很難受。貝莉斯特很清楚, 天理絕對不想讓過去的事暴露, 這對祂來說是致命的。

  因此在與真告別以後,她只能在處理海祇島事物的間隙, 慢慢的品讀地脈帶給她的知識與那些來自久遠過去的記憶。

  這令貝莉斯特感到疲憊。

  她要接受的不僅僅是地脈中蘊藏的知識帶給她的衝擊,更多還是對身份的認同。

  原本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只是名普普通通的穿越者,接受著九年義務教育, 結果誰知道她其實是提瓦特世界的土著。

  去讓她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世界才是穿越, 後來那輛車撞到她, 某種意義上算是送貝莉斯特回家了。

  越想貝莉斯特越覺得能理解某喬姓男子的崩潰。

  「哎。」貝莉斯特想到這裡忍不住嘆氣。

  索林多亞聽到貝莉斯特又在唉聲嘆氣,忍不住啄了她一下,「你到底在想什麼事情?」她真的有點受夠貝莉斯特最近總是動不動表現出的情緒低沉,更可氣的是她什麼都不說。

  眼看索林多亞擔心的樣子,貝莉斯特想了想還是對她說道,「沒什麼,大概是身份上的事情。」

  「你不是魔神嗎?」索林多亞睜大她和綠豆一樣大的小眼睛。

  貝莉斯特試探性的反問,「如果我不是純粹的魔神?」她是地脈意志的化身,曾經誤入其他世界,被車撞以後再度回來,然後才與權柄結合,成為魔神。

  正是如此她才有被火星遮掩的命運,這是地脈對她的保護,防止她在觸碰到過去的真相前,先不小心被窺探到命運,把自身的秘密擴散出去。

  「但你是貝莉斯特呀。」對這個問題索林多亞不是很能理解,「難道和我相處這麼時間的你不存在?」

  貝莉斯特眨眨眼,她停下向前的腳步,很多話自己想是想不明白,但通過別人之口講出卻能茅塞頓開。是啊,無論前戳和稱號是什麼,即使忘記了過去在那個世界的名字,她都是自己。

  她的經歷,她的人生都不能作偽,更何況她還有這麼多認識的朋友。

  仰頭看向天空,這個位置恰巧能讓貝莉斯特看到天空島。

  「索林多亞,謝謝你。」貝莉斯特釋然了,她這麼多天一直無比糾結於自己屬於哪裡。

  如今再看這個問題似乎沒有必要那麼在意了。

  被感謝的索林多亞歪頭,「嗯?」

  貝莉斯特笑了,籠罩在心頭的陰雲徹底散去,她再度邁開腳步,這次她的步伐輕快很多,「你想吃什麼,我請客。」想了那麼多她也餓了,反正她已經明白無論她是誰,生活還要繼續,那不如先去吃個飯。

  「我想吃蝦餃。」一聽貝莉斯特請客,索林多亞當即不再糾結之前的事。

  反正天大地大,不如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

  「好。」貝莉斯特輕笑著答應,然後她直接帶著肩膀上的小鳥朝著鬧市區走去,想看看還有沒有早茶店開門。

  然後沒走幾步她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然後聞到了非常香的烤魷魚香味。

  這個味道真的很不錯,連對海鮮沒有多少感興趣的貝莉斯特都咽了口口水。

  「好香好香。」索林多亞更是忍不住,她開始蹦跶,不停的在貝莉斯特耳邊說,自己想吃這個。

  貝莉斯特沒辦法循著香味走過來,然後看到了一家賣烤魷魚的店。

  打量著門臉,貝莉斯特總覺得這家店很眼熟,好像是她讓寒濁來收租的店鋪。

  不會這麼巧吧。

  貝莉斯特心想,難道寒濁還有什麼轉運的能力,只要和他沾邊的生意,就一定變好?

  「您竟然回來璃月了。」店內傳來一個驚訝的男聲。

  貝莉斯特看過去,一眼看到拿著新鮮魷魚的羅霄,看他的打扮,他應該是這家店的店主。

  不會吧。貝莉斯特以為自己看錯了,要不是手裡提著箱子,她都想揉揉眼睛。

  在她的印像裡,羅霄在從雪山回來以後,去了摩拉克斯身邊做事。

  怎麼她出去一趟,這位璃月的真君,就去賣烤魷魚了?摩拉克斯破產了嗎?不對啊,仙人又不要工資,而且摩拉克斯能夠制造提瓦特的通用貨幣,誰破產他都不可能破產。

  「是我主動提出退休的。」羅霄對著滿臉不可思議的貝莉斯特解釋。

  作為能接觸到仙家事物的仙人,羅霄知道貝莉斯特離開璃月,去其他國家旅行已經有一段時間,對於璃月現在的情況不了解很正常。

  「退休啊。」貝莉斯特喃喃,可是退休又和賣烤魷魚有什麼關系。

  羅霄看出貝莉斯特疑惑,繼續解釋,「不在玉京台工作後,我閑的沒事做,再加上在凡間生活不能沒有摩拉,便想著找一份活,我自認做海鮮的手藝還不錯,便開了這家店。」

  講到這裡羅霄有點不好意思,這家店面還是寒濁便宜租給他的,因為他那時候花完了摩拉,連開店的資金都沒有。

  也是那時候羅霄明白了為什麼民間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你沒有零花錢嗎?」索林多亞震驚了,她從沒想過仙人竟然會為了摩拉去開店,這太不可思議。

  羅霄思考著零花錢這個詞,在凡間只有小孩子才有零花錢,但他看索林多亞的樣子,很可能貝莉斯特就是把她當小孩子對待。

  於是羅霄沒有反駁,他直接對索林多亞說道,「帝君確實給了我一大筆錢,但這麼多年過去,再多的摩拉也會花完。」

  作為仙人,羅霄不是沒有更輕松的辦法弄到摩拉,但既然決定去過凡人的生活,那就要徹底點。

  這就導致他最初在坐吃山空,而且在璃月港生活,各類花費不算少,沒多久羅霄的摩拉便見底,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思考起自己接下來怎麼過。

  貝莉斯特聽得直皺眉頭,才一回來她就發現璃月上怎麼出現這種事情。

  在璃月的普通人是有退休金的,但是仙人沒有,退休金制度從設計開始便沒有考慮到仙人會退休這個情況。哪怕是貝莉斯特,在遇見羅霄前,也沒想過璃月的仙人會退休。

  「其實您不用擔心。」羅霄滿臉的不在意,「大部分仙人在退休後,都回到山中修行了,只有我這樣的混血才會選擇留在璃月港,去和凡人一樣過日子。」

  混血更能適應人類的生活,雖然老實說,羅霄最初也不太適應這份熱鬧。

  「可未來像你這樣的混血仙人會退休的更多吧,我認為他們不會想去山中。」貝莉斯特提出這個觀點,混血還是更習慣和人類在一起,但他們有很難適應凡間的生活。

  像羅霄那樣能在人世間過的尚且算是游刃有余的仙人是少數,大部分混血仙人同樣是與凡間的生活脫節,到時候留在璃月港的可能會面對各種問題,其中最主要的大概就是缺少摩拉。

  去打工是不可能打工,去賣東西,貝莉斯特覺得他們大概也拉不下臉面。

  羅霄思考片刻,經過提醒他同樣意識到這是個問題,「確實,如今璃月交到了凡人的手中,越來越多的仙人離開原本的崗位,就連帝君也變成了一年才露一次面。」

  「岩王帝君竟然會休息!」索林多亞無比的震撼,在她的印像裡,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可是很熱愛工作,和蒙德那個詩人風神完全是兩個極端。

  得知摩拉克斯在自己走之後一年只露一次面,貝莉斯特突然想他是不是看到溫迪悠然自得,然後學習了。

  「哎,這件事我過兩天見到帝君會和他提一下,想出解決方案,仙人為璃月付出那麼多,不應該未來的生活沒有保障。」貝莉斯特自知仙人的性格,就算給摩拉他們大概也不會要,所以最好想個別的辦法。

  這時候貝莉斯特突然有了個主意,那就是修復雲海間。

  仙人開始逐漸從璃月的歷史中退去,他們的歸處是個問題,畢竟不是所有仙人都願意歸隱山林,很多原本是人的仙人,還有混血者是無法忍受那種寂寞的生活。

  雲海間重新建成,可以讓這部分的仙人有落腳處,而且同類和同類相處,明顯要更舒服些。

  在先前貝莉斯特不止一次的想過重新修建雲海間,但每次都覺得不是時候,如今回來她認為時機成熟了。至於退休金,她手下的很多產業應該還都在賺錢,可以用這部分錢作為給仙人的補貼。

  「索林多亞,要不然你在這裡先吃,我想去找白滌。」有了大體規劃的貝莉斯特側頭對索林多亞提議,這只小鳥的口水都到滴在她的身上了。

  在臨走前她把所有的資產都交給了白滌打理,七星八門成立後,月海亭的責任從仙凡的對接,變為輔佐璃月七星。

  白滌不願和甘雨一樣去當璃月七星的秘書,主動請求調回貝莉斯特身邊。

  正好那會貝莉斯特決定要去須彌,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把名下的產業交給白滌打理。

  「好啊好啊。」索林多亞不光毫無意見,還非常開心。

  貝莉斯特確定索林多亞不介意後,從錢包裡拿出摩拉要交給羅霄。

  羅霄這哪敢收,但不等他拒絕,貝莉斯特搶先開口,「既然你要過平常人的生活,那我必須給錢,我可不能欠凡人的賬。」

  這個理由讓羅霄不知道怎麼去回應,他只好收下摩拉,並琢磨給索林多亞多吃點。

  索林多亞見狀,歡天喜地的飛向爐子邊等著羅霄給她煎魷魚串。

  笑了笑,貝莉斯特提著箱子去找白滌,這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下有多少摩拉。

  等看到存款余額,貝莉斯特會明白什麼叫做有錢人的生活,是那樣的簡單,樸實,且枯燥。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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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提著作為裝飾用的小箱子, 貝莉斯特走進一家掛著雲間招牌的鋪面,她繞過對開屏風向屋子裡走去。

  在一樓的大廳裡,有只白貓在懶洋洋的打哈欠。

  貝莉斯特看到小貓這個可愛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下,然後她伸手敲了敲桌面。

  「喵?」

  白貓眯眼轉過頭, 看清是誰打擾自己後, 當即直起身, 一收先前那慵懶的姿態。

  「白滌在幾樓?」貝莉斯特笑著問,這棟四層的小樓裡有著三家公司, 包括寒濁那家蘋果汁的總部,都在這裡。

  「四樓。」白貓說話了,她小心地瞟了眼貝莉斯特。

  結果看見對方已經向著樓梯口走去, 這下白貓立刻反應過來, 她跳下桌面, 跑到打開的窗戶前,對著外面喵喵喵叫了好幾聲的。

  整棟樓裡的貓全部接到訊號, 一改摸魚的狀態。

  白貓的那幾句話是,雲海之主回來了。

  那邊貝莉斯特已經來到二層,透過半開的窗戶,她看到內部的房間全部經由洞天相關的技術處理過,好幾只小貓正叼著文件到處跑, 而其他的人類則在完全沒有把這些貓同事放在心上,專心處理著各種各樣的文件。

  看了兩眼,貝莉斯特看向盡頭, 白蛇飲料公司。

  不知道為什麼, 貝莉斯特回想起蘋果汁那酷似快樂水的口感, 很想給寒濁的蘋果汁改個名, 叫白蛇可樂算了,正好蘋果汁的包裝還是藍色的。

  搖搖頭,貝莉斯特把她腦子裡想到的名字甩出來,果然她不適合起名字。

  貝莉斯特吐槽完自己的取名能力,沒有多停留直接來到四樓。

  剛走進四樓,貝莉斯特便感受到清亮的氣息,她轉頭一看,發現自己之前在須彌買回來的霜霜樹正被放在大廳的中央做空調。

  雖說璃月的夏季沒有須彌那麼難熬,但還是相當的熱。

  貝莉斯特看著霜霜樹猶豫要不要再買一株種在自己的住所。

  「貝莉斯特大人,您回來了。」

  在思考之際,白滌從裡面的一間辦公室走出來,她身邊還跟著幾名凡人秘書,從神態上,貝莉斯特判斷她們應該是學院裡出來的學生。

  貝莉斯特看著那兩名眼中遮掩不住激動的學生,不由的想嘆氣,璃月的金融學其實算是很不錯,但平心而論,在金錢是神制造的世界裡,想發展起金融業確實有些難度。

  「是啊,剛從稻妻回來,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貝莉斯特直接對白滌說,她也沒有避諱其他的凡人,「我想重建雲海間。」

  重建是要花錢的,貝莉斯特其實也不太清楚她目前手裡的摩拉夠不夠,假如不夠她准備先把仙人的退休金基金給弄出,剩下的看還有多少,再建多少,然後把和航空航天有關的項目搬進來。

  反正重建工作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完,實在不行,貝莉斯特琢磨可以先請摩拉克斯幫忙打個地基,然後再慢慢裝修。

  白滌一聽貝莉斯特回來要做這種大事,還能在實習生面前保持平靜的她當即跟著激動起來。

  很早前白滌就聽說貝莉斯特動了這方面的心思,她一直猜測什麼時候這個項目會進行,今天終於等到了。

  「您是需要資金嗎?」白滌邊請貝莉斯特進去,邊用輕快的聲音問。

  貝莉斯特點點頭,「對,我想知道目前能調用的摩拉有多少。」這麼長時間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不過她認為應該不少,畢竟她這麼多年,也沒有花多少。

  這麼一想,貝莉斯特有點忐忑,說不定她其實已經破產了。

  白滌請貝莉斯特坐下,親自為她倒上一杯熱茶。

  「翹英山莊上好的清茶,看來你這裡准備了不少好東西。」聞到茶香,貝莉斯特確定她肯定還是有摩拉,翹英山莊的清茶不光在璃月受追捧,在其他六國更是地位斐然,想買到可不容易。

  「兩百年前我們與翹英山莊展開合作,以技術和資金換取不少股份,不過這都是小小茶飲罷了,不足掛齒,我便沒有寫信告知您。」

  白滌的話語裡不帶絲毫炫耀之意,貝莉斯特端著茶杯的手抖了抖。

  這一刻貝莉斯特終於意識到白滌是十分認真的在幫她理財投資,她不禁開始懷疑不會在離開璃月期間,自己已經成為璃月最大財團的老板,壟斷了大部分行業。

  貝莉斯特覺得她提前來找白滌是正確的,不然到時候從摩拉克斯口中知道這件事,那一定很尷尬。

  在茶涼下來前,其他的員工送來了賬本賬目等各類文件。

  白滌親手將她這些年的成果交給貝莉斯特,「請您過目。」

  故作鎮定的接過那厚厚的一沓資料,貝莉斯特一邊勸自己錢乃身外之物,一邊查看。

  看過幾頁後,貝莉斯特沉默了,她收回視線問白滌,「其他的仙人會做這種投資嗎?」通過瀏覽文件,她意識到這裡面的很多產業都是從百年前開始布局,可以說白滌在這個金融被神掌握的世界裡,差不多做到了資產管理者的最高水平。

  假如以後有人把這件事寫出來,那內容一定比她在以前世界看過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小故事還要玄幻。

  貝莉斯特覺得她手中握著的不是賬本,而是由金錢制成的蝴蝶翅膀,只要稍稍揮動,便能引發一場金融風暴。

  說不定還能動搖摩拉的地位。在外旅行這麼多年,貝莉斯特很清楚,其他的國家,仍然有不少人反對使用摩拉克斯鑄就的摩拉,認為應該發行本國貨幣。

  「仙人沒有,但是凡人有。」白滌講到這裡嚴肅起來。

  她坐正身子,對著貝莉斯特講起一件事情,「貝莉斯特大人,提瓦特最著名的富商成立了聯合會,表面上看這個聯合會是普通的商業組織,但我得到的消息,讓我感覺他們的野心不止於此。」

  白滌之所以清楚,是因為聯合會在成立之初邀請過她,結果被以她僅是雲間商會的管理者為由拒絕。

  可身為經紀人的白滌拒絕,不代表其他與她身份類似的凡人會拒絕。

  「幾位退休的八門掌事同樣加入了聯合會,我聽說聯合會裡還有一位現任七星。」白滌自知這不是個好現像。

  在七星八門的制度確立後,白滌不願意和甘雨一樣保留月海亭職位的根本原因,就是她不想為那群得權的商人服務。她很清楚摩拉克斯讓七星由商人來擔任,是想讓商人與其進行奢侈的攀比,不如有更高的追求。

  但是金錢一旦和權利掛鉤,就很容易出亂子,凡人不像仙人那樣無欲無求。

  當得到一,很多人就像要十,得到十,就想要千要萬,這種欲望一經出現,那基本上很難被終止。

  事實上也確實如白滌所判斷,甘雨和月海亭的其他秘書為處理這些事費了不少心,有幾次鬧得太大,甚至都驚動了岩王帝君。

  白滌認為岩王帝君明明放權,仍然每年出面,為的就是威震住璃月內別有用心的人。

  「還有這種事。」貝莉斯特放下賬本做出思索的狀態。

  過了幾分鐘,她對白滌下達了回來後的第一條命令,「雲海間重建的事先放一下,先去弄一個基金會,為璃月退休的仙人發放退休金。」這個節骨眼上,貝莉斯特不准備貿然調動大筆的資金。

  她感覺過去這麼久,七星八門的內部很有問題,需要先把這個問題平息了再說其他的。

  「為仙人發放退休金?」白滌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露出果然您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貝莉斯特只聽她感慨道,「萍最近和我說過這件事,有一部分仙人不知怎麼在凡間生活,很容易陷入沒有錢的窘境。」這個問題在璃月存在很長時間,但很多仙人礙於面子沒有說過。

  可遇見熟悉的人還是會發牢騷抱怨,很多人類根本不講道德,稍不注意便會被忽悠。

  「看來要給退休的仙人上一場的如何在璃月港生活的課程。」貝莉斯特說完笑了下,她怎麼這像在教育老年人不要被詐騙。

  聊完正事,貝莉斯特問起私事,「說起來萍,她最近如何?也缺摩拉嗎?」

  白滌搖頭,「她過的還好,在凡間生活的不錯,最近經常與那名在魔神戰爭時期遇難的屍童在山間采藥。」想起一些事,她嘆了口氣,「不過她展現出的面容與過去有變化。」

  「用她的話來說,心老了容貌也跟著變了。」白滌不太理解心老了是什麼感覺,她是混血,與其他的仙人一樣,對時間的流逝很淡漠。

  貝莉斯特理解萍話裡的意思,她本是凡人,心境在時間中會變化很正常。

  接著和白滌扯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貝莉斯特向她告別准備去接索林多亞回自己的住處。

  在臨走前,貝莉斯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寒濁的飲料商會是不是也是你在管?」她在剛剛的各類報表裡看到白蛇飲料的財務書。

  貝莉斯特懷疑寒濁是做甩手掌櫃,把公司直接扔給白滌,自己去逍遙了。

  「沒有,冰蛇大人外出有事,委托我暫代管理。」白滌理所當然的說,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在她眼中寒濁是貝莉斯特的眷屬,那同樣就是她的上司,幫上司的處理工作,是她應盡的義務。

  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暫代,白滌早已很適應,在家她本身就很喜歡上班,多點事情做沒什麼。

  「他去哪裡了?」貝莉斯特感動奇怪,在她的印像裡,寒濁不愛走動。

  白滌在這個問題上有些猶豫,過了好一會她才下定決心般的回答,「冰蛇大人,同樣被邀請參加聯合會,最近那個組織在楓丹有聚會,他去參加了。」

  得到這個答案的貝莉斯特挑了挑眉,她覺得這下更有意思,能讓寒濁去參加,那很大概率背後藏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是寒濁決定二次再就業?

  貝莉斯特想到這裡笑了幾聲,讓白滌不用管這件事,同時提出記得讓寒濁給她代理辦公的工資。


第157章

  嘚嘚的馬蹄聲踏過莊園的夜幕, 駛過有著噴泉與玫瑰的大道。

  身著黑白相間衣裙的女僕長與管家正在大門口等候,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將來到莊園。

  隨著馬車的挺穩,梯子放下, 身著楓丹最新款服裝的男人走下來,他的長發沒有束起來, 淺藍色的頭發散落在黑色的禮服上, 很是顯眼。與今日其他到場的大多數客人不同, 男人金色的眼睛裡,瞳孔是豎狀。

  女僕打了個寒顫, 明明是夏季,她卻感到無比的寒冷。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突然降溫的原因,在男人的手腕上戴有一枚冰系神之眼。

  這枚被方形外殼包裹的神之眼, 鑲嵌在銀色的手環上。

  「帶我去見塞伊。」男人冷冰冰的開口, 他是璃月的仙人, 更是提瓦特最大的非酒精飲料制造商。

  而他的名字,寒濁這兩個字, 在商業史上算是個神話,他開創了數個商業先河,無論是機械化制造流水線,還是啟用代理人制度,單拿出一樣, 都足夠他被記載到企業管理教科書上。

  「請。」管家沒有怠慢,恭敬的做出手勢。

  裝飾有銀蛇的手杖點在地上,與腳步聲構成一體, 回蕩在典雅的大廳。

  管家盡職盡責的將寒濁帶到一扇半掩著的門前, 為他輕輕打開門, 伴隨著門的吱呀聲, 更多的光亮撒出來。

  在垂著水晶吊燈的室內,十幾個衣飾華麗的男男女女在竊竊私語,他們在門打開的瞬間全部停住交談,整齊的將目光投向出現在外面的人。

  寒冷的氣息隨著門的打開在蔓延,室內那些人的目光下意識轉移到那枚閃著亮光的神之眼上。

  「我還以為塞伊在開玩笑。」穿著紅色露肩長裙的女人用扇子遮住嘴說,她的脖子上掛著紅色的有著三對翅膀的神之眼,這昭示著她的神之眼是在蒙德獲得。

  寒濁根本不在乎其他人若有若無審視的視線,他直接走進大廳,管家把門關上,宴會正式開始了。

  「您可真是人如其名,剛到場溫度就降下來。」紅裙女人走向前,「當初塞伊說您能到,我嚇看一大跳,要知道您可是神的眷屬。」

  一名神眷者來參加顛覆神明的聚會,這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

  但假如那名神眷者所獻上忠誠的神明,不是統治璃月幾千年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那個掌握住金錢的流動,把握住商業未來的神,並非是所有璃月人忠誠的對像。

  坐在角落的一名穿著璃月衣服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起身,「摩拉克斯不得人心已久,反對他不正常?更何況寒濁先生也不是摩拉克斯的眷屬,他效忠的對像是其他的神明!」

  中年男人是八門中鹽業一門的前任掌事,更是鹽神的信徒,一提起神明,他的反應就會很大。

  想了想,寒濁把到嘴巴的話咽下去,都有人替他辯白了他還有什麼的好說的。

  「哎呀,竟還有這種事,是我這個外人不懂璃月的歷史了。」最開始挑起話題的紅裙女人,再度打起折扇抿嘴一笑,她看寒濁的眼神,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事情。

  在氣氛要陷入僵局時,溫和的男聲響起,「抱歉,我有些事稍稍離場了一會,還望各位見諒。」

  聚會的發起人塞伊在管家的引導下走進來,剛剛他有些私事要處理。

  「寒濁先生,沒想到您真的來了,用璃月的話怎麼說,真當是蓬蓽生輝。」塞伊故意恭維,但他深知這位飲料大亨根本不會管這些,他是出了名的寵辱不驚。

  同時他也是在場諸位中年齡最大的商人,如果他會因為幾句話便飄飄欲仙,塞伊不得不懷疑寒濁的能力。

  「我不過是對聯合會提出的理念感興趣罷了。」寒濁淡淡的回應,「用金錢買下國家,聽起來很有挑戰性。」

  塞伊搖搖頭,他說道,「買下國家不過是小小的野望,不足掛齒。」他真正想要的是將財富從神明手中奪過來,千百年來對於商人來說一直都有個疑問,對於凡人來說彌足珍貴的金錢為何要掌握在神的手裡?

  它被人類使用,那不應該完全屬於人類嗎?

  那些能夠聚攏財富的佼佼者們的思考經過演變,化成了一種現實裡的信念,這迫使他們聚集起來,在這個神明退治的時代,想以人之力取代神之力。

  「呵,與其先說那些以後的事,不如我們先說說現在吧。」塞伊說著走到會客廳的中央,在那裡放著一局殘棋,「女士們,先生們,我接到一則消息,納塔即將崩毀。」

  在沙發上坐定,正在看桌上那碟精巧點心的寒濁聽到這句話,不由的把視線收回去。

  「可真是個好消息哪。」紅裙女人接話,「那就讓納塔成為試驗場,如果能成功,那下一個就是蒙德怎麼樣?腐朽,墮落,連風神的神像都被推翻的城市,若要聖安娜大人看到,會非常痛苦吧。」

  一聲冷哼傳來,是鹽神信徒的中年男人嗤之以鼻,「不過是一尊神像,就讓你如此在意,說到底,你還在信仰蒙德的神。」他很清楚紅裙女人是風神虔誠的信徒,對於這種人,中年男人一向厭惡。

  明明那些神都是靠著不光明的手段上位!

  赫烏利亞假如還在,他怎麼可能淪落到僅能在璃月八門中謀生?鹽人應該統治著那個國度,而作為被神眷顧之人的後代,生來就會高人一等,而不是像現在的這樣,在璃月受著其他幾門和七星的氣。

  被點透心思的紅裙女人有點惱火,她毫不猶豫的戳中年男人的痛點。

  「是啊,但巴巴托斯大人好歹贏得了魔神戰爭,您的神明哪?不過是被摩拉克斯刺殺的戰敗者。」

  中年男人不止一次的說過,當初他的先輩將鹽神賜予的神器送回鹽神的隕落處,以告慰她的靈魂時,那些神器中有一把斷掉的刀,再加上璃月所有史料從不提鹽神是為何隕落。

  因此中年男人才推測是刺殺,摩拉克斯因為心虛才從來不公開赫烏利亞的死因。

  「戰敗者!就算戰敗!赫烏利亞大人也留給我們謀生的東西!巴巴托斯又給蒙德留下了什麼?幾個大貴族和一地雞毛?」中年男人一點就炸,氣的跳腳。

  紅裙女人不落下風,和他對罵起來。

  在沙發上的寒濁老神在在根本不為眼前的亂像所動,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幅思考大事的樣子,唯有他知道,做出這樣的姿態,並非是在想什麼驚天地的大計劃,而是在強迫自己不去看那盤點心。

  說真的,楓丹的點心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可惜對他來說有些過甜了。

  寒濁喜歡吃點心不假,可他對點心的最高評價和其他的璃月人一樣,不甜的點心才是最好的點心。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種矛盾。

  想到這裡寒濁嘆氣,他真的沒想參加這個聯合會,在他看來這很沒有意思,他只想安安心心做背後的股東。

  奈何璃月的情報部門來找他,將聯合會藏有很大的秘密,可能和利用古代錨點行動的地下的古國有關系的情報透露給寒濁,然後苦口婆心的請他去打入內部。

  情報部門很直白的表示,璃月符合標准,且能被各方完全信任的商人,只有寒濁,再加上他本是雲海之主的眷屬,比起其他的璃月人更容易得到聯合會的信任。

  寒濁聽到能被各方信任,差不多明白這其中有岩王帝君的授意。

  沒辦法他不得不從推辭變為答應,退休這麼多後再度返崗,做起了他的臥底。

  但這次沒有什麼危險。寒濁看向周圍那些看戲的人類,以這群普通人的實力,他們加起來也承擔不了他的一次攻擊,單靠釋放元素力,他就能將整棟莊園由盛夏變為嚴冬。

  寒濁意識到這點後這點後不禁明白了那名鹽神信徒的思路,那個中年人作為璃月人,很清楚摩拉克斯的權能與力量,所以他才會堅定的認為赫烏利亞死於摩拉克斯的刺殺。因為唯有這樣,才能表現出赫烏利亞的強大,以至於需要摩拉克斯必須用不光彩的手段殺死。

  畢竟無論是人還是神,擁有碾壓的實力,那還弄亂七八糟的手段,是對自身實力和以及對手的不尊重。

  再看那位巴巴托斯的子民,寒濁發現倒是有幾分理解對方的想法。

  但他要更正的是,巴巴托斯自己都不認為他贏了魔神戰爭。在蒙德期間,他和巴巴托斯的關系稱得上很不錯,其中將飲料做成商品,像酒一樣賣到別的國家的主意還是對方提出來。

  巴巴托斯在喝醉後很明確的說過,他不是勝者,子民為他帶上的桂冠屬於過去,現在的蒙德是沒有王,全權由人支配城邦。

  身為庇護蒙德的神明,他只會在必要的時刻出場,為陷入困境的蒙德吹來轉機之風,但其他的時間,還是蒙德人管理自己管理自己吧。

  所以寒濁覺得如今蒙德出了大問題,作為子民的紅裙女人想要尋求改變很正常。

  不過她所使用的手段有些不太好,借助外力可以,但完全依靠外力可不行。

  「兩位請先不要爭執。」看夠了的塞伊輕笑道,「畢竟不能讓新加入的同伴留下不好的印像。」

  紅裙女人很給塞伊面子,她沒有再接話。

  中年男人見狀跟著見好就收,氣憤歸氣憤,但他還是懂的看場合。

  「我有個疑問,塞伊先生,你怎麼能確定納塔的內部出現了問題?千百年來,納塔的戰火雖未有停歇,經濟從未有崩潰的跡像。」

  寒濁冷靜的說,納塔的神明對戰爭之外的知識有所欠缺,導致納塔的發展速度遠遠落後於其他六國,這不是好事,但某種程度也讓納塔在經濟上的抗打擊能力很強,畢竟他們根本沒有多少產業可以損失。

  實在不行,人們完全可以回到自給自足的農耕生活。

  面對寒濁的質詢,塞伊沒有先回答,他微微低頭走完最後一步棋,黑方將白方徹底將死,「納塔的神,將要死亡。」

  這是個絕好的機會,用神之死拉開金錢做的帷幕,身為凡人的他們會將那些端坐在高位上的神明一一拉下來,未來是屬於凡人的時代,是屬於他們的時代。

  得到答案的寒濁沉默,他忽然明白為什麼璃月對這個商人聯合會如此重視。

  納塔局勢動蕩不是一兩天,但火神會死亡這件事,是任何人都從未想過的,現在不是魔神戰爭時期,很多人甚至無法將死亡和神明聯系起來。

  塞伊能如此篤定,是背後支持他的那個古國在提供准確的情報?

  「我明白了,我會支持你們的計劃。」寒濁順水推舟答應,准備回去就將這件事告訴給璃月方面。

  對於寒濁能明確出手幫助,塞伊恰到好處的表達謝意,「那再好不過,有您出手幫助,那我們一定能構造出新的世界。」說完他看了眼屋內作為裝飾品的鏡子。

  在場除塞伊外,再沒有誰知道這是雙面鏡,在鏡子的背後,正有幾雙瞳孔為四角星的眼睛觀察著室內的情況。

  站在最前端的男人意識到塞伊說動了其他在地上的富商後,轉身對身邊的下屬吩咐,「告訴陛下,計劃已開始實施,坎瑞亞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攫取眾神的權柄,不必依托於那來自於外界的不穩定力量。」

  在男人眼裡,那種力量只會招致更大的災厄,他作為坎瑞亞的大臣必須阻止。

  「可是……」同樣有著星星瞳孔的下屬猶豫了,「陛下會聽我們的話?王女殿下與那位煉金術師走的很近,而且在我們臨走前,黑霾實驗已經提上議程了。」

  「正是如此我們才要快一些。」男人沉聲說道,「財富沒有國家,就讓地上的這群人,替坎瑞亞毀滅掉地上的世界吧,他們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會失去什麼。」為了金錢,他們出賣任何東西。

  屬下這次不再反駁,他躬身回答時,然後從小門離去。

  男人再度將注意力放回雙面鏡,他想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成功,不然引來天空島的注視,那他們迎接的將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結局。


第158章

  傍晚茶館二樓, 靠近窗邊的位置,一杯清茶正飄著裊裊香氣。

  貝莉斯特看著外面,就在這家茶館的對面, 羅霄的烤魷魚店正在營業,可能因為今天是節日的緣故,生意要比以前更紅火。

  而她的眷屬,變身為灰色小鳥的索林多亞正在忙著收錢。

  這幅畫面看起來很像是某些電影, 貝莉斯特搖了搖頭, 把腦子裡突然出現的畫面和背景音樂全部消除,不然她怕自己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大人。」聲音出現時,黑霧散去, 一道黑影現身。

  但周圍的幾位客人沒有一位把這個異常放在心上, 照樣是該聊天的聊天,該吃飯的吃飯。

  貝莉斯特的視線落到那只忽然出現在桌上的黑貓身上, 在茶上來後, 她就用秘法隔絕了周圍的環境,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承崖的到來。

  「您打聽的消息, 已有了結果。」黑貓狀態的承崖坐好, 尾巴圈住自己的腳,「情報組確為接到岩王帝君的授意, 請寒濁先生去參加商業聯合會, 好獲取更多的內部消息。」

  正好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的貝莉斯特差點被嗆到。

  「您還好嗎?」承崖看貝莉斯特這樣子有點擔憂。

  貝莉斯特放下杯子, 「沒事, 我比較驚訝, 寒濁居然會得到這種任務。」這不是退休返聘嗎, 雖然確實是專業對口。

  知道貝莉斯特是為這件事吃驚, 承崖補充道, 「請寒濁先生去,是因為他先生是目前唯一符合條件,又能被信任的仙人。」這是情報部門內的成員透露出的,為何這次行動會邀請寒濁的原因。

  那名成員之所以會對承崖解釋己方邀請寒濁的原因,並非是因為他的保密意識不到位,而是因為承崖的權限比他高太多,這種程度的內幕還是有資格知道的。

  「能夠理解。」貝莉斯特很清楚璃月中的人類富豪很可能會叛變,但仙人不會,論抵抗誘惑方面,仙人天生高於凡人。

  除非拿出超規格的價碼,否則仙人無法被收買。

  而仙人中唯一稱得上有些家產的只有寒濁,換其他的仙人去,聯合會一查賬戶和資產,會發現還不比普通的商業巨賈富裕。

  「貝莉斯特大人,還需要接著調查下去嗎?」承崖雖然不知道貝莉斯特回來就查這件事,是為了什麼,但如果需要他可以全程跟進,把調查的進度彙報過來。

  「不用,讓他們調查吧,我這邊還有別的事要做。」既然摩拉克斯早就注意到,那她就靜觀其變好了,多插手還容易生事端。

  說完貝莉斯特思考幾秒問承崖有沒有吃過對面羅霄做的烤魷魚。

  黑貓一聽這個問題,尾巴尖沒控制住拍了拍桌面,他小聲地說,「我上次路過,被平津鎮海真君當成野貓喂過。」他說完低下頭,更可怕的是當時那個烤魚味道好香,它沒忍住吃了兩口,等反應過來趕緊跑開了。

  這個回答令貝莉斯特愣了一下,接著她趕緊強壓住抬起的嘴角。

  「沒想到羅霄還挺有……愛心。」貝莉斯特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才能不傷了承崖的面子。

  不過這點倒是蠻可愛的。

  「平津鎮海真君沒有認出我。」承崖說完胡子抖動,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他知道這件事很丟人,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對貝莉斯特撒謊。

  貝莉斯特想笑,又顧忌承崖在場,她又不敢笑,只能憋著。

  本來她還想著如果承崖沒有吃過,今天就請他去吃,畢竟味道真的很不錯。上次去接索林多亞,她吃得都快飛不動了,最後還是貝莉斯特把她扔進塵歌壺帶回去,可見味道是有多好。

  「那接下來沒事了,你想回去可以回去。」

  貝莉斯特主動說,她感覺承崖要是人型,現在臉大概已經紅了。

  「是,那我先再去情報部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承崖順著這句話的台階下了,化為黑霧消失在茶館。

  在他消失後,貝莉斯特解除秘法,然後從茶盤上取出一只白瓷茶杯。

  貝莉斯特剛提起壺倒茶,木板被踩踏發出的吱呀聲傳來,她轉頭微微側目,看到一個留著長發的人走過來,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枚閃爍著金黃色光芒的神之眼。

  「抱歉,今日遇上些小事,有所耽誤。」 摩拉克斯的坐到貝莉斯特的對面。

  他的到來引來不少視線,很多人都露出驚詫的表情,大概沒想到的這種衣飾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會來街邊的小茶館。

  「沒事,我也剛忙完。」貝莉斯特來得早全是因索林多亞催促。

  上次在羅霄那邊吃得不過癮,她一直還想再去,今天聽到貝莉斯特要去對面的茶館坐坐,天還沒黑就開始喊她出門。

  摩拉克斯也沒嫌棄茶水普通,他端起品了一口,對貝莉斯特說道,「這家店的茶水稍顯普通,點心卻十分不錯,不知現在味道變沒變。」距離上次來已經是好久前,他有些無法確定。

  不過從茶水的選用來看,這家的店老板兼糕點師應當是沒有換的。

  「是嗎?那我可要嘗嘗。」貝莉斯特沒想到自己還來對店了,她選這家店純粹是街景開闊,可以俯瞰璃月最繁華的街道。

  沒等她行動,摩拉克斯就叫來店小二,熟練地點出幾盤點心,「茶酥,荷花糕,桂花團子各來一份。」想了想摩拉克斯不忘囑咐,「桂花團子不要再撒黃豆粉。」上次若陀來嘗,就被嗆到,這次可不能再這樣。

  店小二應下,然後說道,「客人你好長一段時間沒來了吧?上次有位先生給我們店提意見,說桂花團子本身就是糯米做的,本來就特別黏,再加上黃豆粉,吃起來發膩不說還容易讓嗓子癢癢。」

  「我們老板覺得有道理,就試了試,發現確實沒有黃豆粉更好吃,從那以後,咱店裡的桂花團子就再也沒撒過粉。」

  這個意見很不錯,店小二發現自從改良了以後,店裡的咳嗽聲基本上沒了。

  「原來如此,確實是我太久沒來了。」摩拉克斯得知店主改良後沒再多說,他看起來很平靜,但似乎又很期待。

  在店小二下樓端茶點的間隙,貝莉斯特饒有興致地問摩拉克斯,「帝君,這意見可是你提的?」

  「是。」十分坦然地承認,摩拉克斯說罷還分析其他的因素,「她家的桂花糕本就清淡,再加上黃豆粉,味道更吃不出來了。」

  「喧賓奪主啊。」貝莉斯特這下想嘗嘗,能讓摩拉克斯這樣評價的點心到底是什麼樣。

  很快店小二把盛有點心的小盤子端上來,「好了,您慢用。」

  貝莉斯特深吸一口氣,先感受幾樣點心散發出的香味,接著拿起桂花團子品嘗。

  「真的很好吃。」才咬了半口貝莉斯特便不得不感嘆全璃月港誰沒吃過這家點心,她都會為之覺得不值。

  等會她准備再買點,打包回去當宵夜吃。

  「說起點心,貝莉斯特,你的眷屬似乎對其有所偏愛。」摩拉克斯在嘗過確定味道沒有變以後,說起正事,「這家店鋪正是他低價租給老板,好讓她將生意做下去。」

  得知還有淵源的貝莉斯特默默放下正在吃的茶酥,感覺她當初買鋪子給寒濁,真是買值了,直接讓他晉升成璃月圓夢者。

  「寒濁在這點上和溫迪很像,有能力但不輕易使用。」貝莉斯特喝了口茶說道。

  摩拉克斯眉頭一皺,在貝莉斯特提到溫迪後,他感覺自己聞到了酒氣。

  「說起那個酒鬼詩人,他沉睡有百年之久,世事變遷,不知他醒來會作何感想。」提起溫迪,摩拉克斯竟感到些許頭疼。

  「酒鬼詩人?這個外號真是准確。」貝莉斯特也沒有留情,甚至她覺得摩拉克斯起外號的水平挺高超的,一下子就點明了人物特征,溫迪確實太愛喝酒,每次和他在一起,貝莉斯特都感覺還好神不用怕肝髒出問題。

  貝莉斯特說完這個,把話題拉回正事上,「所以都需要寒濁去做臥底,那個商業聯合會到底有多大的問題?」

  情報部門僅知道商業聯合會需要重點觀察,但具體原因,即便是承崖都沒有問出來。

  不過貝莉斯特早就預料到這點,她沒有為難承崖和其他人,直接請摩拉克斯過來喝茶,好問清楚。

  摩拉克斯略微想了下措辭,隨後問,「貝莉斯特,你在游歷期間,可聽說過坎瑞亞。」

  這三個字一出,貝莉斯特感覺很耳熟,她想了會兒,發現自己在淵下宮的史書裡看到過,「我知道。」這個同樣在地下的國家,在很早前就來到淵下宮,想要記載過去的禁書。

  那本禁書應當是《日月前事》,在貝莉斯特看到的記錄裡,沒有提到坎瑞亞是否真的如願以償,但通過這個舉動可以肯定的是,坎瑞亞應當也在尋求證據,驗證大災變前的真相。

  「坎瑞亞中的一部人,可短暫地激活散布在陸地上的錨點。」

  摩拉克斯的這句話解開了貝莉斯特的一個疑惑,坎瑞亞能跑到被沉入地下封閉起來的淵下宮,大概正是依靠錨點的地脈傳送技術。

  接著只聽摩拉克斯接著說,「依我現在得到的信息推斷,坎瑞亞人對地上諸國有敵意,他們疑似想要顛覆七神的統治。」

  「那可是個大工程。」貝莉斯特感覺這話如果不是從摩拉克斯口中講出,她很可能會覺得是在開玩笑。

  理智告訴貝莉斯特,一個掌握保留了前文明技術的國家,說不定真的能做到這如痴心妄想般的事情。在地脈給予她的知識與記憶中,有提示過大災變之前的文明,煉金術空前發達。

  「我明白了,帝君你懷疑坎瑞亞在幕後幫助那個商業聯合會,想要以商業手段,撼動當前世界的秩序?」真要是這樣,貝莉斯特認為那確實很嚴重。

  無論做成做不成,都會對凡世造成影響。

  可有一點貝莉斯特目前想不通,那就是坎瑞亞如何資助商業聯合會,提供資金不太可能,摩拉的流動,被制造它的摩拉克斯掌握

  那麼提供商品進行競爭,最後達到壟斷的目的?然而商品不可能憑空出現,貝莉斯特對此太了解,只要追根溯源,那一定能找到商品的出處。

  就在貝斯利特思考時,摩拉克斯接下來的話給了她新的方向,「坎瑞亞提供的幫助為信息,可我總感覺真相不是如此簡單。」

  包括近幾年突然出現的魔龍以及莫名其妙出現的,充滿不祥氣息的不知名魔物,摩拉克斯同樣懷疑它們和那個名叫坎瑞亞的地下古國有關系。

  要是那個國度真的已經掌握了域外的力量,並且決定使用它向地上發起攻擊,絕對會引發一場大災。

  摩拉克斯對地下古國坎瑞亞沒有什麼意見,甚至還存在惻隱之心。

  然而如果坎瑞亞人一意孤行,想要毀掉地上的國度,那包括他在內的七神絕對無法容忍。


第159章

  轉動手邊的杯子, 貝莉斯特冷靜地說道,「既然寒濁都已經加入進去,那不妨繼續觀察, 防範於未然。」

  現在坎瑞亞表現出來的除了幫助商業聯合會,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在這個大前提下,公開對坎瑞亞的猜疑,更可能會導致地上國度與地下國度之間的激發矛盾。

  然而如果在地下的古國, 確實做了人神共憤的事, 那身為地上的庇護者,諸神與其上的人類不會坐以待斃。

  貝莉斯特對坎瑞亞所持有的煉金術有一定的評估,但因為到現在她還沒有見過從裡面出來的人, 她不太好確定自己所猜測的對不對。

  「對了, 還有件事,我想重修雲海間, 將與天空有關的技術轉移進去。」說起煉金術, 貝莉斯特不得不提這件事,璃月在航空航天領域的研發在七國中首屈一指。

  現在的天空島應當不會容忍人類窺探星空, 雖然貝莉斯特不是很清楚贏得勝利的第二王座對文明的發展是什麼看法, 但從他繼續堅持用虛假的天空,如蛋殼般包裹住這個世界來看, 他應該也不是很想讓人類走出去。

  「很不錯的提議。」摩拉克斯欣然同意, 「游歷確實能增長見聞。」

  點點頭, 貝莉斯特撿出幾件其他地區的風土人情講給摩拉克斯, 其中夾在一些她對天空島的看法和過去的暗示, 她想借著故事委婉的告知, 通過地脈她得到了不少關於過去的歷史與相關的知識。

  「……最後那座通往神之地的塔雖然最終崩毀, 期盼未來與奔向未知的心卻沒有熄滅。」講到這裡貝莉斯特頓了頓, 「不過人在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往往會忘記大地其實一直默默提供幫助。」

  「人們不知道,承載記憶的土地同樣希望注定飛翔的鳥能盡快展翅高飛,因為大地的力量有限,會有不堪重負的一天。」

  貝莉斯特說到這裡,忽然有些感嘆,這可能就是文明的宿命,在母星仍能提供大部分資源的時候走出去,不然當技術停滯,能源枯竭,那麼這個無法向外踏出腳步的文明,將會被耗死在孕育他們的搖籃裡。

  其實想想,這也是很像人生,只要還存在於世,那總有一天,就必須親自去面對無法逃避的現實。

  聽完這個披著須彌寓言名義的小故事,摩拉克斯沒有多說,更沒問這個戛然而止的故事是否還有後續,僅是淡淡地評價還不錯。

  「是吧,我覺得挺有希望的,高塔的倒塌令人惋惜,但是總有一天,新的高塔會再度建立。」貝莉斯特自顧自地說著,並為自己和摩拉克斯倒上茶水。

  摩拉克斯看了眼那杯茶,他笑了下承諾道,「雲海間重修之時,若有需要隨時可以叫我。」七星八門的制度確立後,他的閑暇時間變多,不再像以前那樣繁忙。

  「那是當然。」貝莉斯特哪有拒絕的道理,而且她准備請摩拉克斯幫忙。

  既然現在摩拉克斯主動開口,那就好辦了,雲海間在海底的地基就靠他來打。

  貝莉斯特不准備再回以前的領地,她打算在璃月港不遠處的海下建立新的雲海間,依靠岩石與水,遮掩來自天空島的注視,與其他勢力的窺探。

  她是不會放棄航空與航天的,反正天空島目前只說不想讓人類上天,沒有說不要讓研究上天的方法,所以到時候真的出來成果了,她不公開推廣不就沒有違反規則。

  打定主意的貝莉斯特心情輕松不少。

  -

  裝潢講究的賓館能俯瞰整個楓丹主城。

  寒濁打開了陽台上的門,迎著傍晚的涼風,舒服地躺在沙發上,他手邊的小桌上是放著一個三層托盤,這裡面盛著的都是楓丹特有的點心。

  自從到了楓丹,寒濁就很想嘗試當地的甜品,可惜最近不是太忙沒有時間,就是場合不對沒辦法大快朵頤。

  在那日的莊園聚會結束後,他被塞伊拉著參加了大大小小好幾次舞會,在那裡基本上不可能好好吃東西。這對嗜甜如命的寒濁來說,簡直是太痛苦了,他寧願回璃月在飯局上和人類周旋,那起碼能吃個飽飯。

  寒濁理解人類社交的意義,很多事情,人類都需要一個能拐彎抹角的場合才能說出口。可是這幾天一場場連續的社交宴會參加下來,面對舞池裡翩翩起舞的賓客,他不禁都產生了疑問,這有什麼意思。

  比起談正事,寒濁更感覺這群楓丹人更像是在消遣,用辦宴會的方式來打發時間。他把這個疑惑告訴塞伊,結果對方哈哈大笑,說他如果去蒙德,那豈不是更不適應。

  楓丹貴族們的閑暇消遣最多是跳跳舞喝喝茶,而蒙德貴族的樂趣,可是去看決鬥,那個更無聊。

  得到這個明顯答非所問的寒濁後沉默了。塞伊的話明顯不是對他說的,當時在場的還有先前在莊園裡穿紅裙子的女人,她叫卡羅娜,母親是統治現在的勞倫斯家族的旁親,父親則是擁有幾個大酒莊的富商。

  塞伊借著回答問題的機會,來諷刺卡羅娜所屬的蒙德,顯然作為楓丹的貴族,他對蒙德頗有微詞。

  意識到這一點後,寒濁認定商業聯合會成員的想法,和想要達成的目標其實各不相同,這導致他們彼此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現在行動上的一致遮掩住這個致命的問題,但只要稍加挑撥說不定就能讓這個組織分崩離析。

  一邊吃著點心,寒濁一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做,恰在此時門被敲響。

  「先生,卡羅娜小姐來拜訪。」

  寒濁不情願放下手裡的芝士蛋撻,親自去迎接在這個時間點過來的卡羅娜。

  「好久不見。」換了身深藍色衣裙的卡羅娜站在門口,禮貌地笑著對寒濁打招呼。

  藍色衣裙上泛起的光澤告訴寒濁,這套衣服所用的材料是璃月特產的霓裳花。

  寒濁確定過後收回視線,請卡羅娜進門,然後提醒她,「我們昨天才見過。」

  這句話硬是讓卡羅娜把接下來准備好的說辭咽回去,她嘆氣加搖頭,「是所有璃月的人都像您這樣直來直往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感覺的出來,寒濁加入聯合會,不像是為奪取財富。

  想到商業聯合會的最終目的,卡羅娜完美無缺的面具裂出一道縫隙,她的神情冷了下來。

  她的那些同伴,嘴上扯著金錢應由人類支配,要奪取神對金錢的把控權,實際上真正所想的是,比起神明,作為擁有大筆財富的他們,才應當是金錢的主人。

  他們將自己塑造成新的神,用金錢來支配整片大陸所有人的命運。

  可如果真的這樣做,那和蒙德現在的貴族們又有什麼區別?

  卡羅娜如此想著,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當她利用完商業聯合會擊逆風而墮落的勞倫斯家族以後,她必須想辦法毀掉它,不能讓這個怪物繼續成長下去。

  而單憑她的力量還不夠。

  「不,我是不想在無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寒濁說著轉過身,他惦記著那個吃了一半的芝士撻。

  「您還真是和您的神之眼一樣冷淡。」卡羅娜見寒濁根本沒請她坐下的意思,便隨意坐到沙發上,這讓她正好看到那個巨大的點心托盤。

  楓丹的客房裡,都會為客人准備點心架,卡羅娜沒有多想,她隨手取走了樹莓小餅干。

  寒濁看到她吃自己的點心,第一反應是那個餅干他還沒吃過。

  「哎?您很介意嗎?」卡羅娜敏銳的察覺到寒濁情緒上的變化,「您很喜歡吃甜品嗎?沒事,我能理解,畢竟誰都有愛好,比如巴巴托斯大人就很愛喝酒。」

  身為虔誠的信徒,卡羅娜閱讀過和風神巴巴托斯有關的所有資料,因各種原因,巴巴托斯留存於世的各種傳說與事跡不算太多,但也對於凡人來說也足夠讀一陣子了。

  「你竟然知道這件事。」寒濁罕見地感到驚訝。

  溫迪愛喝酒這件事,即便是蒙德專門研究風神的學者,知道的也不多。

  「我讀過聖安娜大人的日記,在裡面她講述了與神的相遇的經過,其中有寫巴巴托斯大人化身為少年,來教堂去取信徒獻給他的美酒。」回憶起這個內容,卡羅娜真心地笑了,「我覺得很可愛,神明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寒濁楞了一下,比起可愛不可愛,他想的是,溫迪竟然真的去偷拿自己貢品。

  不知為何,寒濁感到些許心虛,當初正是他提出讓溫迪去拿自己貢品享用的建議,畢竟他那麼愛喝酒,還沒有錢。

  「所以你來是想和我討論風神的愛好?」實在是不想聊這個話題的寒濁直言道。

  卡羅娜搖頭,「不,我想問為何加入商業聯合會?您好像一直沒有袒露過自己想要得到什麼。」說完她看向寒濁的眼神變得熱烈起來,就像她掛在脖頸間的神之眼。

  然後還沒等寒濁回答,身為風神虔誠到瘋狂的信徒,卡羅娜自顧自的說出一個答案。

  「您是意識到納塔岌岌可危,想借聯合會扶持您所信仰的神明登上神位?」

  雖然在莊園的時候,卡羅娜口口聲聲說她不清楚裡璃月歷史,可那是給自己找台階下的借口,實際上她對各國歷史十分了解,自然知道過去璃月,有過不少與火焰有關的信仰。

  寒濁眷屬的身份流傳已久,納塔火神出問題也不是一兩天,而聯合會在邀請每個成員之初便暗示過,這個組織有顛覆世界的力量。

  三者疊加,卡羅娜認為寒濁加入商業聯合會的答案顯而易見。

  「您所信奉的神明,是馬科修斯對嗎?那位和狼王一樣滋養了大地,在千年前選擇沉睡的魔神。」

  卡羅娜的新問題寒濁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先前在海族做臥底的時候,就算面對的情況再危險,他都沒有過現在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力感。

  其實他能理解卡羅娜為什麼會這樣想,貝莉斯特隱匿在歷史中的時間比馬科修斯更早,後來她回歸,也只有璃月的仙人知道,沒有在凡間大肆宣揚……但是卡羅娜猜成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在寒濁看來實在過於離譜。

  卡羅娜把寒濁的無語當成了默認,她繼續猜測,「您喜歡吃點心,也是因為馬科修斯經常給您做飯嗎?我從典籍裡看過,那是位魔神掌握民生與灶火之力。」

  聽到這裡,寒濁恍然有種感覺,自己要被卡羅娜說服了,他確實是馬科修斯的眷屬。

  「哎。」嘆了一口氣,寒濁垂眸回答,「是的。」

  結合當前的情況,沒有推測到貝莉斯特這一層是好事,所以他決定暫時應下來。

  反正貝莉斯特也不會知道,知道了也不會介意,最多是笑他兩句。

  被肯定的卡羅娜立刻對寒濁萌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她贊美道,「啊,眷屬和神明之間的感情比我所設想的還要深厚,我本以為巴巴托斯大人和天空之龍以及狼王的羈絆足夠讓我感動,沒想到您更加的真誠與高尚,願意付出所有也要讓自己的神明得到應得的桂冠。」

  對於卡羅娜的前半段所言,寒濁不置可否,後半段則是直接被他忽略。

  風神和特瓦林以及安德留斯的相處,說是感情深厚確實沒錯,不過特瓦林和安德留斯是不是這麼想,就不太好說了。

  在蒙德逗留期間,寒濁不止一次地聽到特瓦林和安德留斯對著溫迪咆哮,讓他不要再彈琴喝酒,去做點正事,學學隔壁的摩拉克斯。

  「你既然想在信仰上尋找認同,為何找我,而不是找那名鹽神的信徒?」越說越不知怎麼回應的寒濁試著轉移話題。

  卡羅娜冷笑一聲,「他是個自私的人,是打著鹽□□義,為自己謀求利益,他的信仰不純粹。」說真的卡羅娜覺得庇佑璃月的岩王帝君足夠仁慈了,竟然還允許手下敗將的子民身居要職,要是她絕對不會錄用那群人。

  這話令寒濁沉思,他作為眷屬,好像從未明確信表示過信仰貝莉斯特,更何談信仰純粹不純粹。

  「寒濁先生,其實我今日來不光是想討論這些,在我看來,在財富之外我們都有更崇高的追求,因此當我們的目標達成後,是否可以聯手毀掉某些會威脅到神明的小東西,讓我們的神高枕無憂。」

  卡羅娜的話委婉而充滿攻擊力,寒濁察覺出她是真心認為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神明。

  這有點匪夷所思,如果說先前在莊園裡,塞伊僅表現的出他得到了內部消息,想要抄底納塔,那卡羅娜的話,無不在表示,在背後支持商業聯合會的那個地下古國,在以這個組織為掩護去干涉地面國度的事務。

  因此寒濁沒有急著答應,他打算先穩下來卡羅娜,將這個情報傳給璃月,看璃月的回應再做打算。

  於是他先做出思考的樣子後,再裝謹慎的回答道,「等納塔的神真正隕落,我會考慮。」

  「我明白,那您過兩天就能看到結果了。」卡羅娜說著笑了一下,「那個來自異域的武器,現在應該已經送到納塔。」


第160章

  來自異域的武器。

  寒濁表面波瀾不驚, 心中卻泛起不小的漣漪,假如真是真的,那火神可能真的會……

  自從魔神戰爭徹底結束後, 世界的平靜持續了千余年,除了小規模的衝突,和管理處問題外,再無大的戰爭, 更別說有魔神死去,除了奧羅巴斯。

  奧羅巴斯的死訊,海祇島與稻妻之間的爭鬥他都有所聽聞。

  雖然寒濁至今沒有懂奧羅巴斯為何要想不開去單挑稻妻,要知道當前的塵世七執政,為了不引發大的爭鬥做出很大的努力。只要奧羅巴斯能夠安穩地經營領地,他落不得一個身死的結局。

  「你口中的那個武器能殺死神?」寒濁到底沒忍住, 向卡羅娜問道,「能夠殺死的魔神的, 唯有魔神本身。」

  即使再弱小的魔神也比人類要強大,更何況火神本就是戰爭之神,想打敗她可不容易。

  當初稻妻與海祇島之間的爭端,在雷神親臨前線,揮出無想的一刀之前, 海祇島在奧羅巴斯的幫助,可是一直處於優勢地位, 這就是神的力量, 只要稍微幫助, 便能打破戰局的平衡。

  「抱歉, 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對此我不是很清楚。」回想一下, 卡羅娜補充道,「不過應該是某種煉金造物,我偶然聽塞伊提起過,其中蘊藏的力量能毀滅狀態不是太好的神。」

  寒濁眉頭一皺,他不由得想貝莉斯特做出來的武器。

  當初在魔神戰爭的一擊便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受到的不小的傷害,如今經過迭代,具體的威力他不曾知曉,但說不定真到了能殺死神明的地步。

  假如是技術被泄露,或者說技術類似的話,火神隕落很可能會被外界認為是璃月所為。

  神明之間交流,尚且能講清楚,但普通的子民可沒不會這樣想。

  寒濁想到這點後,當即決定必須快點把這個消息傳遞給璃月,不然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很嚴重。

  「我明白了,請回吧,我要休息了。」寒濁當場下逐客令。

  「那您晚安。」卡羅娜也明白她說的話有多駭人聽聞,直接離開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寒濁。

  卡羅娜前腳離開,後腳寒濁不著聲色的轉動了幾下裝有神之眼的手環,通過秘法將消息將其快速傳遞到璃月。

  秘法僅能傳輸簡單的三段式的密碼,寒濁在腦海中基經過篩選,選出他認為最貼近的關鍵詞,火神,死亡,外力。

  做完這一切,他稍作休息,繼續拿起沒吃完的芝士撻。

  遠在千裡的璃月,不分晝夜,全力運轉的情報部門很快收到消息。

  「火神,死亡,外力。」這段話看的幾名資深情報員有些莫名其妙,作為魔神戰爭後出生的璃月人,他們很難將死亡和神聯系起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位長著黑色貓耳朵的男孩走進來。

  「承崖大人。」情報員見到他們不是上司,但權限比上司還要高的編外同事,特別的驚訝。

  在情報部中有個黑話,如果一個情報特別重要,往往會說黑貓青雀出現了,這裡的黑貓,就是代指承崖。因為整個部門內被秘法封控,根本不可能得進行順利,但萬事總有例外,承崖和另一位名叫魈的夜叉,就不受秘法的阻攔。

  所以他們一出現在情報部門,那定是有大事發生。

  「請把代號亞當的臥底送來的情報交給我。」承崖毫不猶豫地對情報員索要密文,他奉貝莉斯特的命令一直在情報部門等待。

  貝莉斯特要求,寒濁傳來的消息必須馬上給她送過來。

  在與摩拉克斯在茶館見面後,他有意把這個工作交給她處理,貝莉斯特覺得岩王帝君比較忙便答應下來。再加上寒濁本就是她的眷屬,情報部門更是她一手創辦,回歸璃月的她來管這件事很正常。

  情報員們本來對承崖的出現就有點沒反應過來,聽到亞當這個奇怪的代號後,更是全部面露驚愕。在璃月以藍蛇為標志的情報部門裡有個傳說,當初代號亞當的臥底,一直潛伏到漩渦之魔神奧賽爾被封印都沒有被發現。

  這個戰績僅僅有現在退休去開店創業的平津鎮海真君羅霄能媲美。

  「是。」情報員不敢多耽誤,手忙腳亂地將情報交給承崖,生怕晚一秒璃月就會毀滅。

  此時的情報員們都覺得自己很像初入職場時的新人,在巨大的驚喜和壓力下,其中一位甚至忘記了保密法則,耐不住好奇心,小聲問道,「承崖大人,這真的是亞當送來的信息?」

  承崖看著這群凡人這幅樣子,不好讓他們失望,於是點點頭,「是的。」

  為防止節外生枝,這次臥底行動唯有現任的情報部長,帝君以及貝莉斯特和承崖知道。

  在外人面前,他們會沿用寒濁在魔神戰爭時期的外號,亞當。

  在璃月知道寒濁就是亞當的僅有仙人,凡人們對此一概不清楚,這不是想保密,而是寒濁自己不願意透露,他嫌麻煩,貝莉斯特讓他提攜新人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出名有多不好。

  「岩王爺啊。」情報人員一時無言,能和傳說中的人物有聯系,他真的預想不到。

  承崖未再接話,化為黑霧消失,他暢游在風中,穿梭在璃月的小巷。

  當飛到一座平平無奇的小院落後,承崖停下來,敲響了門。

  幾秒後門自動打開,在門後是個相當精巧的小院子,承崖沿著走廊向著後院走去。

  「你來了。」正在涼亭裡看財報的貝莉斯特從那堆數字裡收回視線。

  承崖將新送來的情報呈上去,然後恭敬地站到旁邊等著貝莉斯特下達新的任務。

  接過那張紙,貝莉斯特打量著上面的三個詞。

  「這麼篤定嗎。」貝莉斯特評價,她有點理解摩拉克斯說所說的話,坎瑞亞在意圖顛覆七神的統治。

  承崖發現貝莉斯特面色凝重,也開始擔心起來,「貝莉斯特大人,我要將這則情報送給帝君嗎?」

  「不用,帝君那邊早就收到了,這種秘法傳遞的速度雖然慢點,但可以多方傳發送。」貝莉斯特解釋,然後她對承崖說,「你再去一趟情報部門,把和地下國度有關的消息收集一下送過來。」

  「是。」承崖毫不猶豫地答應,接著他看見從貝莉斯特腰間掛著的袋子裡拿出一把鑰匙。

  貝莉斯特將那枚嶄新的鑰匙交給承崖,「剛剛配好的,有了它你進出這裡方便得多。」先前她還沒有做好,便沒有交給承崖,今天正好給他。

  接過鑰匙鑰匙,承崖試了試,果然院子裡密布的法陣不再是阻礙。

  目送承崖直接消失在院落,貝莉斯特俯身撈起從剛剛開始便翹著尾巴,使勁用身子蹭她的貓。

  摸著打呼嚕的貓咪,她開始思考那三個詞的具體意義。

  其中最表層的是火神的死亡與外力有關系,但貝莉斯特想到的不只是這層。

  火神的情況世人皆知,再加上納塔的情況又與其他的幾國不太一樣,千百年來小規模的戰爭連綿不絕。

  由於追隨的眷屬大部分都在戰爭中隕落,每次爭鬥火神只能親自出面,這大大折損了她的力量。再加上這幾年莫名其妙出現的異域怪物,為納塔再度蒙上一層新陰霾。

  各種因素疊加之下,本就局勢不穩定的納塔,愈加混亂。

  坦白來說,火神戰死這件事在貝莉斯特不會覺得特別的驚訝,因為火神對此同樣看得開,在僅有的幾次與她的接觸中,她不止一次的聽火神提到過,在納塔敗者化為灰燼,勝者在火焰中獲得新生。

  作為神明,火神一直期待著,有人能真正地打敗自己。

  可是結合現在從寒濁這裡傳來的情報,貝莉斯特認為如果這個打敗,是納塔國內的反對者,借助外力殺死神明。

  那對於火神來說是種天大的侮辱,對於納塔更是災難的開始。

  商業聯合會假若是聯合坎瑞亞,故意害死火神,制造衝突,引發納塔的崩潰,進而賺取染血的財富,那貝莉斯特真的無法接受與容忍。

  這次他們一旦成功,肯定不會收手,引起的連鎖反應,又會波及到其他國家。屆時整個提瓦特可能都會亂起來。

  就在貝莉斯特思索下一步要如何走的時候,清風從上方吹來。

  腰間掛著儺面和一把古銅色鑰匙的魈忽然出現,他看向貝莉斯特的眼神中浮現出不可思議。

  貝莉斯特眨眨眼,突然想起夜叉們好像還不知道她回到璃月,本來她想安定好以後再找個時間去看看他們,現在看來可以提前了。

  「魈?」貝莉斯特輕聲問道,她懷裡的貓跟著叫了一聲。

  被叫到名字的魈拿出一封簡裝的信件。

  貝莉斯特這下皺起眉頭,以摩拉克斯那種講究的性格,他寫信不太可能連個信封都不用,更何況還有那把古銅色的鑰匙,那是個能破開任何陣法的□□,是摩拉克斯結識的工匠,與同伴打賭後做出來的作品,後來送給他。

  平時摩拉克斯根本不會用,他本來就會解各種法陣。

  所以今日能把這種小玩意都拿出來用,那摩拉克斯大概是相當的重視這個消息,一秒都不想讓魈耽擱。

  想到這裡,貝莉斯特隱隱約約有了個猜測,這讓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是,帝君囑咐,查閱後請您去玉京台。」魈說著將信遞給貝莉斯特。

  貝莉斯特接過信件打開,蒼勁有力的字體組合排列成一句話,火神遇難,吾已前往納塔。

  太快了吧。貝莉斯特放下信,她望向遠處,那是納塔所在方向。

  「走。」

  說話間貝莉斯特用烈焰將紙燒成灰燼,火神遇難的消息一定會出很快傳到提瓦特各地,這是擋不住的,凡人定會感到焦慮,畢竟千年內,再沒有神去世過。

  到時候璃月七星大概率會請神,摩拉克斯如今去納塔善後,沒辦法現身。

  發現岩王帝君不在,那璃月說不定會出現何等過分的謠言。

  貝莉斯特咬咬牙,接下來的幾天,她必須想個辦法,把請神的璃月七星糊弄過去。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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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在魈的幫助下, 貝莉斯特直接降落在玉京台,那是為岩王帝君准備的辦公大廳。

  貝莉斯特一眼便看到桌子上那枚存有岩之力的玉牌,想了想她把這枚屬於摩拉克斯的令牌拿過來, 直接交給還在等待下一步指示的魈。

  「人的恐慌很容易引來邪祟復蘇,用它可以調動地脈鎮石和鎮獸鎮壓。」貝莉斯特對著滿臉是擔憂的魈囑咐,「如果遇見危險的情況,你一定要勸阻夜叉們不要貿然行動, 先向玉京台彙報,我和其他的仙人會去支援。」

  「至於凡人這邊,我自會想辦法。」火神遇難的消息來得太快,饒是貝莉斯特都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更何況是凡人……或者說這已經不是普通人類能夠應對的場面。

  七星能不慌了手腳,貝莉斯特都覺得他們表現良好。

  魈當即領命離去。

  整個大殿內只留下貝莉斯特一人, 她在中央站了會,最後看了眼的那個摩拉克斯的御座。

  猶豫了足足半分鐘, 最後貝莉斯特環視一圈,放棄了坐上去的念頭。

  「這感覺太奇怪了。」貝莉斯特隨便在大殿內邊上找了個椅子坐下,從手上變出幾只紙,用元素力將簡訊刻錄進去,接著她令紙張變成飛鳥, 直接飛出玉京台,分別飛向了絕雲間, 月海亭, 還有璃月的鬧市區。

  貝莉斯特需要召集在璃月能說得上的話仙人前來商議, 而去月海亭的紙鳶是提前將納塔那邊的消息告訴甘雨。

  在紙鳶裡, 貝莉斯特讓甘雨要想辦法在不透露岩王帝君不在璃月的前提下, 拖住七星。

  其實要是沒有那個商業聯合會, 貝莉斯特完全可以公開摩拉克斯不在璃月的事實。

  可她認為商業聯合會應該預料到這點,進而會利用岩王帝君離開的間隙在璃月用詭異動搖民心。

  「要不然做個投影?」貝莉斯特想到一個辦法,反正她最需要做的,是要向璃月內的子民證明摩拉克斯還在璃月,讓大家安心。

  貝莉斯特打定主意後,開始想細節,然後她意識到璃月內有不少的術士,單純的障眼法很可能會被發現。

  那不如做個真實的岩王帝君。

  一個想法冒出來的,貝莉斯特感覺可行,造物正好是她所擅長,而且在七星制度正式運營以後,摩拉出現在民間的形態多數為龍型,這樣的話,對於貝莉斯特來說更好捏了。

  貝莉斯特想著把視線投向外面,有了真實的龍型岩王帝君後,等其他的仙人到來,正好能編排一場足以瞞天過海的戲劇。

  商業聯合會和地下古國既然想擾亂世界的秩序,那不如順勢為璃月的內部清理蛀蟲。

  月海亭內,正在上班的甘雨抬起頭,一直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紙鳶從開著的窗戶裡飛進來。

  上面略感熟悉的火元素力令甘雨皺起眉頭,旋即她意識到是誰送的這封信,趕緊放下手中的文書,拆開紙鳶。

  金紅色的文字浮現在紙面上,內容很簡單,火神生死不明,岩王帝君前往納塔善後,這件事不宜暴露,所以需要甘雨盡力拖住七星,讓他們不要這麼快請神。

  「怎麼火神會突然……」甘雨眼看著信紙被文字點燃,化為灰燼在空氣中消失。

  火神狀態不佳的消息不是什麼秘密。甘雨更是早就有所耳聞,並做好了納塔發生神明更替事件的相關應對預案,可如今消息來得如此措不及防,還是令她有些不知如何去應對。

  要不是有來自貝莉斯特的信提前告知,等過會從她七星口中得到這則消息,她自認會更加被動。

  甘雨沉思片刻,把臉上的驚訝全部收斂,她沒有下任何命令,和往常一樣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處理公務。

  她在等,等七星和八門親自找過來。

  在處理過三份文件以後,門砰的一聲被推開,身著月海亭制服的年輕男人慌張的衝進來說道,「甘雨小姐,我們接到新消息,納塔發生了動亂!」他喘著粗氣一看就是跑過來。

  甘雨放下筆,把震驚再擺出來,「可以確認嗎?」

  來傳達這件聳人聽聞之事的年輕男人瘋狂點頭,「是,聽說這次動亂的原因,是火神死了!」說完他愣住,意識到自己在講什麼後打了個寒顫。

  「在納塔的璃月人是否有傷亡?大使有沒有按照的先前訂好的計劃進行轉移?」甘雨沒有把注意力放到的火神身上,她更關心在納塔旅行或者做生意的璃月人安危,過去制定的應急方案有沒有用上。

  年輕男人看甘雨冷靜的這麼快,心跟著放下來些許,「在今天早晨,我們在納塔的使者已開始接收璃月的子民,為他們提供保護,到現在沒有傷亡的消息。」

  提起這件事,年輕男人就要佩服甘雨,這個方案是十幾年前提出來,當時他還沒有加入月海亭,但卻聽說過,在那會有很多人覺得甘雨提這種方案是在自找麻煩。

  對於七國的子民來說,神明不出事,那別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況且納塔本就戰亂不斷,這要打一場仗撤一回人,那在納塔的璃月大使什麼都不用干了,天天忙著撤離民眾就夠了。

  結果今天火神疑似隕落的消息如爆炸般傳來,那個在十幾年前起初,到現在甘雨還在默默修繕更新的方案,立刻成了救命稻草和定心骨,保證了月海亭在接受這個富有衝擊力的情報後,沒有出現癱瘓的跡像。

  身為鏈接七星和各個部門以及子民們的中樞,月海亭如果崩潰,那造成的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就好,接下來看七星怎麼安排,我們全權配合。」甘雨輕聲對年輕男人說,「當務之急,是先安排好在納塔的璃月人回來的事宜。」

  年輕男人這次頭點的和搗蒜一樣,「您說得對,先保證我們璃月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災難既然避免不了,那他們能做的,唯有保護自己的同胞。

  把幾樣事務安排下去以後,甘雨休息了一會,吃了點她帶的清心和薄荷提提神,又去處理文件。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等到璃月七星的下屬。

  「布置排場,請帝君出面?」甘雨面對七星之一瑤光星派來的下屬表現出為難。

  瑤光星想下屬急的渾身是汗,「甘雨小姐你在猶豫什麼啊,這麼大的事,我們總要和帝君決策,神……哎,這種天上的大事,總不能也讓七星來管吧。」他實在是說不出神死了這三個字,那樣太不吉利。

  「不是我猶豫,是當前的月海亭騰不出人手。」甘雨把將璃月子民從納塔撤離的事原原本本的講出來。

  全部說完她還反問,「抱歉,恕我冒昧,七星沒有作出應對嗎?」

  這話把瑤光星的下屬問懵了,這不是他權責之內的事,他當然不清楚。

  「所以那您想怎麼辦?」搖光星的下屬沒注意到他和甘雨的地位變了。一開始是他奉七星之名,讓月海亭做准備,請岩王帝君出面,說到最後,反倒成甘雨決定整件事的走向。

  甘雨沒有馬上回答,她做出思考的樣子說,「您既然問我,那我想想,帝君肯定是要請,但請帝君前,我們應當先保持住璃月的穩定,不然帝君降臨後,發現璃月子民亂作一團,肯定會感到不悅。」

  被提醒的瑤光星下屬眉頭緊皺,他不得不承認甘雨說的有道理。

  璃月民心惶惶,出了亂子,那七星請出來帝君場面穩定局面,不會被誇贊,反而會被叱責。

  「那我先回去和另外幾位大人說一下。」

  瑤光星的下屬完全被說服了,他當即告退要回去。

  「嗯,七星的決案月海亭會全力支持。」甘雨把手放在胸前,無比真誠地承諾,「輔佐七星本就是我們月海亭全體秘書的職責所在。」

  這下瑤光星的下屬都快要感動了,他謝過甘雨,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月海亭。

  送走搖光星的下屬,甘雨的目光偏轉,望向白玉京的方向,她不著聲色的嘆息,其實不知道自己還能攔多久,所以只能期盼諸位仙人能快點做出決策,想出應對的辦法。

  在白玉京的大殿內,貝莉斯特正在粉碎從院子外搬來的,作為裝飾品的大石珀。

  一邊粉碎,她一邊抽空借助大殿內經過符文處理的石頭,與遠在層岩巨淵的若陀交談,「你先不要來璃月港,層岩巨淵與須彌接壤,依我所見所聞,那邊的情況比納塔還要復雜,我怕這次火神隕落,會將須彌的社會矛盾引爆。」

  納塔明面上的戰火紛飛,須彌背地裡暗流湧動,前者是物理上打成一片,後者是思想上的交鋒。

  貝莉斯特離開須彌前,她就已經察覺到須彌日漸古怪的氣氛,各個學派之間因理論的不同而彼此攻訐,學者和普通人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

  平時有草神的鎮壓,須彌還能維持表面的平和,如今草神大概和摩拉克斯一樣,離開本國去納塔查看情況,在他離開,國內空虛之際,商業聯合會以及躲在暗處的古國坎瑞亞說不定會做出新的行動。

  幾點結合,貝莉斯特認為須彌很可能會發生變數。

  布滿符文的岩石中傳來若陀的聲音,「你的擔憂有道理,最近的須彌確實奇怪,不少礦工反應蘑菇增多了,很多本長在須彌的蘑菇,都遷移到層岩巨淵底層。」

  為弄清楚,若陀還親自去找贊瑪蘭,得到了無腳的同胞厭倦了草木的糾紛,來此地躲避清靜的說法。

  因為僅僅是些蘑菇,若陀轉告過摩拉克斯後便沒有管太多。

  「那璃月港交給你和仙人,我留在層岩巨淵做防備。」

  「好,等摩拉克斯回來我們再聚在一起討論。」貝莉斯特讓石珀構成骨架,望著手中逐漸化為齏粉的石珀,她鬼使神差的問了句,「若陀,玉京台的那塊大石珀是摩拉克斯的收藏品嗎?」

  「石珀?你說院子中央的那枚?」若陀不太明白貝莉斯特為什麼會問這件事,但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是吧,他挺喜歡的,說是世間罕見品相如此完美的石珀,而且那塊石頭被誇贊後很是高興。」

  貝莉斯特咬了咬嘴唇,本來她對拆石頭沒有什麼負罪感,若陀這一說她感覺這塊石珀在哭泣。

  「怎麼了?」貝莉斯特不說話,若陀以為有什麼大事。

  「沒什麼。」心虛的看了眼快要成型的龍,這是貝莉斯特通過回憶捏的,也不知道哪裡有沒有搞錯。

  確定貝莉斯特那邊真的沒有事後,若陀結束了聯系。

  用元素力將能夠通話的放回原來的位置,貝莉斯特接著用剩下石珀粉末為龍捏出鱗片和祥雲一樣的尾巴。

  最後貝莉斯特將石珀的核心作為眼睛點上,整個龍活了過來。

  打量著那個金色的卷曲的尾巴,貝莉斯特陷入沉思,過去她沒注意過,今天自己來捏,才發現摩拉克斯的尾巴還挺可愛的,而且這個形態調整一下,做成抱枕應該能賣的不錯。

  就是不知道摩拉克斯看到後會不會這樣想。


第162章

  鋪好最後一塊鱗片, 貝莉斯特嘗試著令龍在大殿內舞動起來。

  「完成了。」仰頭欣賞著栩栩如生的龍,現在她就等趕過來的留雲借風真君和削月築陽真君驗收,看看有哪裡和摩拉克斯平時展現出來的樣子不同, 她好進行微調。

  在貝莉斯特調整龍的姿態時,一個震驚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這是帝君?!」

  貝莉斯特轉過頭看到停在殿前的留雲借風真君,看樣子她一時半會沒有分辨出這條龍的真假。

  「不是,這是我用石珀煉制成的……玩偶?」貝斯利特想了想說, 「帝君去了納塔,我認為這件事不好公開,便做了這個玩偶。」

  留雲借風真君飛到貝莉斯特的身邊的,她仔細打量那條尾巴為金色祥雲的細長飛龍,「惟妙惟肖。」這條飛龍在留雲借風真君眼中已經是相當完美。

  得到誇獎的貝莉斯特這下不再擔心。

  「這條龍,是要給七星看對吧?」留雲借風真君提起七星, 語氣冷了半分。

  不知其中糾葛的貝莉斯特點頭,「對, 火神遇難,七星肯定會想要請神,我正是要瞞天過海。」她沒有對留雲借風真君講述坎瑞亞和商業聯合會,出於保密原則,此類消息在璃月並未公開, 大多數仙人都不知道。

  「你不信任七星?」得知貝莉斯特打算的留雲借風真君不解。

  最初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成立七星八門,貝莉斯特是最積極響應贊同的, 怎麼到了現在反倒要防備。

  這個問題屬實把貝莉斯特問住, 她的大腦急速運轉, 很快編出一個借口, 「我想給他們點考驗, 觀察一下現任七星的反應。」這個理由她認為說得過去。

  留雲借風真君被說服了,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那群凡人越發的對仙人不尊敬,確實該給他們點考驗。」

  看著這樣的留雲借風真君,貝莉斯特想起她回到璃月後聽到的傳聞。

  在民間有傳說,在請仙大典上,曾有藍色的仙鶴無視璃月港的防空法規,在肆意飛行,最後被七星開了罰單。

  故事裡的藍色仙鶴不會就是留雲借風真君吧。

  貝莉斯特想了想沒敢對著留雲借風真君提這件事,但她實在是有點好奇,因此她准備回去向甘雨打聽一下。

  就這樣貝莉斯特換了個話題,對留雲借風真君講起她在游歷時的所見所聞。

  剛說到須彌的遺址,削月築陽真君便趕落到大殿內,他第一眼看到漂浮的龍也和留雲借風真君一樣嚇了一大跳。

  「看大家的反應,這條龍應當能拿得出手。」貝莉斯特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時候了。

  再晚點甘雨那邊可能比較麻煩,畢竟一直不讓七星請仙,很容易引發無端的聯想。

  確實如貝莉斯特所想,甘雨正在和七星周旋。

  而七星之一的開陽星已經開始懷疑,岩神摩拉克斯同樣出了意外。

  「甘雨小姐,帝君有恙你可直接對我們說,不用如此迂回阻攔。」手戴黃金扳指的中年女人用柔媚的聲音說道。

  這讓甘雨臉上客套的笑容消失了,她告誡自己沉住氣,然而這時候其他人同樣幫腔。

  「帝君真有事,甘雨小姐你告訴我們吧,我想在場的諸位都能撐得住。」說話的人是開陽星的秘書,他的話沒有引起共鳴,反倒是讓准備開口的七星及其下屬閉上嘴。

  在場沒有人想讓岩王帝君去世,且不說這是璃月人的信仰,失去摩拉克斯的璃月,很容易成為其他的國家攻擊的對像。

  七星們得到的消息遠比普通人更加的全面,須彌的情況不怎麼好,潮濕的雨林成了新的火藥桶,而與璃月接壤的蒙德,勞倫斯家族如日中天,倒行逆施搞起奴隸制,壓迫普通平民,早就弄得怨聲載道。

  「帝君自有帝君的打算,我只是普通的秘書,沒有那麼大的權利阻攔各位請仙。」甘雨客套的回應。

  「連身為月海亭秘書的您都不清楚帝君的意圖,那我們又怎麼敢進行請仙典儀?」開陽星不依不饒,「甘雨小姐,我們七星要求的不多,僅是想得到關於帝君的消息。」

  甘雨聽到這話,表面還是在禮貌的笑著,心裡開始感覺不舒服,這位開陽星給她的態度,不像是關心岩王帝君的安慰。

  「還是不要讓甘雨小姐為難了,也許這是帝君對璃月的考核?」之前跑來告訴甘雨火神遇難的年輕男人出來打圓場。

  然而開陽星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瞟了眼那名年輕男人,「我在和甘雨小姐說話,不是和你啊。」她不覺得這種場合應當是這個月海亭小職員能插嘴的。

  甘雨就算了,是那位留雲借風真君的徒弟,又是璃月仍在崗位上的,資歷最深的仙人,她有資格和七星平起平坐。

  說是輔佐七星,到底不過是監視罷了。

  想到這點,已成為開陽星的女人有些不爽,她一上任就向岩王帝君提議廢除月海亭,作為一個輔助七星辦公的部門,它的權利實在是太大,以至於很多人都說鐵打的月海亭秘書,流水的七星。

  而這位甘雨小姐確實稱得上這個稱號,七星都換過多少屆,唯獨她的位置沒有變過。

  「您這話有些過分了吧。」還是少女打扮的瑤光星鳴不平,「他說的有道理,這或許就是帝君給七星的考題,所以與其急著去見帝君,不如我們先想想以後如何安排,畢竟納塔的混亂短時間內不會平息。」

  「如果帝君不在,我們策劃再多又有什麼用,璃月真正的權利,不在我們的手裡。」

  開陽星的這句話令包括甘雨在內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話可太直白了。

  「這話可真刺耳啊,您的意思是,埋怨帝君不把全部的權利給我們?」瑤光星到底是年輕氣盛,她沒忍住說出所有人的心裡話。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意識到自己把真心話說出來的開陽星反駁。

  就在要陷入僵局時,外面突然變了天。

  狂風刮過,電閃雷鳴中,一條龍翻滾其間。

  「帝君!」本心情不好的瑤光星表情立刻陰轉晴,她就知道帝君神通廣大,肯定不會有事。

  這麼想,瑤光星忽然意識到開陽星好像是認定岩王帝君不在璃月,或者不方便出面。

  另一邊的甘雨側頭看向窗外,她知道自己的任務結束了,顯然這是那位煉金之魔神能想出來的方法。但才過了不到一天,她就能做出這條讓人看不出破綻的龍,實在是超乎甘雨的預料。

  「既然帝君出面了,那我們也無需辯駁,去玉京台吧。」瑤光星說話時視線毫不遮掩的落在開陽星身上。

  開陽星眉頭微皺,但沒有多說,只與眾人一同離開月海亭,前往了玉京台。

  「甘雨小姐,我們用去嗎?」見大人物們走了,年輕男人忐忑的問。

  甘雨權衡過後回答,「目前不用,我們的身份是輔佐七星的秘書,不直接參與璃月港的管理。」

  「我明白了,除非帝君叫我們,不然我們最好不要輕易去見帝君。」年輕男人的反應很快。

  璃月港的大小事物,都是月海亭篩選和審核後,才交給七星。但月海亭能做的僅限於此,他們不能干涉七星所做的決定,更不能在非特殊情況下,直接面見岩王帝君,這樣的話屬於越權。

  甘雨點點頭,再叮囑幾句後,繼續處理工作,仿佛剛剛的爭辯不復存在。

  在幕後的貝莉斯特操縱著那條飛龍在空中盤旋幾圈,她要讓璃月的老百姓都看到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還在璃月城中,任何有關他的謠言,都脆弱如紙,一戳就破。

  貝莉斯特不認為商業聯合會或者古國坎瑞亞能有想像力到,編出來這條龍是假的消息。

  就算是真有這個謠言,貝莉斯特也不會怕。

  因為璃月人在看到過龍以後根本不會不信,大不了她再讓其他的仙人在璃月上空飛行幾圈。

  摩拉克斯除了岩王帝君這個稱號外,還被稱為萬仙之首,那麼只要仙人還正常履行責任,就能間接證明岩王帝君沒有出問題。

  「留雲,一會要麻煩你和削月築陽真君了。」貝莉斯特通過隨身攜帶的透鏡看去,璃月的七星陸陸續續趕到玉京台。

  留雲借風真君點頭應下,熟練的擺出仙人的架子。

  「小事而已,雲海之主不必說麻煩。」削月築陽真君謙虛道,他們不過是幫忙助陣,其他的還是要交給貝莉斯特。

  確定兩位真君都准備好後,貝莉斯特讓龍緩緩從天空降落。

  削月築陽真君和留雲借風真君緊隨其後,伴隨著煉金術鑄造的龍身邊。

  「帝君,兩位真君。」瑤光星問好時行了標准的一禮。

  在龍右邊的削月築陽真君回禮,同時說,「瑤光星不用如此客氣。」他表現得還相對友善,至於留雲借風真君根本沒有說話。

  瑤光星沒有惱怒,上次她給這位仙人開罰單的事她還沒有忘。

  仙人都這麼大年紀了,記仇很正常。

  「帝君這次現身,可是與納塔發生的事有關?」默默觀察的開陽星直奔正題。

  留雲借風真君心道不好,這個龍不一定能說話,正當她要呵斥七星,轉移注意力時,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正是。」

  龍盤旋了半圈,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浮動,「火神一事,我已知曉。」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威壓讓齊聚在玉京台廣場上的璃月七星下意識的低下頭。

  在高處隱藏的貝莉斯特用符咒模仿者摩拉克斯說話的方式,雖然因為時間的原因,不是很像,好在留雲借風真君喚來的風能進行遮掩。

  再加上貝莉斯特不准備說太多話,能把這次瞞過去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璃月所有事務,交由七星安排,吾不會插手。」

  貝莉斯特模仿著摩拉克斯的聲線說完,讓龍飛上天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帝君?」瑤光星沒想到結束的如此之快。

  留雲借風真君馬上意識到這是貝莉斯特怕露餡不好多說,於是她趕緊接話,「此乃帝君對七星的信任,接下來的璃月將會徹底交到凡人的手中。」

  「那您這樣的仙人也不會插手嗎?」開陽星淡淡的問,先前仙人可對每一代七星的工作都橫挑鼻子豎挑眼。

  「這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留雲借風真君說完哼了一聲。

  「仙人們放心,七星不會讓璃月的子民與帝君失望。」上了年紀的天樞星察覺到開陽星和留雲借風真君之間的劍拔弩張,他主動站出來承諾,「老朽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守護好璃月。」

  留雲借風真君沒接話,但她的態度看起來像是你們最好說道做到。

  目睹全程的貝莉斯特在高處看著七星的反應,白滌說過璃月有一位七星加入商業聯合會。

  這次她將管理權完全下放,就是要看七星中的哪位會露出馬腳。

  權利與金錢是伴生關系,給予如此權利後,貝莉斯特不信那位加入商業聯合會的七星能抑制住自己的貪欲。


第163章

  璃月街邊的茶館, 店小二穩穩當當地端著點心托盤送到二樓臨窗的位置。

  在那裡有位客人,她每次來都會去二樓,坐在窗邊的桌子上, 往外看街上的人來人往, 偶爾不忙的時候她還會和店小二或者老板聊聊天。

  「您的茶酥。」店小二把一盤子點心放到桌子上。

  那只在桌子上蹦蹦跳跳的小鳥立刻跳下來去啄小盤裡的茶酥。

  店小二見怪不怪,第一次見到這只灰藍色小鳥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大驚小怪,問客人為什麼不把她放到籠子裡。然後他就被小鳥給啄了,那時他意識到這只鳥大概聽得懂人話。

  「怎麼多了兩塊?」貝莉斯特從街上收回視線, 發現本來應該是六塊的茶酥變成八塊。

  「這不是看不光客人你吃嗎?老板怕不夠, 多加了兩塊。」店小二憨厚地說道。

  上次老板和貝莉斯特聊天時注意到,索林多亞的胃口相當地大。

  所以這次老板才多送兩塊給貝莉斯特這位老顧客。

  「不用這樣, 等會這兩塊單獨算錢吧。」貝莉斯特知道這家茶館是小本生意, 老板還要獨自拉扯兩個孩子和一位老人,這種情況下, 她再白吃白拿, 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店小二連忙擺手拒絕, 「客人你就收著吧,要是什麼事都算清楚, 上次您還幫老板看孩子做功課哪,這是不是也得給您報酬。」

  「那好吧。」貝莉斯特笑著搖頭,這店小二嘴皮子確實利索。

  「沒事,是我們老板想謝謝您, 也不知道七星怎麼想的, 政策天天變,小孩上個學都不能好好上。」現在客人少, 店小二沒有立刻下樓, 而是和貝莉斯特聊了起來。

  貝莉斯特拿起一塊茶酥問店小二為什麼這樣說。

  「客人一聽你這麼說, 就知道你家裡沒孩子。」店小二說著搖了搖頭,似乎他在為這件事頭疼,「我小侄子上個月回來說,以後學舍要加個武術課,我們家還挺高興,為了這個課還給他買雙耐穿的鞋,結果還沒一個月就不練了。」

  聽到這句無心的抱怨,貝莉斯特來了興趣,「為什麼會這樣?練武不是好事嗎?能強身健體。」她做出好奇的樣子讓店小二坐下細講。

  「因為練武很苦,有的小孩子練不下去。」店小二說著沒忍住坐下,現在是上午,店裡還沒到最忙的時候,他真想休息會其實老板也不太管。

  「而且就算不練武,讓小孩跑跑跳跳也不錯,所以有些父母雖然聽不得去孩子喊苦喊累,但也只是私下說兩句,結果不知道怎麼,這些話傳到七星耳朵裡,武術課就這麼叫停了。」

  貝莉斯特點點頭,她對店小二說道,「報刊上提到過,沒想到真的停了。」當時他還記得報紙上的文章,直言七星不顧民意,肆意開課。

  「原來上過報刊,那怪不得七星知道。」店小二嘖了一聲,「但是這不是折騰人嗎,我侄子鞋都買了,七星最近管的也太寬了,不就是個武術課。」

  天天關注璃月港的之事的貝莉斯特思考片刻以後回答,「確實,璃月的政策朝令夕改,也不知道七星在想什麼。」這不是偶然現像,依照最近她在茶館所聽所聞,璃月民間的怨念已經逐漸升起來。

  然而到這種地步,令貝莉斯特感到意外的是,在權利下放後,除了七星之間互相拉扯外,倒也沒有其他的問題。

  這使得貝莉斯特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考慮全面,原本摩拉克斯全權管理時,七星八門的權利不夠,會產生小心思,如今把權利給他們,反倒是不敢擅自使用。

  「我聽見老板叫我,那我先過去了,客人你好好吃。」店小二聽到樓下老板讓他過去,趕緊起身。

  貝莉斯特向他告別,讓他好好干,爭取早點把點心的手藝學成,自己做點營生。

  被祝福的店小二開心地應下來,趕緊下樓去了。

  「貝莉斯特,你知道七星在想什麼吧。」吃到第二塊點心的索林多亞開口。

  最近她聽過貝莉斯特和其他仙人的談話,具體內容就是安撫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管璃月港最近的事情。

  以索林多亞對她的了解,貝莉斯特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我表現得很明顯嗎?」貝莉斯特反問,也算是承認自己知道七星弄出這麼多事情的原因。

  「嗯,你不讓其他仙人管璃月港的事,就是為了今天吧。」說起來索林多亞也不是很自信,她是根本想不出來七星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沒有人感到滿意。

  放下糕點,貝莉斯特喝了口茶,「七星不是一人,取消體育課表面上看有人抱怨,實際上很可能是七星內鬥,拿著報紙上的文章當做武器,來攻擊與自身意見不合的同僚。」

  七星的職責各有不同,另外還有分擔璃月各項事務的八門,幾方勢力互相牽扯博弈,自然任何政策都推進不下去。

  「攻擊意見不合的同僚,為什麼啊。」索林多亞歪頭。

  貝莉斯特沒有立刻回答,她變出一張紙,將剩下的茶酥打包,收進空間袋。

  「這個我們一會應該就能知道。」她對索林多亞賣了個關子。

  接下來的她要去聽聽璃月七星的看法,不過貝莉斯特不准備出面,她請羅霄出面幫忙代理問話。

  羅霄的真君身份對璃月高層是公開的秘密。

  在茶館二樓喝茶期間,貝莉斯特見過不少七星八門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帶著孩子來羅霄的攤位上買烤海鮮。

  貝莉斯特認為這肯定不是偶然,總不能說那些高權重之人的口味完全一致,就愛吃這一口。

  被挑起好奇心的索林多亞拍拍翅膀飛到貝莉斯特肩頭,隨她下樓。

  貝莉斯特在樓下結過賬,向忙起來的老板和店小二道別,出店門直走拐彎,前往璃月港內一家特殊的餐廳。

  那間餐館從外面看起來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

  這是更何況專供仙人吃飯休息的場所,是貝莉斯特名下的產業,從魔神戰爭時期就存在,可以說得上是千年老店。

  貝莉斯特一走進來便看到在大堂裡打瞌睡的三花貓。

  「喵。」三花貓一眼看到貝莉斯特,立刻清醒過來,「那些人和平津鎮海真君去二樓天字間了喵。」

  貝莉斯特伸手揉了揉三花貓的頭,她知道這只貓是喜歡被摸,隨後才讓她帶路去辦正事。

  跳下櫃台,三花貓領著貝莉斯特通過秘境暗門,直接來到天字間內。

  隔著一扇屏風,貝莉斯特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外面的談話,但是她這邊無論說什麼,房間內的人都聽不見。

  「羅霄先生,你既然已不在帝君身邊任職,不如就好好的休息,不用再為凡間的小事操心。」

  屏風上出現一個人的影子,貝莉斯特推斷這是開陽星,在七星中她是最激進,同樣也是被反對最多的那位。

  而且甘雨對她說過,開陽在火神遇難後,是最迫切想要知道岩王帝君情況的七星。

  「我雖在幾十年前便離開玉京台,但仍是庇佑璃月的仙人,就算再退一步,我也是璃月的子民。」羅霄一臉和氣,似乎他真的是個偶然路過的普通璃月人,「最近出現這麼多風波,我與其他仙人和子民一樣,難免心生疑問。」

  要是讓當初的海族看到羅霄這樣,怕不是會覺得自己看錯了,因為在魔神戰爭期間,羅霄一向是殺伐果斷的代名詞。

  「您這話可是托大了,能讓您這樣的仙人產生疑問,老朽羞愧難當。」說話的是摸著胡子的老人,他是天樞星,也是當前璃月在職時間最長,最德高望重的七星。

  年邁的天樞星話鋒一轉,「羅霄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幾十年來我一心是為了璃月,最近發生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但那是七星忽得如此大的權勢,不熟悉如何使用罷了。」

  羅霄大哥這個詞一出,貝莉斯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羅霄確實是看著天樞一步步走上去,當初天樞剛開始工作的時候羅霄帶過他一陣子,這件事羅霄對貝莉斯特提過。

  所以這一聲大哥叫的也沒錯,可貝莉斯特怎麼聽,怎麼都感覺別扭。

  「這話說得,那羅霄先生,你也是了解我,現在對海獸的防御政策我一直沿用您的方案,要是我對璃月有私心,何必還要苦苦駐守海岸線。」

  這是掌兵的七星,貝莉斯特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出現了那個經典畫面。

  「羅霄大人,您作為仙人,更是該了解我啊,不少意見我都是會向您和仙人認真咨詢,畢竟我剛成為瑤光星,對很多事都不甚了解。」

  瑤光輕笑著說,她的影子在屏風上都比其他人年輕。

  有了這三個開頭,其他七星的話都變成,羅霄是了解他們的,一時間貝莉斯特在外面都替羅霄感覺尷尬,她感覺對方可能會關店去山裡待上幾年,等七星更換了才願意再回璃月港。

  話輪轉一圈,最後回到開陽星那裡。

  貝莉斯特見那道束著簡單發髻的影子冷笑一聲。

  「大家還真是赤膽忠心,瑤光,你的哥哥姐姐去年還借著你的名義斂財對吧?還有天樞老先生,八門中鹽業一門的前任掌事好像是你提拔的吧,結果他借著公權給鹽神招攬信徒,這像什麼話?」

  開陽不留情面的點出她同事們做過的事,她每說一句,室內的溫度就降了一度。

  到她說完,貝莉斯特感覺的寒氣都能透過屏風傳過來。

  「我說這些不是想要抨擊各位,瑤光你依法處置了家人,落得四方埋怨,萬事只得求助帝君及仙人,天樞老先生在事情鬧大前,便給鹽業一門換了掌事,至於其他的七星也都有錯處,卻都已改正改進。」

  講到這裡開陽點出來七星最不願意承認的事,「我們都是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承認最近做的不好就是了,何必急著證明。」這也是她不滿的地方,七星還是太依靠仙人,即使拿到權利,也怕在仙人面前表現不好。

  確實人在做,神在看,但說真的人無完人,何必把自己說的和聖人一樣。

  「開陽別說的你多高尚,之前你和那個商業聯合會有勾連,我們可都沒說什麼。」瑤光星被點到痛處的,難免有些怨氣。

  誰料開陽笑了,「我可沒說過我高尚,我是與商業聯合會有聯系,然後哪?這不合法嗎?」

  她承認的很干脆,這使得瑤光星直接無言以對,確實加入商業組織而已,從表面上看沒有任何違規的地方。七星本身是商人出身,只要不以權謀私,連岩王帝君都不會多管。

  但歷屆成了七星的商人,全部都會避嫌不再做生意,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幕後的貝莉斯特不禁感嘆,「聽出來了,這屆七星,一個個的都身懷絕技啊。」

  說完貝莉斯特准備盡快結束這場令羅霄尷尬的小聚會,然後留下開陽星,她要和她單獨談一談。


第164章

  天字房裡, 在僵持中無所適從的羅霄,有些後悔接下貝莉斯特的委托。

  在他來到這間房裡前,從未想過這裡最尷尬的會是自己, 每個七星跟他表明對璃月的忠誠, 確實如那位開陽星所說,有種自證清白的意味,而被迫推到話題中心的羅霄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

  坦白來說,羅霄從未想過自己在這些人眼裡是如此的重要。

  這時候他才有些明白仙人的影響力, 哪怕他早就遠離的玉京台這個璃月權利的中心, 很多人仍會因為他仙人的身份,而把他看得無比重要。

  在羅霄不知如何回應之際, 一只三花貓走進來。

  「喵, 各位可以離開了喵。」三花貓軟綿綿的對著眾人說道,「請開陽星留下。」

  這下氣氛立刻變了, 天樞和瑤光這一老一少更是沒有遮掩, 看向開陽的眼神變得復雜。

  雖然在場的七星無法確定, 這場宴會是不是帝君設的局,但既然要開陽留下, 那是懲罰還是獎賞,都和其他人沒有關系,這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可怕。

  「好,謹遵命令。」開陽星鎮定自若。

  羅霄則長舒一口氣, 再待下去, 他寧願重新做臥底,去敵方周旋。

  也許這就是我在海族裡晉升慢的原因。羅霄忽然自嘲的想, 他的處事手段確實稱不上圓滑。

  除開陽星外的其余幾位盡數離場, 三花貓跟在他們的身邊, 說是送客,其實是看著七星確實離開餐館。

  「你好。」

  貝莉斯特在接到三花貓的信號後,推開屏風,從一扇虛幻的門後走出來。

  在原位坐著的開陽星看到肩膀上站著小鳥的貝莉斯特,愣了一下,旋即她收起驚愕,淡淡的回應問候,「你好。」說完她又笑了一下,用篤定的語氣回應,「帝君,此時是不是不在璃月?」

  被問到的貝莉斯特沒有惱怒,她反問:「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這位開陽星似乎一直執著摩拉克斯還在不在璃月這種事。

  是想給那個商業聯合會送去相關的情報,還是另有打算,貝莉斯特很想知道。

  「那天的龍,聲音不像帝君。」開陽星想到這點不由的笑了下,「或許也是因為我無法像大部分璃月人那樣,全心的信任神明吧,在過去我就無數次的假設過璃月突然沒有帝君,作為七星,我該怎樣面對。」

  這個答案令羅霄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覺得這樣說太僭越了。

  對於這個回答貝莉斯特的反應平淡得出乎預料,這位魔神只是確認般反問道:「你真的是這樣想?」

  保持著那種風輕雲淡的狀態,開陽星不緊不慢的解釋,「七國皆依神而建造,神是支柱,人人都認為支柱不會倒塌,但萬事萬物,皆非亙古不變,萬一有天神離開,屆時一心指望的人,會陷入絕望。」

  「我去思考這種大不敬的問題,為的是想讓自己在面對這種情況時,仍能保持理性的思考。畢竟在絕境中,總需要有能帶領他人走出去的人。」

  這些話換做旁人來說,或許是自大,但這位開陽星是真心的。

  「那這和你一直執著於想弄清楚帝君是否在璃月有什麼關系?」羅霄忍不住問,這兩件事沒有聯系吧。

  「羅霄先生,你是仙人,得到的消息遠遠比我們這些凡人更快更全面,帝君不在璃月,知道內情的仙人當然不用急,可凡人會怎麼想?」這個問題,開陽星問得很真誠。

  要不是在火神逝去的當天,以及最近幾日,仍有龍偶爾現身,開陽星認為璃月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穩定。

  一時間羅霄竟然被問住,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做仙人久了,他們很容易忘記,自己和凡人之間存在的差異與代溝。他姑且還算是願意與人類接觸,像其他的仙人,即使得到帝君去納塔的消息,也不會主動透露給人類。

  很多仙人不是不在意凡人的恐慌,而是根本想不到被蒙在鼓裡的凡人會害怕這種事。

  「你考慮得很周全。」貝莉斯特接話,那麼這個問題解決了,她決定進行下一項,「那你與商業聯合會有聯系又是為了什麼?」

  開陽星干脆的回答,「為了賺錢,璃月對外有不少的投資,這部分大多是我在負責,商業聯合會的影響非常大,我無論做什麼都不免和他們接觸。」想了想她補充一句,「我確實以個人的名義加入他們,但也僅限於此。」

  用商業聯合會的規則,那叫榮譽會員。

  「那你知道,火神之死,可能和商業聯合會有聯系嗎?」說話時貝莉斯特刻意壓低嗓音。

  那邊的羅霄也再度把注意力放回開陽星身上。

  沉吟片刻,開陽星點頭,「有所猜測,他們的理念不切實際,行動卻非常的瘋狂。」為此她在得知對方用自己的名頭吸納新的成員後,立刻委婉的致信阻止,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很清楚自己會被質詢。

  有得到就有付出,加入商業聯合會的便利她享受到了,那代價總要付一些。

  「而且他們背後疑似有其他的助力,可能來自於哪個神明,凡人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開陽星說出自己的接觸過商業聯合會的感受,具體情況她不知道。

  商業聯合會對她璃月七星的身份很忌憚,利用可以,給予利益可以,但讓她真的接觸到機密,那是不可能的。

  在千年的演變中,七星逐漸意識到璃月這個國度越強大,自身獲得的尊重也就越多,慢慢的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也成了無法被收買的存在。

  幾乎歷屆七星都明白,自己能在各國獲得尊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代表的是璃月,這些人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一個分崩離析的國度,對於他們來說,失去遠比獲得的要更多。

  更何況璃月衰弱,作為高層的他們十有八九會被其他幾國看不起。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統治蒙德的勞倫斯家族,那群腐敗的貴族在蒙德城內呼風喚雨,在外面誰又瞧得上?

  貝莉斯特眼看這位開陽星在沒有太多情報基礎的前提下,都能推斷到的這一步,她自覺差不多,「看來你心裡很清楚,那我也沒有什麼需要多說的,你回去吧。」

  暫時擺脫嫌疑的開陽星沒有走,她試探性的問,「您是想拆散商業聯合會嗎?」

  「是又怎麼樣,有想拆掉這個組織想法的國家,不止是璃月,包括須彌和楓丹還有至冬,都對它有意見。」後面的幾個國家都是貝莉斯特故意加上的,她沒有和其他幾位神通過氣,但她必須要讓其他人感覺是這樣。

  而且這是條漏洞,假如這位開陽星,今天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那這條算得上是重要的消息,肯定會被她送給商業聯合會。

  到時候已經憑借鈔能力晉升成核心成員的寒濁回來一對情報,那麼下次來和這位開陽星說話的就不是貝莉斯特而是摩拉克斯。

  說起來貝莉斯特也好奇,按理說商業聯合會的高層,不是說給錢就能進去的。

  寒濁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理由?

  貝莉斯特打算等寒濁從楓丹回來親自去問他。

  「我可以幫助您。」這位開陽星深吸一口氣,「不需要璃月承諾我什麼,也不需要璃月透露給我什麼情報,您現在把我趕出去,剝奪我七星的身份,那之後的事交給我就夠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羅霄知道能坐到七星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

  點頭,被詢問的女人笑了笑,這使得她眼角的皺紋更加明顯,「當然知道,說來可笑,我只是想借此向這位小姐和帝君展示七星的能力和忠誠,在璃月每一位能成為七星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理念與想實現的理想。」

  「那既然要證明忠誠,為什麼這次不好好干,要互相攻擊拉扯?」貝莉斯特疑惑了,自從七星得權以來,那是破事一件接著一件,上到重要決策方案,下到民間生活的小事,都弄得一塌糊塗,民間怨聲四起。

  開陽星聽到互相攻擊這個詞以後,先是思考琢磨用詞後解釋道,「七星之間沒有互相攻擊,我們無法推行計劃,是七星八門中的很多成員太在意仙人的看法,凡間一旦出現丁點不好的聲音,便會有人怕仙人和帝君有意見,而出來阻止。」

  「我在二十年前,從糖業一門的掌事,被封為開陽星後,便向帝君提議,重構月海亭,它看起來是輔佐七星的機構,實際上裡面的秘書,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是在為人處理事務,而是為仙。」

  說起這點,開陽星心裡就竄起一股火氣,那位身為仙人的甘雨小姐還好,其他的秘書可不是像她那樣公平公正。

  「身為璃月人,我讀過月海亭的歷史,它本是仙凡溝通的機構,但仙人已逐漸從凡人的歷史中退出,像羅霄先生這樣頤養天年,那月海亭的榮譽是不是也該留在過去?」

  就算是親眼看著月海亭建立的貝莉斯特也無言以對。

  「可以,如果你們這一屆七星,能扛過這次壓力,那就如你所願。」貝莉斯特算是被開陽星說服了。

  但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那面對的事情可不會是像當前這樣簡單,貝莉斯特准備加點碼。

  得到貝莉斯特承諾的開陽星表情產生微妙的變化,她看起來有些感動,然後她信誓旦旦的發誓,「七星會在帝君離開期間,交給璃月的子民一份滿意的答卷。」

  貝莉斯特沒有說話,為她倒了一杯茶,喝完就讓開陽星回去繼續工作了。

  在開陽星走後,羅霄緊跟著告辭。

  當只剩下貝莉斯特和索林多亞,圍觀全程卻一言不發的小鳥跳到桌子上。

  「那個七星,好像認出來了你。」索林多亞直言,「貝莉斯特,她可能是你的信徒。」

  貝莉斯特眨眨眼,「是嗎,那我可能以後要被她記恨了。」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半是調侃半是認真。

  接下來她准備放出來摩拉克斯不在璃月的消息,一是開啟真正的壓力賽,來測試七星是不是真的能在高壓狀態下還能管理好璃月。

  二是她想刺激商業聯合會,根據她的推斷,那個組織不可能吃下一個納塔就滿足,畢竟財富的擴張沒有盡頭。

  但那群揮金如土,將摩拉變為數字肆意玩弄的富人們似乎忘了,摩拉能在提瓦特流動,成為保障人類勞動,知識,甚至未來的貨幣,依靠的不光是摩拉克斯的契約。

  金錢所錨定的從不僅是神的威嚴,而是大眾的心血,所以它所代表的財富,應當屬於所有人。

  貝莉斯特要給那群意圖通過掌握金錢,進而去掌握他人命運的家伙們一個大教訓,而且她保證完全合法。


第165章

  晨曦的光灑在碎石子馬路上。

  車廂在彈簧的幫助下僅僅有些許的顛簸, 寒濁握著那根用來撐場面的手杖在閉目養神。

  說真的他受不了這個打扮,脖領上的裝飾勒的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

  「寒濁先生,你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坐在寒濁對面的是卡羅娜, 她意圖借用商業聯合會來推翻蒙德的墮落貴族,今天正是商議這件事的,所以她興致高昂, 十分地開心。

  「沒有, 只是感到無聊。」寒濁實話實說。

  卡羅娜笑了一聲,「是很無聊。」但隨後她的笑容消失, 語氣變得冰冷, 「但我真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有殺死神的能力。」

  雖說火神的確實狀態不佳,但能死亡的如此輕易,令商業聯合會的所有成員都很驚詫,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包括卡羅娜和寒濁在內的核心成員全部都以為這是個陷阱。

  直到神死亡後引起的次生災害爆發, 商業聯合會才敢確定, 他們真的實現了那個瘋狂的計劃。

  作為商業聯合會發起人的塞伊,更是一馬當先,趁著納塔的混亂進行了抄底,賺取到了帶著血與淚的金錢。

  但對於塞伊等人來說,獲得摩拉不是最大的收獲。

  「須彌與楓丹, 在火神隕落後,皆對神能否為金錢做擔保而提出質疑,蒙德和至冬至今沒有表態。」說話時寒濁睜開眼, 他的語氣冷淡而平靜, 「摩拉的地位確實動搖了。」

  卡羅娜嘆了口氣, 「但僅僅是動搖罷了,摩拉在煉金術中,是必不可少的觸媒。它就算失去貨幣的地位,也不可能消失在人們的生活中。」煉金術滲透在提瓦特的各處,想把摩拉完全驅除,等於是將整個文明的科技樹連根拔起。

  想到這點的卡羅娜忽然有些佩服摩拉克斯,她對著寒濁感慨道,「當初摩拉克斯將煉金術與摩拉掛鉤時,是否預料到這點?這麼看他還真是深謀遠慮。」

  寒濁沒有回答,他沒辦法告訴卡羅娜,將煉金術與摩拉掛鉤的不是摩拉克斯,而是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

  而那位將煉金術融入璃月甚至整個提瓦特的魔神,之所以這樣做在,全是因為摩拉純粹是最容易獲取的物品。

  在世界上不是沒有煉金術的替代品,但成本必然會大幅上升。

  寒濁回憶,摩拉和煉金術掛鉤的首次實驗有他的參與,也就是那時候,他知道了工作有多麼的痛苦。

  忽然走得好好的馬車顛簸了一下。

  「這個莊園的路,真該修了。」卡羅娜抱怨,馬車行駛在上面尚且這樣顛簸,要是換做是人,豈不是要摔倒。

  接下來一行人有驚無險的來到塞伊的莊園。

  在管家的引領下,他們來到會客廳,還未走到卡羅娜的鼻子便抽了抽,她聞到了酒的味道。

  「哎呀,大清早的就要喝酒嗎?」卡羅娜重新戴上偽裝的面具,眼神中浮現出嫵媚與狡猾,與先前那個憤世嫉俗的狂熱信徒完全不一樣。

  她看起來完全融入了這群人。

  「卡羅娜小姐,這是楓丹的傳統,當成功後我們會開啟勝利之酒作為慶賀。」塞伊說著打開一瓶金白色的起泡酒,隨著泡沫從瓶口噴出,在場的其他人跟著舉起酒杯。

  卡羅娜同樣從僕人那裡得到了一杯酒,作為酒商的女兒,她自然知道塞伊開啟那瓶酒有何種意義。

  而且商業聯合會接下來的目標是蒙德。

  對於那個盛產各種酒類的大國,以酒作為征伐的開始是再合適不過。

  「女士們,先生們,征服納塔是瓦解摩拉體系的第一步。」塞伊說著豪情狀語,「我們的前方無所阻擋,金錢與財富最終將成為我們的私屬品!正如它本應屬於人類!」

  這番豪情狀語引發無數共鳴,這些手握金錢與權勢的人在灑進晨光的酒泡中,好像已經看到那個千百年來,所有商人想實現的願望。

  將財富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手裡。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向蒙德出手?」卡羅娜站出來,她看起來很迫不及待。

  塞伊眼中浮現出輕蔑,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什麼,但沒有關系,在場的哪個人是沒有私心。在建立商業聯合會的最初,塞伊就明確了一個標准,朋友與敵人皆非永遠,必要時兩者可以轉換,唯有利益不變。

  在這種情況下,反倒是沒有私心才比較奇怪,比如那位寒濁先生,至今都沒表現出他真正的目的。

  雖然很多人都說他是要扶持信仰的神明登上火神的位置,但火神都去世好幾天,也不見他有所行動,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會的,親愛的卡羅娜,我們的下一個戰場就是蒙德與須彌。」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笑呵呵的回答卡羅娜的問題,在納塔的大獲成功讓他們膨脹,更讓他們胃口大增。

  「接下來的目標是須彌和蒙德嗎?」寒濁突然發話,全程的視線都轉向他。

  對於這種注視寒濁毫非常地鎮定,他只顧自地說,「如此的話,能分散神明的注意力,讓他們不再將視線放在納塔上。」

  「哦,寒濁先生是准備做什麼?」塞伊微微皺眉,他是對寒濁這幅清心寡欲的樣子有所懷疑,但他可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這位提瓦特最有錢大商人不與他們在同一個街拍上。

  寒濁看向塞伊,被那雙金色的蛇瞳直勾勾的盯著,讓塞伊差點沒忍住後退半步。

  「我要扶持新的火神。」寒濁念出之前卡羅娜說的理由。

  說完這句話,寒濁在心裡嘆氣,在擬定加入商業聯合會用什麼理由的時候,璃月的情報部門建議,為了保持神秘感最好只說對岩王帝君不滿意,這樣比較好操作,也更不容易出破綻。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令他說出對摩拉克斯不滿意是完全可信的,畢竟他神明眷屬這件事不算是秘密。

  但如今他如果不拿出更清晰的目的,很可能會引起懷疑。

  不得已寒濁終於走上了這條不曾設想的道路。

  「扶持神明?很有創意也很大膽,寒濁先生,商業聯合會將全力支持你。」塞伊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卻又覺得合情合理。

  而且這樣來說,這位神明的眷屬冒著巨大的風險,加入商業聯合會也說得通了。

  在黑影深處更是一聲長嘆,「我也想這樣做,可惜赫烏利亞大人已經……已經死在卑劣的刺殺下。」鹽神的信徒長吁短嘆,他想那位強大的神明還在的話,她也會不甘心,支持自己這樣做吧。

  寒濁沒有再回應,他知道說這麼多就夠了,多說反而會露出破綻。

  「為了我們真正敬仰的神明,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真正的自由,讓我們在此刻暢飲吧。」卡羅娜舉起杯子站起來說道,她是絲毫不懷疑寒濁的話,而她的這個態度也感染了其他的人。

  包括塞伊在內的商人們舉杯,共襄盛舉,他們相信自身所操縱的金錢狂潮將席卷整個提瓦特。

  -

  璃月港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落裡,貝莉斯特坐在涼亭裡,閱讀著情報組織送來的消息。

  長著黑色貓耳朵的承崖站在涼亭的外面,對著飛舞的蝴蝶目不轉睛。

  放下手中的文書,貝莉斯特叫出承崖的名字,「你去層岩巨淵一趟,將這個交給若陀龍王。」須彌可能要變天了,那群學者被火神死刺激到變得更加激進,草神又不在須彌無法鎮壓。

  內部的矛盾無法解決,那只能用外界的衝突來遮掩,再加上還有那個地下古國不知道還不會出手搗亂。所以貝莉斯特想把這則消息交給若陀,讓他做好准備。

  須彌不一定想真正的與璃月硬碰硬,但萬事都說不定,誰也不知道激進派怎麼樣想。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深謀遠慮之人,而是瘋子。

  「是。」領到任務的承崖沒有立刻走,他擔憂地問,「貝莉斯特大人,您不需要對璃月港內的子民進行安撫嗎?我聽說最近璃月港內有很多關於帝君的流言蜚語。」

  謠言總是越傳越離譜,經過幾輪發酵,都已經離譜到岩王帝君在納塔戰死,前幾天出現的龍是假的這種地步。

  這使得很多仙人都很惱火,比如很多夜叉就很生氣,想要辟謠,但偏偏貝莉斯特硬是用自身為擔保壓下去。

  用她的話說,仙人們當務之急是防備其他六國會不會發生動亂。

  至於凡人的事,讓凡人自己解決。

  「不用,我看七星做的挺好的。」貝莉斯特發自內心地說,在那日聚會之後,七星內部疑似達成共識,面對如此大的壓力,一次都沒有向玉京台請求,想要神仙來幫助。

  他們做到是以自身的方式安撫民眾,遏制謠言,重塑民間的信心。

  貝莉斯特每一步都看著,雖然在處理上有些不盡人意,可跌跌撞撞中,沒有借助神仙的威信,而是以自身之力支撐起出現混亂與恐慌的璃月。

  可惜真正的狂風驟雨還沒有來。

  抬眼望向晴空萬裡的璃月港,貝莉斯特也不知道這種晴日還能維持多久。

  根據寒濁那邊傳來的消息,商業聯合會還沒有想對璃月動手,那群不知饜足的家伙,下一個目標是蒙德。

  想到蒙德,貝莉斯特就想到如日中天的勞倫斯家族,真的要比爛的話,她覺得勞倫斯家族要比商業聯合會更爛一點。

  貝莉斯特斷定商業聯合會肯定會在蒙德吃個大虧,再怎麼說蒙德如今問題叢生,可蒙德自從魔神戰爭結束後是太平了很多年,光這點就不是戰爭不斷的納塔能比。

  連年的內戰導致了納塔這個國家的脆弱,因此在火神隕落後,納塔才會迅速崩潰,讓商業聯合會有了可乘之機。

  而蒙德有千年沒有真正見過殺戮與血腥,在此之前它發展出了成熟的商業體系,積累了雄厚的資本。

  不然蒙德支撐不了勞倫斯家族天天倒行逆施,折騰這麼多年。

  而對神明下手的手段在蒙德也無法施展,有句話說得好,巴巴托斯就像風,即便最虔誠的信徒,也捕捉不到他存在的痕跡。

  因此這次貝莉斯特決定作壁上觀,反正對她來說,商業聯合會和蒙德的勞倫斯家族互相攀咬屬於狗咬狗黑吃黑,誰輸了蒙德都不虧。

  貝莉斯特唯一想知道的是溫迪會不會在這時候出現,解決勞倫斯家族,結束蒙德的混亂。

  按照溫迪的習慣,他如果真的要出手,大概率還是會和以前的幾次一樣,在幕後幫助人類,悄悄的吹來希望與轉機之風。

  到那時候,溫迪有需要,我再幫忙吧。貝莉斯特默默地想,在這之前她准備作壁上觀。

  現在的貝莉斯特怎麼都沒預料到,璃月在未來確實在風神的小計謀下幫了蒙德一把,只是幫助的方式特別奇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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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夜晚降臨, 一場會議正在進行,璃月最顯赫的七星,再度重聚。

  「蒙德那邊的有消息, 商業聯合會想要通過收買勞倫斯家族成員的方式,吞並蒙德的資產。」瑤光星說著揉了揉太陽穴,她看起來很疲憊, 為關注這件事她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

  商業聯合會真的能和蒙德的勞倫斯家族達成交易, 那對璃月絕非是好消息。

  璃月和蒙德接壤的土地太多,在商業貿易上的來往更是密切。

  就算不談貿易上的損失, 勞倫斯家族有對蒙德騎士和士兵的指揮權, 商業聯合會真的能說服勞倫斯家族出賣蒙德,進而能管控住蒙德的事務,那某種意義上等於給自己找到了打手。

  「不幸中的萬幸,還好勞倫斯家族的人太貪心。」微微搖頭瑤光繼續說道, 「勞倫斯家族收了錢,等商業聯合會來找他們兌現承諾, 再抓住這個把柄, 以危害蒙德的名義將他們驅逐出去。」

  旁聽的天璣星嘖了一聲,「這不是無功受祿嗎?」

  「是無功受祿,但這說得通,勞倫斯家族盡管貪婪,但還是稱不上愚蠢, 不然他們無法把古恩希爾德等貴族排擠出蒙德的管理層。」即便不想承認,瑤光星認為能做到這種一家獨大的地步,勞倫斯家族還是有點本事。

  所以他們明白把蒙德的資產變賣為自己謀私利, 蒙德人肯定無法接受, 再加上本來蒙德內有不少反抗組織, 比如名聲最大的流浪大地樂團,到時候一定會掀起蒙德城內新一輪的反抗和刺殺行動。

  瑤光回憶著情報,對於那群反抗者,尚且年輕的少女是打心底裡佩服。

  一直旁聽的開陽星這時開口,「收了錢沒有辦事,最後以蒙德名義,再將商業聯合會驅逐,這手段還是挺厲害,錢和理都占了。」

  勞倫斯家族是用蒙德的未來,來給自己謀私利,這比直接出賣資產確實顯得要更高明點。然而有這個先例在前,以後很可能再沒有人敢去被勞倫斯家族統治的蒙德做生意。

  「那接下來我們要小心,商業聯合會在蒙德損失很大,他們急需彌補損失。」坐在天樞星位置的是一位有著學者氣質的青年。

  在與上次參加完以羅霄名義發起的聚會後,天樞星自請退休,說是要回去含飴弄孫。

  這名青年正是經過層層選拔後的新任天樞星候補,他能不能正式成為天樞星,就看這次的表現。

  「那就讓他們來。」開陽星眯起眼,「一群烏合之眾,連被勞倫斯家族控制的蒙德都無法拿下,還想用金錢戰勝璃月?簡直可笑。」

  要是璃月連這個都應付不了,那豈不是連勞倫斯家族都不如?更何況摩拉還是璃月發行的貨幣。

  假如這次要是七星無法挺過去,需要神明出手幫助璃月才能渡過難關,那七星的制度不用保留了,因為以後任誰提起七星,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丟人。

  在璃月開會討論之際,楓丹的莊園內彌漫著低氣壓。

  作為商業聯合會發起者的塞伊聽著助手呈報的損失,在他周圍的沙發上分坐著不少合作者,寒濁正在其中。

  寒濁與別的商人比像是異類,他對損失的錢看起來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過他確實有這個資本,飲料產業在這些年裡為他積累的摩拉可以稱為天文數字,這點損失對他來說算是九牛一毛。

  哎。寒濁聽著那些數字嘆氣,到這種時候誰又能想到,他最初想去賣蘋果汁,不過想多掙點錢去買點心吃,那會的他對摩拉還有喜愛和珍惜,而如今聽到這海量的損失,他只覺得還能夠承受。

  有著雄厚家底的寒濁不介意,別的商業聯合會成員可不是這樣想。

  「勞倫斯家族,欺人太甚!」一名滿臉肥肉的富商氣得直接把手裡的杯子甩出去,「真是一群野狗,到嘴裡的肉根本不會吐出來。」說真的,在計劃開始之際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勞倫斯家族開始翻臉……不對,那個墮落的家族根本就沒有臉!

  摔了杯子的商人越想越氣,他咬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怪不得卡羅娜想要推翻他們,我一個至冬人,現在都想去資助那個什麼流浪大地樂團,讓他們刺殺兩個勞倫斯家族的人解解氣。」

  要是換做別的人敢只拿錢不辦事,商人聯合會還有辦法整治,奈何勞倫斯家族掌握著蒙德,他們確實有那個不怕被報復的底氣和能力——吞下錢卻不兌現承諾的實力。

  商業聯合會還不想和蒙德的騎士團發生物理上的摩擦。

  「我們可以說動楓丹上層的管理者,與商業聯合會站在同一陣線上,去對付蒙德。」坐在沙發上,另一名臉色鐵青的商人提出方案。「只要我們能不觸犯法律,就算水神,也無法懲戒我們。」

  這句話成功的讓寒濁把視線投向那名商人,借助一個國家的力量為個人的組織追回損失,可是沒有先例。

  意識到這是個重要情報的寒濁馬上記下,准備回去就傳給璃月。

  塞伊沉思片刻,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手段,但這樣一旦使用就很難收手,如果被抓到漏洞,面對他們的就是牢獄之災。

  然而塞伊根本沒得選,他必須令勞倫斯家族把吞下的錢全部吐出來,不然商業聯合會就會有資金鏈斷開的風險,「好,在楓丹有句話,叫做法無禁止,便可行,我會聯系楓丹的官員向蒙德施壓。」

  不過塞伊不准備將希望全部寄托到在楓丹上。

  「我們准備做空須彌。」塞伊對在場的商人宣布。

  他要把做空須彌計劃提前,這是個相當孤注一擲的決定。

  這下寒濁沉不住氣,「塞伊先生,你這樣做是否太過冒險?」

  草神不像火神那樣狀態不好,想要再通過神之死挑起紛爭十分不現實。

  面對寒濁的質詢塞伊沉聲回答:「須彌內在的矛盾非常大,我們可以利用這點。」那些學者的思維大多數很懸浮且單純,他們僅關注眼前的知識,對於真實的生活知之甚少。

  在學者們眼中他們的爭論決定世界的走向,可在塞伊看來,那都是短期內看不到回報的事情,爭論根本沒有用。

  「你要挑起凡人之間的紛爭?」寒濁皺起眉,假如是這樣,那基本上不可阻止。

  塞伊點頭,「是。」實際上他早就布局好了。

  而且對於須彌這樣的國家,他不會貪心,想要和納塔一樣把財富全部洗劫一空。

  對於七國塞伊的計策各有不同,雖說在蒙德吃了虧,但他的信心沒有消失。

  為能跟進,寒濁深吸一口氣,最後吐出去,他最先說道:「我可以支持你,但這次不能再有損失。」他故意展現出不明顯的惱怒,在損失這麼多摩拉後,他還無動於衷那才是最怪異的。

  「謝謝您,寒濁先生。」得到第一份支持的塞伊用真誠的語氣回應。

  見資金最充足的飲料大亨都跟進,其他的商人產生動搖,沒過幾分鐘紛紛表示支持商業聯合會做空須彌。

  塞伊全部表示感謝,然後他給助手使了個眼色。

  「感謝大家的信任,我會不負眾望,將世界的未來與財富收入囊中。」塞伊慷慨陳詞,在他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時候,助理不著聲色的走到寒濁身邊。

  俯下身,助理在寒濁耳邊小聲說道,「塞伊先生請您留下。」

  寒濁面無表情的點頭,表示聽到。

  待其他的商人全部走後,塞伊親自倒了杯蒙德產的美酒。

  「我對蒙德和勞倫斯家族沒有好感,對那裡產的酒卻無法放下。」塞伊說話間把酒杯遞給寒濁。

  看了眼酒杯,寒濁接過卻沒有喝,他直白地表示,「比起酒,我更喜歡果汁。」

  「哈哈哈,之前有人說您直接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如此。」感慨完塞伊將葡萄酒一飲而盡,接著他以最誠懇的態度對寒濁講出他做空須彌的計劃。

  聽來聽去,寒濁從那個長篇大論中就聽出兩個字。

  缺錢。

  「你想讓我追加摩拉?」寒濁沒有繞彎子。

  塞伊更是直白的回答是。

  認真思考了一分鐘,整個房間裡只剩下鐘表走動的滴答聲,寒濁終於下了決定,「我可以追加投資,但你必須告訴我,你所謂的內部情報來自哪裡?」他認為用這個答案做交換很合理。

  「來自一個地下古國,那個國度有著遠超地上的科技,能夠快速的傳送情報,我這次本不想選須彌,而是想做空稻妻,那個島國的經濟更加脆弱。」塞伊回答的很干脆,「我想卡羅娜應該對您說過,這些不是什麼秘密。」

  塞伊正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古國的一位女騎士,在那位女騎士的引薦下,他見到了古國中的上位者。

  那位上位者告訴塞伊,他們很想回到地上,而地上七神對於地下的國度是阻礙。

  恰好塞伊有類似的想法,他告訴上位者他想用金錢的力量擊敗七國的想法。

  上位者聽後贊嘆他的聰慧,願意為他提供支持,開創一個完全由人統治的新世界。

  不過這些塞伊不准備對寒濁說出來。

  寒濁同樣發現他不願意太多透露關於地下古國的情報,為放長線釣大魚,他沒有追究,轉而問起卡羅娜的事情,「用告知卡羅娜嗎?」

  「不用,她沒有了價值。」塞伊果斷拒絕,還假惺惺的祝福,「願她能夠在蒙德平安無事,最近蒙德一直被魔龍困擾,也不會知道會不會在節日進行獻祭,這不無可能,勞倫斯家族連奴隸制都能恢復。」

  聽到這裡寒濁沒有再說,他將一張空白的支票交給塞伊,隨後未做道別便離開。

  看著空白的支票,塞伊嘆了聲氣。這時的他認為寒濁這麼急著走是想去接走卡羅娜。

  實際上寒濁僅是想趕緊把這個消息送到璃月,對於卡羅娜是否安全,他不是特別擔心,那位風神總會用意想不到的方法,來幫助他的子民擺脫困境。

  而按照當前的局勢,溫迪很可能早已醒過來,開始在蒙德內四處活動。


第167章

  半隱月亮之下, 有龍飛過,伴隨清風的湧現,身著綠衣的少年從龍背上跳下,落到一片茂盛的葡萄園中。

  「哼。」盤旋的龍確定他無事後便飛向遠方, 沒有再接近人類的住所。

  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降落在葡萄叢中的溫迪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天空,因為在剛剛他感受到自己的眷屬, 天空之龍特瓦林真的生氣了。

  「單純的除掉勞倫斯家族, 不能完全解救蒙德。」溫迪搖搖頭, 這件事給特瓦林解釋不通, 這位與他一起陷入沉眠的老朋友,得知蒙德被一個貴族完全控制,氣的當場要飛到蒙德去。

  要不是溫迪阻攔,特瓦林很可能把勞倫斯家族的人全部吹上天, 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雖然溫迪感覺特瓦林生氣,很大部分原因是由於勞倫斯家族把風神像都給砸了。

  這種事要是放到別的國度,勞倫斯家族在拆毀神像後,還能活到第二天都算是神明仁慈。

  溫迪不禁想到他的同僚,沒忍住發出嘆息, 在他蘇醒後, 風已經把當前世界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他, 在從風中聽聞火神受難的爆炸性的消息後,連溫迪都發出了自己是睡過去多久的感嘆。

  不過對於溫迪來說, 當務之急不是趕到納塔與諸神會面,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回憶著白天在蒙德的見聞, 溫迪腦海中浮現出在蒙德城遇見的異族人身影, 那位異族人名叫溫妮莎, 她有著紅色的頭發,從火神的國度流落到蒙德,最終淪為勞倫斯家族的奴隸。

  溫迪在得知這個情況後,提出可以幫助溫妮莎逃走,結果被拒絕。

  當時溫妮莎告訴溫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獨自逃走,她的族人還都在蒙德,她逃跑會連累到他們。而勞倫斯家族承諾過,只要她贏得全部的角鬥,就與族人擺脫奴隸的身份。

  天亮後將進行最後一場,溫妮莎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令族人與自己重獲自由。

  想到這裡溫迪在飛舞晶蝶的葡萄叢中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風車塔,他沒有再想溫妮莎,轉而在想另一個故事。

  在蒙德城外的高塔裡關有一位背負叛徒之名的罪人,她聯合外部的力量,意圖從偉大的勞倫斯家族手中奪取蒙德的控制權,好在這個計劃被睿智的巴克先生戳穿了。

  巴克先生挫敗了罪人所依仗的商業聯合會的計劃,作為謀劃者那名罪人被判永遠關在高塔上,不得再享受自由。

  這是溫迪在蒙德城的其他吟游詩人口中的聽到的歌,顯然這是個美化過後的版本,畢竟蒙德現在的吟游詩人只會頌勞倫斯家族,早已忘記那些關於自由與反抗的樂曲。

  「真是沒有趣味的故事。」溫迪如此評價,接著他召喚出清風,朝高塔飛去,在明天他要給所有的詩人上一課,什麼才叫詩歌。

  溫迪不覺得勞倫斯家族會輕易放溫妮莎自由,她實力很強,將她放走,用璃月成語來形容,應當叫做放虎歸山。他推斷勞倫斯家族肯定會使絆子,想辦法除掉馬上要贏得最後一場戰鬥的溫妮莎。

  所以溫迪今天要做的,正是借溫妮莎參加決鬥的機會,將勞倫斯家族推翻。不過勞倫斯家族在蒙德深耕這麼多年,勢力非常大,想把他們真正推翻需要一些技巧和助力。

  心中已有計劃的溫迪哼著歌的,乘風飛到高塔的露台上,站穩後他禮貌的敲了敲木門。

  「誰?」裡面傳來警惕的反問。

  在確定關在塔裡的人是醒著的以後,溫迪輕輕推開窗戶,在看到塔裡的情況後,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座塔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牢房,萃華木制成的桌子上擺放有美酒和新鮮的水果,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在角落裡是一張舒適的床鋪和放滿靠枕的沙發,四周幾個書櫃裡放著很多書籍。

  而那位手拿細劍的罪人,她的衣服是用來自璃月的霓裳花織成,那枚閃著紅光的神之眼還在她的脖子上正熠熠生輝。

  一瞬間溫迪感覺這位被囚禁在高塔上的罪犯,過的比他這個風餐露宿,想吃個蘋果都要用歌聲來換的風神還要好。

  「你是誰?」

  在商業聯合會買下蒙德的計劃失敗後,就被關進塔裡的卡羅娜擺出標准的進攻姿態,似乎只要溫迪敢再向前一步,她就會捅過去。

  溫迪想了想,他回答,「我是一名路過的吟游詩人。」為證明自己的身份,他拿出一把普通的豎琴,這是蒙德吟游詩人的標配。

  誰料在看到那把豎琴後,卡羅娜手裡的劍掉到地上,她的視線變得狂熱。

  這種眼神溫迪很熟悉,過去那些虔誠的風神教徒,在得到他的指令後,都會露出這幅樣子。

  就在這時從木門外傳來帶著擔心的詢問。

  「卡羅娜小姐,我聽到有聲音,是您在叫我嗎?」說話的人是被卡羅娜的父母派來照顧卡羅娜的女僕。

  「沒有,你聽錯了。」卡羅娜強壓下激動,平靜的回應。

  在女僕的腳步聲遠離後,卡羅娜雙眼閃著淚花,篤定說道,「您是巴巴托斯大人對吧?」在蒙德風神教會的祭典裡,記載了很多風神現身幫助子民的過往,或許也是這點激勵著蒙德人反抗當前的不公的與壓迫。

  反抗者們相信,只要有所行動,巴巴托斯必會送來希望之風。

  被認出身份的風神有些無奈,「好吧,被猜出來了。」然後他將手中的豎琴遞給卡羅娜,並詢問道,「你會彈琴嗎?」

  卡羅娜茫然的搖頭,她沒有學過樂器,更何況是彈琴。

  「蒙德竟然有人不會樂器。」溫迪看似吃驚的說道,然後之間豎琴被風卷起,琴弦在風元素裡的浸潤下發出青色的光,「那我讓琴可以獨自演奏吧,這樣你就不需要彈了。」

  不知道溫迪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卡羅娜,越發感到疑惑。

  溫迪讓風將豎琴吹向卡羅娜的手中,「我想請你去蒙德城奏響風之歌。」

  「您為何不自己去演奏?蒙德的子民都在等待您。」卡羅娜聽到溫迪的請求,感覺手中的豎琴有著千斤重,她並非不想奏響風之歌,傳說中在過去的舊蒙德,正是像征自由的風之歌擊碎了風牆。

  思考了一會,溫迪用一種嚴肅的語氣回答卡羅娜的問題,「因為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我明白了,那我何時彈奏起風之歌?在哪裡彈奏?」卡羅娜有些忐忑,她唯恐完成不了神明交代的任務。

  溫迪想起白天在蒙德城中看到的事情,被推翻的風神像變為高塔。

  於是他說,「在城中央的高塔上彈奏吧,當角鬥士的戰鬥結束,自由將會重回蒙德。」通過最後一場決鬥,溫迪相信在那場決鬥中,蒙德人能看透勞倫斯家族的背信棄義。

  在達成這個共識後,接下來的事情溫迪策劃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卡羅娜抱緊豎琴,無比鄭重的點頭,「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過去卡羅娜總是忍不住模擬,她見到信仰的神之後會是何種心情,等這天真的到來,她恍然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激動,相反她的心情如清風吹拂一般平和。

  「用我將你帶下去嗎?」溫迪壓低聲音故意問道。

  卡羅娜聽後楞了一下,旋即她笑了,「好啊。」她感覺溫迪可能誤會了。

  城裡的那些詩人總是愛誇大其詞,實際上她被關在塔裡,比起要懲罰她,更多的是父母要給其他貴族的一個交代。這次挫敗商業聯合會的行動,本質上肥的只有勞倫斯家族的腰包,大部分貴族還是蒙受了損失。

  在卡羅娜答應後,風吹進來,她被裹挾著來到空中,一條藍色的巨龍呼嘯著飛來。

  「巴巴托斯,你又在做什麼?!」特瓦林邊接住卡羅娜邊對著溫迪怒吼。

  被吼習慣的溫迪唉嘿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他同樣落到龍背上,請特瓦林帶他們前往蒙德城。

  在龍背上,懷抱豎琴的卡羅娜看向那座豎立的高塔,自由不再的城邦,她暗下決心,將要重組教會,修復神像,令風與歌再度回歸蒙德,這是她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實現的願望。

  在夜色的隱藏中來到高台前,特瓦林立刻把背上的人類和神甩下來。

  「您的眷屬,不幫忙嗎?」卡羅娜看著特瓦林遠去的背影有些擔心,怎麼感覺眷屬和神明之間的關系不是很好的樣子。

  溫迪對著卡羅娜解釋,「最近蒙德有來自異域的怪物,特瓦林是去幫助狼王,平息災厄。」這些事以後很可能要交給卡羅娜和溫妮莎來管理,他提前告知也沒多少事。

  這話令卡羅娜想到在塞伊的莊園看到的一些東西,預感讓她覺得這兩者有關系。

  「那些怪物可以撕裂空間,對付起來很麻煩。」溫迪說完有些愧疚。

  這麼多年都是北風王狼安德留斯率領狼群與那些怪物作戰,直到近些年怪物越來越多,連魔龍都在蒙德出現,再加上火神隕落一事,自知無法應對的安德留斯,才令群狼喚醒溫迪和特瓦林。

  「巴巴托斯大人,那些怪物是來自地下嗎?」卡羅娜試探性的問,她十分懷疑那些怪物和地下的怪物有關系,畢竟他們制造的武器來連火神都能殺死。雖然殺死火神的那位存在,也有媲美神明的力量。

  但那個武器在實戰中發揮了不少的效果,不然火神隕落的不可能如此迅速。

  溫迪眨了眨眼,他表情沒變,轉過頭看著憂慮的卡羅娜,用輕快的聲音回應,「哎?你知道?」

  真的是。卡羅娜垂眸,內心掙扎一番終於還是對溫迪講出在商業聯合會裡的所見所聞。

  只是溫迪的反應超乎卡羅娜的預料,他在聽到寒濁先生的部分時,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當得知寒濁先生是為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而戰後,更是直接笑出來。

  「沒事,要到時間了,我們開始吧。」溫迪別過頭岔開話題,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卡羅娜,那位寒濁先生到底是誰的眷屬,因為這樣很可能讓寒濁潛伏的計劃暴露,屆時他得罪的不光是璃月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真是鬧出這種事情的話,溫迪覺得他去璃月道歉,被那位莫名扣了黑鍋的老爺子教訓的時候,可能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

  卡羅娜聞言趕緊收斂心神,像征決鬥開始的號角被吹響,一頭黑色的魔龍緩緩在城外落在今天舉行決鬥的地方。

  看到這幕,溫迪臉色立刻變了。

  卡羅娜感到風突然變大,她轉過頭發現溫迪不見了蹤影。

  不久後琴弦發抖,似在催促人撥動,卡羅娜知道輪到她彈出風之歌。

  在出第一個音符後,美妙的琴聲夾雜著突然出現的紙,被風一同吹到蒙德城各處。

  卡羅娜好奇的伸出手抓住一張紙,只見上面的內容是勞倫斯家族將整個蒙德賣給了璃月。

  這看起來不可思議,然而在契約的最下方,赫然寫著摩拉克斯這個名字。


第168章

  摩拉克斯是統領璃月的岩王帝君, 他是岩神,同時也是契約之神。

  「勞倫斯家族,竟然這樣過分!」卡羅娜的這句話簡直可以說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她絲毫沒有懷疑過這份契約的真假,因為在她看來, 沒有哪個人敢用摩拉克斯這個名字, 在契約方面開玩笑。

  所以這個契約只能是真的。

  勞倫斯家族把蒙德賣給了璃月,岩王帝君覺得這份買賣很劃算, 於是以神之名答應了。

  更可怕的是, 在契約裡勞倫斯家族還把蒙德人當成奴隸賣了。

  卡羅娜捏緊手中印有契約的紙, 她仿佛看到蒙德人被趕到層岩巨淵挖礦的場景, 這不是因為她對璃月有偏見,而是在蒙德,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賣身為奴的人就是被這樣對待的。

  蒙德城內的大部分人都和卡羅娜的想法差不多,少數質疑這個契約是假的人, 也被同伴或者家人以「誰這麼想不開,敢拿岩□□字造假?」為由勸服。

  在整個提瓦特,摩拉克斯這個名字就代表承諾與契約,只要寫出一定會履行。

  在璃月更是有傳言,擁有契約權柄的岩王帝君, 他的名字本就是像征, 每個念出他名字的人, 都會被感知。

  蒙德距離璃月特別近,大部分人都聽說這個傳言, 一時間這群本就厭煩了勞倫斯家族統治的蒙德人, 從厭惡直接轉為恐懼, 最後竟然有些崩潰。

  作為普通人, 他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反抗神簽下的契約。

  「勞倫斯家族, 之前拒絕商業聯合會,原來是想把蒙德賣個更好的價錢!」古恩希爾德家族的現任大家長盯著那張印有契約的紙,他的手都在抖,咬咬牙,這位大家長狠狠的把紙扔到地上。

  「我們蒙德人,是風的子民,是追逐自由之人,永遠不會做他國奴隸!這契約是勞倫斯家族和岩神簽的,古恩希爾德家族不認!」喊話間,古恩希爾德家族的大家長拔出佩劍。

  這些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蒙德人的反抗精神被激發出來。

  是啊,你勞倫斯家族又不能代表全體蒙德人。

  「就是!我們不認同這份契約!我們是自由的!」騎士打扮的年輕人大喊。

  當初勞倫斯家族恢復奴隸制度,這群本該捍衛蒙德的公平與自由的騎士沒有管。

  當風神像被高塔代替,風之歌不允許被傳唱,這群肩負維護風神信仰的騎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今在看到契約,知道自己要淪為奴隸後,騎士們馬上想起自己的責任。作為壓迫過奴隸的人,他們是萬萬不想過那種日子。

  「這是巴巴托斯大人降下的神威,他不願子民被隱瞞,所以才將這份秘密契約公開。」在人群中顫顫巍巍的老婦人留下淚水,「風神,一直在注視著我們,是蒙德讓他失望了。」

  老婦人的話令喧嚷的人群陷入沉寂。

  「那從現在開始,自由,應該由自身來爭取!」

  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轉過頭,他們看到的是卸下枷鎖的溫妮莎,她手持利劍站在混亂之外,風的氣息從劍中傳來,「我一個外族人,都能夠做到,身為自由之民的蒙德人也能做到。」

  溫妮莎的話音剛落下,寂靜消失,無數附和的聲音響起。

  「她說的對!我們不應該淪為奴隸!」

  「我們應該向勞倫斯家族反抗!」

  在此起彼伏的反抗聲中,古恩希爾德家族的大家長終於反應過來,這名叫溫妮莎的異族人被風神眷顧了。

  在不久前那個風神現身角鬥場的傳言不是編撰,巴巴托斯大人真的降臨了。

  認清楚現實的古恩希爾德家族的大家長感到失落,蒙德人令風神失望到這種地步了嗎?

  「溫妮莎小姐,我代表古恩希爾德家族支持您,請您與您的族人,帶著風神的自由,與我們一同討伐勞倫斯家族。」

  古恩希爾德家族的表態讓溫妮莎措手不及。

  然而溫妮莎很清楚,單憑她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對抗勞倫斯家族,「好,我替巴巴托斯大人感謝您。」

  有古恩希爾德家族開先例,反對勞倫斯家族的聯盟初步形成。

  變幻出神裝的溫迪在高處看著這幕,放下了心,接下來他開始擔心另一件事。

  這封假的契約書遲早會傳到璃月,進而被摩拉克斯看見,到時候他該怎麼解釋?

  確實沒有人會把摩拉克斯的名字,簽在假的契約上開玩笑,人不會,但神會。

  溫迪其實也沒預料到,很早前為戲弄摩拉克斯練就的岩王帝君簽名,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在確定下發動蒙德城的子民反抗勞倫斯家族的計劃的時候,溫迪一下子就想到他那個沒有地方施展的技能,那些簽名騙不過去摩拉克斯,但應付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

  當時溫迪想到,這可能就是貝莉斯特說過的,自己多會一樣,就少求別人一句。

  「帶著酒去一趟璃月,和摩拉克斯道個歉吧。」溫迪做出思考的姿態。

  誰會拒絕美酒?

  溫迪看了看下面的人群,決定先去璃月看看摩拉克斯有沒有從納塔回來。

  假如摩拉克斯回來了,並且在得知這件事以後表現得很生氣,那他就溜回蒙德,等風頭過了再過去賠禮道歉。不然溫迪怕被那位岩王帝君壓在山下五百年,變成璃月知名故事的現實版。

  到時他可不覺得特瓦林和安德留斯會和故事裡的師父一樣,把他救出來。

  然而蒙德內發生的事,傳到璃月的速度其實很快,更何況還是這種和岩王帝君沾邊的消息。

  「帝君怎麼可能和那個勞什麼家族簽訂契約?」賣卷餅的小販根本顧不得收錢。

  貝莉斯特有點尷尬,她也沒想到自己買個卷餅,就聽到了這件事。

  有時候確實民間的傳言比七星和神明得到消息的速度更快。

  「就是,這又是謠言吧,七星怎麼不管管。」喝著蘋果汁的顧客義憤填膺。

  最近都有多少謠言了,從岩王帝君失蹤,到岩王帝君身死,現在又出現了岩王帝君買下蒙德的謠言,還是和那個臭名昭著的勞倫斯家族做交易,這不是潑髒水嗎?

  這麼能傳,怎麼不說璃月買了其他六國。

  在大家為岩王帝君的清白憤怒時,有人提出不曾設想的道路,「也許咱們可以順著謠言來?帝君就是買下蒙德,以後那塊地方就是璃月的了。」

  貝莉斯特到這裡聽不下去,她默默的拿著兩個卷餅回到了玉京台,准備開始新的工作,摩拉克斯前幾天送信說他會和草神一同回來。

  為能和摩拉克斯第一時間做交接工作,貝莉斯特重新把辦公地點從她的小院挪回了玉京台。

  「帝君?」貝莉斯特在玉京台看到熟悉的身影後呼吸一滯,本來在她肩膀上,和她討論那封契約是怎麼回事的索林多亞直接飛走。

  摩拉克斯正在打量著一塊空地,而那個地方原本放著一塊石珀。

  「早。」把視線從地面上收回,摩拉克斯表情看起來有些疑惑,然後只聽他問,「你可見我放在此處的石珀?」

  對於石珀的丟失,摩拉克斯還是有幾分在意。

  畢竟那麼大,品相又那麼好的石珀,很難找到第二塊了。

  貝莉斯特聽到這個問題默默挪開視線,不敢看摩拉克斯,她大腦飛速旋轉,思考自己怎麼說。

  「帝君,你吃午飯了?」貝莉斯特硬著頭皮強行轉移話題。

  摩拉克斯看出她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心裡有所猜測,嘆了口氣說道,「還未用早膳,若你感到餓,我們可以出去吃,我知道一家飯店,廚子的手藝很不錯。」

  「不用那麼麻煩。」扯出一個真誠的笑,貝莉斯特把手裡的兩個卷餅遞過去,「我買來了。」她想讓摩拉克斯先墊墊肚子,因為她怕知道石珀的歸處後,摩拉克斯會心疼得吃不下飯。

  「好。」摩拉克斯伸手接過貝莉斯特遞來的,色香味俱全的卷餅。

  咬一口他發現裡面放了炸好的魚塊。

  貝莉斯特看到摩拉克斯皺眉,當即警鈴大作,那個卷餅是買給索林多亞的,這裡就那只睡過魔神戰爭的小鳥喜歡吃海鮮。

  「抱歉我買錯了。」貝莉斯特欲哭無淚。

  「無事。」摩拉克斯很大度的放下手,但那個卷餅他沒有再吃第二口。

  沒辦法貝莉斯特三下五除二的把卷餅吃完,然後她磨磨唧唧的召喚出那只用煉金術制造的龍。

  摩拉克斯對著與他在公開場合出現的本體別無二致的龍,有些驚訝,「這是那塊石珀所煉制?」從龍的身上他感受出熟悉的氣息。

  「是。」貝莉斯特承認後,對著摩拉克斯講出經過,從她想要以假龍堵住悠悠之口,到放權給七星讓他們管理璃月,中間夾雜著關於商業聯合會和地下古國坎瑞亞的情報。

  「所以那塊石珀,就成了這樣。」

  說出總結語,貝莉斯特對於石珀的消失也很無奈,那會她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材料,只有那塊石珀。

  「無事,你不用愧疚,那塊石珀完成了它的使命,能擁有身形,頑石也會高興吧。」摩拉克斯看著那條龍,想到若陀說過的,很多石頭比起作為擺件,都很願意被雕刻成其他的形狀。

  那對石頭而言,是種新生。

  貝莉斯特笑了一下,她看向那個石頭,就在她想問摩拉克斯在納塔的遭遇時,對方先開口了。

  而摩拉克斯問的問題,正是貝莉斯特中午聽到的謠言。

  「你可知道璃月與勞倫斯家族簽訂契約買下蒙德一事?」

  貝莉斯特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她點點頭,然後提出她的想法,「也許那是個惡作劇。」雖然敢這麼惡作劇的人,且看過岩神簽名的家伙,世上只有一位,且那個家伙正好有需要。

  「作為惡作劇來說,這未免太過火了。」摩拉克斯淡淡地評價。

  在回來時,經過市井間聽到蒙德城發生過什麼事以後,摩拉克斯立刻意識到,那份寫有他名字的契約書是誰所造。

  蒙德的風神巴巴托斯。

  「是太過火了。」放在平時,貝莉斯特還會為溫迪辯解兩句,可拆了石珀的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也就在這時,貝莉斯特感受到風的波動。

  不會吧。

  貝莉斯特暗想,溫迪這個時候來,不正好撞在天星上嗎??

  秉承著這個想法,她看向摩拉克斯,卻見對方一臉的平靜,好像玉京台內根本沒有憑空出現風。

  「這條龍是否能舞動?」摩拉克斯忽然問道。

  貝莉斯特愣了愣,理所當然接話,「可以啊,帝君是岩元素力的話,應該會更好操控。」

  「好,那我且嘗試一下。」

  摩拉克斯話音未落,漂浮天上,由石珀做成的龍動起來。

  然後貝莉斯特眼睜睜的看著那條龍的尾巴拍向在空中鬼鬼祟祟,似乎為不被發現,才難得變為風精靈的溫迪。


第169章

  溫迪!!!

  眼看著溫迪被拍飛, 貝莉斯特腦海中出現一堆感嘆號,按照那個力度,她感覺溫迪能被這一尾巴拍回蒙德。

  「似乎打到了什麼東西?」摩拉克斯也跟著看過去。

  在空中暈暈乎乎的風精靈應景地掉在地上。

  貝莉斯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在溫迪落地時, 她聽到啪嘰一聲。

  「好粗魯啊。」溫迪由風精靈變為吟游詩人的樣子,他的手摸著頭, 看起來像扶帽子, 又像是被拍的頭暈。

  摩拉克斯淡淡地說了聲抱歉, 但貝莉斯特感覺他其實就是想拍溫迪。

  不過溫迪干的事的確有點該打。

  想到這裡貝莉斯特恍然發現, 她現在根本沒有證據,去證明契約是溫迪偽造的, 但她和摩拉克斯在聽到契約的第一秒想到的就是,溫迪你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你什麼時候醒的?」貝莉斯特說著想去扶溫迪, 但在她過來前,那名吟游詩人就自己從地上起來了。

  「前幾天, 我聽到有呼喚,就和特瓦林一同蘇醒。」溫迪笑著說道, 一點沒有被龍抽了一尾巴的樣子。

  貝莉斯特本來想岔開話題, 不去問那份契約的事,但在開口前,溫迪先一步承認了。

  「為了解救蒙德, 我偽造了一份契約。」

  這種事肯定瞞不過摩拉克斯, 反正早晚都要說明, 溫迪認為趕巧不如趕早, 而且看摩拉克斯這樣子, 肯定是知道了。

  溫迪感覺很過分, 這個老爺子都沒問問自己, 就認定契約是他偽造。

  雖然的確是他偽造的,但怎麼也要確定完再教訓他吧。

  「原來如此,我可以理解。」摩拉克斯聽完事情的經過後,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用一種復雜的語氣說道,「溫迪,你真的很厲害,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這句話不是褒義,更不是貶義,純粹是驚訝與無語,偽造摩拉克斯簽名契約的方法,平心而論是一般人和神即使想到了,也不敢實踐的。

  「唉嘿。」溫迪蒙混過關,把這個話題略過去。

  但他有點奇怪,要是平時,貝莉斯特可能會幫他說兩句話,或者調侃摩拉克斯,結果今日怎麼就說了句他厲害。

  是出什麼大事了?溫迪認為不無可能,摩拉克斯提前從納塔回來,這本就不同尋常。

  溫迪嘆氣,他要是提前知道摩拉克斯回來,怎麼都不會來璃月。

  「摩拉克斯,納塔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溫迪沒再多說,直接拐入正題。

  被詢問的摩拉克斯請溫迪和貝莉斯特到內庭坐下,正好沉睡已久的風神來了,他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現在世界上發生過的事一並告訴對方。

  全部落座後,摩拉克斯為自己和貝莉斯特倒了杯茶,溫迪見狀掏出一瓶蒙德產的美酒。

  「今日所談之事,不宜飲酒。」摩拉克出言提醒。

  溫迪聽到摩拉克斯這樣說,麻利地把酒收回去,本來這瓶酒是想直接送給摩拉克斯作為賠禮道歉的禮物,但既然對方都說今天不喝酒,那是不是代表這酒,他就不要了。

  旁觀的貝莉斯特默默地別過頭,怎麼說,她總感覺正事談完後,摩拉克斯真的不介意送他回蒙德,物理上的那種。

  「新的火神還未由神之心選出,但納塔目前的局勢穩定已穩定下來。」摩拉克斯簡單地概括了現在的情況,包括他在內的其他神明,在火神遇難後的第一時間,立刻前往納塔。

  神明的死亡造成的污染遠比普通人所認知中的強大太多。

  貝莉斯特聽完提出問題,「殺死火神的武器找了嗎?」她從寒濁那邊的得到的情報是煉金造物,如果是這樣,她對那個坎瑞亞的評價要更上一層。

  「武器目前還未有蹤跡。」摩拉克斯不覺得有問題,神明死亡釋放出的力量,足夠將大部分武器化為烏有,但他還是告訴貝莉斯特一個重要的信息,「不過在戰場上,諸神感知到類似於深淵的氣息。」

  溫迪聽到這話皺起眉頭,「說起深淵,安德留斯也說過,在蒙德城的樹林裡出現的怪物群,氣息和深淵很像。」

  「類似,很像?有沒有更精確點的形容?」貝莉斯特在聽到深淵這個詞以後,下意識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做出思考的樣子,溫迪此時已經有點想喝一口酒了。

  「深淵的力量多是狂暴的,但與深淵相似的力量更加地溫和。」溫迪說出他的看法,「也許正是因為力量相對溫和,那些來自異域的怪物,才能成群結隊的來到奔狼領吧。」

  「然而溫和的深淵之力並不存在。」摩拉克斯同樣提出自己的看法。

  假如深淵之力造成的侵蝕沒有那樣強大,七神也不會將深淵當成不可接觸之物。

  貝莉斯特蹙眉,她咬了下嘴唇,講出自己的看法,「還有種可能,深淵之力被馴化改造了。」

  「啊?」溫迪眨眼,仿佛在問貝莉斯特有沒有說錯。

  摩拉克斯更是直接問貝莉斯特何出此言。

  「先前我在淵下宮發現,落到地下的古國都無法直接利用地脈,這使得他們為生存,不得不發展出了另一套技術。」貝莉斯特回憶著在淵下宮的見聞,像大日御輿之類的巨大能量裝置,但這種裝置和地脈就沒有多大關系。

  「幫助商業聯合會的地下古國名為坎瑞亞,目前來看他們的煉金術非常的大膽,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能源,技術再強大,也無法使用。所以如果不能使用地脈的力量,那坎瑞亞想要在地下活下去,還能依靠什麼?」

  摩拉克斯明白了,「你是說坎瑞亞選將深淵之力作為能源使用。」

  「如果是這樣,那個叫坎瑞亞的地下古國不願接觸七神的理由倒是有了。」溫迪想起那個很早之前就有的疑惑。

  「對,我在海祇島下方的淵下宮,閱讀過他們留存的史料後,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在奧羅巴斯建造海祇島前,在地下的人類是不介意和外界接觸的,這點和坎瑞亞完全相反。」

  都能做起龍骨花凝珠的生意,貝莉斯特覺得至少在淵下宮的人對和地面的新文明接觸沒有什麼避諱。

  相比之下,同為掌握過往秘密,在大災變前幸存的古國,坎瑞亞能夠從地底出來後,就一直在回避與地上七國扯上關系,就算是做生意也是偷偷摸摸,干些類似於走私的勾當。

  貝莉斯特真的很無奈,坎瑞亞都能激活錨點進行傳送,卻用來走私,這不是浪費嗎。

  「我認為能運用深淵之力,無論如何都是一項壯舉。」貝莉斯特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坎瑞亞到底有沒有馴服深淵的力量,但他們哪怕有一點進展,對於這片大陸也算是史詩級的進步。

  提瓦特大陸是完全禁止對深淵的研究,那個力量太過狂暴,太容易對地脈造成污染。

  貝莉斯特也不是沒有試驗過,但說真的她感覺,可能她還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自己就先因為污染瘋了。

  「倘若坎瑞亞能夠使用深淵的力量,那它確有奪取地上世界的實力。」

  摩拉克斯嘆了口氣,他能夠理解坎瑞亞想來到地上世界的想法,人類都不願意生活在無光的地底。

  在旁的溫迪則是直接將酒打開,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能夠運用深淵的力量,卻只通過商業聯合會,而非發動直接的戰爭,是不是代表坎瑞亞中的大多數人,不願與七國徹底翻臉?」溫迪一邊喝酒一邊提出新的猜想,蒙德城內的魔龍和奔狼領的怪物說真的都不是特別強。

  魔龍單靠人類之力就能戰勝,奔狼領的怪物更是安德留斯領著狼群便能擊退。

  興許坎瑞亞那個地下古國,內部有主戰派,但大多數還是不願顛覆地上世界先有的秩序。

  「此次我歸來,是因商業聯合會意圖擾亂須彌。」摩拉克斯不太認同溫迪的猜想。

  「這個我也聽說了,在收購蒙德失敗後,他們可賠了好大的一筆,急需更多的資本回血。」說完貝莉斯特想起寒濁送來的內部消息,對金額的輕描淡寫,仿佛那裡面沒有寒濁自己投進去的錢。

  貝莉斯特很懷疑寒濁是不是被掉包了,在她的印像裡,那條冰蛇天天暗示她,加薪不要忘記帶自己。

  「還有這種事?」溫迪很驚奇,「賠了多少?」

  在心裡估算一下,貝莉斯特豎起三根手指,「保守估計有六千萬摩拉。」

  溫迪睜大眼睛,「這麼多,這都可以買多少好酒了。」哪怕身為神,他都沒有見過六千萬摩拉是什麼樣。

  「這是第一批款項,後面還有。」貝莉斯特友善的提醒。

  「啊,那完了。」溫迪一拍額頭,「契約上的零寫的太少了。」他記得自己寫了七個還是八個,總之看起來好像不夠買下蒙德。

  貝莉斯特聽到這話陷入沉默,溫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溫迪,你近來最好小心。」摩拉克斯開口,這句話成功地令溫迪感到頭暈,龍尾巴拍過來的感覺他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

  「商業聯合會意圖通過楓丹向蒙德施壓,要求勞倫斯家族將錢款退還。」

  溫迪聽完松了一口氣,「我會注意。」

  沒理會溫迪為什麼突然緊張又突然放下心,摩拉克斯繼續說,「須彌的混亂被點燃了,但我認為這不足以填飽饕餮之口。」這次之後須彌的損失也許可以控制,但必定會元氣大傷。

  在那群學者得知,這個時代,神仍能夠死亡的消息後,很多思想上都發生了變化,再加上他們擁有的知識,若是控制不好,很可能會把須彌這個國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如果草神無法控制,那他的國度,很可能會被他認為人人都應平等獲取的知識而殺死。

  「摩拉克斯,須彌沒有辦法填飽商業聯合會的胃口,那接下來他們的目標就會是璃月。」貝莉斯特突然開口,「與璃月接壤的三國,須彌和蒙德都出現問題,楓丹被綁上商業聯合會的戰車,璃月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

  貝莉斯特推斷商業聯合會應當不會對至冬和稻妻出手,一個太遠,一個氣候太惡劣。

  而且無論是至冬的冰神還是稻妻的雷神,在國內都是統領地位,不像楓丹和須彌以及璃月,神明看起來都隱居幕後。

  「無妨,璃月是金錢的起點,更是財富的終點。」摩拉克斯淡淡的說,契約與財富為他的權柄,名為摩拉的金錢則是兩者的體現,他以此來為人的過去與未來做擔保。

  想借以摩拉控制世界,是在玷污他的心血。

  那群人在造成這種結局後,仍不選擇收手,甚至來找璃月的麻煩,就別怪他不客氣。


第170章

  華麗的莊園在霧氣裡變得不真實, 昏暗的房間,一道光順著門打開的縫隙灑到木質的地板上。

  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被管家指引的寒濁很快適應了暗處的環境, 他推開那道門, 用那雙蛇瞳環視亮著幾盞小燈的房間,發現只有他一個人。

  「他們沒有來嗎?」寒濁隨口一問。

  「不, 今天我只請了您來。」塞伊正坐在桌前看文件, 他看起來不算太好。

  寒濁想了想, 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他懷疑塞伊的錢還是不夠。

  但這寒濁認為不應該,在不久前的須彌, 商業聯合會通過操縱貨幣,狠狠的收割了一次須彌的財富, 甚至造成了提瓦特最大的圖書印刷公司破產。整個須彌,從學者到普通人, 皆受到了影響。

  要不是草神大慈樹王從納塔及時趕回來穩定住人心,須彌可能要經歷提瓦特歷史上第一次經濟危機。

  可惜。寒濁回想起他在楓丹這段時間聽見的新聞, 學者們不感謝大慈樹王。

  很多在這次危機中失去財富的須彌學者, 一直在各類報道上質問神,他們認為須彌的問題,是由於神的疏忽。

  某種程度上須彌各個紛爭不斷, 恨不得把對方殺死的學派, 因為這件事達成了共識。那些學者全然忘記是自己為了發財夢, 才把全部積蓄投到那個所謂的新能源開發項目裡。

  確實在一開始有不少人賺了, 但很快負責能源開發項目的公司就申請破產。

  而那些須彌學者的錢自然打了水漂。

  這一切偏偏又是符合楓丹律法, 因為在此之前, 學者們就簽訂了自負盈虧的合同, 是對自身知識所有的傲慢,以及對金錢的渴求令他們不願意相信,自己做出的決定會出錯。

  「您可以再追加些投資嗎?」塞伊斟酌用詞,「這次須彌所奪取的財富,不能支撐我們的下一步行動。」

  須彌收割來的資產數目是巨大,但不足以應付後面的承諾,商業聯合會需要更大的獵物來填飽時刻飢渴的胃。

  塞伊想到這裡感覺,商業聯合會的本質,和為須彌量身定制的陷阱公司,從性質上看是一樣的。

  這是個擊鼓傳花的游戲,所有人都在賭自己是賺到的一方,為了更大的收益不斷的加碼。然而這個花,是一枚能炸出煙花的炸彈,還是真正獻給勝利者的鮮花,在現在誰都不知道

  塞伊想要做的,正是想把這個局完全做下去,最終壟斷七國,把神的子民全部綁上戰車,說不定這樣真的能逼迫神做出退讓。

  猜到這個請求的寒濁沒有猶豫,「下一步行動是什麼,你又能回報給我什麼。」

  「這些我暫時不能透露給您,這個計劃需要嚴格保密。」塞伊說完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但等到成功,我可以將財富的本源交給您。」

  寒濁連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只聽他用冷淡的語氣對塞伊說道,「我不介意將金錢交給你操作,但我需要知道這些錢會用在哪裡。」這是很正常的要求,就算再怎麼扯,也需要一個方案。

  但是寒濁的目的不在這裡,他想套出來更多的關於地下古國的消息。

  塞伊沒辦法,失去這位最大的贊助者,那接下來的行動連開始都難,於是他壓低聲音說到,「我想毀掉摩拉的價值。」這是個相當大膽的行動,可以說是一般人連想都不敢想。

  看向塞伊,寒濁眉頭微微皺起,「用摩拉摧毀摩拉,這聽起來不切實際。」

  「我能理解您的顧慮,但我並不是毀掉摩拉本身,而是毀掉他的信用。」塞伊娓娓道來,貨幣的價值建立在信用上,他要做的是毀掉神的威信,令摩拉回歸物品的本質。

  寒濁做出被說服的樣子,他沉吟片刻,最後問道,「你為什麼認為自己會成功?」

  「這正是我要保密的原因。」塞伊笑了笑,然後他話鋒一轉,「如果您還是不放心,那不如和在背後幫助我們的古國使者見個面,他會向您透露出來些許。」

  這正合寒濁的意思,但說真的他又感覺這是個陷阱。

  「可以。」到這一步,寒濁認為哪怕是陷阱,也必須去看,如今塞伊有求於他,定然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手,不然他什麼都拿不到。

  寒濁早就把飲料公司的管理權限交給白滌,假如他在這次行動中出問題,其中的股份會自動融入雲海間的資產。

  說真的,寒濁一直都想將飲料公司交給白滌托管,管理這麼久的企業,他實在是累了。明明是退休,為什麼他還要上班,還要開會,還要去關心每年公司的業績,去研究新出產品。

  最開始他只是想賺個點心錢而已啊!

  點了點頭,塞伊立刻出門對著等候在外的管家交代幾句,靈敏的聽力讓寒濁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塞伊不是讓管家把古國的使者請進來,正相反,他要管家離開。

  去而復返的塞伊根本不知道寒濁在偷聽,他只是掛上客套的笑,「您稍等片刻。」那個古國的子民一直很回避見到地上的人類,所以在請他們來之前,除管家外,塞伊就把所有僕人全部請走。

  幾分鐘後,門被敲響了。

  寒濁感受到一股令他不愉快的氣息,隱約間他明白火神為何會那樣隕落。

  在門打開的瞬間,寒濁的元素力也迸發出來,整個室溫驟然下降。

  「你擁有元素力。」從外面而來的男人對寒冷中夾雜的敵意置若罔聞。

  「是。」寒濁回答完立刻開始盤算如何將這條情報送出去。

  一個掌握了深淵之力的古國,對於地上是心腹大患,尤其是其中有人盤算著毀掉地上的國度。

  男人坐到寒濁對面的沙發上,「你既然擁有元素力,自然能感知到我所擁有的力量,對於地上的人而言這是毒藥,但對坎瑞亞,卻是花費千百年馴服的,以維持生機之力。」

  為了研究深淵之力,在大災變後沉入地下的坎瑞亞不知付出多少血淚。

  正是在無數場關於深淵的實驗中,坎瑞亞明白,神明眷顧是那樣的可笑,最終生活在地下的子民不再祈禱。

  在坎瑞亞人看來,不是神明放棄了坎瑞亞,而是坎瑞亞拋棄了神。

  寒濁露出迷惑的表情:「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嗎?」

  坎瑞亞馴服深淵不容易,但這是他們借用這股力量干涉地上世界的理由嗎?沉入地下這種事,和現在的七國沒有關系。

  「與你並無關系,我說這些話,是為告知您,掌握深淵之力的坎瑞亞,有足夠的能力保障計劃的成功。」男人沉聲補了一句,「而我們也必須成功。」

  如果不成功,那黑翳將被釋放,真到那一步,坎瑞亞除了選擇開戰,再沒有回頭路了。

  「你們是如何應用的深淵?」將震驚收斂起來的寒濁試探性的問。

  男人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坎瑞亞深淵無處不在。

  寒濁思考片刻,起身交給塞伊他的印章,這可以調動他所有的資產,「我可以資助你,但我有權隨時撤走資產,無論損失多少。」

  「沒問題。」塞伊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看到印章他就知道,寒濁將自己的全部壓上全部的賭局,到時候他真的要撤資,那損失無疑是巨大的,很可能要把他用心經營的飲料公司賠進去。

  作為商人,塞伊認為他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決定。

  親自送寒濁離開以後,塞伊發現那名來無影去無蹤的古國使者竟然沒有走。

  古國的使者看著寒濁坐過的位置,他提醒道,「那條冰蛇有其他的心思,你最好不要那麼信任他。」對於寒濁他有種說不出的古怪,而且那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

  「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唯一相信的就是利益。」塞伊嘆了口氣,「如果硬要說別樣的心思,你們坎瑞亞人不才是懷著別樣的想法嗎?但我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與你們合作。」

  塞伊很早前聽男人提起過,坎瑞亞的對地上國度和天空島懷有敵意,他也能猜出來坎瑞亞對資助商業聯合會的支持另有圖謀,可他又能怎麼辦?目前只有坎瑞亞,這個地下古國有能力完成他的夙願。

  只要以金錢控制七國的計劃成功,令商業聯合會取代岩王帝君成為財富的新主人,那作為投資者的商人們將獲得史無前例的利潤,也許到那時他會成為新的神。

  與這些利益比起來,現在的投資,還有那些風險又算得上什麼。

  「你現在的資金足夠支撐你的計劃了嗎?」男人在離開前最後確認。

  確實他不可否認,當利益相同時,仇敵也能把酒言歡,為了達成那個宏大的目標,坎瑞亞中有不少人建議與七國談判。

  然而這個聲音最終被壓制下來,因為坎瑞亞既然決定拋棄神,就不要指望神的幫助,而且一切都不是無償的。

  同為地下古國的白夜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信仰蛇神奧羅巴斯以後,他們拋棄了人的榮耀,放棄了一切技術,結果重回陽光下後,連吃飯都成問題。

  而且白夜國的子民能重回陽光下的代價,有奧羅巴斯來支付,坎瑞亞又有哪位神明願意為之支付代價。

  說到底,坎瑞亞只有自己,人類也只能依靠自己。

  男人想到這點不免感到心酸,但塞伊無法了解他的心思,他還沉浸在自己宏達的計劃裡,「還不夠,不過沒事,我會在律法的漏洞補上之前,再通過楓丹的股市籌集到資金。」

  楓丹一向有炒股的傳統,而最近連火神之死都沒令股市出問題,這導致很多人認為這份繁榮將是永久的。

  趁著這股熱潮還在,塞伊利用這點,等到必要的時刻抽身,接下來楓丹再發生什麼就和他沒關系。

  因為那時候他面對的將是提瓦特財富的心髒,璃月。

  -

  繁華的商港,船舶停穩後放下舷梯,三位打扮各具特色的女人走下船。

  「璃月真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冒險家打扮的艾莉絲站在碼頭上伸了個懶腰,在船上這麼多天,她感覺骨頭都酥了。

  「哼,占蔔告訴我,這裡將發生一場載入史冊的大事。」在艾莉絲左邊的女人信誓旦旦的說道,她是一名占星術士,和艾莉絲在稻妻的鶴觀遇見。

  說起那趟旅行,占星術士把她成為命運的相遇,並預言她在這趟旅行中所遇到的朋友,其傳承者或將為世界帶來新的生機。

  只是同為未來的道標,占星術士對艾莉絲這位同伴不是很滿意。

  「災厄這種事就不用一直掛在嘴邊了吧,用璃月的話來說,不吉利。」艾莉絲說著戳了一下右邊正在認真欣賞璃月港的同伴,「萊茵,你覺得我和她誰的預言更正確?」

  被叫做萊茵的女人有著一雙星瞳眼睛,她稍作思考,給出一個聽起來似乎是一碗水端平的答案,「嗯,也許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和災厄可能都會發生。」

  萊茵對占蔔不是很精通,但這很符合她煉金術師的身份。

  通常煉金術師們對所謂的預言都持懷疑態度。

  「算了,現在爭論沒有意義,等事情發生了以後,勝負就出來了,我們來璃月不正是為了驗證的。」占星術士懶得和艾莉絲爭辯,反正最後她肯定會贏,艾莉絲就是個半吊子,她懂什麼占星術。

  艾莉絲聳了聳肩,「我可不是來驗證的。」她要把自己的占蔔結果告訴那位魔神朋友。

  無論是否有錯,艾莉絲覺得都應該提前通知貝莉斯特和璃月等陸上七國做好准備。

  那場災厄處理不好,這片大陸或許會陷入黑暗與困頓。

  艾莉絲不希望災厄發生,即使按個占星術士一再強調在星空上的命運不可更改。

  但不試試誰又知道不能逆天改命?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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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行走在裡璃月的商業街上, 這裡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當前局勢的影響。

  「雲間,在哪裡啊。」艾莉絲手持紙條,認真的在周圍的商鋪中搜尋, 沒有一家掛著雲間的招牌。

  在稻妻分別時,貝莉斯特讓艾莉絲如果來璃月, 就去一家名為雲間的店找自己。

  那時候她還特意提醒艾莉絲,雲間所在的店鋪有四層樓, 在鬧市區。可如今艾莉絲怎麼找都找不到,更別提帶著來自地下古國的萊茵去見貝莉斯特。

  「占星術士, 快用你無敵的占星術幫幫忙。」艾莉絲對著正在算卦攤前研究的占星術士和煉金術師萊茵喊道。

  占星術士不情願的收回視線, 她正要和這位盲人攤主在算命上的一較高下, 結果就這麼被打擾了。

  「果然還是需要我的占星術, 是誰一開始說占蔔這種東西, 是不靠譜的。」眯起眼, 占星術士對著焦頭爛額的艾莉絲諷刺道,她永遠忘不了這個女人說的話,所謂的預知命運不過是圖個心理安慰。

  艾莉絲感嘆這個占星術士怎麼如此記仇, 然後服軟, 「至少在找路方面, 占星術很靠譜。」這點確實,很多次她和萊茵多特在稻妻的鶴觀迷路, 就是靠占星術士的占蔔走出來。

  「哼。」占星術士揮手展現出一個黃銅制成的星盤。

  那邊戴著墨鏡的算命先生吃驚的摘下眼鏡,那雙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堪稱醫學奇跡。

  星盤上很快浮現出很多金燦燦的摩拉, 一只魚在金錢的海洋裡游泳, 而在浮現出的景像最上面, 有一只白色的小老虎和各色各樣的小貓, 那只白老虎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抬眼朝著外面撇了一眼。

  「啊?」不等占星術士驚訝自己被發現,光芒大盛,整個黃銅星盤變為巨大的燈泡,引得街上的人無不側目。

  手忙腳亂的收起黃銅星盤,煉金術師對兩位朋友說道,「跟我來吧,就在不遠處。」在一開始的占蔔中她就找到雲間這間店的位置,但好奇心趨勢占星術士向店裡面看了一眼。

  結果這位艾莉絲口中的朋友,似乎不那麼普通。不然為什麼那個叫雲間的店裡,有著那麼多的貓。

  為一探究竟,占星術士領著艾莉絲和萊茵,抄近道向店鋪走去。

  名為雲間的店鋪,大門敞開,一只貓正趴在前台,看到的打扮各有特色的三個女人到來,她翻了個身,「四樓。」

  占星術士睜大眼睛,她忍不住驚呼,「貓竟然說話了。」還年輕的她,迄今為止都沒有見過說話的動物。

  同行的艾莉絲和萊茵對在璃月遇見會說話的貓見怪不怪。

  萊茵好心的提醒,「璃月是仙與人共同生活的國度,而仙人多以動物的形態出現。」

  「是嗎?」占星術士喃喃自語,原來這只小貓是仙人。

  按照這個邏輯,貓群圍繞在老虎的身邊,那艾莉絲的朋友不會就是那只老虎吧?

  一瞬間占星術士對艾莉絲竟升起幾分小小的敬佩,這人看起來年齡不大,結果居然能和老虎做朋友,真是不可思議。

  「你不要和我們一起上樓嗎?」正要和萊茵一起上樓的艾莉絲,發現占星術沒有跟上來,以為對方要留在前台好好研究那只會說話的貓。

  「當然上去。」占星術趕緊跟上去,她用復雜的眼神看了眼艾莉絲。

  艾莉絲對此感到很奇怪,不過她急著找貝莉斯特便沒有多問。

  沿途每上一層樓,占星術士的震驚便更上一層。在這棟四層的樓上,她看到好多會說話的貓,以及那家響譽提瓦特的飲料公司。

  艾莉絲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終於來到四樓,字樓梯口艾莉絲等人正好看到眉角長有幾片晶瑩剔透鱗片,穿著干練的白滌。

  「您是憐舟小姐提到的客人?」看到有人來,白滌微笑著打招呼,「我叫白滌,是憐舟小姐的助手,她本讓我去接你們,沒想到一出門便遇見了。」

  艾莉絲同樣熱情的回應,「那還真是麻煩了,憐舟在裡面嗎?」

  「憐舟小姐在會客廳,我為您帶路。」說著白滌在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下,關緊門敲了幾下。

  萊茵很快看出白滌為何會這樣做,她在更替裡面的空間,從進來她便感受出來,整棟樓是個大型的秘境。

  傳說璃月的仙人掌握了秘法,能夠制造洞天秘境。

  但是作為煉金術師,萊茵在看過人造秘境以後得出一個結論,所謂的洞天本質上是煉金的造物,制造它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仙人秘法,而是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技術的結晶。

  「請。」白滌重新推開門,做出請的姿態。

  打開的門後是一件飄著茶香的木質走廊,在盡頭有一扇緊閉的門。

  艾莉絲沒有多耽誤時間,率先走進去,萊茵緊隨其後,只有占星術士表現出明顯的遲疑。

  「你不願意進去,可以去其他的房間休息。」白滌輕聲說道,這一層不只有這個空間能休息。

  面對白滌溫和的態度,占星術士咬咬牙拒絕了,然後她追上艾莉絲。

  「你在害怕嗎?」艾莉絲調侃,她知道這位天才占星術士才二十歲,和她和萊茵比起來,屬於小孩子了。

  占星術士別過頭,「才沒有。」

  笑了笑,艾莉絲想繼續逗她,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她還未說出口的話。

  「艾莉絲,你來的太快了。」貝莉斯特打開門,她的話是對艾莉絲說的,但視線卻投向在艾莉絲身後的兩人。

  其中萊茵那副瞳孔是星星的眼睛,更是讓貝莉斯特在意。

  臥底在商業聯合會的寒濁,才送來情報,那個名為坎瑞亞的古國,生活在其中的子民,瞳孔為四角星。不過他不確定這是普遍現像,還是僅那名使者是這樣。

  「您好,我叫萊茵多特,來自坎瑞亞。」萊茵沒有隱瞞身份。

  占星術士聽到坎瑞亞這個名字露出茫然的神色,七國裡沒有哪個國家叫坎瑞亞啊。

  「那還真是罕見。」貝莉斯特說完笑了一下,隨即請艾莉絲和萊茵等三人進來。

  等坐到椅子上,喝著長著兔耳朵的仙人端上來的茶,占星術士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介紹過,可還沒輪到她說話,接下來的對話就讓她張大嘴,忘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

  「萊茵多特小姐,你知道坎瑞亞在幫助商業聯合會,以火神之死為開場,拉開地上這場由金錢引起的危機的序幕嗎?」貝莉斯特也沒多寒暄,她想聽聽萊茵多特到底知道多少。

  艾莉絲嘆了口氣,安慰道,「憐舟,我知道你很生氣,但萊茵她和其他的坎瑞亞人不一樣。」

  「不用這樣說,艾莉絲。那是我的同胞,他們做的事我無法辯解。」萊茵多特很冷靜,「這話說起來有些長,但我希望您能聽我說完,坎瑞亞當前的情況非常的復雜。」

  「在坎瑞亞有三派,向地上國度發起進攻的戰爭派,想要控制七國逼迫七神抗爭天理的反抗派,以及想要與七國聯合發展,進而抗擊天理的王女派系。」

  萊茵多特提到王女停頓一下,然後她微微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正是支持王女方案的煉金術師,在坎瑞亞內像我這樣的人不算少數,但在坎瑞亞王庭裡,戰爭派和反抗派占據大多數。」

  而其中無論是戰爭派還是反抗派,全部都想過要拉攏萊茵多特,她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煉金天才,所有坎瑞亞人都認為萊茵多特會成為坎瑞亞的下一任賢者,將這個無神的國度帶向光明與輝煌。

  貝莉斯特聽到這裡有些明白,不過為保險起見,她還是確定了一遍,「支持商業聯合會的是反抗派?」

  點點頭,萊茵多特回答,「正是,這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說到這裡她有點說不下去。

  地上七國,納塔因神明死亡崩潰,蒙德因革命陷入混亂,須彌的財富被收割,在楓丹無數人因股市引發的危機破產。當初所謂最好的結果,所引發的混亂,遠比萊茵多特想像中的更大。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當初和王女一起退而求次,去支持反抗派是不是正確的。

  「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貝莉斯特覺得讓七國崩潰,進而被控制是最好的結果,那最壞的結果是有多糟糕。

  萊茵多特猶豫了,最終她還是告知了貝莉斯特,「將深淵引入地上。」

  「什麼,坎瑞亞要把深淵帶上來?!」聽得雲裡霧裡的占星術士一下子跳起來,那種危險的力量來到地上,那地上的生物全部不用活了。

  「怪不得你每次都說我和艾莉絲的占蔔結果都是對的,萊茵多特你早就知道會發生大事情對吧。」占星術士憤憤不平,這感覺真的太糟糕了,她自詡預知了命運,結果真相是,她所看到的,其實是他人早就計劃好的一環。

  聽到深淵二字,貝莉斯特感到頭疼,「所以你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威脅?不讓坎瑞亞的反抗派成功通過商業聯合會,以金錢控制七國,那最為激進的戰爭派會放出深淵,令地上的國度生靈塗炭?」

  「不是威脅,我來到地上,僅是為向七國傳達這一消息,因為商業聯合會必然會失敗,到那時黑翳將會降臨,這不是我和王女能夠阻擋。」萊茵多特到現在依舊認為,雖然這一路上除在蒙德受挫外一直成功。

  正是因此認定會失敗,王女才會說服國王支持反抗派,借此以時間換空間,通知地上的諸國,將對付深淵的方法傳遞出去。

  「我可以做擔保,萊茵對地上世界沒有惡意。」艾莉絲唯恐貝莉斯特不相信。

  雖然艾莉絲不那麼相信占蔔,可這次她寧願信其有也不願信其無。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貝莉斯特垂下眼眸,她聽得出來坎瑞亞內部的瘋狂,所以即便萊茵多特是在欺騙她,但她也會通知七國的各方做好准備。

  而且萊茵多特說對了一點,商業聯合會必然會失敗。作為摩拉的發行國,璃月將會是那個意圖摧毀摩拉的信用體系,進而想要奪取鑄幣權的商業聯合會的終點。

  人們總是認為摩拉的價值,完全建立在摩拉克斯的威嚴之上,但這次璃月會向提瓦特其他六國證明,摩拉能夠成為提瓦特的世界貨幣,並非僅僅是依靠契約與神力,還有璃月千百年來發展起來的商業與制造業體系。

  在神的威嚴下,是人的力量在為那枚小小的錢幣鋪平道路,最終使得它能流向世界各地。


第172章

  水晶蝶飄蕩的莊園, 幾塊黑板上掛滿了各類情報,來來往往的人奔走在走廊裡,傳遞著的來自於另一個的國度的消息。

  來自世界各地的富人聚集在此處,這些人中有的吸著產自納塔的昂貴煙草, 有的則是品嘗蒙德產的美酒。

  「難得的中場休息, 看來那群璃月人還沒有放棄對摩拉的信心。」其中一個女人抱怨著, 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比她預想中的難打, 上次在楓丹的股市,她可是賺了上百萬摩拉。

  那時候對付楓丹, 可不比對付璃月簡單多了。

  身著璃月服飾的中年人面色陰沉,他是璃月八門中, 鹽業一門的前任掌事, 對於璃月的消息有自己的渠道。

  只聽他壓著一口氣抱怨道,「那是因為七星聯合了璃月的商人救市。」所以這次商業聯合會面對的不是那個放任自流的市場,在一雙無形之手的撥弄下,璃月海量的摩拉與資產被彙入交易場。

  參與這場金融爭鬥中的雙方都壓上了自己的全部, 輸者將會徹底被逐出局。

  吐出細長的白霧,女人用近乎夢囈的聲音問道, 「是岩神的命令?」面對這種情況,她只能想到神明。

  也許也只有神的命令, 能把唯利是圖的商人聯合起來了。

  中年人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他沉默好久,最終才說, 「是自發的行為。」

  「哦,那可真讓人意外。」女人掐下煙, 表情比之前冷了幾分, 「但我不相信。」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她實在是想不到為什麼商人會損失自己的利益。

  在楓丹可就沒這麼多的富商,在股市崩潰時挺身而出,說到底大家一起收割財富不好嗎,反正又不犯法。

  女人想起楓丹的大法官,在失去一切時顯露出的茫然表情。每每回憶那個表情,她都要笑出聲,也許在那一刻,在這個信奉正義的國度,最為虔誠的子民,也開始的懷疑自己的信仰。

  正義終歸到來,但可惜楓丹的律法站在商業聯合會這邊。

  「我也不相信。」中年男人說完閉上眼,他無法說服自己。連曾經鹽神的子民都無法支持這個計劃,甚至很多仍信仰赫烏利亞的信徒,在聽到他的游說後直接表示,他們不可能參與。

  「是啊,人類都是自私的,哪有那樣偉大。」想到什麼女人搖搖頭,「其實說到底,七星拯救璃月,也不過是不想失去自己的財富,他們今天投資,是為了明天得到更多。」

  「等七星發現收獲和投入不成正比時,自然會放棄。」

  女人信誓旦旦,她似乎都看到璃月的土地上重演楓丹與須彌的悲慘那一幕,無數家庭積累的金錢付之一炬,無數人因此破產,而這種個體的災難,連神明都無法拯救。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在商業聯合會手中,它變成了野獸,撕碎了一個又一個家庭。

  而在另一邊,七星八門,以及璃月擁有大量私產的商人齊聚,整個會議大廳裡竊竊私語不斷,長時間的阻擊戰令這群富商巨賈都有些惴惴不安,更恐怖的是到現在為止岩王帝君都沒有下達詔令。

  「我們絕對不能讓世人對摩拉失去信心。」

  一個女聲的出現使會議廳安靜下來,說話的開陽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她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紙,「如果璃月都不能保護摩拉,那麼其他的六國會棄用摩拉,發行自己的貨幣,而這六國中三國的資產被商業聯合會控制。」

  「我們失敗,等於把金錢這項權柄讓給商業聯合會,他們會用一堆廢紙完全控制住其他的國家。」

  這對璃月稱得上是滅頂之災,這也是為什麼當察覺到商業聯合會將矛頭對准璃月後,七星立刻達成一致,緊急通過很多本來還在商議中的商業法規,並調集大筆的資金來應對。

  「保護摩拉?我們能保護得了嗎?那可是帝君所造。」一名商人提出疑問。

  摩拉在璃月具有神聖的地位,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庇護璃月子民的像征,所以從來都是摩拉護佑璃月,還從未過,璃月人去保護摩拉。

  「而且,真到那一步,神明們也會管束吧?比如直接消滅商業聯合會。」那名提出疑問的商人直接說道,他覺得解決不了問題,那不如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這次輪到瑤光星無奈的搖頭,她皺著眉提醒,「納塔的新任火神尚未誕生,楓丹的水神以律法為標准行事,將審判一切事務的權力讓渡給子民,至於須彌……」

  瑤光星欲言又止,但最後她還是把後面的話說了,「須彌學者在意識到神也會死亡後,更加的瘋狂,至於蒙德風神的行事風格,各位應該都清楚。」

  「也就是說,除至冬與稻妻之外,其他的神明都已經無力或者無法干涉了嗎。」明白瑤光星話裡意思的商人喃喃自語。

  在片刻沉寂過後,年輕的實習期天樞星下定結論,他看向在場的另外幾位七星,一字一頓的說道,「真如開陽星所說,我們必須贏得這場金錢戰爭,這是為了璃月,也是為了其他國家的子民。」放在平時也許是口氣大,偏偏在現在,這句話是現實。

  「我想這次是帝君對我們,對璃月的考驗。」開陽星語氣淡淡的,眼中卻全是決心,「神明也想看看,璃月人能不能管理好璃月。」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五味雜陳,甚至沒忍住發出嘆息。

  與神同行這麼多年,哪怕是璃月最富有最顯赫的人,也懷疑自己能不能經營好這個國度。

  在氣氛低沉下去之際,長著白胡子老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他跺著拐杖,中氣十足的宣布,「自今日起,老朽盡全力支持七星的決策。」老人是前代的天權,是過去璃月權利最大的人,如今說話也是很有分量和影響力。

  有他帶頭,不少商人開始跟進,確實正如現任的七星所言,保住摩拉,就是保住璃月乃至另外六國的未來。

  在眾多商人開始討論接下來如何應對商業聯合會的時候,璃月的鬧市區內,一棟掛著雲間招牌的四層小樓裡,貝莉斯特坐在辦公桌後聽著白滌對近來總結的彙報。

  這場波動影響著七國的方方面面,從報告裡貝莉斯特得知,連仙人都開始關心起這件事。

  聽完白滌的彙報,貝莉斯特通過目前的情況作出判斷,「繼續支持七星的決定,他們能將自己的資產投進去,足以證明他們的決心。」然後她又問,「帝君那邊有沒有消息?」

  貝莉斯特知道這幾天摩拉克斯一直在關注這件事,財富是他的權柄,自從納塔回來,摩拉克斯就再沒有休息過。

  雖然目前來說他沒有對七星下任何命令,但在楓丹和須彌相繼陷入崩潰以後,他所做的僅僅注意璃月的局勢,防止璃月重蹈覆轍,其他指令沒有發布。

  因此貝莉斯特推測,假如七星不救市,那摩拉克斯就會以神明的權能干預。

  簡單來說,這屆七星不想體面,那摩拉克斯會幫他們體面。

  「目前沒有。」白滌看了看消息,然後她想起什麼,「對了,貝莉斯特大人,寒濁先生在前往楓丹前交給我一份契約,說是當璃月的市場出現大的波動後,上面的秘法便可以打開。」

  貝莉斯特聽到寒濁留下契約,不禁產生好奇,於是她讓白滌拿過來。

  不過貝莉斯特對契約的內容不是很感興趣,相反她感覺這個秘法很有意思,居然和市場掛鉤,這不像是寒濁能夠做到。

  「秘法可以打開了?」白滌取出契約後很意外,但她沒有看裡面的內容,轉身轉交給了貝莉斯特。

  貝莉斯特想了想,又交還給白滌,「你來看吧,本來這也是他給你的。」她覺得寒濁既然親口告訴白滌何時會打開,那必然是有事情要對她說。

  沒想太多,白滌接過拆開契約,才看兩行她就皺起眉頭。

  「怎麼?」貝莉斯特見白滌這樣子,開始擔憂起來,平時她這位下屬,可是心如止水,面對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的處理,今天看到這份契約,驚訝表現的如此明顯,就顯得不正常了。

  白滌從契約上收回視線,她整理著語言,一向伶牙俐齒的她不知道該怎樣說話。

  「這份契約裡寫,冰蛇大人要把他名下所持有的白蛇果汁的股份,全部賣給了雲海間。」這點簡直不可思議,白滌想不出寒濁為什麼會這樣做,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拉扯起來的公司。

  更重要的是賣的價格那樣低,看的白滌都心動了。

  貝莉斯特愣住,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旋即她要過契約,仔細逐條閱讀,看完她瞬間明白寒濁為什麼願意應岩王帝君的命令,重操舊業去做臥底。

  「你注意過最近白蛇飲料的資金流動嗎?」放下契約的貝莉斯特笑著問白滌。

  思考幾秒,白滌小心的說道,「注意過,有幾筆大額資金被調用,但我核實過,那些錢的取用,是在寒濁先生的授意下進行。」本質上她只是暫時幫忙管理企業,維系正常的運轉,對於寒濁為什麼花這麼多摩拉,她不是很關心。

  雖說是不在意錢的去向,但是白滌不止一次的懷疑,那位冰蛇大人是真的支持了商業聯合會。

  可礙於貝莉斯特從來沒有提出過異議,更沒主動詢問過這件事,因此她沒有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白滌認為背後可能有著盤根錯節的布局,比如寒濁是和以前一樣去商業聯合會潛伏了,那些錢是為取得信任的必要付出。

  「給予希望,再拿回去,還真是釜底抽薪的一招。」貝莉斯特說著在契約上簽下名字,作為雲海之主,只有她簽名,這份契約才能生效。

  她現在不簽,以後也要簽,到時候還可能是被摩拉克斯勸著簽,因為這份契約就是摩拉克斯擬定的。

  寒濁去做臥底,為的是能穩妥的賣掉這個迫使他工作的資產,而雲海間是最好的收購對像。

  所以他以做臥底,換取摩拉克斯強買強賣的契約,讓雲海間不得不買下他的飲料公司。

  簽完名,貝莉斯特算了算,加上她之前的技術入股,從此白蛇飲料完全是雲海間的產業,她擁有對這間公司的完全支配權,但在特殊的新股票架構下,寒濁仍能享受到百分之五的分紅。

  「白滌,去辦手續,等辦完以後下達一條命令,雲海間將撤回白蛇飲料對商業聯合會的資助。」貝莉斯特把契約交給白滌,同時抑制不住的感嘆,「真期待商業聯合會出現資金缺口後的表現。」

  在送白滌走後,貝莉斯特輕聲叫出一個名字,「承崖。」

  下一秒黑霧出現,凝結觸承崖的實體。

  只見少年頭頂上毛茸茸的貓耳朵抖了抖,敏銳的感官幫助他察覺貝莉斯特的情緒,這位雲海之主似乎非常的高興。

  「去幫我給情報組織送去消息,亞當的任務結束了。」貝莉斯特克制不住笑意的說道。


第173章

  拿起盤子裡最後一塊樣式精美的餅干, 黃油與面粉在高溫烘焙下散發出香甜的味道,加上抹在中間的果醬,味道十分美好。

  寒濁慢條斯理地吃著, 單看他的表情很是滿足。

  「告訴塞伊, 我有事要處理, 先回一趟璃月。」吃完餅干的寒濁對跟著他的助理說道,「你去給我打包幾盒酒店的點心,我要作為禮物帶回去。」

  說是做禮物,實際上寒濁不准備再送人, 他要留下來自己慢慢吃, 這家酒店的甜品零食確實很不錯, 然而下次來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寒濁萌生出一個想法,也許可以請酒店的廚子去璃月開店。

  「那您什麼時候再返回楓丹?」助理隨口一問。

  稍作思考, 寒濁說道, 「等一切平息以後。」這算是實話, 等其他的六國恢復正常秩序, 他會再來這家店, 到時候他就不再帶著任務, 更沒有那麼大的負擔,而是普普通通的游客。

  寒濁想到這裡,不免感到開心。

  在接到任務結束的命令後, 他明白貝莉斯特回來了, 不然那份契約不可能生效, 這代表著原本被作為最後殺手锏的手段將要用上, 這會讓他一手創辦的飲料公司損失不少錢。

  但是寒濁並不在乎, 因為反正那些錢也損失不到他的身上。

  別的商人對金錢有執念, 他不一樣, 他想要摩拉,但也沒有那麼想,對於寒濁來說擁有的摩拉只要夠吃點心就行了,過分地追求摩拉,很容易淪為利益的奴隸。

  所以從最初制定那份契約時,寒濁便立刻想好了這條計策。

  這是一條在外界看來十分瘋狂的計策,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會付出極大的損失。

  可對寒濁來說,在計劃中失去大量摩拉的痛苦,比不上工作的萬分之一。在建立飲料公司的時候,他沒預料過未來會是這樣,只想憑借手藝賺點零花錢的他,有一天會成為大富豪,每天案牘勞形。

  假如貝莉斯特能聽到寒濁的想法,一定會說他在楓丹呆久了,都學會了凡爾賽文學了。

  助理很快捧著一個繪有花紋的精美盒子回來,他斟酌著用詞,委婉地說道,「廚師長聽說您要走,特意多了拿些。」其實廚師長的重點不是這個,他反復和助理確認,之前那些點心全部是被一位客人吃了?

  得到助理肯定的答案後,廚師長沉默半晌,特意把盒子換了,並說多拿點,他怕那位拿點心當飯吃的客人會吃不飽。

  盯著助理手中的大盒子,寒濁感覺這可不是多拿了一些。

  提起用綢帶捆好的盒子,寒濁向助理說過再見後,坐上馬車,駛離了酒店。

  前腳寒濁離開,後腳塞伊親自帶人趕過來。

  「塞伊先生?」還留在酒店的助理十分驚訝。

  塞伊無心寒暄,他直奔主題,「寒濁在哪?」要是那條來自坎瑞亞的消息沒有錯,那麼那條冰蛇其實是煉金之魔神的眷屬,和爐灶之魔神根本沒有關系,他說謊了。

  並且資料裡隱晦的提示,璃月蟄伏在漩渦之魔神身邊的臥底中就有一條蛇,為璃月送去不少情報,直接導致了後來璃月情報組織的標志是蛇。

  這些身份再加上寒濁的謊言,都昭示著他接近商業聯合會,很可能是璃月精心策劃的陰謀。

  「寒濁先生剛回璃月,我正要通知去通知您。」助理對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對塞伊這幅很急迫和憤怒的模樣,有些害怕,因此說話都變得小心起來。

  一聽寒濁走了,塞伊的牙齒當即咬得吱吱作響,他轉頭立刻命令跟來的人,讓他們去銀行,將寒濁那部分的資產轉移。

  可就算如此,還是晚了一步。

  「塞伊先生不好了,白蛇飲料撤資了!」氣喘吁吁的下屬在得到這個消息後,便立刻衝出來告訴塞伊,在這個時間點,白蛇飲料的撤資,對於商業聯合會可以說是致命打擊。

  「怎麼可能?那位先生根本沒有和公司聯系啊?」跟在寒濁身邊很多天的助理大驚失色。

  這撤資未免太突然,一點征兆都沒有,助理實在是想不出寒濁是如何瞞過這麼多雙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成這件事。

  追過來的下屬捋順呼吸,對著震驚的所有人解釋來龍去脈,「白蛇飲料剛剛被璃月的雲間財團收購了,雲間集團的管理者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取消了對商業聯合會的資助。」

  「有消息稱,雲間財團對白蛇飲料的收購契約是很早前便擬好,最近才生效。」下屬臉上的汗慢慢的流下來,這個收購案,璃月一路開綠燈,審核速度快的離譜。

  因此都猜測,雲間財團對白蛇飲料收購,背後有岩王帝君的授意。

  但是下屬現在不敢講出來這些話,因為後面還有更令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事情。

  塞伊這下忍不住了,他罵了一聲。

  在坎瑞亞給塞伊的資料上明確寫有煉金之魔神號稱雲海之主,那麼這個雲間財團,僅從名字上就能聽得出來是和誰有關的產業。

  在他看來,寒濁是煉金之魔神,雲海之主的眷屬,他把自己的產業賣回給雲間財團,那純粹是左手倒右手。而且這次白蛇飲料因撤銷資助帶來的損失,作為收購方的雲間財團足以墊付。

  越想越氣,塞伊一腳踹向房間裡的桌子,結果桌子太結實,反而讓他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在場的其他人趕緊七手八腳地扶住塞伊,讓他坐到椅子上休息。

  等塞伊的氣緩過來,來送消息的下屬吞吞吐吐地說起第二件發生在蒙德的事。

  「蒙德新任西風主教卡羅娜和西風騎士團的大團長溫妮莎共同宣稱,她們接到神的啟示與授意,現在的蒙德是新生的蒙德,不接受過去舊貴族簽訂的任何契約。」

  下屬講完看到塞伊的臉變得鐵青,趕緊加快語速補充,「這不是針對商業聯合會,而是針對那份勞倫斯家族和璃月簽訂的蒙德買賣合同。」

  「背風的密約啊。」塞伊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咬牙切齒,握緊拳頭,他感覺這一切都是岩王帝君的計劃。

  那份可笑的蒙德買賣合同肯定是風神和岩神聯手做的局,勞倫斯家族的人又不是真的蠢,怎麼可能會把他們用來斂財的蒙德賣給璃月?最重要還是以一個低到不可置信的價格。

  「岩神可真是好手段。」

  塞伊將所有的錯誤都歸結給摩拉克斯和璃月。

  倘若沒有他授意,雲間財團不可能這麼迅速的收購白蛇飲料,即便作為創始人,以及最大股東的寒濁想賣,作為買方的雲間財團也要通過璃月的各種評估,走完全部的手續,這花費的時間將會很長,期間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泄露。

  還有那個所謂璃月買下蒙德的背風的密約,那上面明晃晃的簽著摩拉克斯的大名,經過璃月和楓丹幾位最權威的專家鑒定後,一致認定簽名是岩王帝君的筆跡。

  即便璃月一再否認簽名並非出自岩王帝君之手,可事到如今沒有幾個人會信,因為世上見過摩拉克斯簽名的人就寥寥無幾,更不用說仿冒。

  總不能說是風神模仿岩神的簽名吧?那太離譜了。

  「塞伊先生,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下屬憂心忡忡地問。

  深吸一口氣,塞伊沉下聲說,「等下再討論,我先回莊園,你們不用跟著了。」他要去告知坎瑞亞的使者,讓他們動用最後的方案。

  下屬不敢多說,簇擁著塞伊回到車上。

  目送他走後,留在原地的下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全部都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一句話。

  該准備跳槽的事情,商業聯合會很可能要完了。

  塞伊很快地回到莊園,昔日熱鬧的莊園,今天的氣氛變得壓抑。

  不光他得到白蛇飲料被雲間財團收購的消息,其他商業聯合會的成員同樣聽到風聲,到時那些消息靈敏的商人肯定會知道雲間財團的撤資命令。

  打發走前來關心的管家,塞伊獨自回到書房,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回蕩,每走一步,他對岩神摩拉克斯的怨恨就加深一份。

  就是他的干涉,才會導致他的失敗。

  塞伊向來很有遠見,因此他已經能看到商業聯合會的未來。

  如果說在白蛇飲料撤資前,商業聯合會還有資本和璃月七星為代表的商人們較量,那在白蛇飲料撤資以後,這個用金錢征服七國的計劃將徹底告終。

  這不是說寒濁的支持多重要,而是白蛇飲料撤資後,會引起其他合作人的恐慌,造成合作人集體性撤回自己的資金,以求及時性止損。

  塞伊苦笑,這恰恰是他慣用的招數,沒想到有天在自己身上應驗了。

  「你看見那條冰蛇了嗎?」

  走進書房塞伊便看到那個古國使者的身影。

  搖搖頭,塞伊坐回沙發上,不情願地說,「讓他提前一步跑了。」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那條冰蛇進來。

  之前有下屬提醒他,仙人精靈這類的長生種大都清心寡欲,沒有什麼太大的執念與欲望,那會他還不信,認為長生種只是在偽裝,如今知道寒濁的所作所為後他是徹底相信了。

  對於長生種來說,金錢或許真的不是那麼重要吧。

  「你應當慶幸你沒有遇見他。」古國的使者突然說道,「他有足夠的實力擊殺你們所有人,不動手對那些元素生物來說是在遵守人類的道德。」

  塞伊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他氣笑了,「呵,那是不是還要感謝他?」他出生在魔神戰爭後,在楓丹這個連神都以律法為行事准則的國家,所以這些話在他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我說這些,是想要告知你,地上世界的長生種與神明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不是人類能與之比較,而這正是坎瑞亞恐懼的根源。」使者的語氣變得有些哀傷。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知道地上的神可以講道理,坎瑞亞內的不少人,也仍想通過打敗地上國度的方法,控制七神。

  塞伊沒有心情再討論這個,他起身對著坎瑞亞的使者,說出他的想法。

  「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接下來你還想怎麼做?」他看向外面,不多久也許他就要失去這一切,不過他早有准備,為自己留了後路。

  塞伊忽然覺得諷刺,弄到最後商業聯合會裡沒有一個參與者是誠實的。

  「我們失敗了,坎瑞亞的戰爭派會占據主導地位。」使者冷靜的陳述。

  他沒有告訴塞伊的是,作為反抗派領袖的他早就暗中和戰爭派簽訂契約,假如他們失敗,那就會轉而支持戰爭派,到時候無論是王女還是那個煉金術師,都無力回天。

  「那我最後幫你一把,就當這麼多年的回報。」說話間塞伊把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到桌上,那裡有著一個棋盤。

  塞伊不假思索的將未下完的棋局直接掀翻,在棋子的落地聲中他起身一改之前的頹廢,對坎瑞亞的使者宣布,「我會對岩神摩拉克斯提起訴訟,為坎瑞亞吸引世界的視線。」


第174章

  清晨的港口邊上, 貝莉斯特坐在等候區,看著一本小冊子,這是碼頭上的宣傳志, 用來介紹附近的風土人情,方便下船的客人能夠選擇適合自己的游玩路線。

  這時候換上璃月傳統服飾的艾莉絲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看樣子似乎是想嚇貝莉斯特一跳。

  然而這時候貝莉斯特的耳朵動了動, 注意到這幕的艾莉絲當即意識到她這位魔神朋友聽到了。

  「憐舟。」艾莉絲放棄了嚇貝莉斯特一跳的想法,坐到她的身邊。

  貝莉斯特放下手中的薄書,轉頭看艾莉絲, 「怎麼了?」

  「一直等著有些無聊。」說著她看向那個轉表, 距離原定的船到港時間還有五分鐘,「等忙完以後我們去蒙德吧,聽說那個吟游詩人醒了,還用簽名戲弄了岩神。」

  艾莉絲興致勃勃的提議, 她很喜歡和溫迪聊天的感覺, 那家伙說話很有意思。

  「你是怎麼知道溫迪戲弄了岩神?」貝莉斯特回憶一下, 發現璃月沒有公開風神模仿岩神簽名, 制造虛假的合同, 最後被拍飛一事。

  被反問的艾莉絲愣了一下, 她有點不可思議的皺起眉頭,「那個傳言竟然是真的。」

  這下輪到貝莉斯特無語,她默默的在心裡說對不起溫迪。

  也就在這個時候, 一艘豪華客船順水而下,緩緩停泊在港口前, 貝莉斯特有所察覺般轉過頭。

  很快從船上下來一名游客模樣打扮的乘客, 他衣著休閑, 臉上帶著一副墨鏡。

  「寒濁。」貝莉斯特笑著打招呼,

  她這次來除了是陪著艾莉絲在璃月四處逛一逛,另一個目的就是來接寒濁,她有些話要親口對她這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把自己的產業甩走的眷屬說。

  寒濁循聲轉頭,看見貝莉斯特來了後明顯僵住。

  「您來了。」他思考著自己的用詞,在墨鏡後面的眼睛轉向貝莉斯特身邊的艾莉絲。

  「這是我的朋友,說真的,你就這麼不想管理公司嗎。」貝莉斯特笑著調侃,她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很無奈,她感覺寒濁很適合一句台詞,不因富有而感到快樂,對著摩拉說走開。

  寒濁早在船上便知道回去後會被質詢什麼,他淡淡的嘆了口氣,做出無奈的樣子,「憐舟大人,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沒有做不完的事務,開不完的會議,不用早起去打卡。

  這麼多年他看透了,過去對因想吃點心而賺取摩拉的執著是多麼可笑。

  如今的他唯一想的就是躺平,甚至點心少吃點都無所謂。

  艾莉絲聽到這句話不由的感嘆,「這種發言,很像那種飽經滄桑,深藏功名的人。」她還不知道寒濁的事跡,但這不妨礙她好奇,她總覺得寒濁有故事。

  在一旁的貝莉斯特總感覺寒濁的那句想過平靜的生活很耳熟,在哪裡聽過,正當她想問艾莉絲在異世界見沒見過是,好幾名行人驚呼聲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商業聯合會向岩王帝君提起訴訟?!」

  「不會吧,老板給我份報刊。」

  最新的一份報刊剛剛送到港口,很多停留的人看到報紙上面碩大,代替了報紙本身名字的標題,都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貝莉斯特和寒濁對了個眼神,在這時艾莉絲已經跑到報刊亭前去買報紙。

  「我不知道這件事。」寒濁一臉嚴肅,他從未想過商業聯合會能想到這種奇妙的招數。

  但不得不說,確實很吸睛。

  艾莉絲握著三份油墨味道的報刊走過來,「我買到了。」她在璃月自然知道,這場金錢戰爭打的有多艱難,很多人都預測,要不是突然入場的財團突然高調宣布撤資的消息,那商業聯合會不可能如此快的敗下陣來。

  當時艾莉絲在璃月的報刊上看到過相關的報道,據稱這次商業聯合會在璃月的損失高達八位數。

  這次的失敗大大的挫敗了他們的銳氣,無法再卷土重來。

  而其他被控制住市場的幾國,更是借著這個間隙重整旗鼓,勉強從從商業聯合會手中擺脫出來。

  「這個行文,還真是能夠博取同情。」快速瀏覽完的報紙,貝莉斯特止不住的冷笑一聲,「把自己的過錯全部推辭,只說神明干涉自由市場,太無恥了吧,也不看看是誰先動手的?

  這令她不禁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回憶,總有些東西會高高在上,冠冕堂皇的來去批判他人,實際上自己惡貫滿盈,手上血債累累。

  「但是這有點反常。」艾莉絲作為局外人讀出一點其他的意味。

  寒濁跟著點頭,「是的,這不像是塞伊的風格。」

  在和塞伊相處的時間裡,寒濁發現對方不是個高調的人,連帶著整個商業聯合會同樣都是如此,所以能讓他這樣做,很可能背後藏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被眷屬和朋友提醒到的貝莉斯特眉頭微皺,她眼珠子轉了轉,最終決定先回旅店。

  「好,回去再討論,我請你們吃飯。」貝莉斯特覺得碼頭不是談正事的地方,而且寒濁返回璃月,一路舟車勞頓,艾莉絲一大早跟著她來碼頭,全部都沒有吃東西,與其在這裡煩惱,不如回去吃點好的。

  貝莉斯特認為這個官司無論如何璃月都會應下來。

  如果璃月拒絕,那個跳梁小醜一定會繼續挑起更多的風波,只有把一樣樣證據全部在法庭上拋出來,才能向世人證明,誰才是令七國陷入動亂的罪魁禍首。

  就在剛剛她就已經聽見有人認為摩拉克斯等神明的確有錯,璃月的七星對市場干預的太多的言論。

  更有甚者還說璃月應該反省,是不是在這件事上做的太過火,商業聯合會是進行正常的商業競爭而已,璃月七星和神明花那麼大的心思對付,真的是有失璃月人的體面。

  貝莉斯特雖說對這種言論感到無比惱火,可她又沒辦法怪說這些話的人。

  因為報紙上的那片關於商業聯合會的文章確實寫得不錯,假如她不是知情者,都要同情起白手起家,掙下萬貫家財,想以自己的努力向世界證明人類力量的商業聯合會發起者了。

  深吸一口氣,貝莉斯特壓下升騰起的怒火,她決定吃完飯,討論完正事後和艾莉絲道歉,她要提前結束休假的行程,回去讓人撰稿子。

  不就是玩文字游戲,她奉陪到底。

  貝莉斯特明白事實勝於雄辯,然而言論也必須占領,不然璃月在短時間內可能會被動。

  這次危機影響非常大,連帶著沒有被商業聯合會直接侵擾的稻妻和至冬,都出現了問題,跟別提楓丹還有須彌,以及連神都死了的納塔。

  對於神來說,各種波折僅是漫長生命的一瞬,可對凡人,這次危機或許將影響他們的一生。

  這種動蕩的氛圍下,六國的人類管理者們都很想以外界轉移內部的矛盾,完好無損,甚至挺過這一劫更加蒸蒸日上的璃月看起來是最好的選擇。

  貝莉斯特不由發出嘆息,人心的復雜是不能用神力來擺平的。

  在璃月的另一端,美麗的商港之上,人們看到令他們覺得幸運的一幕,仙鶴與神鹿,以及幾位明顯是人形態的仙人,紛紛朝玉京台飛去。

  這在仙人漸漸隱退的璃月,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很多人想要再見到仙人一面,都必須跋山涉水,到偏遠之地尋找。

  而過去那些神仙與人同慶的祭典更是早就變成了純粹的凡人節日。

  在下方的人們興致勃勃的圍觀了一會,隨即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個問題,這麼多仙人齊聚璃月是為了什麼?難道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不會和哪篇楓丹的采訪有關系吧?」

  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最近璃月數得著的大事,也就只有早晨那篇令人震撼的對岩王帝君進行上訴的文章。

  而在玉京台上,留雲借風真君率先落到地面,迎接她的不是璃月七星,而是甘雨。

  這名被諸位仙人近乎是看著長大的半血麒麟,雖還是工作的狀態,但明顯的表現出不高興。

  「師父,帝君還在和七星商議,請你與諸位仙人,在外面稍作等候。」甘雨在去月海亭上班的途中便看到報紙,當時她的心情就掉到谷底。

  要不是責任心驅使,她都想直接請見岩王帝君,不再去月海亭工作。

  「哼,七星倒是聰明。」留雲借風真君面對甘雨,自然不舍得給臉色,她也能看得出她的這位小徒弟,同樣很心急。

  另外的一些仙人聽到甘雨的話,反應就大得多。

  「還商量,商量個什麼?對付這種人,就不應該給他講道理,直接殺了算了。」身上圍著圍裙,提著沾有鱗片的殺魚刀的仙人直言,仿佛她手上的刀不是用來宰魚。

  「帝君,自有他的打算。」甘雨說著眉頭蹙起,她現在理解為何岩王帝君要先和七星商量。

  在大部分仙人眼中,直接將那個挑釁的人除掉才是最優解。

  可凡人的世界沒有這樣簡單,真殺了那個組建商業聯合會禍害七國的人類,輿論上是會一邊倒的。

  削月築陽真君站出來,他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們自知帝君會有辦法,可一同的諸位仙人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若是這次都能忍下,那要他國怎麼看?」豈不是會覺得璃月的神,什麼東西都可以欺負。

  握緊拳頭,甘雨同樣這樣想,現在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被那篇報道吸引,所有人都看璃月如何回應。

  在氣氛即將沉默之際,清麗的女聲響起。

  「諸位仙人說得對,我們璃月不是誰都能議論。」開陽星說話間從大殿裡走出來,她的眉眼裡有壓不住的怒氣,這個面對各種事都處驚不亂的七星之一,這次真的生氣了。

  「魔神戰爭時期,帝君與無數勇士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浮世一隅淨土,神戰後仙人拱衛璃月千年,令魔物豪敵不敢來犯,直至七星八門成立,璃月交於我等凡人手中。」

  開陽星的肩膀抖動著,她閉上眼,再睜開時堅定的說,「七星八門,上承仙人之托,下接萬民之意,有此意念在前,我等雖為凡民,無開天辟地之力,但絕不會對報上言論置若罔聞,定會以凡人之力,全面回擊。」

  先前七星八門對商業聯合會就不滿到了極點,但礙於沒有抓住把柄,她們只能忍。

  今天,商業聯合會既然將把柄遞出來,哪怕岩王帝君沒有授意,七星也絕對不會放過。

  開陽星的誓言讓在場趕來的仙人有些震撼,他們沒想過七星的反應是如此的之大。

  這份震撼,令仙人們的怒火勉強被平息了幾分。

  「諸位仙人請進,帝君還有事要對你們說。」

  開陽星說這句話時,她的語氣軟下來,在剛剛面見岩王帝君時,她得知了可能將要面對的危機,更清楚這需要仙人與凡人共同面對。

  這使得她想感嘆,曾經璃月那與仙與人一起抵抗災厄的過去,在不久的未來,竟然將要重演。


第175章

  鋼筆的筆尖在紙上摩擦, 漂亮的字符在紙上躍現,書寫者和其他人一樣,正在等待一場注定載入史冊的曠世一案開庭。

  「岩王帝君真的會出席嗎?」幾名記者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自從商業聯合會狀告璃月神明以後, 璃月公開表態會接受這場訴訟,並組建了超豪華的律師團,可以說璃月律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都出現。

  這直接引爆了整個七國的輿論界,人們不明白為什麼的璃月會做出這種決定。

  在眾人眼中,諸神應當是高高在上,不用理會這些小事的。更重要的是, 絕大多數凡人都認為,神明完全可以對商業聯合會進行神罰,不必拘泥於使用人類的法則。

  「很有可能, 大法官有透露, 她不是主審官。」記者的同伴壓低聲音,「是那位做出裁決,因為祂是世上公正的化身,一切的正義的擁護者。」

  聽到祂,其他的人當即擺出一副驚訝的神色,公正與正義只能讓人聯想到一位神明,那就是執掌楓丹的水神。

  那位神明的確稱得上公平, 這次商業聯合會鑽律法的漏洞,狠狠的把楓丹坑了一把,水神都沒有做出審判。

  但誰又知道, 那位公平與正義之神,心中沒有怨氣?

  「稻妻那邊也有消息, 雷電將軍親自下詔, 命令勘定奉行核算的稻妻的損失。」講到這裡帶來水神將進行裁決的記者嘆氣, 「目前七國中僅有至冬那邊還沒有動作。」

  說起來也能理解,相比於至冬,同為逃過一劫的稻妻情況不容樂觀。

  本身稻妻就是孤懸六國之外的島國,很快商品都需要通過水運進口,這次動蕩別的國家是金錢的損失,稻妻則是差點因為陸地出口業的停滯,而鬧起飢荒,在這個人們不愁吃穿的時代,一個國家還能鬧出來飢荒,簡直是不可思議。

  「塞伊先生……」

  不遠處傳來的聲響令討論的熱火朝天的人立刻轉移注意力。

  「塞伊先生,您有獲勝的把握嗎?」

  「請問如果岩神,要以神之名處罰您,您會繼續上訴嗎?」

  「塞伊先生,您對商業聯合會進行詐騙,導致須彌眾多家庭財富付之一炬的報道如何看待?」

  記者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問出尖銳的問題。

  周圍負責保護塞伊的保鏢盡力阻攔記者,而被圍在中間的塞伊氣定神閑,一點都不見各類報刊上所說的憔悴與疲憊。

  塞伊走到的楓丹審判所的大門前,並沒有立刻走進去,相反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對想挖到重要消息的記者們發表演講,「先生們,女士們,請稍作安靜。」

  他的話有著奇異的力量,喧嚷竟然真的停止,周圍的人全部在等這名以金錢,擊潰了數個國家的年輕男人會說什麼。

  「目前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唯一所想的就是,無論我是否能贏得勝利,我與我的同伴都堅信未來屬於人類,而非神明,金錢及世間一切,皆是人的所有物,而非神的權柄。」

  塞伊說完,笑了下,「我為身為人類,能短暫的竊取到神的權柄而感到自豪,我相信即使我失敗了,未來也會有繼承者。」講到這裡他閉上眼,如下定決心般大喊了三聲人類萬歲。

  這下在場的氣氛被點燃,無數商業聯合會的支持者舉起牌子。

  而在牌子上寫的是兩個字無罪。

  記者們快速的在紙上記下這一幕,他們有預感,塞伊高呼人類萬歲的場景將會是新聞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感覺差不多了,塞伊才昂首挺胸的走進像征楓丹榮譽,與神明意志的審判所。

  塞伊才走進大廳,表情就變了,在人前的那些激情與自豪全部消失。

  與他走在一起的律師看到這幕嘆了口氣,她用夾雜著諷刺的話語感慨,「您如果不做商人,可以轉行去做一名演說家或者律師,相信這不會比行商帶給您的金錢更少。」

  「作秀罷了,人們想看到一名英雄,而且竊取神的權柄,聽起來很偉大,很令人熱血沸騰。」講到熱血沸騰四個字時,塞伊自己都笑了。

  女律師搖搖頭,「到現在,我有些後悔接下您這個案子。」她接下這個案子是為了出名,而不是為了送命,公平與正義之神將要出庭審判的消息,讓她不可不考慮更多。

  「那您現在可以退出,我可以自辯。」塞伊調侃道,「您知道,在楓丹每個人都有律師證。」

  說話間他們來到裁決廳,在那扇門後或許將有著兩位神明。

  塞伊意識到這點後沉住氣,都走到這一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慌。

  只要在今天,那個地下國度,能趁著七國將視線都放到這個小小的審判所時,對地上世界發動攻擊,再度挑起混亂,那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說真的塞伊知道這個計劃冒著很大的風險,一旦失敗,或者神明的態度過於強硬,他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其實是在賭七神有多講道理。

  至於坎瑞亞的襲擊失敗,他也不會害怕,因為他沒有留下證據,到時候通過律法的運作,他照樣可以脫身。

  即使到這一步,塞伊依舊認為自己在做一份穩賺不賠的生意。

  「這是……」律師睜大眼睛,在門打開的瞬間,她發現後面的不是熟悉的裁決大廳,波光粼粼的水波在地上投下倒影。

  律師等人抬頭望去,在他們的頭頂,沒有古樸華麗的吊燈,而是水做的天花板。

  「原來這就是神的領地。」塞伊說話間觀察美麗的水波大廳,在水牆後有帶著面具,疑似陪審團的人,除此以外還有七個帷幕,上面有不同顏色的元素力流轉,這是神明的像征。

  可惜的是,像征火元素力,本該是最耀眼的帷幕是熄滅的。

  面對這個神聖的場景,塞伊心中的緊張竟然消失了,此時此刻,他真的產生出身為人類的自豪感。

  諸神出席的審判,裁決的法官與被告也皆是神明,唯有他是個凡人。

  一汪藍色的身影在裁決台上出現,守護楓丹的水神以半透明的形態現身了,在神明身邊的是幾只水精靈。

  「代號001號裁決案將正式開始,請原告與被告雙方入席。」水精靈用空靈的聲音說道。

  律師和塞伊互相看了看,然後熟練的來到的自己的席位。

  「請問被告沒有來嗎?」女律師看到只有律師,確定性的問對面的璃月律師團。

  她的話音剛落,在水中倒映出龍的身影。

  「岩神已到場。」在審判席上的水神開口提醒。

  這下女律師不再好多說,然後她從水精靈口中聽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按照最初之法,神所作出的審判將被向世人公布,用以讓世人作出審判,哪方為正義。」

  「反對,這侵犯了原告的隱私權。」女律師當即舉牌,她可沒想到這次的審判是公開的,而且還要讓世人審判,這可就對他們不利了。

  女律師感覺反對還不夠,又補了一句,「在開庭前,並未有人告知我們,此次審判是對外公開。」她覺得這是個明顯的漏洞。

  結果她聽到水神的質問,「我早已告知世人,涉及到神的案件的裁決步驟,你身為律師沒有研讀過嗎?」

  這句話讓女律師愣住,她這才想起自己看過,但那都是兩千年前的律法條款,她以為早就更改了,而且這麼多年來,沒有案件涉及到神明,她當初看那個法條只當是看故事。

  甚至她都沒想過岩神會親自到場,她最開始僅是認為璃月只會派來律師團。

  「我明白了。」塞伊的心沉到谷底,他和律師想的一樣,可是他想到更深的一層,那就是在水牆後帶著面具的人,很可能不是陪審團。

  塞伊的猜測很快被驗證,璃月的律師在舉證完,立刻申請讓證人出場。

  「我反對證人出席,請問辯方律師,此次我們所討論的是神是否能干涉自由市場,請問這種裁決案,證人能夠證明什麼?」律師很快做出應對,「這樣做,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是想引導輿論,以言論裹挾律法。」

  璃月那邊最近的言論方向就是,神不進行干涉,那會引起更多悲劇。而他們所用的引導輿論的方法與商業聯合會不同,璃月發動不少記者采訪各類小人物,試圖借此來因此共鳴。

  事實證明這點還是很有用,人們總是會對更悲慘的對像抱有同情。

  「請問原告律師,神干涉自由市場的本質是什麼?是為子民抵擋苦難,謀求福祉,證人來作證,正是為了證明,神的一切行動不過是在履行千百年來與子民的契約。」

  璃月的律師慢條斯理的陳述,如果人還需要神和以前一樣,對人進行庇護,那這次神對現實的干涉就不能算做干涉,是神在行使自己的正當權利。

  這時候璃月的律師開始殺人誅心,「神與子民間的關系,全看最初神與人定下何種約定,比如蒙德,自由是蒙德子民與風神的契約。」

  他知道商業聯合會在蒙德吃了個大虧,因此才說這件事。

  再加上無論是對面的律師如何反駁,都沒辦法說否定蒙德的自由。

  「所以風神從不過度干涉子民的選擇,僅僅是提供建議,是否采納全部看人的選擇,至於選擇的後果,也需要人去承擔,風神除非到緊急關頭,從來沒有干預過。」

  也是借著這份自由定義,才能讓蒙德新成立的西風騎士團和教會騎士團和舊貴族勞倫斯家族做了切割,進而對商業聯合會的索賠說不,明確告訴他們,這是勞倫斯家族做的事,和現在的蒙德沒有關系。

  然後蒙德遭到商業聯合會的報復,制裁了蒙德的支柱產業。

  當然這些律師沒有必要再說,因為水神同意了證人出庭。

  塞伊的律師看著從水幕後走出來人,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臉覆面具的人走出來,她衣著簡單,手上長滿了繭子,她自稱是一名須彌人,要不是因為神明及時干預商業聯合會成立的公司,沒有任其發展下去,她會失去自己辛辛苦苦存在的金錢。

  講到動情處,她甚至感謝起草神的慈悲,「如果沒有神明,我還不知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我問過商業聯合會旗下的公司,為何我的錢會不見,他們說這是正常的投資行為。」

  「投資有虧損很正常,還拿出來了契約給我看,但一開始他們沒有對我說過,我知道是我被財富迷住眼睛,但那些人要是告訴我,投資不只會賺錢,還會虧錢,我一定不會把摩拉交出去。」

  塞伊的律師鄒起眉頭,她做出的思考的樣子,「請問合同書寫清楚會虧錢了嗎?」

  證人楞了一下,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看合同?這是你的失誤,也有很多人賺了錢不是嗎。」

  證人的聲音很輕,她早就習慣了這個疑問,「律師小姐,像我這種看不懂合同,一時產生走了錯路的人,只能被自由的市場吞沒對嗎?即便是我信仰的神,都不能對我這個可憐的信徒進行幫助。」

  「這是否代表,自由的市場在神權之上。」

  律師感覺出這是個陷阱,承認顯得很自大,不承認那就肯定了神有對自由市場進行的權利。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與審判無關。」她很公式化的進行回應。

  在旁的塞伊這時突然開口,「人權應在神權之上,這個世界既然已經由神交給人類,那理所應當應該是人在執行一切事務,神不得干涉,就像蒙德一樣。」他故意也拿蒙德做例子。

  塞伊甚至人人都討厭勞倫斯家族,但人人都想成為勞倫斯家族。偏偏在神願意干涉的前提下,是不可能產生一家獨大的人類家族。

  「恕我提醒,七神唯有風神將城邦完全交於人類,其余六國,皆是神治,而把城邦完全交於人類後,出現了什麼怪物,大家有目共睹。」

  璃月的律師說完,反問道,「您認為,一個人成為貴族奴隸的機會更大,還是成為貴族的機會更大?」

  在塞伊的律師要開口反駁前,璃月的律師最後說,「就算不提這點,在過去各國律法中,也只有蒙德在勞倫斯家族的推動下,以法律的形式規定了貴族的特殊地位。」

  「面對這種情況,哪怕不是神明,各路有志之士都會提出反對。」

  「但那是人的反抗,不該由神干涉。」律師再度抓出漏洞,「就像市場,沒有神的干預,它也會找到自己的平衡。」

  至於在市場找到平衡中所受到傷害的人,就不是她能關心的。

  一個頗有威懾力的聲音在水後響起,「以這番言論而言,神與人的界限在何處?若神不使用神之力,完全履行人之間的契約,神是否能被稱為神?」

  這話把在場的所有人的都問住。

  「神不使用神力,怎麼可能?」塞伊抬起頭質詢,「岩神,您能保證璃月七星與雲間財團沒有得到神許諾的好處?契約之神的承諾,同樣具有神的力量。」

  在水幕後的龍淡淡的回應,「身為契約之神的我沒有做出任何承諾,正如你的律師所說,沒有神來干預,市場同樣會平衡。」至始至終,璃月市場的平衡都源於璃月子民與七星一心,摩拉克斯確實沒有參與其中。

  這也是他為什麼第一時間召集七星而不是去安撫仙人,他要讓七星接下這場必勝的官司。

  在水幕後的摩拉克斯說完,在高處像征審判的水花落下,蒙受苦難的世人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遵從民意,商業聯合會敗訴。」水神毫不留情的念出結果。

  塞伊十分的平靜,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審判做出的這樣快。

  果然是沉默的大多數嗎。塞伊有些失望,要不是公開審判,明明單看表面上的輿論,他很有優勢。

  也就在塞伊回憶優勢在我的歲月時,水精靈忽然念出第二個案件,「現宣布,代號002號裁決案將於十日後開始,請各位原告與被告做好准備,此次裁決為,七國起訴商業聯合會的成員犯下叛徒罪。」

  「以下為人員名單。」

  水精靈在塞伊驚詫的目光中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以及這些人的所作所為。

  塞伊這下臉上血色全失,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一個能拿出這份名單,那就是全程跟進的坎瑞亞。

  那個在地下的古老古國一直在收集地上的情報,商業聯合會中的成員自然在名單上。

  最初塞伊知道的時候還覺得挺好,多了一個對其他成員的把柄,現在他可不這樣認為了。

  坎瑞亞將這份名單交給了地上七國,在名單上面的富商,一個都跑不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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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

  塞伊面色扭曲,正當他要質問的時候,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類消失在布滿水紋的大廳。

  突然被傳送到門外的塞伊被一道影子籠罩, 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 一雙手銬落到他的手腕上。

  「塞伊先生, 你違背《楓丹金融安全法》中的第八十二項,一百七四條, 擾亂金融秩序, 以及第四項,七十六條, 破壞市場秩序罪, 現依照律法將你逮捕,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但你未來所講的每一個字,都將被紀錄在冊交由法官。」

  塞伊愣愣的抬頭, 他盯著眼前的警司,反問道,「你知道你在逮捕誰嗎?」他的身份可輪不到這群員工來指手畫腳。

  領頭的警司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們在逮捕罪犯, 先生,在守護律法的公平正義。」說完警司還不忘補充, 「對了, 忘了告訴您,《楓丹金融安全法》是因為商業聯合會而辦理, 今日起開始生效。」

  商業聯合會的行徑令七國看到了秩序上的漏洞和律法的滯後性, 為亡羊補牢, 各國連夜查缺補漏, 出台各項法規,爭取從根源上杜絕這個問題。

  七國達成了一致的默契,這種人禍,以後不能再發生。

  而同樣被傳送出來的璃月律師團,全部在津津有味地看熱鬧,只有些年紀大的倒是在和不停走神,眼睛止不住地往邊上飄的學生談論起新出的法案。

  塞伊張了張嘴,這下他沒辦法反駁,楓丹講究法律,有完善的保釋制度,他還可以經過運作免於牢獄之災。

  然而正要他要叫身邊的律師時,那名女律師見情況不對眼珠子轉了轉,先一步開口對塞伊說道,「塞伊先生,我們的合約結束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重新雇佣其他的律師,給他人一個機會。」

  經過這一場官司她賺到了名聲,畢竟能和神打官司的機會本就不多。

  那麼她既然達成目的,那就見好就收,不要和塞伊綁定,不然說不定會被某些因商業聯合會毀掉人生的家伙報復。

  「你!」塞伊一聽女律師這時候退出,不由被氣得頭疼。

  負責逮捕的警司沒有和他廢話,直接將氣急敗壞的塞伊帶走。

  與此同時,水神的領域內,包括摩拉克斯內的五位全部都變為人的形態從帷帳和水牆後走出來。

  「為什麼那些律師總愛拿蒙德舉例子。」溫迪一出來便無奈的抱怨。

  他知道蒙德的情況特殊,可在水神的法庭上被頻繁拿出來當正反面的例子,總讓他有種被告人是自己的錯覺。

  明明他除了偶爾會喝醉,違規使用風之翼,觸犯了蒙德交通法被扣分外,再沒有犯過什麼法。

  「蒙德,太過獨特了。」水神嘆了口氣。

  在提瓦特七國中,蒙德是最與眾不同,用水神在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那邊聽到的說法,在人治方面,提瓦特的其他六國都是摸著蒙德過河。

  「算了我們不說這個,關於坎瑞亞,該如何安排?」自知再聊下去,就要被說干點正事的溫迪轉移話題,最近他覺得特瓦林怒吼出現了傳染現像,比如溫妮莎不復最初的尊重,也開始叫他找點正事做,實在不行去野外吹蒲公英。

  「以現在的時間來算,爭鬥應當結束了。」摩拉克斯回憶著他的計劃。

  在塞伊那篇訪談公開以後,他一邊透露給七星關於坎瑞亞戰爭派將制造災厄襲擊地上七國的事,一邊安排仙人進行防守,盡量讓戰場不要波及到普通的人類。

  那名來自坎瑞亞的煉金術師萊茵多特,和站在她身後的王女,為表誠意先是給出了商業聯合會成員的情報與資料,接下來又將坎瑞亞與深淵有關的核心技術送了出來,好讓七國更好的應對。

  這一切坎瑞亞國內都不知道,畢竟誰能想到,帝國的繼承人會去做間諜。

  但恰恰是王女的決定拯救了坎瑞亞。

  「若他們能夠舍棄深淵之力,忘卻過往,便能在世間謀一處天地,只是不知坎瑞亞是否願意。」摩拉克斯提出這個觀點,只不過想真正站在陽光下是不太可能,天空島不想讓得知過去的人還能存活。

  不然奧羅巴斯也不用以命相搏,以求遮掩秘密。

  草神跟著顯露出擔憂的神色,「讓獲得知識之人舍棄知識,不太現實。」身為智慧之神的統領,草神很明白人對知識的執念。

  「如果坎瑞亞不放棄馴服的深淵之力,那就要他們的國民保證,再也不輕易來到地上。」水神可以保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坎瑞亞這個國家,塵世執政也沒和天空島約定要共同討伐地下的國度。

  溫迪看著同僚們拿不定心思,開口安慰道,「不要那麼悲觀嘛,既然坎瑞亞的王女不願意與地上為敵,那證明還可以商量。」

  「談判並非朝夕,對於坎瑞亞這個國家應當從長計議。」身為雷神的真說話間想到海祇島。

  現在的海祇島也安分多了,雖心有不服,仍偷偷朝拜蛇神,可真還是能夠理解,所以也就隨他們去了。

  六神又關於納塔的事務交換了情報,確定神之心已選出新的火神以後,溫迪便最先提出回去,西風騎士團剛成立沒多久,即便有特瓦林和安德留斯守護蒙德,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好,那我也且回去。」真跟著附和,稻妻靠近暗之外海,很多逃過去的魔物可能會借著這個機會襲擊。

  不久在海邊生活妖怪呈報消息,說有幾只海獸悄悄從暗之外海潛伏過來。

  雖還未調查清楚,那些海獸是海祇島的舊部,還是另有身份,但這個消息足夠令真警覺。

  水神聽到兩位神明要回去,未再多說,但在結束這場會議前,不忘請諸神回到各自的國度以後,督促受審者來楓丹接受審判。

  商業聯合會的發源地在楓丹,那麼按照楓丹新修訂的律法,楓丹有資格對那些用不法手段竊取他人財富的罪犯進行懲罰。

  「我會將依照規則將審判時的畫面公開,令遭受欺騙的世人看到,塵世的公平尚在,正義沒有缺席。」這是水神不容許玷污的信條與道義。

  律法是正義的維護者,是稱量人心的天平,水神絕對不能容許自己的理想有一絲污濁。

  -

  波濤洶湧的水面上,貝莉斯特在懸崖上低頭,看向在水中發瘋的魔物,她真的想感慨,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當初我制造的第一枚炸彈,正是在這附近引爆的。」貝莉斯特對著身邊的艾莉絲講述起過去,那是好久前的事,但看到好久不見的,名為螭的魔物以後,她真的很想說,怎麼還是你。

  艾莉絲調整著裝置,「哎,居然還有這段歷史。」她對貝莉斯特的過往不是很清楚,而她這位朋友也很少提起。

  所以在璃月這麼久,艾莉絲還不知道貝莉斯特以前的領地在哪裡,她只聽那只灰色的小鳥和那間名叫雲間的小樓推斷,過去貝莉斯特大概是帶著子民生活在璃月的群山之中。

  貝莉斯特饒有興致的令岩漿在手中凝結成弓箭,「是啊,那時候我為制造炸彈,還用到了天星的核心和一種名為青熒石的礦物。」

  「青熒石我倒是聽說過,只有遺址裡還有,很難獲取。」提起制造炸彈這個專業領域,艾莉絲來了興致,「如果有機會,我想制造那種炸出來像能炸出來蘑菇形狀雲彩的炸彈,最好體積不大,能方便攜帶。」

  貝莉斯特射出作為信號的箭矢後,轉頭就對艾莉絲說道,「這個想法很不錯,要不然等雲海間重建以後,你去那裡的洞天裡制造吧,我准備在雲海間配備最高規格的爆炸實驗室。」

  「可以啊,說起來萊茵也想幫忙來著,她也想看看煉金術鑄就的仙境。」艾莉絲說著看向水下,裝備已經調整完整。

  箭射在水上炸出明亮的火光,吸引了螭的注意力。

  「封印他,速戰速決。」

  貝莉斯特說完,拉住艾莉絲的手,對方也很配合的向下一躍。

  在天空中盤旋的索林多亞見狀立刻向下俯衝,熟稔的接住她們,朝著螭飛去。

  「萊茵去層岩巨淵封印,我們解決這只被深淵污染的魔物,仙人在海上阻擊那位漩渦之魔神的妻子,坎瑞亞的戰爭派還真是准備充分,盡然兵分三路。」艾莉絲總結著現在的情況。

  不光是璃月,其他地區也不同程度遭到進攻,大量的魔物順著人工打造的通道湧入,然後被一網打盡。

  能做到這點也多虧了坎瑞亞的那名王女送來的地圖。

  「畢竟這是一場准備充分的宣戰。」說到坎瑞亞的戰爭派和反抗派,以及那位看似沒有多少勢力的王女,貝莉斯特忽然發現一個情況。

  反抗派失利,這次失敗的宣戰後,地上的國度無論如何都會將坎瑞亞內的極端戰爭派肅清,如此一來,那名王女便登上王位之後,便再無後顧之憂,她會是坎瑞亞王庭內唯一的掌權者。

  先幫助注定不會成功的反抗派,以此拖延戰爭派,再借助六神之手將兩派鏟除。

  坎瑞亞的王女可謂是兵不血刃的解決掉了坎瑞亞的兩個大麻煩。

  「還真是想見見那個坎瑞亞的王女。」貝莉斯特小聲喃喃。

  王女很明顯知道給出什麼才能博得地上國度的信任,萊茵多特帶來的消息,與寒濁得到的消息基本上能對應上,這也讓貝莉斯特能放心接受那位堪稱天才中的天才的煉金術師。

  後來的名單,更是與七國每個情報組織都對應,間接證明王女沒有造假。

  到這一步,地上神明的懷疑基本消失一半,然後王女再拿出來的關於深淵的研究資料,和坎瑞亞戰爭派先行軍的路線圖。

  整個過程算得上是循序漸進。

  「你說要去坎瑞亞?這很好,我也想去,那個小占星術士也是。」艾莉絲聽到了的貝莉斯特的自言自語,不知為何她感覺總是能和自己想到一起。

  貝莉斯特見艾莉絲興致這麼高,也開始覺得計劃可行,就是不知道坎瑞亞歡迎不歡迎她們這些外人。

  「好啊,到時候告訴萊茵多特吧,說不定她能為我們帶路。」說著貝莉斯特,舉起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下面的麻煩。」

  在厚重雲層的遮掩下,一艘依托浮空石制造的船舶漂浮在半空,在它之上搭載著無數的武器。

  這是魔神戰爭期間,載著炸彈飄向漩渦之魔神奧賽爾的底座升級版,雖然它看上去,和過去那簡陋的石頭,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關系。但貝莉斯特以名譽保證這確實是升級版,至於為什麼像空天航母,那只能說是總設計師很有想像力。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貝莉斯特的手向下一揮,同時說出那個讓她感到舒服的詞語。

  「給我炸。」


第177章

  噴發著金色光芒的炸彈從各個炮口發射, 直衝水中肆虐的螭。

  正在因深淵的侵蝕而頭腦不清醒的螭感受到有東西落在身邊,隨後巨大的爆破力基本上要將他掀翻。

  這個場景令他覺得異常熟悉,似乎在哪裡經歷過。

  可惜螭已經想不起來, 他的記憶在深淵的侵蝕下消失的差不多, 無盡的痛苦令他想毀掉眼前的一切。

  他的尾巴拼命甩動,試圖拍走身邊的炸彈,但還是一枚炸彈精准的落在螭的頭上。

  也算是因禍得福,被炸的頭暈眼花的螭隱約想起一些東西,他記起自己明明應該在暗之外海,雖說暗之外海也有侵蝕,但遠沒有深淵那樣的狂暴,讓生靈失去神智,迷失自己的身份,直到那群人類的出現……

  「跋掣!」螭發出憤怒的吼聲,他喊出讓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為救出漩渦之魔神奧賽爾,那只向來不喜歡人類的魔物,不惜與一個在魔神誕生前就存在古國合作。她命令包括螭在內的魔物來到璃月周圍的海域搗亂,以吸引注意力,而她好趁機去孤雲閣解救被鎮壓千年的奧賽爾。

  螭就是倒霉的魔物之一, 他因為善於潛水, 被那安排逆水而上,來到名為輕策的一帶, 這裡也是他曾經擁有過的領地。

  在臨走前, 跋掣交給螭等魔物一枚造型奇怪的機關,說是可以增強力量。

  但當螭來到輕策後打開機關後, 才發現裡面存儲著來自深淵的力量!

  到那時螭才明白, 跋掣出賣了忠心耿耿追隨她的魔物, 讓他們感染深淵,借此將污染帶到地上。

  「該結束了。」

  在天空上傳來一個讓螭耳熟的聲音,他在如雨點般落下的炸彈中抬起頭。

  貝莉斯特正懸浮在半空,這幅樣子使得他和千年前的那一幕重疊,似乎那時候這位魔神就曾這樣看過他。

  「我這邊也准備好了。」在索林多亞背上的艾莉絲說完按下機械按鈕,先前留在懸崖上的裝置經過幾輪翻轉變為一只巨大的瓶子,深淵的污染被它盡數吸收。

  貝莉斯特確定萊茵多特制造的收集裝置確實有用,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

  接著她抬起手,一把白色的鑰匙在她的手中出現,她輕聲說,「封印解除。」

  話音剛落,白花花的鹽從鑰匙中湧出。與憑空出現的火焰融合,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符文。

  貝莉斯特聚精會神的編撰著陣法,符文流轉,以極快的速度落到還在發瘋的螭身邊。

  因裝置的削弱,深淵的污染減弱,而勉強找回神智的螭想要用水元素來衝破符文,奈何鹽的惰性使他的攻擊無效,而他又不敢直接撞向流淌的熔岩,那很可能會把他活活燒死。

  「不,我不要被封印!」螭驚慌失措,被封印的恐慌中,他從被炸的沸騰的水中,怨毒地看了眼懸浮在天上的貝莉斯特。

  都是她,一開始用炸彈攻擊他,後來封印奧賽爾也有她的參與,還有那條冰蛇,竟然是她的眷屬,聽從她的命令戲耍了海族幾千年,一路高升,甚至都加封到海族的大將。

  那個古國的人類還說,現在的寒濁在璃月開了一家飲料公司,賺了很多摩拉,然後用摩拉呼風喚雨。

  這和寒濁加入海族時說的話相反,螭哪怕什麼都忘了,都不會忘記寒濁那會說自己被煉金之魔神用摩拉羞辱!他那會真的為那條冰蛇被這樣羞辱而憤怒,結果如今一看,全是謊話。

  也許是深淵的污染還未完全祓除,也許是千年來一次又一次落敗後積攢的懊惱與余恨,螭不管不顧的越過符文制成的封鎖衝向了在空中的貝莉斯特。

  「小心!」艾莉絲意識到螭的行動後對著貝莉斯特大喊。

  索林多亞更是在頃刻間召喚出層層陰雲,意圖用雨水為貝莉斯特打掩護,讀心的天賦能讓她聽到來自螭心中的聲音。

  那只屢屢敗在貝莉斯特手中的魔物是真的恨她。

  然而貝莉斯特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她對著身邊漂浮的小紙人小聲說,「飽和式攻擊,啟動。」

  本來她只想先簡單的封印螭,等摩拉克斯回來,再進行深層的封印,但這只非要衝過來,那她就沒有辦法。

  小紙人在傳遞出貝莉斯特的話後燃燒消失,與此同時雨水與數不清的炸彈砸下。

  艾莉絲循著巨大的聲響抬頭,看到雨幕中這幅夜放花千樹的奇妙景色,她不由的發自內心的感嘆,「真是具有壓迫力。」

  轟擊之下,最後一個符文從貝莉斯特手中飄出,旋即她抬手,令那枚白鹽的鑰匙化為箭矢,火焰凝結成的弓箭再度出現在她的手中。

  「破!」

  白鹽的箭矢撕裂雨幕,變成一只周身伴有火焰的白虎,狠狠的衝向硬頂著轟擊也要報復的螭。

  眼中閃有紅光的白虎踩在螭的身上,硬生生將他壓回水中的陣法。

  在白虎輕易的制服了螭後,貝莉斯特不緊不慢的將熔岩制成的弓箭,融為一張符咒。

  「以吾之名,鎮此之型。」

  符咒在巨量的元素力下破碎,化為四枚碎片,插入布滿符文的陣法,釘住螭身體,也在這一刻鹽做的老虎化為純粹的岩元素力,與符咒以及大量的符文一起,封印住了這只魔物。

  貝莉斯特做完這一切抬起手,白鹽做的小鑰匙慢悠悠飛回她的掌心。

  這時候索林多亞從高空落到懸浮的貝莉斯特身邊,然後載著她和艾莉絲回到了浮空平台。

  「那枚白色的鑰匙,是你制造的嗎?」艾莉絲好奇的問了句。

  貝莉斯特想了想回答,「不是。」她沒有告訴艾莉絲這是鹽神的權柄,剛剛經歷一場封印的貝莉斯特實在是有點累,沒有力氣解釋其中的糾葛。

  再加上鹽業一門到現在都不怎麼安生,而艾莉絲作為客人對七星八門的內部問題不是很了解,萬一她到時候把這個故事寫到書裡,被鹽業一門中信奉鹽之魔神赫烏利亞的信徒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太久沒有戰鬥,我都生疏了。」貝莉斯特落到浮空平台上的後半是抱怨,半是感慨。

  完成任務的索林多亞化為小鳥落到貝莉斯特的肩上。

  貝莉斯特習慣性的伸手逗她,然後被啄。

  「這個浮空平台,無論遠看還是近看,都很漂亮。」艾莉絲在降落後最先注意的便是這個作為武器載體的浮空平台。

  「目前只造出來一個平台,准備慢慢改良技術,還有很多缺陷。」貝莉斯特收回被啄痛的手說到,然後回憶起在絕雲間地下,第一次看到還未建成的浮空平台時的想法,那時候她感覺人類的想像力果然沒有極限。

  綠色的浮空石底座,托起堅固的岩石,在其上除了作為指揮部的亭台樓閣,就是各類改良版的遠程武器。貝莉斯特當時都忍不住想,與其說這是個長得很像空天航母的普通的浮空平台,倒不如說是個高機動性的空中要塞。

  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她簡直不敢想再發展下去,那群在絕雲間地下的工程師,還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確實,這種平台的體積太大,很容易被當成靶子。」艾莉絲提出改良的方案,「我在璃月看到過不少透明的仙梯,如果經過更改,是不是可以制成類似於防護罩的東西?」

  「這個思路不錯。」貝莉斯特欣然采納了艾莉絲的建議。

  就在兩人對如何改進漂浮平台討論的熱火朝天之際,黑霧陡然降臨在貝莉斯特的身邊。

  承崖剛剛落地,就感受到探究的視線,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大人,蒙德傳來消息,西風騎士團與西風教會聯手擊退了敵人。」承崖硬著頭皮的對貝莉斯特彙報。

  西風騎士團和西風教會剛成立,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力對抗。

  之前在溫迪去楓丹前,便私下和貝莉斯特約好,如果西風騎士團和西風教會寡不敵眾,特瓦林和安德留斯又被纏住無法支援,那作為風神朋友的貝莉斯特可以帶著眷屬前來幫忙。

  雖然溫迪相信新生的西風騎士團和教會能在特瓦林和安德留斯的支持下,扛過這次磨難,但他作為庇護蒙德的風神還是有些不放心。

  蒙德的情況確實和其他的地區不太一樣,其他六國,除了魔神級的高端戰鬥力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妖怪仙人精靈能在戰場外保護普通人,而蒙德因為歷史原因,無論是妖怪仙人還是元素精靈全部都沒有。

  為防萬一溫迪還是請了朋友幫忙,作為被委托對像的貝莉斯特自然不會拒絕,她還是借此敲詐了溫迪兩瓶酒。

  而且還是無論去不去蒙德,溫迪都得給她,怎麼都是賺。

  「好,那等裝置收集完深淵之力,就回去吧。」貝莉斯特打算等摩拉克斯回來,再看如何利用螭的力量。

  至於浮空平台,她這次是以防萬一才拿出來命令其升空,如今數據收集的差不多,也該再次封存了。

  「不讓它在提瓦特的上空例行巡邏嗎?」艾莉絲沒想到這個浮空平台上天後還會被收起來。

  貝莉斯特搖搖頭,「這樣天上的存在可能會不高興。」

  得到回答的艾莉絲恍然大悟,她笑了笑,感覺天空島真的很小心眼。

  此時的蒙德,溫妮莎擊碎了機械制成的坎瑞亞機械先鋒隊,那只機器人的中間的核心暴露出來。

  溫妮莎低頭撿起這枚核心,打算回去和其他的核心以及零件一同交給城內的煉金術師。

  再抬頭,在溫妮莎面前是蒼茫的雪山。

  「溫妮莎大人,再向前就是雪山,根據調查,有一隊機器人進入了雪山。」與溫妮莎同行的騎士先行詢問,「用我們再追進去嗎?」

  經過這次戰鬥,騎士團越戰越勇,配合的也越來越默契。

  更重要的是勝利鼓舞著西風騎士團的信心,在取代勞倫斯家族以後,這些年輕的騎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管理好蒙德這個重獲自由的城邦。

  可在這次戰鬥後,他們的顧慮消失了。

  「不用,在低溫下,那些機械很快就會損壞。」溫妮莎不想增加無畏的傷亡。

  雪上的情況十分復雜,沒有充足的准備,最好不要入內。

  騎士沒有強求,接著說起新的蒙德城內的情況,「教會的信鴿送來消息,北風王狼與天空之龍在教會將敵人擊毀後便離開了。」

  這次北方王狼和天空之龍的出現,讓蒙德城內的子民安心,雖然他們似乎並沒有動手幫忙。

  不過子民們都理解,這符合風神的意志,人類的事,要人類自己解決。

  「好,那我們也回去吧。」溫妮莎確定蒙德城也沒事情,嘆了口氣,然後她小聲說,「下次帶著酒親自去感謝他。」

  北風王狼和天空之龍能過來幫忙,溫妮莎覺得肯定是有溫迪的授意。

  那位風神雖然天天唱歌喝酒,但在大事上還是很靠譜的嘛。


第178章

  裝修簡單的小飯館內, 一樓大廳靠近窗戶的位置,最後一盤子糖醋酥肉被端上桌子。

  「您的飯齊了。」長相可愛的小姑娘用清脆的聲音說道。

  艾莉絲看到這個只比桌子高一點的小女孩,心中不由得泛起柔情, 「謝謝。」她想自己以後要是有個女兒, 應該也會像這個樣子吧。

  被道謝的小姑娘笑了笑,隨即在姐姐的呼喚中噠噠地跑回廚房。

  「哇,這就是今天菜嗎。」占星術士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差點流口水,在來璃月前,她連璃月特產的食物都沒吃過,最多只聽說,那邊的飯菜都很好吃。

  當然即便來了璃月她覺得自己也吃不上,因為她沒有摩拉。

  這次占星術士會跟著艾莉絲和萊茵多特一起來璃月,全是因為她們包下了那艘船上最豪華的套間,能住三個人,想著反正摩拉也花了,不如多待一個,便請占星術士一起過來,正好還能驗證占蔔是對還是錯。

  「不要看這家館子小,做的飯還是很好吃的, 不比璃月的一些大飯店差。」貝莉斯特說著手指已經忍不住動起來。

  這家店還是摩拉克斯推薦的, 說是小聚很不錯。

  說到摩拉克斯,貝莉斯特都想創辦一本和吃穿文玩有關的雜志, 然後請他來撰稿。

  貝莉斯特有預感這種雜志一定會爆。

  「那我們不如趕緊嘗嘗?不過我筷子用得不熟練, 可能會吃得慢些。」萊茵多特大概看出貝莉斯特也很想吃,主動開口提吃飯的事。

  之前萊茵多特不是和艾莉絲以及占星術士在旅店吃飯, 就是去大的餐館。

  那些餐館的服務水平都相當的高, 發現客人是異國面容後, 會很貼心的提供勺子,以至於萊茵多特根本沒有機會使用。

  「沒事,對什麼事物,都有個熟悉的過程。」貝莉斯特覺得無所謂。

  工具和人一樣,都有個使用的過程,在粉碎坎瑞亞戰爭派的陰謀前,她也沒想過能和萊茵多特還有那位占星術士一起吃飯。

  也許這就是共同戰鬥過的情誼吧。

  貝莉斯特夾了一塊燒得軟糯可口的燒肉想,那次與坎瑞亞先遣隊的戰鬥,萊茵多特幫助七國,對戰爭派用煉金機器開鑿出來的污染傳輸口進行了封印,貝莉斯特和艾莉絲以及占星術士全程跟隨。

  作為旁觀者的艾莉絲和占星術士,對於萊茵多特在煉金術上展露出來的天賦沒有太多的概念,只覺得她很厲害,但作為擁有相關權柄的魔神,貝莉斯特不得不說,萊茵多特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她真的慶幸萊茵多特沒有站在反抗派和戰爭派的一邊,不然那一定是很難對付的敵人。

  「真的很好吃。」占星術士吃的不亦樂乎,雖然她一開始也不會用筷子,但憑借對吃飯的熱情,進步的速度非常快。

  艾莉絲看著占星術士這樣子,調侃道,「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了。」

  「我餓了嘛。」放慢速度,占星術士嘆氣,她實在是沒有摩拉,也實在是不好對其他人開口借錢,只能湊合幾頓,盡可能少吃。

  要不是那位雲間的白滌小姐細心,發現她的窘迫,讓旅館為她定時送上飯,不然占星術士覺得自己可能有天會餓暈過去。

  「說起來,你們有考慮要收徒弟嗎?」艾莉絲試探性地問,她覺得養孩子這個話題不太適合這個桌面,於是就換了個說法,反正這兩者也差不多。

  貝莉斯特一下子被問住,她想了想自己帶過的學生很多,但要說徒弟,那還真沒有。

  「徒弟的話,我倒是有個實驗。」萊茵多特坦然的說起這件事,「如果實驗能成功,那制造出的生命體,我想收他做徒弟,將我掌握的技術教授給他。」

  這話成功的讓桌上冷場了,只有占星術士沒當回事,在大口吃飯。

  「你說制造生命體?」貝莉斯特懷疑她聽錯了。

  萊茵多特點頭,她看起來有些不太懂與自己吃飯的朋友們的驚愕,在坎瑞亞進行制造生命的實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且煉金術的存在,不就是為了制造創造與創生。

  對著萊茵多特眨眨眼,貝莉斯特思考著用詞,最終她提醒,「這有些違背倫理?」

  「是嗎?」萊茵多特突然想起在七國卻對這方面很忌諱。

  「我真是越發好奇坎瑞亞是個什麼樣的國度。」艾莉絲更是搖頭,她鮮少對很多事表示不贊同,但說真的創造生命是件很嚴肅的事,不應該被如此輕易地說出口。

  貝莉斯特這下有些明白,為什麼摩拉克斯在確定坎瑞亞的戰爭派完全被清理出王庭後,會鄭重地找她談話,問她能不能代表七國去坎瑞亞處理深淵之力的問題。

  「你們都不吃飯嗎?」吃了七分飽的占星術士從飯碗裡抬起頭,准備再要一碗米飯,結果大家都在思考問題,這使得她感到尷尬。

  被打斷思考的貝莉斯特適時地轉移話題,「我們剛剛在想徒弟,討論的太激烈,忘了吃飯。」

  占星術士將信將疑,因為她分明感覺沒有什麼激烈的討論,不過說起徒弟那她可不餓了。

  「占星術告訴我,在未來我們的繼承者注定會相遇!」

  一想這種傳承的感覺,占星術士就感到激動,她一直在期待自己的徒弟或者說學生是怎麼樣。

  她認為肯定是那種脾氣好,平時會乖乖叫老師,十分尊師重道的孩子。

  「是嗎?」萊茵多特都被這番話震得回過神。

  艾莉絲更是趁熱打鐵,繼續問道,「那我們的繼承者會什麼時候遇見,大占星術士。」

  聽到艾莉絲最後的稱呼,占星術士有些飄了,她直接拿出黃銅星盤看起來。

  然後她睜大眼睛,「要到一千年以後?!」

  貝莉斯特一下子笑出了聲,「看來我們在千年後還有聯系啊。」說的她都想唱起來友誼天長地久。

  「是啊,可喜可賀。」艾莉絲舉起杯子,「為我們能持續千年的友誼干杯。」

  這下先前關於實驗的話題徹底揭過去。

  占星術士不明所以,她正要舉起杯子,結果發現她的飲料變成了果汁。

  再看另外喝酒的三個女人,占星術士感覺各個都有嫌疑,可她又不能多說,哪怕是身體上同為人類的萊茵多特都有上百歲,是坎瑞亞獨特的煉金術才讓她保持年輕。

  而她提過,這也是創生的一部分,但她認為,這種能將身體停在最好狀態的煉金術,與其說是時間的饋贈,不如看做歲月的詛咒。

  至於艾莉絲,和身份不可窺探的憐舟小姐,更不用說了,占星術士占蔔過,在星盤上顯示,這倆非人類的年齡保守估計也要有上千歲。

  真是不可思議,和這群家伙做了朋友。尚且年輕的占星術士暗想,不過她知道自己也能活很久,在陰差陽錯之下,她在探險中獲得了奇異的力量,借此有了超長的壽命。

  為此占星術士還專門研究過,在七國中不乏這樣的案例,比如在璃月,就會將此稱為得道成仙。

  如此想來,占星術士發現能認識貝莉斯特,艾莉絲以及萊茵多特還是很好的。

  「你的領地,還需要我們幫忙嗎?」艾莉絲心情放松下來,忽然想起貝莉斯特說要重建自己過去的領地雲海間。

  萊茵多特跟著想起來,這段時間她都在為七國處理坎瑞亞的遺留問題,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對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她認為這是應該做的,要不是貝莉斯特她的行動不會這麼地順利。

  本來萊茵多特想通過艾莉絲,借助名為狐齋宮的稻妻大妖去覲見雷神。

  是艾莉絲告訴她如果是找神幫忙,她確實認識一位魔神,不過那位魔神在璃月。

  能直接去璃月對於萊茵多特是再好不過,這能更快地把對付深淵污染的方法傳遞出去。

  「什麼領地。」占星術士發現自己好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詞。

  「艾莉絲沒有告訴你嗎?」發現占星術士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貝莉斯特有點想逗她,於是只聽她壓低聲音說,「我是魔神哦。」

  占星術士發出哎哎哎的聲音。

  很滿意她這個反應的貝莉斯特笑的更開心了。

  她邊笑邊想,如果再告訴她,現在風神和岩神,一個正在幫忙打地基,一個正在幫忙給山峰做造型,不知道她還會露出什麼表情。

  不過為了風神和岩神的面子,貝莉斯特最終也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

  「吃菜,不要害怕我又不吃小孩。」貝莉斯特故意這樣說。

  結果占星術士顫抖著回了一句,「可是你的本體是老虎。」她這下終於明白為什麼貝莉斯特在璃月暢通無阻,過去她都以為這是鈔能力,現在看來,璃月的一部分在過去很可能就是她的。

  這果然是命運的相遇,星空沒有騙我。占星術士想著感覺自己又能再吃一碗飯,在今天之後,她再也不會驚慌了,除非神明都會給她這位魔神朋友打工。

  占星術士不知道,璃月廣闊的海面下,在靠近大陸架的邊緣的地方,一道半圓形的屏障隔開海水,以強大的元素力循環構成了一個獨立的外置洞天。

  在這個占地寬廣的洞天內,風神巴巴托斯和岩神摩拉克斯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

  巨量的岩元素力凝結出的岩槍很快在海底積累起無數山峰,接著風進行快速的雕琢。

  摩拉克斯面對專心風化岩石的溫迪,陷入思考,以前在七神會議上都沒見他這樣認真。

  「巴巴托斯,你同樣是為貝莉斯特的委托而來?」摩拉克斯實在是好奇。

  他是先前就答應幫貝莉斯特重建雲海間,那溫迪又是為了什麼。

  被點出神名的溫迪唉嘿一聲,他神神秘秘的回答,「她開出來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報酬。」

  摩拉克斯第一個反應是酒,但他還是心存一些幻想,認為或許溫迪想要的報酬和酒沒有關系。

  「十瓶來自各國的美酒。」

  溫迪說出十瓶這個數量詞的時候,眼神中透著渴望。

  在貝莉斯特念出會給他什麼後,溫迪馬上答應來幫忙。

  那可是足足十瓶酒,十瓶!無論是楓丹的起泡酒,還是至冬的火水,亦或者是璃月的桂花釀女兒紅,溫迪都可以選,貝莉斯特承諾會為他買單,無論需要的摩拉是多少,她都會付款。

  這種好機會,溫迪怎麼能錯過,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過拒絕的選項。

  果然如此。

  毫不意外的摩拉克斯嘆氣,千百年來他該看清了,這位同僚和風雅二字不會搭上一點關系。


第179章

  搭好最後一塊山石, 溫迪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水,看著眼前自己和摩拉克斯的傑作。

  「這樣就差不多了吧?」溫迪覺得自己可以去要報酬了,所有的岩石他都按照貝莉斯特給的圖紙削好。

  摩拉克斯回憶著那張規劃的地圖點點頭, 「應該可以去告訴她,已經完成。」這對他和溫迪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真正難的是在後面, 只有山體並不符合雲海間的規格。

  不過這些貝莉斯特說她會想辦法,而摩拉克斯和溫迪的權能, 亦不足以制造那些精密的煉金造物。

  「那我們回去,我可已經想想買什麼酒了。」在摩拉克斯說行以後, 溫迪吹出一縷風, 裡面夾雜的種子落到光禿禿的岩石上, 這些他收集的種子很快便會萌發新綠, 為這座水下的仙境增色添彩。

  摩拉克斯同樣催動權能,令山川之上萌生出各色奇石琥珀,這樣一看更符合仙境這個題材與意義。

  做完這一切, 溫迪和摩拉克斯才穿過水的屏障回到陸地上。

  從容走在岸邊, 摩拉克斯用石鳶通知貝莉斯特, 她可以來進行後續的工作,溫迪則是急著要去找在雲間工作的白滌去要他的報酬。

  摩拉克斯一想他要喝酒,就嘆氣,便沒有跟著去。

  說起來摩拉克斯突然發現, 自從溫迪被那只石珀捏出的神龍甩了一尾巴後, 似乎就有點躲著他, 除了上次在水神的領域和這次受邀重修雲海間外, 他沒有再見過溫迪。

  這讓摩拉克斯反思他是不是做得過分。

  「罷了。」摩拉克斯想了一會, 不再多糾結這件事, 他本來又不想多和溫迪計較那份契約的事情。

  再加上溫迪過不了多久又會陷入沉睡,再見到他還不知道要到是猴年馬月,與其再想過去的那些事,不如回頭想見他時,提著兩瓶好酒過去,以溫迪嗜酒如命的性格,大概不會和酒過不去。

  摩拉克斯想到這裡發現,他的思維邏輯有些被那個酒鬼詩人帶偏了。

  在另一邊,正在和艾莉絲縫紉在街上閑逛的貝莉斯特收到了從天而降的石鳶鳥。

  「我的新領地建好了。」貝莉斯特讀取出石鳶內的留言,她很驚訝。

  說真的,她沒想到溫迪和摩拉克斯的速度會這麼快。

  「這麼快嗎?」占星術士愣了愣,她們才剛提過這件事吧,結果現在就好了,她還以為剛開始。

  「是我朋友的效率太快了。」說著貝莉斯特搖搖頭,假如只有摩拉克斯這麼快她不意外,連溫迪都如此地迅速,她才感覺很驚奇。

  她以為溫迪還要歇一會干一會,為雲海間編出一些被風神祝福過的歌曲,沒想到他居然根本沒有拖沓。

  這就是十瓶酒的偉力嗎?貝莉斯特有些懷疑,她默默想到一個詞,有錢能讓神搬磚。

  「那我們去幫忙吧,雖然我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艾莉絲興致勃勃。

  這種去仙境做建設的工作,令她新奇,覺得比探險還要有意思。

  「坎瑞亞的一些機械,應該可以幫上忙。」對於坎瑞亞的技術,萊茵多特還是很自信,同為煉金術師,她認為貝莉斯特同樣會喜歡。

  「那……那我,給你們做個星空的投影吧。」

  看到大家都表態,占星術士有些窘迫,造物不是她的擅長,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占星術。

  貝莉斯特一一謝過,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搬個新家從蓋房到裝修都有朋友幫忙。

  「那我們走,先到海邊去。」貝莉斯特主動做起向導。

  「哎?」占星術士茫然,去海邊?是在水中建造的嗎?

  貝莉斯特沒有去解釋,反正等她們看到就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故意把領地建在水裡,無論是艾莉絲還是萊茵多特,在神秘學方面的造詣都很深。

  至於占星術士雖說吃了太年輕的虧,但她肯定也是有所了解。

  而且占星術士真的不知道,水和岩石能隔絕和擾亂他人窺探視線的遠離,對貝莉斯特來說也無所謂,等到地方她再慢慢講給她,就當時補課了。

  走出璃月的鬧市,一路來到璃月僻靜的沙灘。

  「憐舟,幫你在水下建造領地的朋友是誰啊?」越靠近目的地,積累的疑問越來越多的占星術士問出一個她最在意的問題。

  能在水下建造所謂的領地,那一定需要很強大的力量。

  是其他的仙人嗎?占星術士惴惴不安,因為她的預感不停地提醒她,普通的仙人可做不到這點,世間唯有神才能如此輕松地移山填海。

  占星術士的預感不會錯,再加上在飯桌上,這位憐舟小姐才透露過她魔神的身份。

  「好吧,是岩王帝君。」貝莉斯特默默地說,「不過這對他而言很簡單,最初的洞天,其內部的景物,全部是靠摩拉克斯制造,後來的洞天造景之術也是對他權能的解析。」

  所以現在的洞天是不需要摩拉克斯親力親為的,不然他可真就成土木工程之神。

  貝莉斯特恍然發現摩拉克斯在自己這裡,奇怪的頭銜又增加了。

  「而這次我領地所需要的造景,本質上與洞天一致,只不過範圍稍微大一些。」

  聽著有些頭暈的占星術士,在貝莉斯特話中唯一抓到的關鍵詞就是範圍稍微大一些……不過她可不認為這是稍微大一點。

  「那我們這次會見到岩王帝君嗎?」艾莉絲提出疑問,來璃月這麼長時間,她還沒見過岩王帝君。

  貝莉斯特搖頭,她眺望廣闊的大海,忍不住笑道,「不會,帝君他還有事情沒處理。」納塔的重建還需要各方的幫助,摩拉克斯的休閑時光算是基本上結束了。

  通過危機考驗的璃月七星八門能處理凡間的事務,但面對神之間的博弈,還是需要交給摩拉克斯出面處理。

  一聽不用面見璃月的神,占星術士松了口氣。

  對於七神,占星術士沒有什麼太多畏懼,可那畢竟是神,想想要直面神明,是個人都會忐忑。

  「來。」貝莉斯特從空間袋裡拿出一架車輦。

  「這樣下去嗎?」對於這輛明顯經過煉金術改良的車,萊茵多特很感興趣。

  地上的煉金術,和古代傳承下來的煉金術在很多地方還是有區別。

  占星術士猶豫了,但看到艾莉絲和萊茵多特坐上去以後,她咬咬牙坐到後排,身為不會游泳的人,她對水深的地方向來敬而遠之。

  負責操控車輦的貝莉斯特見所有人都准備好,直接一個加速讓車子衝入水中,比起慢慢沉入海底,貝莉斯特更傾向於快速點,不然依照她的經驗,那樣會更害怕。

  後排的占星術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有下意識地閉上眼。

  令占星術士出乎預料的是窒息感沒有傳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看到車輦被水泡包裹,群魚游動,鯨腹如雲的美麗景色讓她一下子忘記了恐懼。

  「好漂亮!」占星術士贊美道。

  水泡帶著車緩緩地駛向海底,一個更為夢幻的場景呈現在眾人的眼前,連貝莉斯特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她沒想到最後的效果會是這樣的完美,群山上鑲嵌的琥珀與奇石,冒出來的綠色的山坳間。

  潺潺流水化為飛瀑落下,水流如一條銀鏈聯結著各個山峰。

  穿過用來隔絕海水的屏障,貝莉斯特讓車輦落在平緩的地上。

  艾莉絲深吸一口氣,她對著秀麗的群山感慨,「仙境,真當是名不虛傳。」她讀過璃月的不少書,那一個個故事,無不昭示著凡人們對過去的仙境的向往。

  這就是活久見嗎?艾莉絲沒想到仙境真的存在,而她是這裡的第一批訪客。

  「現在還不能說是仙境。」貝莉斯特拿出一張圖,在元素力的操縱下,這張圖在空中展開,上面有各類的運梯,能快速將人從一個山峰送到另一個山峰上的吊車,售賣各色商品的街道,以及此起彼伏的研究所。

  「仙境,對雲海間來說,一切美好都並非神的饋贈,而是技術的結晶。」貝莉斯特說著有些懷念。

  以後這裡也會是,未來大部分疑似不被天空島允許的技術,都會放到這裡研究。

  貝莉斯特認為技術是沒有錯的,探索未知更是人的本能,世界上真正有問題的從來不是技術本身,而是用技術行歹事的人。

  不能因為少數人的行為便因噎廢食,放棄一項技術。

  「你的說法,和坎瑞亞很像啊。」萊茵多特很理解貝莉斯特的話,坎瑞亞的子民同樣認為,他們的技術是一代代人堅持不懈奮鬥出的成果,不是神明的禮物,更不是神明的權柄。

  那些知識與技術是客觀存在的,並在世界的各處等待人去發現。

  艾莉絲笑了笑,「人的仙境,人的國度,才剛來雲海間,但我已經很想去坎瑞亞。」

  聽到萊茵多特這樣說,萊茵多特思考幾秒說道,「其實我昨天接到王女的信,她在信中托我邀請三位一同去坎瑞亞。」

  信裡是這樣寫,但萊茵多特認為,王女主要還是想請貝莉斯特,她是煉金之魔神,與地上七神的關系都很不錯,且還有更特殊的身份。

  貝莉斯特如果願意為地下的古國做擔保,那坎瑞亞的安穩就能徹底保障。

  坎瑞亞戰爭派在入侵地上失敗後是被清理了,可這不代表坎瑞亞得到了七神的信任,掌握深淵之力的他們,對於七國來說是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引爆的定時炸彈。

  「那可太好了。」貝莉斯特面上沒有什麼變化。

  對於她來說這是個好消息,能被邀請,就省的她再麻煩萊茵多特和坎瑞亞方面再商量。

  不過現在貝莉斯特沒有分出太多心思去想坎瑞亞的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去坎瑞亞前,貝莉斯特想保證新的雲海間能正常的運轉起來,並把璃月武器制造所先遷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貝莉斯特有種預感,雲海間在未來會成為全提瓦特最大的軍火制造中心。


第180章

  水的紋路透過隔絕水的屏障落到地上, 此時是傍晚,等到夜幕降臨,在這層屏障上會露出點點星光, 那是來自星空的投影。

  白滌隔著屏障看了眼外面的游魚,她感覺自己出現在這裡莫名的應景,作為有鮫人血統的混血者, 她確實更親近水源。

  抬手禮貌的敲了敲門,白滌過了幾秒, 確定沒有回應才打開。

  面對空蕩蕩的室內,她嘆了口氣, 「果然貝莉斯特大人不在啊。」不過她能理解, 最近貝莉斯特非常的忙, 除了布置實驗室就是接待各路願意來此定居的璃月仙人。

  不知道萍准備的怎麼樣。白滌趁著等貝莉斯特的間隙暗想。

  這次萍也接受了邀請, 前來繼續研究空間與其連通的定點傳送技術。

  傳送的課題是目前最熱門的課題,提瓦特有不少研究機構都在做,很多人都覺得定點傳送技術能大範圍使用, 那一定能改變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

  而最近確實也取得不小的進展, 因為坎瑞亞把相關的技術資料送給了七國。

  「抱歉, 我來晚了。」貝莉斯特終於趕了回來,她比原定的時間,晚了大概有五分鐘。

  貝莉斯特道歉完便說起正事,「蒙德那邊的資料拿來了嗎?」

  「拿來了。」說著白滌將未拆封的資料交給貝莉斯特, 「目前還未送到情報組織, 我收到以後便請您先過目。」

  沒有再多說, 貝莉斯特接過資料, 然後讓白滌坐下, 她可能要看很長時間。

  在之前坎瑞亞戰爭派發起攻擊的時候, 雪山進入了大量的機器人,且一直沒有出來,這很奇怪。

  貝莉斯特沒有借助蒙德或者璃月的力量去調查,反而是請了一些冒險家,資助他們進入雪山勘察情況。

  借著這個考察隊,她把自己的人安插進去,讓他們保護那些冒險家的同時,把雪山內真實情況帶出來。因為貝莉斯特懷疑那些來自坎瑞亞的機器人,不是為了發動全方位的攻擊才進入雪山。

  它們可能有別的目的。

  「果然沒錯,那些人想尋找詛咒雪山之物。」閱讀完資料的貝莉斯特抬頭看向等待她回應的白滌,「說起來,最近你和坎瑞亞人有過接觸對吧?」

  璃月已經先一步和坎瑞亞做起貿易,白滌所管理的雲間,正是第一批與坎瑞亞,這個地下古國建立商業聯系的私人企業。

  「是有過接觸,我與坎瑞亞進行了商業談判。」白滌回憶著與坎瑞亞接觸的細節,她有些不知道怎麼形容。

  身為貝莉斯特的下屬,璃月的子民,白滌和坎瑞亞人的商業契約必然有偏向性,但是很多明顯有利於璃月的方案,那些和她洽談的坎瑞亞人看都不看就簽上了。

  這使得白滌很迷惑,她都做好談判的准備了,結果就這樣?她不能理解。

  過了好一會她想好措辭,講出自己對坎瑞亞人最真實的看法,「我感覺坎瑞亞商業不是很發達。」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白滌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這偏偏是真實的。

  貝莉斯特一時語塞,「那怪不得反抗派會失敗。」

  如果他們真正了解商業,那就明白商業聯合會可以點燃七國中本來就有的導火索,但想真正成功基本上是不可能。

  錢不是萬能的,金錢無法買下全部超脫於世俗的存在。

  「坎瑞亞非常的閉塞,與我接觸的那些貴族,對於做生意一竅不通,而且似乎不願意與地上的國度交流。」白滌自覺用詞算是和善,在與坎瑞亞人的接觸中,她總覺得對方有敵意。

  如果一個兩個坎瑞亞人是這樣就算了,與白滌有過交往的坎瑞亞人基本都給她這種感覺。

  這只能證明,坎瑞亞這個國家,至少上層的氛圍就是這樣。

  「那看來坎瑞亞的王女,達到了目的,但並沒有收復全部的人心啊。」貝莉斯特一下子明白為什麼王女寫信給萊茵多特,借她之口,請她們來坎瑞亞。

  這很可能是為自己找靠山。

  「那你聽坎瑞亞的貴族說過關於王室的事嗎?」貝莉斯特再度詢問。

  白滌點點頭,「很多坎瑞亞貴族對於王室都不是很滿意,他們認為現在的國王與繼承人都太軟弱。」

  「明明才被七國聯手阻止了入侵的計劃,卻還這樣直言不諱。」聽到這番言論貝莉斯特都無奈了,難不成坎瑞亞只有王女這一個明白人?

  還是說,坎瑞亞覺得自己依靠深淵之力,有單挑塵世執政的能力。

  問題是這世界上的執政可不都是火神那樣狀態不好,而地上的技術,雖說有藏拙的成分,但早就超越了上個文明在毀滅前的程度,真敢來打一場,坎瑞亞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取得勝利。

  白滌沒忍住跟著接了一句,「貝莉斯特大人,我感覺坎瑞亞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意思。」

  「坎瑞亞應該不會覺得自己有錯。」說到這點,貝莉斯特頭疼起來,她沒辦法和白滌說更多,在七國與坎瑞亞達成秘密契約中,第一條便是規定,坎瑞亞不能再過往的歷史帶到地上,不然將視為宣戰。

  而那些貴族,即便再對地上七國有意見,應當也明白一個道理。

  七神被綁上戰車後,假如能戰勝天空島,那下一個目標必然是坎瑞亞。

  「白滌,你先去岸上接萍和留雲借風真君過來,住宿給她們安排好了,萍的房間在你的隔壁,留雲借風真君的在山上的洞天,對了還有甘雨,她被自己師父拉來幫忙。」貝莉斯特想自己待會,便找了個借口讓白滌離開。

  不過她沒有說謊,甘雨和留雲借風真君,以及萍確實是今天過來,而且萍還是以年輕的樣子。

  根據萍的說法,尋求知識要保持年輕的心,不然很容易滿足。

  貝莉斯特看到她那副鬥志滿滿的樣子,不免也是有些欣慰,對於長生者來說,豁達是最好的是心態。

  「甘雨竟然真的來了。」聽到甘雨的名字,白滌嘆了口氣,「前天在總務司碰到時,她還提過這件事。」

  不過甘雨那時候是道歉,說她沒辦法過去,最近月海亭太忙了。

  「留雲借風真君畢竟是心疼徒弟。」貝莉斯特也算是看著甘雨長大,也覺得多工作不好,勞逸結合才合理,但偏偏無論是甘雨還是白滌,都把工作當成愛好。

  所以在這方面,貝莉斯特和留雲借風真君很有話題。

  白滌笑了下向貝莉斯特告別後去接朋友與客人,她剛出大門,一只鉛灰色的小鳥擠進窗戶,撲棱著翅膀飛進來。

  感覺到動靜的貝莉斯特轉過頭,裝出些不高興的責難,「索林多亞,你還知道回來。」

  索林多亞自知理虧,沒敢反駁,直接落到貝莉斯特肩膀上。

  然後貝莉斯特感覺她重了好多。

  「聽聞雲海間重新建成,我趕緊回來了。」索林多亞故意忽略,水下雲海間從交付到現在過了多久。

  在被深淵污染的螭封印不久,索林多亞和寒濁,再加上被強行拉上的承崖一同去度假。

  說是度假,貝莉斯特明白他們是找去海邊隱姓埋名生活的羅霄去玩。

  自從被七星一人一句大哥刺激到以後,羅霄便離開璃月港,去了其他地方,美名其曰到處走走,實際上是避風頭,這直接導致索林多亞再也吃不到烤魷魚,為此她找過替代的店家,可每一家都不能讓她滿意。

  貝莉斯特動了動肩膀,讓索林多亞到桌子上,「你們倒是不客氣,也不怕羅霄吃沒錢了。」

  說起錢,貝莉斯特想起養老金,目前這個制度開始在璃月運行。

  這算是個好消息,只是貝莉斯特還是有些擔心,這是她的私人行為,沒有律法的保障,使得很多仙人把養老金當成貝莉斯特的施舍,都不認為那些摩拉是他們該拿的。

  不過貝莉斯特最近沒想提修改律法的事,和坎瑞亞建立起聯系,七星八門都忙的不行,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他們再增加工作。

  「沒有啊,羅霄都是親自去捉食材,不用花摩拉。」索林多亞說著口水要流出來,很多時候就是魚捉上岸就被送上燒烤架,吃不完還有寒濁能進行速凍帶回去明天吃。

  平時羅霄擺攤子的時候,他們還會一起跟著,那時候承崖會變成小黑貓,索林多亞就落在他頭上,而寒濁在旁邊支個小攤子賣果汁。回想起來,那種日子太舒服,要不是想念貝莉斯特和太想看新的雲海間,索林多亞都不想回來了。

  索林多亞認為這可能就是貝莉斯特說過的樂不思蜀。

  「擦擦嘴。」貝莉斯特故意這麼說。

  「我沒有流口水。」話雖如此,但索林多亞還是確定過以後才敢開口。

  貝莉斯特不再想逗弄小鳥,正當她要問索林多亞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坎瑞亞時,只聽小鳥蹦蹦跶跶的宣布一個消息。

  「這次羅霄和我們一起回來了。」索林多亞的話意有所指。

  因為羅霄能來雲海間,她就可以天天吃烤魷魚了。

  貝莉斯特一眼看出索林多亞的小心思,她嘆了口氣,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那邀請他過來吧,正好雲海間需要店家入駐。」

  「嗯嗯,那我今天就去了。」得到貝莉斯特許諾的索林多亞馬上就要走。

  見她急迫的樣子,貝莉斯特伸手彈了一下索林多亞的小腦袋,便放她走了。

  「哎,看來這次我要一個人去了。」貝莉斯特這樣一想還覺得有些寂寞,不過很快她就釋然,坎瑞亞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索林多亞不跟著去也挺好的,省的到時候再有危險。

  做好打算的貝莉斯特起身,她推開窗戶看向外面,屏障上星空的圖案顯現出來,占星術士告訴她,在星空中有她的命之座,不過是占星術士瞎猜的。

  也是這時候,占星術士扭捏的承認她認為是秘密的事,她看不清貝莉斯特的命之座,只能透過光芒猜測出一個大概。

  占星術士把這種現像當成的魔神自帶的天賦,先前她不是沒有試著占蔔過神明,結果不怎麼好,不是被雷劈就是畫成落湯雞,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隨意窺探神的命運。

  「也許真實的星空上從來不顯示命運。」貝莉斯特把當時她沒有對占星術士說出的話,小聲念出來。

  或許真正的星空上沒有命之座,更沒有必定的命運,每個人都可以做出任何選擇,不用擔心偏離星軌後,命運的走向會變得糟糕。

  「不知道坎瑞亞人,與塵世建立聯系後,會不會成為星座中的一份子。」

  貝莉斯特這麼想來,很想問問占星術士這個問題,不過她感覺自己可以到坎瑞亞去看,反正她馬上就要去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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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准備好了嗎?」

  在新建好的水下雲海間高處, 投映在屏障上的星空之下,萊茵多特輕聲詢問。

  萊茵多特其實不是很擔心貝莉斯特和艾莉絲,真正令她在意的是那名年輕的占星術士。

  「稍微等一會,讓我做個占蔔。」從未想過是以這種方式前往坎瑞亞的占星術士, 當即召喚出黃銅星盤, 說真的她還以為是要搭乘交通工具飛過去,結果到要走的時候, 萊茵多特才告訴她, 是要用傳送過去。

  而且其他兩個非人類一點都不驚訝, 這讓占星術士感到挫敗。

  黃銅星盤上顯示這次旅途中會有新的收獲,但占星術士卻皺起眉,她發現星盤上在昭示收獲的區間, 星星們變得朦朧不可窺探。

  模糊的星空, 只有占蔔神明的命運時才出現過,區別在於占星術士以前占蔔神明會有風或者水之類的元素力泄露, 但這裡沒有, 那些星星純淨而柔軟,如在預示一場新生。

  占星術士有些好奇她這次會在坎瑞亞遇見什麼。

  最終對未知的渴望戰勝了對傳送的恐懼, 占星術士收起黃銅星盤,堅定的給出答案, 「沒問題了。」

  「你要是害怕,就握住我的手。」艾莉絲帶著調侃的提議。

  占星術士心裡一暖,嘴上卻還是拒絕了艾莉絲,「作為天才占星術士,我可沒在怕的, 而且星空已經告訴我, 這次肯定沒有問題。」不然哪來的新收獲, 占星術士永遠不會質疑自己的技術。

  「那我們走。」貝莉斯特向前一步,擋在了占星術士和艾莉絲的面前。

  萊茵多特笑了笑,變幻出奇怪的機械,下一秒空間被腐蝕溶解,一條閃耀著星光的裂縫出現。

  「這是以深淵之力開辟的空間通道。」萊茵多特怕其他人擔心補充道。

  「用深淵的力量腐蝕空間的界限,開出空洞,進行快速移動,這很危險啊,不是對我們,而是容易讓世界的邊界變得不穩定。」常常越過邊界,前往其他世界的艾莉絲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前往坎瑞亞的入口。

  萊茵多特思索幾秒解釋道,「輕微的腐蝕不會擾亂邊界,目前在坎瑞亞,只有我能構造穩定的傳送通道,並且進行移動。」

  大部分坎瑞亞的普通人,傳送時根本無法承受溫和深淵之力的腐蝕。就像地上不是所有人都有神之眼一樣,在坎瑞亞,很多人也不具備使用力量的資質。

  所以萊茵多特研發出這項技術後,多數是自己在用。

  「那樣還好,我們開始吧,我想看看裡面是何種景色。」貝莉斯特說話時悄悄確認這個通道是否安全,在沒有強烈的侵蝕感以後她才放心。

  想了想貝莉斯特先走進了這片打開的入口,旋即艾莉絲和萊茵多特跟了上去,最後占星術士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然後她看到傳送門後面的景色後驚呆了。

  在縫隙裡面是星空,它和提瓦特的星空別無二致,但沒有命之座,所有的星星雜亂無章的排列著。

  這個場面顛覆了占星術士的認知,「這怎麼可能。」深淵怎麼可能和星空一樣。

  「我理解你的感受,第一次看到深淵的景色我也感到的震驚。」萊茵多特微微停下腳步,「然後我發覺,提瓦特的星空很可能是仿造深淵而建造。」

  「那如果是這樣,占星術豈不是沒有了意義。」信仰有些崩塌的占星術士開始後悔這趟還沒有開始的坎瑞亞之行。

  與萊茵多特並行的貝莉斯特有些無奈,她適當的提醒,「我覺得正是因為提瓦特的星空可能被偽造過,占星術才能窺見命運啊,假如群星是無序的,那世間的生靈又能如何能借此看懂未來。」

  占星術和占蔔之所以能奏效,貝莉斯特認為皆是因世界的命運在最初便被定好,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人,被既定的命運牽連,遵照世界命運的指引,則會獲得獎勵,偏差則會被拋棄。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占星術才是一門絕對理性的學科。」占星術士緩過來了。

  她想起第一次接觸占星術時,老師不停強調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要偏離命運,因為你的命運全部被刻錄在星空上,這是不可更改的,違背必然會受到懲罰。

  偏偏占星術士經常違背來自星空的指引,然而她自我感覺現在過的挺好的,沒有被懲罰,甚至還獲得長壽。

  「什麼命運,我就不相信。」眺望星海的艾莉絲直言道,「在冒險中我見過很多奇跡,那是勇氣燃燒的火花,是命運中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正是因為看過太多奇跡,艾莉絲才明白,命運並不是注定,偏離也未嘗不可。

  如果世界上真有什麼偉大的存在能完全掌握生靈的命運,又何必令世間產生名為奇跡的錯音。

  聽到艾莉絲的話,占星術士想反駁,卻不知道怎麼說。

  在占星術中,奇跡確實是個很難被定位的存在,它們轉瞬即逝,無法察覺,有些似乎是運氣好,但大多更像是人定勝天。

  「哎。」長長嘆了口氣,占星術士把她說不過艾莉絲歸類為自己學藝不精。

  這時萊茵多特忽然停下腳步,她手中的機械發出滴滴的聲響,她轉頭告知貝萊斯特,「我們到坎瑞亞了。」話音未落,腳下的星空溶解,四人直直的墜下去。

  占星術士措不及防,發出唉唉唉的聲音,慌亂間她頭上的帽子差點飛了出去。

  相比之下貝莉斯特和艾莉絲就冷靜的太多,一個張開風之翼,一個則是從空間袋裡拿出許久不用的飛天掃帚。

  貝莉斯特用掃帚接住占星術士,對方坐穩後立刻用一只胳膊牢牢的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不忘抓住自己頭上的帽子。

  隨著下墜得越來越深,星星逐漸消失,被純黑色取代。

  又不過半分鐘,有風從低處吹來,岩石露出的輪廓反射著人造的光芒。

  一下子黑暗完全消失了,宏偉的城市闖入外來者的視野,那堪稱華麗的城堡建立最高處,俯瞰著它的子民,似在昭示著坎瑞亞王室的威嚴。

  這還不是最讓貝莉斯特驚訝的,由煉金術制成的機械飛鳥在城市的上空盤旋,為這座與世隔絕的地下古城平添了幾分生機。

  「在地下的世界沒有動物,我們祖先為不想讓後代忘記那份鮮活的生機,根據記憶裡的樣子,用煉金術將動物重新制造出來。」萊茵多特輕聲細語的對著貝莉斯特說道,坎瑞亞人從未忘記過地上,他們傳承的記憶裡仍有飛鳥與日月。

  貝莉斯特聽到煉金飛鳥存在的原因,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話。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在坎瑞亞的王庭裡,戰爭派和反抗派能占據那麼大話語權,為什麼來到地上的坎瑞亞貴族們會對地上七國抱有仇視。對於那些在地下生活了千年的人來說,對七國子民來說觸手可及的陽光,正是他們最渴望的存在。

  不過,這不是坎瑞亞的戰爭派和反抗派對地上國度下手的理由。

  貝莉斯特即便明白了,心裡仍然清楚,她同情坎瑞亞的遭遇,更敬佩他們能在地底發展出如此燦爛的文明,但地上的七國從頭到尾沒有虧欠坎瑞亞,更不是造成坎瑞亞墜入地底的元凶。

  生活在七神中的普通人,不應該成為坎瑞亞中的戰爭派和反抗派,用以將七神綁上戰車的工具。

  「王女在等我們。」飛在半空中的萊茵多特手裡突然多了一個小圓盤,上面的顯示她收到了一份信,在來到坎瑞亞後,她和王女的即時通訊恢復了。

  艾莉絲眨了眨眼睛,這個小圓盤,給她的感覺很像在其他世界見到過的手機。

  那邊的貝莉斯特同樣對萊茵多特手中的小圓盤投以復雜的眼神,她不可抑制的想,難道自己能在坎瑞亞過上信息化生活?那樣可就太超脫她的認知。

  萊茵多特不知道貝莉斯特和艾莉絲的心中所想,她調整方向,領著她們朝王宮飛去。

  「我們就這樣空著手過去嗎?」發現萊茵多特就這樣帶著自己往城堡飛的占星術士慌了,她本以為到了坎瑞亞後不會立刻見到王室成員,畢竟那可是國王哎,在無神的國度,王的地位和神差不多吧。

  距離占星術士最近的貝莉斯特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只聽她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沒有准備禮物啊。」

  話是這麼說,實際上貝莉斯特確實沒有特意准備禮物,可這她又能有什麼壞心眼,她只是一只大貓而已。

  艾莉絲跟著接話,「對啊,去別人家做客要帶禮物是常識吧。」

  被這一唱一和哄到的占星術士欲哭無淚,她是不想准備嗎,她是沒有摩拉去買,在來坎瑞亞前,她盤算著到了坎瑞亞再就地取材做個占星盤,誰知道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哈哈,我這兒有個星空的投影機關,你拿去送給坎瑞亞的王女好了。」貝莉斯特為自己的話售後,她到底沒有多想欺負占星術士,「至於報酬,回頭我想好了再說。」

  占星術士面對貝莉斯特的大方,一下子被感動到。

  「憐舟小姐,你真是個好老虎。」話都說完了占星術士才發現哪不對,「不不不,不是老虎,是好人,也不是好人,好魔神。」

  「哈哈哈哈哈哈。」艾莉絲毫不猶豫的嘲笑占星術士嘴瓢。

  在前面的萊茵多特同樣忍不住發出笑聲,這讓占星術士的臉刷的紅了。

  真是群老妖怪。占星術士暗想,同樣都是年齡大,憐舟小姐就是那樣的可靠可愛,和她們完全不一樣!

  突然占星術士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躊躇了好一會才問道,「憐舟小姐,你魔神名也叫作憐舟嗎?」她怎麼記得,在神秘學上,魔神的姓名疑似源自於同一體系,很多神秘學研究的課題,就是魔神與伴生姓名之間的聯系。

  而據她所知,在魔神姓名體系裡沒有憐舟這個稱呼。

  「不啊,我叫貝莉斯特,你不知道嗎?」貝莉斯特很驚奇,她記得艾莉絲和萊茵多特都喊過好幾次了,怎麼占星術士還不知道?她不會這麼遲鈍吧,到現在都沒對號入座。

  「我不知道。」占星術士傷心了,要是換做其他人,她還可以占蔔,可面對貝莉斯特,她還不想自己的眼睛被強光灼傷。

  艾莉絲負責補刀,「可我和萊茵叫過貝莉斯特很多次,你那時候只顧著吃飯,完全沒有在聽。」

  這下占星術士的心更痛臉更紅,她回憶片刻,發現真的是這樣。

  可是那能怎麼樣!璃月菜太好吃了。

  「好了好了,我們要到了。」萊茵多特出來打圓場,聽艾莉絲和占星術士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很有意思。

  可惜占星術士每次都說不過艾莉絲,她像只小老鼠,被貓一樣的艾莉絲玩弄在股掌之中。

  說話間貝莉斯特等人距離坎瑞亞王宮僅有一步之遙,她們沒有注意到在王宮最高處的窗台上,有著鉑金色卷曲長發,雙目如綠寶石般澄清的少女。

  漂亮的少女看到從地上過來的客人,臉上掛上得體的微笑,她早已等候多時。

  對於她而言,地上的這四個人,將會是她未來執政最大的依仗。


第182章

  跟隨萊茵多特落到城堡的窗台上, 說是窗台,其實更像是一個露台,上面擺放著嬌艷欲滴的花束。

  貝莉斯特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那些花上,她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王女熱情地迎上來, 「你們好, 來自地上的客人。」作為一國的繼承人,她表現得可以說是十分有親和力, 這點是十分難得的。

  要是貝莉斯特沒見識過這位王女的手段, 知道她能夠兵不血刃, 以七國之手,一舉鏟除坎瑞亞內的戰爭派,同時大大削弱反抗派的實力, 那她很可能會把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王女當成傻白甜。

  「您好, 殿下。」占星術士表現得很局促,作為凡人她連貴族都沒見過幾個, 更何況是王室成員。

  雖然在七國中沒有哪個國度誕生過真正的國王, 神的威能庇護著子民,同樣也擁有了超脫世俗的權利。

  王女看出占星術士的拘謹, 她輕聲笑道,「叫我維西利亞就好, 別的稱呼都是虛名。」說完她做出邀請的姿勢,「我們進來說罷,我為大家准備了宵夜,在萊茵的信裡提了很多次逛夜市吃宵夜的事情。」

  「你竟然連這種事都寫進信裡。」艾莉絲沒想到維西利亞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而且在這之前,艾莉絲一直認為萊茵多特和坎瑞亞的聯系很不方便, 現在看來是她的設想出現了偏差。

  「提過幾句, 沒想到殿下還能記得。」被戳破的萊茵多特少見地表現出不好意思。

  「坎瑞亞的飯菜我還是挺期待的。」貝斯利特把話題轉移到飯菜上, 並且她知道肯定有人會配合自己。

  果不其然占星術士立刻跟上,「是啊,我很期待。」

  占星術士的期待是真心的,雖說她對食物從不挑剔,可能吃到好吃的,她是非常地高興,最重要的是不用花自己的摩拉。

  旋即占星術士意識到,在坎瑞亞不流通摩拉。

  但幾秒後她就沒再想摩拉的事情,豐盛的菜肴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從魚肉到禽肉一應俱全,還有冷盤沙拉和點心。

  「坎瑞亞的飲食與地上並無太多區別。」維西利亞拉開椅子,她故意流露出些許歉意,「畢竟坎瑞亞人和七國中的子民一樣,都是普通人罷了。」

  貝莉斯特對此不置可否,她坐到王女的旁邊,拿過類似於面包的食物,「不過肯定有地方的特色,在璃月有句話,橘生離南則為橘,生離北則為枳,樣子看起來差不多,但味道差別很大。」

  「還有這種典故。」維西利亞思考著說,「不過在坎瑞亞不存在這種地區上的差異。」

  整個地下的環境是相當恆定的,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區域變化,更不存在同一種植物在不同的地方,差別很大這種事。

  「好吃就行,不用管怎麼長的。」先比較之下艾莉絲相當看得開,「以前我在冒險中,經常會碰見沒有吃喝的情況,那時候就要發動冒險家的智慧,進行絕境生存。」

  艾莉絲的話題令萊茵多特想起一些事,她忍不住搖頭,「這就是你在稻妻的鶴觀吃那些蘑菇的原因?」當時她還分了一碗蘑菇湯,蘑菇湯幽藍的熒光很讓人沒有胃口。

  「那些蘑菇很好吃啊,不看顏色的話。」占星術士吃了不少,那時候他們真的沒有吃的。

  而在鶴觀,除了蘑菇和海鮮,再沒有多少其他的東西。

  「你們說的我都好奇了是什麼顏色了。」貝莉斯特先想到某些看小人蘑菇,但她感覺有占星術士在,艾莉絲和萊茵多特想中毒都難。

  以占星術士的職業習慣,她在喝蘑菇湯前肯定會占蔔有沒有毒。

  萊茵多特沉吟片刻,最終還是說出那個詞,「藍色的。」

  光現在想想,萊茵多特就對滿桌子坎瑞亞菜肴沒有了胃口,藍色食物無論多美味,從視覺上總是很容易讓人吃不下去。

  得到答案的貝莉斯特一下子想到在曾經待過的世界,看到的圖片,藍色的可樂雞翅。

  雞翅的味道可能沒有問題,但是光看圖片真覺得不好吃。

  關於食物的話題令氣氛熱絡起來,艾莉絲一邊吃香蔥黃油吐司,一邊分享她冒險時吃過的東西。

  貝莉斯特聽得都感覺讓艾莉絲拍一期荒野求生那一定會收視率爆表。

  眼看要吃完飯,維西利亞提出一個請求,「各位,三天後能方便參加坎瑞亞的祭典嗎?」她的話語間帶著些許小心翼翼,似乎很怕被拒絕。

  萊茵多特轉頭看向自己最初的同伴,目光中浮現出不贊同,她感覺維西利亞太急迫了,無論是貝莉斯特還是艾莉絲,亦或者是占星術士,和她都不熟悉。更何況貝莉斯特的身份很復雜,這時候邀請她們參加祭典不太合時宜。

  「可以啊。」

  出乎萊茵多特預料的,貝莉斯特第一個答應了,然後只聽她問,「不過能告訴我們是什麼樣的祭典嗎?」

  維西利亞微微加深呼吸,腰背更加挺直,「是我的加冕儀式。」光說出這句話,她就感到不可思議,但確實是這樣。

  她的父親,也就是坎瑞亞的現任國王,決定將國家的重擔交給自己的女兒。

  「真的假的?!」占星術士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打翻,也就是說過了今天,她就不能喊維西利亞殿下,而該稱呼她為陛下。

  這是什麼,在繼我的一個魔神朋友以後,又追加了一個女王朋友?!

  占星術士左看看貝莉斯特,右看看維西利亞,不真實感油然而生。

  這種命運是她沒有從星空中占蔔出來的,畢竟誰想自己以後會和這樣身份的人做朋友。

  「我在得到這一消息後,同樣也覺得父親在開玩笑,但這確實是真實的。」維西利亞閉上眼,隨即她又睜開,「對於父親而言,我不是最好的人選,坎瑞亞從不讓能獲得永恆之人成為國王。」

  這是千百年的歷史給與坎瑞亞人的教訓,在經歷過一場場內戰後,最後的戰勝者定下規矩,唯有凡人能成為坎瑞亞的王。

  艾莉絲轉過頭,問出最關鍵的那個問題,「那這次為什麼你的父親選擇了你?」聽這話裡的意思,這位王女能活很長時間,難不成坎瑞亞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

  「坎瑞亞人在地下生活太久,起初我們無法出去,直到一千年前,大地回應了我們,一小部分人可以通過古代遺留的錨點到外界。」維西利亞低垂下眼眸,「外界的光通過錨點做的小孔,透進了坎瑞亞。」

  「這些光逐漸吞噬了一部分坎瑞亞人的心,讓他們變得偏激。」對於光的渴求沒有錯,人生來就是追逐光明的生物,在無數的神話中,眼睛與太陽一向在同一個地位。

  因為有太陽,才有世間萬物,有眼睛才能欣賞太陽的光輝。

  但是維西利亞認為坎瑞亞所追逐的光明,不應建立在地上國家的黯淡之上。

  「如果再經歷換王儲,坎瑞亞的局勢會再度變幻,我的父親希望,作為通過煉金術獲得長生的我,能夠維系住現狀,直到坎瑞亞真正能見到光明的那天。」

  維西利亞很清楚她這樣做會招來很多怨恨與不解,坎瑞亞的貴族們清楚天空島不會放過任何知道過往秘密的人,但他們仍覺得為了回到地上,有必要與天空島上的偽神殊死一搏。

  不知道這件事的普通人,會把維西利亞對地上過度的退讓,當作軟弱。

  這麼多年坎瑞亞在煉金術上取得的卓越成績,使得坎瑞亞的子民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地上的國度無法與他們匹敵。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維西利亞至今還忘不掉當初她在萊茵多特來信中讀到的故事,海祇大御神僅憑自身與眷屬的力量,就能在汪洋中憑空構建出新的島嶼,而雷電將軍揮刀便能夠劈開山川,硬生生在大地上劃開一道口子。

  這是還是最近的神跡,更不要提更早前在諸神征戰時期,擁有權柄的魔神為子民們所做的事情。

  在璃月海上錯落分布的島嶼,是岩神為封印為禍蒼生的魔神而砸出的傑作。而在與璃月接壤的蒙德,風神為子民能夠更好的生活,可以將無數山川送進大海,將雪原吹成綠洲。

  假如這些神明被惹怒,決定聯手除掉危害他們國度的敵人,那坎瑞亞將如何應對?

  維西利亞不能讓整個坎瑞亞為某些人的孤擲一注陪葬。

  「這樣話,你不就是人造的神明。」占星術士突然說出一個詞語。

  包括貝莉斯特在內的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她的身上。

  被注視的占星術士硬著頭皮補了句,「永生,能夠維系國家安穩的王,和七神所做的事不是很像嗎?」就連戰亂不斷的納塔,在上屆火神未死前,也有過斷斷續續的修養期。

  更何況據說新選出來的火神,疑似要終結納塔不停征戰的歷史,把真正的和平帶到那個飽受苦難的國度。

  「你說的有道理。」貝莉斯特算是經歷過,很能體會那種感覺,對於子民來說,神明是定海神針,很多人相信只要有神明在,那一切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千百年來,好像她的那些神明朋友就是這樣,即便是情況最特殊的蒙德,作為風神的溫迪仍會在必要的時刻,為蒙德人吹來希望與轉機之風。

  「那作為過來人,我想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決定以自身的力量維系坎瑞亞的平衡,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說這句話時,貝莉斯特的語氣超乎尋常的嚴肅,魔神尚且有權柄傍身,維西利亞可沒有那些。

  緊接著貝莉斯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維西利亞大概早就考慮到了,是她想得太入神才忘記。

  維西利亞是沒有超乎尋常的力量,可選擇與她站在一起的萊茵多特有啊。

  身為天才中的天才,萊茵多特的價值不可估量,誰知道她以後能用煉金術造出什麼。

  即便是掌握煉金的權柄,貝莉斯特面對萊茵多特都有種棋逢對手的緊張感。

  貝莉斯特想到這點,久違地抱怨起她為什麼是文科生,不是理科生,雖然這麼多年過去,在那個世界積累的學識和經驗,對她來說不再是那樣的重要,但總是讓她感到有遺憾。

  「我很清楚我會面對什麼。」維西利亞說話時把手放在胸口,「但我選擇接受,為了坎瑞亞,也為了地上的七國,這個世界不需要更多的犧牲,坎瑞亞等了幾千年,現在可以繼續等下去。」

  轉機總會出現,希望終將到來,維西利亞相信,在某一天,坎瑞亞人能走出能黑暗,七國的子民並肩站在光明下。

  為了這樣的未來,即將成為坎瑞亞國王的維西利亞願承受任何代價。

  「真是美好的願望。」因維西利亞的話而感慨的艾莉絲緊接著做出承諾,「雖然我的力量很微薄,但我會支持你。」

  「我也是。」占星術士趕緊表態,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最弱的那個,可她的占星術還是很厲害的嘛,能幫忙提供關於未來的預測。

  這時候占星術士還不清楚,占星術將被萊茵多特和貝莉斯特這兩個煉金術師用在什麼匪夷所思的地方。

  萊茵多特沒有多說什麼,她的立場一向很明確。

  長嘆了一聲,貝莉斯特產生似曾相似的感覺,她回想起剛回到這個世界時,那些放棄去更富裕地區,留下來建設家鄉的人所說的話。

  明明那些人的願望,與維西利亞描述堪稱的宏偉計劃完全不一樣,但貝莉斯特就覺得有些相似。

  算了。貝莉斯特沒有再想下去。

  她對著忐忑的維西利亞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是答應了去參加你的加冕儀式?而且我還是第一個答應的。」

  維西利亞松了口氣,「抱歉,我忘記了。」

  馬上要成為女王的維西利亞這下算是徹底放心,現在的情況超過她預測的最好的結果,甚至比那還要好。

  對於維西利亞來說,貝莉斯特和艾莉絲,以及占星術士願不願意幫助坎瑞亞沒有那麼重要,只要讓子民看到地上的國度有支持坎瑞亞的意願就足夠了。

  坎瑞亞可以等,而且等不久,有預言顯示在千百年後,人之子將會出現在坎瑞亞。

  她或者他,是原初之人選定的繼承者,有著足以擊敗偽神的力量。


第183章

  各色樂器組合鳴奏出恢弘的樂曲, 坎瑞亞的街道上掛滿了五瓣花朵組成的花束,那是坎瑞亞的國花因提瓦特。

  撫摸著柔軟的花瓣,貝莉斯特回想起維西利亞把花朵交給她時, 對她說的話。

  因提瓦特的花語是故鄉的溫柔, 同樣也是游子的像征, 因為當這種花離開坎瑞亞,它就會變得堅硬,直到回歸故土才會重新柔軟下來。

  這不像是普通的植物特性,貝莉斯特推測它也是某種煉金的產物。

  在坎瑞亞的煉金術十分發達,那麼對植物進行改造, 很符合坎瑞亞的作風。

  「您喜歡坎瑞亞的國花嗎?」

  忽然從身邊傳來的聲音打斷貝莉斯特的思考,她微微側目,看到一名身穿坎瑞亞貴族服飾的男人, 對方眉眼含笑,只不過這是表面, 他的視線裡有著掩藏不掉的探究。

  貝莉斯特收斂思緒, 她裝作隨意地回答,「因提瓦特是地上沒有的植物, 所以沒忍住多看了幾眼。」說完她將鮮花別到胸前。

  「那地上有什麼樣的花?」男人問完,想了想又補了句, 「我雖然是亞爾伯裡奇家族的人, 但我還沒有去過外面。」

  「亞爾伯裡奇家族?」貝莉斯特被這人的自我介紹弄得有點無語。

  她來到坎瑞亞滿打滿算僅有三天,在這幾天裡, 又是選衣服又是參加加冕典禮的彩排, 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渠道去了解坎瑞亞的貴族譜系。所以這個亞爾伯裡奇家族到底是什麼樣, 她完全不清楚。

  意識到貝莉斯特真的不知道亞爾伯裡奇家族以後, 男人很吃驚, 「您不是白滌小姐的上司嗎?她沒有告訴過您,在與璃月做貿易的坎瑞亞人裡,有一部分屬於亞爾伯裡奇家族?」

  「沒有。」貝莉斯特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太關心商業上的事。」這是實話,她其實不太會做生意。

  「原來是這樣,我以為您這樣盡心盡責的大人物,會親自管理任何事。」男人一股若有所思的樣子,但他很快又擺出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沒事,大人物日理萬機很正常,那我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希伯倫.亞爾伯裡奇,是名研究員。」

  貝莉斯特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希伯倫看了一會,突然她笑了。

  緊接著她對希伯倫說道,「我覺得我沒有說地上有什麼樣的花,你們家族既然都開始和璃月做生意,肯定知道地上的情況,你去問他們不就好,何必要問我這個外人。」貝莉斯特的潛台詞是,有事直說,不用這樣迂回。

  希伯倫算是聰明人,不然也不能做研究員,他唉聲嘆氣地回應,「哎,畢竟亞爾伯裡奇家族很擅長經營,像我這樣做研究的異類是少數。」這是實話,但也不是實話,因為他現在任職的研究機構是亞爾伯裡奇家族捐贈的。

  「所以他們不太願意搭理我。」希伯倫搖搖頭,話鋒一轉,「我承認我向您搭話另有目的。」

  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直接,貝莉斯特有點感興趣,同時她也決定寫封信去問問白滌,關於亞爾伯裡奇家族的事情。

  「不過我是為了高尚的目的,聽聞您和萊茵多特小姐關系很好,能否幫忙引薦,請我去她的麾下工作?」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卑微起來。

  但是貝莉斯特認為這是希伯倫裝的。

  「你不是貴族嗎?還不能決定自己去哪個實驗室工作?」貝莉斯特反問,以她對坎瑞亞僅有的了解,坎瑞亞內的貴族有很大的權利,有時甚至能超越王權。

  希伯倫預料到貝莉斯特會這樣問,他再度嘆氣,「萊茵多特小姐是即將成為賢者的煉金術師,我就算是貴族,面對她也要低一等。」

  「由於生活在地底,坎瑞亞這個國度非常依賴煉金技術,而賢者又被稱為能帶來技術革新之人,在坎瑞亞內是極其特殊的存在,根據規定,任何貴族都不能干涉賢者的決定。」希伯倫說到這裡目光偏轉,看向不遠處正和維西利亞談話的萊茵多特。

  賢者是子民崇拜的對像,是無論哪一位國王都要禮遇的存在。

  很多人都說,沒有賢者,就不會有坎瑞亞的繁榮。如此一來,賢者在坎瑞亞的威望越來越高,以至於如果一位王儲不能得到賢者的認同,那他或她基本上沒有可能登上王位。

  貝莉斯特聽到希伯倫的講解,心中泛起驚訝,她知道萊茵多特的煉金術造詣很強,但是沒想到她的權利還挺大。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說會有用?從地上來的人可不止我一個,艾莉絲和萊茵的關系更好啊。」貝莉斯特故意這麼問,她很懷疑這位亞爾伯裡奇家族的貴族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說來慚愧,我沒有找到其他來自地上的客人。」希伯倫搬出一個近乎完美無缺的借口,隨後他的神情變得無奈,「我無意中看到您一個人在,便沒忍住來碰碰運氣,看您願不願意推薦我。」

  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希伯倫補充道,「您可能不知道,現在坎瑞亞還是在實行推薦制度,我記得在璃月,一個人想要成為七星八門的員工,必須要經過層層考試,如果坎瑞亞也能這樣就好了。」他的語氣中有很明顯的羨慕。

  貝莉斯特語塞,她尋思希伯倫鋪墊了那麼多,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借著她這個外人之手,推動坎瑞亞錄取制度的改革,讓更多具有才華的人能發光發熱?

  也許希伯倫一開始就預測到貝莉斯特不會推薦自己。

  正是得益於貝莉斯特會拒絕,他才能帶出後面的關於推薦制的話題。

  感覺被希伯倫擺了一道的貝莉斯特很不爽,她順著希伯倫的話給出回答,「我沒辦法幫忙引薦,坦白來說我對你不了解,不知道你是否有真材實料。」

  在拒絕的同時,她看到希伯倫臉上的失望,不過貝莉斯特覺得這是裝的。

  「不過我會向萊茵提議,如果她想選人最好進行考試,你要是真有能力,可以去參加。」

  被利用令貝莉斯特不開心,但她還是決定跳進來這個坑。

  作為坎瑞亞的大貴族,希伯倫敢拆自己的台,這無疑是很讓人佩服。

  貝莉斯特覺得她既然有能力,那不妨幫一把,反正她能做的也只有提議。

  假如錄取制度真的因她的提議改變,那群被動了利益的坎瑞亞貴族最多也就只能恨貝莉斯特,做不了什麼實事。

  因為對貝莉斯特動手,那等於向七神宣戰。

  即便是交戰時期,還講究不斬來使,更何況貝莉斯特是帶著和平的目標來到坎瑞亞,真論起來,她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的那位。

  而且就算坎瑞亞的貴族們,真的對自身評價過高,非要動手,那貝莉斯特也不怕,畢竟那群人類加起來,再來個平方,都不一定能超越她。

  當初坎瑞亞的反抗派殺死上一任火神,也是在火神狀態不好的前提下,給了火神的對手更強大的武器,才將火神完全殺死。不然單靠坎瑞亞的力量,想殺死一位擅長戰鬥,狀態良好的魔神,實在是強人所難。

  到目前為止,除非魔神自願赴死,否則能殺死一位魔神的只有另一位魔神。

  即便是最壞的結局,坎瑞亞的貴族瘋了,動用深淵的力量攻擊,那就無疑逼貝莉斯特以死亡的方式,拉著坎瑞亞一起完蛋。

  魔神死亡後外溢出的力量,能輕易的摧毀一個國度,根本不是凡人能夠承受。

  這麼一想,貝莉斯特發現她真的很適合做提出建議的對像。

  在她身邊的希伯倫在得到承諾後,真誠地感激了一堆好話,「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已經很滿足。」

  「沒事,你要真有能力,那肯定不會被埋沒。」回過神的貝莉斯特跟著客套一句。

  希伯倫還想再說些好聽的話,但那邊維西利亞正提著裙子走過來。

  「那不打擾您和女王交流了。」

  貝莉斯特笑了笑,告訴他可以留下。

  可希伯倫明白什麼叫做見好就收,他稍等一會,對過來的維西利亞行了個禮,隨後走遠和他的貴族攀談起來。

  「那位是亞爾伯裡奇家族的第三子,他是一位很聰明的學者。」維西利亞壓低聲音介紹。

  貝莉斯特在心裡稍微琢磨了一下用詞,隨後說道,「他提過自己的家族,還認識我的下屬,讓我挺驚訝的。」

  「哎,說起這個,很多坎瑞亞的貴族還對地上的七國有偏見,讓他們去地上,我一直很不放心,但確實沒有更好的人選。」說起這件事,維西利亞不住地擔憂,這樣想來她再看希伯倫的眼神變得欣慰起來。

  亞爾伯裡奇家族是坎瑞亞少有的,能和平和地上國度好好交流的貴族。

  「不說這種不愉快的事了,典禮馬上要開始,我們一起去吧,萊茵她們已經先一步到走了。」維西利亞沒有繼續想下去,她請貝莉斯特與自己共同前去。

  貝莉斯特撫平披風上的細微褶皺,邁開腳步走向坎瑞亞莊嚴肅穆的聖殿,作為裝飾用的四角星,隨著腳步的移動,碰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沿途,她聽到百姓的歡呼,看到新的一批,用煉金術制造的飛鳥被放飛到空中。

  「每當有重大的慶典,我們都會放出新的飛鳥和其他動物,這是祈福,也是在期盼新生。」同行的維西利亞適時的講解。

  「這話很像蒙德的箴言,當你遭遇困難時,一定會遇見希望與轉機之風。」貝莉斯特感覺文明的底蘊說到底是共同的,期盼新的生活,期盼更加美好的未來。

  聽到蒙德兩個字後,維西利亞心中多了幾分期待,「聽說蒙德是風與詩歌組成的城邦,有著關於反抗與自由的故事,如果有機會,我真希望能親眼去看看。」

  「總有一天會的。」貝莉斯特還想講講關於風神的故事,比如他喝酒喝多了,去自己教堂的鐘樓上敲鐘,最後被牧師趕下來,還有身為風神眷屬的天空之龍特瓦林,總是吼風神干點正事。

  不過她暫時沒有機會了,聖殿的入口就在前方。

  貝莉斯特不能再和維西利亞一起走,「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會在裡面等你。」

  坎瑞亞的每一位新上任的國王,都必須獨行進入聖殿,不能有任何人作陪。

  「嗯。」維西利亞挺胸抬頭深吸一口,她的姿態更加挺拔,未來她就是坎瑞亞的女王。

  這段獨行的路,正是提醒她,坎瑞亞是孤獨的,千百年來他們能依靠的唯有自身,作為即將統領坎瑞亞的女王,她必須能夠承受這份壓在這份無邊無際的孤獨,直到坎瑞亞能夠站在光下的那一天。


第184章

  通過側後方的回廊, 貝莉斯特走進聖殿,一路上她遇見不少過來的坎瑞亞貴族。

  那些坎瑞亞貴族看向貝莉斯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貝莉斯特絲毫不意外。

  在昨天, 維西利亞在對坎瑞亞的子民發表演說的時候, 才公開承認來自地上的客人會出席自己的加冕儀式, 算是徹底承認這幾天的傳言都是真的。

  對於這個消息,坎瑞亞國內算是喜憂參半。一些人慶幸七國沒有追究坎瑞亞的戰爭派入侵的責任,還願意讓人過來,另一些人則是唯恐七國要干預坎瑞亞的事物。

  無視所有的視線,貝莉斯特推開聖殿的側門, 來到王座的左側。

  老國王在寶座上閉目養神,他的右眼上戴著一只做工精致眼罩,在他的右手邊是一頂鑲嵌著各色精美寶石的王冠。

  這位王者對周遭的竊竊私語之聲全部置若罔聞, 似乎是任由參加慶典的賓客們討論。

  「那頂王冠,是老國王特意為維西利亞打造的。」一個聲音突然在貝莉斯特耳邊響起, 把她嚇了一跳。

  貝莉斯特轉過頭, 看到同樣一身華服的艾莉絲,對方看到她這幅樣子, 輕輕地笑了一下,她總覺得貝莉斯特被嚇到的樣子很像貓, 雖說她本體確實是貓科動物來著。

  其他距離她們很近的坎瑞亞貴族與大臣, 多少都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直呼未來女王的名字, 還不帶尊稱是輕慢。

  不過艾莉絲對此根本不把貴族的不滿放在心上, 她接著說道, 「我第一次見到還以為是坎瑞亞傳承的皇冠, 直到昨天聽到外面的珠寶匠討論,才直到這頂王冠竟然似乎最新定做的。」

  貝莉斯特想了想,她感覺艾莉絲是在暗示自己,老國王很早就確定維西利亞將會是坎瑞亞的女王,因此才為她定制冠冕。

  不過這可能也就是個單純的王冠,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在貝莉斯特一時想不明白的時候,占星術士聽不下去,「人家是國王,為自己的女兒打造王冠很正常吧。」

  就是一頂王冠罷了,不需要在這種嚴肅的時刻感慨是新是舊。

  很了解占星術士的艾莉絲她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要是太緊張,想加入我們的談話可以直說。」

  「我,我才沒有緊張。」被戳破的占星術士小聲的辯解。

  貝莉斯特覺得占星術士說的話有道理,不過是個王冠,只要維西利亞的品行沒有問題,真的有些小心思又能怎麼樣。

  幾秒後,貝莉斯特漫無目的思索,因腳步聲而停止,她微微轉頭看向聖殿打開的大門,今天的主角將要登場了。

  拖著長長裙擺的維西利亞踏在精致的銀色地毯上,因她的帶來,細小的議論聲全部停止,王座上的國王睜開了他的眼睛。

  伴隨這位坎瑞亞未來的女王前進的是受邀者低下的頭顱。

  貝莉斯特沒有低頭,按照坎瑞亞的禮儀,站在王座旁邊的客人是不用行禮。

  這些想著,貝莉斯特留心觀察了一下,發現真正站在王座邊上的,除去她和艾莉絲以及占星術士這些外人,也就萊茵多特和幾名大臣模樣的人物。

  從位置上判斷,萊茵多特距離國王最近。

  走到盡頭的維西利亞躬身屈膝行禮,接著是老國王慷慨陳詞。

  貝莉斯特看著這一幕,和她曾經看過的無數場輝煌場景逐漸重合,在掌聲雷動間她甚至產生了幻覺。

  搖了搖頭,貝莉斯特把腦子裡的畫面甩出去。

  我可能被深淵的力量影響了。貝莉斯特得出一個結論,坎瑞亞馴服了深淵的力量,但深淵的殘留還是讓作為魔神的她感到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不會表現在貝莉斯特的身體上,而是一種對精神上的污染。

  「你沒事吧。」艾莉絲察覺的貝莉斯特的異常。

  「沒多大的問題。」穩住心神的貝莉斯特盡擺擺手,「結束了我再和你們細說。」

  艾莉絲很通情達理,沒有再問下去,然後等到加冕儀式結束,她第一時間把貝莉斯特拉到窗台。

  確定陽台上沒有設備後,艾莉絲才再度開口,「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會不舒服。」在她的印像裡,能讓魔神顯露出不舒服的存在很少,因此艾莉絲不免擔憂。

  面對艾莉絲煞有其事的樣子,貝莉斯特嘆氣,「深淵的力量對我有影響,不過計量很小,幾乎不構成威脅,最多是讓我想的有點多。」

  與魔神以及大部分魔物正相反,普通人類對於深淵沒有說是非常敏感,因為深淵主要是對元素力的侵蝕,所持有的元素力越強,被感染的速度越快,程度也越深。

  魔神幾乎都是純元素造物,自然是受深淵傷害最深的。

  得到解釋的艾莉絲勉強放下心,「那用不用和其他人說一聲?」要是實在是不行,貝莉斯特還能回去。

  「不用,我回頭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坎瑞亞的能源系統,讓深淵的力量不再外泄。」貝莉斯特感覺坎瑞亞人可能根本無法感覺到深淵力量的外泄,他們早就習慣了。

  所以大概率只有她難受而已。

  可隨機貝莉斯特轉念又想到一件事,她可以用幫助升級能源系統作為借口,研究一下坎瑞亞如何控制深淵的力量,本來她此行也抱有這個目的。

  對於七神和地上的生靈,深淵的力量蟄伏在地下的滋味不好受,能弄懂坎瑞亞如何利用深淵的力量,算是給七國一根保險繩,至少能讓大家感到安心。

  艾莉絲尊重貝莉斯特的選擇,並說她要來幫忙。

  「可以啊,而且改良的能源系統對坎瑞亞也有益處。」貝莉斯特說完發覺她再度進入搞建設的模式。

  看來這可能就是命。貝莉斯特心想,她去了任何一個地方,哪怕帶著其他的目的,最後都會變成教授知識和幫忙發展,根本沒有變過。

  反正她到了一個位置的地方,總是在不經意處給自己留下點痕跡。

  艾莉絲無法讀心,自然不知道貝莉斯特的想法,她對能源系統改造實驗很感興趣,「那能不能告訴萊茵,她同樣是煉金術師,你們可以一起來做實驗。而且這麼大的事,我認為也必須通知一下維西利亞。」

  如今的維西利亞從父親手中接過王權成為女王,沒有她的批准,這個一看就是大工程的幾乎可沒辦法實行。

  貝莉斯特沒有意見,「好,一會提出來,大家一起商量。」

  說完她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說占星術是一個能對未來預判的冷靜學科,那為什麼不能用來占蔔實驗結果?

  這是個很鑽空子的想法,貝莉斯特卻認為值得一試。以前她就做過類似的設想,但那會她遇見的。在占蔔方面能做到登峰造極的存在,不是和她關系一般,就是平時很忙沒有時間。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的這位占星術士出現,貝莉斯特怎麼能放過薅羊毛的機會。

  -

  聖殿外的花園,年輕的貴族們聚集在一起,他們大多數都是家族的次子,沒有資格進入聖殿,去親眼目的新王登基。

  「希伯倫,你和外面來的客人交流過,她怎麼樣?脾氣還好嗎?是不是很高高在上?」一名少女憧憬的問道,她眼裡的星星隨著問題都增加了很多。

  「我覺得她脾氣很好,剛正不阿,和善親人。」希伯倫給予公正的回答。

  少女得到答案後遲疑幾秒,然後她才問出一個關鍵問題,「你是和哪位客人搭上話的?」

  「有著藍色眼睛和褐色頭發的那位,不是那位占星術士。」

  這個回答直接打碎了少女的幻想,她還以為希伯倫是和占星術士說上話。

  希伯倫見少女這幅失望的神情,直接說道,「你如果想學習占星術,我認為你可以直接去找她,我感覺占星術士不會拒絕你。」這是他今天見到占星術士後得出的結論。

  相比較另外兩位地上來客,占星術士明顯年齡更小,也更好說話。

  可惜,她太過拘謹,所以才會看起來不願意與人接觸。

  「是嗎?」少女動搖了,這個方法對她來說沒有損失,最差的結果,不過是被占星術士拒絕。

  希伯倫沒管少女都開始策劃起如何和占星術士偶遇,進而求對方教導自己占星術,他裝作隨口一問,「提到占星術,你最近通過深淵裡群星又看到什麼東西?」

  提到最喜歡的占星術,少女立刻迫不及待的講述出她通過星星看到的未來。

  坎瑞亞只有在彼此的眼中能看到星星,生活在地下的人頭頂沒有星空,坎瑞亞人會傳頌預言,進行占蔔,但是唯獨不相信占星術。

  「我預見到,雙子星會在不久之後降臨這片大陸。」說完她想起那個坎瑞亞裡人盡皆知的預言,「希伯倫,你說我看到的雙子星會不會正是傳說的人之子?」

  希伯倫在說實話和不讓少女傷心之間,選擇了後者。

  「可能吧,誰知道哪。」希伯倫違心的說,他真不覺的少女半吊子的占星術能看出什麼准確的消息。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卻足以讓少女感到開心,「是吧,我也覺得。」

  少女回憶著她通過占星術看到的結果,雙子星會分開,他們彼此追逐,在尋找對方的過程中,雙子星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個選擇,將影響整個世界。

  「要是我能看到外面的星空就更好了。」少女為不能從星空上看到更精准的結果而感到難過。

  她的話令希伯倫笑了一聲,帶著些諷刺,不過這不針對少女。

  「外面對世界不比你想的更好,星空也一樣。」

  少女不服氣,「可是外面的星空能精准的預測命運啊,這不是很好嘛,能讓人少走很多彎路。」

  自知再聊下去可能會吵起來,希伯倫迂回了一下,他沒反駁,也沒有忽視少女的話,反而提議道,「從地上來的占星術士肯定有獨屬於自己的星盤,不如你快點去找她,通過星盤做一次占蔔。」

  「如果結果還一樣,那證明無論是深淵裡的群星,還是地上的星空,都認同你的答案。」

  少女一下子心動,是啊,如果兩邊的結果一致,那豈不是代表她的占星結果無論是深淵還是地上世界都認同。

  得到啟示的少女沒再多聊,閑扯兩句就跑開到安靜的地方冥思怎麼和占星術士搭上話。

  目送少女離開,希伯倫暗嘆,少走彎路不代表完美無缺,對人類來說,一些彎路有時可能是必經之路。

  喝了口通過璃月買到的蒙德酒,希伯倫把星空的事情放下,這對他來說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差距。

  但就在此時此刻,一對雙子遠眺星空,正要開啟新的旅行。

  「熒,准備好前往新世界了嗎?」

  「准備好了,哥哥。」

  作為妹妹的熒有著金色的眸子,裡面閃爍著對未知旅途的期待。

  下一個世界會歡迎他們嗎?

  她如此想著望向星空,心中卻暫時沒有答案。


第185章

  人造的光源從窗外灑進來, 挑高的大廳裡到處都是四角星圖案構成的裝飾。

  此處是坎瑞亞王室創辦的煉金協會,也是貝莉斯特平時上班辦公的地方。

  貝莉斯特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想著一些事情, 自從維西利亞登基成為女王後,她就一直留在坎瑞亞, 算起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越是了解這個國度, 貝莉斯特越發感覺到, 坎瑞亞的問題真的有些嚴重。

  嘆了口氣,正當貝莉斯特要繼續深入想下去的時候,她的沉思被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打斷。

  「請進。」貝莉斯特收起那副走神的樣子, 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要表現的嚴肅些。

  門外的人得到應許,下一秒門便被輕輕推開,一名抱著文件, 擁有金色頭發和藍色眼睛的坎瑞亞宮人走進來, 他放輕腳步, 小心地注意著不碰倒沿途的圖書和各色圖紙。

  「您好, 我新上任的宮廷侍衛,從今日起由我負責聯系煉金協會與宮廷的聯絡, 這是女王陛下已批復項目,請您過目。」他表面十分地鎮定,但略顯僵硬的語氣卻出賣了他。

  貝莉斯特讓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接著提醒, 「你好像還沒說該怎麼稱呼你。」

  這下侍衛才反應過來,「抱歉, 您可以稱呼我為戴因斯雷布, 坎特雷先生因為年齡過大, 不得不退休, 因此女王才令我接下這個職位。」這次他還解釋了一下,為什麼這次是他來。

  「坎特雷早該退休了,畢竟他都七十歲了。」貝莉斯特點點頭,伸手把另一些計劃書推出去。

  「戴因,麻煩你把這些計劃書送給維西利亞,我覺得創造生命有關實驗有違倫理不該進行,我們該更多的精力和資源用在改善人的生活上。」

  「而不是進行這種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的創生實驗。」

  戴因斯雷布遲疑幾秒,然後他問出一個職責外的問題,「您為什麼不親自將此類想法告訴女王陛下?」

  被詢問的貝莉斯特轉過頭,她眉頭皺起來,隨即嘆氣,「我怕她會將我說服。」這就是她不願意過去的主要原因,維西利亞總是想說服她,接受與創生有關的實驗。

  貝莉斯特能夠理解坎瑞亞點出的科技樹既然是煉金,那走向必然會涉及到創生。

  對於創生,貝莉斯特不反對,她反對的是以煉金術創造有靈性的生命。

  這其中的倫理關系該如何定義?被創造出來的生靈,如果有智慧和靈智,該如何去對待他們?正是顧忌這些,貝莉斯特才從來不會用煉金術去創造有靈智會思考自身意義的生命。

  假如她真的這樣做,她覺得自己必然要對那個生命負責任。

  顯然坎瑞亞人,包括維西利亞和萊茵多特都是這樣想,她們不覺得創造出有靈智的生命有什麼關系,比如之前聊繼承者問題的時,萊茵多特能很坦然地說出,她要把自己的學識與技術,教授給她創造出來的生命這類話。

  因為用煉金術創造生命在坎瑞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至於被制造出來的生命會怎麼樣,根本不重要。

  貝莉斯特忽然想起她在未來遇見的阿貝多。

  一下子貝莉斯特感覺有些無力,也就是說無論她如何阻止,在不久的未來,肯定會有煉金術制造的類人生物誕生,再加上阿貝多問過她是不是艾莉絲的朋友,那麼一切昭然若揭。

  很可能阿貝多就是萊茵多特制造的,然後她把他扔給了艾莉絲照顧。

  這麼一聯想,貝莉斯特隔了幾千年,可以說是後知後覺,也可以說是提前貸款,對阿貝多心疼起來。

  「我明白了。」

  貝莉斯特楞了一下,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回過神循著回答的聲音看向戴因斯雷布。

  「您的顧慮我能理解,誠然技術的進步可貴,但生命真正的意義更不應該被忽視。」戴因斯雷布自覺理解了貝莉斯特的想法,每個能夠思考的生命,都有自有自身的命運,他或者她不應該被當成某個人的傑作。

  雖然很多坎瑞亞人,都將貝莉斯特阻礙創生實驗,認為是地上世界想拖慢坎瑞亞技術發展的證據。

  可是戴因斯雷布對此有不同的看法,他不認為那位從地上世界過來的煉金術師對坎瑞亞有惡意,甚至他隱約間感覺,貝莉斯特是在試圖拉住坎瑞亞,防止這個國度滑入真正的深淵。

  「謝謝你能理解。」貝莉斯特不太明白為什麼戴因斯雷布會想到生命的意義,不過她還是要感謝這名宮廷侍衛。

  貝莉斯特在坎瑞亞的這段時間,她一度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是不是太過保守。

  過去她堅信,技術是要為人而服務,進行研究的重點是在解決人的困難,一切要以人為本。

  正是如此,用煉金術去創造『人』這樣的生物,才不能是那麼輕易的事,需要律法,需要新的保障體系。而坎瑞亞中的人卻一直在告訴他,為了技術的進步,其他的犧牲不算什麼。

  何況那根本不能算作犧牲,不過是被造出來的生命,作為造物主為什麼要對創造出來的物品心懷愧疚。

  「沒關系。」戴因斯雷布說完,想了想又說道,「對於坎瑞亞人來說,正是憑借技術才能在地下生存,所以才造成了一切都能為技術的發展繞道,無論是倫理,還是道德。」

  「但您不一樣,您和您的朋友來自地上,我想在那個世界,有比生存更偉大的事情值得捍衛。」戴因斯雷布有時也想去地上看看,可惜他現在只是個宮廷侍衛,沒有這個機會。

  貝莉斯特卻搖搖頭,七國中的人也沒那麼高尚,誰都是先活下去才能討論後面的事,「其實生存還是最重要的。」

  但為了生存不能一次次地成為漠視他人生命的借口。貝莉斯特只是想了想沒有把這些話對著戴因斯雷布這個坎瑞亞人講出來,她只是借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一刻貝莉斯特覺得不能再逃避關於長生之法的事,她必須找時間和維西利亞和萊茵多特好好聊聊。

  「那我回去告知女王陛下了。」戴因斯雷布對貝莉斯特的反駁不置可否。

  貝莉斯特當即起身,「我和你一起去。」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她想明白了,不如現在就一起去。

  眼看貝莉斯特突然改變主意,戴因斯雷布感到意外。

  不過他無法對貝莉斯特的想法提出質疑,在坎瑞亞,這些來自外面七國的客人,有著近乎和成為賢者的萊茵多特一樣的權利,很多人都說坎瑞亞明面上的賢者是只有一位,但本質上有四位。

  貝莉斯特要前去王庭之際,異常的震動從高處傳來。

  接近侍衛本能的,戴因斯雷布想要拔出佩戴在腰間的刀劍,可震動來的快,去的也快,沒有幾秒就消失了。

  「這是外面有東西進來?」貝莉斯特知道坎瑞亞的上方是厚重的岩層,所以她只能想到有什麼生靈或者物品利用岩層闖進來。

  從震動判斷,是落在煉金協會附近。

  戴因斯雷布眉頭皺起,他剛想開口去偵查情況,就聽到貝莉斯特說。

  「我先去看看是什麼引發震動,你先去找維西利亞。」假如真的是入侵,貝莉斯特還能做出應對,其實她還是挺怕天空島向坎瑞亞直接甩出一枚寒天之釘。

  不等戴因斯雷布拒絕或者同意,貝莉斯特直接打開窗戶,從高空一躍而下。

  戴因斯雷布下意識的要去拉住她,這間辦公室在八樓。

  然而下一秒,坐在掃帚上的貝莉斯特從窗外飛過,那個經過煉金術改良的掃帚在空中留下一串星星。

  看著那些落下的,五顏六色的星星,戴因斯雷布心中默默出現一個問號。

  在不經意間,他對貝莉斯特的印像改變了幾分。

  貝莉斯特在半空中也注意到灑落的這是艾莉絲的傑作,羞恥心當即湧上來,她痛斥自己怎麼能拿錯飛行物品。

  我那會就不該提魔法少女的事。貝莉斯特坐在掃帚上想。

  當初就是因為她多說一句自己小時候很想成為魔法少女,就讓艾莉絲來了興趣,重新買來一把掃帚,把它改造的很花哨,飛起來還能冒星星後送給貝莉斯特。

  用艾莉絲的話來說,這是幫助貝莉斯特彌補童年遺憾。

  貝莉斯特沒辦法拒絕艾莉絲的好意,只得滿懷感激的收下放進空間袋,同時打定主意,千萬不能把這個社死掃帚拿出來。

  結果千防萬防,最後還是拿錯了。

  因為天上有星星落下,很多人都抬頭看向天空,這讓被圍觀的貝莉斯特更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多嘴。

  「終於到了。」平穩落到暗處的貝莉斯特收起掃帚。

  重新整理好衣裝,貝莉斯特走向圍滿人的廣場,人群看到是誰來了,自覺的給讓路。

  貝莉斯特還未靠近,相當令她耳熟的聲音傳來。

  「這位客人,是什麼力量能助你闖入地底國度?」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貝莉斯特最先看到的是希伯倫的背影,目光越過他,在廣場的正中央,站著一位金色頭發,後面扎著麻花辮的少年。

  那名少年表現的有些迷茫,他好像聽不懂希伯倫的問話。

  至於為什麼貝莉斯特能看出來,那是因為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上時也是這樣。

  對於這種別人說什麼,自己聽不懂的樣子她可是太熟悉了。

  「讓讓,大家讓讓。」

  與這個提醒一同到來的是背著風之翼的艾莉絲,大概是力量的擾動,使得坎瑞亞內的人造風出現異常,她飛的十分不穩定。

  少年眼看有人要砸向自己,立刻要躲到一邊,誰知道在他要動身的時刻,艾莉絲憑借高超的飛行技術硬是在最後關頭穩住風之翼,平穩落到少年身邊。

  打量了少年幾眼,艾莉絲的眼神變的古怪起來。

  「請問你是誰?」

  在艾莉絲說完這句話後,貝莉斯特看到少年的表情立刻變了,那種茫然消失了。

  這意味著,艾莉絲所用的語言,能讓他聽得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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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少年稍作猶豫, 最終他還是回答了艾莉絲的問題,確實他忽然出現在這裡,讓人驚訝很正常。

  只不過少年好奇, 為什麼這位有著尖耳朵的女士會使用他所熟知的語言。

  「我叫空,是一名……旅行者。」空認為他和自己的妹妹目前確實是在旅行, 所以自稱旅行者也沒有什麼問題。

  「旅行者, 這個身份還真是奇怪, 不過能我夠理解,畢竟我一般也會稱自己為冒險家。」艾莉絲沒有對空的身份顯露出質疑,她很輕快的繼續說, 「我叫艾莉絲,剛剛和你說話的,是希伯倫。」

  空被艾莉絲表現出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 不過這也好, 至少她沒有露出敵意。

  而且空也沒辦法糾結艾莉絲的身份, 當務之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請問你們見過我的妹妹嗎?在來到這個世界時,我與她失散了。」

  這是空最在意的事情, 當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空間的亂流將他們衝散。

  空落到這個世界,他的妹妹則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

  「你的妹妹?」眨了眨眼, 艾莉絲想起一個預言, 於是她大膽的問,「請問你們是雙生子嗎?」

  假如是雙生子, 那就證明那個從深淵的星空裡讀取出來的預言沒有錯。

  空以為艾莉絲見過熒, 點了點頭直白地承認, 「是的, 我和熒是雙生子,不過熒是短發。」然後他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高。」

  「那很抱歉,我沒有見過她,不過按照我知道的預言,你的妹妹同樣也降落在這個世界的某處。」艾莉絲沒辦法給出空想要的答案,她只能告訴她自己知道的事情。

  就在這時,圍觀的希伯倫突然開口問出所有人的心聲,「艾莉絲小姐,請問你們在聊什麼?你又為什麼會能與這位天外來客交流?」

  艾莉絲嘆氣,「我問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為什麼我說的話他能聽懂,那是因為我是冒險家嘛,會多種語言很正常。」她不好說自己能通過提瓦特邊界的不穩定處去其他的世界,所以才會其他世界的語言。

  這個能力是艾莉絲的秘密,她輕易不會說出口,尤其不會在坎瑞亞講出來。

  能通過提瓦特不穩定的邊界前往別的世界,對坎瑞亞這個在地下的國度來說有些誘人,很難不保證蠢蠢欲動的某些人打起這個主意。

  有七國與天空島存在的地上世界去不了,那去另一個相似的世界求生也可以。

  至於提瓦特的邊界會因大量坎瑞亞人穿過而變得不穩定,這些人可能真不太會在乎。

  對坎瑞亞人來說,他們更在乎自身能不能擺脫天空島上偽神的威脅,可以自由地生活在光下,不用再在地下躲躲藏藏。

  「那艾莉絲小姐,這位客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希伯倫話是這樣說,心裡的算盤卻打得很響。

  希伯倫能感知的出來,剛剛的震動與深淵的力量有關系,他推測這名少年是通過深淵才來到坎瑞亞,畢竟這世界和深淵建立聯系的,大概也就只有坎瑞亞。

  「他和妹妹走散了,在找她,沒什麼大事。」自認為希伯倫不知道雙子星預言的艾莉絲把真話說出來,不過她的態度過於散漫,反倒是襯得真話像是謊話。

  這個答案令希伯倫所有的猜測全部消失,他內心泛起驚喜,表面上卻一如往常,「那還真遺憾,希望這位客人能早點找到妹妹。」然後他裝模作樣地抬手看表,「我還有點實驗在進行,就先回去了。」

  臨走前為符合自身的風格,希伯倫還不忘補充,「既然艾莉絲小姐能和他交流,不如就您就暫且先陪陪客人如何?」

  艾莉絲當然樂意至極,「交給我吧,你好好工作不要偷懶。」

  待希伯倫離開廣場,貝莉斯特才向前走了半步來到人群的最前方。

  果不其然,艾莉絲一眼就從人群中捕捉了她。

  「貝莉斯特!」

  這聲呼喊令空轉過頭,看到貝莉斯特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

  艾莉絲的注意力全完放到貝莉斯特身上,根本沒發現空的異常。

  但是另一邊的貝莉斯特看出了空表情上的變化,但是她沒有點出來,只回應艾莉絲的喊話,「我來了有一段時間,看你們能聊起來,就多看了會。」這是實話,她不想打擾艾莉絲,因為這樣能問出更多的信息。

  「你是在看熱鬧吧。」艾莉絲用開玩笑的語氣責難。

  貝莉斯特對此不置可否,不過她沒有和艾莉絲糾結這種小事太久,她的下一句就是提議去找維西利亞。

  「維西利亞應該也很關心這件事,我們最好快點去帶著……這位少年去見她。」貝莉斯特實在是該怎麼稱呼空,說是救世主太明顯,說是執棋者又和謎語人一樣,索性直接以少年代稱。

  被問到的艾莉絲沒讓貝莉斯特為難太久,「他是空,是一名旅行者。」

  說話時艾莉絲看向一臉你們在說什麼的空,壓低聲音快速問了句,「你真的要見維西利亞?」她記得這段時間貝莉斯特問了那個創生實驗,一直躲著維西利亞和萊茵多特。

  貝莉斯特裝作雲淡風輕的說,「躲著也不是辦法。」

  這種事拖著沒用,說不定拖下去,坎瑞亞會暗地裡把實驗做了,這樣貝莉斯特可就尷尬了。

  「好,我們快去。」艾莉絲意識到貝莉斯特下定決定,也沒什麼好阻攔的,旋即就要走。

  下一秒,在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被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向半空。

  留在地上的貝莉斯特目瞪口呆,在風起來的時候,她當即調集元素力保護自己,這才沒和其他人一樣被風吹的睜不開眼。

  作為罪魁禍首的艾莉絲不知從哪拿出來一個經過改良的風車,只要用風元素力吹動就能產生陣風。

  風車的存在,貝莉斯特是知道的,可她想不到的是這個風大到,她都懷疑是不是被風神祝福過。

  畢竟溫迪好像真的能干出來這種事。

  「走了。」艾莉絲趁著大風一把摟住空防止他在空中飄太久。

  在下面的貝莉斯特也趕緊拿出掃帚,這次她多特意多看一眼,防止再拿錯,她可不想掃帚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五彩星星,那樣太丟人了。

  貝莉斯特來到上空,艾莉絲讓她的掃帚載著空,風之翼沒有辦法著人飛。

  「抱歉。」趁著艾莉絲飛到前方引路的間隙,貝莉斯特向著空說道,這麼一下子把人吹上高空,怎麼看都很可怕。

  空意會了貝莉斯特的話,他露出微笑,「沒事。」

  「哎。」貝莉斯特有很多話想要對空說,可由於語言不通她自知講出來空也聽不懂,只能作罷。

  這個世界真的奇妙,誰能想到坎瑞亞傳說中的人之子,原初之人的繼承者,在他要大展拳腳去拯救的世界,竟然會語言不通,這聽起來就像個冷笑話。

  也只能說幸好有艾莉絲還能和空交流,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你畫我猜。

  沒幾分鐘,貝莉斯特便載著空來到坎瑞亞王庭的上空。

  維西利亞和往常一樣站在露台上,她抬起頭,發現貝莉斯特也來找自己後,表情變得欣慰而放松。

  「貝莉斯特,我還以為你會坐著那把閃爍著星星的掃帚過來。」

  貝莉斯特將一落地,就聽見維西利亞的打趣,這讓她心中露頭的那點緊張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窘迫,「感覺有些不太嚴肅,就沒有用。」其實她相說,要社死她自己社死就夠了,不用再拉上空。

  不然空剛到提瓦特就經歷這樣的事,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可能會出問題。

  對於這個答案,維西利亞輕笑幾聲,旋即她又說,「萊茵在實驗室,脫不開身,要過十分鐘才能過來,占星術士也在,她要幫助萊茵占蔔哪一種試劑最好用。」

  「好,那等她來了,我們一起喝個茶吧。」貝莉斯特主動提議。

  一般來說她們都會在茶會上討論關於煉金術,占蔔以及坎瑞亞管理的問題。

  坎瑞亞現在都有童謠說一切大事都在女王的茶桌之上。

  「沒問題。」維西利亞笑著應下,旋即轉頭看向空,「那這位客人是?」

  艾莉絲當即再度重復那些話,「他名叫空,是一名旅行者,與妹妹失散,想要尋找他。」

  「旅行者。」琢磨著這個詞,維西利亞平靜如水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

  然而維西利亞眼中的熱切僅僅持續了不到半秒,她很快恢復正常,「與妹妹走散的話,坎瑞亞可以幫忙尋找。」

  艾莉絲看著空再度變得茫然,趕緊說道,「抱歉,我忘記說,他聽不懂這裡的語言。」雖說這點確實不可思議,但現實就是這樣,預言中的英雄,對他要拯救的世界一無所知。

  「我在旅行時,學過差不多的語言,能和他交流。」艾莉絲補充,不然她沒辦法解釋,自己怎麼知道空的名字和目的。

  再說她想瞞也瞞不住啊,全廣場的人都目睹到她和空說話。

  「那麻煩艾莉絲,你能不能幫忙轉告一下。」得知來龍去脈的維西利亞請求道,「坎瑞亞願意幫忙尋找他的妹妹。」

  艾莉絲點頭,然後把這句話復述給空。

  「真的嗎?」空不可置信,這幫忙得太輕易,讓他不敢完全相信。

  維西利亞一眼就看出去空的顧慮,她直接也說出自己的請求,「等到你要做出選擇的那天,我希望你能看在屬於人類的國度亞幫助過你的份上,更偏向於世界,而非祂。」

  自覺成為無情翻譯機的艾莉絲把這番話告訴空。

  「祂?」滿頭霧水的空更加疑惑,他這時候終於感覺出,自己好像在這個世界背負著什麼。

  自有記憶開始,空就和熒一同在各個世界旅行,他們是幫助過一些人,可他總覺得過去的那些幫助,和這個世界裡所背負的東西完全不同。

  更奇怪的是,這個世界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可以考慮。」空算是答應下來,即便他對於所謂選擇和那個祂,全部一無所知。

  但預感一直在告知空,面前這個人樣貌完全不同的人沒有惡意。

  艾莉絲對於空這麼干脆的接受這個巨大的挑戰,敬佩的同時又覺得無奈的,轉達完畢的她拍拍手,「嚴肅的時刻結束了,我們說些輕松的事。」想到接下來的提議,她嘴角綻開一抹微笑。

  在維西利亞和空的談話開始後,就一言不發的貝莉斯特看見艾莉絲的笑容,心當即漏跳半拍。

  一般艾莉絲要開始惡作劇前都會這樣笑。

  「空,在去找你妹妹前,先加入我的協會吧,我們可以一起學習語言。」

  艾莉絲表現的很興奮,因為她的協會只有一個,那就是魔法少女協會,簡稱魔女會。

  魔法少女協會這個名字還是貝莉斯特起的,當時艾莉絲如獲至寶,覺得這個名字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小時候勵志要成為魔法少女的魔神,起名字就是這麼地別具一格和貼切。

  毫不知情的空沒多想,果斷的說,「可以。」在他看來能學習語言那是再好不過。

  從肢體語言上推斷出空答應了艾莉絲請求的貝莉斯特想捂臉。

  空,你根本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

  不過此時貝莉斯特沒有往成為魔法少女那方面想,她推測艾莉絲想讓空出道。

  最近艾莉絲剛從某個出道成為偶像借此拯救全人類的世界回來,對出道這件事念念不忘,特別想組一個女團或者男團,自己來當制作人。

  貝莉斯特對正在和艾莉絲聊得熱火朝天的空投以憐憫的眼神。

  說不定她很快就要見識到坎瑞亞,甚至說提瓦特的第一個偶像誕生,而且這個偶像還是傳說中的人之子。

  這樣看,那可真就是出道拯救世界。


第187章

  坎瑞亞王室的圖書館內, 因外面的人造光逐漸熄滅,而亮起一盞盞燈,昏黃的光在房間裡蔓延開來。

  「所以我加入的是魔女會?」空仿佛是為確認一般問道, 他總覺得自己聽錯了,不然為什麼最開始他以為的興趣愛好社團,其實是魔女的結社。

  被詢問的貝莉斯特有些尷尬, 「其實魔女會的全稱, 是魔法少女協會,嚴格來說你不是做魔女,是做魔法少女。」她真的不想說那個名字, 硬要說, 魔女會比魔法少女協會聽起來好多了。

  後者乍一看,就很像黑心組織。

  「魔法少女?」空此時已經顧不得他是來找貝莉斯特學習地上七國及魔神戰爭期間的歷史,魔法少女這個名稱,讓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回答空的疑問,「魔法少女, 是指拿著魔杖, 穿著漂亮的小裙子, 做著可愛的招式去拯救世界的少女,但是有時候少男也可以。」她不明白自己講述個歷史, 為什麼最後開始科普魔法少女。

  不過都怨我多說一句。貝莉斯特心裡抱怨, 卻也知道現在的這種情況, 全是因為她說漏嘴。

  單純說歷史在這方面,貝莉斯特可以說是專家中的專家, 很多秘聞和歷所謂的歷史未解之謎她近乎全部都知道。然而要是說對魔法少女的了解, 她可能還比不上經常前往其他世界的艾莉絲。

  貝莉斯特想到這裡又嘆息一聲, 但她同時很驚訝,空到現在竟然都不知道他加入了魔女會,貝莉斯特還以為艾莉絲早就對空提過,並用沒有說魔女不能是男人說服了空。

  結果空表現得毫不知情,甚至還覺得自己加入的是提瓦特語角。

  「原來是這樣。」空說完若有所思,按照這個說法,他的妹妹熒也能算作魔法少女。

  貝莉斯特雖然不知道空在想什麼,可看他這幅陷入沉思的樣子,她總覺得這樣想下去,全世界的少男少女可能都會被空定位成魔法少女。

  為防止空對提瓦特世界產生奇怪的想法,貝莉斯特打斷了她的思考。

  「我們繼續講歷史吧,我剛剛講到哪?」貝莉斯特翻著筆記,「璃月七星八門的建立,嗯,你如果到了璃月很可能會和七星打交道,歷屆七星都精通謀略,到時候你要是遇見一定小心。」

  「七星很危險?」聽到貝莉斯特這樣說,空產生一絲奇怪。

  如果他沒有記錯,貝莉斯特正是來自璃月,她卻對七星如此評價,是有什麼過節嗎?

  貝莉斯特故作深處的回應,「不,他們不危險,但是我怕你被他們拐去干活,畢竟你是特殊的存在。」這不算對七星的污蔑,假如真的能借旅行者之手把事辦成,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機會。

  不過七星好就算坑旅行者,也不會坑的太慘,璃月是契約的國度,雙贏是璃月人最喜歡的模式。

  「我會注意。」話是這樣說,空其實不介意去幫別人一把。

  對他來說去坎瑞亞之外的世界,是為找到熒,以及他和妹妹來到這的意義,其他的事情都是旅行中的小插曲。

  貝莉斯特一看就知道空沒有聽進去,她也沒有再提醒,也許那些瑣碎的事情,點點滴滴融在一起才能解答空的疑問。

  為什麼他會對這個世界熟悉,為什麼他會和妹妹分開,這個世界又想要告訴他什麼。

  如此想著,貝莉斯特不再多言,接著講七國的歷史。

  等到外面的光徹底熄滅,標志著黑夜徹底到來,貝莉斯特把自己寫出來的筆記收起來。

  「今天就到這裡吧,再晚就該錯過吃飯了。」

  空被這麼一提才感覺到肚子餓,正好這時候貝莉斯特就是邀請他一起去吃飯,順便還能在路上為他講述一下七國的美食發展史。

  「比如蒙德人很擅長釀酒,這讓風神在七國中成為了酒類制造業的像征,你要是有機會,可以嘗一嘗蒲公英酒和葡萄酒,這些產品遠銷七國,哪怕是坎瑞亞也能看到他們的身影。」貝莉斯特先用蒙德的酒吊起空的胃口。

  不過她沒說風神愛喝酒,以及蒙德的釀酒技術她幫忙改進過。

  這感覺太奇怪了,就像大家討論歷史,結果突然有人說,你們談論的歷史人物我見過。

  「所以才有那麼多風神釀酒的故事。」空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和宮廷侍衛聊天時,不少人想說如果外派,他們想去蒙德。

  一個以美酒和自由文明的詩歌國度確實很吸引人。

  那熒會在蒙德嗎?

  空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肯定會去蒙德,而他希望能在那裡得到關於熒的消息。

  「風神釀酒的故事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大家是有個但凡是蒙德人,那一定會釀酒的刻板印像。」貝莉斯特確實對釀酒不是很了解,她能改造釀造技術,但後來怎麼應用和發展這門技術就不是她會干涉。

  如果空想聽風神喝酒的故事,貝莉斯特倒是可以講個三天三夜不重樣的。

  「至於璃月,有璃菜和月菜兩大菜系,分別代表山珍和海味,你若是到了璃月,可以去嘗嘗。」

  想了想貝莉斯特補充了一句,「假如你看到穿著講究,和店老板就菜肴掰扯的人,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發尾是漸變色,那不用猶豫,去他在的店裡吃就對了,相信我,那家店絕對會好吃。」

  空不明所以,可他看到貝莉斯特的發梢有些明白了。

  貝莉斯特的發梢同樣是漸變色,根據艾莉絲的說法,她真實的身份是掌握權柄的魔神。

  以此推斷貝莉斯特話裡那個講究的人,很可能是她的魔神同僚。

  而且那位不知名魔神對吃穿用度大概很講究。

  想明白的空點點頭,「到璃月我會注意。」是魔神的話,或許有辦法知道熒的蹤跡。

  貝莉斯特又說了些國家的美食,楓丹的燉菜,至冬的高熱量點心,須彌的蘆蘆汁,還有稻妻鮮美的海鰻,納塔的熔岩烤肉,說的她都忍不住想,要不接下來跟著空一起去旅行。

  「說起來你決定好誰和你一起去旅行了嗎?」貝莉斯特越說越想品嘗那麼美味,於是她果斷換了個話題。

  被叫到名字的空想了想,「還沒有確定,我自己一個人去尋找熒也可以。」那位女王想為他配備護衛隊,被他果斷拒絕。

  空只想找個妹妹而已,不需要那麼大的陣仗。

  「一個人旅行會感到寂寞,而且如果你遭遇險境,也沒人能幫助你,最好還是帶上一兩個旅伴。」貝莉斯特提議道,她之所以這樣對空說,是因為坎瑞亞絕對不會放空單獨去旅行。

  萬一他遭受意外,那坎瑞亞會陷入瘋狂,這是他們等待了千百年的機會,就這麼失去肯定無法接受。

  貝莉斯特最近都聽聞,宮廷法師和護衛隊私下裡都把空稱為天上的王子,他們覺得這位傳說中的人之子,原初之人真正的繼承者,正如預言裡說的那樣,會擊敗天空島上的偽神,帶領坎瑞亞重回光明。

  對於這種言論,貝莉斯特隱隱擔心,整個坎瑞亞都把寶壓在了空身上。

  如此期待,如果落空,那必然會對坎瑞亞造成巨大的打擊。

  到時候局勢就不好控制了。

  空稍微想了想,對貝莉斯特問道,「貝莉斯特小姐有沒有的推薦的人選?」

  「嗯,我的話,會推薦戴因斯雷布,他是坎瑞亞的宮廷侍衛,你應該見過他。」這是目前貝莉斯特見過的三觀沒有歪那麼厲害的坎瑞亞人,她覺得對方能空一起旅行,不至於灌輸那些奇怪的想法。

  貝莉斯特一想到坎瑞亞的問題就感到頭疼。

  好在最困難的是解決了,在空到來那天,身為坎瑞亞女王的維西利亞在茶話會上告知貝莉斯特,坎瑞亞不再做創生的實驗。

  同時從實驗室趕過來的萊茵多特也主動做出很大的退讓,她對創生的實驗雖看重,可正如貝莉斯特所說,用煉金術制造智慧生物不是很急迫的事情。

  與其匆忙地做實驗,不如去慢慢討論法規,和對煉金術創造出的智慧生物如何安置。

  到這個地步,貝莉斯特也不好開口再說阻止,同時她為感謝萊茵多特的理解,提出願意協助她進行紙面上數據的測算,以及前期的准備工作。

  萊茵多特很高興,要知道在煉金術方面的分歧,貝莉斯特很少再和她一起研究煉金術。

  「戴因,他給我的感覺,是個很嚴肅的人。」這段時間空一直住在坎瑞亞王庭裡,接觸最多的就是宮廷侍衛和宮廷法師,其中自然包括戴因。

  與其他人不同,戴因對他沒有那麼親近。

  空已經知道坎瑞亞人把他當做救世主,然而空還沒有這份自覺,所以每當那些侍衛提起這些事,他都很尷尬。

  然而戴因就不一樣,他的態度就是公事公辦,這讓空與他交流的時候沒有太大的負擔。

  「我會問問戴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旅行,去七國尋找熒。」空采納了貝莉斯特的建議,比起其他的侍衛和法師,戴因確實要好很多。

  貝莉斯特放下心,然後她向空推薦了旅行的路線,讓他最好第一站去璃月或者蒙德,「在那裡我有些朋友,他們可以幫助你尋找妹妹,而且蒙德聯通七國,你以此做中轉站,可以去任何一個國家。」

  思考片刻,空決定從蒙德開始。

  雙子之間有種天然的聯系,他有預感,熒很可能在蒙德等待她。

  此時綠草如茵的山谷間,藍色的龍近乎與天空融入一提。

  這頭飛龍是蒙德的守護者之一,被稱為天空之龍特瓦林。

  在他的背上坐著一位綠衣少年,他撥動琴弦,調試著音調,為昨天的流星譜寫歌曲。

  「你要小心,在那顆流星上我嗅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特瓦林在快要接近目的地事沒忍住提醒在彈琴的溫迪,說真的他很想對這位風神喊,現在不是寫歌的時候。

  可這次他終究沒忍心喊出口,溫迪好歹是去干正事,沒必要再苛責。

  「我會注意,倒是你特瓦林,遠離一點不要接近那個星星,如果有污染,記得去告訴安德留斯和西風騎士團。」溫迪也不知道昨晚那一顆落在望風地的流星會給蒙德帶來什麼。

  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隨流星的到來,風向改變了。

  特瓦林停在流星砸出的坑洞上方,隨即溫迪招來風,飛向流星。

  越靠近,他越奇怪,因為這片區域除了那個坑,無其他的不一樣的存在。

  想了幾秒後,溫迪直接降落到流星旁。

  然後他看到在錯亂紛雜的石頭上,有著一位金色頭發,雙目緊閉的短發少女。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過來,少女一下子睜開眼。

  想來的少女馬上起身,她快速的觀察起周圍的情況,「這裡是……」

  溫迪意識到少女什麼都不知道,便接下她的話,「這裡是蒙德,我叫溫迪,你叫什麼?」

  面對溫迪的友善,少女沒有多遲疑的回答,「我叫熒,是一名旅行者。」


第188章

  得到熒的名字和身份, 溫迪並沒有就此不再問下去。

  「那麼旅行者,你來到蒙德又是為了什麼?」伴隨著星星降落,這點很令人感到奇怪, 而且昨晚明明說是兩顆星星,但是出現在望風山地的只有熒一個人,怎麼看都不正常。

  難不成是他和特瓦林來晚了?

  熒打了個哈欠, 她很疲憊,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的力量流逝的太多,這讓她想要休息。

  然而她還不能睡過去, 「我和我的哥哥在旅行, 也許我現在要先找到他,然後商量是否將旅行繼續下去。」熒說完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她實在是太困了。

  溫迪這時看出熒似乎很想休息,他想了想主動結束對話,「原來是這樣, 我叫溫迪, 是一名吟游詩人, 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加入你尋找哥哥的旅行吧。」

  「嗯?」面對溫迪的熱情, 熒有些猶豫, 但很快她發現這不是一件壞事。

  這名穿著綠衣服, 拿著豎琴的詩人很明顯是本地人,如果他願意做向導, 那說不定能快些找到自己的哥哥。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熒答應下來, 緊接著她又打了個哈欠。

  溫迪見狀適時的提議, 「蒙德城就在這附近,我可以帶你過去,在那裡有能夠休息的地方。」

  「謝謝。」實在是困得不行的熒答應了溫迪。

  見熒答應的這麼干脆,溫迪還多問了一句,「你不用再等一會嗎?說不定你的哥哥就在附近。」

  熒搖搖頭,「不,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哥哥他……不在這裡。」實際上自從醒來她就沒有感知到空,以至於熒懷疑空是不是和她同樣墜落到這個世界上。

  「雙生子的感應啊。」溫迪感慨了一句,隨即讓熒閉上眼,「雖然我只是一名詩人,但我還是有些特殊的能力。」

  熒這麼困,想走到蒙德城基本上不可能,不如他直接讓風送熒過去。

  目前從和熒的交流中,溫迪就自身的感受而言,她沒有任何想要傷害這個世界的意思,所以溫迪沒辦法放任這位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掌握著非凡力量的少女留在蒙德的森林中。

  熒倒是很信任他,閉上眼等待風的到來。

  只是將她帶入蒙德,特瓦林可能會不高興。溫迪無奈的想著,令風從原地出現,將熒與他吹向高空。

  「好了,風會將我們送到蒙德城。」

  溫迪的話使得熒睜開眼,這時候她才看到下方的大坑,和美麗的山林景色,而在不遠處,屹立著一座頗為漂亮的城市,那想必那就是溫迪口中的蒙德城。

  那是我砸出來的嗎。

  腳下的大坑讓熒不可思議,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力量會被削弱的這樣厲害。

  可她還沒能想更多,風便帶著她和溫迪飛向那座在晨光中熠熠生輝的,由自由與詩歌組成的城邦。

  坎瑞亞的王庭內。

  正在吃烤肉排的空忽然停下動作,他轉過頭看向某處。

  「怎麼了?」與他一同吃飯的貝莉斯特皺起眉,難道是有敵人?還是說他感受到他的妹妹。

  空回過頭,他想了想告訴貝莉斯特,「我察覺到熒的氣息。」他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但至少證明,他的妹妹就在這個世界的某處,說不定還在尋找他。

  「那是一件好事。」貝莉斯特聞言繼續吃起來。

  被她輕松的表現感染,空也放松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去地上的世界。

  和空吃完飯,貝莉斯特便向他告別,臨走前她囑咐空這兩天好好休息,因為到地上要倒時差,很痛苦的。

  「坎瑞亞的時間和地上的不太一樣,在地下太久,他們對時間的計算方法與七國有所偏差。」說到這裡貝莉斯特沒再講下去,因為她感覺坎瑞亞對時間的感知之所以出問題,很可能和伊斯塔露有關系。

  可能伊斯塔露幫忙遮掩過坎瑞亞存在的痕跡,遺留的力量導致坎瑞亞對時間的感知,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很大的偏差。

  空答應下來,這下貝莉斯特才放心,抱著她的筆記本離開。

  不過貝莉斯特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轉頭去了坎瑞亞宮廷的主建築,她要去找維西利亞,問問關於創生法案的消息。

  一路上,貝莉斯特暢通無阻,直到她來到維西利亞的書房前。

  「抱歉,請您止步,女王大人現在不方便見您。」坎瑞亞的宮廷侍衛攔住貝莉斯特的去路。

  這讓貝莉斯特訝異的挑了挑眉,馬上詢問侍衛自己不能進去原因。

  侍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一個名字,而後補充:「女王正在與他見面,他囑咐我,不能讓任何人進去打擾,包括賢者。」

  得到名字的貝莉斯特了然,她沒有為難侍衛,「我在外面等會就行,他們總有談完的時候。」連賢者都攔,那何況是她。

  「感謝您的理解。」侍衛松了一口氣。

  沒多久書房的門打開,右眼帶著面具的男人走出來,他冷冷的看了眼在門口等待的貝莉斯特,連個禮節性的問好都沒有,掉頭就走了。

  男人的氣場似乎令氣溫都降了幾度,守門的侍衛打了個寒顫,唯獨貝莉斯特毫無反應。

  「貝莉斯特?」從書房裡傳來維西利亞的聲音。

  被叫到名字的貝莉斯特沒再等待,直接走進去,剛進去就看到一副極為美麗的星像圖,那是占星術士送給維西利亞的禮物。

  「看到這個機關,我就想起占星術士後悔的模樣。」貝莉斯特調侃。

  維西利亞同樣轉過頭,然後她嘴角出現微笑,「是啊,她假如早知道,你和萊茵會借此讓她占蔔哪種材料更合適,她大概寧願把星盤作為禮物送給我。」

  知道這個能投影出星空的機關,是如何到占星術士手中,貝莉斯特又是如何借著這個機關令占星術成為科學測量儀,維西利亞不得不感嘆真是連環局。

  雖說貝莉斯特強調過,她是臨時想的,沒有太多的陰謀。

  「你今天怎麼找過來了?」回憶完往事,維西利亞問起正題。

  貝莉斯特讓手中的筆記飛出,原本記錄歷史的文字消息,取而代之的是實驗的資料。

  「希伯倫上午告訴我,關於詛咒的實驗有了進展,你這邊應該也接到他的報告,雖然以目前的手段無法讓那些丘丘人恢復,但從實驗上看,寒天之釘的詛咒並非無法阻止。」

  可惜成本太高,而且還可能伴隨嚴重的後遺症。貝莉斯特在心裡補充。

  要不是意志堅定者,是無法扛過緩解詛咒帶來的痛苦,也許與那種痛苦比起來,說不定變成丘丘人那樣的怪物更好些。

  丘丘人這稱呼不是貝莉斯特起的,而是地上的稱呼,後來被艾莉絲帶到坎瑞亞,進而成為了學名。

  這讓貝莉斯特想起她最初遇見的騙人花,如今全提瓦特人都叫它騙騙花,算是她為植物起的名字與植物最終流傳下來的名字最貼近的一次。

  畢竟貝莉斯特在蒙德的那段時間一直能把嘟嘟蓮叫做大肚子花,後來嘟嘟蓮這個稱呼普及開來,她才改口。

  「這是個好消息。」維西利亞也拿出一沓文件,「如果再有突破,也許能徹底找到令丘丘人擺脫詛咒的方法……就算找不到,也可以送他們安眠。」

  被詛咒的丘丘人是不會正式死亡的,他們的靈魂留在地脈裡受著折磨,哪怕被殺死也會復活,周而復始直到徹底被磨滅的那天。

  這種調查結果令參與研究的人無一不戰栗。

  「沒事,快要結束了,我想空在旅行中會找到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與責任。」貝莉斯特說著嘆氣,「地脈也是這樣認為,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同樣是這樣期許。」

  貝莉斯特的話讓維西利亞的傷感減少幾分。

  「是啊,轉機就在眼前。」維西利內心很期待那天的到來,雖然她到現在還不太清楚,人之子會用何種方式扭轉乾坤,但至少坎瑞亞的等待不再是茫然的。

  「說起來,他來找你還是想聯合七神攻擊天理?」貝莉斯特突然轉變話題,問起關於剛剛那個男人的事。

  他可以說是坎瑞亞新的反抗派,認為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預言上很危險,人類的榮光終究要讓人類自己去抗爭,而不是等待從天而降的救星來解決問題。

  更重要的是,期待外來者的救贖和期待神來解除坎瑞亞的困境,從心理上是一樣的,而坎瑞亞是無神的國家,這裡的歷史沒有對神的崇拜。

  因此深信預言的維西利亞,在那個男人眼裡,無疑是對坎瑞亞歷史的背叛。

  被詢問的維西利亞點點頭,「他還沒有放棄,我能理解,但我始終不覺得應讓七神與坎瑞亞一同涉險,這對七國和坎瑞亞的普通人來說都不公平。」

  男人的想法沒有任何錯誤,他不似過去的反抗派那樣偏激,他希望用談判等方式,與七神達成協議,請他們為坎瑞亞提供些許助力而不真正出手,借此規避風險,即便失敗,所有的錯誤也都會由坎瑞亞來背負。

  他自認為這個方法會奏效,但卻忘了維西利亞無論如何都不會冒著滅國的風險,去攻擊天空島上的偽神。

  而且還有一點,坎瑞亞對深淵的利用有很長時間,看似坎瑞亞人征服了這股來自世界外的力量,實際上深淵的力量很難以控制,哪怕是坎瑞亞,操作稍有不慎就會將污染泄露出去。

  假如在反抗天理的過程中,深淵的力量泄露到七國,那七神能坐視不管?

  更何況七神和天空島遠沒到撕破臉皮,決一死戰的地步,到時候真出現污染,肯定先要把深淵帶到地上的坎瑞亞毀滅。

  在維西利亞看來,這個計劃很容易把七神倒逼站到天空島的一方。

  基於多重考慮,維西利亞一直拒絕以那個男人為首的新反抗派的提議。

  如果只有維西利亞不采納建議,那還不足壓制新反抗派的呼聲,作為賢者的萊茵多特再度旗幟鮮明的站在她的身邊,反對把坎瑞亞壓上戰局的行為。

  至此新反抗派才不得不作罷。

  「他還真是執著。」貝莉斯特忍不住為維西利亞感到不用容易,這麼多年過去,那個男人還是沒有放棄游說維西利亞接受新反抗派的計劃。

  就算是維西利亞反對,他還繼續向其他的坎瑞亞王室成員游說。

  在貝莉斯特通過希伯倫得到的內部消息,有一些王室成員和貴族很贊同這個計劃,這包括亞爾伯裡奇家族的部分成員。

  維西利亞笑了一下,「坎瑞亞人都很執著,他是真心為坎瑞亞的未來著想,作為上司,我對有他這樣的下屬,還是會高興,所以隨他去吧。」

  比起之前的反抗派和反對派,維西利亞感覺好對付太多。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坎瑞亞內正發生某些微妙的變化。

  維西利亞由衷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


第189章

  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 從維西利亞書房裡出來的男人臉色面色凝重。

  就在這時幾名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皮耶羅大人,侯爵今晚請您過去聊一聊。」皮耶羅是男人用來自嘲的代號,寓意為醜角。

  比起在坎瑞亞備受崇敬的賢者, 男人自認為他像個醜角, 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無力和可笑, 無論他如何努力,展現自己的決心,女王不會采納他的意見。

  「皮耶羅大人?」侍衛等不來皮耶羅的回應, 小心地抬起頭。

  卻見皮耶羅徑直走過去, 「我不會背叛女王,更不會答應參與貴族們的陰謀。」主要是那個陰謀永遠不會成功, 皮耶羅不認為坎瑞亞寶貴的資源該用在必定失敗的計劃上。

  因為賢者不會提供幫助。

  想到這裡皮耶羅冷笑一聲, 身為坎瑞亞賢者的萊茵多特,為了她所謂朋友的意願,自願放棄了創生的實驗。

  要是放在百年前,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一個隨手就能創造出黃金王獸的煉金術師, 卻不再做她最擅長的事, 而是去研習那些微末的實驗,美名其曰是為子民帶來更好的生活。

  這聽起來就是對自身能力的浪費。

  皮耶羅其實不反對萊茵多特的轉變,但作為坎瑞亞的賢者, 她應該更強硬,能夠帶領坎瑞亞走向輝煌, 將人類技術的光輝灑向七國, 而不是在為一些諸如改善飲用水設備這類小事上浪費時間。

  「可是大人, 女王不會同意您的計劃, 那不如和我們一起用技術向女王證明, 她的軟弱是錯誤的。」被拒絕的侍衛不甘心。

  如今的坎瑞亞看似變好了,但那只是對普通人,對於他們這些貴族,可算是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這名向皮耶羅發出邀請的侍衛,家裡本是名門,雖沒有那樣顯貴,但也有些名聲。

  本來按照他的出身,就算是沒有才能也可以衣食無憂,可自從地面上的考試制度在坎瑞亞推行開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先是從各個機構選拔研究員,後來連宮廷內大大小小的崗位都需要考核,再往後知識和能力正式替代出身,成為人才選拔的標准。

  在這種浪潮下,大貴族尚且能夠勉強保全自己,憑借祖先的遺留,還能過體面日子,小貴族就慘了。

  侍衛的曾爺爺正式因為通不過考試,又不事生產,最終散去家財只留下一個沒用的貴族名號。

  而到侍衛這一代,他除了姓氏特殊外,其他和普通人無異。

  「您真的要看到坎瑞亞和女王一樣,一直向七國,向偽神卑躬屈膝?」

  侍衛的文化令皮耶羅停下腳步,他冷聲訓斥,「坎瑞亞從未對向偽神臣服,而且我們與七國是同盟關系,何談卑躬屈膝?」他知道這名侍衛在想什麼。

  這也是皮耶羅不願意摻和貴族們那些陰謀的原因。

  如果是為了私利,就不要扯上大義作為借口,這樣既虛偽,又玷污了大義。

  皮耶羅發自內心地為這些貴族而不恥,在他眼中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但這份犧牲是為了更崇高的目的,不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私欲。

  「你們所想的偉業,不過是為向女王證明貴族仍和過去一樣,是坎瑞亞的支撐,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坎瑞亞需不需要徒有其名的庸碌者?」皮耶羅殘忍點出現實。

  他雖不喜貝莉斯特和艾莉絲以及那名不願意透露名字的占星術士,但不可否認,她們是為坎瑞亞帶來新風。

  侍衛的臉憋得通紅,他心中燃起怒火。

  然而皮耶羅根本不給他發泄的機會,就再度邁開腳步。

  「可惡。」侍衛暗罵了一聲,他喘著粗氣,只覺得不公平,難道那些平民是坎瑞亞人,他們貴族就不是坎瑞亞人嗎?為什麼就不能和過去一樣,貴族輔佐王室,平民為貴族與王所承諾的未來努力。

  非要顛倒黑白,讓貴族不再是貴族,平民不再是平民。

  都是七國和那群外來者的錯,在高高在上地玩弄著的坎瑞亞人的命運。

  侍衛這樣想著發誓,總有一天,被坎瑞亞拋棄的貴族們會證明,女王的軟弱和賢者的退讓是錯的,外來人的花言巧語無法拯救坎瑞亞,唯有他們才是坎瑞亞最忠誠的擁躉。

  強壓住急促的呼吸,侍衛握緊武器,離開了走廊。

  今天侍衛正好不用值班,他回去換好衣服,快步離開王庭來到坎瑞亞城內的一棟小樓前。

  女僕開門迎接了他,明明女僕表情如常,但侍衛就覺得對方看不起自己。

  但現在侍衛沒有心情和女僕計較,他直奔主題,「侯爵在哪?」

  「侯爵在三樓,他在等您哪。」女僕輕快地回答。

  侍衛徑直走向三樓,在那裡只有一個房間,他推開門,發現裡面昏暗,幾名中年人和一位老人正在吸煙。

  從味道上,侍衛能聞出那是上好的從納塔進口的煙草。

  「皮耶羅還是不願意來?」年邁的侯爵吐著煙圈開口,「他還是那樣固執。」

  侍衛一提皮耶羅火氣就上來,但他當著侯爵的面不好開口,只能說,「皮耶羅還是想實行的自己的計劃,不願意參與所謂貴族的陰謀。」他沒注意到自己忘了對皮耶羅的尊稱。

  「呵呵,我能理解,畢竟那是皮耶羅,能將自己稱為醜角的男人,可惜啊,女王到底還是相信賢者們的判斷。」說話間侯爵把香煙在精致的煙灰缸裡碾碎,他已經老了,而他的下一代都沒有守家的能力。

  如果他再不多做些什麼,那必然他們一族很快就會和其他的貴族一樣,成為坎瑞亞歷史中的一縷煙。

  每當這時候,侯爵就感到無奈,假如他們家族也能和亞爾伯裡奇家族一樣,有個能獲得永生的先祖,那也不用擔心這些事。

  能經過時間考驗的永恆之人,將會是後代最大的依仗,能為家族指明道路,保證家族的財富不會被不肖子孫揮霍。而很可惜,在坎瑞亞能獲得永生的人寥寥無幾。

  侯爵招了招手,讓侍衛過來,「最近我聽說,賢者在創生實驗上有新的突破?」

  坐到侯爵對面的侍衛不免感到忐忑,他點點頭,「是的,賢者的實驗室已能穩定制造真正的生命,根據我姐姐的說法,等法規通過,賢者就會開始新的實驗。」

  對這些實驗,侍衛也只從他姐姐口中得到過只言片語,然而他很聰明,拼湊只言片語就能得出結論。

  可不正是這份聰明,才讓侍衛愈發偏激,他認為家道如果沒有中落,那他肯定不止能做個小小宮廷侍衛,至少能獲得特殊名號,成為宮廷護衛中最為精英的一員。

  「看來腐殖層的煉金實驗真的成功了。」侯爵喃喃自語,「萊茵多特,確為坎瑞亞最強大的賢者。」

  腐殖層在坎瑞亞的煉金術裡是很難達到的境界,只要達到就能制造出具有靈智的生物。很多煉金術師終其一生,都未摸到腐殖層的邊緣,而在萊茵多特這裡,居然如此輕易地成功了。

  不過在很早前侯爵就知道萊茵多特的天賦,她過去隨手便制造出一堆能自我思考的怪物,然後她將那些怪物稱為淋溶層。

  一些淋溶層的怪物,還通過腐蝕空間,逃到地上世界惹出不少麻煩。

  當初還未登基的王女,正是借著讓萊茵多特去處理那些怪物的名義,才成功說服宮廷,得以令她名正言順的來到地上。

  後因萊茵多特的泄密,才導致第一次黑翳降臨失敗,深淵最終未能按照設想降臨於世。借此,國王將坎瑞亞的戰爭派和反抗派被一掃而空,宮廷和貴族對此很不滿,但隨著萊茵多特與地上的客人一同來到坎瑞亞。

  不滿的貴族和王室成員不得不偃旗息鼓。

  因為無論是那名叫貝莉斯特的煉金術師,還是自稱是冒險家的艾莉絲,亦或者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占星術士,都有著奇特的力量,她們不是能輕易打敗的對像。

  更重要的是,這些地上來客身負七國對坎瑞亞的試探,傷害她們很可能會讓七國不滿。

  七國和七神真想報復剛剛失敗的坎瑞亞,那坎瑞亞很難抵擋。

  「侯爵大人,我看過宮廷內部的文件,那些地上的客人全部幫助過賢者,其中名為艾莉絲的女人,疑似能從世界外帶來特殊的力量,我通過對各類文件進行比較,認為這份世界外的力量可能是創生實驗成功的關鍵。」

  說完侍衛提出一個想法,「也許這個力量可以通過深淵來代替。」

  「這確實可以嘗試,腐殖層之上是白堊層。」侯爵看向侍衛,「麻煩你最近留意一下宮廷內的文書,如果賢者的實驗有進展,記得向我傳信,我所資助的實驗室,也許能夠復刻賢者的創生之法。」

  「是,我會做到。」侍衛一聽創生之法立刻激動起來。

  他很清楚侯爵大人的目的,那是所有坎瑞亞煉金術師最大的祈願,在腐殖層上孕育著新生,過濾掉殘渣就能制造出真正的有靈性的生物。

  而其中最有靈性的無疑是那位。

  「白堊層代表著真正的人類,等我們用煉金術復活原初之人,便能向女王證明,坎瑞亞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侯爵的嗓音有些沙啞,但能聽得出他有很大的決心。

  無論是依靠人之子和地上的神明,在侯爵看來都是外力,是無法把控的存在。

  在坎瑞亞的所知的歷史裡,原初之人能夠創造四個影子,如果坎瑞亞能夠將原初之人復活,那是否代表,能夠請他擊敗天上的偽神。

  而復活神明功績,足夠庇護他們這些實行計劃的貴族的後代獲得王國的蒙蔭。

  侯爵認為這是個很劃算的買賣,就算失敗也沒什麼,對於實驗來說失敗是常有的事。

  到這裡差不多了,侯爵讓女僕送走心情澎湃的侍衛。

  在確定侍衛離開的以後,陪同侯爵的中年人露出鄙視的表情,他譏諷道,「父親,你為什麼要對那家伙客氣,他不過是落魄貴族罷了。」在他看來,那給他們傳遞信息的侍衛根本上不了台面。

  侯爵嘆了口氣,再度點燃一根煙,「畢竟他有用。」能看到宮廷文書,且願意倒向貴族的侍衛很少,本來侯爵的目標是戴因斯雷布,他是新人,還能看到煉金協會的文書,是最好的收買對像。

  然而戴因斯雷布是軟硬不吃,侯爵不得不放棄,最後找到這名侍衛。

  「那父親,我們要等什麼白堊層成功再進行試驗?」中年人對這些煉金屬於不是很熟悉。

  侯爵搖搖頭,「不用,腐殖層的成功已足夠了,萊茵多特不願進行接下來的實驗,可我們沒有顧慮。」他深吸一口煙,紅點閃爍又暗淡,「我已經通知實驗室,盡快開展腐殖層的研究,盡量在賢者之前作出成績。」

  「就算失敗也沒問題,多試驗幾次,總有一次能成功。」


第190章

  金紅色的熔岩在貝莉斯特的手中流轉, 火元素力被壓縮凝聚,最終變成了一枚小小的圓球,然後爆散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腐殖層之上是白堊層, 赤成, 最後是黃金。」貝莉斯特自言自語, 然後她看了眼正在和占星術士說話的萊茵多特,心中萌生一個想法,如果創生實驗是這樣層層遞進, 那是不是意味著到越向上越接近純粹的人。

  然而根據萊茵多特的計算, 到了白堊層便能夠制造出真正的人類,那赤紅和黃金又代表什麼。

  在貝莉斯特困惑之際, 她聽到占星術士突然問了她一句, 「貝莉斯特,對於魔神來說,創生也是這麼復雜嗎?」

  此時的占星術士頭暈目眩,開始聽不懂萊茵多特在講什麼, 那些元素力的流轉結合, 生命的萌芽,沉澱和知識,讓她迷惑, 她感覺明明都是些不相干的東西,為什麼結合在一起, 就能成為人類, 太不可思議了。

  相比之下, 深淵的星空都是那樣的容易看透。

  「其實正相反, 擁有權柄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貝莉斯特說著從空間袋裡取出一枚種子, 「比如,生命的萌發。」

  隨著權柄的驅動,種子快速的長出新葉,不一會種子浮起來,根系快速生長。

  占星術士眼睜睜的看著這枚種子長成了璃月特產的絕雲椒椒。

  「對於魔神來說,權柄相當於作弊的手段,我不需要去思考種子是如何萌發,只需要我動用權柄,它就會自然而然的生根發芽,所以魔神的力量才顯得不可復制,」貝莉斯特說的很無奈。

  想復制魔神的權柄,就需要從最底層拆解,這無疑是很難的一件事。

  占星術士忍不住搖頭,「還真是方便,我要是占星之魔神,一定能很快知道命運的玄機。」說不羨慕擁有權柄的魔神是假的,但占星術士也只是想想,對身為人類這件事她還是很驕傲。

  「可能吧。」貝莉斯特沒忍心打擊占星術士,硬是把天空島上的那位,大概不允許占星之魔神誕生這句話咽下去。

  有時候不知道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命運嘛,可以慢慢探索。

  萊茵多特倒是無所謂,並且給貝莉斯特一個關於權柄的新解讀,「我感覺權柄更像天賦,只不過比天賦更加方便。」天賦還需要積累和學習才能激發,而權柄從貝莉斯特的描述來看,應當不需要。

  再加上在相處時,貝莉斯特不止一次地提過,魔神天生就有伴生的知識,其中有包括對權柄的使用。這在須彌被稱為神之靈智,很多學者都認為正是因為生來神明便通曉世間的一切規律,神才能被稱為神。

  雖然貝莉斯特自己說她算是個例外,在誕生時,她連元素力都是全憑感覺摸索。

  「你說得有道理。」貝莉斯特贊同萊茵多特的話。

  萊茵多特本身的存在就是天賦的極好論證,在煉金術上,她所做出的成就,從坎瑞亞的歷史上來看,超過了所有的賢者。

  可她還是補充了一句,「天賦是助力,你的努力也很重要,我不覺得你能摸索到坎瑞亞煉金術上的白堊層,能夠創造出真正的生命,是全憑天賦。」

  「對,萊茵你真的很努力,我特別希望我以後的學生也是這樣。」占星術士還期待著她那命中注定的學生。

  貝莉斯特反倒有不同的看法,「我不希望我的繼承者太拼命,對我來說,身邊熱愛工作的故人太多了。」從摩拉克斯到甘雨再到白滌,貝莉斯特覺得她周圍全部是卷王。

  這麼一想,她感覺過去的寒濁某種意義上才是正常的打工人。

  「能觸摸到白堊層,更多的是要感謝大家。」被誇獎的萊茵多特很謙虛,她能觸碰到煉金術中的白堊層,背後是在幾百年裡形成的坎瑞亞新煉金術體系的支撐。

  貝莉斯特笑了笑,「我們只是做了點微小的幫助,主要還是依靠你和其他的坎瑞亞人,對了,還有占星術,沒有它我們也無法確認哪種方案最好。」

  然而萊茵多特還是搖了搖頭,這次她沒有再多說。

  只是看著貝莉斯特又回答起占星術士提出的關於魔神權柄的問題。

  萊茵多特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口,她是真的認為坎瑞亞的煉金術能突破瓶頸,很大程度上是貝莉斯特的主張起了作用。

  在來到坎瑞亞以後,貝莉斯特一直致力於用煉金術改變民生,將煉金術推廣,成為一名普通人也能學習的學科。這使得坎瑞亞的煉金術有了出乎預料的進步。

  太多優秀的平民出身的研究員和煉金術師,通過成體系的考試被選□□,得以參與進各類重要的研究中。

  與此同時,貝莉斯特建議煉金術師們不要一直光顧著眺望遠方,最好在前行時能看看腳下。然後她以身作則,先是親自改進了坎瑞亞的能源供應系統,後來又取得維西利亞的支持,開始對煉金術進行修補。

  萊茵多特在看過貝莉斯特的所作所為後,很快就領悟了她為什麼這樣做。

  隨著更多基礎的煉金理論出現,煉金術的實用性進一步得到提升,在推動坎瑞亞煉金技術進步的同時,很多需要煉金術制造的物品,比如某些以前只有貴族能用得起的淨水設備變得廉價,能便捷的在坎瑞亞鋪展開。

  如此下來,既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普通坎瑞亞人的生活質量,也在不知不覺中減少了實驗的成本。

  細微之處的積累,最終量變引發質變。

  萊茵多特永遠忘不掉她親手過濾掉殘渣,制造出能夠被稱為靈性生物那刻所想的事。

  這不是她個人的成功,這是全體坎瑞亞人努力的成果。

  遺憾的是她和貝莉斯特在煉金術上的爭端,也至此顯露無遺。

  貝莉斯特是魔神,天生愛人,對於煉金術上的重大突破,她沒有那麼的在意,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能夠用技術改善人的生活。

  作為和歷屆賢者一樣,背負了坎瑞亞未來的萊茵多特,她更想看到更多的突破,就算這會占用民眾的資源她也不在乎。對坎瑞亞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技術是坎瑞亞人唯一的保命手段。

  不過幸好這番拉扯暫時告一段落。

  萊茵多特在所思所想間不由地嘆氣,她不知道自己和貝莉斯特下次矛盾會是因為什麼,但她由衷地不想讓那天再到來。

  而且不光是貝莉斯特,艾莉絲和占星術士也好,她很喜歡和這些朋友相處,她希望這種生活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不說了,我們去吃飯吧,這個點了。」那邊的貝莉斯特實在是說不下去,占星術士問的那些問題,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比如用魔神的權柄改變普通人類的命運線,那麼星空上的星星會不會發生位移。

  傳說岩王帝君能召喚天星,那他能不能把天上的命之座召喚下來,畢竟嚴格來說,星星也應當屬於石頭,是岩造物。

  「是啊,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下午還有關於白堊的實驗,我想提前做好准備,等法規頒布,便開始實驗。」萊茵多特幫忙轉移話題。

  得知下午還要做實驗,占星術士的臉垮下來,她小聲嘟囔,「占星術不是用來做這種事啊!」

  要是早知道占星術會被貝莉斯特和萊茵多特,這兩個狡猾的女人用來篩選材料,占星術士絕對不會跟著她們來坎瑞亞。

  事到如今,占星術士後悔也來不及了。

  貝莉斯特看出占星術士不再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頓時松了口氣,為防止她再問,她轉頭問起旅行者,「空,他已經到蒙德城了?」按時間來推斷,應該差不多。

  坎瑞亞唯恐深淵的力量對空造成威脅,硬是在岩石上挖掘出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

  算了算這麼長時間過去,貝莉斯特覺得空和戴因該到蒙德了。

  「我用占星術看一看。」占星術士無比自然的提議,並拿出黃銅星盤。

  占星術在看清的星盤上顯示出的信息後,不可控制地露出驚訝的表情,「旅行者要找到他的妹妹了。」

  「什麼?」

  萊茵多特和貝莉斯特異口同聲,第一站就找到人,那未免也太快了。

  同樣不可置信的占星術士還想再看,結果大風從星盤中吹來,這股熟悉的感覺讓占星術士立刻收起星盤,因為這代表有神明正在周圍。

  這時的蒙德城內,感知到命運窺探的溫迪轉過頭看向左邊的方向,風告訴他是誰正在試圖占蔔神明的命運。

  「你怎麼了?」熒略關心的問這幾天一直幫助她尋找哥哥,為她做翻譯的溫迪。

  「唉嘿。」笑了一聲,溫迪打算糊弄過去,「沒什麼,只是有風吹來。」

  溫迪的聲音還未落下,就聽到一聲呼喚,「熒!」

  被叫到名字的熒驚詫地轉身,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對方身後還跟有一位異邦人。

  不過熒只看了一眼就沒再多管那個異邦人。

  「哥哥。」熒對著空小聲喊道,她臉上出現明顯的笑容,「我正在找你。」

  空想說我也是,但又覺得自己的尋找是沒開始就結束了,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對妹妹說出口。

  琴聲在這一刻傳來,相逢的熒和空一致的看向聲源,跟在空身邊的戴因斯雷布更是警戒起來。

  大庭廣眾之下,溫迪彈起豎琴,「兄妹相逢,多麼美好的場景,怎麼能缺少音樂。」

  溫迪從來不會因在公共場合唱歌尷尬,其他人可就不一樣。

  正所謂只有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路過的人看著溫迪這番坦然的樣子,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於關注別人的事。

  「我們是否應該先找個能聊天的地方坐下。」戴因斯雷布低聲建議。

  空和熒當即采納,然後他們發現自己對蒙德沒有那麼熟悉,根本不知道該去哪。

  「不如去酒館?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館,如果不喝酒,那裡的下酒菜也不錯。」在緊急關頭,溫迪給出選擇。

  熒昨晚見過溫迪是如何在酒館賣唱換酒,於是決定相信他的品味,「好。」

  見妹妹同意,空不好阻攔。

  「熒,你是降落在蒙德嗎?」在去酒館的路上,空關切的詢問。

  熒點點頭,講述了她是如何落在蒙德,遇見溫迪,之後試圖尋找空的蹤跡。

  「哥哥,你又落在何處?」講述完這幾天經歷的熒好好奇空,他在這個世界也經歷了奇遇嗎。

  空想了想,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說起,比起才剛醒來的熒,他遇見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坎瑞亞,人之子,古老的預言和天空島,每一個都值得細細的講述。

  思考幾秒空決定從頭講起。

  「我來到了一個名叫坎瑞亞的地下古國……」

  在空說出坎瑞亞這個名字時,除了戴因斯雷布,沒人注意到領路的溫迪腳步頓了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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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他知道坎瑞亞。

  戴因斯雷布立刻下定結論, 這名吟游詩人看起來不太像普通的吟游詩人。

  「在坎瑞亞,我認識了不少人。」空還在對熒講解他在地下的生活。

  聽了一會,熒意識到某個問題, 「哥哥, 你不是剛來到這個世界嗎?」按理說他們是共同來到這個世界, 所以不應當是空來得更早,自己來得更晚。

  被問到的空楞了一下,旋即他想到貝莉斯特說的話, 坎瑞亞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有所差異,這個差異大概不光是時差。

  或者他在來到提瓦特的途中, 被某種力量影響, 因此比熒更早地落到了坎瑞亞,而熒則是在正常的時間線變為流星降落到蒙德。

  但無論哪種, 都讓他比熒更早地來到這個世界, 與這個世界建立更深層次的聯系。

  「算了, 這都不重要,我們能再見面就好。」熒暫時也想不出其中的曲折,不過她能和空再遇見就是最好的事。不然她怕自己哪天因為力量消耗得過度, 而再次陷入沉睡。

  到時候可就糟糕了, 空很可能就會找不到她的。

  空因為熒的話, 也沒有糾結下去, 只是不免心中感慨。

  這可能就是貝莉斯特所說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假如他和戴因早些來到地上,說不定會和熒錯過。

  「既然你找了哥哥, 那我們接下來還需要旅行嗎?」領路的溫迪在走到酒館前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對於溫迪的詢問, 熒搖搖頭, 「謝謝你,但對我來說暫時不需要了。」既然找到空,她就要繼續沉睡,好盡快恢復自己流逝的力量。

  「為什麼?」空的語氣中染上擔心,他以為熒接下來要一起和他去這個世界其他的地方旅行,就像過去一樣。

  想了想熒沒有立刻回答,她先是和溫迪一起走進酒館,等找地方坐下後,才講出她的現狀。

  「來到提瓦特以後,我的力量莫名地失去很多,這讓我很容易感到疲憊。」熒說完笑了下,「沒有什麼大問題,休息一下就好了。」所以接下來她想要找個地方沉睡休息,等力量恢復的那天,再與空會合。

  這個說法令空提著的心放下不少,確實,在旅行中有疲憊是很常見的事。

  「如果你想要休息,或許可以去坎瑞亞?」戴因斯雷布忽然開口。

  熒循著聲音看向戴因,只聽他接著說,「女王和坎瑞亞的子民,都會歡迎各位的到來。」

  「是啊,坎瑞亞是個盡全力向前的國家,我覺得休息的話,那裡的確是個很好的地方。」出乎預料的溫迪也同樣建議熒去坎瑞亞,這有些不符合他的風格。

  戴因斯雷布同樣很意外,然而他在意的是溫迪對坎瑞亞的評價。

  雖然他沒聽說過太多地上的人對坎瑞亞的看法,但聽到坎瑞亞被認為是盡全力向前的國家,他還是感到自豪。

  「好啊。」熒答應了,其實她本以為溫迪會勸讓自己留在蒙德。

  能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溫迪曾對熒推薦過不少野外可以休息的地方。認真聽完的熒十分感動,然後拒絕溫迪的好意,將身上的帶著的來自上個世界的錢幣賣掉後,就去蒙德城的賓館短租了幾天。

  「那我將盡快寫信告知女王陛下,到時坎瑞亞會派人來接你。」戴因斯雷布根本沒有隱藏意圖的打算。

  空從不阻攔熒的打算,他點點頭,「那我會繼續旅行,到時等你醒來,我們再開始重新游歷,也許那時候我能做你的向導。」

  「哎,我們還想與你們多相處幾天。」確定熒和空都要離開的溫迪做出可惜的樣子,「那不如喝一杯酒,來慶祝你們能這麼快找到彼此。」

  溫迪感嘆完,正好服務員經過他們這一桌,他試圖向她點酒,結果被拒絕。

  「酒館的酒不賣給未成年人,如果你是來看吟游詩人表演的,可以喝果汁。」服務員義正言辭,這一桌三個未成年人,她怎麼都不可能把酒給他們喝。

  「那我來一杯吧,聽聞蒙德的蒲公英酒很出名。」戴因斯雷布突然說道,然後他看了眼溫迪,一切盡在不言中。

  溫迪臉上浮現出的失望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會服務員沒有拒絕,掏出小本子記好後就去了吧台。

  熒想起一件事,於是她看向在場唯一的成年人,輕聲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光顧著和空說話,她都忘了哥哥身邊還有一位同行者。

  「戴因斯雷布。」念出名字後,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轉向正在等酒的溫迪,「坎瑞亞的宮廷侍衛。」實際上在臨走前,他已經升職,但他還是更習慣將自己當做一名普通的侍衛。

  這樣更符合旅伴的身份,和他目前所做的事,戴因斯雷布將會陪同空游覽提瓦特。

  「酒來了。」溫迪根本沒有把戴因斯雷布的試探當回事,他滿心都是那杯蒲公英酒,反正這不需要他付賬對吧。

  -

  坎瑞亞王城內一座外表普通的研究所。

  幾名研究員正在調整著一台古怪的機器,在它的中間有塊透明的晶石,從裡面可以隱隱看到一枚蛋。

  貝莉斯特穿著白色的防護服走進來,她先是確定機器運轉的情況,接著詢問起研究員。

  「它的狀態怎麼樣了?」說話間貝莉斯特彎下腰,透過晶石去看裡面泛著微弱光芒的蛋,根據資料顯示,破殼的日子就在這幾天。

  在深淵力量的滋養下,蛋裡的生物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生機,哪怕是隔著晶石,貝莉斯特都能聽到蛋中強有力的心跳聲。

  「貝莉斯特大人,杜林的狀態非常好,不過目前還不確定他的形態,但根據透視,很可能是龍或者鳥。」研究員說著將記事本遞給貝莉斯特,她也很期待這只由煉金術制造的,能夠像征腐殖層的造物誕生。

  「鳥啊。」這個詞讓貝莉斯特一下子想到被她留在雲海間的索林多亞。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天天吃著烤串,跟著寒濁去賣蘋果汁。

  想想那副畫面,貝莉斯特就有點想笑。

  「應該是龍,我看過透視圖像,不太像鳥的顱骨。」貝莉斯特將記事本還給研究員。

  正在此時,蛋上忽然出現一道裂縫。

  湧現出的深淵力量衝擊著貝莉斯特讓她一下子沒有緩過來。

  還好研究員反應很快,一把將貝莉斯特拉倒幾步遠的隔離間,再加上有晶石的阻隔,好在沒讓她被污染。

  過了好幾秒,坐在椅子上的貝莉斯特才重新恢復呼吸。

  「您還好嗎?」研究員心情忐忑,萬一貝莉斯特出事了,那麻煩就大了。

  喘著粗氣,貝莉斯特歇了幾秒,讓研究員不要管她,先去注意那枚蛋。

  「去通知萊茵多特,告訴她杜林要破殼了。」貝莉斯特自知這時候如果剛出生的杜林有問題,那她無法解決。

  深淵的力量讓貝莉斯特一靠近杜林就有強烈的痛苦感。

  「好。」明白事情嚴重性的研究員沒敢多耽誤,當即去外面用設備去聯系萊茵多特。

  貝莉斯特則通過隔離間的暗門一路回到二樓,隔著更厚的晶石觀察機器的情況。

  留在機器附近的研究員正在調整各項參數,好在沒多久,萊茵多特趕了過來,接手了試驗台,而隨著她的到來,原本活躍的蛋突然安靜下來。

  「杜林已經能認出萊茵多特。」看到這一變化的貝莉斯特做出結論。

  蛋上的裂紋在增加,名為杜林的小龍努力的啄開蛋殼,這是個緩慢的過程。

  等在外面圍觀的貝莉斯特都感覺到累,一只黑色的龍頭才從蛋裡探出來。

  黑色的龍。

  貝莉斯特確定杜林的顏色後,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面,那是她在沙爾·芬德尼爾的小公主眼中所看到的。

  頭戴兜帽,站在黑龍前的女人,她輕哼歌曲,而巨龍安靜的聽著。

  難道那名女子是萊茵多特?

  這個想法一經產生,貝莉斯特就覺得那就是萊茵多特,但為什麼她在那麼早之前,便通過那名小公主的眼睛看到她。

  是在預示還是在警告,亦或者杜林注定和沙爾·芬德尼爾有聯系……?

  貝莉斯特無法確定,她後退半步坐到身後的椅子上,就是在這時候,她聽到了歌聲。

  輕柔的旋律讓貝莉斯特熟悉,因為那正是她看到的畫面裡,站在黑色巨龍前的女人所哼唱。

  閉上眼,這下貝莉斯特能確定,她看到的人就是萊茵多特。

  而在實驗室內,萊茵多特小心的抱起剛剛來到世界上的黑龍。

  小龍溫順地蹭著萊茵多特的手,對她表現出無比的信賴,他皮膚上的棱角還沒有變硬,翅膀是那麼小,一點都不像腐殖層最高境界的造物,反倒像是個可愛的玩偶。

  「杜林。」萊茵多特叫出小龍的名字。

  龍再次蹭了她的手,表示自己能理解這個詞語,它看向萊茵多特的目光又是那樣地單純和友善。

  腐殖層創造出的生靈,都很像孩子,它們沒有太多的心思,滿心無憂無慮,尋找著自己所愛的事。

  萊茵多特想起她過去說的話,當真正看到杜林,她才明白雖說還未過濾雜質,可它已如此的純粹。

  那麼白堊層的造物又會是什麼樣?萊茵多特抱著杜林時忍不住開始構想。

  她先是勾勒出白堊造物的樣貌,緊接著是她或者他身為人所具有的品質。

  萊茵多特認為,白堊造物展現出的心理年齡會更大一些,他們會迷茫和有好奇心,能運用智慧與技術,去尋找自身存在的意義。

  到那時候,我會將所有的知識傳授出去。

  萊茵多特下定決心,根據推演,白堊層的造物會擁有超脫凡人的智慧,是天生的煉金術師,是足以繼承她衣缽的存在。

  在杜林破殼而出之時,坎瑞亞的另一間實驗室裡,扭曲的怪物癱在地上,它周圍的土地都變成了黑色。

  「我們又失敗了,這次該如何向侯爵交代。」負責人看著怪物頭疼,這只怪物帶著強烈的污染,想處理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實驗室就會被受怪物影響而產生的黑泥覆蓋。

  這樣的話,他們偷偷做創生實驗的事很可能將暴露出來,屆時女王一定會依照新制定的法規懲罰他們。

  預感到自己要蒙受牢獄之災的負責人,心情開始崩潰。

  「不如我們把這個怪物偷偷放掉?」助手急中生智,「之前為攻打地上七國,王庭裡的那幫人在底層中留下很多運兵通道,那些通道現在都被荒廢,不如把怪物關裡面,回頭一起處理。」

  他自認為提出一個好主意,反正不被看到就行了,而且這種黑泥又不致命。

  負責人也是病急亂投醫,「也行,等我們的創生實驗成功了,再告訴侯爵,到時候他一定很樂意幫忙處理掉失敗品。」

  為了不被關進去,他什麼也不在乎了。

  至於這些怪物會產生什麼影響,對負責人來說那都是以後的事。


第192章

  王庭的書房內, 幾本書堆疊在一起,而在書的旁邊放著一杯來自璃月翹英山莊的綠茶。

  剛來到書房的貝莉斯特看了一眼,隨即把茶杯端走。

  「喂, 那是我要喝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貝莉斯特偏轉視線, 看到的是冒險家打扮的艾莉絲, 她這幅樣子和坎瑞亞裝修典雅的書房格格不入, 看起來很像一名瀟灑的刺客。

  想到這裡貝莉斯特不由的笑了一聲。

  「太危險了, 書倒下來,不光杯子會摔碎,書本還會沾濕。」貝莉斯特說完讓茶杯連著裡面的茶水飄向艾莉絲。

  艾莉絲沒有反駁,她剛剛也是看到報告書,過於震驚才隨手一放。

  「你和萊茵,真的做出來什麼腐殖層?」艾莉絲念出那個有些拗口的煉金術名詞,她是真的沒有預料到,在她離開地下古國, 去地面世界的這段時間裡, 貝莉斯特和萊茵多特已然突破了坎瑞亞煉金術的瓶頸。

  對於這點貝莉斯特沒有隱瞞,她嘆了口氣,「是的,名叫杜林,是一條龍, 腐殖層的最高傑作, 成長的速度相當的快。」一想到杜林的成長她就感覺頭疼。

  剛誕生的杜林只有到小腿那麼高,現在的杜林……

  兩只猩紅色眼睛突然出現在窗戶外, 用著好奇的眼神去看屋內的艾莉絲和貝莉斯特。

  饒是見多識廣的艾莉絲都嚇了一跳。

  「它是杜林?」艾莉絲的盯著那頭黑色的巨龍心有余悸, 「而且你們把他養在王庭裡?」

  貝莉斯特被問得很無奈, 「我本來已經把塵歌壺騰給杜林住,他真的太大了,但他每次都很委屈,沒辦法只能把他放出來,好在他挺溫順的。」某種意義上,她感覺杜林像條大狗,看起來凶,脾氣很好。

  「好吧,動物確實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艾莉絲試圖安慰自己,可這條龍真的太大了。

  本來坎瑞亞王庭的花園占地廣闊,但和他比起來,那簡直就像家門口的小公園。

  艾莉絲搖搖頭,「看到這條龍前,我還懷疑地上出現的魔物和黑泥,是不是和你們的實驗有關系,現在想來應該不是。」她這次回來正是想驗證這件事,可面對杜林,她覺得貝莉斯特和萊茵多特做不出那樣失敗的作品。

  提到地上世界,貝莉斯特的眉頭皺起。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我帶回了一些樣品,正好檢查結果出來了,構成黑泥的正是深淵的力量。」艾莉絲將報告遞給貝莉斯特,「這是副本,正件維西利亞拿走了,也是她讓我在這裡等她。」

  雖然艾莉絲已經不認為那些黑泥是出自萊茵多特之手,可資料還是表明黑泥和坎瑞亞脫不了關系。

  因為黑泥中深淵的氣息非常濃厚,除非世界上還有第二個藏在地下,並利用深淵力量的古國,不然那只能是來自與坎瑞亞的某間實驗室。

  這感覺令艾莉絲有些不太好,她感覺很不負責任。

  失敗的試驗品怎麼能隨意丟棄,這不是污染環境嗎?還有沒有公德心。

  「你在哪裡找到的黑泥。」貝莉斯特看完資料,沒忍住多問一句。

  艾莉絲沉默幾秒,最終回答了貝莉斯特,「層岩巨淵。」這就是她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貝莉斯特的原因。

  這下貝莉斯特坐不住了,艾莉絲趕緊安撫她,「目前黑泥不多,全部在礦區深處,對生活在其中山民暫時還沒有多少影響。而且我在發現後馬上取來樣品,送給雲海間和坎瑞亞各一份,很快就能出檢查結果。」

  「至於怪物,不在璃月,是在稻妻。」艾莉絲欲言又止,過了大概半分鐘她才說,「而且我感覺怪物比黑泥更難對付。」更重要的是那些怪物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艾莉絲覺得那可能就是萊茵多特過去所制造的獸境之狼。

  不過她記得萊茵多特說過,那些她無意中放跑到地面上的獸境之狼,連同它們的首領黃金王獸,全部被她趕到暗之外海去了。

  現在又出現,是不是那些獸境之狼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伺機而動,再次想要入侵現世。

  貝莉斯特久久不語,電光火石間,她腦子裡冒出了很多猜測,突然一個近乎驚悚的想法跳入她的腦海。如果連艾莉絲和普通人都能注意到,那天理很可能借著黑泥,將坎瑞亞的位置鎖定。

  更何況黑泥還是在那麼敏感的位置,要知道層岩巨淵下也有著一枚寒天之釘。說不定那枚從天空島上掉落下來的銀色圓柱,會與天空島有特殊的聯系。

  「艾莉絲,能不能麻煩你馬上去一趟……」貝莉斯特當即想請求艾莉絲去告知地上人類的,可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敲門聲打斷。

  艾莉絲與她一同轉過頭,還是艾莉絲最先反應過來,說了聲請進。

  侍女打扮的少女走進來,她被嚴肅的氣氛嚇了一跳,當即意識到自己打擾了貝莉斯特和艾莉絲的談話,「抱歉,我不……不知道兩位小姐正在討論。」

  「沒事,你來做什麼?」貝莉斯特放輕語氣,因為她認出這是負責照顧正在坎瑞亞王庭沉睡的熒的侍女。

  陪同空在地面進行尋找妹妹旅行的戴因斯雷布,在第一站蒙德找到熒以後,便向坎瑞亞寫信,告知熒現在的情況,在信裡他提及熒需要休息,而他建議她來坎瑞亞,希望能得到女王的同意。

  維西利亞欣然同意,隨後空與熒一同和戴因斯雷布的陪同下回到坎瑞亞,當安頓好妹妹以後,空才再次踏上自己在提瓦特的旅程。

  「我是想向女王陛下報告,今天送因提瓦特的侍衛沒有來。」侍女說著露出憂慮的表情,「這讓我感覺不太正常。」

  按照維西利亞的吩咐,在熒沉睡的房間裡,每天都要奉上一捧因提瓦特,保證她無論何時醒來都能看到這種花。

  而維西利亞用的理由是,作為客人的熒很喜歡坎瑞亞的國花,所以她才想讓她一睜開眼便能看到。

  「也許侍衛只是今天請假了?」艾莉絲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為什麼要特意向維西利亞報告。

  對方可是女王,每天日理萬機,送花這種小事她沒必要掛心吧。

  侍女咬了咬嘴唇,最終她還是說,「不會的,為旅行者的妹妹送花是很重要的事。」然後她小聲補充,「女王是這樣說的。」

  維西利亞甚至還私下告訴侍女,哪怕她的臥室沒有因提瓦特,熒的臥室都必須有。

  因此侍衛遲遲不來,侍女便立刻趕來書房想要向維西利亞稟報。

  這下艾莉絲有些明白了,她不露聲色,直接讓侍女先自己去找花匠要,至於侍衛沒去送花的事,她會轉告維西利亞。

  侍女知道艾莉絲的身份,清楚她是能在女王面前說上話的人,答應後行了個禮立刻離開。

  待門再度關上,艾莉絲斬釘截鐵的對貝莉斯特說道,「維西利亞肯定發現了什麼,那個被命令送花的侍衛有問題。」而且她認為維西利亞發現的事,和黑泥也有關系。

  興許從地上帶回的黑泥樣品是決定性證據,維西利亞此刻是在找制造黑泥的家伙算賬。

  貝莉斯特沒有評價,她更在意之前沒有說完的話。

  「艾莉絲,請你去地上告知人類,做好應對的准備,可能他們會面對前所未見的敵人。」貝莉斯特嘆了口氣,從有些舊的空間袋裡摸出一枚令牌,「你可以直接去璃月找七星,這個令牌能證明你的身份。」

  「如果七星不認,就去月海亭,找一名叫甘雨的秘書。」

  這種重要的情報是共用的,只要璃月七星知道,其他的六國很快也能得到消息。

  七星如果隱瞞,那甘雨自會通知仙人傳達給六國。

  艾莉絲鄭重的接過令牌,她確認一般的問,「只用告訴七國中的人類嗎?」按理說真有不可阻擋的敵人,那神應當會衝在第一線吧。

  「不用,到那時候七神很可能有別的事要做,無法幫助子民。」貝莉斯特想抬頭看天空島,但她想起自己在坎瑞亞,這裡根本看不到天空。

  得到這個回答的艾莉絲想了想,沒有再問下去。

  七神既然都無法插手,那情況一定很糟糕。

  艾莉絲如此想著難免產生沮喪的情緒,但樂觀的天性令她很快掙脫這份情緒,甚至還有余力對正在思考的貝莉斯特說,「嗯,我覺得單憑人類,可以戰勝災厄。」

  她還記得水下雲海間的設備,那座漂浮在空中的懸浮平台,說不定她這位朋友早就預見到,所以才做了那麼多准備。

  所以不要那麼悲觀。

  「但願吧。」貝莉斯特無力又憤怒,難不成世界要因為少數人的莽撞與愚昧再度重啟?

  那太可惜,也太可笑了。

  貝莉斯特很想知道,如果制造出黑泥,並把它肆無忌憚扔到地上的人,知道這東西很可能會為坎瑞亞引來天空島的注視,那他們會作何感想。

  天空島又會如何看待七神對坎瑞亞有意無意的包庇?

  目前貝莉斯特都沒有答案,她只知道如果天空島真要報復七國,那人類必須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抵抗。

  因為這次,神可能會幫不了他們。

  在艾莉絲拿著貝莉斯特的令牌,從坎瑞亞王庭折返回地上時,王國的會議室內,一群貴族閱讀著手中的資料,他們全部顫抖的厲害。

  在場除了召開這次臨時會議的女王維西利亞外,唯有一人面色如常。

  那正是滿頭白發的坎瑞亞侯爵,也是他牽頭組織了這個項目。

  「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那名給你們偷試驗資料的侍衛可全都交代了。」維西利亞冷聲問道。

  一名貴族擦了擦頭上的汗,「女王陛下,我們沒有對坎瑞亞的不忠之心,我們只是想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您不覺得您太偏向於那些平民了嗎?」

  明明坎瑞亞是他們先輩共同創立的,為什麼現在那些平民反而比他們這些人更有機會參加重要實驗,去更好崗位的機會。

  維西利亞聽聞這番話,笑了一聲,不同於過去能給人帶來春風的溫暖的笑,這個笑容冷的要掉落冰晶,「所以你們對坎瑞亞的忠誠,就是將坎瑞亞送上絕路?」

  「女王陛下,我等不過是在找一條新的反抗天理之路。」侯爵終於開口說話了,雖年邁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您把希望寄托於人之子,寄托於七神,卻忘了坎瑞亞本就有反抗的勢力,深淵能幫我們顛覆地上的世界,毀掉偽神,令七神與七國臣服,這樣才能再現坎瑞亞的榮光,讓世間看到人類的光榮。」

  「還是說您已經忘記了坎瑞亞的精神?在這裡,即便是耕地機,也不是用來開辟苗圃,而是為奪取能夠種植作物的土地。」

  侯爵的話讓其他的貴族發出贊同的聲音。

  「是啊,您還放走了人之子,如果讓他留下在坎瑞亞,我們也不會如此失望。」這名貴族很不滿,為什麼人之子來了,反而女王讓他去優哉游哉的旅行。

  在這名貴族看來,這是到手的光明就這樣跑了,怎麼能不令人氣憤。

  其他人附和,還提出更令人作嘔的建議,「是啊,為什麼不把人之子留下來,女王陛下,我們可以抽取人之子的力量,把他研制成為武器,永遠為坎瑞亞所用。」比起虛無縹緲的預言,能利用的力量才是最現實的存在。

  在七嘴八舌的聲音中,維西利亞不為所動,她只是發出長長的嘆息。

  這個動作讓其他的貴族噤聲。

  「你們犯了罪,我將把你們交給地上受到深淵污染的七國。」維西利亞做出審判,「這是在坎瑞亞能不被偽神發現的前提下。」

  「您太過殘忍了。」侯爵鎮定自若的說,「您也高估了偽神。」多年裡侯爵其實一直在懷疑偽神是否真有傳說中那樣強大。

  當初的沙爾·芬德尼爾本就弱小,但仍靠著地脈樹的力量,將寒天之釘碎成三段。

  比沙爾·芬德尼爾強大無數倍的坎瑞亞,或許能做的更多。

  在侯爵想要繼續對維西利亞說更多事的時候,巨大的聲響從高空傳來,在一直保護坎瑞亞的岩層上,赫然出現一道裂縫。


第193章

  裂縫中, 銀色的圓柱一點點顯露出真面目。

  上方的異動令街上來往的人群停住腳步,大家紛紛抬頭望向高聳的穹頂。

  坎瑞亞王城的防護系統在第一時間被啟動,城市上空出現一層保護罩, 擋住隨砸進來的銀色圓柱體一同落下的碎石。

  在書房還在思考問題的貝莉斯特同樣感受到這個動靜,她當即衝到窗戶前要查看情況, 然後她看到自高處落下的巨石, 和那枚閃耀著藍色光芒的寒天之釘。

  「完了。」貝莉斯特心裡一涼。

  在院落中悠閑的杜林更是察覺到危險, 直直的要撲向高處的寒天之釘。

  幸好萊茵多特留下的禁錮攔住了他的行動, 讓他只能對著長釘嘶吼。

  可這只是開始,隨著寒天之釘徹底鑿穿坎瑞亞上方的岩層,那些能夠散發光芒的人造光源被徹底破壞,黑暗驟然降臨。緊隨其周的是越來越多碎石不停的砸向保護罩,在巨大的衝擊波下,坎瑞亞的王城晃動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坎瑞亞人都沒有准備,這使得尖叫,哭嚷和哀嚎近乎在同一時間在城中響起。

  在巨大的震顫中, 就連貝莉斯特也不得不扶住窗欞才能站穩, 過了幾分鐘,等石頭全部落完,這一切才結束。

  待塵霧散去,坎瑞亞王城內備用的光源亮起後,驚魂未定的坎瑞亞人才在朦朧的光中再次抬頭。

  「媽媽, 那是什麼?」小女孩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裡, 越過母親的肩頭,她看到那枚有著純淨藍色, 看起來十分漂亮的長釘。

  然而小女孩的媽媽無法回答女兒的問題, 作為從未到過地上, 也沒有接觸過機密文件的坎瑞亞人,她自然不知道懸在坎瑞亞王城上空的銀色圓柱體代表什麼。

  和她一樣驚恐又困惑的坎瑞亞人還有很多,無數有著四角星瞳孔的眼睛裡倒映那枚砸穿底層之物。

  這樣看去,寒天之釘就像扎進了他們眼中的星星裡。

  在所有人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的時候,從王庭內傳出一個女聲。

  「請大家迅速回到家中,坎瑞亞宮廷衛隊正在接手城中的管理,我身為坎瑞亞的女王,一定會保護大家的安全。」

  維西利亞用嚴肅而輕柔的聲音對著她的臣民說道,她還在那個會議室裡,然而她現在已沒有心情去詳細處置那些狂妄自大,為一己之私把坎瑞亞帶入絕境的貴族。

  災厄比她預想中來的更快,她本以為還有回旋的余地。

  重復幾遍對子民的公告以後,維西利亞放下傳令設備,將它交給身披鎧甲的侍衛手中。

  「命令所有休假的士兵將領全部歸崗,並從今日起,坎瑞亞各處實行禁閉管理,非必要原因,所有坎瑞亞人不得離開住所。」維西利亞下達完命令,目光一轉,看向那群面如土色的罪魁禍首。

  「至於他們和相關的參與人員,立刻壓入牢房,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一聽要被壓入牢房,還有那個格殺勿論,自知真惹了大禍的貴族們徹底死心,但還有人抱著僥幸心理。

  貴族在被壓下去最後開口。「女王陛下,您是仁慈的!而且那枚釘子也沒有毀掉坎瑞亞,是不是代表我們罪不至死,畢竟我們真的是為了坎瑞亞能和偽神……」

  決一死戰這四個字還未說出口,維西利亞便吼了一聲夠了。

  「你們的自私把坎瑞亞暴露在偽神的眼前,拉著整個坎瑞亞繼續為你們的瘋狂陪葬,我不現在處決你們,是因為尊重律法。」她這次忍受不住發怒。

  「如果你們真的為了坎瑞亞,就不該進行實驗,更不該在實驗失敗後,任意將怪物拋棄到地上!」

  七國和七神絕對無法容忍深淵來到地上,天空島更能循著深淵的痕跡追蹤坎瑞亞。這些事情,維西利亞相信這些貴族們都明白,可他們還是在對名利不舍的驅動下,選擇鋌而走險。

  什麼為了坎瑞亞,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自身的利益被觸犯,自身的地位被撼動。

  維西利亞真的後悔了,在漫長的時光中,她清楚坎瑞亞的貴族正在被慢慢剝奪權利,更多的平民有了機會,能夠得以走上高位。

  有很多貴族表達了不滿,可全部被她壓下去。她相信只要過得更久,貴族們會慢慢接受自己變得平凡,

  可要使其滅亡,必將使其瘋狂這句話從來都沒有錯,眼看要徹底成為歷史煙雲的貴族為挽回權勢,開始偷偷利用自身殘留的權勢與財富對實驗室的影響,復制創生實驗,甚至還妄想制造出原初之人。

  他們說這是要證明技術的進步,實則是想用研究出的成果奪回所謂原本屬於他們的榮耀,並證明維西利亞重用平民是錯誤的。

  如果是這樣就算了,維西利亞還不是很擔心,但萬萬沒有想到,那些幫助貴族進行實驗的研究員,為怕自己被發現受到律法的懲罰,不敢公開處理失敗品,竟然把那些失敗品全部扔進廢棄的運兵通道。

  貴族們知道自己資助的實驗室這樣做,但也為了不暴露目的,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等維西利亞後之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些失敗的怪物們都已經跑到路上,干擾七國子民的正常生活。

  即便是如此,對坎瑞亞而言,都還不是最糟糕的結局。

  偏偏現實就是這樣的戲劇性,最糟糕的結局,毫不留情的在維西利亞還沒有及時止損的時候降臨了。

  也許她最初該聽從那些建議,在貴族們表達出貪欲與不滿時便快刀斬亂麻。

  是我的錯。維西利亞任由的侍衛們把貴族押走,她深吸一口氣,對留下的侍衛吩咐道,「哈夫丹,去通知宮廷衛隊的成員,從今天宮廷衛隊正式編入坎瑞亞軍隊,直到能解決危機的那天。」

  「是。」名為哈夫丹的侍衛領命。

  原本宮廷衛隊是單獨的編制,獨立於其他隊伍之外,唯一的責任就是保衛皇室,現在連他們都要被編入軍隊,可見事態的嚴重性。

  做完這一切,維西利亞稍微在椅子上歇息一會,然後站起身走出會議室。

  門外的燈全部打開,大臣們更是早在混亂結束後便趕到王庭請見。

  所以維西利亞一走出會議廳便被大臣包圍了,為首是自稱醜角的皮耶羅。

  「女王陛下,接下來我們是否要向偽神宣戰?」皮耶羅壓下聲音問,平民們不知道那枚懸在坎瑞亞人頭頂的寒天之釘會帶來什麼,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可很明白。

  如果說這枚寒天之釘同樣能帶來把人變為怪物的詛咒,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可以,我會通知七國,讓地上做好准備。」維西利亞不可能放任國民變為怪物。

  那麼擺在她面前的就一條路,那就是和天上的偽神拼個魚死網破。

  這讓維西利亞無力,她支撐了這麼久,與七國達成協議,緩和關系,為坎瑞亞爭取喘息之機。

  扛下所有的反對聲音,在外界來的客人的幫助下,完成了內部的改革,推動坎瑞亞各個方面的發展。連千百年未突破的煉金學瓶頸腐殖層,都已實驗成功,而那真正創造出生命的白堊層也已能觸摸到。

  她垂下眼睛,甚至坎瑞亞還等來了具有否定世界力量的人之子。

  一切都如古老的預言那般,人之子會做出抉擇,戰勝天上的偽神,成為新主,為世界帶來光明的未來。

  即便沒有人之子,煉金術的突破,和地上七國達成的默契,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可能最多幾百年,地上地下的人類就能憑借技術,真正擁有了能與偽神而戰的力量。

  美好的未來似乎就在眼前,結果卻被少數人的貪欲打破。

  這就是命運嗎。維西利亞自嘲道,無法阻擋,無法改變的命運,所謂的天命既定。

  「……這種情況下,已是沒有必要通知七國,坎瑞亞顧及不了其他的國度,我們必須立刻開戰,在詛咒大規模顯現前與偽神決出勝負。」皮耶羅話將維西利亞的思緒拉回來,她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

  深吸一口氣,維西利亞反駁皮耶羅,「不通知地上的國度做准備,那當深淵的力量在與偽神的戰鬥中來到地面,地上的人類將會被殃及。」

  皮耶羅面無表情,他早已下定決心,可他仍在最後直言道,「坎瑞亞本就沒有多少勝算,如果再顧慮七國,我們會更加被動。」

  「陛下,我必須強調,只要開戰必然會波及到地上的世界,所以我才說通知不通知毫無區別,只會浪費坎瑞亞寶貴的時間。」

  想不波及到地上那是不可能,坎瑞亞的力量源自於深淵,只要戰鬥,那不可能不把深淵帶到地上。

  皮耶羅想起一件事,他沉聲說道,「在下聽聞,地上的神明天生愛人,賭他們會站在天理一旁,不如賭他們願意幫助坎瑞亞人。您放心,如果坎瑞亞能勝利,那發動戰爭的錯誤將全部算在我們的身上。」

  說到這裡他對跟隨來的侍衛喊,「請陛下回去休息,她累了。」

  「什麼?」維西利亞愣了一下,旋即她意識到皮耶羅話裡潛藏的意思。

  正當她要叱責皮耶羅的時候,幾名隨皮耶羅而來的手下竟然將維西利亞打暈。

  眼看維西利亞暈過去,其他臣子的疑惑與恐慌,不亞於目睹寒天之釘從天而降。

  「皮耶羅,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取得陛下的支持嗎?」一名坎瑞亞的臣子質問皮耶羅,並且她提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而且沒有陛下,怎麼說服賢者與我們一同而戰?」

  皮耶羅讓手下把維西利亞帶回臥室,「記住,陛下不願讓深淵的污染來到七國,所以不支持我們現在開戰,然後我打暈了她,架空了王權。」

  「至於賢者,我會勸服她。」

  雖然在煉金術的學識上,皮耶羅無法與萊茵多特相比,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他還是要高出對方不少。

  所以他很容易分析出萊茵多特的思慮,那名賢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坎瑞亞,為了自己和維西利亞的夢想。

  那麼告訴她,發動戰爭的錯誤會由他們背負,同胞戰死的鮮血是沾染在他們的手上,而坎瑞亞的女王是永遠潔白無垢。即便坎瑞亞勝利後,七神清算,所有的罪孽都會歸於醜角和賢者身上,與其他人無關。

  那萊茵多特一定會接受,她不會放棄坎瑞亞,更不會放棄朋友。

  皮耶羅最後想那些外來的客人,根據他得到的消息,冒險家在寒天之釘降臨前便離開坎瑞亞。

  那名掌握權柄的魔神,在寒天之釘掉下來以後,就和賢者一起不見了蹤影,疑似去探查情況。

  至於占星術士,早在寒天之釘落下,皮耶羅來找維西利亞前,就連同與她相處的幾個研究員一起被押走,防止她亂跑惹出事。

  相比較魔神和冒險家,占星術士要好對付的多。

  皮耶羅如此思考著,他透過窗戶看到那個懸在坎瑞亞上方,一動不動的寒天之釘。

  身為凡人,他不知道為何天生的神,不直接用寒天之釘摧毀坎瑞亞。

  或許是祂不能,亦或者祂想證明什麼。

  「命令坎瑞亞的軍隊集結,啟動全部的耕地機,包括第一台耕地機。」

  「我們將會前往地面,向天上的偽神宣戰,而與我們同行的,會是數以萬計的深淵造物,這是我們的力量,也是屬於人類的力量。」

  皮耶羅說完,感覺很諷刺,最終竟然是他這個醜角站出來,想背負罪孽,力挽狂瀾。

  「諸位,我知道你們會疑惑,但我想說,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低沉的聲音令還有異議的臣子沉默。

  是的,這些人知道皮耶羅說的沒錯,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告知不告知七國沒有意義,那些享受陽光的生靈不一定願意幫助,可能還會阻攔坎瑞亞的自救。

  那不如,就和皮耶羅說的一樣,為了這最後的機會,壓上所有的名譽。


第194章

  寒天之釘的周圍, 貝莉斯特認真的打量著這個來自天上的造物,令她意外的是,在上面並未帶有詛咒的氣息。

  柱身上散發著的藍色的光輕柔而冷冽, 並沒有什麼令人不愉快的氣息,連寒冷都沒有,似乎它只是這樣靜靜的存在著。

  可即便這樣還是給仰望它的人無與倫比的壓迫力。

  「難道它詛咒機制和坎瑞亞預測的不一樣?」與貝莉斯特一同探查寒天之釘情況的萊茵多特感到震驚。

  她見過現在蒙德雪山上的詛咒, 自然知道這份力量的強大,但對它的生效機制並不是很了解。即便坎瑞亞一直在研究,那也僅僅是找到些許抵抗詛咒的方法, 沒有弄清楚詛咒的起因和如何把人變為怪物。

  所以萊茵多特和大部分坎瑞亞人一樣, 認為詛咒是在落下後就會生效。

  然而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子。

  「不, 這份詛咒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顯現。」貝莉斯特皺起眉頭給予答案, 她在蒙德期間探尋過雪山,自然知道詛咒的機制, 天理很可能是想把坎瑞亞人逼上地面。

  這是要挑起坎瑞亞和七國的矛盾嗎?

  短時間內, 坎瑞亞很難再開辟一個家園, 如果想讓大部分人活下去, 只能去七國的領地,而坎瑞亞一旦來到七國的領地內,很容易引發各種情況。

  貝莉斯特覺得天空島真是夠陰險, 想不通過自己動手, 來解決坎瑞亞。

  所以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要麼坎瑞亞人放棄現有的家園, 做出犧牲,逐批次去更深的地層重頭開始。

  要麼去七國的境內, 然而無論大量的坎瑞亞人留在七國的地面還是地下, 都會引起神明的不滿。坎瑞亞不同於沙爾·芬德尼爾和海祇島, 它的人口太多,技術也很發達,去哪個國家都會對當前的社會造成衝擊。

  任何神明面對坎瑞亞這個體量的國家,想接納都會有所擔憂。

  更何況坎瑞亞根本不會和海祇島一樣,為了去地面,敢於放棄自己的科技,遺忘歷史,重回農耕的生活。接受繼續操縱深淵力量的他們,對於神來說,就像握住一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的定時炸彈。

  對七神來說,一切都可以商量,唯獨讓深淵來到地面這點不行。

  想明白的貝莉斯特決定先拖住,她對萊茵多特說道,「萊茵,你先回去,告訴維西利亞先不要輕舉妄動,據我所了解,詛咒短時間內不會發作。」

  這句話說完,貝莉斯特說完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趕緊補充一般的問道,「你知道的對吧?」

  坎瑞亞可是派遣機器人去過雪山,在雪山覆滅時,更是上去獻過花。

  貝莉斯特潛意識裡,一直都認為坎瑞亞高層了解詛咒是如何爆發。

  結果萊茵多特搖了搖頭,「我們對此不清楚,那些派過去的機器人全部無功而返,我們沒有發現什麼,對於詛咒的研究在我來看僅僅是皮毛。」

  這個答案令貝莉斯特暗罵了一聲,「那你馬上把這個消息告知維西利亞,不然……」

  貝莉斯特的話音還未消失,她就看到從坎瑞亞王城內走出的,成排的耕地機。

  說是耕地機,其實是坎瑞亞研發的戰爭機器,它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倉庫裡走出來,身上的零件發出經久不用的咯吱聲。

  貝莉斯特當即明白,她終究是慢了半步,坎瑞亞要對天空島宣戰了。

  但這不符合維西利亞的風格,如果是她要向天空島宣戰,那一定會通知地上七國。畢竟坎瑞亞掌握的是深淵的力量,這如果泄露肯定對地上的神靈會造成傷害。

  再退一步,坎瑞亞要是和天空島戰鬥,戰場必然在地上,那時候遭殃的會是誰?是七國中的子民,是根本不知道坎瑞亞存在的普通人。

  維西利亞是不可能這樣不由分說的傷害普通人。

  那麼這些機器人會出現的原因呼之欲出。

  「我馬上回去。」萊茵多特不再多言,當即衝向坎瑞亞。

  能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證明一件事,維西利亞被架空或者現在處於某種無法管理國家的狀態。

  貝莉斯特看著萊茵多特匆忙折返的背影,心裡默默希望維西利亞和萊茵多特能盡快控制住坎瑞亞現在的情況,不然接下來就不光是向天空島宣戰,而是向七國宣戰。

  正在貝莉斯特思考要再做些什麼之際,有風從寒天之釘砸出的洞口處傳來。

  抬起頭,貝莉斯特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是溫迪,他抱著豎琴卻沒有探頭,臉上的表情是不常有的凝重,他先是看了眼寒天之釘,接下來又看了看發動工程機械的坎瑞亞,搖搖頭嘆了口氣。

  「有點麻煩啊。」感慨完他飄向一言不發的貝莉斯特身邊。

  貝莉斯特對著溫迪苦笑一下,「你是察覺到異常過來的嗎?」她寧願溫迪是耐不住手癢,閑得無聊,來幫坎瑞亞收拾爛攤子。

  是這樣的話,她願意讓雲海間單獨給溫迪開一條酒類生產線,以後溫迪想喝酒,隨時可以喝,就算是抱著酒桶喝多少她都不攔著。

  「不是,是天空島讓七神過來。」溫迪看了眼洞口上方,「摩拉克斯他們在後面。」他想說老頭子年齡大,腿腳不利索,可他又很明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這下連貝莉斯特也要嘆氣。

  「那我們出去談,七神的到來,無疑會激化坎瑞亞的矛盾,本來那些人因為寒天之釘砸下來,已經足夠惶恐了。」這要是再看到七神,不把他們當成協助天理毀滅自己的就算坎瑞亞心態好。

  尤其是現在維西利亞還無法掌控全局,萬一坎瑞亞直接向七神攻擊,那簡直是徹底沒了回頭路。

  這就和溫迪想到一起去了,不過在去外界前,他告訴了貝莉斯特一個消息,「空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他想貝莉斯特也許在這時候想見到那位旅行者。

  「你知道旅行者?」貝莉斯特故作驚訝。

  「在蒙德我正好遇到了熒,真是令人傷心,她和空都沒和你提起我。」溫迪做出沮喪的表情,「和會唱所有歌的吟游詩人做朋友,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嗎。」

  貝莉斯特沒忍住笑了下,她內心緊張的情緒被緩解不少。

  「走吧。」溫迪抱怨完就用風托起貝莉斯特,與她一同向地面飛去。

  沒多久,她就感覺到陽光,下意識的她閉上眼,等適應了幾秒才慢慢張開。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當今七神。

  「貝莉斯特,好久不見。」摩拉克斯最先寒暄道。

  貝莉斯特點頭,「確實有段時間沒有見。」然後她不知道再說什麼,她環視一圈,發現七神中還剩雷神沒有來。

  想了想貝莉斯特沒有等身為雷神的真過來再說正事,她直截了當的開口,「各位想如何處理坎瑞亞?」

  她很怕自己稍微等一會,坎瑞亞的鐵蹄就踏上七國的土地,深淵的氣息覆蓋整個地面,那到時神明哪怕想手下留情,七國的子民大概也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坎瑞亞能夠遷徙,我可以接受。」冰神主動說出想法,「我雖不接受深淵,卻不覺得坎瑞亞人應被毀滅。」

  比起深淵的力量,冰神更不接受天空島這樣霸道。

  坎瑞亞人同樣是人類,他們同樣有感情,且每次有犯錯誤者,坎瑞亞內從上到下都自有人阻攔,所以不能因一人之錯,牽連所有坎瑞亞人。

  「我同樣也這樣想。」年輕的火神近乎冷漠的開口。

  納塔的崩潰,離不開坎瑞亞從中作梗,但那位女王審判了凡人,又一直在補償納塔的子民。

  在現任的火神看來,納塔和坎瑞亞勉強算扯平了,更何況身為納塔的神,是不該在此時泄私仇。

  「坎瑞亞若能將罪魁禍首交出,我並無異議。」深思熟慮的水神在態度上很明確,既然是人類犯錯,那就交出所有的凡人,還給在這次的事故中,七國子民所要的公正。

  草神的態度更是明確,「放棄那種危險的力量,或者能保證它永遠不會出現在地面上。」

  將貝莉斯特從坎瑞亞帶出的溫迪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想法,他是最了解人性的神,對坎瑞亞貴族做出的事根本不意外。

  摩拉克斯沒有表明態度,可好在他也沒有發表對諸神的意見。

  「我會勸坎瑞亞能接受這些提議,同時以契約的形式保證。」貝莉斯特搶在摩拉克斯前提議。

  對於貝莉斯特的話,摩拉克斯不著痕跡的嘆息,然後說道,「能夠形成約束,自然可保障,如此我對坎瑞亞的歸處不予置喙。」既然能夠有明確的保證,那他可以接受。

  貝莉斯特其實也有些心裡沒底,但空既然已經到來,那如果他能夠讓這個世界接受他的決定……那說不定,坎瑞亞在更深的地下躲不久,便能夠正大光明的來到地上。

  而且寒天之釘的詛咒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見效,興許坎瑞亞連搬家都不需要搬完。

  想到這裡,貝莉斯特准備折返回地下。

  也就是在這一刻,天空上的太陽被陰雲籠罩,紫色的雷霆閃爍。

  驚雷一道道的劈到地上,在此之中是手持薙刀的影,她是現任雷神的妹妹。

  本不該到來的影根本沒有理會姐姐的同僚,她在閃電間,衝向寒天之釘砸出的,通往坎瑞亞的入口。

  貝莉斯特和其他神明互相看了眼,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所有的神沒有再等待,而是追著影躍入坎瑞亞。

  這次擋在坎瑞亞和寒天之釘中間的保護罩消失了,雷元素布滿了整個地底空間。

  顯然有一道強大的雷元素爆發,徹底擊碎了那層保護罩。

  「姐姐!」

  盤旋在高處的影衝著一個身影衝過去,那是真,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和眾神彙合,而是獨自出現在了坎瑞亞裡。

  而此時坎瑞亞制造的第一台耕地機鎮守者王庭的入口。

  「賢者大人,您既然不答應為坎瑞亞而戰,背負罪孽的提議,那還請您不要想以陛下阻攔我們。」

  站在坎瑞亞王庭入口處的將領,視線從不知落到哪裡的神身上收回,在確定武器擊中神以後,他的表情越發的冷酷。

  「坎瑞亞唯有一條路,是對偽神進行反抗,不是再實向七神和偽神妥協,即便未來被清算,那也是我們咎由自取。」

  對在阻攔萊茵多特進入王庭的時候,將領對萊茵多特講述了那個罪孽由他們背負的計劃。

  將領和皮耶羅一樣,自認為萊茵多特一定會接受。

  可惜的是,萊茵多特沒和皮耶羅預料的一樣,她不為所動,還告訴將領,詛咒不是瞬發,坎瑞亞還有時間,國民不會那麼快變成怪物。

  將領顯然不相信萊茵多特的所言,或者不願相信,因為如果相信,就證明是他們把坎瑞亞徹底推入不可回環的絕路。

  皮耶羅能成功,離不開坎瑞亞將領們的支持。

  這些將領早就想要以鐵和血重現坎瑞亞的榮光。

  那麼既然如此,那不如以行動明志,於是他當著萊茵多特的面,向與閃電共同出現在坎瑞亞地下的神發動攻擊。

  這名坎瑞亞的將領認為這樣能很好的鼓舞士氣,畢竟他們可是要向傳說中的天空島宣戰。

  如果連神都不敢攻擊,那又該如何向士兵們證明,他們能夠戰勝天空島。

  令將領和萊茵多特都未預料到的是,武器真的擊中的神,爆發的雷元素力頃刻間毀掉了大部分器械。

  其實將領認出了那是稻妻的雷神,畢竟雷電的權柄很顯眼。

  他只真的沒有想到,那名能辟出一道海峽的雷神,會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在雷神被擊中在那一刻,將領知道他們徹底斷送了回頭路,如此就更冷酷些吧。

  這樣才能承受命運。

  萊茵多特看著她的同胞,她開始茫然。

  更多的機器人朝她走過來,看起來想要抓住這個要阻攔戰爭車輪的坎瑞亞人

  「杜林。」萊茵多特低下頭念出她創造的造物的名字。

  在王庭裡,困住黑色巨龍的禁制猛然消失,名為杜林的龍應著創造著的呼喚展開翅膀。

  將領還未聽清,呼嘯的風聲自上空傳來,圍向萊茵多特的機器和坎瑞亞士兵被龍尾巴一掃而空。

  萊茵多特面無表情的跳上杜林的背,「帶我去找維西利亞。」

  到這種地步,她已然無所顧忌,原本她不想對可同族出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

  一切坎瑞亞的武器,都不是杜林的對手,它是腐殖層,是當前坎瑞亞煉金術的最高傑作,是孕育白堊之子的關鍵。

  杜林得到命令載著萊茵多特飛向高台。

  也就在這時,原本僅是懸在坎瑞亞上空的寒天之釘驟然落下。

  在寒天之釘轟擊地面的巨大衝擊力中,一道黑紅的裂縫出現,有著白發金瞳的女人從中走出來。

  她用看雜草般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坎瑞亞。


第195章

  很快白發金瞳的女人將視線抽離, 放到了與眾神站在一起的貝莉斯特的身上。

  周圍的威壓,使得貝莉斯特耳中出現嗡鳴,她咬咬牙硬是沒表現出異常。

  這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同樣吸引了六位塵世執政的注意力。

  然而女人不理會塵世執政們或探究, 或厭惡的目光,她抬起手,黑色的方塊包裹住貝莉斯特, 旋即背後黑紅色的裂口化為金色的星星。

  下一秒,女人與包裹住貝莉斯特的黑色方塊一同消失了。

  「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溫迪打破沉寂,寒天之釘如果無法妥善處理, 那必然會殃及地上的世界。

  如此之下, 作為庇護七國的神明, 他們不得不出手制止。

  「先止住詛咒和潛藏的深淵力量, 不要讓它到地上來。」冰神的表情變得悲哀,「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

  寒天之釘毀掉的不光是坎瑞亞, 因坎瑞亞毀滅, 變得無法控制的深淵力量才是最為致命。

  相比之下, 寒天之釘中的詛咒反而不算是太大的事, 只是會讓留在這裡的坎瑞亞人變成怪物而已。

  想到這點,冰神感覺自己很卑鄙,為了至冬的子民, 而不得不放棄坎瑞亞人。

  在冰神哀嘆的時刻, 無數炸彈衝著諸神所在的位置飛來。

  幸好那些炸彈都被雷光劈碎,抱著真的影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緊接著她隨手劈出一擊,紫色的雷光頃刻間斬碎了周圍全部的耕地機。

  「行動吧。」火神也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坎瑞亞做到這種地步, 他們也沒必要去在意和收斂, 當務之急是擋住坎瑞亞戰爭的步伐, 不讓他們帶著深淵的力量衝上地面。

  溫迪一看,火神與冰神做出決斷,他搖搖頭,令風卷起天空中的機器,「不知道貝莉斯特怎麼樣了。」

  「她不會有事的。」與草神的話語共同出現的是奇異的花草,它們脫離草神,成為單獨的個體,深深植根入坎瑞亞的地下,吸食著深淵的力量,並盡可能的加以淨化。

  摩拉克斯沒有說話,他點點頭,隨之無數的地星自高處展現形成巨大的陣法,七種元素力流淌在其中,將泄露出的深淵力量,盡數封在地下的空間。

  也許外面還會有跑出去的坎瑞亞怪物,可這都還能交給人類解決。

  達成默契的神明分散開來,以各自的方法阻止深淵的蔓延。

  而在地上,意圖將深淵的造物帶到地上的坎瑞亞將領與士兵,終於真正見識到了何為神力。

  在神的面前,耕地機就像玩偶,他們引以為傲的技術,面對強大的力量如紙片一般脆弱。

  那一雙雙帶有星星的眼睛仰望高空,那些逃過寒天之釘的坎瑞亞人,面對神明沒有尊敬,唯有惶恐。

  因為這並非他們的庇護者,而是對手。

  即便諸神根本沒有想過把坎瑞亞人當做對手,更沒想把他們當做獵物。

  可這似乎只是個開始,空間再度出現波動,原先消失的銀發金瞳的女人再度出現,從她的手中爆發出一束光,接著整個寒天之釘熒藍色的光芒突然加深。

  異常的感覺自每個坎瑞亞人體內產生,這個女人的入局將本該經過十幾年才能顯現出來的詛咒加速了。

  正在封印和清除深淵力量的諸神面對這駭人的一幕,當即停住手,其中冰神的反應最為激烈。

  從冰神的神情來看,這位代表愛的神明,一時間崩潰了。

  銀發金瞳的女人不理會神明們或憤怒或厭惡的目光,她只看著坎瑞亞,那神情有著復仇的暢快,因為她向來討厭這些不穩定,痴心妄想的人類。

  正是有這些人類,原初之人法涅斯才會分裂,身為影子的她們因道義的不同而分崩離析。

  她討厭這些,所以她要把坎瑞亞鏟除,好在這對她來說,簡單的就像園丁拔走花園裡的野草。

  而在滿是群星的星空下,貝莉斯特親眼看到這幕。

  無數星瞳熄滅,她看到那些普通的坎瑞亞人正在快速的變成怪物。

  黑色的方塊在坎瑞亞肆虐,從地下湧出的岩漿,吞沒了深淵的力量,憑著本能,無數異變中的坎瑞亞人衝向外界,而這次神明們沒有阻止。

  外面發生的這一切,在星空下的貝莉斯特全部都看到。

  她的表情與外面的神明們別無二致,她的憤怒與痛苦也是那樣的直白。即使坎瑞亞確實是一步錯,步步錯,但在坎瑞亞生活了這麼長時間,貝莉斯特仍認為它是一個在全力奔跑的國度。

  同時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從不止是自己這樣認為。

  【地脈的意志,升起殘局吧。】

  【我與原初的棋局,該結束了。】

  在星空下,一道光凝聚成的人坐在陡然出現的棋盤前,在祂的對面的還有個空著的位置。

  貝莉斯特的目光下移挪向棋盤,那是一盤未完成的殘局,在那殘局上沒有經緯,更缺少了幾枚重要的棋子。

  「不,我拒絕,旅行者還未繼承原初之人的意志,她或者他的旅行沒有來到終點,更沒有做出選擇。」

  在凝視了棋局的幾秒,貝莉斯特堅定地給出答復,她知道那位說著讓棋盤升起的人是誰,祂是天理,原初之人法涅斯分裂出的第二個人格。

  祂亦是法涅斯,但卻又不是。

  這盤殘局,正是過去天理和原初之人未下完的那場,翻天覆地的災變已然過去,但災難的回響仍未結束,以世界為棋盤,地脈為經緯,命運為棋子的棋局仍未結束。

  那名構建了當今世界的創世者,到將死之時好像仍在思考,他究竟要如何對待人類。

  是放任他們望向天空,探索未知,即便這會帶來苦難,生來的貪欲和自私會讓人走向自毀。

  還是說永遠將他們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雖然沒有未知和痛苦,但同樣也沒有未來。

  正是這份躊躇,使得原初之人在未下完棋局前,便瀕臨毀滅。

  【地脈的意志啊,你難道不想念你回歸地脈的朋友?】

  【當世界重啟,你所思念的人都會重生。】

  【你們將在新的世界再相逢。】

  天理如此喃喃著,祂似乎也在懷念,那些消失的人,消失的朋友,還有過去完整的自己。

  「是嗎?如果這樣,那他們為了這個世界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貝莉斯特堅定的反問,「我們禪心竭力,所守護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而且,我再遇見的還會是他們嗎?」

  貝莉斯特自嘲,即便天理在棋盤上取得勝利,獲得足以重啟世界的力量,那在新世界,她遇見的也不再是曾經的朋友。

  人們也許對感情和願望有很多稱呼,但地脈將它們叫做記憶。

  這些記憶才是將世間萬物聯系起來基礎,沒有什麼能跨過時間超越維度,唯有記憶可以。

  重啟之後的世界,那些故人再與自己朝夕相處過的記憶,不記得勇氣與責任使得他們做出過多麼偉大的犧牲,那樣的他們對貝莉斯特來說,不過是在所謂的新世界,頂著上一世的身份,有著上一世的樣貌的陌生人。

  這樣的再相見,貝莉斯特不認同。

  而地脈也不認同,那些銘刻在地脈中的感情與願望,才是組成這個世界的基石。

  【你究竟在否認什麼?】

  天理不解,人們不都不想失去嗎?

  正是因為不想失去,才向神明祈禱,祈求維持住現在,讓那些眺望未知的眼睛消失。

  祂循著這份祈禱聲誕生。

  人們害怕未知,恐懼改變,那祂用盡全力便編織世界的命運,令每個人的一生都能在星空出現,只要用心觀察便能看到自己的未來,而每個按照既定的命運過完今生的人,便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只可惜編織的命運終究有盡頭,而在本該和諧的曲目中總有雜音。

  這仿佛是法涅斯留下的詛咒,在死亡的前一秒,那名創造了提瓦特,並用蛋殼將世界保護的原初之人,最終選擇了相信個人創造的奇跡。他雖然無力打破自己創造的蛋殼,卻把打破蛋殼的工具交給了人類。

  人們把這件工具稱呼為神之眼,他們相信這是神明的注視。

  所以他們要拿著神之眼,堅定自己的追求,走的更遠,即便前方是萬丈深淵。

  有時候天理都想,或許有些人不願意按照所昭示的命運前進,真是因為他們相信了,獲得神之眼是神對他們的肯定,這讓人產生本不該存在的野心,即便是霉運與災厄很多時候也不能令他們回心轉意,放棄願望。

  雖說個人細小的偏差不影響世界總體命運的走向,但如此積累下來,還是造成了一定的阻礙。

  所以天理想要重啟這個世界。

  那是個沒有神之眼,沒有命運的反抗者,人們不會再真正失去重要之人,也不會為不能看到的未來感到恐懼的完美世界。

  在新重啟的世界,沒有誰能偏離設定好的命運,所有生靈都將生活在祂的保護下。

  人不該也不會想去面對黑暗,只有這片殼中的世界才是他們唯一的家園。

  貝莉斯特沒有回答天理的問題,天理亦不在乎。

  星空消失,貝莉斯特在片刻的黑暗後,看到昔日繁華的坎瑞亞變為一片火海。

  「地脈的意志,你為何要反抗至高的神。」

  銀發金瞳的女人的居高臨下的看著貝莉斯特,她的眼中帶著不解與厭煩。

  「你沒有資格得到我的答案,這場棋局中,天理的維系者,你連棋子都算不上。」貝莉斯特沒有忍住,話語裡的嘲諷濃的要滴出來。

  天理的維系者冷冷的看了貝莉斯特一眼,「你和伊斯塔露很像,然而你們做的都是徒勞,人永遠不會滿足,唯一擅長做的就是自毀。」

  坎瑞亞就是活脫脫的例子。

  「生存還是毀滅,對於人類從來不是一道選擇題,也不該是一道選擇題。坎瑞亞的錯,不是全體人類的錯,即便是坎瑞亞,在其中生活的人也一直在試圖拯救它。」貝莉斯特想起維西利亞,想起那些背叛了出身的凡人。

  是的,人類自私,虛偽,有著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他們同樣博愛,真誠,為實現夢想願付出所有,即便失敗也再所不惜。

  「哼。」對於貝莉斯特的話,天理的維系者看向遠方的黑龍,「你會失望的。」

  留下這句話後,天理的維系者消失在坎瑞亞。

  貝莉斯特確定她離開後,沒有多猶豫便拿出掃帚,這次她沒有心情分辨拿出來的是不是艾莉絲改良款。

  取出飛行道具後,她便直直飛向坎瑞亞的王庭。

  在前往王庭的路上,貝莉斯特在高處看到熒和匆匆結束旅行趕回來的空。

  與空同行的戴因斯雷布因詛咒的痛苦而跪倒在地。

  貝莉斯特一時沒有忍住,降落在旅行者們身邊,嚇了本就戒備的兄妹二人一跳。

  「貝莉斯特小姐。」熒看到熟悉的人很驚喜。

  從王庭中被維西利亞搖醒後,她只看到一片混亂,等她好不容易按照指引跑出王庭,卻發現熟悉的坎瑞亞變為這幅樣子。

  沒有來得及回應熒,貝莉斯特從空間袋裡拿出能抑制詛咒的裝置交給了戴因斯雷布。

  「謝謝。」戴因斯雷布在獲得裝置後,那種意識被撕裂的痛苦漸漸緩和。

  空看戴因斯雷布的情況好轉,趕緊詢問他,「貝莉斯特小姐,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在他離開期間,坎瑞亞變成這個樣子。

  貝莉斯特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空,「坎瑞亞中的某些人,將深淵帶到了地上,引來了懲罰。」

  她盡量簡短的陳述,「在坎瑞亞中應該還有沒有變為怪物的人,王庭和煉金協會以及幾處公共場合,剛安裝了能阻擋詛咒的裝置。」

  講到這裡貝莉斯特深感無力,如果再晚幾天那個裝置能安裝的更多,然而天空島沒給他們時間。

  如此想來,貝莉斯特說不下去了。

  她的目光轉向火紅的天際線,王庭和煉金協會若隱若現。

  「抱歉。」

  然後她故意沒有去在意空和熒的挽留,再度飛回天空。

  空對著貝莉斯特的背影,皺起眉頭,接著他看了眼坎瑞亞,心中冒出一個想法。

  「熒,我們去其他的世界,尋找解除坎瑞亞詛咒的方法。」這是作為旅行者的他想到的最快的解決辦法,在另外的世界,總有不同的技術,那些技術說不定能幫助坎瑞亞,就像過去坎瑞亞利用深淵一樣。

  「好。」熒同樣這樣認為,她抬手摸了摸頭上的因提瓦特,坎瑞亞的國花。

  在她要沉睡前,空親手將因提瓦特別在她的耳邊,大概照顧她的侍女為保持她睡前的樣子,經常為她更換頭上的花。

  所以這次醒來以後,熒的頭上一直有著花朵。

  因提瓦特只有在坎瑞亞是柔軟的,會像普通植物那樣歸於塵土,在坎瑞亞外,它會變得堅硬,直到回到坎瑞亞才會恢復原本的樣子。

  也許等下次回來,這朵花會和這個國度一起恢復。

  熒心中出現一個聲音,這一刻她忽然找到了旅行的意義是什麼,為了守護眼前的美好。

  「你們去吧,我會留下,在坎瑞亞尋找生還者。」戴因斯雷布踉蹌的站起來。

  空和熒都下意識的要去扶著他,卻被戴因斯雷布不著聲色的躲開。

  「期待我們下次再會,是找到了拯救坎瑞亞的方法。」這是個美好的祝願,話是如此,戴因斯雷布現在卻只有麻木,他僅有的想法就是找到自己還幸存的同胞。

  這次雙子沒有阻攔,他們對視一眼。

  對於身為旅行者的空和熒來說,深知如何通過出口快速前往別的世界。

  提瓦特的入口,正好就在天空島,這是他們在來到這個世界後便知道的。

  「熒,准備好前往新世界了嗎?」

  「嗯。」

  熒點點頭,他們背後的翅膀裝置展開,朝著地外,朝著天空島飛去。

  對他們來說新的旅途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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