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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重力與引力的互相吸引》作者:喵不可失【完結+番外】

第96章

  拳頭狠狠砸下來,正中面部將人鼻梁砸斷,鼻血滴答著染紅了木質地板。

  「再亂說話,我會讓你再也打不了籃球。」灰崎祥吾拽著對方的衣領,凶狠地威脅。

  「對、對不起……」山田顫抖著道歉,全然沒有方才指責灰崎祥吾的勇氣。

  七瀨真純眉眼冷淡,淡淡開口:「夠了吧,灰崎君。」

  「山田已經失去進入一軍的資格了……」她抬眸直直與他對視,「他只是一時氣急才失言了。」

  被她推薦有望升為一軍的部員在晉升考核中遇上了灰崎祥吾,精心研究具有個人特色的招式被看穿奪走。

  而原本的擁有者卻無法再使用出來,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自己的招式打敗。

  氣急敗壞之下,他上前與灰崎祥吾爭執,反而被教訓威脅了。

  灰崎祥吾口中的再也無法打籃球,指的是掠奪他所有的技能,打亂他的節奏讓山田對籃球心生恐懼,再也無法升起執著熱愛的心。

  他已經用這樣的辦法摧毀過好幾個球員,若說籃球部晉升考核中所有人最不願意遇到的人,非灰崎祥吾莫屬。

  「哈——」

  灰崎祥吾挑高眉毛,臉色不善:「一個矮墩子還想替他出頭?」

  他拎著山田的衣領抖了抖,囂張跋扈:「消防栓那麼矮就別想著替這窩囊廢出頭。」

  消防栓那麼矮……

  七瀨真純臉色微沉,握緊拳忍了忍:「消防栓連七十公分都不到,我比兩個消防栓都要高。」

  忍耐、要忍耐。

  這裡是一軍的籃球館,她不可以衝動。

  手松開將人扔在地上,灰崎祥吾上下打量她,嗤笑一聲:「我看著沒什麼區別。」

  矮墩墩的消防栓一個還是兩個,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唇緊緊地抿著,七瀨真純氣得連笑容都維持不住,橘眸不善地瞪著他。

  等他部活結束,她就偷偷跟上去套他一麻袋。

  灰崎祥吾打了個哈欠,輕蔑道:「以後這種貨色別推上一軍,他們的實力比真正的一軍差遠了。」

  七瀨真純推薦的黃瀨涼太升上一軍,由於能力相仿、位置衝突,灰崎祥吾被換下了首發的位置。

  他滿心都是不服氣,明明他比黃瀨涼太要更強,偏偏被換下首發的人是他。

  接觸籃球不過幾個月的小子會比他更強?笑話,不管來多少次,他都會將他打敗。

  「根據我的數據計算,山田有資格參加這次晉升考核。」七瀨真純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反駁他。

  但凡山田這次遇上的人不是灰崎祥吾通過晉升考核的機會都會高上很多。

  雖說遇上其他一軍,山田不一定百分百能贏,但是對比起灰崎祥吾這個首發下來的一軍,勝算還是要穩上不少。

  她推斷山田的實力莫約在一軍中下,說不上天賦卓絕,但勝在足夠勤奮也會下心力鑽研,只可惜運氣差了點遇上灰崎祥吾。

  「你的數據計算……」灰崎祥吾冷笑了聲,不屑又鄙夷:「事實證明他就是個垃圾。」

  山田恐懼又怨憤看著他,卻不敢再說什麼。

  「這種無用功別再做了,女人就該乖乖等著畢業結婚回去帶孩子……」他轉身嘲笑道,話沒說完就被七瀨真純一腳踹翻。

  灰崎祥吾正要發怒,凌厲又凶猛的拳頭擦過他的耳將球場砸出 一個大洞,木碎片彈射飛濺四散,擦出幾絲血痕。

  他一時懵住沒敢說話。

  七瀨真純緩緩深呼吸,徐徐吐了口氣:「灰崎君真的很會激怒人。」

  無論是他熱衷掠奪爭鬥的本性,還是對女人輕蔑不在意的態度都很讓她火大。

  她握著拳頭,臉上揚起燦爛的笑意,京都腔溫軟可愛:「我敬佩灰崎君的能力也承認山田今天運氣不好,但下次再讓我聽到灰崎君說這樣的話——」

  「我會狠狠打掉你的牙。」讓他變成一個說話漏風的老爺爺。

  小巧可愛的拳頭舉在臉側,指節處透著嬌嫩的粉色,看起來毫無威脅力。

  但就是這樣的拳頭,差點將灰崎祥吾的腦袋當場打爆釀造一場血案。

  七瀨真純側頭看向場邊的一軍首發正選,雙手合十在面前歉意地笑道:「抱歉不小心破壞了這邊的籃球場,我會負責賠償修繕的。」

  但一軍估計有段時間會少半個球場使用。

  同樣被她驟然爆發駭人氣勢嚇住的虹村修造動了動眉頭,狠狠瞪了眼灰崎祥吾,勉強笑著安撫她:「沒關系,是灰崎不會說話,這半邊球場可以算在籃球部日常維護修繕,不需要七瀨君額外賠償。」

  七瀨真純眨眨眼,高興地干脆應下:「謝謝部長。」

  她抓住山田的後衣領,衝桃井五月揮手告別:「桃井醬再見,下次我再來找你玩。」

  桃井五月依依不舍地揮手:「七瀨醬有空一定要來,我會一直在一軍等你的。」

  嬌小的少女拖著比她高大許多的少年離開,大步流星毫不費力的樣子。

  桃井五月托著臉,臉紅道:「七瀨醬真的好容易開心啊。」

  灰崎君說的話她聽了都會生氣,更別說七瀨醬,但她只揮了一拳甚至沒砸在灰崎君臉上。

  剛剛還氣鼓鼓的,部長一說不用她賠償肉眼可見就高興了起來。

  她真的好可愛。

  青峰大輝抽了抽嘴角,這是什麼奇怪的濾鏡,作為青梅竹馬的他都沒這待遇。

  「確實,七瀨同學都沒打在祥吾君臉上。」黃瀨涼太肯定地點頭。

  這話換來綠間真太郎淡淡一瞥,他推了推眼鏡:「那一拳打實下去灰崎就可以叫救護車了。」

  她不是單純擊穿了籃球場的實木地板,他都看到底層的石料被揚起來了。

  黃瀨涼太指著自己的臉,囔囔道:「我在三軍的時候,臉每天都會被砸的!」

  臉都被毛巾抽紅了,周末去兼職的時候還被經紀人問怎麼把臉弄成這樣。

  紫原敦低唔了聲,「那黃仔的臉皮真夠厚的。」

  黃瀨涼太哭笑不得爭辯,「只是毛巾啦毛巾!」

  他可沒有用臉去接七瀨真純拳頭的勇氣。

  ……

  「聽說你今天在一軍打人了?」中原中也接過她書包,意外地開口。

  七瀨真純皺眉,認真解釋:「沒有打人,我只是不小心破壞了球場。」

  她是看准了不會打中灰崎祥吾,嚇嚇他而已。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信了她的話,「那就是以訛傳訛。」

  他就說七瀨真純怎麼可能突然在一軍籃球館打人,明明她昨晚才提到今天要領一個三軍去一軍,可能會比平時更晚些才能走。

  &nbs p;「中也聽到的傳聞是怎麼樣的?」七瀨真純忍不住好奇,她自認除了將山田拖回來的時候粗暴點,其余時間她都有好好維持桃井五月眼中溫柔和善的形像。

  中原中也拆了支棒棒糖塞她嘴裡,隨口道:「說你在一軍籃球館把正選首發都打了,平時在三軍作威作福,去了一軍也不放過青峰他們。」

  「都是假的……」她含著糖氣鼓鼓道:「我才沒有打青峰他們。」

  灰崎祥吾都從首發下去了,她連他都沒打,又怎麼可能打其他人。

  她嘟嘟嚷嚷抱怨:「他們什麼都亂傳,大姐頭的傳聞才下去又要起來新的嗎?」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輕搖頭:「大姐頭的傳聞一直都沒下去。」

  七瀨真純驚訝,凝眉不解:「可我明明很久沒聽到他們喊我大姐頭。」

  別說沒聽到,她甚至見到不良們的次數都變少了。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你上次教訓外校的人被他們看到了。」

  七瀨真純咬著糖疑惑回想,中原中也說的上次是……

  「是隔壁的綠高吧!」她恍然大悟,以拳敲掌。

  聽聞帝光中學地下的不良們換了老大,綠高的不良們叫囂著讓人出來孝敬他們。

  日本的階級輩分從學校開始就非常鮮明,低年級必須要尊敬高年級的學生、普通學生要尊敬學生會的學生、所有學生都必須對老師言聽計從。

  當然這點不一定適用於不循規蹈矩的不良們。

  但綠高是高中要壓制中學的不良,顯然不算什麼難事。

  綠高的不良們囂張跋扈,堵在校門口抓住人就惡聲惡氣問知不知道帝光的老大是誰?

  被他們拽住的學生瑟瑟發抖如羔羊,連反抗都不敢就一溜煙說了一串人名。

  包括但不限於學校裡有名的不良、身強體壯的運動社成員以及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的名字。

  七瀨真純他們過去的時候,綠高的人已經拽著人轉移陣地。

  「好像人都走了?」她抬手搭在額前,踮著腳眺望了一圈。

  「那我們也走吧。」中原中也無所謂,他本來就不打算管這事,是七瀨真純想湊熱鬧他們才來的。

  七瀨真純略顯失望道:「就這麼回去嗎?」

  橘眸一轉落在充滿童趣的大像滑梯,她眼前一亮:「等我一會!」

  七瀨真純竄上公園的滑梯,扒在護欄處大半個身體探出來,指向公園後面的廢棄工廠,興奮道:「我找到他們了!」

  中原中也無奈嘆氣,抬頭看她:「快回去,你要掉下來了。」

  即便七瀨真純的身手不會讓她摔傷,但他看著也覺得嚇人。

  她揚起眉,小腿跪壓在護欄上,歡快道:「我直接跳下去就不怕掉下去啦!」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說的什麼胡話,從滑梯那裡滑下來不是更快嗎?」

  七瀨真純回頭看了眼,乖乖哦了聲。

  她小心扶著護欄蹲坐下來,中原中也笑著揚聲:「腿伸直,這樣怎麼可能滑下來?」

  七瀨真純疑惑,她環抱住小腿抬了抬腳滑下去,落到下半的時候像飛燕一樣展開撲進中原中也懷裡開懷笑道:「中也中也,下次我們去玩那種超大型的滑滑梯吧!」

  他接抱住她,好笑又無奈:「上哪給你找超大型的滑滑梯。」


第97章

  廢棄工廠比他們想像中還熱鬧,吵吵囔囔的兩幫人聚在一起。

  從牆角探頭出去,七瀨真純驚嘆出聲:「好像還在吵架。」

  聲音雜亂得像八百只鴨子聚在一起,饒是她聽力再好也用了些時間才分辨出他們在說什麼。

  中原中也無語道:「不是動手跑來這裡吵吵什麼?」

  為防止堵在校門口吵架難看?那他們還挺有心的。

  被中原中也的話逗笑,她眉眼飛揚含著笑意:「中也看熱鬧不嫌事大。」

  明明開始是她說要來看熱鬧,現在反而是中原中也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說起來也是,中原中也從前生活的擂缽街混亂,這樣的人莫約見過很多。

  「中也以前在擂缽街見過的不良是怎樣的?」七瀨真純好奇回頭望他,橙紅的晚霞光落在她臉上綺麗柔和,照得橘紅眼眸盈盈明亮,觸動人心。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比他們要壞多了,叫他們不良都算是誇贊,就是群無惡不作的混混。」

  只要給點小錢就可以拋棄下限的混混,在夜之暴帝陰影籠罩橫濱期間,擂缽街裡生活的人尤為混亂,打著港口黑手黨的名頭什麼惡事都敢做。

  那時候他還是羊的人,一群未成年聚集起來生存的組織,為了錢財可以去偷去搶、收取擂缽街周遭店鋪的保護費,說到底也不過是混混的一種。

  「那中也呢?」七瀨真純輕眨眼,額發落下來蹭著眼睛,癢得她連眨好幾下眼。

  中原中也低頭從口袋裡取出夾子,幫她將額發全部夾在腦後,露出漂亮光潔的額頭:「也是混混,我在擂缽街生活了八年,十五歲才加入港口黑手黨。」

  可不像這小丫頭衣食無憂長大,長大苦惱的也是更深沉的問題,為了保護世界而奔波。

  他們小時候想得最多的是怎麼填飽今天的肚子,不讓自己、同伴忍飢挨餓,冬天不會有人生病死去。

  鈷藍眼眸溫和看她,中原中也輕笑了聲:「你這樣就很好。」

  「什麼?」七瀨真純疑惑眨眼。

  中原中也輕彈了下她腦門,揚眉笑道:「誇你可愛。」

  七瀨真純嘀咕著摸了摸額,「誇我可愛不能好好誇嗎?」就非要敲她腦門。

  「好好誇?可以。」他輕笑一聲,上前在她額處落下輕吻,挑眉笑問:「這算好好誇嗎?」

  她微紅著臉左右亂看,明明都不會在接吻的時候臉紅了,但這樣輕緩溫柔的吻反而讓她很不適應。

  視線落在他垂落下來的額發,橘眸一亮,她捧住中原中也的臉,聲音輕快:「中也的頭發也長了,我幫你弄起來。」

  手指輕柔穿過發根撩起額發,收攏在一起,另一只手從口袋裡摸了個發圈出來,用發圈將赭發束起,她左右端詳都覺得不滿意,「等等、等等,我先想一想。」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身體往後一靠,任她施為:「不是故意要捉弄我吧?」

  她不高興地抬高聲音,氣鼓鼓:「我才不會這麼干。」

  想半天她終於想到一個可以嘗試的造型,摩拳擦掌興奮拍拍中原中也:「中也快蹲下來。」

  中原中也挑眉:「哈?」

  「不會要給我弄什麼奇怪的造型吧?」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乖乖在七瀨真純面前蹲了下來。

  她得意哼笑兩聲,語調柔軟上揚:「到我手裡就別想要什麼正常的造型了。」

  指尖穿過發絲一點點梳理收攏,動作輕柔小心,七瀨真純得意道:「我要給中也弄個前所未有的造型,以後我就是中也的造型師。」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喂喂、你到底要弄什麼?」

  「給中也弄一頭小辮子……」手指勾了下耳邊的鬢發,擦過微燙的耳廓,她忍俊不禁:「還是算了,光是想想就很奇怪。」

  勾著發圈一圈一圈纏繞固定,七瀨真純撥開中原中也發際落下來的碎發,在他額頭落下了一個響亮的親吻:「這樣就很好看啦。」

  中原中也才想說什麼就被她的動作驚到,眸光落在她粲然明媚的笑顏,頓時覺得無論她給他弄成什麼樣他都會無奈縱容地接受。

  他可沒辦法拒絕這小丫頭。

  七瀨真純翻出口袋裡的小鏡子遞給中原中也,得意叉腰:「看、是不是超帥!」

  他意外地挑眉,好笑道:「是很帥,以後我的造型就拜托真純大人了。」

  還以為會很奇怪,其實也只是把所有頭發梳到腦後露出整張臉,額頭、耳邊不免會有些碎發,但也不影響行動。

  七瀨真純驕傲拍了拍胸脯:「交給我吧!」

  她一定會把中也安排得妥妥當當。

  廢棄工廠前吵鬧的聲音驟然拔高,似乎憤怒到了極點。

  「他們怎麼還沒吵完?」她又探頭去偷看幾眼,費解又無奈。

  三四十人湊在一起,氣勢劍拔弩張,要是有人報警他們可都要被帶走做思想教育。

  視線在人群裡亂掃,七瀨真純突然頓在一處,「咦?那不是青峰嗎?」

  籃球部部活結束不跟桃井五月回家,摻和進這種事,他是怎麼想的?

  中原中也聞言望過去,詫異道:「我記得籃球部正選打架是會被禁賽吧?」

  七瀨真純點頭,語氣微沉:「被發現了問題會很嚴肅。」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也就是說不被發現就無所謂?」

  她低咳了聲,尷尬地撓了撓側臉:「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只要不被發現,青峰大輝就算偷偷打架也沒什麼,不過一旦被發現他可能要面臨的就是禁賽。

  不過真難得桃井五月沒跟青峰大輝一起回家,而是讓他一個人溜達到這裡。

  「喂、我說你們反正也爭不出什麼,不如散場吧?」青峰大輝煩悶地嘆氣,他是半點不想管這事,綠高的不良來找事跟他有什麼關系,他又不是不良。

  「青峰君說得輕巧,我們想走綠高的人也不會讓我們走。」

  「事情沒解決前誰都不能走!」

  ……

  七瀨真純收回視線,認真建議:「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不過我們可以報警。」

  她算是看清楚了,他們根本沒個主心骨,純粹就是想找事又不敢帶頭鬧事。

  一兩個人打架和聚眾打架是兩個概念,誰先動手去了警署都不好說。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調侃她:「你還記得你是個黑手黨嗎?」

  遇事不決選擇報警,讓事務所的人知道要驚掉下巴。

  「可我們現在是學生啊!」七瀨真純握著手機理直氣壯,學生有困難找警察不是很正常的事。

  「那你估計要快點了……」中原中也目光頓在人群中,「附近有人在拍照,好像拍到青峰了。」

  若真打起來,就算青峰大輝沒參與也要被按頭禁賽。

  這對帝光籃球部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個世界網絡發達,一點小事就會傳上部落格,要是拍到青峰大輝的照片被傳上網絡,對帝光籃球部影響可不小。

  七瀨真純神色微冷,「又是那些人嗎?」

  將她和中原中也去登別溫泉的事傳上論壇,散播一些風言風語,現在又打算拍帝光和綠高的照片。

  外界的人可不會管是不是兩校的混混,他們只會認為是帝光和綠高的風氣不好,事情要是鬧大了青峰大輝或許還會吃處分。

  「信息傳達方式越來越快,但人好像也浮躁起來……」七瀨真純將手機揣回口袋裡,神色淡淡:「與自己無關的事會義憤填膺去說上一嘴,不需要了解真相事實,只為了道一時痛快。」

  「甚至還衍生了以誇張、歪曲事實來博人眼球吸引人注意力的新聞。」

  她討厭這樣的人。

  更不想讓籃球部的首發毀於這件事上。

  七瀨真純走進人群拍了拍帝光的不良,笑吟吟問:「有什麼好玩的事可以帶我一個嗎?」

  「誰啊……」不耐煩轉過頭的不良瞬間腿軟,他顫著腿提起笑容:「大、大姐頭。」

  「好失落啊……」她雙手背在身後,側頭輕嘆了口氣:「聽說你們一放學就過來了都不等我。」

  明明是可愛溫軟的語氣卻嚇得不良腿打著顫顫,如公雞打鳴般慘烈地叫道:「大姐頭來了!!」

  人群中吵鬧的聲音一頓,帝光的不良登時與綠高的人拉開距離,看到站在人群外笑嘻嘻的七瀨真純,齊刷刷鞠躬大聲打招呼:「大姐頭好!」

  七瀨真純歪頭,語氣輕快:「晚上好,聽說綠高的學長過來玩,我們沒忍住就來看看啦。」

  他們點頭哈腰、誠惶誠恐:「大、大姐頭請!」

  目光觸及七瀨真純身後慢慢走出來的中原中也,他們身體繃得更緊:「中也大哥好!」

  「差不多是這樣。」中原中也不自在咳了聲,腳步定在七瀨真純身後。

  簡直比港口黑手黨裡的小子們還誇張。

  綠高的不良不悅皺眉,擺出凶狠誇張的表情,大聲嘲笑:「阿龍你們不是吧?認兩個小學生當老大,你們還有沒有男人的骨氣了。」

  被叫做阿龍的不良狠瞪了他一眼,心下咒罵等大姐頭他們出手,綠高的人就完了。

  「小學生?」七瀨真純步伐輕快走到人群中心,昂頭與綠高的不良對視:「是在說我嗎?」

  「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想學人搶地盤……」放肆張狂的嘲笑,他們擠眉弄眼、放聲譏諷:「滾回家去找媽媽吃奶吧,我們這裡也不是小寶寶該來的地方。」

  七瀨真純挑眉輕笑,拖長了聲音:「小寶寶嗎?」

  身體輕盈地躍起,抬腿狠狠下劈在領頭嘲笑的不良肩上,直接把人砸跪下來。

  「你太高了,給我跪下說話好嗎?」


第98章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肩膀和膝蓋的骨頭同時受到重擊,比山岳和岩石還要沉重的力量壓在一力晃肩上,他掙扎著想甩開七瀨真純的腿。

  「阿龍君,他叫什麼名字?」七瀨真純自然嫻熟用剛聽回來的名字,回頭問身後的帝光不良們。

  誰叫阿龍都沒關系,反正總會有人應她的。

  被帝光最不能惹的女人點名,前川龍身體一震,低眉順眼小媳婦般低聲道:「一力晃,他是綠高不良的老大。」

  「哦——」

  她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一力君,能拜托你們把手機都交出來嗎?」

  一力晃奮力掙扎,臉色憤憤不平:「死女人休想命令我們。」

  七瀨真純歪頭,「看來一力君不願意呢。」

  她低緩輕嘆了口氣,聲音柔和輕揚:「可惜我也是倔脾氣,最看不得沒實力又喜歡鬧事的人。」

  橘眸半垂落在一力晃臉上,七瀨真純加重力度,重復一遍:「手機交出來,把視頻都刪掉。」

  恐怖的威脅感讓他汗毛都豎起來,一力晃不復方才的囂張氣勢,結結巴巴道:「什、什麼視頻?」

  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七瀨真純眨眨眼,直白笑道:「一力君是想說不認識拍照的人嗎?」

  不認識拍照的人將他藏在人群裡,綠高的人還一直為他打掩護?這倒是情深意重。

  一力晃怔怔,冷汗自額上滑下來,被凶猛野獸鎖定住的感覺讓他不敢亂動,只心虛低下頭,聲音低低:「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中原中也嗤笑了聲,一手習慣性插在兜裡,靠近七瀨真純的手垂落在身側:「不知道也沒關系,把手機都交出來,我們自己會看。」

  看來是早有預謀,指著算計帝光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帝光籃球部還是青峰大輝,不過能肯定的是一力晃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威脅他人交出手機是犯法的,我已經報警了!」綠高不良裡突然爆發出一句憤懣的指責。

  「哎呀?」七瀨真純驚訝眨眼,小聲嘀咕:「原來他們已經報警了,那我們動作也該抓緊起來。」

  要是被警察抓個正著,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

  「阿龍、青峰,你們知道怎麼做的吧?」把唯一知道名字的兩人叫出來,七瀨真純收回腿站定在地上,朗聲使喚他們。

  她現在可是在幫青峰大輝掃尾,抓他做個苦力不過分吧?

  前川龍肅整表情:「是,大姐頭!」

  青峰大輝一臉詫愕,指了指自己:「我?」

  她干脆點頭,直接問:「有什麼不滿嗎?」

  青峰大輝摸摸鼻子,默默閉嘴。

  上一個出言不遜的人已經被她砸地裡,他哪敢說什麼反對的話。

  從未有過的高效行動,綠高的不良稍有想反抗的心就被前川龍帶人制服,說到底他們作為留過一兩年學的高年級生體格上並不比綠高的不良差。

  手機被一部部集中起來,七瀨真純老氣橫秋指揮道:「可都要查清楚,視頻刪干淨,我們帝光今天可沒打架。」

  他們只是無意中與綠高的人遇到了,可不是什麼聚眾打架。

  「是,大姐頭!」前川龍他們大聲回應,神情肅穆仿佛被賦予了神聖的使命感。

  被壓制住的少年極力扭動掙扎,差點將帝光的人甩開,他滿臉憤怒高喊:「我記住你了,我要將你們都曝光到網上。」

  「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混蛋,還想逼著人封口……」他高聲唾罵,憎惡道:「我一定會將你們的惡行曝光上網。」

  凌厲的鞭腿橫踢過來頓在少年鼻前,他嚇得噤聲僵住身體。

  中原中也輕蔑漠視,冷淡道:「我可不像那丫頭好脾氣,你再說一句下一腳會踢斷你哪塊骨頭,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你!」少年又氣又怕,不敢再說什麼。

  「阿龍老大,我找到了!」其中一個不良揮舞著手機驚喜高呼。

  前川龍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過去踢了他一腳:「別叫我老大,你找到什麼了?」

  被踹了一下的不良委屈道:「找到大姐頭說的視頻,還有這小子買通了阿晃的聊天記錄,他們是專門來抓青峰大輝把柄的。」

  措不及防之下發現自己才是正劇主角的青峰大輝愣了下,眉頭皺起:「我不認識他吧?」

  無冤無仇的人為什麼要專門設套抓他把柄。

  一力晃雙膝跪地膝蓋痛得站不起來,他抬頭想狡辯被七瀨真純一巴掌拍了下來:「不需要認識,籃球豪門帝光籃球部的大前鋒賽前打架,這聽起來就是很好的噱頭。」

  被譽為得分王,帝光籃球部ACE的青峰大輝因為打架被禁賽,甚至可能會被處分勒令退部,這聽起來不是很有戲劇感嗎?

  「你說是嗎,一力君?」七瀨真純彎腰壓住他的頭,笑眯起眼睛。

  一力晃低頭,冷汗流進他眼睛裡,他感覺面前這女人恐怖至極,不敢多說一句話。

  「呃……」敏銳的聽力捕捉到警笛聲靠近,七瀨真純神色淡下來:「警察來了,青峰你先回去吧。」

  她鬧出這麼大動靜可不是為了讓青峰大輝被警察抓個正著的。

  青峰大輝還沒聽到警笛聲,但也沒反駁的意思,只低聲道:「謝了,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針對他設下的陷阱,還准備曝光到部落格上,這件事應該跟虹村部長他們彙報吧?真是讓人頭痛。

  不管怎麼說,也要告訴籃球部的人讓他們提高警惕。

  同樣沒聽到警笛聲,神情瞬間轉為興奮,八野田扭曲著臉得意叫囂:「你們完了,我會把事情都告訴警察,青峰大輝也別想再上場比賽。」

  青峰大輝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大姐頭……」前川龍低聲喊道,神色不定。

  七瀨真純擺了擺手,用力拍了拍一力晃的頭,輕快笑道:「放心吧,一力君肯定知道要怎麼說的。」

  她深深看著他,笑意加重:「青峰今天根本沒來過,我和中也只是誤闖進來的帝光學生。」

  她和中也可是好孩子,不會隨便打人的。

  一力晃低低應了聲,手撐著地面想站起來,身體不穩地晃了晃,綠高的人忙上前扶住他,神色遲疑:「老大……」

  他疲憊地嘆了口氣,避開七瀨真純的視線:「今天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只是跟阿龍他們吵了架,我身上的傷是自己摔的。」

  前川龍驚訝不已,沒想到那個心高氣傲的一力晃會妥協。

  ……

  由於報警的時候涉事人數眾多,怕真的鬧出人命,警視廳出動了好幾輛警車。

  即便如此三四十人同時帶回警署,筆錄取證可能一晚上都做不完。

  作為證人坐上警車,七瀨真純縮在中原中也懷裡,懼怕又膽小般抱著他的腰,小聲道:「中也我怕。」

  中原中也安撫地拍了拍她,低聲道:「我在。」

  坐在副駕駛位的女警回頭溫和道:「別怕,他們已經被單獨帶上另外的車,等回到警署我們簡單問幾句,你們就可以先回去了。」

  「姐姐,我們真的不會再見到他們嗎?」她輕軟的聲音叫得人心軟下來,漂亮的小臉半藏在中原中也懷裡,眼睛不安地看過來,小動物一樣可憐又可愛。

  女警被她喊得心軟,肅起神情保證道:「警察姐姐會保護你們不被他們傷害的。」

  她淺淺抿唇一笑,「謝謝警察姐姐。」

  看來是沒辦法在警署再觀察他們的言行,只能靠一力晃他們自覺保守秘密。

  倒是前川龍那邊不用擔心,同為帝光的人,即便不學無術留級混日子,他也不會想著損壞帝光的榮光籃球部,至於他手下的小弟他也都會一一約束好。

  她其實不在意不良們繼續叫前川龍老大,就像她不在意大姐頭這個稱呼,但他們硬要叫她也不會爭辯這個。

  腦袋不安分拱在中原中也頸窩,她放低聲音在中原中也耳邊道:「餓了。」

  裝模作樣還在安撫拍著她的中原中也差點笑場,他低頭強忍著笑意:「先忍忍吧,把筆錄做完回去給你煎漢堡肉。」

  她這幅乖孩子縮在他懷裡的樣子,恢復理性後已經不怎麼見到了,中原中也還挺懷念的。

  七瀨真純無奈嘆了口氣,趴在他身上咕噥:「忍耐啊……」

  就不應該去湊這個熱鬧,去警署做筆錄沒幾個小時肯定弄不完,原定的晚餐也要變成宵夜。

  其實他們提前走掉也可以,反正綠高的人也不敢向警察透露他們的存在,便是有人還不死心想將他們拖下去,有前川龍和一力晃他們幾十張嘴,警察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牙癢地磨了磨,七瀨真純低頭咬住中原中也Choker下的肉,滿含怨念:「餓到能將中也吃掉了。」

  中原中也忍耐地抽氣,喉結滾動了下:「回去想怎麼咬都隨你,現在還在車上。」

  他們可還在警車上,前面坐著兩個警察,擔心他們會害怕甚至沒將前川龍他們安排在同一輛車裡。

  「可是中也現在看起來就很像漢堡肉。」她叼住肉含糊不清道。

  中原中也低笑一聲,安撫道:「人可不會像漢堡肉,我的肉又不會加調味料。」

  七瀨真純低低唔了聲,松口舔了舔牙印:「是鹹的,是汗的味道嗎?」

  夏季天氣炎熱,稍微活動一下身體就容易出汗,她小狗似的嗅嗅聞聞,肯定道:「只有一點汗的味道,但是不臭。」

  「中也別擔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緩緩吐出一口氣:「那還真是謝謝了。」

  再不到警署,他先要受不了了。


第99章

  回想那天的經過,七瀨真純捻著棒棒糖的小棍轉了轉:「那天也只有前川龍他們呀。」

  帝光裡的不良可不止他們這一個派系,由前川龍為首留級生組成的不良、真正剛升上二三年級的不良以及一年級才入學就有了刺頭征兆,試圖拉幫結派的不良預備役。

  雖然大多數不良都叫她大姐頭,但她和中原中也真正打過交道的只有前川龍他們,怎麼也涉及不到另外兩撥人。

  可現在帝光裡她能看見的不良似乎越來越少。

  「他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中原中也提了提肩上掛著的兩個書包,假裝自然伸手牽住了七瀨真純的手:「前川他們在學校地位高些,平時跟綠高的人打交道也是由他們出面。」

  一聽聞七瀨真純收服了前川龍等人,更是將綠高的一力晃擺平,還有誰敢質疑他們的實力。

  「那也應該跟之前一樣啊?」哪裡至於躲她躲得找不見人。

  見七瀨真純沒有掙開他的手,只是疑惑看過,他勾唇笑了笑:「你上次那句話被他們傳遍了,那群小子認為你討厭比自己高的人,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一力晃的前車之鑒尤在,他們自然不敢以身試險。

  棒棒糖抵住唇邊,七瀨真純無辜道:「我只是隨便說說又不會真的動手。」

  中原中也無所謂道:「當真就當真了,他們不出現更好。」

  午休躲在中庭都會突然有人冒出來打擾,他煩都煩死了。

  「唔,說得也是。」七瀨真純用棒棒糖在唇上轉悠塗滿糖色,舌尖伸出來舔了一圈唇,愜意地眯眼笑道。

  將棒棒糖像潤唇膏一樣塗滿嘴唇再舔食干淨,對她來說比單純吃棒棒糖還有意思。

  「別玩了,再舔嘴巴要裂了。」中原中也看了她好幾眼,糖球滾過去後唇瓣變得晶亮柔嫩,再將糖吃下去小棍就會沾上一圈帶著唇印的糖色。

  「吃糖就好好吃,潤唇膏我這裡也有。」忍不住看了又看,中原中也低嘖了聲:「這糖還掉色。」

  七瀨真純咕噥道:「好玩呀。」

  話這麼說,但她已經打算乖乖聽中原中也話不舔了。

  順手將棒棒糖塞回嘴裡,她低頭翻著手帕:「擦擦就好了吧。」

  「能有多好玩……」

  中原中也捏著糖抽出來,手腕壓住她肩膀,低頭舔去她唇上的甜味,細致溫柔伸舌進去勾住茫然無措的舌舔了下才退出來。

  七瀨真純呆住任由他將潤唇膏塗在唇上,唇瓣相貼蹭著塗抹均勻,他低聲道:「柚子味的。」

  壓住她的手腕挪開,中原中也順手將棒棒糖塞自己嘴裡,若無其事:「是挺好玩的。」

  橘眸連眨幾下,她才反應過來扒住中原中也的手:「那是我的糖!」

  「中也怎麼連糖都搶?」她憤憤抗議,刻意忽視加速的心跳和發燙的臉。

  中原中也牙齒用力把糖球咬碎,一本正經:「這糖掉色,你不能吃了。」

  「啊!!」

  「那中也怎麼能吃?」她控訴道,給她的糖,怎麼還能搶走?

  指腹蹭了下唇瓣,些許潤唇膏抹開,中原中也揚唇道:「不能浪費食物。」

  鈷藍眼眸滿是笑意看著她,中原中也不緊不慢道:「潤唇膏是可食用的,舔這個不用擔心嘴巴會干裂。」

  七瀨真純重重哼了聲:「我才不舔這個,又不好吃。」

  潤唇膏的油脂味怎麼能跟棒棒糖的甜味比,她才不上這個當。

  中原中也略帶可惜:「真的不吃嗎?這個是柚子味的。」

  舔干淨了他可以再塗一次潤唇膏,也可以再蹭一次抹開來。

  七瀨真純一抿唇就舔進了柚子味,忙松開唇:「柚子味的潤唇膏又不是糖。」

  舔潤唇膏和舔糖就不是一個概念。

  中原中也低嘆了口氣:「好吧。」

  下次買pocky吧、pocky也很不錯。

  ……

  青峰大輝打架的謠言還是被傳上網絡,但由於沒有照片證實,並沒有人當真。

  「比起不實的謠言,青峰他們好像有了新的代稱。」中原中也滑動著鼠標,屏幕熒光落在他臉上,神情平靜。

  抱著抱枕窩在沙發另一邊的七瀨真純隨口應了句,「新的代稱?要成為王的男人?征服中學籃球界的夢之隊?」

  新的代稱是什麼都無所謂,無外乎就是外人對他們贊揚誇耀,這跟中原中也被稱為重力使是一樣的。

  她神情專注看著電視,手指有些緊張地扒拉住抱枕。

  女主角快要被喪屍吃掉了……吃掉了……

  「都不是……」中原中也聲音頓了頓,鼠標滾輪滾動的聲音在電視恐怖緊張的音效中微不可聞,「奇跡的世代,意指十年難得一遇的球員。」

  凄厲的尖叫聲自音響傳來,中原中也視線緊盯著筆記本屏幕,不挪開一瞬間。

  他眉眼凝重深沉,緩緩道:「其中一人是黃瀨涼太,你之前從三軍推薦上去的人。」

  七瀨真純敷衍點頭,「黃瀨的實力不奇怪,遲早的事。」

  升上一軍的人就不歸她管了,首發是不可能被三軍頂下來的,黃瀨涼太學習能力極強,就算不當籃球員本身在別的領域稍下心力也能成為正選。

  「奇跡世代一共六個人……」他沉吟了下,有些奇怪道:「裡面沒有灰崎祥吾,他不是一軍的正選嗎?」

  他沒記錯的話,首發裡應該有灰崎祥吾才對,怎麼奇跡世代六人裡除了存在感微弱,不被人知曉的黑子哲也,灰崎祥吾的名字也不在上列。

  「灰崎君的話,他因為打架被赤司君勒令退部了。」在今年的中學聯賽之前,黃瀨涼太這個尚不成熟的小前鋒徹底代替了灰崎祥吾。

  「上次我差點打了灰崎君,還以為他會安生些日子,沒想到他在聯賽前退部了。」

  橘眸緊緊盯著電視,在女主角被喪屍抓住時她屏住呼吸,縮了縮腿。

  「赤司征十郎?」中原中也疑惑,視線剛轉過去就落在喪屍的臉上,他忙扭頭看向七瀨真純,纖細的小腿縮疊在一起,懷裡緊緊抓著抱枕,「他不是副部長嗎?」

  他記得練習賽的時候,赤司征十郎還是籃球部副部長吧?

  好像學生會那邊他也從副會長升為會長。

  「虹村學長因為家裡人生病,提前將部長位置交給赤司君。」

  下頜壓著抱枕,半張臉藏在後面,七瀨真純只露出一雙眼睛緊張又期待著女主角反擊逃出險境。

  看到女主角奮力掙開喪屍,巧妙地利用工具逃出喪屍的包圍,她這才松了口氣。

  有心轉過來認真回答中原中也的問題,「虹村學長是個好人,我上次打壞球場都沒讓我賠償,空手道也很厲害是籃球部中唯一能壓制灰崎君的人。」

  可惜的是他退部沒多久後,灰崎祥吾因為沒人壓制越發張揚,甚至賽前都被爆出了打架,最後被赤司征十郎勒令退部。

  據說灰崎祥吾在一軍的時候還跟黃瀨涼太發生過衝突,不過她主要呆在三軍,對這些事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只隱約聽說是赤司征十郎讓部員閉口不傳。

  中原中也不動聲色想靠過去,被七瀨真純伸直腿抵住拒絕,她壓在抱枕上認真道:「中也,現在是夏季。」

  他眉毛動了動,泰然自若:「我知道,你還說看電影不打算開空調,怕出一身冷汗會感冒。」

  七瀨真純輕點頭,伸直兩條腿,赤足抵住中原中也的腿側:「是的,所以現在很熱。」

  中原中也再靠過來,他們都會出一身汗。

  「開空調也沒關系,我們不差這點電費。」中原中也伸手去拿茶幾上的空調遙控器。

  七瀨真純腰後仰靠著扶手,伸了個懶腰,她還想伸腿去攔住中原中也,結果繃直了腳背都勾不到。

  她泄了口氣往沙發扶手上一攤,整個人軟得像要就地融化,咕噥道:「中也又不怕熱,為什麼要開空調!」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是不像你,又怕冷又怕熱。」

  作為習慣在三伏天穿著整齊的西裝大衣活動,中原中也對最近日益炎熱的天氣適應良好,倒是七瀨真純有些曬焉巴的跡像,平時一回到家就會開空調。

  怕她開多了會感冒,中原中也便讓她克制些,小心感冒。

  沒想到她直接就不讓中原中也靠近,美名其曰會兩個人靠在一起會熱。

  「一身汗黏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臉壓著扶手,嬰兒肥被擠出來,她長長嘆了口氣。

  她還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麼嗎?

  明明之前是他不讓開空調的,現在又來充好人。

  空調運轉一會,沁涼的風在房間內流轉,七瀨真純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整個人越發憊懶。

  人是真的會有惰性,在發現這個世界處處正常,怎麼都看不出異常也弄不清他們突然穿越的原因,風鈴也探查不出任何跡像。

  他們索性走步看步,實在不行就聯系壹原侑子將他們接回去。

  中原中也握住她的腳踝,才想將人拉過來,七瀨真純就縮著腿坐起來,胡亂嚷嚷:「熱、中也的手好熱!」

  他又好氣又好笑也不慣她,直接將人拖過來抱懷裡:「我開的十八度,你再不過來一會又要喊冷。」

  七瀨真純昂頭撞了撞他,較勁道:「我才不會,抱枕裡面有小被子。」

  冷的話她就裹緊小被子,才不用中原中也抱著溫暖。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將抱枕從沙發上掃下去,「沙發上有抱枕嗎?我怎麼沒看到。」

  七瀨真純鼓起臉,氣哼哼余光掃到電視屏幕,嘴角揚起一抹壞笑:「我可以靠著中也,但中也不可以再看電腦了,要陪我一起看電影。」

  她看得可清楚了,他剛剛一眼沒看過這邊。


第100章

  鈷藍色眼眸挪過去一眼,電影正演到女主角的妹妹被喪屍咬了,姣好的面容逐漸脫落皮肉,長出獠牙只短短瞬間就完成了喪屍的轉變。

  中原中也穩住聲音道:「可以,我資料查得差不多了。」

  七瀨真純輕哼一聲,明明就很害怕。

  橘眸滴溜溜轉了一圈,她臉上揚起狡黠的笑意,輕快道:「中也,我們來打賭吧。」

  下頜壓在她肩上,雙手環住她的腰,中原中也低聲道:「要賭什麼?」

  會提出這個賭約,想也知道這丫頭不懷好意。

  她回過頭,柔軟的發絲擦過臉,眼眉輕挑得意又驕傲的小模樣:「就賭我們誰先被嚇到。」

  中原中也眉毛動了動,不動聲色:「以什麼標准來判定嚇到?」

  七瀨真純眨眼抿起唇,食指節抵在唇邊。

  「叫出來吧?」被嚇到叫出聲,應該是很正常的規定。

  中原中也垂眸思索,眸光揚起落在她漂亮精致的側臉,鼻梁挺翹秀氣,眉心不自覺輕蹙,眼簾輕覆下來如蝶翼振翅般輕盈綺麗。

  「規定很過分嗎?」不待他回話,七瀨真純就開始遲疑起來。

  讓中也叫出來是不是過分了點?萬一他真的很害怕呢。

  「要不還是……」她抿了抿唇,小聲道。

  「就這個吧……」中原中也壓住她的肩,抱緊她的腰,目視前方:「很公平,誰先叫出來就輸了。」

  七瀨真純猶豫幾次想回頭看他,都被他扣緊不讓亂動,她氣悶道:「是中也同意的,我給過你後悔的機會了。」

  難得她准備放過他,中原中也竟然不領情。

  他低聲含笑應下,「是是,我同意的。」

  電影裡進展到女主角與成為喪屍王的妹妹相互對立,年幼的妹妹不記得所有人只記得姐姐,每天撒嬌賣乖試圖跟著姐姐,女主角對於妹妹有過一陣的心軟。

  但在看到她將別的人類視為牲畜草芥、肆意玩弄時不得不承認——

  變成喪屍王的妹妹已經不是她的妹妹,她要將這只披著她妹妹皮的喪屍徹底殺死。

  「如果我變成喪屍的話,中也也會殺了我嗎?」她靠著中原中也,輕聲問道。

  中原中也斷然道:「不會。」

  「大不了就將你關在家裡,每天放血割肉喂你。」

  七瀨真純感動又好笑,她故意道:「我胃口可是很大的,中也現在不是特級咒靈,不會反轉術式,喂不了我幾天就要瘦成骨頭了。」

  「照顧不了你就托付給紅葉姐、首領……」壓住她肩膀的下頜輕磨,中原中也低聲承諾:「但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是不可能把你交出去的。」

  七瀨真純詫異,小聲問:「中也沒想過死的時候將我一起帶走嗎?」

  為什麼要將她托付給別人?她以為中原中也的責任心,會讓他在死前先殺死她。

  「沒辦法,我做不到。」他干脆承認。

  他連七瀨真純受委屈都看不下去,又怎麼忍心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

  即便下一刻他就會死去,他也不會對她出手。

  七瀨真純安靜下來,在中原中也懷裡動腿動手換了個姿勢:「我跟中也的意見不同哦。」

  她跪坐在中原中也身上,壓住他的鎖骨、心髒,垂眸俯視他,「我要是走了,肯定會將中也帶走。」

  中原中也怔了怔,她俯下身重重咬住他的頸側,牙齒咬穿皮肉鮮血一線流下,將她的唇染紅。

  她直起腰揚眉挑釁:「這樣中也就變成喪屍了,我會一直養著中也,直到我死後將中也一起帶走。」

  死後將愛人好好托付給別人照顧,這種大度的事她才不會做。

  「好啊,直到死後將我一起帶走。」

  他低笑一聲,扣住纖細的腰肢將人拉下來,吻上那張沾染他血液的唇——

  若有一天污濁真的失控了,他也不用擔心她。

  七瀨真純一定會很好完成自己該做的事。

  ……

  「桃井醬喜歡黑子?」七瀨真純有些茫然。

  她疑惑道:「怎麼會這麼突然?」

  黑子哲也加入籃球部也有很長時間,桃井五月的心動遲到了一年,多少讓她有些不解。

  桃井五月興奮又害羞,雙手捧著臉頰發燒心動不已:「哲君送了我一根中獎的雪糕棍。」

  她手舞足蹈說著部活結束那天的事,神情閃閃發亮,「哲君又溫柔又帥氣,還是我看不穿的男人,我會喜歡他也不奇怪吧?」

  七瀨真純神情微肅,她低聲認真問:「雪糕棍拿去兌獎了嗎?」

  就她所知黑子哲也他們常買的那款雪糕中獎概率很低,學校裡不少學生還將中獎的雪糕棍稱作被幸運之神眷顧過才能得獎的神奇雪糕。

  桃井五月連連搖頭,「放在家裡好好保存了。」

  那可是哲君送她的重要禮物,怎麼可以輕易拿去兌獎。

  七瀨真純松了口氣,叮囑道:「代表幸運之神的雪糕棍要好好保存才行。」

  傳聞這是能帶來幸福和幸運的像征,若是不好好對待隨意拿去兌獎,會被幸運之神拋棄的。

  中原中也對這類的言論嗤之以鼻:「這話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小丫頭。」

  都是商家搞出來的噱頭,也只有七瀨真純這樣的小呆瓜會深信不疑。

  七瀨真純哼了聲,軟和下聲音:「別聽中也亂說,桃井醬只要將黑子的心意好好保存就好。」

  桃井五月失笑,她也知道幸運之神雪糕棍是商家的手段,但她不拿去兌換獎品還是想將黑子哲也送她的東西好好保存起來。

  即便雪糕棍沒有幸運之神加持,在她看來也是意義非凡的寶物。

  「說起來七瀨醬和中原學長是怎麼在一起的?」她突然好奇起來。

  七瀨真純愣了下,小聲道:「就、突然在一起了。」

  她也說不好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好像就是很自然就在一起了。

  熟悉雙方到極點,自然到在一起後相處模式也沒怎麼改變,還是和往常差不多。

  中原中也不自在咳了聲,走開幾步:「我去那邊走走。」

  女孩子討論這些曖昧私人的問題,他站在這桃井五月都不敢開口,她都偷偷瞟過來好幾眼,就是不敢問他能不能暫時走開。

  桃井五月微松了口氣,輕拍著胸口。

  「桃井醬很害怕中也嗎?」七瀨真純疑惑問道。

  論起名聲,中原中也應該比她要和善不少,為什麼桃井五月反而更怕他的樣子?

  桃井五月尷尬解釋:「也不算害怕吧,就是覺得中原學長氣勢很強。」

  不像普通的中學生,感覺比學校裡的不良還要危險。

  她轉開話題:「七瀨醬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上中原學長的?」

  對於這件事她好奇過一段時間,但考慮到隨便打探朋友私事不是什麼好事也就沒有深思。

  何況那時她還沒喜歡上黑子哲也,對班上的女生喜歡青峰大輝他們只覺得費解。

  身為籃球部經理的桃井五月是離奇跡世代最近的人,但她心動的對像偏偏是最不起眼的影子黑子哲也,而不是耀眼奪目的光。

  「我是怎麼發現的……」

  七瀨真純抿唇思索,她好像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好像沒有發現……」她這麼遲疑道,桃井五月神情愣住,只聽她緩緩道:「就是突然有一天親了中也被要求負責了。」

  「誒誒??」桃井五月聽得迷迷糊糊,試圖理清關系:「七瀨醬一定是因為喜歡中原學長才會親他的吧?」

  指腹壓在唇上輕點,她看向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我一直將中也當做很重要的人,但關注和想要親吻就是喜歡嗎?」

  最開始她想的只是跟中原中也打好關系,等待他們作為異世界來客落入原本世界的一天,以異能世界和異能世界的規則相互補足。

  後來她是怎麼想的?

  按照次元魔女的說法,他們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她會與中原中也相遇搭檔也是必然中的一環。

  保護中原中也是她的本心、意願,失去理性後纏著粘著中原中也,甚至在他醉酒後偷偷親吻,那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

  她喜歡、享受與中原中也在一起的時光,甚至覺得等不到回去的一天,一直留在他們的世界也沒關系。

  但她身上還背負著異監組的期待與厚望,她不能拋下她的世界不管。

  就如港口黑手黨是中原中也的責任,異監組和她的世界規則也是她不得不肩負起的責任。

  「人會親吻自己不喜歡的人嗎?」桃井五月疑惑反問,她不能理解那樣的想法和行為。

  七瀨真純愣了愣,失笑道:「是啊,只有喜歡的人才會有想親吻的欲望。」

  想要靠近、想要擁抱、想要接吻……

  那是由喜歡與愛構成的欲望與渴求,中原中也是她渴求的人。

  「硬要說的話,我察覺到自己心動是中也救了我那次吧。」她揚眉笑道,嘴角高高揚起。

  桃井五月捂住唇,臉紅著小聲問:「是英雄救美?」

  這聽起來就很羅曼蒂克,故事裡一樣的英雄救美情節。

  七瀨真純認真回憶,「算是吧,不過那次中也挺生氣的。」

  還在中原中也受著傷也要將她硬背上山,她開始擔心這個臨時搭檔會死在異世界。

  那是她第一次被當做需要保護的人,勸說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同時中原中也又無比信任她的計劃,面對遠處狙擊手的子彈完全沒有閃躲,配合著假死逃生。

  誤入薨星宮混亂時空,被伏黑甚爾重傷頻死,中原中也那時的神情真的難看得可以。

  面對桃井五月不解茫然的神色,她忍不住笑道:「他生了好大的氣,不過我好像就是那時候喜歡上中也的。」

  會為她受傷而憤怒、心疼,又會冷靜面對強敵內心不動搖不遲疑,擁有著比誰都可貴的品格——

  是她喜歡的人,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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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新的學期開始,中原中也開始面對升學問題,三年生和二年生的年級差,讓他們注定未來有一年不能像現在總是呆在一起。

  「中也喜歡哪個學校?桐皇還是誠凜?」七瀨真純猶豫不決,扒拉著資料看來看去。

  桐皇和誠凜都是新建起的學校,對偏差值要求不高,以中原中也的學業成績,這兩所學校應該是比較穩的。

  「桐皇和誠凜哪個離帝光近?」中原中也撐著頭,無所謂地翻著兩所學校的簡章。

  去桐皇學園和誠凜高校都行,方便兩個學校來回跑就好。

  七瀨真純嘆了口氣,「要說近的話,肯定是秀德高校,但是秀德要求的偏差值也高,中也的分數比較危險。」

  其實若不是洛山在京都太遠,她更傾向於將中原中也帶回京都。

  即便是異世界的京都,她也想中原中也陪她回去。

  不過洛山高校的偏差值是所有高中裡要求最高的一檔,除非社團表現足夠突出,拿過中學賽事的獎項,才會被特招入學。

  「你想回京都?」中原中也看了她半響,冷不丁出聲。

  七瀨真純輕撓了撓側臉,「被中也看出來了?」

  她轉眸輕笑了笑,「不過京都太遠啦,我不想跟中也分別這麼久。」

  兩三個小時的路程他們不可能每天都跑,若中原中也去了京都,他們只能一周見一次。

  中原中也低低應了聲,視線落在洛山高校的資料上若有所思,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真純,上次賭約是我贏了吧?」

  「勉強算是吧……」她神情微怔,抿唇微鼓著臉:「明明是中也作弊。」

  故意撓她癢癢,害她笑得喘不過氣連聲叫著求饒。

  「兵不厭詐,這可是你說的。」中原中也哼笑一聲,站起來雙手插兜,仿佛隨意開口:「不用看了,我選洛山。」

  「誒?」七瀨真純驚訝,「可是中也的偏差值……」

  「還有一個學期的時間……」他扯住領帶松了松領口,「足夠我弄個特長生名額回來。」

  她安靜抬眸看向他,柔和綺麗的橘紅色映出他的身影:「中也要怎麼做?三年級最後一個學期已經有些晚了。」

  通過特招入學洛山高校不是不行,但真正具備特招資格的人早在上學期末已經開始接洽學校,不會等到最後一個學期才急急忙忙來籌備。

  「最快打出名聲的是田徑?」他短跑長跑都可以,田徑部的人也勸過他入部,即便他是三年生也沒關系,帝光的田徑部中間發生過斷代,老將畢業退部,小將還未成長起來。

  中原中也這個陪著跑過幾次,整日看起來除了陪女朋友和打工,基本無事可做的人就被他們盯上了。

  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好說話,但中原中也實際上是很爽快的人,田徑部的人不過試探性一問,他就答應了他們陪跑幫忙訓練新人的請求。

  他摩擦著下頜,認真想想:「空手道部也可以活動一下,他們主將已經被洛山高校定下,還勸我跟著一起去京都。」

  不過那時因為不想跟七瀨真純分離太遠,他直截了當拒絕了,現在再要提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說。

  「中也去京都不會想我嗎?」七瀨真純趴在桌上歪頭仰望他,京都腔軟聲拖長。

  中原中也去京都,他們要分開一年的時間。

  明明是她想將中原中也帶回京都,但在他選擇洛山高校後,她又覺得萬分不舍。

  加上在異世界的時間,她已經跟中原中也在一起足有兩年,算算真正交往的時間其實只有幾個月,但他們都已經對彼此足夠了解。

  「中也走了,我會很寂寞很寂寞的。」她加重語氣強調。

  「笨蛋……」中原中也彎下腰揉了揉她的發,笑得無奈又放松,「我可以在京都等你啊。」

  現在想想某個小笨蛋自遇見他就沒回過京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從未一起去過京都。

  七瀨真純咬了咬下唇,「那中也要學會京都的潛規則才能走!」

  見他詫異地挑眉,「京都的潛規則,那是什麼?」

  她故意沉下聲,嚇唬他:「是你不好好學連被欺負了都不知道的潛規則。」

  中原中也興致盎然笑起來,將她落下的鬢發挽到耳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還挺好奇七瀨真純會怎麼欺負他,讓他還察覺不了。

  ……

  「赤司君,這是我的退部申請。」七瀨真純鄭重遞交申請書。

  赤司征十郎並沒有一口答應,他只是微微沉吟:「我能問下原因嗎?」

  據他所知,七瀨真純成為籃球部三軍經理不到一年,忽略嬌小的個頭和精致稚氣的長相,她是許多三軍眼中強大如支柱磐石的經理。

  在無法與一軍、二軍共同訓練相處、作為替補參與比賽只能默默呆在籃球館訓練時,只要七瀨真純在他們就能安心努力變強。

  她不會說好聽的話,只會平靜地告訴他們帝光籃球部天才很多,不想中學三年連替補坐板凳的機會都沒有,就拼命努力起來。

  當大腦還有余力去想自己已經足夠努力卻比不上天賦強大的首發,那肯定是還不夠累。

  累得腦子都化作漿糊的人,壓根沒空去想亂七八糟的事。

  在實力至上的帝光籃球部,她教三軍擯除一切雜亂的想法,別妄想著超過誰,只要悶頭完成她的計劃,她就能保證送他們上一軍二軍。

  至於再往後的事,她也不會插手分毫。

  不同於在中原中也面前裝乖幼稚的樣子,七瀨真純其實是極有分寸感的人,對於離開三軍的學生,她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會說。

  不管是受不了長期呆在三軍無法進步而退部的部員,還是升上一軍二軍離開三軍的部員。

  作為經理來說,她已經做到了一切能做的事,就算是赤司征十郎也挑不出任何錯處。

  「我想跟中也一起去洛山。」她猶豫了下,輕聲道。

  赤司征十郎愣了愣,失笑:「中原學長不像是會選擇洛山的人。」

  一般來說,不是對京都特別向往或有特別的目的,東京人極少會跑去京都上高中。

  雖然洛山高校確實是很出色的高中,但京都與東京距離不短,節假日往返也會很麻煩。

  七瀨真純支吾了下,「是吧,他不知道怎麼選了洛山。」

  軟綿的京都腔說著不知道,顯得很不可信。

  赤司征十郎接過退部申請書,溫和道:「洛山很好,我畢業後莫約也會選擇洛山高校,到那時還能邀請你加入籃球部當經理嗎?」

  身兼帝光籃球部部長和學生會會長的赤司征十郎待人溫和有禮,說話做事都妥帖得讓人心安,即便知道可能只是客套話,七瀨真純還是笑著應下。

  「好啊,赤司君要是成為洛山籃球部的部長,我就加入籃球部。」

  等赤司征十郎入學洛山高校,她已經升上二年級。

  依京都那邊古舊守制的作風,最快赤司征十郎也要二年級成為部長,那時她和中原中也估計都升上三年級,還在不在這個世界都不好說。

  「赤司君這麼快就決定高中的去向了?」七瀨真純開始好奇,她以為他們會再猶豫一年,「其他人呢?」

  「七瀨君什麼時候猜到的?」赤司征十郎笑而不答,轉而問她另一個問題。

  輕點了點臉,七瀨真純半真半假道:「先兆是從青峰開始的吧。」

  「中學聯賽末尾的時候感覺最明顯……」她輕垂眼簾,緩緩道:「青峰身上的氣息改變了。」

  在球場上的時候,似乎隨意一球都能投中籃框,籃球只要到了他手裡就不可能再被旁人截走,放肆不羈的籃球風格充滿了街球的野性。

  「就像進入了另一種境界,跟周圍的人都不一樣。」她如此肯定道。

  球場上無所不能的強勢自由,誰也不能奪去他的光彩,青峰大輝身上的光強到——

  沒有影子存在的意義。

  「七瀨君也發現了嗎?」赤司征十郎聲音放低,讓人聽不出他話中的情緒:「青峰應該是進入ZONE。」

  一種玄而又玄,不打籃球的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狀態。

  七瀨真純疑惑重復:「ZONE是什麼?」

  赤司征十郎輕嘆口氣,笑著解釋:「七瀨君可以簡單理解為能短時間內提升力量、速度、反應力的一種狀態,但是會極其耗費體力。」

  只有天賦卓絕的球員可以觸摸到的世界,強大陌生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獨特境界。

  「聽起來像是無我境界?」她小聲嘀咕幾聲。

  短時間內極大提升身體素質,消耗大量體力發揮出百分之二百、三百的力量,隨後身體會陷入極度疲憊的狀態。

  沒想到籃球和網球也能有類似共通的地方。

  「什麼?」赤司征十郎沒聽清她的話。

  七瀨真純連連搖頭,有些可惜道:「帝光籃球部在中學已經很難遇到對手,中學畢業後大家應該都會去往不同的學校吧。」

  接連奪下兩年中學聯賽的冠軍,奇跡的世代已經揚名於各大中學,甚至連高校的人也十分關注他們之後的去向。

  赤司征十郎意定洛山高校,其余人莫約不會跟他選同一所學校。

  現在的他們比起隊友,更需要的是強大的對手。

  「這也是沒辦法避免的事。」赤司征十郎垂眸溫聲道。

  在二年級中學聯賽結束的時候,他們心裡都隱隱有了想法,並且開始不由自主等待他們真正成為對手較量的一天。

  在那天到來之前,他們都是帝光籃球部的隊友,是可以互相依靠配合的同伴。

  黑子不出意外會選擇與青峰同一所學校,他配合最好的搭檔一直都是青峰大輝。

  光越耀眼,影也會越濃……

  這也是幻之第六人存在的意義。


第102章

  雖然已經決定要提前參加升學考試,但七瀨真純並沒有刻意跟中原中也提起這件事。

  中原中也提出的賭約懲罰是午休時幫他補習課業,提高偏差值。

  除了午休時間補習,他還加入了田徑部和空手道部,整個人忙得連軸轉,放學都沒空去籃球館等七瀨真純部活結束,也就至今未發現她偷偷退出了籃球部。

  三年級最後一個學期,本應退部忙著准備升學的時期,中原中也為了特招的名額加入田徑部、空手道部,開始的時候受到些許非議與不理解。

  但見識到中原中也的實力後,再無人不贊同田徑部部長和空手道部部長的決定,他們只是可惜沒在他一年級的時候將他拉入社團。

  不過後來想想,一二年級的中原中也似乎是學校內有名的混混刺頭,在校內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傳聞。

  也就這一年七瀨真純征服全帝光的混混,成為最不能惹的女人,中原中也才沉寂安分下來。

  ……

  「這裡要套用這條公式……」七瀨真純用筆點了點練習冊,圈畫出其中的要點,眼簾半垂下來認真講解,「做完這頁,這段時間的復習可以暫緩一緩。」

  洛山高校要求不低,為了萬無一失,中原中也是抱著做兩手准備的打算。

  學業分讓七瀨真純帶著練習提高,社團分則由他放學後多費些時間參加兩邊部活,盡快將名聲在比賽中打出去。

  中原中也低應了聲,專注認真於解決練習冊。

  嘴上說得輕松,一口定下洛山高校,中原中也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會努力彌補上差距。

  就算只是異世界也好,他想陪七瀨真純呆在她喜歡的京都幾年。

  想念家的感覺對他來說其實很陌生。

  作為港口黑手黨干部,中原中也不時就會遠赴歐洲出差,時常幾個月半年不能回橫濱,偶然閑下來他也會想想橫濱、港口黑手黨的事。

  歐洲的生活並不是不好,只不過橫濱之於他具有更特殊的意義,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他對橫濱有歸屬感。

  同樣對七瀨真純來說,無論一年要去幾次異世界,她最終都會回到京都,即便家裡不會有人等她回來,她依舊會選擇回去。

  京都之於她來說,是出生成長的歸屬地。

  「這裡的答案是4。」七瀨真純點了點他算錯的地方,托著腮歪頭看他凝眉思索的樣子。

  中原中也一條條檢查發現是中間的計算公式出錯,導致最終答案錯誤。

  「我知道,是這裡開始錯了吧?」

  筆尖剛要落下的時候,七瀨真純拿過他手裡的筆,慢慢輕聲道:「這裡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也有復雜些但不容易算錯的方法。」

  筆尖落在紙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七瀨真純習慣在末尾頓筆輕點一下,眼睫輕顫、唇輕抿著像是在細細考量。

  中原中也側頭撐著額看她,微微出神。

  明明是很活潑愛鬧的性子,但神情一淡下來抿起嘴唇,面相上的矜貴傲氣就會盡顯無疑,讓人覺得她是性格不好接近的人。

  而柔軟的京都調調一開腔又會打碎人的第一印像,讓人覺得她脾性溫和好欺負。

  其實真正的七瀨真純跟冷淡傲氣、溫和柔善都不算沾邊,一個人的時候又倔又愛逞強,只要覺得沒人能依靠就會自覺將包袱責任牢牢背 在身上。

  她性格上的認真較勁有時候會讓他很頭疼。

  但他就是對這樣的七瀨真純心動,為她的堅持、為她的倔強,更為她的活潑明媚、狡黠頑皮深深著迷。

  中原中也將她寫好的答案重新琢磨研究直到弄明白,他才放下筆抻了抻腰。

  「真純,你的偏差值很高吧?」他突然好奇起來。

  「如果沒有異常、沒有異能,你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就像這個世界一樣,他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學生,每天苦惱的事不過是社團和升學的問題。

  七瀨真純被問得怔住,筆帽壓住唇陷入柔軟的唇瓣中:「我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中原中也挑眉詫異道:「偏差值高、社團表現優異,無論以後想進什麼樣的大學都可以吧?」

  就算排除軍警的選擇,社會上還有很多職業可供她選擇。

  「起碼我沒想過進東大……」她半開玩笑道:「說不定高中畢業後會直接被帶回七瀨家准備嫁給京都某個名門吧?」

  她的父母出身京都世家,因為相愛和不滿家族的安排雙雙私奔逃離家族,最後殉職於某次任務中。

  若是沒有異能,失去父母庇佑的她大概很難反抗七瀨家和羽豆家。

  即便再優秀他們也不需要,只會讓她讀完高中學歷上看得過去,就將她安排嫁給門當戶對的適合男性。

  「一畢業就結婚,早早成為京都名門的家主夫人,一輩子呆在後院裡侍奉家主。」

  每天只能安靜呆在後院,處理各種雜事、應付側室,假裝溫順壓抑個性,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合格的京都貴女。

  七瀨真純無意識在紙上勾勾畫畫,低笑了聲:「這樣的日子還挺可怕的。」

  中原中也皺眉,按住她的手:「你父母家族那邊還會將你帶回去?」

  他知道京都古老家族都有許多舊俗陋習,但他從未想過七瀨真純的處境是這樣的。

  「七瀨家和羽豆家都有想法吧……」她眼簾輕垂,無所謂道:「不過羽豆家會有想法是因為我的異能,若是我沒有異能,他們也不會跟七瀨家搶。」

  沒有異能的七瀨真純也不過是一個女孩。

  她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血統沒有受到污染,還是出自京都名門之後。

  這樣想想還真讓人討厭,把人說得像動物配種一樣,講究血統和品相。

  中原中也眉頭緊鎖,沉聲道:「你還會回去嗎?」

  她搖了搖頭,無辜道:「我能不能回去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七瀨真純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安撫笑道:「別這麼擔心呀,這些都不過是假設都是不會發生的事。」

  有引力異能的七瀨真純才構成她的人生經歷和性格思維,沒有異能的七瀨真純無法反抗京都世家,不代表她做不到。

  在那個世界七瀨真純身後還立著龐大的異常監察組織,七瀨家和羽豆家的手再長也只在京都範圍內,而異監組的勢力範圍可是遍布全日本。

  「如果畢業結婚的對像是中也,我會很樂意哦。」她眉眼飛揚,肆意粲然笑道。

  中原中也臉紅了紅,憋了半天:「高中畢業是十八歲對吧?」

  七瀨真純自然點頭,笑嘻嘻:「是這樣沒錯。」

  他別過頭低咳了聲,低聲道:「那回去就可以……」

  &nb sp;橘眸難得露出一絲茫然,她緩緩眨眼:「中也剛剛說的是?」

  「結婚啊!」他羞惱地吼道,吼懵了七瀨真純。

  深邃迷人如寶石的鈷藍色眸子專注而羞赧,好似說出這樣的話比平時的親密行為更讓他害羞。

  他支吾著道:「畢業後結婚,不是你說的嗎?」

  還是說他突然提出這件事,太過突然了?畢竟他們交往還沒半年。

  七瀨真純噗嗤一聲笑出來,眸光流轉風流綺麗,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那我們回去就結婚吧。」

  莫大的驚喜衝得中原中也一時說不出話。

  「但是別人結婚有的東西,中也都要給我補齊。」

  她故作不滿將手攤平在中原中也面前:「沒有鮮花、沒有戒指,什麼都沒有的結婚真的很寒磣。」

  中原中也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羞赧別扭低聲道:「說得什麼話,鮮花戒指我都會准備好。」

  不僅如此,他還會准備起最盛大的婚禮。

  不如京都世家名門的家主夫人,黑手黨干部妻子的身份不能隨意透露,也不是值得人艷羨的位置。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這樣充斥著危險和不安定的身份,完全比不上安全平穩成為一名京都貴婦。

  中原中也不能保證七瀨真純不受一點委屈,但他會愛重她、敬重她,待她如自己此世最重要的珍寶。

  他垂眸輕吻了吻少女纖細的無名指根部——

  他的榮光與她同在。

  「婚禮邀請首領、紅葉姐他們可以嗎?」

  中原中也神色猶豫起來,「兄長可能不會喜歡這樣熱鬧人多的地方……」

  他話沒說完就被七瀨真純打斷。

  「只是填婚姻屆要這麼麻煩嗎?」她歪頭不解問。

  中原中也懵了下,「不、不是結婚嗎?」

  他僵著臉比劃道:「結婚不是有婚禮嗎?婚禮上應該邀請哪些賓客,做哪些准備,這些……」不都應該商量好嗎?

  七瀨真純眨眨眼,加重語氣:「可是中也,我們現在還沒中學畢業。」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港口黑手黨,更別說籌備婚禮的事。

  是在這個世界熬過中學剩余的幾個月、高中的三年,還是想辦法立刻回去他們的世界結婚。

  中原中也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原本無所謂的閑散心被緊迫感拉扯起來。

  「升學考試、偏差值、洛山……」還有漫長的三年。

  他跟七瀨真純認識的時間都沒三年!

  「想好了嗎?」手指輕刮了下中原中也的鼻梁,好玩般流連著點點輕劃,她輕笑一聲:「本來想等升學考試再告訴中也的,但中也現在的樣子太有意思了,我就再加個消息吧。」

  從桌洞裡拿出申請書,七瀨真純輕快道:「我決定參加今年的升學考試,跟中也一起去洛山高校。」

  視線落在申請提前畢業參加升學考試的申請書上,鋼筆的筆跡早已干透也不知道七瀨真純何時升起的想法,去申請提前結業考試。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伸手抱住她,下頜壓著肩不讓她轉過頭。

  「哎呀,這是太感動了嗎?」

  「是,感動死了。」


第103章

  所謂的京都潛規則,即含蓄且不動聲色的說話做事風格。

  雖然在大阪人看來,那都是京都人陰陽怪氣、暗嘲冷諷的話語,但京都本地人自覺是含蓄的提醒,為了避免衝突而美化過的話。

  「中也今天也很精神呢。」輕軟上揚的京都腔調,尾音輕快上翹,她手托著臉衝中原中也輕眨右眼,「現在中也能判斷我對你的印像嗎?」

  中原中也遲疑道,「在誇我?」

  七瀨真純歡快地笑起來拍了拍他,「中也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啊。」

  她剛剛分明說的是中原中也收到洛山高校的特招入學,太過興奮鬧騰,拉著她說了太多話,她已經有些不耐煩,開始委婉提醒他適可而止,她不想聊這個話題了。

  中原中也凝眉不解:「有什麼不對嗎?」

  這聽起來不是很正常的語氣和很正常的話嗎?看神情也沒什麼異樣。

  七瀨真純笑得癱倒在他身上,將那番話真正的意思解釋他聽,又補充道:「這是特定情況下的意思,我是真的有為中也高興哦。」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低嘖了聲:「怎麼這麼多彎彎繞繞。」

  誰能想到看似友好的話語是委婉得表達不滿,這也太委婉了。

  枕在結實的大腿上,她抻長手腳伸了個懶腰,得意舒服地哼哼兩聲:「我就說,中也一個人去京都不行吧。」

  沒有她中也連被欺負了都不知道。

  「再來!」中原中也郁悶,京都話都聽了兩年,還以為肯定沒問題。

  七瀨真純反手搭在額上輕點,抬眸緩緩道:「赭色在楓葉裡也是常見的顏色。」

  比剛剛的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中原中也神色糾結,逐漸凝重起來:「讓我好好想想。」

  她翻身一滾趴在中原中也腿上,手肘支起身體,漫不經心笑道:「我只給中也十分鐘的時間,超過可就不算了。」

  他咕噥著彈舌嘖聲,「知道了。」

  「是說我頭發顏色平凡?」他試探著問。

  「——」七瀨真純牽過他的手把玩,掌心疊著掌心,略小一號的手與皎白的膚色疊著另一方骨節分明修長的大手對比鮮明。

  「不對哦——」她哼笑兩聲,得意又歡快的小模樣看得中原中也手又癢了,「中也猜不到、中也猜不到。」

  手指穿過指縫用力扣緊,掌心相合相抵,中原中也賭氣道:「那就是說我衣品不行。」

  「哈哈哈中也是怎麼想到這個的。」她笑得要從中原中也腿上滾下來,被他一把撈起來抱懷裡。

  他翁聲翁氣壓在她肩上,「那還能是什麼?」

  不是說他昨天那件橘色的上衣難看嗎?

  七瀨真純歪頭親了親他的臉頰,燦然明媚笑道:「是在跟中也表白呀!」

  京都人可是很喜歡且自豪於楓葉的美麗,在日本人最盛行賞櫻的時候,他們都會堅持賞楓的追求。

  並將追逐楓葉轉紅開得艷麗灼目的季節奉為京都人獨有的風雅盛事。

  將中原中也的赭發與楓葉放在一起,無疑是最含蓄且溫柔的傾訴。

  「今天的打扮意外的潮流呢。」七瀨真純眉眼飛揚輕快,「這才是指今天衣服不得體、穿得過於花哨張揚。」

  「我果 然弄不懂京都人話裡話外的真正意思……」中原中也埋在她肩窩,耳廓發紅發燙,他低聲道:「去洛山後就拜托真純大人了。」

  她晃了晃腿,托住中原中也的下頜,語氣活潑揚起:「那中也要怎麼報答我呢?」

  她才是中原中也去京都最應該帶的財富,像是看楓葉、逛清水寺、吃京八橋,她都能陪中原中也一起去。

  「真純大人想我怎麼報答?」他哼笑了聲,在她耳邊問道,呼出來的氣息落在她耳後。

  七瀨真純雙手環胸,昂頭向後靠,故意抱怨:「哎呀,我最近幫中也補習累到了,肩膀和脖子都好酸。」

  中原中也心領神會:「我來幫你按按?」

  歪頭露出白皙細膩的頸側,她點了點肩膀,揚起狡黠的笑:「看你這麼有心,就從捏肩揉腿開始吧。」

  「好啊,我這就來侍奉真純大人。」

  微燙的手掌落在肩上,她下意識縮了縮肩膀,低沉磁性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真純?」

  七瀨真純輕咳一聲,克制著怕癢閃躲,若無其事道:「怎麼,你反悔了?」

  中原中也低笑一聲,「怎麼敢,答應真純大小姐的事自然要做到。」

  落在肩上的手動作起來,指腹壓住勞累酸軟的肌肉揉捏、打圈,一點一點順著脊椎攀上頸後按揉推開,微燙的溫度就像落在心口的火星,只需要一把風就能撩起火焰。

  唇瓣用力抿緊,又癢又舒服的感覺讓人無所適從,雙手緊緊抓著衣擺布料,她自覺忍了好一會,才開口:「咳,可以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中也的表現很好,特許今天可以休息不用捏肩。」

  再捏下去,她要先撐不住跟中原中也投降了。

  中原中也不緊不慢道:「才捏了三分鐘不到,不是說肩膀酸嗎?我再捏二十分鐘,一定會輕松很多。」

  她垮下臉,小聲嘀咕:「才過去三分鐘?」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忍耐很久,只要中原中也現在放開她,她能立刻跳起來遠離那雙手。

  指節抵住頸側向下刮,又痛又酸的感覺令她身體顫著想跳開。

  「中、中也,其實也不用那麼久……」

  她咬牙忍住湧上喉嚨的嗚咽聲,深喘了口氣,「已經松緩很多了。」

  「哦?」中原中也動作終於停下,挑眉道:「可是我對真純大人的侍奉還不到位吧?」

  侍奉就應該好好從頭做到尾,半途而廢可不是什麼好品質。

  七瀨真純輕舒了口氣,放松道:「沒關系沒關系,是我特許的。」

  中原中也聲音帶著些許笑意:「真純大人的恩惠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侍奉。」

  「啊哈、哈……」她干笑兩聲,突然覺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心虛氣短道:「以身侍奉也不一定要按摩,今晚做肉排我就很高興了。」

  「不行——」

  「只是做肉排怎麼能體現我對真純大人的感激。」中原中也的話將她的心高高吊起,不知何時落在腰上的手重重揉了把。

  「嗚!」柔軟的嗚咽輕哼,癢到令人心口難耐又懼怕的感覺。

  隔著薄薄的衣服落在腰處的溫度燙得她不知所措,明明是自然嫻熟的按摩手法,她偏覺得曖昧難耐得讓人心髒砰砰亂跳。

  膝蓋並在一起磨蹭幾下,除了第一聲克制不住哼出 來,之後的時間她都一直在忍耐克制。

  偏生中原中也還不停問她:「這樣的力度合適嗎?」

  「這樣按會難受嗎?」

  她難堪又委屈咬唇忍耐,陌生而奇妙的感覺舒服又令人害怕,過於強烈炙熱如火焰熊熊燃燒。

  「怎麼不說話,真純?」好整以暇含著笑意的低沉聲音問她。

  七瀨真純氣悶不想回應他,只重重地哼了聲。

  橘紅眼眸附近白皙的皮膚忍耐到眼尾發紅,眸子水盈盈帶著惱意,她狠狠瞪了中原中也一眼:「混蛋中也!笨蛋中也!呆子中也!」

  僅會的幾句罵人話都是從中原中也處學來的,七瀨真純極少說這樣的話。

  一旦想罵只能懊惱發現自己沒有多記幾句,導致現在罵人都罵不出來。

  中原中也怔了怔,神情凝住皺眉:「你哭了?」

  他輕碰了碰她的臉,有些無措道:「是太難受哭了嗎?」

  發紅的眼尾如點綴上綺麗的胭脂,柔美而委婉,形狀漂亮的雙眼水盈盈如帶著光,她哼了聲:「我還不會因為這個哭。」

  受傷疼痛都不會讓她哭泣,就更不會因為癢癢肉被碰而哭。

  拇指輕抹過她的眼角,拭去些許水意,中原中也心下升起後悔之意。

  真純好像真的被他氣哭了。

  俯身湊過去輕吻了吻嫣紅的眼尾,他低頭靠著她的額,低聲道:「還很難受嗎?」

  他身上沒什麼癢癢肉,本身感官也是正常人的水准,不會說因為癢意而難受不止。

  中原中也是真的不知道癢對她來說是這麼難耐的事,更沒想到她能一直倔強著不開口。

  「我以為用力點就不會癢。」

  七瀨真純渾身上下都是癢癢肉,寧願受傷也不想受癢,肩膀、腰以及小腿肚是她最怕癢的幾個地方。

  追溯到第一次替她按摩受傷腫起的腿,她就說過中原中也按得癢。

  那次他加重按摩的力量,她才勉強能忍將下來,再者那份洶湧過度舒服也不會衝得她不知所措。

  「你果然是故意的!」

  七瀨真純又氣又羞,扯住他束起的赭發,高聲道:「你完了、中原中也!」

  明知道她怕癢還非要這麼捉弄人!

  中原中也歉意地輕吻她的眼角,賠禮正色道:「我給你舔舔吧,聽說怕癢的地方舔舔就不會癢了。」

  這點他是真沒說謊,怕癢用口水舔舔就能治好,據說口水中會分泌某種特殊的蛋白能暫緩這種怕癢的特性——

  十七歲還沒叛逃的太宰治是這麼認真跟他說的。

  七瀨真純臉頰漲得通紅,「舔、舔什麼啊?!」

  中原中也疑惑又自然重復:「肩膀、腰和小腿?你不是這些地方怕癢嗎?」

  或許說最怕癢的是這些地方。

  如果唾液能暫緩七瀨真純敏感怕癢的體質,他可以每天都代勞。

  「不、不需要,從明天起……」她又羞又慌,手腳慌亂掙開中原中也的懷抱,話都差點說不清:「不對!從現在起,中也離我一米遠!」

  中原中也瞬間懵住,「喂?!」

  ……

  逗弄過度的結果就是——七瀨真純現在對他的近身十分警惕。


第104章

  和平的世界、和平的升學,一年時間就這麼平常度過。

  升學考試結束後,分數出來七瀨真純順利被洛山高校錄取,步上即將前往京都的步伐。

  在臨行前,她想先去跟桃井五月道別。

  走遍教室、籃球部、球場這些最容易遇見人的地方都沒找到。

  走到快要推平改建的舊校舍,她才聽到一陣微弱的啜泣聲,抽抽噎噎比起大聲嚎哭只是委屈地默默咽下眼淚,小聲不驚擾任何人的哭泣。

  哭聲中零碎的話語,很像桃井五月的聲音。

  她快步走過去,步伐輕巧得讓人察覺不到。

  縮在牆角哭泣的桃井五月,把自己埋在膝蓋裡,一向高高束起的粉發披散落在背上。

  她刻意弄出些聲響,桃井五月抽噎的聲音一頓,悶聲道:「抱歉,我有些難受,能再給我一些時間調整嗎?」

  她不是有意驚擾路過這裡的人。

  七瀨真純沒有出聲,只是在她身邊安靜蹲坐下來,靠著身後的舊校舍。

  感覺來人不僅沒有走開,甚至停在她身邊,桃井五月抽噎聲漸小,悄悄抬起頭微微愣住。

  「感覺好點了嗎?」七瀨真純平靜看著她,眼眸中映出她的身影。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問候,甚至聽不出什麼關懷之意,偏偏桃井五月此刻內心的壁壘潰散瓦解。

  她抱住七瀨真純大聲嚎哭,「七瀨醬、七瀨醬。」

  哭得狼狽又可憐,淚珠不斷從眼眶溢出滾落打濕臉頰:「青峰君、青峰君他們……」

  七瀨真純回抱住她,「我知道,青峰君和赤司君他們的才能開花了。」

  用開花來形容或許有些奇怪,但積聚醞釀了許久的經驗、熱愛、天賦育成了美麗的花苞,一旦開放便霸道張揚容不得別的花再在同一處爭艷。

  青峰大輝他們的實力在中學籃球界已經不可能再遇到對手,同類的氣息讓他們融洽卻又相斥,他們之間彼此了解實力與想法,在各自開花後開始默默忍耐、等待。

  而同伴中唯二無法參與他們世界的黑子哲也選擇退部,獨留桃井五月不知所措面對隱隱分裂的籃球部。

  才能完全激發的奇跡世代比起從前更在乎勝利,並認為勝利才是一切。

  過於強大的實力讓他們無法好好將對手放在眼裡,近乎戲弄的比賽方式嚴重打擊了熱愛籃球的黑子哲也,他是沒有青峰大輝他們的才能,所以他才不能理解他們變化的突兀。

  沒有對手會令曾經熱愛籃球的人扭曲改變至此?

  他以三年級要准備升學為由,一言不發將退部申請書遞交上去,從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天生低存在感的黑子哲也,若有心隱藏起來,根本難有人找到他。

  獨留下心思敏感的桃井五月懷揣著不安繼續留在籃球部。

  「七瀨醬退部了、哲君也退部了……」她抽抽噎噎,哇哇大哭:「要不我也退部算了,反正也沒人會在乎。」

  「桃井醬放得下青峰嗎?」七瀨真純理了理她凌亂的長發。

  桃井五月喜歡的人是黑子哲也,最放心不下的人卻是青峰大輝。

  這聽起來別扭奇怪,但桃井五月很清楚她沒有混淆她的喜歡。

  小學開始他們就是青梅竹馬,青峰大輝於她而言就是家人一 樣的存在,試問家人性情大變又有誰能不擔心?

  「那個笨蛋……」她重重抽噎一聲,憤憤道:「哲君一定會將他打得落花流水,讓他見識見識他說過的話有多蠢!」

  什麼能贏他的人只有他自己,這不就是中二病嗎?!

  七瀨真純輕笑出聲,「桃井醬倒是很信任黑子。」

  她半開玩笑道:「說不定是赤司君會打敗青峰呢?」

  赤司征十郎早就定好高中入學洛山,他和青峰大輝之間必然也有一戰。

  桃井五月破涕為笑,她擦了擦眼淚:「七瀨醬這麼快就站到赤司君那邊嗎?」

  她無奈聳了聳肩,「沒辦法,我答應赤司君等他成為部長後會加入洛山的籃球部。」

  到那時赤司征十郎代表的可是洛山高校,她總要支持京都的洛山。

  桃井五月抿了抿唇,悶悶道:「那我就要跟七瀨醬成為對手了。」

  放心不下青峰大輝的她會去桐皇學園,好朋友七瀨真純加入洛山籃球部,他們之間的隊伍注定會成為對手。

  「這不是挺好的嗎?」

  「比賽的時候我們就能見面了……」她輕眨眼,笑得明快自然:「這不是很值得開心的事嗎?」

  桃井五月愣了愣,慢慢放下心頭的難過,揚起笑容:「說得也是。」

  只要是好朋友,她們總會再見的。

  ……

  青峰大輝性格轉變的時候,七瀨真純有懷疑過他並悄悄用風鈴試探,一無所獲不說甚至浪費了一次探測的魔力。

  她郁悶又心痛,萬沒想到忍耐了一年才出手,結果還賭輸了。

  第二次在隱約聽到赤司征十郎性格大變時,她默默提高了警惕。

  不能隨意浪費風鈴裡的魔力,他們現在耗費不起與次元魔女傳遞消息的魔力。

  連可做代價的寶物都找不到,下次穿越異世界的魔力可能都湊不齊,這麼危險的處境下她又怎麼敢亂用風鈴再去賭赤司征十郎被異常感染。

  唯一值得讓人松口氣的是,他們這次是作為普通的學生入學。

  洛山高校遠在京都,東京帝光的許多消息都不可能傳過來。

  什麼大姐頭、大哥的名聲,他們這才徹底甩脫,不動聲色融入新的校園裡,成為回家社的一員。

  咖啡廳因為遠在東京,他們不可能每天放學回去經營,已經聘請了合適的店長代為管理。

  「無冠的五將……」七瀨真純暗自驚嘆,「洛山籃球部竟然有三人嗎?」

  除了奇跡世代,在中學屆聲名最顯赫的一代,分屬不同的五所學校,以出色的個人能力被評價為無冠的五將。

  僅差加冕冠軍之位的將軍,武將最高列的稱呼,可見外人對他們的評價有多高。

  「他們今年是一起加入籃球部吧?」中原中也懶洋洋翻過體育雜志一頁,「以洛山的風格,他們大概很快能拿到正選首發的位置。」

  入學洛山後,中原中也並沒有加入田徑部,只是接下前帝光空手道部主將的邀請加入洛山的空手道部。

  同時加入兩個社團太耗費時間,若不是為了名額,他不打算擠壓時 間參加多一個社團。

  只要聲稱想將精力集中在空手道部,田徑部也不會強求。

  畢竟洛山高校的強手不少,邀請中原中也也只是因為他三年級時耀眼的成績,倒不是非要他入田徑部。

  「就像中也嗎?」七瀨真純揶揄道,他也是一進空手道部就大鬧了一場,打敗所有人順利拿下主將的位置。

  若非中原中也不想當部長,他們連部長位置都能按頭給他。

  畢竟洛山高校是比帝光中學更崇尚實力與勝利的學校,保持著森嚴規矩的同時帶領著所有人走上勝者為王的道路。

  中原中也低哼了聲,轉開話題:「你真的不來空手道部嗎?」

  就算答應了赤司征十郎會加入籃球部,那也是一兩年後的事,一年級加入空手道部也沒什麼。

  七瀨真純手一撐坐上中原中也的桌子,哼著輕悠的京都小調:「我不去,中也又不需要我制定計劃。」

  「訓練計劃不是一樣做嗎?」中原中也皺眉不解。

  她反手抓住桌沿,晃了晃腿:「那些計劃對中也提升毫無意義,做完也是不痛不癢,沒意思的啦。」

  至於單獨為中原中也制定計劃……

  且不說中原中也作為體術大師,最了解他身體的人莫過於他自己,只說她制定的計劃他也不可能在空手道部裡做,那會嚴重把人嚇壞的。

  「而且中也真的願意看我為別人端茶倒水遞毛巾嗎?」她揚眉笑問。

  現在她可不是最不能惹的女人,只是普普通通的洛山高校一年生,敢在社團裡偷懶可是會被勸退部的。

  中原中也郁悶地低嘖一聲,揉了揉赭發:「麻煩。」

  在家連家務活都不需要多干的小丫頭,將她扔進空手道部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堆裡打理雜事,他可舍不得。

  七瀨真純揚唇輕笑,「不過中也若是找我當陪練,我倒不是不能答應。」

  為了探查帝光籃球部自願潛入三軍打雜,與跟著中原中也進入空手道部當個閑人可不一樣。

  她才不想每天坐空手道部的木地板發呆。

  中原中也飛快應下,「一言為定。」

  眸光落在她滿是笑意的橘眸中,他低咳一聲,欲蓋彌彰:「空手道部的小子都不怎麼經打。」

  就算不帶防具,他也能快速看出他們身上的破綻將人擊倒。

  空手道部全員對體術大師中原中也來說,多少有些不夠看、欺負小孩子了。

  七瀨真純長長哦了聲,「他們不經打呀。」

  被京都含蓄語言魅力折磨過一段時間的中原中也打起精神,謹慎試探:「那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橘眸無辜輕眨兩下,她歪頭壞笑:「有沒有問題呀……」

  她擺正臉色,故作正經道:「這可是對中也的考驗,要中也自己好好參悟呢。」

  問她的話,可是作弊。

  中原中也頭痛想半天都想不透,索性他招了招手示意七瀨真純低頭靠過來。

  「怎麼……」橘眸瞬間驚訝睜大。

  輕軟的吻落在她唇上,他低聲咕噥:「我參悟不透,賄賂裁判可以嗎?」

  京都人的委婉他這輩子是搞不懂,只能試試賄賂真純放過他了。


第105章

  實渕玲央要去空手道部找個名為七瀨真純的少女。

  按照他們還沒入學,僅一次見面就征服了整個籃球部正選的未來部長所言,去邀請七瀨真純成為籃球部的經理。

  教練和監督不能理解赤司征十郎的話,照他們看來七瀨真純在帝光也不過是三軍的經理,說不上什麼驚艷必須的才能,需要籃球部親自邀請她。

  若說是一軍的經理桃井五月,他們還能理解是赤司征十郎習慣了,但三軍的經理……

  平時應該跟他接觸不多,怎麼會被看在眼裡。

  「去找她,她的能力不僅僅限於經理。」冷淡自傲到不需要與任何人解釋。

  夾在未來部長和監督之間的實渕玲央主動打緩場,「籃球部裡沒有可愛的女孩子,實在是有些寂寞,我去邀請那孩子吧。」

  籃球部增添個可愛的女孩子,他也能多個人說說話。

  聽監督的意思是個整日跟著男朋友一起活動,性格溫和柔善的好孩子。

  ……

  監督是不是對溫和柔善有什麼誤解?

  實渕玲央罕見陷入茫然,他頓在空手道的場館前,一時間不知道該進還是退。

  纖細小巧的少女高高躍起,旋身下劈,輕盈的身體扭轉自如,手掌壓住一個渾身肌肉的空手道部員肩膀,一壓一推倒立揚起腿翻過去,踢倒另一個起手想攻擊的部員。

  短短幾分鐘,輕松寫意擊倒了七八個高大於她的男人。

  一米八一米九的壯漢被一米五的女孩子擊倒在地上,在實渕玲央眼裡堪比黑足貓單挑雄鹿般令人震撼。

  這不是他想像中的可愛小貓咪。

  「中也的部員看來還需要再練練呀。」輕快柔軟的京都腔帶著少女的甜意。

  躺倒在地上的部員不服氣又要爬起來,被緩緩走到她對面的赭發少年抬手制止。

  穿著空手道服腰間系著白色腰帶的少年桀驁不馴,他揚眉笑起來,衝她勾了勾手指:「我們來玩玩,給這群小子看看。」

  這話說得像高年級的學生對低年級學生的稱呼,可實渕玲央沒認錯的話倒在地上的是洛山空手道部的主將、副將,拿過全國高中空手道大賽亞軍和殿軍的三年級生。

  僅以分毫只差輸於冠軍,實力不容小覷且是當年冠軍眼中最強勁的對手。

  作為空手道部的門面招牌,他們身上系得可都是黑帶,已經取得段位的人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七瀨真純打倒。

  即便用的不是空手道,那孩子看起來也不像監督他們說的那麼無害。

  「那中也可看好了,別眨眼。」七瀨真純擺出架勢,赤足踩地猛踢過去。

  柔韌有力的手臂如蛇縛般纏繞上中原中也的身體,憑借著自身嬌小過人的韌性反折腰身,試圖控制住他。

  中原中也巧妙甩脫拽住她的手臂,反扭上壓扣住那纖細的雙腕,七瀨真純俯身後踢向他的面門,被中原中也側頭躲過擒住腳腕,姿勢別扭又難受地制住。

  她絲毫不慌亂,踢向他的小腿,在他後撤躲開的時候趁機掙脫他的控制。

  一切動作行雲流水,你來我往快得讓人不敢眨眼。

  時而少女占據上風,時而少年控制住她,大開大合的攻擊與靈巧輕盈的詭攻,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實渕玲央呼吸放輕,莫名有種呼吸聲稍大都會打擾他們的感覺。

  生平第一次,他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格鬥技。

  這是場酣暢淋漓、勢均力敵的戰鬥,他們之間的水平已經高出空手道部的人太多。

  縱使他們使用的攻擊閃躲漸漸偏離空手道的攻擊方式,也沒人會去指出這點。

  連早前被七瀨真純擊倒的空手道部員坐起來後,視線也不由被他們吸引,神情凝重起來。

  直到他們初試一把分開,他們回過神大聲喊道:「主將,不能連自己的女人都打不過吧!」

  「自己的女人都打不過,回家可是要被壓在頭上的!」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罵:「這群臭小子。」

  他回頭衝他們吼道:「我就算打過她,回家也會被壓在頭上。」

  七瀨真純緩緩吐口氣,輕笑道:「中也果然要比他們麻煩不少。」

  薄汗沾濕她的額發,慢慢沉下心將狀態調整到平穩,中原中也的實力很強勁,她若是小瞧松懈一定會輸於他。

  雖然只是開玩笑般提出成為中原中也的陪練,但真較量起來她也不打算隨意應付過去。

  她可不要輸給中原中也。

  側腿橫踢被他抬臂擋住,揮拳進攻被七瀨真純矮身閃過,攻擊勢猛到發出駭人的破空聲,身體碰撞出砰砰響聲。

  中原中也胸口劇烈起伏深喘著氣,領口微微散開:「你怎麼總是瞄准我的臉。」

  他還真不知道七瀨真純對他的臉有這麼多不滿。

  同樣累得不輕的七瀨真純放輕放慢呼吸,被他的話一逗差點岔氣:「是中也的臉一直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還剛好在她抬腿能夠到的地方,可不就瞄准中原中也的頭臉。

  他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整理了下道服:「這還是我的錯了。」

  點到為止,收回架勢,今天活動手腳熱身的運動量已經達標了。

  「真純你剛剛用的完全不是空手道吧?」空手道裡可不包括絞縛搏擊。

  七瀨真純拿下發圈,小狗一樣甩了甩汗濕的頭發:「嗯?」

  她歪頭想了想,「好像是昨天經過柔道部看到的,寢技看起來挺好玩的。」

  空手道部前主將失聲道:「你只看了一眼?」

  她扒拉了下發尾,無所謂應道:「嗯,沒看到多少,我學得也不是很正宗。」

  不過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穿入習慣的攻擊方式,演變出來的絞縛。

  橘眸落在他身上,七瀨真純慢吞吞道:「不過你們身上的弱點中也沒有告訴我,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她剝了顆糖塞嘴裡,嘟嘟囔囔:「把你們的破綻告訴我,再讓我打敗空手道部所有人,這樣的計劃太蠢了。」

  不說遇到外校的人就會露陷,只說些許破綻根本不能完全擊倒他們。

  手在身上摸了摸,七瀨真純郁悶發現手帕不在身上,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一身純白的空手道服,寬松舒適但怎麼看都不可能有口袋。

  舌頭頂著糖鼓在頰邊,將臉頰撐出一個圓圓的鼓包,她抿著唇正要將糖紙直接揣進口袋裡。

  「不介意的話,用我的手帕吧。」實渕玲央低頭將手帕遞過去,輕聲笑道。

  七瀨真純奇怪道:「你是誰?」

  她昂頭看上來微濕的額發洇染她的眉眼柔和溫馴,尤其漂亮的小臉揚起來的時候,更像一只可愛水靈靈的小動物。

  「實渕玲央,受赤司征十郎委托來邀請你入部的人。」

  他眉眼溫和,稍顯女氣的中性相貌讓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但一走近就會發現他的身高會給人很重的壓迫感。

  「可愛的女孩子願意用我的手帕,我會很高興哦。」他輕眨了下右眼,笑道。

  七瀨真純低唔了聲,搖頭拒絕:「糖有些融了,糖紙上面都是糖。」

  「赤司君還沒入學吧?」她有些不解,「為什麼會委托你來找我?」

  依赤司征十郎妥帖穩重的謙和性格應該不會主動打破他們的約定,再不濟他也應該等正式入學洛山才來找她吧?

  提前半年是什麼意思?

  「他說已經完成跟貓咪醬的約定,所以讓我來邀請你入部。」實渕玲央也不介意她的拒絕,只是笑吟吟道。

  「誒?」七瀨真純愣了愣,頂著糖球在嘴裡滾來滾去的動作停住。

  「貓咪醬是指我嗎?」她掩唇擋了擋嘴,這糖球沾牙。

  融化的硬糖表面是黏滋滋的,遇熱會很快融化成糖水剩下裡面還堅硬的部分,而有些在她滾糖球粘上的糖漬雖然甜蜜,但在外人面前說話多少有些尷尬。

  實渕玲央坦然點頭,稱贊她時不帶絲毫輕浮褻瀆之意:「你剛剛的動作像只靈活的小貓咪。」

  七瀨真純微微沉吟,轉眸看向中原中也,揚聲道:「中也,我要加入籃球部了。」

  他正不爽地看過來,皺眉猛瞪實渕玲央,聽到她的話眼睛猛然瞪大:「喂、等等!」

  「你不是說要等赤司成為部長才去嗎?」他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不爽道。

  七瀨真純誠實點頭,揉了揉含著糖球的臉頰肉:「是呀,赤司君好像已經當上部長了。」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他狠狠瞪了實渕玲央一眼:「你跟她說了什麼啊,赤司都沒入學,怎麼可能成為籃球部部長!」

  這小呆瓜可是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

  實渕玲央同樣一臉慈愛看著他,也不惱中原中也的敵視:「我說的都是真的哦,現在籃球部部長的位置已經空懸出來,小征是隱形領導我們的籃球部部長。」

  哎呀,這麼看他也很可愛。

  難道說七瀨真純的男朋友就是他?

  中原中也眉頭緊鎖,他不理解道:「籃球部部長在赤司還沒入學的時候就將位置騰讓出來?」

  這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比中原中也在洛山空手道部一戰成名更不可思議。

  「嗯,這也是教練和監督同意的事。」同時籃球部一軍的人都清楚明了且心悅誠服。

  他們所臣服的人是無所不能、強大無匹的帝王。

  赤司征十郎將會帶領他們走上征服戰勝一切的道路,他的強大、掌控力無人能抵擋,前籃球部部長不能、新加入的無冠的五將三人也不能。

  「來我這裡,真純。」

  橘紅眼眸驚異睜圓,糖球一不小心被咽下去,她捂著嗓子低咳幾聲,啞聲道:「明天、我會去遞入部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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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加入洛山籃球部的感覺如何?

  這樣的話問七瀨真純,她會意外又天然道:「沒有在帝光的時候累。」

  赤司征十郎讓人將她引入籃球部,並沒有將她扔下不管,而是特許她只負責籃球部一軍首發的訓練和狀態調整。

  籃球部首發五人,無冠五將占其中三個位置,余下兩人是前籃球部部長和他的雙生兄弟。

  他們都是三年級的學生,待赤司征十郎一入學他們就結業該升上大學部。

  但籃球部部長會提前半年卸下部長一位,甚至毫無怨言實在讓她驚訝。

  「為什麼根武的打法這麼像大前鋒?」七瀨真純陷入深深的疑惑,她昂頭問實渕玲央,語氣近乎肯定:「他以前一定是大前鋒吧!」

  根武谷永吉,一個比青峰大輝更像是大前鋒的男人。

  沉迷於卡位和搶籃球板,比起蓋帽更熱衷於球彈出球框那刻跳起去搶的神奇中鋒。

  實渕玲央摸了摸她的頭,帶著哄小孩子的鼓勵語氣:「阿拉,小純看出來了嗎?中學時期根武還是大前鋒,是進入洛山才決定轉型中鋒的。」

  他語氣柔和微揚,叫七瀨真純的名字只讀最後一個音又擅自加上可愛的稱呼,一不留神還會以為他在叫咪醬。

  加入籃球部一段時間,七瀨真純已經習慣很有少女心的實渕玲央。

  雖然都是身材高挑的籃球運動員,但比起大大咧咧、粗手粗腳的根武谷永吉和葉山小太郎,實渕玲央的動作就溫柔多了。

  他就像天生能體諒女性,懷揣著女性柔和的目光看待世界,心思細膩平和對女性會格外優待。

  落在頭頂的手沒有重重壓下來,只是矜持輕柔的摸摸,不會弄亂七瀨真純的頭發,也不會讓她惱怒的支撐壓著。

  「聽說根武是因為中學的時候輸給木吉鐵平才打算轉型中鋒的。」他輕笑著小聲補充。

  不知道該說是巧合還是意外,無冠的五將都不在一所學校,但他們的位置卻沒有重疊,木吉鐵平是中鋒的位置,而那時候的根武谷永吉還是大前鋒。

  「輸給中鋒就要成為中鋒去打敗他?」七瀨真純迷惑喃喃,這是什麼奇妙思維。

  實渕玲央笑看著場內,語氣悠閑:「這不是挺好的嗎?復仇之戰聽起來就很熱血。」

  「不過小純可別學根武,他滿腦子都是肌肉和力量,一點都不懂流暢優雅的進攻。」

  被譽為夜叉的實渕玲央在隊伍裡司得分後衛,優雅的三分球是他最大的武器。

  凡出手,無有不中。

  對於實渕玲央來說,如其考慮要怎麼將球投中,倒不如想想怎麼將球拿到手。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小前鋒,但洛山籃球部的首發都是進攻得分的好手,他們最擅長的是得分、不斷得分,進攻、不斷進攻。

  唯有強大無匹的力量與自信才能穩住洛山籃球部無往不利的帝王之稱。

  「肌肉的話,我有哦。」七瀨真純擼起袖子,屈了屈手臂。

  她語氣認真可愛,臂圍纖細得連根武的三分之一都沒有。

  「經理要多吃肉,要不停吃肉、不停吃肉才會長肌肉!」路過的根武谷永吉自豪地屈起手臂炫了炫他結實健壯的虯結肌肉,黝黑的膚色堪比青峰大輝,整個人壯得跟頭熊似的。

  「經理要是變成大猩猩就完了。」葉山小太郎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妙,他語 速快得跟連珠炮似的:「經理想想你在空手道部的小男朋友,你不想以後變成猩猩怪力肌肉女吧?」

  完全不能想像一張矜貴漂亮臉的七瀨真純脖子以下都是肌肉。

  青筋在額上跳了跳,實渕玲央叉著腰臉色不好道:「說女孩子會變成猩猩很不禮貌哦,尤其是小純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圓珠筆敲了敲寫字板,七瀨真純徑直開口:「我不用變成大猩猩力氣也比根武大。」

  以肌肉來衡量力量是最蠢的事。

  「不可能!」

  面對他們不相信的眼神,她狡黠揚起嘴角:「要來掰手腕嗎?」

  「One on one……」

  葉山小太郎頓時興奮起來,「經理要和根武掰手腕,這也太刺激了吧?」

  看起來又小只又可愛的經理對上肌肉結實的根武,勝負看起來一目了然,但她的神情超鎮定有自信。

  ……

  單獨的課桌被擺上球場,籃球館已經被清場,只剩下根武谷永吉和七瀨真純坐在課桌左右兩側,實渕玲央他們包括一軍的成員都站在距離他們兩三米的地方圍觀。

  「小純你真的要比掰手腕嗎?」實渕玲央有些擔憂,他知道七瀨真純實力不俗,但掰手腕這樣考驗力量的比賽真的適合她和根武嗎?

  萬一輸得太難看,他們也不能嘲笑打擊她的信心。

  女孩子都是可愛的、要好好善待,可不是用來欺負的。

  「實渕姐別擔心,我不會輸的。」她尾音輕揚,笑容明快粲然自信十足。

  類似的稱呼是她從葉山小太郎處學來的,他平時叫實渕玲央都是玲央姐,他也半點不排斥,她就跟著叫了類似的。

  七瀨真純的手跟根武谷永吉的手放在一起,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看起來就不像是能贏過對方的樣子。

  實渕玲央深深嘆了口氣,「那麼比賽開始——」

  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他話音才落下,重重的一聲撞擊落在桌面。

  「啊!!」根武谷永吉的手幾乎反扭著被狠狠壓制,肌肉上的青筋暴起都沒能反舉回來。

  他們倒抽了口涼氣,震驚又茫然,他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籃球部裡可愛又小只的經理一下制服了根武這頭野熊。

  七瀨真純得意收回手,搖頭晃腦道:「看來根武的肌肉質量不如我呢!」

  她還刻意多壓了幾秒,證明她不是僥幸才贏過根武谷永吉。

  腳步輕快地轉了圈,七瀨真純拖長了聲音:「這下根武願意跟著我的計劃來訓練了吧?」

  來籃球部一周,她沒有急著插手他們的訓練計劃,而是打算將人都研究打磨清楚再下手。

  無冠的五將是不及奇跡世代,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傲氣,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折服他們,令他們甘心聽話按計劃來走。

  根武谷永吉凝著神情,保持著坐姿久久不動,半響他開口:「經理,肌肉質量要怎麼提升?」

  在他看來中學一年生般矮小、渾身肌肉近乎於沒有的經理竟然力量更勝他,這讓人很不能理解。

  「根武的腦子裡果然只有肌肉。」七瀨真純如是肯定道。

  她聳了聳肩,雙手背在 身後交握:「算了,做個只知道肌肉卡位、肌肉搶籃板的中鋒也沒什麼不好的。」

  雖然身上還帶著大前鋒的影子,但根武谷永吉已經漸漸開始向中鋒轉變。

  「葉山,還需要One on one嗎?」她回過頭,揚眉笑得張揚肆意。

  比根武情商稍微高點的葉山小太郎雙手抱在頸後:「不用了,只要經理的計劃能讓我們變強就好吧?」

  雖然很想比賽試試,但不能比試籃球,只單純比速度也沒什麼意思。

  實渕玲央失笑,彎下腰拍了拍她的頭:「小純真是可愛的孩子,想要我們配合直接開口就好。」

  畢竟有赤司征十郎的吩咐,就算對七瀨真純不算熟悉,他們也能先完成她的訓練計劃,就算覺得不夠也只會私下加訓,並不會明面上推拒。

  她神色淡定,似乎對籃球部人人都能摸她頭的事習以為常:「我知道實渕姐是好孩子,但我不太想你們是因為赤司君的話才用我的計劃。」

  精致的下頜揚起,她自信又堅定道:「我會在赤司君入學之前,給他一個比以往更加強大的洛山籃球部。」

  如何不傷身體,最快提升身體各項指數,七瀨真純自認洛山裡不會有人做得比她更好。

  對她來說稍高的挑戰是無冠的五將自身各有擅長偏向,身體素質遠高於她曾經訓練過的三軍,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去制定他們的個人計劃。

  但高身體素質也就意味她可以放開手腳,踩在死線上給他們堆疊訓練,不用怕他們像三軍一樣訓練初始都接受不了。

  實渕玲央托著下頜,笑容溫柔:「那就拜托小純了。」

  這孩子就是他想像中的可愛小貓咪呀!

  愛玩愛鬧會主動伸爪子扒拉毛線球,挑戰各種比她體型龐大動物的可愛小貓咪。

  ……

  「也就是說你現在徹底接手籃球部的訓練計劃?」中原中也有些郁悶,反手抓著道服和書包搭在肩上。

  七瀨真純跳上護欄,踩著窄細的護欄輕巧快跑幾步跳起,穩穩落下踩住:「只是實渕姐他們的啦,其他人都不用我負責。」

  只負責一軍首發隊員,沒有中原中也想像中那麼累,甚至可以說工作輕省了許多。

  橫足立在護欄上,另一條腿懸空劃出圈輕靈又優雅在小小的方寸落腳處轉悠幾圈,裙擺花一樣揚起來,七瀨真純輕快道:「倒是中也,明明說不做部長,但是部長的活都快被你包攬了。」

  中原中也就是被空手道部的前主將套路了,明明說好只負責基礎的平時訓練和比賽,結果留在空手道部的時間越來越長。

  多用於跟社團裡的人切磋,訓練他們的實戰能力。

  他煩躁地揉亂赭發,「我開始沒想過這麼麻煩。」

  現在倒有幾分騎虎難下的意思,偶爾想早退還會被他們自然打招呼笑問:「中也,我們今天練習什麼?」

  他總不能說什麼訓練都沒有,讓空手道部的人自己玩去。

  七瀨真純腳步一轉,撲上中原中也的背,大聲取笑他:「我就說中也中計了。」

  中原中也自然托住她的大腿,將人在背後抱好,反駁道:「你也不是中了赤司的計。」

  說好當上部長才進籃球部,結果現在人還沒入學就被騙了進去。

  他們半斤八兩好吧。


第107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由西方流傳而來,家人團聚、令人心安舒適的日子。

  平安夜不是法定的節假日,洛山高校並不會專門給學生放假。

  但社團活動主持大局的人是部長,只要部長發話想要提前請假離開就不成問題。

  中原中也一放學就翻牆躲過空手道部的人,偷遛去校外等七瀨真純出來。

  她半點不著急,慢吞吞收拾好東西,前往籃球部一軍的場館。

  也是看她這麼悠閑,空手道部的人才沒想過中原中也可能早已離開校園。

  洛山空手道部主將中原中也,與籃球部經理七瀨真純是校內有名的情侶,午休、放學期間都會看到他們走在一起。

  雖然有人奇怪過七瀨真純為什麼不加入男朋友所在的空手道部,但是想想洛山籃球部也是王者級別的超強社團,也就能理解了。

  籃球部部長之位空懸,由副部長暫代處理部活事務,七瀨真純只對接一軍首發,她想早退請假只需要與實渕玲央交代就好。

  洛山信奉強者,對強者的行動卻不多約束,只要成績結果達到目的,偶爾的遲到早退都能接受。

  當然一軍首發不會使用這份特權,替補與二三軍的球員更不會這麼做。

  所以、整個籃球部內都沒有早退這個概念。

  「小純今天想請假早退?」實渕玲央疑惑,他一時沒想起來今天有什麼特別的事會發生。

  七瀨真純干脆點頭,坦然道:「今天是平安夜,我想早點跟中也回去。」

  實渕玲央這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該是聖誕夜,也難怪七瀨真純說要請假早退。

  「明天也要嗎?」他笑吟吟打趣。

  七瀨真純輕快應聲:「明天也要,訓練計劃我都弄好了,現在是申請早退!」

  反正她也不是球員,早退不需要補上訓練。

  「平安夜是團聚的日子,小純就放心去吧。」實渕玲央雙手叉腰笑著道。

  他記得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的緊急聯系人填的都是對方,這麼久以來也沒見他們提過家人,只有對方相伴著來京都洛山。

  中原中也純正的東京口音且不說,七瀨真純明顯出身京都卻也孤零零、並無家人的樣子……

  多少讓人有些不解。

  實渕玲央也曾好奇過,七瀨真純明明是京都人,為什麼中學會去帝光?京都也不是沒有優秀的中學。

  後來想想,莫約是因為中原中也。

  她的家人是中原中也,他在哪裡她就在哪裡。

  現在也是,七瀨真純在京都他也便來了京都。

  ……

  「啊,下雪了。」七瀨真純往外探了探頭,搖曳的雪花伴隨著寒意飄落下來。

  她活動了下手腳,回頭衝實渕玲央道:「實渕姐,我先走了!」

  不待他回話,她衝出了溫暖的場館,快速消失在實渕玲央視線內。

  他抬起的手還沒落下,無奈笑道:「有這麼著急去見男朋友嗎?」

  他們不是每天都會見面嗎?

  讓七瀨真純來說,確實有這麼著急。

  雪落下來帶走她身上的體溫,膝蓋凍得關節發紅,她扒拉著用圍巾遮住臉和耳朵,頂風急衝向校外,再見不到中原中也她要凍死了。

  中原中也靠在牆邊仰頭發呆,校服外套裡穿了件毛衣,單手插進兜裡,雪落在他的赭發上也毫不在意。

  鈷藍色眼眸安靜看著暗沉的天色,陽光隱匿於雲層之後,天空透著灰蒙蒙的霧藍色,「京都都到下雪的時候了。」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這樣平和安寧的日子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七瀨真純一頭撞進他懷裡,嘴上胡亂囔囔:「好冷好冷好冷!」

  中原中也措不及防,他扶住七瀨真純的肩膀,皺眉道:「身上怎麼這麼冷?」

  籃球場館內有充足的暖氣,她怎麼將自己弄得這麼冷。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樣,一跑出來就看到中原中也呆呆站在外面,只仰頭看著天也沒想過躲雪。

  「嘖……」中原中也低嘖了聲,「你身上太冷了,我們先回家一趟。」

  不徹底泡個澡,她身上怕是很難暖和起來。

  七瀨真純抗議道:「不行,回家再出來就錯過電影了。」

  說好平安夜一起去看電影的,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而退縮!

  她鑽出中原中也的懷抱,寒風吹得她身體僵硬,她用力跺了跺腳,刻意高聲道:「我一點都不冷,這點雪還不算什麼。」

  她連北海道的雪都看過,京都的雪又算什麼!

  「你確定還要去看電影?」中原中也咂舌道。

  七瀨真純重重點頭,神情堅定:「要去!」

  中原中也無奈深深嘆口氣,脫下外套遞給她,轉過身背對著她道:「上來。」

  她愣了下,呆呆地問:「中也不冷嗎?」

  軍綠的毛線衣穿在身上,僅有能用來擋風的外套都脫了下來,看著就讓人覺得冷。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沒好氣道:「冷,所以你快點上來。」

  她手裡還抓著外套,左右思慮下將頸上的圍巾解下來一半圍住中原中也,外套披在頭上擋住上半身,往他背上一趴:「來了來了!」

  「出發電影院!」披在頭上的外套擋住大半朝他們落下來的雪。

  中原中也抱著她的腿往上送了送,輕哼了聲:「你該慶幸影院裡一般都會有暖氣。」

  不然他可不會妥協將某個小冰坨子背去電影院,他怕電影看一半她能凍暈在影院的座位。

  「嘻嘻,我就知道中也最好了。」她賣乖地蹭了蹭中原中也的側臉和耳朵。

  便是只穿著毛線衣,中原中也身上的溫度都比她高,溫暖地熨帖驅散她身上的寒意。

  吃到甜頭後,她倒騰著蹭來蹭去,把冰冷的耳朵、臉頰貼靠過去汲取溫暖。

  「有完沒完?」被她弄得發癢想笑,中原中也笑罵了句,「你是小狗嗎?一直亂蹭。」

  還要在他身上標記氣味是吧?

  七瀨真純摟緊他的脖頸貼靠過去,外套披在頭上壓住額發,低聲嚷嚷幾句:「我冷呀,中也身上一直暖暖的,比烤火還舒服。」

  還不用擔心像烤火一樣,一不留神燙傷自己。

  「冷就該回去泡澡……」他大大翻了個白眼,還硬是要趕著人最多的時候出門看電影,「影院裡的暖氣可沒被爐舒服,一會可別喊冷。」

  七瀨真純憤憤地叼住中原中也的耳朵,「我特意請假早退可不是為了回家泡澡的。」

  家裡的雙人浴缸已經滿足不了她,她還是更喜歡登別的溫泉。

  「中也說這麼多,是不是想一起泡湯?」她松開中原中也的耳朵,安撫舔舔被咬住落下一圈牙印的地方。

  中原中也臉頰、耳廓發紅,他刻意加重語氣,別扭拒絕:「你洗澡的水能把皮燙紅,誰敢跟你一起泡湯。」

  她抱住中原中也脖頸笑出聲,「哈哈哈誰讓中也不留意水溫。」

  那次中原中也在她後面洗澡,沒留意開關被撥到最燙的位置,一打開直接被燙得嗷了一聲。

  那對七瀨真純來說燙得舒服,再熱些就接受不良的程度,被向來寒暑不懼的中原中也遇見,燙得差點直接蹦出浴室。

  「誰能想到你會撥到最熱……」中原中也悶悶抱怨,「之前在北海道也不見你嫌水溫不夠。」

  他還以為他們的接受度是在差不多的範疇。

  「天氣冷呀,水燙燙的會很舒服。」七瀨真純貼了貼他的臉,圍巾將他們圈在同樣的小世界中,為他們擋下迎面飛來的風雪。

  雪漸漸在地上鋪出大片純白銀毯,路上行人匆匆見到他們奇怪的造型只扭頭看一眼,連多做停留都不願意。

  「看來大家都趕著回家過平安夜呢。」橘眸微眯起來,七瀨真純壓住結實溫暖的肩膀。

  「氣溫降下來了,誰也不想在外面多待。」中原中也毫不奇怪道。

  洛山的冬裝外套披在上方為他們隔絕外面的喧鬧與外人的目光,中原中也穩穩背著人,便是遇上積雪路滑的地方也能平穩如初。

  七瀨真純安靜了會,突然小聲道:「中也還記得傑嗎?」

  平安夜——這個她以前從不關注的日子,卻是盤星教教祖夏油傑隕落的日子。

  百鬼夜行在平安夜發動,十年未見的朋友再次碰面就是百鬼夜行,他被五條悟親手擊碎「大義」的可能性。

  「沒多久前發生的事我不會這麼快忘。」中原中也低聲道。

  七瀨真純疑惑歪頭,她開玩笑道:「算算三個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年,對中也來說兩年原來不算什麼嗎?」

  棺木蓋子緩緩蓋上,遮擋住夏油傑安然睡下的身體,遺容被他曾經的朋友好好整理過,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安靜熟睡在棺木中,仿佛下一刻就會坐起來。

  放在左右兩側的枷場姐妹遺物,一台是燒得焦黑的兔子手機、一個是殘破簡陋的上吊娃娃。

  那兩孩子是最堅定追隨夏油傑的人,也是最舍不得他的人。

  她們對非術師不算友好,對夏油傑卻異常重視。

  愛他所愛的一切,恨他所恨的一切,甘心成為他手上的刀劍揮向敵人。

  「是啊,我還記得很清楚。」中原中也平靜地回應。

  「是嗎?」

  「可我已經快忘記他們了。」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悵然,「時間會抹去一切傷痛也會模糊我們的記憶。」

  她靠著中原中也輕聲道:「我真怕會有一天忘記中也。」

  眼簾垂落下來,他背著七瀨真純走進影院中,字幕裡滾動著出現他們今晚要看的電影——百鬼夜行。

  「不會的,忘記了就讓你用身體想起來。」


第108章

  中原中也半蹲下身等她的腳踩實地面才松開,毛線衣沾上些許飛過來的雪花,趁雪融化之前拍落下來。

  「中也中也,我要吃那個!」七瀨真純扶住他肩膀,歡快嚷嚷。

  「知道了,等會就去買。」他無奈嘆了口氣,怎麼跟養小孩似的。

  一接觸到暖氣,她就像活過來般,臉頰飛起異常的潮紅,她扒拉下外套就要還給中原中也。

  「不用了,你穿著吧。」他沒七瀨真純怕冷,影院內暖氣開得足,他一進來就差點要冒汗。

  「哦……」她乖乖應了聲,美滋滋將中原中也的外套穿上,老老實實道:「長了一點。」

  蓋過大半手掌,肩位寬松得像掛在她身上一樣,她縮著腦袋嗅嗅領口:「沒有煙味,中也今天也沒抽煙。」

  中原中也上前幫她扣好衣扣,整理好外套,不緊不慢道:「抽煙的話,你剛剛就該聞到吧。」

  而不是等外套穿身上才想起來檢查他有沒有抽煙。

  袖子垂落下來蓋住大半手掌,她捏住衣袖擋起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明亮橘紅的眼眸,「中也是想親親才不抽煙嗎?」

  在明確表示她不喜歡抽煙後接吻,中原中也嘴裡殘留的煙草味會讓她喉嚨發癢,他就默默扔掉千辛萬苦買回來的香煙。

  要知道煙酒可是嚴禁向未成年出售的商品。

  中原中也弄幾包煙回來還是托了空手道部的關系,偷偷弄到手的。

  也只有部活結束,七瀨真純還沒來找他時,他才想著點一支松緩下疲憊的精神。

  這些日子,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那份怪異提醒壓磨著他,讓他深感疲憊。

  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嘴唇抿住濾嘴,他緩緩深吸口氣。

  青煙繚繞著他的眉眼,桀驁中帶著絲冷淡的疲憊,吐淨胸腔的濁氣,中原中也掐滅了香煙。

  「不抽了嗎?」

  「不抽了,真純那丫頭鼻子靈得很。」中原中也將余下的香煙在手中揉碎,松開手任它被風吹去殘渣。

  本以為站在涼風下吹半個小時,身上的味道應該散得差不多,不想七瀨真純一跑過來,還沒靠近就慢下腳步,捂住口鼻嘟囔著:「中也抽煙。」

  還是很劣質刺鼻的香煙,中也現在整個人都是臭臭苦苦的煙草味。

  他心情有些煩悶,低低應了聲:「抽一口就扔了。」

  七瀨真純歪頭看他,她乖乖上前軟聲問:「中也是不高興嗎?」

  燥郁煩悶的心情充盈心間,中原中也不想將郁氣甩向她:「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他雙手插進兜裡,轉過身正要走被人從身後扯住衣袖。

  七瀨真純安靜看他,「要接吻嗎,中也?」

  鈷藍色眼眸微怔,他一時間沒有說話。

  柔和輕軟的聲音再次問他:「就在這裡,要KISS嗎?」

  ……

  手腕被扣壓在牆上,膝蓋頂壓在她腿間,急切又胡亂的親吻讓人喘不上氣,舌頭卷起勾纏不清,中原中也眼簾半垂下來,像是在注視她又像是在確定她的樣子。

  尼古丁發苦的味道透過唇齒相接傳遞過來,七瀨真純難受地蹙起眉心,喉嚨隱隱發癢,她克制著想要咳嗽的欲望,承受著中原中也的燥郁煩悶。

  與以往的溫柔憐惜不同,中原中也的舌頭近乎粗魯 掃過她口中的敏感點,超量舒服又難耐的感覺如火焰撩起,腿想並攏起來卻碰到了擋在中間的障礙。

  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手剛掙了下就被更加用力壓緊,嘴裡溢出可憐又可愛的嗚咽和低咳聲。

  含住中原中也的舌頭,她委屈又難受地悶咳,仿佛停不下來般咳得身體在輕顫。

  她忍不住了,中原中也嘴裡的煙草味弄得她喉嚨好癢。

  中原中也張開嘴,舌頭緩緩退出來,慢條斯理舔去她嘴邊的晶亮水漬,扣住她的手仍不松開,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她的唇,曖昧含糊的話漏出來:「是煙味讓你難受了嗎?」

  七瀨真純忍得眼角冒出淚花,她抿緊唇邊悶咳邊點頭。

  她現在難受得連嘴都不敢張,就怕會狼狽嗆咳到反胃。

  唇瓣移到她眼角,中原中也輕吻著蹭去她眼角的淚花,「抱歉,讓你難受了。」

  這麼說著,中原中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他斂下眉眼,壓住七瀨真純的身體,舔咬上讓她難受不止的喉,順著喉管一點點含弄。

  「中、中也……」

  「我在這裡。」他低喘了口氣,認真回應她。

  她的兩次邀請點燃了中原中也心中的燥郁,將精神上的煩悶傾瀉在欺負她的親吻上。

  「煙味、苦苦的。」

  中原中也怔了下,危險的神情緩緩收回,失笑道:「好孩子,忍耐這麼久難為你了。」

  他收回抵住牆的腿,松開鉗制她的手,牽過微微泛紅的手腕輕揉,氣息漸漸沉靜下來,相比較剛剛危險的樣子,此刻的中原中也更像一只沉默的大狗。

  七瀨真純靜靜看著他垂眸按揉手腕,她靠過去抱住中原中也,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沒事的。」

  她也不問中原中也的反常,只是安靜靠在他肩頭,溫柔放軟聲音哄勸:「一切都會好的。」

  中原中也沉默半響,緩緩吐出胸口的濁氣:「我知道,真純還在我身邊。」一切都會好的。

  包括他心底來源不明的焦躁煩悶。

  「誰會在影院接吻啊。」中原中也羞惱轉過去,影院裡可都是有監控錄像的。

  就算他們在的放映廳黑漆漆也不妨礙監控室的人看清他們在做什麼,他才不會在電影院接吻。

  明知道會被看到,還故意接吻、動手動腳的人不是變態嗎!

  七瀨真純眨眨眼,掩唇暗笑:「中也知道得很清楚呀?」

  她這個提出要來影院看電影的人都不知道,沒想到中原中也倒是一清二楚。

  他噎了噎,強提起氣勢反駁:「我閑暇的時候也會來影院看電影,沒什麼奇怪的。」

  像是少年與狗什麼的……

  七瀨真純拖長聲音,揚起興味的笑容:「也就是說中也也很期待電影上映?」

  她想看百鬼夜行裡奇奇怪怪的鬼怪很久了,據說傘鬼、發鬼、鏡鬼這些比較有名的鬼怪都會出現。

  中原中也臉色一僵,「一、一般吧。」

  他能說他不想看嗎?

  明明是他答應七瀨真純電影由她選擇,但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了。

  電視還可以說不看不聽、盡量忽視,放映廳裡多面環繞的音效和氛圍,甚至沒有別的書能讓他轉移注意力。

  & 「太好了,中也很喜歡!」她雙手一合掌,拽住中原中也就往櫃台衝,「看電影最不能少的是爆米花和可樂。」

  「喂、喂真純……」他神色有些慌,一般指的可不是喜歡的意思,這丫頭真的是國文滿分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這麼著急進場……」他左右環顧影院,努力想著拖延時間的借口:「你現在還冷嗎?我們去買奶茶吧,可樂太冷了。」

  七瀨真純頓住腳步,猶猶豫豫:「可是奶茶要去外面的商場買。」

  千萬別購買影院裡除爆米花和可樂以外的一切食物,這條她可是有牢牢記住的。

  中原中也心下一松,他仔細給她整理好圍巾,揚起笑意:「沒關系,電影開場還有一點時間。」

  拖!拖越久越好!

  熱燙燙的冬日奶茶和想看許久的百鬼夜行,七瀨真純久違陷入了為難的狀態。

  她拽住中原中也的手,喃喃自語:「傑的百鬼夜行我就沒看到,電影裡的百鬼夜行我總要看到吧?」

  「但是奶茶也很好喝,甜甜的、暖暖的……」

  要不要為了一杯奶茶耽誤看電影的時間呢?

  「你想看的只是百鬼夜行裡的鬼怪吧?」深知她腦回路的中原中也若無其事道:「反正中場進去也不耽誤看鬼怪,我們還是先去買奶茶暖暖身子。」

  七瀨真純恍然大悟,以拳敲掌:「沒錯!」

  「我想的只是鬼怪呀,劇情是什麼都無所謂。」想通了這點的七瀨真純愉快決定去外面買奶茶。

  「三、二、一——」

  中原中也一把將人撈起來抱懷裡衝出去,頂著逐漸大起來迷亂人眼的風雪,東拐西拐竄著巷子跑去商場。

  開玩笑,七瀨真純把圍巾繞成這樣,跑也不好跑還不如他抱著人直接往外衝。

  「咦?」她只愣了一下,沒反抗他的動作,風雪逼得她往中原中也身上縮。

  中原中也揚了揚唇,「雪下大了,我們要小心點,若是看不清路跑錯就麻煩了。」

  七瀨真純縮在圍巾下面,嚴肅點頭:「回不來就糟糕了,百鬼夜行如果不是今天看就沒意義了。」

  不是今天看就沒有意義了。

  他暗暗嘆口氣,這才明白了七瀨真純為什麼一定要鬧著今天來、今天看。

  以這丫頭奇怪的腦回路,莫約認為這就是對夏油傑和枷場姐妹的祭奠。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舉行百鬼夜行,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看百鬼夜行。

  她的想法不說清楚,真的很難有人能懂。

  「抱緊了,我抄捷徑過去!」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皮鞋蹬地抱著人一手攀著外牆的突起翻過四五層樓高的陳舊公寓。

  聯排並在一起的房子讓他想抄捷徑都只能翻牆,不過這樣也算節省了十分鐘繞遠路的腳程。

  「中也很熟悉京都的路?」七瀨真純微微驚訝,中原中也是怎麼做到比她一個京都人還熟練尋找捷徑的。

  抱著人急墜下降,中原中也幾番卸力,毫發無傷落地:「總要查查你喜歡的奶茶店,影院附近有沒有開吧?」

  以她的不安分,總是信網絡電視上瞎說的話,他不得多上點心。


第109章

  空靈而瘆人的音樂響起,發絲柔亮順長如瀑布披散落滿身上、遮住了大半頭臉,只在發縫中露出一只猩紅的眼睛,藏在發絲後若隱若現的嘴角提拉起來:「你也喜歡我的頭發嗎?」

  影院裡漆黑一片,七瀨真純捧著熱燙的奶茶,她低頭吸了口珍珠,暖意自胃部流淌全身。

  她眯著眼睛,謂嘆道:「好溫暖。」

  中原中也僵著臉,不停往嘴裡塞爆米花,眼神近乎放空。

  橘眸視線轉過去,她湊到中原中也耳邊低聲道:「中也,頭發好看嗎?」

  落在耳廓的溫暖氣息嚇得中原中也猛然回過神,他木著神情,條件反射:「好看、都好看。」

  嚇死他了,他差點以為電影裡的發鬼要跑出來。

  七瀨真純若有所思,「中也喜歡長頭發的女孩子嗎?」

  聽說黑長直是日本男性票選最高喜歡的類型,沒想到中原中也也喜歡這類,她要不要嘗試換個造型?

  拉了拉微卷的蒼藍發,她小聲喃喃道:「要不先留長試試?」

  染發和拉直頭發都比較傷發質,她這頭細軟的小卷毛也經不起折騰,留長雖然打理麻煩,但也比磨損發質強。

  中原中也渾身一震,壓住她的手,鄭重道:「現在就很好看,我很喜歡!」

  千萬別心血來潮把頭發染黑拉直,他還不想看到七瀨真純就想起百鬼夜行的陰影。

  這部電影裡的鬼怪他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七瀨真純眨眨眼,乖巧地應好。

  「中也快把爆米花吃完了……」她張開嘴,指了指嘴巴,「我也要吃。」

  中原中也無奈點頭,開始喂她:「是是、我知道了。」

  也就只有全神貫注,聽她壓低的氣音,他才能稍稍從百鬼夜行中轉開注意。

  燭光落在紙拉門上隱隱綽綽,身穿厚重和服的女人在門前左右徘徊,哀怨幽婉的嗓音不斷呼喚:「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七瀨真純嚼爆米花的速度放慢,她全神貫注,連中原中也喂過來的爆米花也只知道機械性張嘴去吃,她含含糊糊小聲道:「那是十二單衣嗎?看著有點像。」

  明明是百鬼夜行中的影女,她卻開始研究人身上的衣服。

  只看影子隱約能看出影女身上厚重層疊拖地的衣裙,剪影是溫馴安靜的公主切發式,步態緩慢聲聲哀怨,步步靠近,最後她停在了紙拉門前,不再四處走動。

  「你在裡面嗎?」

  七瀨真純呼吸放輕,恰好喂爆米花的手指推進來點,她一口咬含住直勾勾盯著銀幕。

  中原中也耳廓發紅,低聲道:「喂……」

  她無意識舔舔指尖的糖漬,舌尖推出去:「噓!」

  影女緩緩拉開門,繁復美麗的十二單衣和服下邁出足,發出輕緩愉悅的謂嘆:「找到你了。」

  如黑影組成的妖怪消失在和室內。

  七瀨真純這才松了口氣,高興道:「果然是十二單衣!」

  她就說她沒認錯!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你到底在看什麼啊?」

  他還以為她被影女嚇到了。

  七瀨真純茫然,「看百鬼夜行呀。」

  中也真是笨蛋,他們明明都坐在這放映廳,還問她在看什麼。

  「我是說你看百鬼夜行,關注她們的衣服頭發做什麼?」中原中也僅有的緊張都被她奇怪的關注點打散,失笑掐了掐她的臉。

  怎麼總是一副抓不住重點的樣子。

  七瀨真純耿直遲疑道:「因為我看到了……」

  「中也才是,不會好奇發鬼的頭發、青衣房的鏡子、影女橋姬她們嗎?」她擋住嘴邊湊過去,神神秘秘道:「聽說她們生前都是很漂亮的女人。」

  越漂亮的女人死後會變成越厲害的妖怪,不是有這種說法嗎?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無力道:「這又是哪裡聽來的奇怪傳言。」

  還有哪個男人會好奇妖怪生前長什麼樣,嫌命太長活得不耐煩嗎?

  「我是絕對不會好奇的。」他如是肯定回復。

  連多看一眼都覺得發毛,就算妖怪真的都是漂亮女人,他也敬謝不敏。

  妖怪之所以被稱作妖怪,就是因為她們沒有人性、嗜殺,隨心所欲、任性妄為不會去考慮後果,只圖一時痛快。

  若真的有男人貪戀妖怪的美色,身死她們手下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七瀨真純若有所思,她緩緩沉吟:「那如果我是妖怪呢?」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她,好笑道:「你是妖怪,不被人騙就不錯了。」

  她鼓了鼓臉,悶聲道:「中也小看人。」

  ……

  影片的最後如片名一般是百鬼出巡,形成長列游行,青色的鬼火飄蕩照應點亮了百鬼游行的路。

  七瀨真純心滿意足走出放映廳:「吃飽了。」

  奶茶和爆米花甜蜜的糖分填滿了她的肚子,她手指相扣反舉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個愜意的神情:「百鬼夜行真好看呀。」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心累地嘆氣:「總覺得我看的百鬼夜行跟你看的不是同一個。」

  她不解側頭,抬眸看他:「中也真是奇怪,我們明明看的是同一場電影。」

  同一部電影、同一個時間甚至是同一個放映廳相鄰的座位,怎麼會是不同的電影呢?

  「那你還記得橋姬嗎?」

  七瀨真純理所當然點頭:「當然記得。」

  中原中也意外挑眉,「我還以為你……」光研究衣服頭發去了。

  她歡快地高聲道:「橋姬在的橋上有可愛的小獅子石墩。」

  她還很認真數了,兩邊加起來共有十六只小獅子,左右的獅子樣式還是不同的,超級有意思。

  中原中也忍俊不禁:「你看橋干什麼?」

  橋姬所在的橋就是很普通的石橋,昏暗沾滿斑駁的青苔,身後背負著高高聳起的布包藏於和服下,從遠處看去就像是背部高高隆起,並不怎麼好看。

  「橋姬好像只能在那座橋上活動,那裡就是橋姬的家吧?」七瀨真純嘀嘀咕咕抱怨,很不理解的樣子:「她為什麼連家都不好好清理,上面好多青苔綠藻,她的衣服也是濕漉漉,看著就很冷。」

  就算變成了妖怪,也要好好清理自己的家才對。

  怎麼能這麼不講究呢?

  「噗——」中原中也忍不住大笑出聲,揉亂她的小卷毛:「你怎麼總是在想這麼可愛的事?」

  不喜歡的人叫奇怪。

  喜歡的人叫奇怪得可愛。

  或許是人的雙標,但他覺得會這麼想的七瀨真純很可愛。

  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總是以自己特殊的目光看待世界,生動可愛得讓人發自內心感到愉悅。

  「蛤??」七瀨真純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她認真強調:「橋姬的家很冷很冷,是我絕對不想去拜訪的地方。」

  聽聞橋姬會將路過的女性拉下水,將路過的男性溺死。

  她會游泳也想過被橋姬邀請下水,但她絕對不想去髒髒臭臭的冰冷河水裡。

  「沒有人讓你去拜訪她……」中原中也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橋姬將人拉下去可不是出於什麼好意。」

  只是對鮮活燦爛,還有許多美好時間的女性嫉妒罷了。

  「我知道……」她坦然點頭:「但是橋姬打不過我,我還會游泳。」

  所以她完全不慫,並且躍躍欲試。

  然而七瀨真純的幻想在看到百鬼夜行中橋姬所在的石橋,她失落地打消念頭。

  「游泳嗎?這倒是沒聽你提起過。」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要是能在海裡游泳,夏天的時候可以帶你去衝繩玩。」

  七瀨真純眼前一亮,她驕傲又得意地拍拍胸口:「我自由泳可好了,被鯊魚追了一路都沒咬上。」

  在沒有特殊能力的異世界遇見海上風暴,她們乘坐的船被風浪打破,正好她身上又有傷就引來了不知從多遠過來的鯊魚,追著她游了一路都沒追上。

  最後她把鯊魚累癱,放棄她這個獵物,轉而去逮別的受傷海豚。

  中原中也輕嘖了聲,指腹擦去她嘴角沾上的糖漬:「把這種事說得這麼輕松。」

  還以為他被阿呆鳥扔在公海游了三天才游回港口黑手黨已經很誇張,沒想到七瀨真純更生猛。

  「你這家伙是怎麼健康長大的?」他低聲失笑道:「被鯊魚追的時候緊張嗎?」

  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惹,天塌下來都能蹦跶蹦跶,地會不會再凹下去。

  七瀨真純下意識舔舔剛被擦過的嘴角,順口回答:「還好,傷口比較痛。」

  傷口浸在海水裡,一直不能愈合甚至發紅發腫隱隱有爛掉的趨勢,這對她來說比被鯊魚追更難受。

  「是背上的傷口嗎?」中原中也不覺皺眉,想起在她背上隱約見過的刺傷撕裂傷口。

  登別溫泉之行,他們常會一起泡湯,但中原中也很少亂看,也是快離開的時候才隱約瞥見的。

  像是被人從背後不設防處刺入的傷口。

  以異能者優異的恢復能力,她背上仍留下些許痕跡,可見當時受傷不輕。

  七瀨真純從不將破綻露於人前,對容易被偷襲的背部、側面都格外警惕。

  「嗯,十五歲的時候被同伴刺傷了。」她毫不忌諱提起這件事,手指托著下頜,慢吞吞道:「不,應該說攻擊我的那刻,她就不算同伴了。」

  那是異監組首領帶她進組織後一直引領著她的前輩,一個強大、聰慧的女性異能者,擁有操控影子的能力,不管是自己的影子還是別人的影子都能操縱自如。

  在無異能的世界偷襲她,她其實並沒有優勢,但她還是選擇了這麼做。

  因為她是異能政府派來奪取七瀨真純異能心髒的人。

  異能儲存於心髒之中的說法由異能研究所公布,即便是無異能的世界,只要能將她的心髒帶回去就能順利恢復其中的異能。

  至於移植保存的方法,異能政府的人自有辦法,比起移植手段、適配體,更難得的是擁有強大異能的異能者。

  異能儲存於異能者的心髒中,一旦取出異能將會永遠停留在一代本體的水平,異能政府希望得到完全開發的引力異能。

  甚至不惜動用潛藏在異監組多年的臥底。

  見中原中也眉頭緊鎖,唇抿得死緊,她伸手點住他的嘴角推上去:「別想啦,事情都過去好久了。」


第110章

  七瀨真純揚名於十五歲,擊敗了前任京都最強、異能政府的時間類異能者奪下京都最強異能者的名頭,一夜間名字傳遍整個京都地區。

  還未成年就加入了異常監察組織,實力強大在校極為低調、不張揚,偶爾會因為身體原因請退。

  在身份信息尚未公開前,她都只是成績稍好但不算出眾的未成年異能者。

  除了異監組和軍警的人知道她的異能,七瀨家和羽豆家也多少收到些風聲,知道她異能的人細數很多,但矢量型異能擁有者的身份一直沒有公告宣揚。

  直到她成為京都最強後資料才被公布在異能者信息的官方網站,向民眾公示京都擁有的強大矢量異能者。

  「我們信息都會公布在網絡上,包括照片、異能和一些戰鬥視頻……」七瀨真純嘀咕著抱怨,她咬了口蘋果:「所以平時出行挺不方便的。」

  中原中也平安夜買的平安果,俗名蘋果被他們留到第二天聖誕節吃。

  紅艷艷的蘋果被對半分開,她咬住其中一半含含糊糊:「異能盛行也不全是好事吧。」

  「所以說你當時為什麼要搶京都最強的名頭?」中原中也圍著圍裙站在料理台前,准備聖誕節的大餐,「不管那個名頭的話,你的信息也不會被公布吧?」

  七瀨真純也不是在乎虛名的人,她去搶京都最強的名頭反而把自己坑了這事……

  「當時刺傷我的前輩是異能政府的臥底……」她氣鼓了鼓臉,「我回來肯定會不爽,就想著把他們的人抓出來打一頓。」

  破壞船體刺殺她的人已經喪身在異世界,她想找人出氣都找不到,只能去找異能政府的麻煩。

  要她說還是他們不好,沒事為什麼要搶別人的異能。

  中原中也低嘖了聲:「確實讓人惱火。」

  他沉著臉舉刀狠狠拍暈了黑鯛,一刀剁下了魚頭。

  七瀨真純叼著蘋果,露出驚嘆的表情:「中也還會殺魚?」

  那一下聽著好響,感覺菜板都要剁爛。

  中原中也臉色並不好看,「不會,所以先把頭剁掉。」

  他是想著七瀨真純喜歡鯛魚,才托人弄了條回來,但是殺魚的時候卻研究了許久。

  往常都是讓攤主幫忙處理干淨,但這次的黑鯛來得不易,他想等晚上再吃。

  不想,在聽到七瀨真純的話,心口隱隱發悶的中原中也索性將魚撈出來,現在就處理了它。

  敵對組織都踩爆無數個的中原中也,在面對一條黑鯛的時候反而束手無策,說出去多麼讓人笑話。

  七瀨真純哇哦了一聲,輕快揚眉:「不愧是中也,好膽魄。」

  不管怎麼處理,先把頭剁了准沒錯。

  「少貧……」他嗤笑了聲,按住魚身順著心意處理,「要吃生魚片還是烤魚片?」

  七瀨真純舉手應道:「烤魚片,我想吃烤魚片。」

  「知道了……」刀在中原中也手上轉了幾圈,片下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魚肉:「給我等著。」

  漂亮的魚肉紋理泛著光澤,她沒忍住去偷吃了口,捂住嘴含糊道:「唔,涼涼的。」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將生魚片端到一旁,開始收拾凌亂的料理台:「幾分鐘都等不得的小偷貓。」

  七瀨真純鼓了鼓臉,她撲上中原中也的背,雙手緊緊匝住他的脖頸,腿盤纏在他勁瘦的腰身:「好大膽,中也竟然說女朋友大人是小偷貓。」

  她吃的明明就是晚飯,只是現在還沒熟而已。

  「喂喂、我這樣可沒辦法烤。」中原中也好笑又無奈地扶了扶她。

  七瀨真純壓住他的頭,哼哼幾聲:「我又不打擾中也,你可以繼續烤魚片。」

  她連中原中也一只手都沒占用,又怎麼會打擾他。

  「你還真是……」他輕嗤了聲,「一會油濺到你我可不管。」

  七瀨真純全然不信,「烤魚片又不需要油,怎麼會濺到我。」

  她又不是沒做過飯,她只是做的不怎麼好吃而已。

  「烤網需要刷油……」中原中也深深嘆了口氣:「你以前燒烤是不是從來不在烤網上刷油?」

  他好像明白七瀨真純總是能烤出半生不熟的肉。

  七瀨真純疑惑歪頭,「肉本身不是有油脂嗎?」

  她為什麼還要另外刷油?

  果然像他想的一樣。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那蔬菜呢?你也不刷油嗎?」

  那些焦黑成炭,原身是蔬菜的食物,她不會也不刷油吧?

  七瀨真純壓住他的發,含混不清:「蔬菜裡不是有水分嗎?」

  這跟油的作用差不多吧?她炒蔬菜很少糊掉,不就是因為裡面有充足的水分。

  中原中也深深嘆氣,他算是完全明白了。

  他點燃炭火放進爐子,架上烤網:「烤網是一定要刷油的,不刷油肉容易糊而且會粘死在烤網上。」

  七瀨真純張了張嘴,「為什麼……」

  「沒為什麼,做飯不需要懂原理,我只要知道怎麼做好吃就行了。」中原中也趕忙堵死她的話,真讓她問出來就會變成沒完沒了的車轱轆話。

  她若有所思,緩緩點頭:「有道理。」

  又不是做研究,也不非要弄清原理才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像中原中也現在就很自然每天肩負起做飯的任務,當然家裡的雜事並不是他一個人在做,七瀨真純也會幫忙。

  她眼睛尖、鼻子靈,在打掃上很有一手,就算沒有異能也可以將家打理得干干淨淨、锃光瓦亮。

  「是只撒鹽嗎?」橘眸轉向櫃子裡的瓶瓶罐罐,她語氣躍躍欲試。

  中原中也平靜打斷,將尚未升溫燒紅炭的烤架搬去庭院:「只是撒鹽和原味就很好吃了。」

  鯛魚肉質鮮美甘甜,亂加調味料只掩蓋它本身的鮮活柔嫩味美。

  「你要是能吃辣,我們就再拿罐辣椒粉。」他作勢要去拿,被七瀨真純匝住脖子往後拉。

  「等等、等等,我不吃辣的……」她連忙道:「只吃原味和鹽味就好。」

  她是超級不能吃辣的類型,一吃就會嘴巴發腫,要兩三個小時才能消。

  中原中也拉住她手臂低咳幾聲,「太用力了,真純松一松手。」

  七瀨真純松開手,改成雙手托抱住中原中也的下頜,固定著他的腦袋不讓低頭:「這樣可以嗎?」

  他悶聲悶氣道:「頭會低不下來。」

  手指輕彈在脖子上輕點流連,她勾住中原中也的Choker,「這個都舊了,中也還不准備換嗎?」

  她看中原中也戴這個樣式的Choker很久了,連帽子都買過好幾頂花哨新式,唯獨Choker好像忘記了換一般。

  中原中也抬手摸了摸,詫異發現:「這個起毛邊了?」

  他昨晚看到的時候還是正常的樣子,怎麼現在突然就變舊了。

  七瀨真純幫他解下來,遞給他:「看、都好舊了。」

  中原中也奇怪道:「居然真的舊了?」

  他還有些不信,明明昨晚摘下來的時候還是嶄新干淨的樣子。

  他是比較戀舊,但也不至於連起毛邊的皮圈都舍不得扔,畢竟Choker說到底也只是體現個性的配飾。

  七瀨真純嘟囔幾句:「中也以為我在說謊嗎?」

  她撒謊才不會說這種一下就被揭穿的謊言。

  中原中也失笑,安撫她:「可不敢認為女朋友大人是在說謊,我只是沒想明白而已。」

  他轉開話題:「炭差不多燒好,我們去烤魚吧。」

  七瀨真純注意力被帶跑,她望向庭院裡的烤爐,院裡的樹光禿禿,不剩下一片葉子。

  她語氣嚴肅道:「加個紅薯。」

  「啊?」中原中也愣了下,「你要吃紅薯嗎?」

  她認真點頭道:「冬天吃烤紅薯最舒服,庭院裡看起來有點冷,正好可以吃烤紅薯暖暖身體。」

  中原中也輕笑了一聲,「好好、淮山土豆要一起烤嗎?」

  她歡快道:「要,我要吃軟乎乎的。」

  ……

  最後他們不僅烤了鯛魚片、紅薯、土豆淮山,還烤了許多小零食。

  七瀨真純傾力推薦烤棉花糖和烤年糕,尤其是兩個疊一起烤的時候,會快樂無限加倍。

  「聖誕夜也快過去了……」她躺枕在中原中也腿上,望著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大家今年是怎麼過的聖誕夜?」

  高懸於天幕的月亮,緩緩被厚重的積雨雲遮擋住,只透出些些光亮,證明它還在原地沒有挪動。

  「還能怎麼過……」中原中也撈起她一縷額發,無所謂道:「每年都有的節目該怎麼樣怎麼樣。」

  港口黑手黨可不會因為西方節假日給組織內的人放假。

  這個時間游擊隊的人怕是又在夜巡、接應走私船、清點貨物。

  「可是每年都有就不過了嗎?」七瀨真純疑惑開口,「每年都應該是不一樣的平安夜、聖誕夜。」

  「中也明明也很在意。」她都看到中原中也買回家的槲寄生花圈、小聖誕樹。

  中原中也開始反思,今年的聖誕夜他確實弄得太過上心重視,若是往常他必然沒這麼多心思。

  「是吧?」他輕笑著應了聲,揚眉感慨:「日子太悠閑,人就會想找些別的事做。」

  像以前從來不在意的節日,從來不會上心的節目氛圍擺設,他居然不知不覺,甚至沒有過度思考就買了下來、記了進去。

  「那我給中也找點事做吧。」七瀨真純從他腿上爬起來,不顧他詫異的揚眉,跑去將房門口的槲寄生花圈拿出來綁在風鈴上。

  「喂喂、你這是在做什麼?」中原中也哭笑不得,怎麼將這東西跟風鈴綁一起。

  「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人會永遠在一起。」

  她站在中原中也身後,捧起他的臉讓他昂起頭,親了親他的嘴唇、鼻尖、額頭,得意道:「我現在給中也徹底蓋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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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行李箱推杆,中原中也落後於七瀨真純一步,視線悄然頓在她背後。

  「中也是在偷看我嗎?」七瀨真純停住腳步,聲音輕快。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扭過頭:「那不算偷看吧,只是你走我前面而已。」

  溫泉的事,他到底該不該問?

  那時的親吻真的不是他喝醉泡湯後產生的幻覺嗎?

  七瀨真純輕笑一聲,背對著他神情不露出絲毫異樣:「中也說不是就不是吧。」

  中原中也抿唇,他追上去幾步,「喂、真純……」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的話噎在喉中,像是被堵住封口。

  眉頭緊緊皺起,他神色有些遲疑。

  七瀨真純歪頭笑道:「不接電話嗎?說不定是森老師催我們回去了。」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首領森鷗外的名字。

  他吐出口氣,收斂神情接起電話:「首領。」

  面對首領的時候,不應該帶有這樣私人的郁氣。

  「很抱歉這時候打擾你們的旅行……」含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微肅起來:「港口這邊發現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中原中也眉頭不自覺皺起,他拉過七瀨真純,不顧她愣怔的神情,將另一只耳機塞給她:「那些東西又來了。」

  她還想推拒,被中原中也的話止住動作,「我明白了。」

  神奈川多地出現了不明的彩色火焰,赤橙黃綠藍靛紫如同彩虹般的七色火焰。

  絢麗動人、殺傷力也極大,如有生命般跳躍炸裂的火焰,一旦有人靠近將會毫不留情釋放大量火焰,傷害逼退周遭的一切。

  美麗的火焰自千葉縣而起,汲取大量的人氣聲勢浩大向外推移滿溢,遍布東京灣附近的城市不過三天,燒至神奈川也不過是一周。

  由異能特務科委托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的任務——清除異彩火焰,將它們從東京、神奈川清滅干淨。

  這次異世界規則感染性極強,再不行動整個關東地區都會遍布異彩火焰。

  「我們這就出發,首領。」他沉下聲應道。

  他掛斷電話,冷靜下達指令:「現在轉機,我們去成田機場。」

  七瀨真純安靜看著他一個個電話撥出去,聯系千葉縣的組織成員接應,他們要去火焰的起始、燒得最旺盛的城市采集坐標。

  她緩緩勾起嘴角,「中也成長得真快。」

  他越來越像合格的異常搜查官,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寂寞不舍。

  ……

  「呼……」

  中原中也從床上坐起來,他疲憊地撐著頭,神智昏昏沉沉,「怎麼會做這樣夢?」

  回程的時候,他們明明沒去新千歲機場又怎麼會接到首領的電話,轉機去成田機場處理突然冒出來的異常。

  頭突突地跳著痛,中原中也低嘖了聲,掀開被子起床:「果然還是沒睡好吧。」

  不經意瞥了眼牆上的時鐘,他驚訝發現時針已經走到十,他居然起晚了這麼多?

  「搞什麼啊今天。」他揉亂赭發,長長嘆了口氣。

  鬧鐘沒響、七瀨真純也沒咋咋呼呼撲過來壓在他被子上叫他起床,就連一貫醒早的生物鐘也沒喚醒他,而是一覺睡到了早上十點。

  中原中也拉開房間,映入眼簾內的是飛濺落在走廊和地板的鮮血,凄冷而駭人。

  「真純!!」他甩開門,拔腿跑出去大喊。

  七瀨真純的房間沒有、書房沒有、衛生間甚至是廚房都沒有。

  「真純,你在哪?」

  「死丫頭聽見應一聲啊!」

  「七瀨真純——」

  血落得到處都是,兩具成年男女的屍體倒在客廳內,被殘忍虐待殺死。

  那頭蒼藍色的微卷發和無神睜大的橘眸,與七瀨真純極為相似或者說與他也很相似的夫妻緊緊握著對方,至死也沒有放開愛人的手。

  中原中也滿臉震驚,他忍不住邁前一步:「這都是什麼?」

  他和七瀨真純的家怎麼會出現外人,而且他們的臉……

  「中也,父親母親被彭格列的人殺死了。」漂亮的和服被濺上鮮血,臉上卻干干淨淨的藍發少女安靜出聲。

  「以後只剩下我和你了。」她張了張嘴,神情不顯得難過,只是安靜木然如漂亮精致的人偶。

  中原中也怔住,穿著和服的長發七瀨真純與他相隔短短數米,對地上所謂的父母屍體視而不見。

  「你……」到底是誰?

  「中也、中也?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回過神,原本站著長發七瀨真純的位置,跪坐著他所熟悉的少女,雙手抓著花把自己弄得滿身泥巴,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

  七瀨真純歪頭看他,不解問道:「你在發什麼呆?我喊你好幾聲了。」

  他左右看看,牆上、地板的血跡都不見蹤影,沒有血腥味、家具還是一如既往嶄新光亮。

  「啊、哦,我想了些東西。」他含糊著道。

  中原中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七瀨真純解釋,他剛剛看到的奇怪景像,甚至隱隱有種他剛剛是沒睡醒做夢產生的幻覺。

  但他又好好站在這裡,做夢應該不會發生與現實一樣的事。

  「中也今天真是奇怪……」七瀨真純不高興扭過頭,「早上去叫你怎麼都叫不醒、臉一直很嚴肅的樣子……」

  像是被夢靨住了,睡醒也是精神恍恍惚惚。

  想到這裡她擔憂起來:「中也是昨晚沒睡好嗎?」

  果然是因為看了百鬼夜行被食夢膜注意到吃掉好夢,留下壞夢給中原中也,他才一晚上都睡不安穩。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聲音低低帶著不確定:「抱歉,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對了,真純剛剛有看到奇怪的血跡嗎?」他恍若不經意問道。

  七瀨真純乖乖搖頭,舉了舉手上樸素如蔥的蘭花:「沒有,我在種蘭花。」

  今早去中原中也房間,見他睡得不怎麼安穩,臉上也帶著些疲色,她試著叫醒他,卻沒有絲毫回應。

  橘眸連眨幾下,她扔下花跑向中原中也,緊張地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有哪裡難受嗎?肚子餓了嗎?困嗎?不舒服就回房間休息吧,家裡的活我也能做的。」

  中原中也失笑,抱住她安撫道:「我沒事也不餓,醒過來不會那麼容易再睡著的,至少也要等到晚上。」

  沾滿髒兮兮泥巴的手將他的睡衣蹭得滿是泥土碎碎、印子,他挑了挑眉松開她:「真純,你的泥巴全蹭我身上了。」

  &nbs p;「哎呀,這個嘛……」

  七瀨真純打著哈哈,正想摸摸頭,被他一把抓住手:「別亂摸,你手上都是泥。」

  連指甲縫都弄進了泥土,她這麼是怎麼弄的。

  「我們走吧,這裡回來再收拾。」他自顧扣緊她的手。

  她眨眼疑惑問道:「要去哪?」

  橘眸視線落下來,她驚訝發現中原中也竟然沒穿拖鞋就跑出來:「中也,腳不冷嗎?」

  這還沒到1月,京都天氣都沒回暖,光著腳踩在地上可冷了。

  他低頭看了眼,無所謂道:「剛出門跑得急就甩掉了。」

  踩著拖鞋不如光腳行動,家裡打掃干淨也不會有玻璃石子之類扎腳的東西,他反倒可以順利快速找遍屋子。

  七瀨真純皺了皺眉,「中也平時還說我,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半點不上心。」

  中原中也拍拍她的頭,無奈又好笑地撿回蹬掉的拖鞋穿上:「我還要以身作則是吧?」

  她理所當然點頭:「是這樣沒錯。」

  浴室水管裡有暖水,中原中也牽著她去洗手台,邊幫她打泡沫邊念叨:「下次要種花就戴手套,家裡不是有很多手套嗎?」

  「可是戴手套感覺很悶。」她嘀嘀咕咕抱怨。

  做園藝的手套不透氣,都是細密厚實的編織手套,為的就是防止某些帶有尖刺的鮮花藤蔓扎手,但戴起來真的不怎麼舒服。

  她種的是蘭花,又不會弄傷手,頂多就是弄一手泥巴,過後洗掉就好。

  「就你歪理多。」中原中也笑罵一句。

  細膩豐富的泡沫在四只手相互揉搓下越發越多,合掌夾住她的手搓去手背的泥土,手指相扣壓住指縫,一點點搓弄從指根到指尖,最後是她雙手的重災區指甲縫。

  「玩得全是泥……」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哼了聲,「一會洗不干淨,這指甲就給你全剪掉。」

  七瀨真純抿了抿唇,不服氣道:「種花弄到泥巴是很正常的吧?」

  她不信就她一個人會弄得滿手都是,就算戴手套也會弄到臉上、身上。

  「是很正常……」中原中也語氣涼涼,動作輕柔搓洗:「但指甲髒兮兮,看著心煩的人是你不是我。」

  被他的話哽住,七瀨真純往他身上撞了撞,矮肩蹭靠在他身上,努力將身上的泥巴蹭更多過去。

  「喂喂、你干什麼啊?」中原中也哭笑不得,他現在滿手泡沫還抓著她的手,根本騰不開身,多長一對手去按住她。

  「反正都髒成泥巴人,不如等會一起洗算了。」她氣哼哼道。

  視線落在她微敞的領口白皙柔嫩的頸子,中原中也紅著臉慌慌張張,抬高聲音:「你可是女孩子,說什麼胡話。」

  不料,七瀨真純才以奇怪的目光看他:「我說的是一起洗衣服,倒是中也想到哪裡去了?」

  她還沒想著跟中原中也一起坦誠相見。

  中原中也被她看得扭過頭,低聲別扭道:「誰讓你剛剛說那麼奇怪的話。」

  「哦——」她笑吟吟揚起聲音:「原來是中也在想色色的事。」

  他猛扭回頭正要辯解,一看七瀨真純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惡作劇,頓時抽手帶著涼下來的泡沫捂住她的頸側,凍得她哇哇亂叫。

  「作弊、作弊!」

  「承讓承認。」


第112章

  「他們也是西蒙家族的人?」暗紅色發的少年有些茫然,他愣愣抬頭看向信任的同伴,像是不敢相信又期待他給出肯定的答案。

  「他們不姓西蒙也不姓古裡,像是隱姓埋名藏得更深的一支……」加藤朱利攤手嘆氣:「我是順著當年殘留的消息,順藤摸瓜才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順藤摸瓜……是彭格列那邊嗎?」

  當年屠殺他們西蒙家族的彭格列門外顧問——沢田家光。

  加藤朱利沉重點頭:「他們的父母也被彭格列殺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

  古裡炎真拳頭握緊,隱忍難過地抿緊唇。

  天生掌握夜之炎和掌握重力火焰的少女少年,懵懵懂懂流浪被好心人收養,沒過兩年好心收養他們的夫妻反而受到他們的牽連被殘忍殺害。

  這會是多麼好的棋子。

  藍發橘眸的少女滿臉笑容抱緊赭發藍眼的少年,照片中的輕松愉悅幾乎都逸散出來。

  為什麼殺了那對夫妻,她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她應該怨恨、憎惡,讓仇恨充斥她的生命、大腦,讓憎恨點燃高漲強大無匹的夜之炎。

  加藤朱利的目光微涼下來,這份強大的火焰落在一個不思長進的人身上,他的臉扭曲了一分,真是讓人煩躁厭惡的幸福。

  「他們也會加入我們嗎?」古裡炎真沉郁,心緒帶著些微起伏波動。

  他們也會來至門、不,並盛町一起生活嗎?

  突如其來的地震讓封存多年的西蒙指環得以面世,他們初初掌握這份力量,激動又緊張且帶著迫切想向彭格列復仇的心准備轉學去並盛中學。

  ……

  「七瀨,找你的人。」

  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七瀨真純抬起頭,困倦得半睜著眼看過去:「是不認識的人呀。」

  她打著哈欠走出去,京都腔輕和上揚:「是要找我嗎?」

  黑發高高束起,身體高挑發育良好的少女上下打量她,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跟我過來。」

  七瀨真純側身躲開她的手,徹底醒過神:「要帶我走還請說清來意比較好哦?」

  她不像是人一哄就走的小傻瓜吧?

  鈴木艾迪爾海德有些驚訝,還以為這孩子沒有鍛煉過,她神情稍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她聲音頓了頓,「還有你的哥哥中原中也。」

  被一起收留、相依為命的兩個孩子,他們都是初代西蒙家族遺留下來的後代。

  七瀨真純疑惑歪頭:「不僅要找我,還要找中也?」

  她心中隱隱閃過一個念頭,從千葉縣初發地穿越到這個異世界,整整一周他們都毫無所獲,打探不到關於火焰的半點消息。

  現在這幾個送上門的人說不定會是突破口。

  鈴木艾迪爾海德不善言辭,她皺眉嚴肅低聲:「是關於西蒙家族的事。」

  她一臉茫然,反問:「西蒙家族是什麼?」

  「這是西蒙家族的家徽……」鈴木艾迪爾海德抿唇,「你們有見過嗎?」

  橘紅眼眸微微睜大,她從領口扯出綴著銅紋的項鏈,舉在面前問:「是這個嗎?」

  她和中原中也一出現在這個世界,掛在頸上的記憶項鏈,是可以拆開兩半的西蒙家族家徽。

  一人一半,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圖案。

  < br />鈴木艾迪爾海德松了口氣,這大概算是成功一半。

  目光落在七瀨真純身上,她不禁懷疑這孩子真的滿十八歲了嗎?

  若不是資料顯示七瀨真純十八歲、中原中也已經二十歲,她絕對想不到這嬌小精致的少女比他們要大上三歲。

  眉眼間毫無陰翳之色,像是絲毫沒受到家人被屠殺的影響。

  她低低嘆了口氣,畢竟七瀨真純父母被殺的時候她才十歲,過去八年忘得七七八八也是正常的。

  這麼想想他們要在彭格列繼承儀式上將他們拉過來……

  「需要我跟中也的力量向彭格列復仇?」七瀨真純托著下頜,重復了一遍她的話。

  彭格列屠殺了西蒙家族剩余的人,他們是背叛西蒙家族的卑劣之徒,屠殺西蒙家族是為了掩蓋曾經的惡行。

  這聽起來比故事還荒謬,卻是他們少有被風鈴置入記憶的一次。

  關於這個世界父母的記憶和彭格列屠殺他們那天的記憶。

  「是、是的,你們願意來嗎?」明明是西蒙家族現任首領,性格沉默不起眼,跟蘑菇似的古裡炎真。

  他低頭額發落下來快看不見他的神情,但隱約能看出他現在很緊張的樣子。

  古裡炎真猶猶豫豫,他拔出戒指推過去:「我聽說中原先生不需要戒指就能操縱重力,如果有西蒙戒指一定會更強的。」

  所以、所以,能不能加入他們……

  「炎真?!」鈴木艾迪爾海德驚詫喊他,她皺眉厲聲喝問:「你在干什麼?你可是家族的首領。」

  怎麼能隨隨便便把西蒙首領戒指交出去,就算中原中也重力強大,他們也只會承認古裡炎真是西蒙家族的首領。

  古裡炎真下意識瑟縮,他支支吾吾:「如果中原先生能……」幫西蒙家族向彭格列復仇,就算他不當這個首領也沒關系。

  橘眸在他們身上左右晃動,七瀨真純將戒指推回去:「你收回去吧,我們不要這個。」

  他抿緊唇,安靜又隱忍的樣子,失落道:「很抱歉,打擾了。」

  連再爭取爭取都不會,從一開始將放在最大的鬼牌擺在桌面上任人挑選。

  中原中也雙手環胸,嗤笑了聲:「你的覺悟就到這裡了?」

  不是無論如何都想向彭格列復仇,即便失去首領之位也不要緊嗎?

  「還是不打算復仇了?」中原中也平靜地挑開遮羞布,「准備跟彭格列的小子繼續相親相愛,握手言和重新建立起黑手黨家族的邦交。」

  古裡炎真下意識高聲反駁:「不是這樣的。」

  他挑了挑眉,哼笑道:「不是這樣,又該是什麼樣呢?」

  「我要向彭格列復仇、我要將彭格列背叛盟友的惡行都曝光出來。」古裡炎真說著差點咬到舌頭。

  中原中也低哼了聲:「還算像個男人。」

  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樣子真不像話,抱著那樣半吊子的心態復仇,只會輸得一敗塗地。

  尤其彭格列還是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以現在的西蒙去面對他們,無疑是蚍蜉撼樹。

  但如果連想做的心都堅持不住,他們絕對不會成功。

  他拎起外套,率先走出去:「走了,真純。」

  古裡炎真茫然看著他離開,一時間不知道這算答應還是沒答應。

  七瀨真純眨眨眼,忍俊不禁:「古裡君若是能在繼承式 前,向我們證明你是個合格的首領,我和中也就會加入西蒙家族。」

  不管是善、還是惡,那些首領都會有的特質。

  若是失去作為首領的勢,手下的人不會信服、敵人不會畏懼、盟友也只會覺得這樣的同盟平庸不堪。

  她最後吸了口奶茶,衝他們揮揮手:「我們先走了,再見。」

  七瀨真純並不著急追上中原中也的腳步,她只是不緊不慢墜在他身後步伐悠閑。

  中原中也主動停住腳步,別扭等她走上前才問:「怎麼這麼慢?」

  她輕笑了聲,打趣道:「這個世界的小首領好像很膽小啊。」

  不過稍問了一句就答不出話來,這可不像個合格的首領。

  他不爽地嘖了聲:「你這麼快就叫他首領?」

  七瀨真純吐了吐舌,嬉笑道:「反正也是遲早的事,要接近使用火焰戰鬥的彭格列,西蒙家族的身份不可或缺。」

  這次來得匆忙,他們甚至沒多收集信息就穿越,落地除了知道他們無親無故相依為命的身份,還被植入了一段父母被殘忍殺害的記憶。

  她不能理解風鈴的用意。

  不過現在想來,應該是為了聯系上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

  來自盛產黑手黨的意大利,勉強算是讓中原中也回到熟悉的領域工作。

  中原中也黑著臉,煩躁道:「嘖,真讓人不爽。」

  他就是看不上古裡炎真畏畏縮縮、半點首領樣子都沒有,不成熟的首領只會傷害到組織和珍視的人。

  ……

  奇怪的記憶又冒出來了。

  中原中也面色不好,記憶每次出現都是在夢裡,而且還意味不明,讓人理不清頭緒。

  「中也又做奇怪的夢了?」七瀨真純難得乖巧,輕柔幫他按摩頭部。

  「嗯,夢裡的火焰世界出現我們身份上的首領……」他皺眉,聲音微沉:「是個看著就很弱的家伙。」

  微涼的手指順著後頸按上腦後,帶著些許酸痛感,手指按過後神經漸漸松緩。

  「那中也討厭他嗎?」聽中原中也的話不能只聽表面,他說話慣來別扭得很。

  中原中也重重哼了聲,「首領懦弱沒用,我們借助他們的身份說不定還會讓我們惹上麻煩,倒不如順著心意自己行動。」

  她長長應了聲,雙手疊壓在中原中也肩膀:「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呢。」

  歪頭壓在手背上,她揚起嘴角:「中也對他的苛刻只在於首領吧?」

  若古裡炎真不是首領,他應該不會討厭這樣的人,畢竟中原中也從來都是愛憎分明的人,對同類自然也會更容易產生好感。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地嘖了聲:「做同伴的話,還可以吧。」

  他長長吐了口氣,鈷藍色眼眸靜靜看著頭上的吊燈,緩緩開口:「真純,你覺得那真的只是我的夢嗎?」

  那麼真實的一切,連憤怒、憎惡都要噴湧而去的感情。

  他喃喃自語:「我總覺得那是我們以前經歷過的事。」

  比起夢中虛幻的世界,他竟然更覺得現在和平的日子才是假的,用來蒙蔽他們思維和內心的手段。

  「中也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好。」七瀨真純輕笑一聲。

  認為是假的就去尋找破綻,認為是真的就去尋找實證,無論哪一邊都是他們選擇的道路。


第113章

  ……重力恢復了。

  中原中也手搭在桌上,寫滿特殊文字串成鏈狀圍繞籠罩住餐桌和桌面上的一切,離地懸浮起二三十公分。

  雖然表現力改變,但重力的確在慢慢恢復。

  藍眸轉向癱軟縮在被爐下的七瀨真純,恍若不經意般:「真純,你的引力能用嗎?」

  臉軟趴趴貼在地面,她閉著眼睛懶懶地翻滾了下,將手從溫暖的被爐裡抽出來:「不行吧,這裡是和平……」

  漆黑的火焰在她手指上跳躍燃燒,她睜開眼懵了下:「咦??」

  他們還沒換世界沒錯吧!

  怎麼力量體系都更換了?!

  中原中也微松了口氣,勾唇笑道:「跟我想得一樣。」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疑心亂七八糟的記憶、夢境,現在看來有問題的恐怕是他們身處的世界。

  「真純,世界規則改變了。」中原中也看向窗外,天空灰蒙蒙。

  自平安夜後這段時間外面都在一直下雪,太陽完全被遮蔽在雲層後,壓抑又暗沉。

  找不到特性的世界與他夢中的火焰特性世界,產生了關聯。

  那真的只是他單純的夢嗎?

  七瀨真純下頜墊在手背上,奇怪疑惑喃喃:「是啊,規則更改了。」

  她扒拉出風鈴,輕搖了搖。

  一貫清越遙遠的鈴聲染上一絲滯澀,鈴舌宛如被壓住一般,聲音微弱渺小。

  「風鈴出問題了……」她皺眉坐直身,「風鈴裡儲存的是侑子小姐的魔力,具有突破次元的性質。」

  就穩定性而言,風鈴比任何人、任何世界都要完美。

  它是不會改變,只存在於次元的寶物。

  「或許次元魔女能解開我們的疑問……」中原中也抱臂倚靠著餐桌,少見地主動提出讓七瀨真純去找次元魔女,「異世界的事問她一定會知道的吧?」

  七瀨真純猶豫不決,她露出一絲難色。

  她捧著風鈴,小聲道:「上次試探青峰浪費了一次魔力,聯系侑子小姐的魔力大概相當於捕捉一次異常的三分,但是……」

  她垂下眼簾,唇抿緊:「如果我們真的跑錯了世界,再轉道去正確的異世界,魔力就不夠我們回去了。」

  這次的世界過於和平也沒收集到什麼適合作為代價的寶物交易。

  中原中也怔住,眉頭深深皺起。

  他之前從未留意過風鈴中的魔力剩余,寶物的事也都是七瀨真純留意收集。

  雖說開始七瀨真純提過風鈴中的魔力只夠三次試錯和回程,但一直以來她都謹慎小心試探,從未出現魔力短缺的情況,中原中也也未上心在意。

  「抱歉……」他深深嘆了口氣,揉亂了赭發:「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七瀨真純搖搖頭,她抬眸認真道:「中也的建議我也認同,只是有些擔心回去的魔力不夠而已。」

  「若我們要去的世界真的出錯了,及時糾正才是正確的。」

  他們在這裡慢慢悠悠尋找不穩定因,若中原中也說的沒錯,港口黑手黨那邊的火焰應當已經燒得很旺了。

  就算火焰不主動傷人,它們所霸占的地方再不容任何人靠近,侵蝕驅逐著港口 黑手黨的地盤影響甚大。

  「我們聯系侑子小姐吧,火焰特性的異世界要找到合適的寶物,會比這裡容易許多。」她昂起頭盈盈笑道,笑容明媚粲然,發尾打著卷落在眼角、臉旁。

  「之後我也會一起留意適合交給魔女的寶物……」中原中也單膝跪下,輕柔理順她的亂發,他眉眼稍松:「不過也可能是我猜錯了。」

  若是他猜錯了,他們之後的處境就尷尬了。

  特性毫無頭緒、寶物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尋。

  「我相信中也……」她歪頭笑道:「而且我們是搭檔啊。」

  無條件信任搭檔,這不正是搭檔之間該有的默契嗎?

  中原中也的疑問是經過她的認可,無論之後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都應該由他們一起來承擔。

  畢竟他們是同伴、是搭檔,更是彼此的愛人。

  ……

  黑色的火焰和字符鏈狀的重力侵染上風鈴,汲取他們的力量點亮風鈴上的紋路,儲存其中的魔力呼應般泛起柔亮的光,風鈴緩緩飄起搖響投出一道半透明的影像。

  「總算想起了?」壹原侑子笑吟吟向他們舉杯。

  她的話就如同肯定了中原中也的推測,他凝眉肅起神色:「我是忘記了什麼嗎?」

  夢裡那些都是他的記憶,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

  「你的懷疑都是對的,不真實的是這個世界和真純。」壹原侑子手托著腮,神情慵懶揚著神秘美麗的笑容。

  七瀨真純愣住,她疑惑問:「不真實的是我?」

  中原中也握緊她的手,微微用力。

  紅眸落在他們身上,壹原侑子輕笑一聲,放下酒杯:「這個世界處於半夢半真實的過去時間,你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曾經發生過的事。」

  當然這一切不包括他們插手改變後發生的事。

  「這裡與你們要去的地方很接近,是個安定和平無異常的世界。」

  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這次穿越運氣不好,遇到了異世界的幻術師被植入了不屬於他們的記憶並且深信不疑。

  因為他們以為是風鈴贈與他們的記憶,所以絲毫沒有懷疑過。

  「受到記憶影響,真純身上的暗示被不斷加重……」但七瀨真純的精神堅強,她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根植於她的大腦比幻術師下達的一切指令埋藏都要深。

  壹原侑子神色微冷下來,語氣淡淡以盡量不摻雜私人情緒的口吻告訴他們所遺忘的真相。

  「在發現無法操縱她後,她的精神被封存扔進邊界融入了這個世界。」

  而中原中也為了尋回她的精神,通過風鈴追尋了過來,一同陷入了這半夢半實的過去世界。

  七瀨真純垂下眼簾,也就是說風鈴裡的魔力比她想像中還要緊張。

  壹原侑子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中也開始做夢意味著這裡快要維持不下去了,畢竟只是由過去記憶組成的虛假世界。」

  「靜靜等待它的崩潰,你們自然就能回去,若是等不及也可以使用風鈴。」她平靜給出選擇,無論他們選擇什麼,她都不會予以干涉。

  考慮到風鈴裡的魔力,他們還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中原中也開口說道:「那就等等再……」

  七瀨真純拉了拉他,看向壹原侑子:「我們現在回去。」

  他不解低聲 道:「你不是很在意裡面的魔力不夠嗎?」

  反正次元魔女說他們可以自然等待再回去,不用急於一時。

  蝶翼般美麗的眼睫揚起露出明亮的橘眸,她肅著漂亮的小臉問道:「侑子小姐,我們這裡度過了兩年,那邊過去多久了?」

  中原中也愣住,下意識看向空中的虛影。

  「過去了五天……」一如既往的敏銳直覺,她意味深長道:「不過世界快要潰散的時候,時間流速會變快很多。」

  也就是說,他們真的在這裡慢悠悠磨蹭,港口黑手黨早該被燒透了。

  七瀨真純深吸口氣:「侑子小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只要知道回去就能恢復記憶,她就能放心使用風鈴的力量。

  她勾起笑容,舉手揚聲道:「侑子小姐,請給我賒賬吧!」

  「真純?!」

  中原中也猛然睜大雙眼,他失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賒賬需要抵押,若是最後補不上寶物,誰知道次元魔女會拿走她什麼東西?

  「哦?」壹原侑子挑了挑眉,她似笑非笑道:「我這裡的規矩可是概不賒賬,我以為你已經很清楚了。」

  七瀨真純端正跪坐,她認真點頭:「我知道的。」

  雙手壓在地板食指中指相對,彎下腰深深埋頭壓在指尖處,她聲音平靜懇切:「拜托了,侑子小姐我願意之後付出雙倍的代價。」

  那個世界很危險,幻術師可以篡改一個人的記憶、也可以流放人的精神操控肉體。

  若是異常在篡改他們記憶的幻術師身上,那他為什麼要植入這份記憶就很值得令人深思,他本身應該就潛藏在他們身邊的人中,只是無法判斷對方是誰。

  不管他在打什麼主意,她都絕對不能讓他如意。

  「喂、真純?!」中原中也驚愕不已,他擰緊眉頭:「魔女你不拒絕她嗎?你不是不接受賒賬嗎?」

  快拒絕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快告訴她不行,讓她放棄賒賬。

  手指捏著酒杯轉了轉,壹原侑子意外了一瞬間,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將酒一飲而盡,笑著低聲回應:「我可不會推走穩賺不賠的生意。」

  以多出的一份代價抵消店鋪不能賒賬的規則,她的腦筋倒是轉得快。

  中原中也臉色難看,「……」

  「我可以答應你的賒賬……」壹原侑子垂眸晃了晃小酒瓶,緩緩意有所指道:「但你要知道,若是支付不出雙倍的寶物,這雙份的代價就要從你身上索取。」

  七瀨真純抬起頭,認真道:「我明白的。」

  但她有必須要現在獲取更多魔力的理由。

  中原中也暗罵了聲,眉頭緊皺:「如果是雙份的代價,其中一份在我身上索取也可以的吧?」

  她驚訝眨眼:「中也?」

  他重重嘖了聲,將人拽過來抱在懷裡:「我們是搭檔也是愛人對吧?」

  鈷藍色如寶石般璀璨美麗的眼眸堅定沉著直視壹原侑子,「我有資格作為代價的一部分吧?」

  七瀨真純想掙開他的動作,被他抱死在懷裡,頭緊貼著他的胸口,規律而安心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傳入她的耳中,安撫平復她的情緒。

  「當然,你也有資格。」壹原侑子毫不意外地笑道。


第114章

  「好不容易赤司君升上高中,我們就要走了,怎麼說也該好好告別吧?」

  雖然這裡只是由過去時間締造出來的虛假世界,但這兩年她過得很開心。

  「我喜歡這個世界……」七瀨真純揚起笑容,語氣認真:「就算離開了,我也不會忘記在這裡跟中也的記憶。」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交往、第一次平安夜約會看電影,他們相互依偎像普通學生一樣過著平和卻溫馨有趣的日子。

  中原中也低應了聲:「還會想起火焰世界的記憶。」

  所以他那時候夢到新千歲機場時的七瀨真純,才是溫泉偷吻他後的真正反應。

  藍眸偷看了她一眼,得到她疑惑的回望:「怎麼了?」

  中原中也甩了甩頭,轉開話題:「你昨天為什麼這麼著急,明明我們回去再尋找代價也來得及。」

  他們完全可以在異世界找到寶物再交易魔力,不必冒著風險跟次元魔女賒賬。

  「因為魔力不夠了……」七瀨真純垂下眼簾,苦笑低聲道:「我計算魔力的時候,沒算上中也使用風鈴來找我的力量。」

  若是算上這份消耗,怕是他們回去就要面臨魔力不足的情況。

  連清除異常、聯系侑子小姐的魔力都不夠,更別提回去港口黑手黨所在的世界。

  中原中也皺眉低嘖:「該死,忘了這個。」

  「抱歉,我疏忽了這點。」像是觸發式記憶,只有提到關鍵他才想起他當時使用風鈴,聯系次元魔女詢問找回七瀨真純的辦法。

  通過風鈴中的魔力摸索尋找她的精神,這個過程他也耗費了不少魔力。

  七瀨真純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笑著道:「有什麼好道歉的?中也是為了找我呀。」

  沒有中原中也的話,她的記憶可能會慢慢消退,徹底以為自己是屬於這段時間的人,最後隨著這個過去世界的崩塌而一起精神崩散。

  「還好中也來找我了。」她湊過去親了親他臉頰。

  七瀨真純輕笑打趣,「我們那時候還是搭檔吧?」

  他們是來到這個世界才互相交往、表達心意的。

  中原中也緊張到差點咬住舌頭:「就算是搭檔我也會找你的,我可不想搭檔突然丟在某個角落不見了。」

  要承認他早就對她心動在意嗎?

  要坦白他在登別溫泉之前就發現喜歡上她嗎?

  中原中也抿緊唇,這麼讓人難為情的話,根本無法隨意說出口。

  「哦——」她拖長了聲音,故意嘆了口氣:「也是呢,中也對同伴都特別好。」

  橘眸盈盈亮笑看著他,七瀨真純半是好奇半是調侃:「中也那時候對我只是同伴之情嗎?」

  中原中也支吾半天,說不出話。

  「是嗎,中也?」她笑著問。

  他閉了閉眼,拽過人直接吻了上去,唇瓣壓著唇瓣,只是安靜地吻著研磨,聲音含糊又低從喉中溢出:「不是、早就喜歡你了。」

  她驚訝怔神,中原中也後退一步反手壓住發燙的臉,慌張羞恥道:「總、總之就是這樣吧。」

  再多的他現在也完全沒准備。

  讓這丫頭知道他問遍首領紅葉姐他們才弄清自己的感情,她一定會笑話的。

  不能這麼快讓她知道,中 原中也臉紅耳赤,錯開視線。

  ……

  「實渕姐,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赤司君嗎?」七瀨真純將信封遞給他。

  實渕玲央意外好笑道:「小純有什麼是不敢跟部長直說,要我偷偷轉告他的?」

  沒記錯的話,七瀨真純以前跟赤司征十郎是一個社團的人,應該比他們要熟悉不少吧。

  七瀨真純略略沉吟,認真道:「因為要辜負赤司君的一片心意了。」

  她等不了赤司征十郎帶領洛山籃球部稱霸IH和WC,也無法和桃井五月在比賽上作為敵人見面。

  實渕玲央大驚失色:「小純做了什麼惹惱部長的事嗎?」

  他是知道七瀨真純說起話來總是會引起些歧義,但本身其實並沒有特殊的意思。

  加上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感情極好,他也不可能誤會她和赤司征十郎之間的關系。

  這麼算下來,不就是七瀨真純惹惱了赤司征十郎,不敢直說才讓他送信道歉轉告嗎?!

  她扯了扯頭發,猶猶豫豫:「暫時還沒有。」

  不過她准備做的事可能會惹惱赤司征十郎,突然消失不再出現在洛山高校什麼的。

  侑子小姐說這個世界的節點在一年後,也就是WC結束不久,冠軍想必就出在奇跡世代所在的某所學校中,可惜她和中原中也是沒辦法看到結局。

  他們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藏在西蒙家族裡還有個對他們不懷好意的幻術師。

  實渕玲央倒抽了口涼氣,他左右看看彎下腰用氣音說:「小聲點、小聲點,部長今天要來的。」

  他是見過赤司征十郎生氣的人,自然不想七瀨真純觸怒他。

  「赤司君要來嗎?」

  七瀨真純愣了愣,雙手交握在身前微俯身:「抱歉,實渕姐我准備親自將信交給赤司君。」

  實渕玲央大驚失色,「小純我告訴你部長今天會來,可不是讓你親自去送死的。」

  她拿回信件,奇怪道:「赤司君待人溫和,實渕姐為什麼這麼緊張?」

  而且信裡也沒寫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話。

  「小純,部長可不是什麼溫和好脾氣的人?」他無力嘆道,他開始懷疑他見過的赤司征十郎跟七瀨真純見過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玲央很怕我?」

  實渕玲央僵著臉回過頭,苦笑了下:「小征,原來你已經來了。」

  七瀨真純眨眨眼,她突然笑道:「實渕姐也不單純叫赤司君部長呀。」

  這麼看來他們相處得很好哦?

  「真純,你來籃球部了。」金紅異色的雙眸轉向她,赤司征十郎的神情有些冷淡和強勢,語氣平靜陳述。

  七瀨真純點頭,無奈攤手:「赤司君提前做到了我們的約定,我也只好提前進部。」

  她意外又不解道:「赤司君的眼睛變色了,是生病了嗎?」

  聽說有種虹膜異色症會改變人眼睛的顏色,以赤司征十郎的性格來說,與其相信他會戴美瞳,不如想想他是不是眼睛患上虹膜異色症。

  「眼睛嗎?真純不需要在意。」

  他低笑了聲,徑直道:「你要交給我的信就是這個?」

  七瀨真純干脆點頭,在實渕玲央僵硬著使眼色的神情中坦然將信交出去。

  「裡面不僅有對赤司君的話,還有對桃井醬的話……」她抿了抿唇,低聲道:「拜托赤司君幫我轉告桃井醬吧。」

  她眼簾輕垂下來,覆蓋住眸中復雜的思緒,用近乎氣音的音量喃喃:「大概我們一離開,籃球部的生活就會恢復正規。」

  赤司征十郎也不會記得曾經邀請過一個經理加入洛山籃球部。

  桃井五月不會記得她要跟好朋友,各自為自己學校的籃球部而戰。

  實渕玲央更不會記得他曾經很親切將一個同級生當做小女孩關照。

  到最後記得這份記憶的人,也只是她跟中原中也。

  赤司征十郎平靜看著信件,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已經決定好了?」

  她輕點頭,低聲道:「抱歉赤司君,我要毀約了。」

  跟隨洛山籃球部一直征戰奪冠的約定,她已經沒辦法做到了。

  更何況這裡只是真正洛山籃球部的過去,不管奪冠與否,其實結局早已經出來。

  赤司征十郎重新折疊好信件,淡聲道:「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我也不會阻攔你。」

  「話我會帶給五月的,但人要是哭了我不會負責幫你收尾。」金紅異色眸瞥了她一眼,赤司征十郎神色不變。

  七瀨真純失笑出聲:「桃井醬不會哭的。」

  她掃了籃球部一眼,曾經接觸過的一軍首發只剩下實渕玲央、根武谷永吉和葉山小太郎,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都在偷偷摸摸看過來。

  她揚起笑容,京都腔溫軟上揚:「願諸君,武運昌隆、旗開得勝。」

  洛山籃球部一定會成為球場上無往不利、強大無匹的帝王。

  赤司征十郎微勾起嘴角,「我們會贏的。」

  ……

  「告別完了?」倚靠在籃球館外的中原中也看過來。

  空手道部他也秉持著有頭有尾,將退部申請提交上去順便交接了主將的位置,無視他們快要撲上來抱住他不讓走的誇張臉,他和空手道部的人也算好聚好散。

  雖然從次元魔女口中得知他們所處的世界只是由過去記憶編織而成。

  但他們在這裡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認識的人、產生的感情羈絆都是實實在在的。

  那不是某個異世界的幻術師能做到,這是由這個世界規則自然形成的特殊時間。

  而他們是機緣巧合進入這裡的過客,現在只是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

  「嗯,赤司君完全沒為難我。」她輕快點頭,「出乎意料爽快同意了。」

  她忍不住笑了下,她現在還能想起實渕玲央他們震驚不敢相信的神情,想要追問赤司征十郎為什麼會同意她的退部申請,又不敢擅自忤逆質問部長。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看來無論是怎麼樣的赤司,他們本質上的一些東西都是一樣的。」

  帝光時期性情溫和的赤司征十郎,在接到七瀨真純退部申請書的時候也是像這時一樣平靜淡然接受。

  「說起來真是對不起赤司君,我居然給他遞了兩次退部申請書。」七瀨真純舉手作投降狀,無奈笑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山一次、帝光一次。

  兩次都是赤司征十郎作為部長,接受她的退部申請書。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轉眸道:「不開玩笑了,我們該出發了。」

  前往正確的異世界,奪回七瀨真純的身體。

  巨大的魔法陣展開在他們腳下,被封存的記憶如塞滿不堪重負的箱子,碎片般向外噴湧而出。


第115章

  「這裡就是並盛町嗎?」

  西蒙家族找上他們的第四天,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到達並盛町。

  位於東京都某個小地方町,看起來祥和平靜卻暗藏詭譎的地方。

  七瀨真純悠閑地左右看看:「是個適合退休之後養老的地方呀。」

  就是不屬於這裡的氣味太濃,擾亂了並盛町中的安寧平靜,就像落於白紙的墨點格外突兀。

  「你還沒成年就開始想退休的事嗎?」中原中也無語,她怎麼說得自己跟七八十歲的老婆婆一樣。

  「提前找好舒服合適的退休地點可是很重要的……」她回過頭肯定道:「中也才是、年紀輕輕就變成勞碌的社畜……」

  行至拐角的時候,她也不需要看,腳步一轉恍若不經意般輕巧繞過迎面跑來的少年,她若無其事接著道:「把身體累壞了,兄長可是會擔心的。」

  中原中也輕嗤了聲:「我還不至於熬兩天就虛了。」

  「噫!!」險些撞到人的沢田綱吉一個急剎,兩腿打結一絆差點要摔,被中原中也壓住肩膀穩住身體。

  「看路,小子。」他低嘖了聲。

  七瀨真純躲過他後又直衝他撞過來,冒冒失失的家伙。

  被他皺眉不爽的表情嚇到,沢田綱吉結結巴巴:「對、對不起……」

  「嗯?」七瀨真純轉到他身側,好奇彎腰去看他低下來的臉:「你在怕什麼呀?」

  蓬松亂翹的棕發和蜜色雙眼,清秀的臉上滿是驚慌,他扶住書包想拔腿就跑,身前被中原中也堵住,身側站著七瀨真純。

  一時不知道該往回跑,還是硬著頭皮留在這。

  「我們又不打人,也沒欺負你吧。」七瀨真純眨眼笑道。

  中原中也壓住他肩膀的手收回口袋,滿臉不耐煩:「還跟他磨蹭什麼,該走了。」

  也不知道要在並盛町住多久,要先找個合適的酒店下腳。

  他話沒說完,七瀨真純雙掌一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歡快道:「肯定是因為中也的表情太凶了。」

  滿臉不爽躁動,走路的時候還壓下肩背,一副煩躁痞子混混找出氣包的樣子。

  中原中也一哽,咬牙道:「這裡到處都是雜魚,看得人心煩。」

  充滿殺氣的注視讓警惕的武鬥派煩躁不已,想出手把人抓出來又擔心驚擾到藏在並盛町的彭格列和西蒙。

  七瀨真純眨眨眼,托著腮:「確實,視線有些煩人了。」

  她輕嘆了口氣,苦惱道:「並盛町裡危險的人好多,一點都不像適合退休養老的地方呢。」

  跟表面上的平靜寧和完全不同,藏在陰溝裡的小老鼠多到她都無法忽視。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你還想著這回事?」

  「到處都是殺手,怎麼看都不是適合定居的地方吧。」

  「什麼?」澤田綱吉茫然,他左右看看他們,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他表情變了幾遍,腳步偷偷往後挪了一步。

  不管怎麼樣,先跑開遠離他們就好了。

  細微的異樣落葉風聲,七瀨真純神色稍斂,瞥了 眼側後方,輕盈跳起避開猛襲過來的攻擊。

  「別亂跑!」中原中也臉色冷下臉,拽住沢田綱吉領口跳後閃躲。

  一聲撞擊的巨響,揚起滾滾煙塵,只隱約自煙塵中看出高大佝僂的身體,襲擊者緩緩走出來,屈著膝蓋手長得越過膝蓋小腿中段,下半張臉被層層黑布蒙勒住,眼睛大睜得幾乎出框。

  「這麼沉不下氣,可不適合做殺手呀。」七瀨真純落在高砌的圍牆上,低頭拍拍褲子上的煙塵。

  「嘖,剛剛就是這家伙嗎?」中原中也臉色難看,這家伙長相奇怪得他以為自己回到滿是咒靈的世界。

  襲擊者的眼珠子轉了幾轉,黑布下傳來沉悶的聲音:「彭格列……彭格列……」

  怪異扭曲的模樣讓人說不出話來,視線在他們幾人中猶疑不定,似乎無法分辨出真正的彭格列。

  「殺死彭格列十代目繼承人啊啊啊啊啊!」他昂頭嘶吼,徑直衝向七瀨真純,瘋狂揮下蘄刀。

  她柔軟彎折起身體後仰躲過,邊躲邊跑將襲擊者引向偏離民居的地方。

  這個位置開戰太過狹窄,讓人放不開手腳,而且容易傷及無辜的並盛居民,還是把人引開些再打倒他吧。

  七瀨真純這麼想著,行動上毫不顯得勉強,輕松自如閃躲也不反擊,只用各種看似驚險的動作躲過蘄刀的斬擊。

  但在不清楚她實力的人眼中,無疑就是她躲得艱難,難以反擊的樣子。

  「那是什麼啊?!」沢田綱吉臉色大變,他拼命扭頭去看七瀨真純:「你不管她了嗎?那個女孩子、你們不是朋友嗎?」

  中原中也松開他的領口,冷淡推了他一把:「與你無關,不想惹事就有多遠跑多遠。」

  「可是……」沢田綱吉遲疑,他轉頭看向不停閃躲著殺手攻擊的少女,伸手摸進口袋裡,裡面什麼都沒有,頓時臉色一白。

  他想起來了,他將彭格列指環和納茲戒指都藏在床底下,為了不被Reborn發現他還特意套了幾層盒子偽裝。

  他們很強大,不需要他多管閑事與殺手很可能是衝著彭格列十代目繼承人而來,他們是被他連累的。

  兩種想法不斷在他腦海中交織,眼見少女要被利刃刺傷,沢田綱吉咬咬牙就要悶頭衝進戰鬥。

  煩躁不滿的彈舌聲響起,中原中也拉住他的後衣領將人拽回來:「別去打擾她。」

  火焰就要在身體中迸發而出,沢田綱吉拳頭握緊,毛線手套轉變為金屬質感的戰鬥手套,他下意識凝眉:「你相信她一個人能打敗對手?」

  中原中也哼笑了聲,「若是這種雜魚都要我出手,回去她就該去審訊組報道了。」

  將她送去跟尾崎紅葉處學學,面對敵人應該怎麼下狠手、不會手下留情。

  沢田綱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抿緊唇,錯愕喃喃:「審訊組?!」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副比暗殺彭格列的殺手更不妙的樣子。

  將襲擊者引至較為空闊的並盛公園,七瀨真純掰了掰手指,發出關節哢吧的脆響,揚眉活潑道:「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到此為止,現在是我的反擊回合。」

  中原中也和沢田綱吉剛追過來,就見她高高躍起身體輕靈如燕雀,憑著下墜的重力狠狠將他的頭砸下去,腰身一扭第二下攻擊緊跟而上將襲擊者踢得痛呼出聲。

  他掙扎著站穩身體,蘄刀橫劈削向她的頭面。

  柔韌纖 細的腰身柳枝般彎折,五指撐住地面支撐掄起身體,狠狠踢向襲擊者的下巴,將他重重踹飛。

  七瀨真純一個空翻站好,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滿臉笑容道:「是三連擊哦!」

  比她想像中還弱,實力不如外表唬人,看樣子只是虛有其表的家伙。

  「好、好厲害。」沢田綱吉低聲驚訝。

  「真純那丫頭單打還沒輸過誰……」中原中也雙手環胸,臉上揚起些許笑意:「小看她的家伙都會吃虧的。」

  點燃的鬥志隨著戰鬥想法的消退而熄滅,沢田綱吉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又跟著不認識的人一起行動了。

  就算知道繼承儀式上會有很多奇怪的家伙,他也沒想過現在打交道啊!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他這時候倒是想起要走,小聲弱氣道。

  中原中也壓住他的頭,眉毛高高挑起:「急什麼,剛剛不想走,現在也別這麼快走了。」

  沢田綱吉表情垮下來,「……」

  這下真是攤上麻煩事。

  七瀨真純哼著小調,蹦跶著回來也不去看被她踹飛的襲擊者還活著沒。

  食指中指並在一起作出手槍的樣子,她故作姿態吹了吹:「我回來了,長官!」

  中原中也忍著笑意,咳了聲:「做得好,真純一等兵。」

  她頓時不滿嚷嚷起來:「怎麼才一等兵,不應該是真純大人辛苦了嗎?」

  他忍俊不禁,松開一直緊皺的眉頭:「你想讓我這麼說就別叫我長官啊。」

  不然他可猜不到她想聽的話是什麼。

  七瀨真純抿唇,低哼了聲:「可惡,虧了。」

  趁著他們說說笑笑,沢田綱吉抱緊書包貼靠著圍牆就要悄悄遁走。

  中原中也搭上他肩膀,「別急著走啊,小子你知道彭格列吧?」

  看他剛剛的反應,必然是聽過彭格列的存在。

  沒想到火焰世界的黑手黨會這麼高調,就算港口黑手黨在橫濱多數民眾眼中也是采用森氏株式會社名頭的正規公司,只有涉及裡世界或官方的人才會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而彭格列居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宣揚黑手黨的事,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沢田綱吉木著臉,他剛剛應該快點離開的。

  「彭格列是什麼,蛤蜊的一種嗎?」他心虛地說著可能騙不到任何人的謊話。

  總不能在這裡跟他們承認,他就是殺手要找的彭格列十代目繼承人。

  「我不知道彭格列是什麼……」他口不擇言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那個人只是衝著最近的人過去吧。」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沢田綱吉閉上眼大聲道:「抱、抱歉,我不知道。」

  眉毛高高挑起,中原中也低切了聲,一推他的肩膀:「行了,不知道就快走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他雙手插回兜裡,沢田綱吉露出松了口氣的神情,「那我先走了。」

  七瀨真純回頭望了眼他匆匆離開,差點再次被絆倒平地摔的身影,好笑道:「還真是一點謊都不會說呀。」

  中也也是,沒有逼問他的意思。

  他嗤笑了聲,「我沒興趣欺負毛頭小子。」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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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誒??酒店都被訂完了?」七瀨真純驚訝出聲,沒想到並盛這樣的小地方也會有這麼高的消費率。

  她還想著完全沒問題,才慢慢收拾東西過來的。

  「真的沒有別的房間了嗎?」她扒在櫃台上,不甘心地追問。

  「客人們若是經濟允許,可以選擇我們的豪華雙人客房……」酒店侍應生溫柔笑道:「只剩最後一間,需要為客人們辦理入住手續嗎?」

  中原中也扶了扶額頭,無奈嘆道:「也只能先辦入住了。」

  不然他們今晚就要流落並盛街頭了。

  「好的,這邊為客人們辦理入住豪華雙人客房。」侍應生微笑著重復了一遍。

  七瀨真純狐疑盯著他的神情,這真的不是酒店騙他們消費的嗎?

  豪華雙人客房可比他們本來預計的客房價格貴上不少,更別說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多久。

  中原中也掰過她的頭,「別看了,還不是因為你出門磨磨蹭蹭。」

  就算被坑他們也只能忍著,誰讓這是他們跑遍整個並盛町最後一家酒店。

  七瀨真純不高興地抿嘴,氣哼道:「不看就不看。」

  宛若沒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侍應生安靜為他們辦好手續,微笑示意:「客人們請跟我來。」

  從大堂穿過走廊,短短一路他們就看到三五群聚在一起的黑手黨,看似閑散平常,實則暗中打量酒店中來往的人似乎在警惕著什麼。

  橘眸瞥了中原中也一眼,七瀨真純動了動唇,無聲道:「彭格列。」

  中原中也微不可見點頭,視線恍若不經意掃了圈黑手黨們的站位分布,可以說是全範圍將酒店大堂的情況掌控,沒有視角盲區,站位上也不動聲色擋在容易被人衝撞而出的逃跑點。

  是不是彭格列的人不好說,但他們肯定都是因為彭格列繼承儀式而來的黑手黨。

  酒店這邊說他們只剩下一間豪華雙人客房,應該不是謊話。

  電梯門緩緩合攏,擋住黑手黨們警惕轉過來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

  「客人們不用緊張,酒店的安保措施都是由風紀委監督完善,不會出現絲毫紕漏。」

  侍應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將他們送至客房門前:「客人們出門請帶好房卡,酒店電梯是需要刷卡上樓的,擅自跑到不屬於客人們居住的樓層是違規行為,出現意外酒店概不負責。」

  中原中也沉聲道:「知道了。」

  七瀨真純接過房卡打開客房,「中也,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進去休息吧。」

  她拉住中原中也的手腕進房,當著侍應生的面關上房門隔絕他的視線。

  眼簾抬起,她掃視了客房內一圈:「我找房間裡的,其他地方就拜托中也了。」

  住滿黑手黨的酒店,她可不敢肆無忌憚在沒檢查過的地方說話入睡,必須先把客房先檢查一遍,將裡面所有可能出現的監控監聽設備都找出來。

  他臉色不算好看,低嘖了聲:「別讓我找到攝像頭。」

  監聽設備還算在同行容忍範圍,若是裝了攝像頭,這裡藏著什麼下流心思自不必多說。

  ……

  最後他們只找出了三個監聽設備,對比某個心眼多 如篩子的青花魚,中原中也竟莫名覺得這個世界的黑手黨還沒有太黑。

  他低咳幾聲清退不該有的想法,「以酒店的力量守備,我們上層住的應該是彭格列高層,干部或是彭格列九世。」

  既然是安排給彭格列十代目的繼承儀式,必然現任首領也會來到現場。

  倒沒想到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舉辦繼承儀式不選在意大利舉行而是並盛町。

  「我們樓上就是總統套房吧?」七瀨真純托著腮,手肘壓著沙發椅的扶手,「這麼說來彭格列的高層都在上面。」

  他們現在動手就能將彭格列的高層一網打盡。

  當然上面也可能藏的是別的黑手黨組織高層,若他們猜錯了就會打草驚蛇。

  「小首領他們是說還要奪回什麼東西對吧?」她歪頭想了想,記不清古裡炎真當時說的什麼。

  「是西蒙初代家族的鮮血。」中原中也臉色有些怪異,保存了這麼久的鮮血還能用嗎?

  「對對、是被彭格列收藏起來,代代相傳名為罪的血液。」說到這裡,七瀨真純疑惑道:「為什麼西蒙家族的血是由彭格列的人代代傳承?」

  這怎麼也不像是有世仇的樣子吧。

  倒像是將重要之物交給好朋友保管看守,直到合適的人來取走這份「罪」。

  腦海裡一想到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感情或許不壞,困意就控制不住上湧,甚至會有遙遠而絮絮的話語告訴她應該憎惡彭格列。

  眼皮子控制不住往下掉,七瀨真純精神恍惚一下,手肘從扶手錯開滑落,沉重的腦袋失去承托物一晃,她稍稍清醒過來:「唔,我是困了嗎?」

  中原中也皺眉擔憂看著她,「累的話就早些休息,不用在這裡勉強。」

  他們也不急於這一時將所有線索推斷出來。

  七瀨真純打了個哈欠,困倦地胡亂點頭:「那我先睡會。」

  那個聲音太吵了,不停不停在她腦子裡重復煩人得很,逼著人早些入睡逃避聽到這些啰嗦話。

  她雙手交叉抓住衣擺,在中原中也還沒反應過來時,反手抓著衛衣脫下來。

  中原中也大驚失色:「你脫衣服干什麼?」

  橘眸困得快要合攏,她迷迷糊糊道:「剛剛戰鬥的時候弄髒衣服了。」

  就算要提前睡覺,也該先將髒衣服脫下來再上床吧?

  「我身上又不是什麼都沒穿。」她皺眉眯著眼回望過去。

  松垮的吊帶掛在肩上,內裡的內衣肩帶滑落下來,寬松的褲子全靠腰帶勒住纖細的腰才不會落下,她低頭解開皮帶就要蹬掉褲子,一件浴衣劈頭蓋臉砸過來落在她臉上。

  「呃……」困倦遲鈍的腦子有些分辨不了中原中也把浴衣甩給她作什麼用,只軟和嘆道:「我想先眯一下,不會弄髒床的。」

  中原中也要是非要她先洗澡再上床,待會估計就能去浴缸撈她了。

  「笨、笨蛋是給你穿的。」中原中也轉頭背過身,結結巴巴。

  「我知道是給我穿的,但我現在好困!」她不耐煩高聲凶回去,但因為京都腔天生軟和,聽著只像在耍小脾氣。

  越發快速頻繁的絮絮聲煩得她頭痛,眼睛都不想睜開,她扒拉開浴衣,快速蹬掉褲子露出穿在裡面的短褲。

  中原中也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頭也沒敢回,身體直直站著不敢亂動。

  七瀨真純鑽進被窩躺好,氣哼哼道:「我睡覺了!」

  連應都不敢應一聲,他呆站著直到七瀨真純呼吸規律下來,陷入睡眠中才緩緩松了口氣。

  「衣服全扔地上。」中原中也低聲抱怨將衛衣、褲子撿起來,扔進客房的洗衣機裡。

  藍眸轉過去,落在豪華客房的雙人床上,身形小巧的少女只縮在床邊占了個位置留下身旁大片空位,半張臉埋在被子下,呼吸規律而平緩。

  手指不自覺落在她睡得微紅的臉頰,觸感柔滑細膩帶著些溫熱,縮回手的時候他下意識想到果凍布丁的嫩滑觸感與七瀨真純的臉相差無幾。

  他低咳一聲,別過頭:「我在想什麼啊。」

  大半夜站在女孩子床邊看她睡覺、偷摸她的臉,痴漢一樣的行為。

  中原中也深深嘆了口氣,就算是豪華雙人客房也只有一張床,他今晚只能在沙發上湊合著睡一晚,過後看能不能再訂到一個房間。

  ……

  睡到半夜的時候,七瀨真純被喉嚨的干渴鬧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在床頭櫃上亂摸一通。

  「要去倒水……」她這麼念叨著,意外在櫃子上摸到了水杯。

  橘眸疑惑地睜開,她摸了摸還透著些溫度的水杯,水已經涼透了。

  「中也?」她小聲叫道,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只有背對著她的沙發上傳來輕微的鼾聲,七瀨真純抱著水杯下床走過去,探頭一看。

  中原中也睡姿七仰八叉、別扭無比掛在沙發上睡著,眉頭皺緊似乎夢裡也覺得難受得緊。

  「睡這麼難受,為什麼不上床去睡?」她嘀嘀咕咕著說。

  反正中原中也現在是不可能聽到她的話,她低頭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手指輕點在沙發上,由黑色火焰組成的黑洞出現在中原中也身下和床的另一側。

  只一秒,甚至沒驚醒中原中也,她就輕易將人搬運上床。

  又喝了幾口水,她將水杯放在床頭櫃,重新爬上床抓過一個枕頭擋在她跟中原中也之間。

  「好了……」她拍拍鼓鼓囊囊的枕頭,滿意道:「這就是我跟中也的界限,床一人一半誰也不許過界。」

  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吵死了,用夜之炎的副作用就是要天天聽奇怪的大叔念經嗎?」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讓她憎惡彭格列,要復仇什麼的話,沒完沒了的重復。

  她甩了甩頭,清去腦海裡糟亂的思緒,重新縮進被窩裡將被子拉起來。

  在腦海中猶如催眠的絮語中,七瀨真純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眉心不自覺蹙起,她唇抿得極緊,心跳、呼吸一下下加重。

  她臉色稍差,嘴唇嚅動了下。

  睡在床另一頭的中原中也突然翻身踢開了被子,拽過他們之間的枕頭抱住一會,咕噥了句又用腳踢開枕頭,在床上翻覆幾個來回。

  最後不知怎麼鑽進七瀨真純的被窩把人抱住,他這才安分下來。

  虛握著的拳頭抓住中原中也的衣服,她皺起的眉頭緩緩松開,呼吸心跳恢復到正常的頻率,神情也變得平緩安靜。


第117章

  房間昏暗一片,窗簾被嚴密拉上,陽光全都被遮擋住,完全無法判斷時間。

  中原中也半睡半醒,習慣性蹭了下「枕頭」,觸感細膩柔滑帶著溫熱的感受,他舒服地嘆了口氣,雙手環住「枕頭」的力度更重,勒住纖細柔韌的腰往懷裡壓扣。

  淡淡的暖香縈繞在鼻尖,他緩緩慢慢呼吸,只覺懷裡的「枕頭」舒適愜意,抱起來比任何的枕頭都要合心意。

  香味很淡很舒服,像七瀨真純頭發上的香波味,溫柔怡人微甜卻不膩。

  他夢著夢著咂摸下嘴,「枕頭」雖然不若以往蓬蓬松松、柔軟有彈性,但是小小一團帶著溫度和甜香,反而更讓人覺得安心。

  「被子……」腿好像被什麼東西蹬了兩下,懷裡傳來輕軟迷糊的聲音:「好重……」

  抓著他衣服的手折疊壓在胸口上,她閉著眼嫌棄將他往外推推:「還熱。」

  不同於中原中也睡得舒服,她像是被沉重的怪獸壓住,又熱又讓人喘不上氣。

  她用力推搡「被子」,想掙開束縛,嘴上嘟嘟嚷嚷抱怨。

  被人這麼推,再醒不過來就別叫港口黑手黨最凶惡干部了。

  「嗯?」他茫然睜開眼,昏暗的房間讓他辨不清時間。

  他眼睛緩慢眨了幾下,又緩緩閉上,微啞慵懶:「幾點了?房間好黑。」

  啊、他想起來了。

  因為擔心酒店的玻璃能被外面窺見,他將窗簾都拉嚴實了,難怪房間裡這麼暗。

  酒店的枕頭抱著舒服,要不走的時候買一個回去吧?

  他迷迷糊糊想著,手不經意滑進布料下,摸到微陷的腰窩和光滑的肌膚。

  這是枕頭會有的觸感嗎?

  還有他昨晚是睡在沙發上的吧?

  想到這點的中原中也猛睜開雙眼低頭一看,睡得輕蹙眉頭的少女抿著唇,臉頰泛著熟睡的微紅,小小一團縮在他懷裡。

  中原中也大腦宕機,紛亂的思緒塞滿大腦如過載的電腦般運轉困難。

  「熱。」她掙扎著轉身的動作喚醒中原中也的理智。

  他僵著身體將纏住七瀨真純的手腳緩緩收回,不能吵醒她的念頭不斷在他腦海裡回響,好不容易將手腳徹底抽回,他緩緩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睡上床的,但將七瀨真純當做枕頭抱著,確實是他無意識中干的「好事」。

  垂眸看著她漂亮的眉眼,輕蹙的眉心松開,睡顏安寧靜謐,他無聲嘆了口氣,為她掖好被子就要下床。

  中原中也的動作頓住,他回頭見著被子裡伸出來拽住他衣擺的手,七瀨真純夢中含糊不清喃喃:「不准走、被子……」

  他失笑,拉下她的手握在手裡:「剛剛好像是你趕我走的吧?」

  像被他的問題難住了,睡著的七瀨真純抿緊唇,半響才緩緩用夢話回應:「不准走。」

  「麻煩的小鬼……」中原中也無奈笑道,坐靠在床頭:「我就坐這裡,你安心睡吧。」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反正不用上課就讓她多睡會吧。

  七瀨真純拉過他的手,壓在臉下,輕又含糊喃喃幾句。

  暖和又纏人的被子,被她壓住了。

  ……

  待她睡醒過來,時鐘已經走到十一點,接近中午吃飯的時間。

  七瀨真純伸著懶腰活力滿滿:「中也,早安!」

  中原中也陪著她靠在床上又眯了一上午,他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已經中午了,真純。」

  她掀開被子踩著拖鞋,跑進浴室:「我去洗漱,很快准備好。」

  為了防止再遇到酒店的窘況,他們昨晚就預定了並盛町的竹壽司,錯過這一頓再等就要等晚上了。

  中原中也站起來活動開手腳,「著急什麼,店就在那裡。」

  七瀨真純含著滿嘴泡沫探出頭,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話。

  他抽了抽嘴角,「聽不懂,把嘴裡的泡沫吐了再說話。」

  她縮回浴室漱干淨嘴裡的泡沫,用毛巾擦干淨臉:「我是說萬一竹壽司也像酒店一樣火爆呢?」

  那他們去晚了,預約的用餐時間不就白費了?

  「不會這麼倒霉的……」中原中也解開扣子,脫下睡了一晚起褶的襯衫,「就算真是,並盛就沒有別的地方吃飯嗎?」

  「可是我想吃壽司啊……」

  她聲音停住,視線落在中原中也坦露出來的胸膛腰腹,看得他不自在側過身,羞惱道:「你不是還要換衣服出門嗎?」

  七瀨真純神情突然肅起來,「中也,你胸圍多少?」

  六塊腹肌和隱約有輪廓的胸肌,中原中也的身體不算特別精壯,而是恰好合適的肌肉線條,柔軟有彈力均勻分布在身體每一處,帶著強大的爆發力。

  中原中也被問懵了,如被人調戲的少女,羞憤回道:「你知不知道羞,這是能隨便問的嗎?」

  不管男女,三圍都應該是秘密吧!

  她抬手壓住胸口,認真道:「我感覺中也的胸比我要大。」

  中原中也呆住,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板著臉的樣子很能唬人,臉色深沉道:「可惡,莫名感覺輸給中也了。」

  明明她胸也不小來著,怎麼在這時候輸給中也了!

  中原中也羞憤道:「我才不需要這種勝利!」

  七瀨真純側身看了眼全身鏡裡的自己,凝重地比劃了下:「那中也告訴我胸圍吧?這就知道誰大誰小了。」

  這是她身為女人的自尊!

  他抄起行李中的衣服塞她懷裡,將人推進浴室:「誰要跟你比這個!快去換衣服!」

  她嘆了口氣搖頭:「中也又害羞了。」

  他怎麼總是這麼容易害羞,她都沒計較他昨晚怪獸一樣壓著她睡覺。

  將懷裡的衣服抖開,七瀨真純意外揚眉:「咦?這不是……」

  中也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真是令人意外。

  ……

  坐在沙發上的中原中也打了個顫,警惕地左右看看,他衣服已經換好了,只待七瀨真純換好衣服出來,他們就能出門了。

  中原中也拿著報紙斜倚在沙發上,端起水杯抿了口:「並盛的報紙裡通篇都是風紀委的事跡。」

  寫滿了歌頌並盛中學和並盛中學風紀委的話,令人搞不懂的報紙。

  浴室門打開,穿著長筒襪的腿勾著伸出來踮著腳尖踩在地上,拖長柔軟的聲音含著笑意:「哥哥大人——」

  「是想看我這麼穿嗎?」

  中原中也一口茶噴出來,狼狽嗆咳出聲:「咳咳咳、你、你穿的這是什麼?!」

  七瀨真純挑眉,「這不是中也給我的衣服嗎?」

  他把水手服塞給她,不就是想她今天穿這個出門嗎?

  雖然中也的要求很任性,但誰讓她喜歡中也呢?水手服穿就穿吧。

  「誰給你穿這個了?!」中原中也羞憤欲死,「我可從沒在衣櫃裡見過這套衣服。」

  這也不是他收拾行李時見過的衣服!

  七瀨真純歪頭,疑惑喃喃:「可是我也沒買過水手服。」

  在她看來水手服跟校服差不多,她沒必要特意去買這種衣服,這也不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中原中也眉頭皺起,他臉色難看:「把衣服換了扔掉吧。」

  她眨了眨眼,好奇問:「中也不喜歡嗎?」

  只穿著絲襪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她抬腿踩住中原中也岔開腿間的沙發上,俯身靠過去,逼得中原中也背部緊貼著沙發不敢眨眼,低緩柔聲道:「哥哥大人,真的不喜歡嗎?」

  中原中也閉著眼睛扭開頭,羞惱地抬高聲音:「別用那種混混大姐頭的姿勢說這種話啊!」

  七瀨真純切了聲,收回腿退後兩步坐倒在沙發上,嘀咕著抱怨:「中也真難伺候。」

  目光落在她彎腰脫絲襪的動作,中原中也紅著臉轉開視線,「說到底,你那又是看了什麼奇怪的電視節目學的。」

  她隨口回了一個名字。

  中原中也沉默,半響他才心情復雜道:「那不是裡番嗎?」

  他都不知道這個笨蛋會偷偷看這種東西。

  橘眸幽幽抬起看了他一眼,七瀨真純緩緩道:「那是從中也書房裡找到的。」

  她可沒有隨便亂看,都是中也有什麼她才看什麼的。

  中原中也大聲咳嗽,他慌慌張張道:「我、我可沒看過,都是手下塞過來的影碟。」

  七瀨真純揚起惡作劇成功的笑容,「我也只是看了個開頭而已。」

  看到不對勁的地方就關了,剛剛的動作台詞也只是學著影碟裡的劇情,她還以為中原中也就是喜歡這種。

  中原中也氣笑,「快把衣服換掉,我們要出門了。」

  「再晚趕不上竹壽司,我們就只能隨便吃個拉面應付過去中午這頓。」

  七瀨真純快速從行李箱裡重新拿了幾套衣服衝進浴室,她抬高聲音回應道:「沒有壽司,拉面也可以呀。」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同樣高聲回她:「我說的是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的速食拉面。」

  也就是開水衝泡就能吃的杯面。

  她加快動作,套好衣服就衝出來:「不行不行,說好要吃去竹壽司的,都跟店家約好了。」

  山本老爹家的竹壽司可是她在網上查過的,並盛町附近最好吃的壽司店,食材新鮮味美,她才不想錯過。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這不是能很快嗎?」

  藍眸落在她別在領口的胸針,他挑了挑眉,這麼著急出門還戴胸針?

  她重重哼了聲,「明明是中也先拿錯衣服的!」

  他無奈認下,「行行,是我先拿錯衣服的,竹壽司這頓我請客,可以嗎?」

  橘眸偷偷瞥他一眼,七瀨真純努力壓住揚起的嘴角:「中也的錢不也是我的錢,沒誠意。」

  「那怎麼才算有誠意?」他挑眉問道。

  「哼哼,快叫我姐姐大人!」

  「喂喂、你真是會得寸進尺?」


第118章

  白天的酒店大堂比昨晚要少人,三五成群戒備的黑手黨大漢也不見蹤影,只在休閑區隱約能看出幾個偽裝過不知身份的人。

  七瀨真純掃了一眼,語氣歡快道:「出發,竹壽司!」

  話音落下,幾個黑手黨將目光轉過來落在她身上。

  她笑吟吟回望過去:「你們也是來並盛旅行的游客嗎?聽說並盛町附近有個小島還能出海。」

  凌厲的目光掃過可能藏匿武器的地方,確認他們無害又收回目光,並不打算作聲回她的話。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哼了聲:「走了,真純。」

  酒店裡的黑手黨,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們產生了疑心,接下來繼承儀式前他們都要更謹慎行事。

  「來了來了……」她腳步輕快趕上中原中也,雙手背在身後交握:「聽說竹壽司很多料理都會看當天捕撈到什麼魚來制作當日壽司,真是讓人期待呀。」

  中原中也挑眉看她:「你這是從哪裡打探到的消息?」

  七瀨真純一口咬定:「網上!」

  並盛町、並盛中學還有風紀委員會的事都能查到些許,但具體更多的事就很難找到。

  他揉了揉她的頭,勾起嘴唇:「那真純是立大功了。」

  七瀨真純得意哼哼兩聲,拍拍胸口道:「真純大人當然很厲害。」

  一路說說笑笑走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她掀開門簾探頭看進去,擺設樸素簡單,桌椅有些陳舊但擦得很干淨,看起來就像經營在深巷不為人所知的美食小店。

  但竹壽司其實在並盛中已經算有名的壽司店,本身經營的位置也不算偏僻難找。

  「山本老爹?」她試探性喊出網上留言的稱呼,「我們是約好了今天過來的七瀨和中原。」

  「你們是今天約好的客人嗎?」只比他們早兩步進來的山本武卸下書包,轉而去給他們倒水:「請稍坐一會,我去裡面叫老爸出來。」

  他高聲喊了幾句,沒人回應又鑽進後廚看看。

  橘眸連眨幾下,七瀨真純好奇道:「你是山本老爹口中天賦很強的兒子嗎?」

  會被開壽司店的父親誇獎的天賦……

  是料理方面的天賦很強?

  山本武摸摸後腦勺,坦然笑道:「老爸說的應該是棒球不是料理,我在學校裡是棒球部的成員。」

  「棒球嗎?」說到這個她有些奇怪,「這個時間並盛中學會放學嗎?」

  要知道現在可是中午,大多數學校中午都是不開放回家,提倡學生獨立自主帶便當進學校解決午飯問題。

  山本武擺了擺手,爽朗笑道:「今天是校慶日,學校提前半天放學,我是來店裡拿些東西的。」

  他系上圍裙,繞到料理台後,用現成的材料捏了幾份壽司擺盤:「客人們先吃些壽司墊墊肚子吧,這幾份壽司是我們店贈送的。」

  七瀨真純哇哦了一聲,「山本君果然就像山本老爹說得一樣有天賦。」

  她夾起一塊壽司小心沾了些醬油,一口咬下去:「咳咳、有芥末。」

  不止辣味,對七瀨真純來說壽司裡常配的芥末也會讓她很不耐受。

  中原中也忙將水遞給她,「喝口水先吞下去。」

  &nbs p;「客人不能吃芥末嗎?」山本武有些意外又歉疚,他這才看到山本剛貼在料理台上的便簽——

  中午十二點過來的客人,魚類壽司不放芥末去腥。

  「抱歉,是我疏忽了,老爸明明有貼便簽在這裡。」他笑容落下來,誠懇道歉。

  她猛灌了幾大口水,嗓子微啞,鼻子還帶著發酸堵塞的難受感:「山本君不必自責,我本來也只跟山本老爹說了。」

  她將另一半壽司塞嘴裡,掩唇含糊道:「而且雖然放了芥末,但壽司很好吃,山本君要加油繼承山本老爹的店呀。」

  鮮美甘甜的三文魚配著醬油的鹹鮮和著米飯,軟硬適中,和諧又恰到好處就是芥末有點太衝了。

  中原中也皺眉,將她面前的壽司全撿過來:「這些我來吃掉就行,你點新的吃吧。」

  七瀨真純被嗆得鼻子發酸,她捏了捏鼻梁,放松道:「那就拜托中也了。」

  她對芥末確實不太耐受,那股刺激的味道對五官敏銳的人非常不友好。

  「抱歉,我給客人們重做一份。」山本武剛要解下圍裙,當即轉向料理台後重新料理,神態專注認真。

  「不不不,剛剛那個本來就是送的。」她連連搖頭,想要叫住他拒絕。

  中原中也隨意道:「等下結賬的時候一起讓結了就行。」

  視線轉向門外,越來越響的犬吠聲伴著少年的慘叫而來,他挑眉疑惑:「他們這是在干什麼?」

  西蒙家族的古裡炎真和他們昨天遇到的小子,一起被一只吉娃娃追?

  「似乎是惹上狗狗了……」七瀨真純張望了下,緊追著他們不放的狗頸上有項圈,並不是流浪的野犬:「不止吉娃娃,後面還有只狼狗。」

  只是沒想到小首領還會怕吉娃娃,被一只沒有他們腿高的狗攆得到處亂竄。

  「我們要去幫一下他們嗎?」七瀨真純咬了口玉子壽司,甜甜的味道是她喜歡的。

  中原中也不爽嘖了聲,「反正都追不上,就讓它們追著吧。」

  要麼狗先累倒、要麼人先累倒。

  就體力上來看,他們到處亂跑把狗累趴下不追的可能性更高。

  ……

  沢田綱吉苦著臉,回頭看向身後:「它們怎麼還不放棄?」

  他已經被吉娃娃追著繞了附近好幾圈,可狗還是不肯放棄,甚至中途遇上被狼狗追逐的古裡炎真,索性他們就跑到了一起。

  古裡炎真深深嘆了口氣,郁郁道:「似乎還沒走。」

  到底是怎麼惹上狼狗的,他自己都鬧不明白,好像就是拿著烤腸經過,狼狗就掙脫了鏈子從護欄裡跳出來追了他一路。

  他明明都已經將烤腸扔出去,但也只阻攔了它十幾秒,狼狗叼起烤腸吞下去繼續追著他跑。

  可是他也只買了一根烤腸,再追也沒有了。

  「汪!」柔軟上揚的輕吠聲嚇得他們腿軟跌坐在地上。

  心髒緊張得砰砰亂跳,他們愣愣地看著樹後繞出來的少女,她清了清嗓子,又叫了聲:「嗷!」

  沢田綱吉擦了擦額上的汗,松口氣:「嚇死我了。」

  他還以為狼狗和吉娃娃都追上來了。

  「七瀨桑,可以不要嚇人嗎?」古裡炎真深深嘆了口氣,弱氣又無奈。

  七瀨真純半蹲下來,無辜歪頭:「咦?嚇到你們了嗎?」

  「抱歉……」她雙手合十,肅起臉認真道歉:「我不應該裝狗狗的叫聲來嚇唬人。」

  被她突如其來的鄭重道歉嚇住,古裡炎真和沢田綱吉對視一眼,沒想到他隨口抱怨一句,她真的道歉了。

  蜜色雙眸小心看了她一眼,沢田綱吉心虛道:「不不、這不是你的錯。」

  他真的沒想過逼女孩子道歉!

  尤其她身邊的朋友看起來還很凶的樣子!

  七瀨真純揚唇笑起來,歡快道:「剛剛中也看到你們了,不過他覺得你們能跑掉就沒過來。」

  「而我……」手指指了指自己,她聲音拖長觸及古裡炎真的緊張視線,緩緩笑道:「不過是想著很久沒見古裡君,聽聞你搬來並盛町,這才偷偷過來看看。」

  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失落,七瀨真純沒有叫破他的身份,可以繼續作為自由人,游離在西蒙和彭格列家族之外。

  古裡炎真深吸一口氣,笑容淺淺勾起:「謝謝七瀨桑。」

  他很高興他們願意來並盛町。

  不管是為了一起並肩作戰,還是為了共同的目標向彭格列復仇,他們的同伴似乎都在一點點變多。

  七瀨真純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她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笑著道:「看來古裡君已經在並盛認識了新的好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七瀨真純。」

  沢田綱吉支吾了下,無奈告訴她:「沢田綱吉,是並盛中學的學生。」

  她若有所思,托著腮:「總覺得沢田綱吉這個名字很熟悉。」

  好像在哪聽過還是比較重要的人或是組織?

  沢田綱吉干笑幾聲,「你們不會也是黑手黨吧?」

  七瀨真純驚訝道:「你看出來了嗎?」

  她原來這麼具有黑手黨氣質嗎?這麼想想多少令人興奮起來了。

  他抱著頭痛苦呻•吟:「怎麼會這樣啊,我當初就應該拼死拒絕。」

  並盛町裡就沒有正常不是黑手黨的人嗎?!

  七瀨真純好奇戳戳古裡炎真,「他要拒絕什麼?」

  聽起來是什麼不得了的事,自己想解決又沒辦法解決?

  「彭格列首領的位置,綱吉君是彭格列十代目繼承人。」古裡炎真低聲告訴她。

  眉毛輕揚起,她意外笑了聲:「原來是想拒絕彭格列的十代目位置呀。」

  沒想到號稱憎惡彭格列家族的古裡炎真也會和敵人首領走在一起,不計前嫌的樣子……

  肉眼難以分辨的霧氣自胸針上的寶石逸散,順著七瀨真純的右眼寄居進去,留下一圈淡淡的黑桃影子。

  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讓他警覺,沢田綱吉猛抬起頭:「是骸?!不、不對,是別的感覺。」

  七瀨真純歪頭眨眼:「骸?」

  「呃、骸他是……」他支吾著解釋,「算、算是我的同伴,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沢田綱吉視線定在她的胸針上,欲言又止:「那個胸針是誰送給你的嗎?」

  只剛剛一瞬間的氣息,很像骸給他的感覺卻更加陰涼不詳,帶著滿滿的惡意讓人心底發寒。


第119章

  「胸針是誰送的?」七瀨真純低頭看了眼,凝眉想了會,不確定道:「似乎是母親的遺物。」

  之所以用似乎,是因為她對胸針沒什麼印像,只是腦海裡質疑胸針的來歷第一時間反應就是父母的遺物。

  不過她的母親是軍警,平時極少戴胸針這類妨礙行動的飾品,倒是這個世界的養母似乎有戴首飾的習慣,這個胸針就是她慣常戴的東西。

  如同檢索到關鍵詞一般,只要一想到胸針是養母生前的首飾,她就會不由自主想起養父母的長相和他們被彭格列殘忍殺害的畫面,時時刻刻警醒提點著她要憎惡彭格列。

  倒在地上滿身血泊,神情痛苦驚恐的養父母與她記憶中的七瀨涼介、七瀨平香長相極似,躲在衣櫥裡的視角格外狹窄,但他們看過來的眼神卻異常清晰。

  就連殺人凶手的臉,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身後是中原中也用力捂住她嘴巴,將她掙扎著想跑出去的身體牢牢抱住,他咬緊牙關屏住氣息忍耐,直到彭格列的人盡數離開。

  他們才從衣櫥裡跌跌撞撞摔出來,抱著養父母的屍體痛哭不止。

  這段記憶真的是真實的嗎?

  她神情微微恍惚,只要一有懷疑的想法,大腦就會傳來針刺一樣的疼痛,阻止她繼續想下去並告訴她記憶都是真實的,她應該憎恨彭格列,她要和中原中也向彭格列復仇。

  「噫!!」

  「抱、抱歉……」沢田綱吉慌張起來,他不是故意要提起這個的:「真的很抱歉。」

  七瀨真純按壓了下太陽穴,頭痛的感覺還在侵擾著神經,她勉強笑了下:「不,我也只是心血來潮才想著戴它。」

  「我可能是不太適合戴胸針吧?」出門的時候中也似乎還多看了幾眼。

  她伸手將胸針解下來,沢田綱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又覺得胸針還是不要接觸為好,「也、也不是吧,但是貴重的東西還是好好放起來保管比較好。」

  他聲音越來越小,一臉懊惱想抱頭蹲下來。

  他到底在說什麼?就算是陌生的女孩子,這樣說話也很冒犯。

  蜜色雙眸慌張地四處亂看,視線觸及緩緩走過來的中原中也,頓時神情一亮:「七瀨桑,你的朋友來了。」

  得救了!

  就這樣一口氣轉開她的注意力吧!

  別再糾結胸針、母親遺物這樣讓人尷尬的話題。

  她回過頭,詫異道:「中也怎麼來了?」

  不是說對小首領他們不感興趣,在竹壽司等她回去嗎?

  中原中也不自在摸了摸後頸,掩飾著低咳兩聲:「你在外面磨蹭這麼久,竹壽司的老板都回來了。」

  七瀨真純眨眨眼,「啊,那要趕緊回去才是。」

  心心念念的壽司當然是要吃現成的。

  鈷藍色眼眸瞥了眼她的胸口,中原中也假裝不在意問:「你的胸針不戴了嗎?」

  百合花樣式嵌著美麗的綠松石,嬌嫩鮮艷動人,為七瀨真純今天的裝扮更添上一份亮色。

  她將胸針小心放進口袋裡,「嗯,養母的遺物我想還是好好放在家裡比較好。」

  他支吾了下,別過臉遞了個簡約大方的胸針給她:「那個不戴的話就戴這個吧。」

  橘紅眼眸輕眨,她 雙手接過胸針,意外又驚喜道:「這是月桂枝?」

  中原中也不自在撓了撓側臉,眼睛轉向別的方向:「只是覺得你如果要戴的話,月桂枝會更適合你吧。」

  也更合適穿著純白西裝,筆挺優雅又漂亮驕傲的七瀨真純。

  指腹輕輕擦過胸針上精致逼真的葉片,她抿唇輕笑:「中也還記得我的花押?」

  他含糊不清地咕噥:「紋在身上那麼久的標記,誰都不會忘記吧?」

  他也不是刻意去記,就是剛剛出門找她的時候經過飾品店看到了這個胸針,覺得合適才買下來給她。

  雖然不知道七瀨真純為什麼突然喜歡上戴胸針,但比起純白天真開得旺盛的百合,安靜沉默又帶著絲溫柔的月桂枝更符合她的本性吧?

  守護、和平以及桂冠,這樣的詞也更適合七瀨真純。

  「說得也是呢……」她眉眼輕揚,雀躍道:「中也幫我戴吧。」

  中原中也嘖了聲,接過胸針:「只有這次,下次我可不幫你戴。」

  小心找著她早上別過胸針留下的針眼,銀針穿破殘留在領口附近的霧氣,月桂枝中點綴著一兩點的月桂小花,中原中也垂眸扣好別針,輕吐了口氣。

  七瀨真純摸了摸胸針,得意向古裡炎真他們炫耀:「好看嗎好看嗎?」

  她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明艷動人透著高興歡快,古裡炎真忍俊不禁,輕聲誇道:「胸針很好看,很合適你。」

  相比較於剛剛的胸針,中原中也送的胸針明顯要正常許多,沢田綱吉大松了口氣,誠懇誇贊:「真的很適合你。」

  拿下百合胸針戴上中原中也送的月桂枝胸針,連針刺般突突跳著的神經疼痛都開始減緩,七瀨真純認真道:「從今天起胸針就是我的護身符了,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

  中原中也好笑道:「一個胸針而已,想要再買就是了。」

  她據理力爭,認真道:「可是再買就不是中也送的,這個月桂枝胸針跟我的花押一樣,是能代表我這個人的重要胸針。」

  他耳廓發紅,轉過頭:「隨你喜歡吧。」

  七瀨真純歡呼一聲,主動牽住他的手:「古裡君和新認識的沢田君再見,我們要回去店裡啦。」

  竹壽司裡的山本老爹可是等他們好一會,要是當他們逃單就不好了。

  「啊、哦,再見。」沢田綱吉愣了下,揮了揮手。

  古裡炎真寡言安靜,他小小笑了下:「再見,七瀨桑、中原桑。」

  「下次見面,可以試著叫我們名字……」小首領。

  她腳步輕快拉著中原中也跑回去,沢田綱吉茫然看看他們又看看古裡炎真:「這應該是對炎真君說的吧?」

  畢竟他們第一天才認識,怎麼也不至於能到喊名字的份上。

  眉眼間神色郁郁,古裡炎真低低應了聲:「應該是吧。」

  他們好像還不熟悉,與相處十幾年的家族成員相比,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在艾迪爾海德眼裡並不算能值得信任的同伴。

  即便有著共同仇恨的目標,若沒有復仇奪回罪的心,他們之於西蒙家族而言就不算是同伴。

  被彭格列封存在最深處的寶庫,只有在繼承儀式上才會帶過來的「原罪」。

  無論是為了解開西蒙指環真正的形態還是奪回初代家族的尊嚴,這都是他們必須要 做的。

  但中原中也他們不同,他們沒有自小跟家族成員一起生活長大,相互之間也不算了解。

  他們也不需要罪來解除西蒙指環的封印,若他們懼怕於彭格列連報復的心都不敢有,他們就更不可能成為同伴。

  相較於流落在外,同樣擁有重力屬性的中原中也,七瀨真純的身份更加神秘,只隱約知道她以前是生活在京都一帶,某一天突然出現在中原中也身邊——

  她是作為中原中也的婚約者與他一起生活的。

  神秘的黑色火焰不屬於天空和大地的任意一種火焰,據朱利說那是憎惡的火焰,他們同樣痛恨憎惡殺害了他們親人的彭格列。

  看起來整日笑嘻嘻、活潑又開朗的人,心裡也會藏著強烈想要復仇的心?

  古裡炎真看不明白七瀨真純,相較於明面上好懂的中原中也,她顯然更讓人摸不清底細。

  比起好意關心他也更擅長接受他人的惡意和欺負。

  「阿綱君覺得七瀨桑是怎麼樣的人?」他低聲問沢田綱吉。

  剛剛與他一起經歷了被狗追趕的沢田綱吉愣了下,遲疑道:「不像壞人吧?」

  他揉亂蓬松凌亂的棕發,仔細斟酌著語句:「昨天我有見過他們,遇到殺手的時候她把人引去沒有居民居住的地方。」

  感覺不像是壞人,真正的壞人應該不會在意有沒有別人受傷吧?

  「遇到我的時候也只是問我知不知道關於彭格列的事……」

  他有些尷尬笑了下,顯然當著認識七瀨真純他們的人面前承認這件事,多少讓人感覺難為情:「我說不知道他們也沒為難我。」

  古裡炎真垂了垂眸,低聲喃喃:「是嗎?」

  看了眼他的神情,沢田綱吉故意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轉移話題:「太好了,她換上了新的胸針,說起來他們是情侶嗎?」

  很少見國中生這麼大大咧咧牽手一起走。

  尤其是在有雲雀學長統治的並盛中學裡,兩個人以上同時在一起都算作群聚。

  「聽說他們是婚約者……」他低聲解釋,聲音中都帶著郁郁沉沉的味道,「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

  「婚約者?!」沢田綱吉驚訝出聲,他忙扭頭去看他們離開的方向,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一臉震驚吐槽:「這年代還有從小就定下婚約的人嗎?」

  就沒想過萬一以後不在一起,或是各自有了別的人喜歡嗎?

  轉念一想,剛剛中原中也的樣子可不像不喜歡七瀨真純,他又松了口氣。

  古裡炎真抱住小獅子一樣的納茲,眉眼溫和下來,「大概吧,不過他們關系看起來很親近。」

  就像西蒙家族一樣,他們都是一直以來相依為命、互相依靠的家人。

  手指拂過火焰一樣的鬃毛,納茲明明是只小獅子,卻跟主人一樣總是表現的有些怯弱溫馴。

  「納茲真的很喜歡炎真君啊。」沢田綱吉轉眸看到玩得開心的他們,神情放松笑道。

  古裡炎真輕點頭,「納茲很可愛。」

  小動物不會說話,卻比人類更清楚什麼樣的人是可以親近的,他現在已經迷惑了……

  他們真的要向阿綱君他們在的彭格列復仇嗎?

  他覺得阿綱君不像壞人。


第120章

  距離彭格列繼承儀式還有2天。

  「彭格列的同盟家族被全員殲滅?」七瀨真純後仰倒在椅背上晃晃,「加上上次遇到的襲擊者,看來不希望彭格列繼承儀式順利進行的人還不少呢。」

  真是讓人意外,她還以為意大利黑手黨會希望沢田綱吉早些上位。

  畢竟比起首領經驗豐富,在位十多年的彭格列九世,新繼任的十世是個國中生,看起來不是更容易對付嗎?

  「還是俄羅斯的同盟黑手黨家族……」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哼笑一聲:「彭格列的勢力範圍還真是龐大。」

  該說不愧是建立延續百年的黑手黨家族嗎?連凶悍不好打交道的俄羅斯勢力都能征服。

  「與其說是黑手黨,倒不如說他們是殺手集團吧?」七瀨真純出神想了想,只靠一條腿支撐的椅子搖搖晃晃向後倒去,「比起一般的黑手黨,他們經營得更多的是殺手生意。」

  而且與他們想的不同,會使用火焰的不只有彭格列家族。

  這次全員被滅的稽古家族也俱都是會使用火焰的殺手,可不是只會使用武器胡亂揮舞的小兵啰啰。

  「被殺掉也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中原中也反應冷淡,就算是普通家族繼承換位都容易出亂子,更何況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

  「說得也是……」他們還去稽古家族出事的現場看過,死狀凄慘屍體留下極寒帶來的創傷性痕跡,「發現了那個地方,也只能說是他們運氣不好。」

  那個地址是西蒙家族聚集起來秘密商議的地方,稽古家族莫約是發現西蒙家族裡某個人的蹤跡才被斬草除根。

  七瀨真純捏住百合胸針,眼睛微微出神:「繼承儀式還是要去意大利的彭格列總部,現在買機票怕是來不及了,我們偷渡過去吧。」

  「你怎麼又把那東西拿出來玩了?」中原中也皺眉,一個來路不明的胸針,「偷渡過去,你的夜之炎能控制好落點嗎?」

  她拋起胸針一把握住,側頭笑道:「沒問題,只要有坐標就算去復仇者監獄都沒問題。」

  中原中也咋舌,一臉嫌棄:「誰要去復仇者監獄啊。」

  還沒聽過哪個黑手黨會自投羅網把自己送進復仇者監獄裡。

  七瀨真純伸直手腳抻了下腰,椅子不穩地晃了晃,「中也不會好奇嗎?我還以為中也會很好奇,聽說進去過的人就沒有能越獄成功的,就算僥幸越獄也會很快被抓回去帶到守備更嚴格的地下。」

  他托著下頜,撿起兩顆方糖扔進咖啡裡:「這聽起來不就跟默爾索一樣。」

  只不過默爾索關押的都是危險性極大的犯罪異能者,而復仇者監獄只針對黑手黨這一範圍內的罪犯。

  「默爾索?」椅子腿重新落下來,七瀨真純疑惑問:「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中原中也抿了口咖啡,苦得能讓人皺眉,他不動聲色放下:「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認真解釋道:「是負責關押凶惡且危害性極大的異能者的監獄,在歐洲那邊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不料,七瀨真純愣了下,她疑惑問道:「異能者……」

  她勾著嘴角揚起笑容,眼角眉梢的神情都是中原中也極為熟悉的,但她的話卻讓他的心徹底涼下來。

  「中也口中的異能者是什麼?」橘紅眼眸深處藏著一圈淡淡的黑桃印記,她語氣如以往般輕快上揚,帶著軟乎的語調。

  咖啡杯和杯碟相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中原中也神色凝重起來,「真純,你知道你在問什麼嗎?」

  出身異能昌盛世界的七瀨真純,竟然問他異能者是什麼?

  不知道默爾索監獄還可以說她不了解裡世界的相關,但連異能者都忘記了,這家伙在搞什麼啊?!

  七瀨真純手下扣住百合胸針,輕聲重復:「我在問什麼?」

  橘紅眼眸柔亮如晚霞,絢麗而動人,她輕笑一下眼中就像斂入所有最美好的晚霞彩雲,「中也才是,莫名其妙說什麼異能者,雖然我們這樣奇奇怪怪的能力是很像異能沒錯,但火焰的本質是源於我們的生命力。」

  中原中也皺眉去抓她:「你都忘記了嗎?我們的來歷、我們的身份,你都忘記了?」

  七瀨真純反應極快抽手躲開他,「我什麼都沒忘記,奇怪的人是中也才對。」

  她小心看看百合胸針,看到沒有任何損傷才松了口氣:「就算我們是婚約者,中也想牽我的手還是要經過我的同意。」

  她輕哼了聲,轉過頭:「我喜歡中也,婚約也會好好履行,但這不是中也不尊重我的理由。」

  橘眸偷偷瞥了他一眼,中原中也拳頭緊握,神情隱忍壓抑著怒氣,他沉下聲:「真純,你的記憶不對勁,好好想想你的能力根本不是夜之炎。」

  這只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規則附加給她的火焰。

  七瀨真純露出迷茫的神情,她低聲喃喃:「我的能力不是夜之炎?」

  「你忘記了嗎?」中原中也加重語氣,「你的異能是引力而我的是重力,我們只是來尋找異常的。」

  而現在七瀨真純顯然對彭格列的繼承儀式太過在意了,她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一開始質疑記憶,大腦就開始突突痛著,她徑直站起來,將胸針放進口袋:「我不要想了,中也說胡話還硬要人承認什麼異能力。」

  「喂、真純?!」中原中也忙喊住她。

  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精致傲氣的臉滿是不解和委屈:「用自己的幻想來欺負人,中也最討厭了。」

  如果說是異能,那中原中也的火炎屬性為什麼是重力,而她是不屬於十四種火焰中任意一種的夜之炎。

  這分明就是中原中也欺負人,還編造出一個跟復仇者監獄相差無幾的默爾索監獄,她就說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組織。

  「只會欺負自己的婚約者,中也是最差勁的男人。」她扔下話,氣哼哼跑出客房。

  只留下呆愣的中原中也,他張了張嘴:「誰最差勁了?」

  還有她口中的婚姻者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指他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嗎?

  他暗罵了聲,現在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趕緊把人逮回來問清楚才是真的。

  真純那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中招了。

  中原中也恍然想起,七瀨真純為什麼突然又不排斥他的接觸了。

  明明登別溫泉之後,她一直隱隱有躲著他的接觸,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是。

  但是他們來到並盛的第二天起她好像就恢復了還在咒靈世界的樣子。

  很習慣跟他牽手靠近的動作,不會再動不動閃躲開,甚至敢開些過於親密的玩笑。

  從那時候起,七瀨真純的觀念中他們已經 是婚約者,所以親近些也沒關系。

  「該死,我怎麼一直沒有發現。」中原中也追出去,酒店長廊鋪著紅毯,左右都看不到人。

  只有長廊盡頭一扇平時緊閉的窗戶大開,他狐疑道:「她不會又從窗戶跳下去吧?」

  要知道她現在可不是引力異能,從窗戶跳下去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中原中也這麼想著,踩上窗框探出身體——

  他直接跳了下去,沒有展開火焰任由身體徑直下墜。

  中原中也狠狠咬牙,滿臉憋屈氣惱,被喜歡的女孩子說是最差勁的男人,換做誰會不生氣。

  由夜之炎組成的黑洞展開在他身後,纖細柔韌的雙臂伸出來環住他的腰。

  「中也連撒嬌都這麼無賴……」七瀨真純抱緊貼靠著他的背部,氣悶郁郁道:「我跑出來你也不找我,直接就跳下來。」

  可惡,中原中也一定是算准了她肯定會跟過來。

  猜錯了七瀨真純的動向,還被她說是無賴的中原中也,他憋悶道:「我出來沒看到你,只看到那扇窗戶打開了……」

  就以為她像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為圖捷徑直接跳了下來。

  那扇窗戶平時不會打開的事,七瀨真純也是知道的。

  她好笑又好氣:「誰會生氣就直接跳窗啊?這裡可是27樓。」

  「那你剛剛去哪了?」他挑起眉頭,臉色奇怪。

  只那一會時間,等電梯上來都不夠,她人就不見了,這很難不讓他想起之前的事。

  重力火焰鋪開鏈帶狀的火焰形態包圍籠罩住他們,減緩他們下墜的速度,夜之炎形成的黑洞出現在他們下方,直直墜落進去。

  「消防通道呀……」七瀨真純拉著他的手,小聲嘀咕:「還以為能聽到中也緊張跑出來的聲音。」

  他神情微變,別扭問道:「你剛剛就躲在這裡,什麼都沒看到?」

  七瀨真純無辜點頭:「酒店的消防通道不知道為什麼是封死的,大概是怕人走消防通道偷偷溜上來吧?」

  他略松了口氣,也就是說他剛剛的蠢樣沒被她看到。

  「你怎麼會想到進消防通道?」中原中也抬頭看看,昏暗一片只有安全指示的牌子泛著綠光。

  穿過夜之炎他們直接就落入了這裡,想來她剛剛也是這麼進的消防通道。

  她伸手指向上方,「上面應該就是彭格列九世住的地方吧?中也不想悄悄去看一下嗎?」

  被彭格列包下來的酒店最上層,充斥著很強的混合火焰氣息,像是在守護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古裡炎真他們想要的「罪」,說不定也在上面存放著。

  「如果動用火焰的話,說不定會被彭格列九世的守護者發現……」七瀨真純抿唇,神情有些凝重又為難:「而且運氣不好的話,直接落在彭格列九世面前就糟糕了。」

  這也是她落點不直接選在頂層總統套房的原因。

  「你真的要上去嗎?」中原中也皺眉問道:「他們不是說要等繼承儀式嗎?」

  要在繼承儀式上大張旗鼓奪回屬於西蒙家族的初代鮮血,要向彭格列復仇。

  七瀨真純猶豫著道:「悄悄看一眼應該沒關系吧?」

  她又不干什麼壞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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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要怎麼不動聲色潛入樓上的總統套房,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尋找到西蒙家族想奪回的「罪」。

  行至消防通道最頂層,推開門出去就是總統套房外的長廊,七瀨真純悄悄指了指門內,以氣音在中原中也耳邊說:「門口有守衛。」

  他揉了把發癢的耳朵,毫不意外道:「有才是正常的吧?」

  彭格列家族在黑手黨的歷史比港口黑手黨還要悠久,對於首領的出行守護總不至於連港口黑手黨都不如,不出意外的話除了消防通道、電梯外、長廊內每隔一段就會有守衛把守。

  七瀨真純半垂眸,指節抵住唇微微沉吟。

  「放棄吧,也不過是兩天的時間。」中原中也無奈去拉她的手,在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他們很難不驚動任何人潛入彭格列九世的住處。

  她輕掙開中原中也的手,在牆上開辟了個不知通往何處的黑洞。

  眉眼揚起自信驕傲的神采,她揚唇笑道:「我想到辦法了。」

  中原中也挑高眉毛,質疑道:「你不會又要鑽通風管道吧?這裡可不是密道和隔離室,裡面守衛眾多就算進去,通風口下面也會有人看守。」

  「雖說暗殺我不在行,但潛入課我可一直都是滿分的。」她得意一笑,邁步走進黑洞。

  她只是運氣差了點,總會在潛入暗殺的時候出現些小意外,可不代表她本身能力不行。

  就連中也的兄長都誇獎過她很有當殺手的天賦……

  「你想起來以前的事了?」見她有想起事的跡像,中原中也趕忙說道:「你不是還說兄長喜歡你,覺得你有做殺手的天賦嗎?」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只記得這個世界的事。

  中原中也臉色隱隱煩躁,他還記得七瀨真純曾經說過忘記來歷的人是不可能通過風鈴回到原本世界。

  她到底是怎麼了?

  口袋裡絲絲縷縷的霧氣上升覆住她的耳朵、眼睛,進入大腦繼續覆蓋記憶鞏固她的認知。

  七瀨真純神色一晃,她甩了甩頭。

  「中也還有兄長?」她語氣平常好奇,就像往常一般:「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中原中也臉色稍冷,明明剛剛她記憶有了一絲松動。

  「好了,再往前就不能走了。」她停住腳步,伸手貼在黑暗深邃的甬道中徑直開辟出了雙層錯位疊加的黑洞。

  接駁了總統套房上層的通風管道與開辟在總統套房內部不起眼位置,讓他們用以觀察竊聽的雙層黑洞。

  「只有一層的話,對氣息敏感的人會很容易發現。」她指了指下頭,靈動揚眉笑道:「就算是出擊,也能快速通過雙層穩定的黑洞。」

  當然若是被敵人發現也可能受到利用,反過來將攻擊打入黑洞。

  七瀨真純盤腿坐下來,托著腮:「因為是第一次嘗試,只能在盡量靠近彭格列九世的地方開辟通道。」

  接軌他們出去落在通風管道的黑洞出口與入口設置在通關管道內側,外側一切如常,出口設置在彭格列九世所在房間的疊加竊聽黑洞。

  「就這麼讓他選擇,九代目還是太縱容他了。」稚氣柔軟的聲音先一步傳過來。

  「綱吉君的人生應該讓他自己選擇,初代也是他這個年齡做出選擇的。」慈祥溫和的老人笑著道:「他是很不適合成為黑手黨首領,但他獲得了彭格列二世以來都沒人獲得的一世承認。」

  「只這一點來看,綱吉君或許是最適合繼承一世意志的人。」能讓彭格列恢復到最初的模樣,消除戰爭和殺戮、黑暗的新一代首領。

  七瀨真純眨眨眼,手指輕揚操縱著黑洞映出清晰的畫面。

  從他們看到的視角不難發現,黑洞被定在隱蔽的位置只能隱約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老者,背對著黑洞的沙發上坐著他們看不見的人,聲音如孩童一般柔軟。

  彭格列九世手指輕敲在扶手上,神情微凝:「不管繼承儀式舉行與否,彭格列的至寶都要繼續保存傳承下去。」

  精致小巧的盒子被安放在桌面,彭格列九世開啟了盒子,由於角度問題他們並不能看清盒子裡的內容。

  「彭格列的至寶,指的是小首領他們想得到的罪嗎?」七瀨真純視線緊盯著,低聲喃喃。

  她身體剛俯下去想靠近黑洞出口,中原中也反應極快將她拽緊抱懷裡。

  同一時間,一直被沙發靠背遮擋住身影的小嬰兒跳起來,舉槍射向黑洞監視他們的位置。

  七瀨真純神情一凜,關閉了他們這處通往通風管道的出口。

  子彈穿過黑洞徑直擊穿了通風管道,聲音從他們上方傳來。

  Reborn嘖了聲,槍口頂了頂帽檐:「躲過去了嗎?」

  彭格列九世回過神,溫和的神情凝起:「我們剛剛的話被竊聽了嗎?」

  他慎重地收起裝有罪的盒子,守在門外的守護者闖進來:「九代目!」

  「我沒事……」彭格列九世安撫緊張的嵐守、雷守道:「有Reborn保護我。」

  化作記憶體變色龍爬回帽檐,Reborn聲音冷靜:「我的子彈沒打中對方。」

  就算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他也很肯定上面已經沒有任何人的氣息。

  彭格列九世嵐守沉下臉,「排查這幾天入住酒店的人,對方是衝著九代目和繼承式而來的。」

  ……

  關閉通往通風管道的出口,下一秒直達客房的黑洞出口出現在他們腳下。

  中原中也抱著七瀨真純重重砸落在床上,陷進去又回彈上來,他松口氣:「沒事吧?」

  這還是他第一次比七瀨真純更早察覺到對方動手,那小嬰兒的殺氣真是毫不掩飾,凌厲逼人像是故意刺激他們露出馬腳。

  七瀨真純愣了下,翻身坐起來:「中也你看到了嗎?小嬰兒!那個小嬰兒是殺手!」

  橘眸晶晶亮,她滿臉激動驚奇:「超厲害,小嬰兒拿著還找到了我們的位置。」

  他對視線的敏感程度,更甚彭格列九世,堪稱是頂級一流殺手才有的敏銳感知。

  中原中也無奈又好笑,敲了下她的頭:「你在興奮什麼啊?那一槍要是穿過來就打中你了。」

  她跪坐在床上,興奮地重新撲向中原中也,環住他的脖頸:「中也不覺得超厲害嗎?火焰竟然能讓小嬰兒成為殺手!他好強好強,比以前教我暗殺的老師還要厲害!」

  她畢業的時候已經不會被老師發現自己的視線和行蹤,只是暗殺術還沒及格。

  但耐心潛伏她一直都是最受表揚,被稱作最有望超過老師的新生代。

  那也是曾經的世界第一殺手,只不過年紀大了金盆洗手退出殺手界,但本身的感知還是遠超大多數殺手。

  只不過後面被她各種暗殺現場暴露折磨得筋疲力盡,最後無奈放棄讓她繼承世界第一殺手的衣缽。

  「又咋咋呼呼的……」中原中也扶住她的腰,他不動聲色小心試探:「你說的老師是以前七瀨家給你請的老師嗎?」

  在發現太過直接的提問會讓七瀨真純生氣,他開始委婉不涉及異能和他們世界的方式,一步步試探她的記憶組成。

  「嗯?」七瀨真純安靜看著中原中也的眼睛,他屏住呼吸,她緩緩露出個疑惑的神情:「七瀨家有安排過老師嗎?」

  她記憶中對七瀨家的印像很模糊,只記得父母牽著她的手走在深宅大院中,路上遇到的僕人沉悶安靜,孩童克己守禮、冷淡自持,唯獨接待他們的大人們露出面具一樣的假笑。

  那似乎是遇到中原中也之前的記憶。

  她撒嬌地蹭了蹭中原中也,「中也別問啦,不開心的記憶有什麼好想的。」

  「不是你先提起的嗎?」他眼眸微暗,語氣平淡拍了拍她。

  連這樣的提問也不可以嗎?這段時間遇到的人,他們都是一起遇到的。

  沒道理七瀨真純的記憶出問題,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而且那套水手服和百合胸針,他們收拾的行李可沒有這兩樣東西。

  她鼓了鼓臉不甚高興,語氣郁悶:「想這些事就會頭痛呀,只要不想就不會頭痛了。」

  說著她又疑惑起來,「還會聽到不認識的人說話,越是不想聽頭就會越痛。」

  中原中也手臂一緊將她抱得更用力,他低聲問:「聲音和頭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早該知道了,這家伙不想告訴人的事就絕對不會暴露出來。

  他咬了咬牙,努力壓下心口的氣:「痛不會跟我說?我可以幫你按摩一下。」

  七瀨真純恍然,她粲然笑道:「說得也是,我都沒想到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當時下意識選擇不告訴任何人,現在想這些似乎並不會觸發頭痛和那陣聲音。

  「頭痛和聲音是小首領他們找來的一周前開始的吧?」她有些不確定。

  中原中也心下一沉,也就是說他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七瀨真純就中了不知名的能力,記憶受到影響。

  這麼算來,他最開始接受的養父母被彭格列殘忍殺害的記憶,可能也是那份能力的影響。

  只不過因為風鈴以及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才會誤會是風鈴給予他們的記憶。

  「一直重復著要向彭格列復仇啰啰嗦嗦、超級吵的……」她嘀嘀咕咕著抱怨,軟和上揚的尾音帶著向親近之人討安慰的意思,「連犯困的時候也會聽到、做夢的時候也會。」

  纏人得討厭的聲音!

  中原中也低聲安撫她,「嗯,下次再聽到討厭的聲音就叫我。」

  「我會保護你的。」

  她從中原中也肩窩抬起頭,有些意外他臉上的神色:「中也……」

  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第122章

  他們對視一眼,中原中也松開她,平靜道:「我去看看,應該是彭格列的人。」

  彭格列的反應速度很快,他們才回到房間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了。

  七瀨真純要跟著他下去,被他一手按住:「你在這裡乖乖等著,你現在跟過來會被識破的。」

  他們所在的這座酒店幾乎被黑手黨全部包圓,若出現非黑手黨的客人在高層,他們必然會格外警惕。

  七瀨真純身上的氣息看著就不像黑手黨,對眼睛尖的人很難蒙混過去。

  「那中也小心點。」她乖乖跪坐在床上昂頭看他。

  中原中也心一軟,失笑揉揉她的頭發,「知道了。」

  門外粗暴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他不耐煩般抬高聲音:「哪個混蛋在外面砸門?」

  手藏在口袋裡,從七瀨真純口袋裡順過來的百合胸針沉甸甸落入其中,重力火焰束縛封鎖住胸針,中原中也微松了口氣。

  暫時先將這東西拿走,看看真純會不會好點。

  敲門聲一停,似乎被他的高聲震懾住,隨後惱羞成怒般更用力砸門。

  中原中也沉下臉開門,他截住砸門的拳頭,藍眸抬起如粹了冰霜冷得駭人:「閣下這麼粗魯是不是太失禮了?」

  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抽了抽手,拳頭都被他捏得死死的,他高聲吼了句:「我們是彭格列同盟家族的人,識相你小子就趕快放開我們。」

  「哈?」中原中也挑眉,神情似笑非笑:「只是同盟家族的人就可以用彭格列的名頭來逞威風?」

  「真不錯啊……」他松開手,旋身側踢將人踢飛出去:「彭格列對同盟家族還真是寬容。」

  男人痛呼出聲,身後的牆壁都被砸碎變形凹陷進去,他捂住痛處,顫抖著身體叫囂:「是你、絕對是你這家伙,襲擊彭格列九代目的人。」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哆哆嗦嗦:「我要通知嵐守大人。」

  中原中也冷眼看著他,他嗤笑了聲:「雜魚就是雜魚,打不過就開始信口雌黃污蔑人。」

  他活動了下手腳,上前幾步准備干脆將人打暈扔消防通道裡,男人恐懼顫抖著想退,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退。

  「等等……」靈動的長鞭甩出來纏住男人拖走,金發的青年笑吟吟擋在他面前:「有話好好說嘛,你也是來參加彭格列繼承儀式的黑手黨吧?」

  中原中也哼笑了聲,雙手環胸:「是又怎麼樣。」

  「迪諾•加百羅涅,也是彭格列同盟家族的人……」他收回鞭子,笑得陽光明朗:「是的話,我們更應該好好相處才對。」

  「繼承式快要開始,我們在這裡開戰彭格列面上也不好看,這小子要是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行嗎?」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哼了聲,「說得這麼輕省,你嘴皮子動動我就要放過他?」

  迪諾聞言苦笑,握著鞭的手指向剛剛被撞出一個大坑的牆:「可不是說得這麼簡單,你們剛剛開戰已經把我房間的外牆打壞了,再不阻止你們,我今晚就要睡漏風的客房了。」

  牆體最中心處已經脆弱得不能再承受任何攻擊,只要拿著錘子輕輕一敲,這客房就能直接向走廊敞開了。

  中原中也眉頭微動,他轉頭看向對面,牆體果然傷得不輕。

  該說幸好酒店的設計為了防止尷尬不會讓客房之間的門正對著,不然剛剛砸那一下絕對能把門砸壞。

  他語氣有些微妙:「那原來是你的房間。」

  這個時候把房間砸壞了,除非離開並盛不然是很難找到酒店的。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就當給我個面子放過這不長眼的小子吧。」迪諾推了把男人,他顫顫巍巍點頭會意,趕緊爬起來跑走。

  「你是哪個家族的人?」迪諾饒有興致問道:「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中原中也不爽地哼了聲,「比不得你們,籍籍無名的小家族而已。」

  迪諾無奈笑了下,看來他脾氣真的不大好。

  「中也?」輕軟試探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七瀨真純小心探出頭。

  中原中也轉過頭一看,臉色大變,「你怎麼穿成這樣出來了?」

  身上披著薄薄的毛毯,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和小腿,赤著腳踩在地上,雙手緊緊攥住毛毯,領口處隱約可見鎖骨和指印,臉上的神情擔憂,橘眸輕瞅過來的時候小動物一般可憐又可愛。

  他轉頭瞪了迪諾一眼,迪諾撓了撓側臉,訕訕轉過身暗暗嘆氣,他不會是被打擾了什麼好事才這麼生氣吧。

  中原中也上前將她推回房間,壓低聲音道:「不是說了乖乖在裡面等我就好了。」

  她不服氣小聲爭辯:「中也一點都不會撒謊,還不是要我出來幫忙打掩護。」

  中原中也差點被她氣倒,他咬牙道:「誰要你這樣打掩護了?」

  將人打退給點教訓扔角落裡,既不會讓人看輕又能讓他們之後行事掂量幾分。

  若不是那男人自稱是彭格列同盟家族的人,他可不會這麼輕拿輕放。

  現在七瀨真純的行動無疑是讓人誤會他們剛剛在房間裡做的事,就時間上來說也算是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但就算是為了在彭格列的人面前擺脫嫌疑,他也不想她做到這地步。

  「我又不是什麼都沒穿。」她展開毯子露出裡面的小背心和短褲,嚇得中原中也差點心髒跳停,他壓住胸口深吸口氣,回頭重重將門甩上,也不打算再辯解什麼了。

  七瀨真純得意洋洋松開毛毯,雙手叉腰:「看!這樣不就不用跟他們多解釋了嗎?」

  「誰讓你多管閑事了,我自己能處理好。」他轉開視線,不敢看她昏暗房間下也白得吸人目光的肌膚。

  少女的身體線條輕盈柔美,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細瘦的地方細瘦,毫無防備一臉坦然站在面前,簡直讓人不敢直視她單純無辜的目光。

  七瀨真純不敢置信,她生氣道:「我明明是在幫中也,迪諾•加百羅涅是加百羅涅的首領,就算在同盟家族中也是最受彭格列信任的人,打消他的懷疑能解除很多麻煩。」

  中也一點都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就算是這樣,只要將他的注意力隨便引去一個家族就好。」中原中也滿臉憋悶郁氣。

  反正他們只需要瞞過這兩天就好,等繼承儀式西蒙家族的人動手,他們自然不需要再與彭格列打交道,就算暴露了他們也沒處去找人。

  七瀨真純難以理解:「那之後呢?我們就不管了嗎?」

  中原中也抿緊唇,他忘記在真純心裡他們不是遲早要離開的人,可以肆無忌憚行事、不管不顧。

  「之後他們不是還要搶原罪嗎?反正遲早都要得罪彭格列。」他彈舌不耐煩道。

  她又氣又委屈,推搡了中原中也一下:「是我自作多情行吧?」

  「要不是我衝動,中也還不用想著替我遮掩,在彭格列面前露臉……」

  她越說越覺得是自己任性的原因,但她主動幫中原中也解圍還要被他凶,她也很生氣。

  「說夠了吧?」中原中也截住她的手,沉下臉將人抱起來扛上肩,死死壓制住她錯愕掙扎的動作:「說夠了就讓我說。」

  他大步走向床,將她直接扔上去,壓住她的手腕,直視那雙瑰麗又動人的橘紅眼眸:「哪個男人能忍受婚約者穿成這樣跑出去被別的男人看到。」

  七瀨真純呆了下,她心虛地咕噥:「我、我又不是什麼都沒穿!」

  她只是披著毛毯裝作裡面什麼都沒穿的樣子,實際上她還是穿了貼身的衣物,根本不會發生中原中也擔心的事。

  明明是她能理直氣壯反駁的事,但為什麼她現在就是不敢看中原中也的眼睛。

  那雙如寶石般美麗璀璨的鈷藍色眼眸正燃燒著怒火一般生動耀眼灼人的色彩,讓她不敢輕易直視,心跳慌亂得厲害。

  中原中也臉色微沉,壓住她弄出指印的鎖骨摩擦:「還特意弄出了痕跡……」

  七瀨真純瑟縮了下,她很快又大起膽子去踢他的腿:「這是為了真實,總不可能呆在房間裡這麼久都不弄出痕跡吧?」

  她又不可能在身上弄出吻痕,不就只能想想別的小辦法。

  「身上的痕跡都是我自己弄的,也沒被誰看光過……」她覺得很占理,理直氣壯道:「就算是身為婚約者我也沒讓中也丟臉吧?」

  明明中也是她的婚約者,卻總是表現得奇奇怪怪。

  她用力抿著唇,倔強地瞪向他:「中也如果是吃醋的話,說這些傷人的話很差勁呀。」

  中原中也沉默,他摩擦著她自己留下的指印,一下一下擦揉出微粉的色澤。

  他緩緩開口:「我是在生氣。」

  「我生氣你不乖乖聽話呆在房間裡,也生氣你剛剛差點被子彈射中。」

  七瀨真純退卻了,她自認理虧,側過頭錯開中原中也的視線。

  手指掐住她的下頜將臉扭回來,中原中也神色復雜不定,他長長嘆了口氣:「但我也在吃醋,我吃醋你沒將自己放在心上,你只想著古裡炎真他們,卻沒想過我會擔心你。」

  無論是她冒險去探彭格列九世的房間還是她剛剛自作主張披著毛毯出來為他打掩護,他都在吃醋。

  中原中也低下頭,唇印在指印落下的位置,輕輕摩擦:「真純,你是我的婚約者吧?」

  七瀨真純如被掐住弱點的小動物,她支吾著弱弱應了聲:「是、是吧。」

  他低笑一聲,「那你對自己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吧?」

  她怔住,張了張嘴:「什、什麼?」

  唇瓣貼吻在肌膚處,他垂眸重重咬下去,血珠緩緩滲出來被他一一舔去。

  他撐起身體,揚眉笑得危險肆意:「就是這樣,這應該是婚約者之間能做的事吧?」


第123章

  意大利西西裡島,彭格列總部。

  彭格列十代目繼承儀式召開,裡世界無論是否意大利的黑手黨家族都受到邀請,包括自初代首領之後就沒落弱小的西蒙家族。

  不過七瀨真純他們並不是以西蒙家族的身份參加繼承儀式,前兩天的試探讓彭格列守備力量提高數倍警惕起來,為了不引起彭格列等人的注意,他們另尋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家族將人打暈綁起來,搶走了他們的邀請函。

  處境上比西蒙家族稍好一些,但不常在裡世界露臉,同樣是以暗殺出名的德國黑手黨倫迪家族。

  以暗殺出名的家族為了保證神秘性,不讓家族成員在外多露臉也是正常的。

  彭格列的繼承儀式不可能允許不露臉的危險人物出現,七瀨真純他們自然也在搜身這環節依言解下面具露出真容。

  「這不就是兩個小鬼嗎?」毫不意外他們的外表遭到了嘲笑。

  在歐洲人眼裡,日本人的長相本就偏幼,更別說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的確一個剛滿十八歲還未達到日本成年的年齡,一個二十歲堪堪成年。

  一米五一米六的身高站在歐洲人普遍高大的身材中,如同未成年的少年少女。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抬眸眼神冰冷:「要嘗嘗小鬼的拳頭嗎?」

  彭格列的搜身環節需要解下武器和偽裝,但對他們來說,武器本就不是必須攜帶的東西,他們更擅長的是依靠肉•體去進攻,將身體鍛煉到極致。

  這也是港口黑手黨體術第一的自信。

  「什麼?!」嘲笑他的男人頓時怒了,揮著拳頭就要向他砸來卻被身後的人一手截住。

  迪諾先向他們打了個招呼,笑得明朗燦爛:「原來你們是倫迪家族的人,你們日語說得真好。」

  七瀨真純坦然笑道:「因為本來就是日本人呀,就像彭格列十代目的家族成員一樣,都是從日本被帶到國外的家族。」

  她說起偽裝的話倒是自然的很,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

  「加百羅涅的首領……」男人轉頭看他,有些忌憚道:「你是要幫這倆小鬼嗎?」

  迪諾壓著他肩膀,低聲道:「我是在幫你解圍,那個少年可不好對付。」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著道:「你也不想在彭格列繼承式上丟臉,然後灰溜溜離開吧?」

  男人噎了噎,故作大度說了番給面子加百羅涅首領才不跟他們計較的話,匆匆離開他們面前。

  迪諾聳了聳肩,他轉頭自然道:「那些都是想在繼承式上向彭格列露臉,展示自己實力的黑手黨,你們不用在意他們。」

  也就是說想挑個弱的開刀,在彭格列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

  中原中也嗤笑道:「我在不在意,取決於他們有沒有踩上臉來。」

  若不是迪諾來了,他也不介意在這裡跟他們發生衝突,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也當是殺雞儆猴,告誡下還准備拿他們開刀的小家族。

  黑手黨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就算在這裡被打敗了,會灰溜溜逃跑的人也不會是他。

  甚至有上進心的還會想著借此機會在彭格列面前露臉。

  不過這樣的放肆行為一次兩次倒無所謂,多了打擾到彭格列今天真正重要的繼承式,反倒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遭到彭格列的厭棄。

  「哈哈哈你說話還真是毫無顧忌……」迪諾視線在他們身上打轉,同款不同顏色的黑白西裝,他調侃笑道:「是情侶裝嗎?」

  那天他沒仔細看七瀨真純的臉,這麼認真看看他們之間有種旁人插不進去和諧感。

  七瀨真純扶正帽子,揚眉笑道:「是呀,這麼看我們像不像鏡子裡互相映照出來的人?」

  或者該說是特別的二重身?

  相反的發色眸色、圓禮帽、筆挺的西裝、Choker、手套甚至是皮鞋。

  都是專門定制的同款合適他們的正裝。

  迪諾有些意外,他眨眼笑道:「還真是,你們這算是夫妻相吧?聽說長期相處的人會越長越像對方,我還一直以為是謠傳。」

  七瀨真純舉了舉拳頭,揚起尾音:「你好會說話,我有點喜歡你了。」

  意大利男人都是這麼嘴甜會說好話的嗎?

  稱贊他們登對恰當比什麼誇獎都讓人高興。

  迪諾失笑,握拳跟她撞了撞拳頭:「謝謝可愛的小姐喜歡。」

  他余光瞥見剛從直升機下來的沢田綱吉等人,歉意一笑:「抱歉,失陪一下。我要去跟師弟他們打個招呼。」

  中原中也無所謂應了聲,「不用陪我們也可以,加百羅涅家族應該也有自己的應酬吧。」

  迪諾無奈干笑,「話不是這麼說……」

  中原中也嘖了聲,「行了,我們不會隨便在彭格列繼承式上惹事的。」

  還非要拿他一個承諾,擔心他在繼承式開始之前大打出手嗎?

  「謝了中也,繼承式結束後我帶你們逛西西裡島。」迪諾自來熟地叫著來賓簽到上看到的名字,轉身快步走向沢田綱吉他們。

  七瀨真純輕笑一聲,「繼承式之後呀……」

  他們估計會徹底成為敵人,更不用說什麼去逛西西裡島,參觀意大利的美麗風情。

  「中也會可惜嗎?」她側頭問道:「加百羅涅的首領看起來很欣賞中也呢。」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哼了聲,「再怎麼欣賞也不能改變我的立場。」

  在這裡他是西蒙家族的人,在他的世界他是港口黑手黨干部,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說得也是……」七瀨真純托著下頜,「啊,他們來了。」

  以古裡炎真為首的西蒙家族來到彭格列繼承儀式。

  「之前看他跟彭格列十世這麼友好,還以為他要中止計劃了。」七瀨真純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笑道。

  橘紅眼眸深處緩緩浮現出黑桃印記,她輕笑著加重語氣:「真是可惜呀,友情並不能戰勝一切呢。」

  中原中也眸光微黯,明明已經破壞了百合胸針,但真純身上的暗示還是沒有解除。

  「不是說不在繼承式前提這個嗎?」他淡淡打斷她,扶住她的肩膀將人掰過來不去看西蒙家族的人,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為防隔牆有耳,事先被聽去就麻煩了。」

  她連眨幾下眼,黑桃印記緩緩隱藏消失,恢復一貫的樣子:「說得也是,繼承式都等到了,再多等會也是應該的。」

  中原中也眼簾半垂,暗暗瞥了眼身後的人。

  果然只要不與西蒙的人對上視線、不提起那些事,七瀨真純的狀態就是正常的。

  對她記憶動手的混蛋一定就在那群人裡。

  ……

  【彭格列把原罪藏在金庫裡,繼承式上的原罪只是明面上的假貨,介時我們會趁著他們儀式過半的時候去打破金庫的防守,回去聖地就拜托真純醬了。——你的親親朱利醬。】

  七瀨真純將手機遞給中原中也看,「給我發坐標了,似乎是地圖上沒有的位置。」

  他不爽地嘖了聲:「那男人說話還是這麼惡心。」

  手指煩躁按著向下鍵,將短信來回看了幾遍,他低聲問:「坐標記住了嗎?」

  七瀨真純點了點太陽穴,自信笑道:「記得清清楚楚,我對數字還挺敏感的。」

  中原中也點頭,「那我就刪掉了,這種騷擾短信留著也沒用。」

  她輕靠過去撞了撞他肩膀,揚眉笑起來,明眸善睞顧盼生輝:「中也吃醋了?」

  中原中也沉默一瞬,甕聲甕氣道:「不行嗎?對別人婚約者叫這麼親密,想來不是什麼正經男人。」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號碼,他完全不知道。

  七瀨真純噗嗤一聲,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中也明明都是大人了,還這麼幼稚。」

  「我們沒有交換過號碼哦,我的號碼只給過鈴木桑,之前也沒偷偷跟加藤桑打電話聊短信。」所以說,這只是加藤朱利自己習慣加的稱呼,跟她可沒有關系。

  中原中也臉色稍好,他別扭著道:「我也是怕你被騙了,這種輕浮的男人都很花心的。」

  就像某條青花魚,靠著嘴甜哄騙的女孩子能從橫濱排到京都,為他掉的眼淚能填滿擂缽街。

  她笑吟吟贊同:「嗯嗯,所以我只要有中也一個就好了。」

  繼承儀式即將開始,受邀的黑手黨也俱都入場,不會有敢在最強黑手黨家族面前擺譜踩點或是遲到的受邀者。

  越臨近開始的時間,場上黑手黨們臉色就越發嚴肅。

  彭格列守衛也開始將警惕戒備提升到至高,顯然他們也事先收到繼承式不會平靜的風聲。

  「沢田君今天的臉色很嚴肅呢。」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躲在人群中,並不刻意張揚。

  但她身上的白西裝已是顯眼至極,與周圍或黑色或灰色的正裝禮服黑手黨格格不入。

  總有人將目光頻頻投向她,也有眼尖的黑手黨見到加百羅涅的首領找他們說話,笑容滿臉並不似生氣甚至關系還不錯,自然不會有多嘴的人上去議論她那身白西裝不合適。

  「繼承式上嚴肅些也正常。」中原中也不以為然,明明身份上他才是西蒙家族的旁支後代,但他卻全然不關心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之間的糾紛。

  對他來說異世界的黑手黨怎麼樣都好,最重要是早些找到異常將七瀨真純帶回去,解除她身上的異樣狀態。

  「比起嚴肅,更多的是緊張和警惕吧?」她挑了挑眉,只是繼承式就這麼緊張,他之後要怎麼成為黑手黨首領。

  這幅小兔子般弱小警惕的樣子是不行的吧?

  而另一邊——

  「他們的臉色也不好看。」七瀨真純抬了抬下頜,示意中原中也去看古裡炎真他們,沉郁得要滴出水一樣的陰沉,看來等下是不會手下留情。

  明明之前看起來關系還很好的樣子。

  「是吵架了嗎?」她半是好奇半是打探,手肘頂了頂中原中也:「中也怎麼看?」

  他扯了扯嘴角,「你關心這些無聊的事做什麼?」

  不是等下就要打起來嗎?

  關系那麼要好,反目的時候才更難做吧。

  「我們該進禮堂了。」中原中也牽住她順著人流往前走。

  專門布置用以交接傳承彭格列首領之位以及彭格列至寶的禮堂。

  那裡的守備力量才是最強大的,彭格列的嵐守、雷守、雲守力量最強大的三支部隊俱都守在其中,甚至不少人還混入了賓客裡。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爆炸轟鳴,各色的火焰被當做攻擊襲向人群,中原中也輕松側身躲過,毫不意外道:「果然來了嗎?」

  被當做先頭部隊,為西蒙家族打掩護送死的不知名黑手黨。

  中原中也一一躲過攻擊,只裝作體術和運氣不錯,並不打算在繼承式上將他們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鈷藍眼眸落在襲擊者身上,淡淡的黑桃印記在他們眸中一閃而過,很不起眼若非他留了個心眼,也不可能看到。

  這些家伙是被改變真純記憶的家伙操控的。


第124章

  「真純醬,你們在這裡呀?」加藤朱利嬉皮笑臉靠過來,「你今天這身很適合你喲,帽子和Choker都很時尚。」

  雖然問了兩個人,但他話中的語氣和意思分明沒將中原中也放在眼裡。

  他不爽地嘖了聲,臉色不好看。

  七瀨真純抬了抬帽子,神情認真道:「謝謝,衣服是跟中也同款的,帽子和Choker也是我們一起去挑的。」

  所以中也也很時尚。

  加藤朱利有些意外,很快又接著道:「這麼認真的真純醬也很可愛,要來親一個嗎?」

  中原中也神情一凜,擋在七瀨真純面前警惕道:「你小子想干什麼?」

  當著他的面占便宜,真當他是死人嗎?

  他面色不善,握緊拳頭蠢蠢欲動想打人的樣子。

  加藤朱利聳了聳肩,挑釁笑道:「我是在跟真純醬說話啦,中原君老是來插話不太好吧?」

  青筋在額上跳了跳,中原中也怒氣節節攀升。

  微涼的小手握住他,七瀨真純抿唇衝他笑笑,抬眸鄭重對加藤朱利道:「加藤桑,中也是我很重要的人,一定程度上中也是可以代表我的。」

  「所以,請不要說中也插話不好,因為那是我准許的。」她允許中原中也干涉插手她的決定,同樣也包括警惕防備他認為不安全的人。

  加藤朱利錯愕,他很快收斂整理好神情,誇張地喊道:「真純醬這麼小就決定要進入婚姻的墳墓嗎?萬一中原君婚後不是個好對像呢?」

  他故意壓低聲音,挑起他們的矛盾:「看他現在就想打我,真純醬跟他在一起後說不定也會被家暴,是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中原中也咬牙揮拳逼退他:「誰會打她啊!打老婆的男人不都是人渣嗎?」

  身體受到攻擊沙化落在地上,加藤朱利重新出現在稍遠幾步的位置,故作緊張道:「哎呀,中原君的拳頭真是可怕呢。」

  中原中也皺眉,厭煩地嘖了聲。

  加藤朱利的屬性是沙漠,與天空屬性的霧一樣難纏,都是他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中也的好我自己知道就行……」七瀨真純拉住中原中也的手,低聲道:「繼承式快要開始,加藤桑也要去金庫那邊跟小首領他們彙合吧?」

  加藤朱利投降般舉起雙手,後退幾步轉身:「真純醬是在關心我嗎?說得也是呢,再不過去就要被艾迪爾海德肅清了。」

  視線余光觸及七瀨真純拉著中原中也走開,他臉色瞬間冷下來,變得難看無比。

  他明明已經篡改過她的記憶,她現在應該一心只有向彭格列復仇才對,怎麼還有心思理會中原中也。

  計劃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的心裡應該充斥滿仇恨的火焰,才能壯大夜之炎讓她的火焰發揮到極致。

  七瀨真純是天生的夜之炎操縱者,她的身體比他們這些後來才領悟夜之炎的人應當藏著更龐大的潛力,那是不會被復仇者剝奪影響的火焰。

  可她就是怎麼都無法燃起極致的仇恨火焰,一心投入到恨意與復仇中。

  該死的中原中也。

  都是這家伙在影響她的思想,他潛伏在他們身邊兩年,甚至不惜扮演收養他們的養父母,再上演一場養父母被彭格列門外顧問殘忍殺害的好戲,可不是為了讓她與西蒙家族站在同一立場。

  他要的是七瀨真純無與倫比的強大恨意,為了復仇什麼都願意付出、舍棄的心。

  加藤朱利逆著人流,肩膀重重與人相撞,他也不予理會。

  「喂、你小子!」被撞到的黑手黨想拽住他。

  他厭惡冷漠地瞪了黑手黨一眼,徑直越過對方離開。

  只剩下眼睛落入黑桃印記的黑手黨愣愣站在原地,被同伴一拍才醒過神,神態如平常一般跟著進入繼承儀式的禮堂。

  「中原中也。」加藤朱利臉色陰沉扭曲到極致。

  必須要盡快解決他才行,這男人已經弄壞了他放過去的百合胸針,時間再耽誤下去也不適合計劃的進行。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中原中也在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開戰的時候,死在沢田綱吉手裡。

  他長長吐了口氣,露出如常的笑容與西蒙家族的人蕩漾地打招呼:「艾迪爾海德,我來咯。」

  就是這樣,讓七瀨真純親眼目睹他的死亡,失去最後的重要之人,仇恨的火焰一定會燃燒出最美麗動人的黑色火焰。

  以沢田綱吉為首的彭格列十代家族和以古裡炎真為首的西蒙十代家族,都是他不需要的棋子。

  只要奪取六道骸的身體,再加上七瀨真純的夜之炎,彭格列家族一定會重新登上最強的舞台。

  他要徹底摧毀現在羸弱如年老獅子的彭格列,他要重現彭格列最強大的光輝,讓彭格列的強大如陰影般籠罩裡世界,無人敢冒犯且人人都會懼怕。

  「讓我們一起奪回屬於西蒙家族的至寶吧。」他微笑著說道。

  ……

  襲擊繼承式現場的黑手黨很快被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的人盡數擊敗。

  七瀨真純毫不意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就算同樣擁有火焰,襲擊者的火焰與專研火焰百年的彭格列家族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讓人鬧不明白,他們付出生命也只是拖延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有什麼意義。

  「你不覺得他們哪裡怪怪的嗎?」中原中也試探性問道。

  他們眼裡有跟七瀨真純一樣的黑桃印記,甚至被影響更深,一副已經完全受人控制的樣子。

  相比較而言,七瀨真純只是記憶受到影響,竟然已經算很好的情況。

  「哪裡怪怪的?」七瀨真純側頭揚眉,眸光明亮:「是說他們的火焰太弱了嗎?」

  同樣是火焰的攻擊,互相一對衝就被擊潰衝散,落下零星的火焰之花什麼也燃燒不了,只會靜靜熄滅凋零。

  本身的意志和火焰不對等,願意付出生命也要阻礙彭格列繼承儀式進行的火焰羸弱得讓人驚訝,就像借助外力激發出來,只有短暫效用的火焰。

  「明明有付出生命的覺悟,火焰卻這麼弱。」她搖搖頭,並不能理解的樣子。

  中原中也皺眉,臉色凝重:「是啊,弱得不符合他們現在的行為。」

  因為他們都是受到某個人的控制,才會強行點燃火焰去襲擊彭格列的繼承儀式。

  就算付出性命也不是出自於本意,而是強行提高的火焰意志,只有虛幻龐大的火焰輪廓自然也是可以理解。

  「彭格列反應很快,這就開始准備交接罪了。」中原中也轉頭看向沢田綱吉和彭格列九世所在的位置。

  莫約是早就計算好應對之策,就算被襲擊也可以很快整理好繼續繼承儀式。

  狙擊一般的紅點落在罪的瓶身,沢田綱吉瞬間燃起火焰,凝眉神情冷淡揮拳將狙擊彈擊飛。

  中原中也挑眉,「這看起來還有幾分樣子。」

  起碼要有這份氣勢打起來才有意思。

  「金庫、金庫被襲擊了!!」身上帶著傷的彭格列嵐守手下,連滾帶爬衝進來喊道。

  心知真正的原罪是被藏在金庫中的人臉色一變。

  彭格列繼承儀式被匆匆喊停,沢田綱吉等人向金庫趕去,只留下彭格列九世的幾個守護者在安撫到場的賓客。

  「真可惜,不能看完全場。」七瀨真純輕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去跟小首領他們彙合。」

  中原中也瞥了眼仍留在現場的彭格列九世守護者,低低應了聲:「別跟加藤朱利靠太近。」

  她驚訝望向他,「中也是在擔心什麼嗎?」

  中原中也不是會胡亂吃飛醋的人,或許該說他是個出乎意料對女性寬容的人,像成為男女朋友之後就限制對方交友的情況,他就完全不會。

  這還是他第一次讓她不要靠近某個人。

  「我這可不是在吃醋……」中原中也別扭地握緊她的手:「我只是覺得那男人不對勁而已。」

  七瀨真純輕應聲,「好。」

  中原中也猛轉回頭,錯愕問道:「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他明明准備了一肚子解釋的話,但她一個理由都不需要。

  「因為我相信中也呀……」七瀨真純拉著他跑起來,橘眸綺麗而婉清,她露出明媚靈動的笑容:「這個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中也了。」

  所以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的。

  中原中也抿唇,他有些不敢看那雙過於灼人明亮的眼眸,「明明上次我說異能者的事你都不信,還說我差勁。」

  她輕哼了聲,傲嬌地昂頭道:「捉弄人的話不算,異能和默爾索分明就是中也編出來的話。」

  他哽了下,扯了扯嘴角:「這怎麼就是抓弄人的話?」

  可惡,這丫頭到底是怎麼分辨哪些話可信,哪些話是捉弄人的。

  「那中也為什麼不說自己的能力是引力?」她輕瞥了中原中也一眼,停下腳步在牆上敞開直通金庫的黑洞。

  中原中也憋屈道:「那當然是因為引力是你的異能啊。」

  「看吧,中也沒有證據!」她哼哼兩聲,拉著他跑進黑洞。

  明明彭格列的金庫距離禮堂不遠,隧道偏偏黝黑而漫長,星星點點、扭曲不定的星光落在隧道中為他們點亮通往出口黑洞的路。

  中原中也郁悶將辯解吞回去,「那你為什麼會信我讓你別靠近加藤朱利的話?」

  這不也同樣拿不出證據嗎?她怎麼偏偏這個能聽進去。

  「因為我知道中也是為了我好呀。」

  「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我的人一定是中也,一定不會傷害我的人也是中也……」她粲然笑道:「所以我會乖乖聽中也的話。」

  中原中也怔住,下一刻他們離開黑洞隧道,出現在對峙的彭格列家族和西蒙家族之間。

  「真純君、中也君,你們來了。」古裡炎真神情郁郁,他抬眸看過來時眸子染上些許暖意。

  他還以為他們不會過來,不敢與彭格列為敵,甘願不再復仇了。

  「答應了的事,我可是一定會做到的。」七瀨真純輕笑一聲,輕打響指夜之炎形成的黑洞吞噬一切攻向他們的火焰。

  她揚眉傲氣,似笑非笑道:「偷襲不好吧,彭格列?」

  沢田綱吉凝眉,不解而慎重:「七瀨桑也是西蒙家族的人?」

  七瀨真純坦然點頭,京都腔軟聲溫言,卻像利劍一般刺傷人的心口:「是同樣被彭格列殺害了家人的同盟。」

  「做錯事的人應該付出代價,沒錯吧?」她輕笑起來,從未在他們面前展露的黑色火焰燃起。

  中原中也半垂眸,輕嘆口氣緩緩道:「我其實無所謂復仇的事,但如果是真純想做的事,我會跟她站在一起。」

  他並不忌諱於在人前說出他的想法。

  風鈴虛假加於他們身上的血仇,他根本不在意,他在乎的人由始至終只有七瀨真純。

  握著七瀨真純的手改作十指相扣,中原中也舉起交握的手,輕吻了吻她的無名指:「就再跟你任性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同樣屬於重力的火焰爆發出來,強度絲毫不下於擁有戒指的古裡炎真。


第125章

  奪回屬於西蒙家族初代的血液,西蒙指環的力量徹底解封,大地的七種屬性力量強大到沢田綱吉他們無力還手,就連彭格列指環也被一並碾壓破碎。

  大地的重力所過之處,一切盡皆碾壓破碎。

  無論是人或物,都不例外。

  明明離開的人是西蒙家族,但擊敗了彭格列十代目及其守護者,他們的離開便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勝利者的鎮定從容。

  通過七瀨真純開辟出來的黑洞,他們撤離得快速且平穩。

  西蒙家族的目的地是百年前初代西蒙首領隱居的地方——聖地。

  那裡隱蔽不容易被發現,作為藏身地而言是最好的選擇,即便彭格列找到聖地的坐標尋過來,他們也不會害怕。

  聖地外圍有很強的結界保護遮掩,輕易不會讓人突破過來。

  ……

  「中也,我們向彭格列復仇,真的是有意義的事嗎?」七瀨真純抱膝靠在中原中也身旁,輕聲問道。

  西蒙家族的聖地是很美的地方,坐在山坡上欣賞夜空,星星點綴在夜幕裡美麗得如銀河一般鋪開在面前。

  「看到彭格列被打敗,我一點都不高興。」她輕垂下眼簾,勉強提了下嘴角:「小首領他們也不高興。」

  明明說著要報復彭格列,讓他們嘗嘗西蒙家族這麼多年來受到的欺辱打壓。

  但是在打倒意大利最強黑手黨的時候,他們卻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除了加藤朱利,他把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帶來聖地,心情儼然很好的樣子。

  「不高興的話,你還想復仇嗎?」中原中也雙手抱在腦後躺倒在草地上,屈起一條腿。

  「我只是覺得,復仇應該找回彭格列門外顧問沢田家光,而不是將刀刃對准沢田君他們。」

  如果說他們繼承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就要背負上一代的罪孽,那他們復仇的意義到底在哪呢?

  「小首領他們將仇恨抬高到家族之間的復仇……」七瀨真純輕聲茫然道:「但對我來說,這明明只是我們與沢田家光之間的仇恨。」

  與守護不同,復仇一點都不會讓人快樂。

  「但殺害叔叔阿姨的命令是彭格列首領下達的吧?」中原中也平靜道:「沒有首領的命令,門外顧問作為特殊時期二把手,真的會對西蒙家族斬草除根嗎?」

  歸根結底,這其實還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仇恨。

  若非彭格列的人屠殺西蒙家族的人,他們也不會想到扯著初代首領的大旗以正名向彭格列宣戰。

  「敢殺人的家伙也早就做好被殺死的准備吧?」這樣的覺悟,中原中也在成為羊之王之前就有了。

  所以他每一次戰鬥都會拼盡全力,毫不留手也不會留下讓敵人反殺的力量。

  「這樣說還真是難過啊,堵上性命的爭鬥。」她無奈又苦澀笑道:「原來大家已經做好交付性命的准備了。」

  徹底將自身的力量暴露在彭格列面前,嘴上說著彭格列來多少人都會讓他們變成有去無回的屍體。

  但人類終究是人類,若彭格列使用人海戰術對付他們,西蒙家族其實很難應對。

  回到聖地既是保護他們也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停歇、戰鬥之處。

  「這種時候根本不能退縮吧?」中原中也倒是很能明白他們的心情。

  西蒙家族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是苟延殘喘活下去延續西蒙家族二代到九代的悲哀還是賭上性命和驕傲拼搏一回給西蒙家族掙出一條站著生存的活路。

  他輕嗤了聲,緩緩道:「該說任何時候都不能退縮吧。」

  一旦退縮敵人就會如豺狼一樣撲上來狠狠咬住致命的要害之處,直到鮮血淋漓將血肉撕扯下來重創對手。

  「說得也是,我們哪裡有退縮的機會。」西蒙家族得罪彭格列家族這份上,而他們的長相也徹底暴露於人前,一旦出現在意大利不出意外會遭到嚴重的通緝。

  彭格列家族勢力龐大,就算有人認為彭格列已經一代不如一代,但它依舊是裡世界的雄獅。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不至於,帶你去北海道泡溫泉、衝繩看海還是沒問題的。」

  日本的黑•道可不一定會賣面子給意大利的黑手黨,明明只是盤踞於西西裡島的裡世界組織,偏偏勢力擴張極快,他們也不會服氣外面的黑手黨來侵占自己地盤頤指氣使。

  七瀨真純下頜壓在膝蓋上,她歪頭去看中原中也:「不陪我回京都追逐楓葉嗎?」

  干淨漂亮的小臉壓在膝上,橘眸盈盈柔亮,看得人心頭發軟,她軟聲說話就像撒嬌一樣溫柔可愛:「我真的好想好想中也能陪我回京都呀。」

  她都忘記自己多久沒回京都,只覺得很久很久沒看過京都的楓葉了。

  東京的櫻花很美,但她還是更喜歡京都的楓葉,紅得灼灼耀眼、妖嬈婉約艷麗,層層片片錯落交疊,楓樹大片大片連在一起火紅如驕陽。

  「想看京都的楓葉等九月直接去看就行了吧?」中原中也平平淡淡應了聲。

  她驚訝睜大眼睛,幾次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只冒出一句:「真的可以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印像中他們總會忙於各種各樣的事,導致沒辦法回去京都。

  「笨——蛋——」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他伸手將七瀨真純拽過來壓在身上,「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又不是永遠出不去聖地,至於這麼驚訝嗎?」

  「可、可是……」她趴在中原中也胸口,語無倫次道:「我總覺得跟中也在一起後,就沒回過京都了。」

  就像嫁出去的女孩子再也不能回娘家一樣凄涼。

  她以為是中也不喜歡京都,才從來不提陪她回去。

  中原中也會興致勃勃說帶她去賞櫻、去看煙火大會,甚至是去北海道、衝繩,卻從來沒提過去京都看楓葉。

  他安撫拍了拍她的背,好氣又好笑道:「我以為你早就看厭了京都的風景才說帶你去北海道、衝繩,早知道你這麼容易滿足去京都就好,我也不用總是絞盡腦汁想要帶你去哪玩。」

  她不說想家,他自然也沒想到。

  「中也明明每天都在忙著工作,才沒空帶我去玩。」她鼓起臉不服氣,說得那麼好聽明明就是工作狂,要不是她強烈要求他們連登別溫泉都不能去。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每天都忙工作了?」

  這算是意外之喜?她開始想起港口黑手黨中的一些事。

  這個世界的他可沒別的工作忙,每天都是陪在她身邊。

  七瀨真純愣了愣,她疑惑不解道:「對哦,中也明明一直都在我身邊。」

  那她為什麼會說中原中也總是沒時間陪她?

  「現在頭會痛嗎?」他將她的頭壓在胸口,結實溫熱的肌肉下心髒規律跳動,「會想睡覺嗎?」

  一頭痛就想睡覺逃避,但夢中也會被暗示的聲音侵擾,一點點篡改她的認知、記憶。

  中原中也不知道藏在暗處的人想對她做什麼,但他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如願的。

  「不會痛,但是有點困。」她誠實地小聲打了個哈欠。

  身下是柔軟的草坪,帶著些許青草的香氣,上身趴枕在中原中也的胸膛,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困就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的。」中原中也環住她,低聲承諾。

  「嗯……」她低低回應了聲,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中也晚安。」

  「晚安,真純。」中原中也輕笑一聲。

  輕緩帶著暖香的氣息,整個人小小一團枕靠在身上,他恍然發現他們之間其實很少這樣安靜相處的時刻。

  起碼在離開了滿是咒靈的世界後,他們已經很久沒這樣了。

  回到正常的世界,他一直忙於港口黑手黨的工作鮮少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兩個人只是靜靜依靠在一起。

  好不容易在登別溫泉有了一絲進展,七瀨真純又縮回去,讓他無從下手。

  來到火焰的異世界七瀨真純的狀態總是不對勁,他沒辦法放松下來,只能提起心等待著篡改她記憶的炸彈隨時炸開。

  直到繼承式上奪走罪,事情好像才得以松緩,他們才能安心平靜下來不需要再惦記什麼,沉下心享受只有兩個人的時間。

  只可惜……

  這裡是聖地,想要不被打擾,其實並不容易。

  「出來吧,她睡著了。」中原中也淡淡出聲。

  腳踩在落葉上發出些微的聲音,中原中也早就捂上七瀨真純的耳朵,防止來人打擾到她的安眠。

  「我能在這裡坐下嗎?」古裡炎真斂眉小聲問道。

  藍眸瞥了他一眼,中原中也哼笑道:「聖地是西蒙家族的地方,你作為西蒙家族的首領想去哪裡都可以,不需要經過我的准許。」

  「中也君完全沒把自己當做是家族的一員……」古裡炎真低聲陳述事實,但他並不生氣也不覺得被冒犯,只是皺眉神情憂郁:「我覺得很驚訝。」

  「中也君明明對復仇毫無興趣,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來到聖地?」

  中原中也嗤笑了聲,「你就在好奇這種事嗎?」

  「我以為你是聽到這丫頭說的話才想找我們說點什麼。」

  古裡炎真意外了一瞬間,他凝眉苦笑道:「真純君雖然比我們要大幾歲,但卻像從未經歷過挫折的孩子。」

  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執著於復仇、執著於光復西蒙家族的榮光,即使賭上他們各自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有時候會很羨慕真純君……」行事只需要在乎開不開心就好,整天好像無憂無慮的樣子,完全不像朱利口中操縱著憎惡火焰的人。

  中原中也冷聲打斷他:「你如果這麼想她,你就大錯特錯了。」

  她不是不會悲傷難過,她只是明白她需要將更多的時間精力放在驅逐異世界規則上,她沒有留給自己悲傷難過的時間。

  「她身上一直背負著更沉重的東西,即使不記得她也一直向著那個目標而努力,為此奮不顧身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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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唔,已經天亮了嗎?」陽光灑落在臉上,七瀨真純轉頭將臉埋進布料裡,蹭蹭咕噥著道。

  她感覺自己還沒睡飽,太陽就出來了。

  山坡的位置晚上是適合看星星,但太陽出來也很快照到他們,根本讓人沒辦法睡懶覺。

  「還想睡就回去城堡裡,那裡面房間很多。」中原中也攬住她,反手壓在眼睛上遮擋陽光,懶洋洋回應。

  她輕嘆了口氣,揉揉眼睛坐起來:「小首領他們在等著覺醒吧?六天之後他們就會完全覺醒再次出征彭格列。」

  到那時候,屬於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的戰爭才會真正掀起。

  「覺醒是指他們指環的轉變?」中原中也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扒拉下頭發。

  大地指環獲得初代西蒙的鮮血後形態得以解封回到最初的狀態,而指環力量徹底覺醒釋放需要六天的時間,若彭格列不能在這之前找到西蒙家族的聖地,事態將無法挽回。

  「嗯,不過真要說起來覺醒對小首領來說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指環形態力量會間接受到影響。」

  七瀨真純疑惑轉頭看向他,「中也怎麼什麼都不關心,這一點鈴木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在他們剛來到聖地的時候,鈴木艾迪爾海德已經跟他們說明情況,原來中原中也完全沒聽進去嗎?

  他無所謂道:「也就是說在彭格列打上來之前攔住他們就好了吧?」

  「這麼說倒也沒錯……」七瀨真純抿唇,她輕嘆了口氣:「加藤桑把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擄過來,他們是肯定會來聖地的,不過是或早或晚罷了。」

  「放心不下就去看她……」他挑了挑眉,哼笑一聲:「你不是一直惦記著彭格列的霧守嗎?」

  她撓了撓側臉,「這個嘛,是有一點。」

  就在這時,聖地的結界產生了波動,如透明漣漪在上空泛起波瀾,露出了一個小口敞開讓外人進入。

  從山坡看下去,能清晰看到島嶼邊緣一艘小船開始靠近停泊在岸邊,船上只有沢田綱吉和他的幾個守護者並沒有帶彭格列的大部隊進來。

  七瀨真純意外道:「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比她想像中要快不少,明明彭格列指環才被古裡炎真摧毀,他們這麼快就重整旗鼓再次挑戰西蒙家族。

  也不知道彭格列指環修復好沒有,他們是毫無准備過來的,還是已經有了制勝的手段。

  「古裡他們去跟彭格列打招呼了。」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你要去嗎?」

  她搖了搖頭,抬手伸了個懶腰:「我准備去看下被加藤桑帶回來的女孩子。」

  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是叫庫洛姆的女孩子吧?

  中原中也應了聲,「你去吧,我在這裡盯著他們。」

  雖然是彭格列的守護者,但女孩子的房間他也不好進去,在外面盯著彭格列的動態也好。

  輕軟的吻落在頰邊,她跳起來快速轉過身,甩出一句:「早安吻,待會見中也。」

  他怔怔地摸了摸臉,紅著臉嘀咕:「這也太快了吧?」

  他還什麼都沒感受到。

  ……

  「彭格列的霧守……」她探頭進來左右看看,「是被加藤桑帶到這個房間吧?」

  昏迷在床上的少女尚未醒來,眼眉間帶著惹人憐愛的輕愁,右眼上覆蓋著骷髏眼罩,瘦弱的身軀縮在床上,三叉戟放在一旁的床頭櫃。

  七瀨真純在床邊坐下,四下打量嘀咕道:「就這麼把女孩子放到自己的房間嗎?」

  要不她把房間讓給這孩子,她去跟中也擠一個房間睡?

  庫洛姆呼吸微變,眼睫輕顫兩下,緩緩睜開眼:「這裡是哪裡?」

  一醒來見到床邊坐著陌生的少女,她似乎嚇了一跳,但在看清七瀨真純的樣子後又微松了口氣。

  七瀨真純雙手撐在床邊,踢了踢腿:「你醒啦,這裡是聖地。」

  她回頭看向庫洛姆,揚起惡作劇的笑容:「你現在是西蒙的人質,你被綁架啦!」

  庫洛姆又是一驚,她連眨幾下眼,怯生生問:「是你在看守我嗎?」

  雖然是不認識的女孩子,但她看起來小小一只並不會太讓人有威脅感,緊張吊起的心情微微放松,但她仍要警惕西蒙家族的人。

  七瀨真純思索了下,「是加藤桑把你帶回來的,看守你的人應該是他吧?」

  或者說只是把庫洛姆帶回來,根本沒人專門看守她,畢竟她也不可能通過茫茫大海逃出聖地。

  「加藤?」庫洛姆露出茫然的神情,她根本不認識這樣的人。

  「加藤朱利,是個有些輕浮的男人。」七瀨真純認真建議:「雖然是俘虜,但是他占你便宜的話還是要反抗,實在不行你就叫鈴木桑或者我也可以。」

  與彭格列的仇恨是仇恨,但是放任同伴折磨欺負女孩子,她覺得不行。

  他們可以堂堂正正打倒彭格列,但是拿無辜的女孩子出氣是很卑劣的手段。

  庫洛姆有些驚訝,她抿唇露出小小的笑容:「謝謝。」

  七瀨真純看向窗外,語氣輕快:「說起來,我剛剛看到沢田君他們上島了,大概是來救你的。」

  「不過城堡位於聖地最深處,他們想要過來並不容易,大家都會拼命阻攔沢田君他們前進吧。」三言兩語就將重要的消息透露給俘虜,似乎完全不忌諱告訴她這些事。

  「Boss……」庫洛姆剛露出一絲喜色,又開始遲疑:「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們之間不是敵人嗎?

  甚至西蒙家族的人還襲擊了山本武,將她從繼承式上帶走,這個少女是在她昏迷之後出現的嗎?

  「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情報吧?」七瀨真純避而不答,語帶笑意道:「真正重要的情報我也不會說。」

  庫洛姆沉默下來,她抓緊被子一言不發。

  「你不會要哭了吧?」七瀨真純偷瞥她幾眼。

  她搖了搖頭,伸手想去拿三叉戟:「我要去幫大家。」

  七瀨真純張開黑洞擋在她面前,庫洛姆驚怯地收回手,紫眸緊張地望向她。

  「你現在是西蒙家族的俘虜,不可以隨便亂跑。」她托著腮,苦惱道:「要是讓你跑掉的話,我也會被抱怨的。」

  庫洛姆的作用就是將彭格列的人引來聖地,若是早早就讓她逃掉。

  尤其是在她過來的時候跑掉,難免不會被認定是她悄悄將人放走。

  「我……」庫洛姆緊張地咬著下唇,「請放我走吧。」

  橘眸微微睜大,七瀨真純愣了下,驚訝反問:「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放走你?」

  她看起來也不是一副大善人的長相吧?

  「我、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幫我。」庫洛姆細聲細氣,弱弱道。

  七瀨真純苦惱地扒拉頭發,「可是庫洛姆是加藤桑帶回來的俘虜,我不可能不經過他的同意放走你啦。」

  就算她覺得,無論有沒有庫洛姆在聖地,彭格列的人都會上來找西蒙家族的人。

  庫洛姆失落地低下頭,骸大人聯系不上、武器也拿不到……

  「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對沢田君他們說的話……」她輕抿著唇,轉開視線不去看庫洛姆:「我也不是不能幫你帶過去。」

  只是帶一句話應該沒什麼吧?

  庫洛姆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嗎?」

  七瀨真純無奈嘆了口氣,「事先說明,我是偷偷過去帶話的,太出格的話我可不會說。」

  她的夜之炎最適合轉移自身,要偷偷溜去沢田綱吉他們身邊也不是什麼難事。

  唯一需要忌憚的是不能被西蒙家族的人發現,不然很可能會被當做背叛西蒙家族的叛徒。

  庫洛姆連連點頭,小聲說了句話。

  七瀨真純神色詫異,「只帶這一句就夠了?」

  她還以為庫洛姆有什麼很緊迫的話要對彭格列的人說,原來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她會盡快和大家彙合。

  庫洛姆堅定點頭,聲音空靈柔軟:「是的。」

  她挑了挑眉,站起身:「好吧,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按照彭格列上來的路線,最先遇到的人應該是青葉紅葉,掌控森林的大地屬性,火焰形態如葉片一般,同時也能形成荊棘刺一樣的防護牆。

  聖地上的山林是他的有利地形,單打獨鬥他不可能會輸,她只要去那裡就能輕易找到沢田綱吉他們。

  「那、那個……」庫洛姆叫住正要離開的七瀨真純,她神情有些猶豫緊張:「你知道你身上有別的幻術師留下的印記嗎?」

  或許是因為六道骸本身很擅長給所有物打上標記,庫洛姆對別的幻術師氣息也很敏感,她能隱約感覺到七瀨真純身上帶有幻術師的氣息。

  但她明明不是幻術師,身上卻有幻術師留下的印記……

  「幻術師留下的印記?」七瀨真純停住腳步,她疑惑反問:「那是什麼?」

  她低頭打量自己,什麼異樣都沒有,所謂的幻術師標記到底是什麼?

  庫洛姆抿唇小聲道:「不是這麼看的。」

  她試探性伸向三叉戟,這次七瀨真純沒阻止她。

  靛色的霧氣自三叉戟中釋放,她怯怯抬眸看了七瀨真純一眼,沒有絲毫反抗抵擋的意思,霧氣如拂過假面留下真相一般,七瀨真純的橘眸中出現一枚黑桃印記。

  邊緣如火焰般搖曳,泛著光亮綴落在橘紅色的眼眸中,她微微怔住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霧氣散去,黑桃消失在她眼中,庫洛姆疲累地輕喘,「抱歉,我沒辦法消除它。」

  覆蓋在七瀨真純身上的幻術力量極為強大高明,恐怕她剛剛那一下已經引起了幻術主人的注意。

  「沒關系,反而是我要謝謝庫洛姆才對。」

  手指點在眼角處,七瀨真純安靜看著鏡子映照出來的少女,藍發橘眸精致的臉龐帶著絲少年的傲氣肆意,黑桃印記出現的時候,她隱隱透過鏡子看到那段記憶。

  養父母被殘忍殺害,凄涼痛苦倒在地上,身材高大的男人神情冷漠殘酷,毫不猶豫開槍擊中他們的四肢、重要髒器一點點將人折磨致死。

  那是她記憶中的沢田家光,繁絮的聲音在腦海內回響,一如既往地讓人煩躁。

  「我終於知道那道聲音的用意了。」那不是幻聽、幻視,而是有人刻意這麼做的。

  讓她不斷回憶養父母的慘死,加深牢固她內心的仇恨怒火。

  她讓開一步,輕笑道:「你走吧,我會當做沒看到的。」

  幻術師加諸在她身上的暗示,必須不斷鞏固靠近,那個人一直都在他們身邊。

  庫洛姆愣了愣,抱緊三叉戟走到她身邊,腳步頓了頓:「……」

  七瀨真純軟聲催促:「走吧,你不是想回去沢田君他們身邊嗎?」

  她輕揚起眉眼,「不用擔心我,我會說沒看到你逃跑的。」

  反正她過來的時候也沒讓誰看到,庫洛姆是怎麼逃跑的,自然也跟她沒關系。

  庫洛姆咬著下唇,神情堅毅穿過她身旁離開。

  七瀨真純活動了下手腳,放松神情自言自語:「好了,我也該去找那個人了。」

  那個一直隱藏在他們身邊的幻術師。


第127章

  「這麼任性放走我可愛的庫洛姆,我可是會很苦惱的,真純醬。」

  庫洛姆一推開門,房間外倚靠著雙手抱臂的加藤朱利,似笑非笑抬眸看過來。

  她抱緊三叉戟,緊張地後退一步。

  「到我身後來……」七瀨真純淡淡道,毫不畏懼抬眸與他對視:「把女孩子關在自己房間,才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吧?」

  她瞥了庫洛姆一眼,伸手展開直通彭格列所在森林的黑洞,「你進去吧,我有話要跟加藤桑單獨說說。」

  庫洛姆抿唇,小聲道:「你要小心點,他就是在你身上標記的幻術師。」

  擦過比自己矮小些許的少女,庫洛姆閉了閉眼,一頭撞進了夜之炎的黑洞裡摔落出去。

  「庫、庫洛姆?!」沢田綱吉驚訝不已,他忙扶起人:「你是自己逃出來的嗎?」

  她搖了搖頭,眼神忌憚地看向正在爭鬥的青葉紅葉,「我不能說。」

  幫了她的少女現在還是西蒙家族的人,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改變主意,但有外人的時候,她冒然說出關於她的事會陷她於危險的境地。

  Reborn踢了他一腳,拽了拽帽檐:「庫洛姆自己跑出來是好事,先專門看了平的戰鬥吧。」

  其實就算她不說,他們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出來的黑洞與七瀨真純轉移西蒙家族的黑洞一模一樣,黑洞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出現的人會是西蒙家族的援手,不想摔出來的人竟然是庫洛姆。

  庫洛姆眉頭輕蹙,神情止不住擔憂,對場上VG完全展開卻不斷受到壓制的笹川了平也對仍留在城堡的七瀨真純,她似乎不是擁有指環的人,火焰的顏色也從未見過。

  她會沒事的吧?

  ……

  「真純醬真是固執,擅自放走可愛的庫洛姆……」曖昧纏人的話語讓人不寒而栗,他眼神徹底冷下來:「不是說了嗎?那孩子對我來說還有用。」

  「擅自放走彭格列的俘虜,真純醬不怕被當做家族的叛徒嗎?」

  七瀨真純平靜回問:「叛徒會怎麼處置呢?」

  「咬住台階往後腦勺狠狠踢上三腳,把下頜骨崩碎再在後背開上三槍打死嗎?」這樣對待叛徒的處置方法,她似乎在哪裡聽過卻記得不真切。

  加藤朱利驚訝笑了笑,「真純醬總是能說出讓我驚訝的話,這麼純正的黑手黨報復手段是一般人完全接受不了的吧?」

  他沒記錯的話,七瀨真純雖然出身京都大家,但離家出走前還是離家出走後都沒有接觸過黑手黨,便是獨自找上了父母為她定下的婚約者,中原中也那時也不過是居無定所的小混混。

  京都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會甘願留在混混出身的不良少年首領身邊,這不是很讓人想發笑嗎?

  如此不般配,明明生活習慣、接受的教育都有差異,但他們偏偏慢慢走到了一起,就算中原中也被團隊背叛重傷,她也沒離開他身邊,而是不離不棄拖著他去尋求地下醫生的幫助。

  多麼令人感動的情誼,然而……

  遭到這麼多挫折,她的夜之炎都沒辦法強大起來。

  她的恨意不夠強烈灼人,好像只要有中原中也她就能不斷治愈自己的內心。

  多麼可恨的幸福,讓這麼強大的力量、火焰無法以自己真正強大的面目面對世人。

  「是嗎?我不記得了。」她抬眸凝望他,站姿隨意閑散似乎毫無防備,「倒是加藤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篡改我的記憶呢?」

  往她的記憶中植入錯謬的部分,強制性加 深她的印像,控制驅使她去憎惡彭格列。

  「從什麼時候嗎?」加藤朱利意味深長笑了下,「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或許該從兩三年前我收養你跟中原中也開始?」他聳了聳肩,身體如霧氣般散開化作兩個人,長相外貌儼然就是七瀨真純記憶中神似她父母的養父母。

  要收養七瀨真純他們並不容易,那時候她已經十六歲,完全不是適合作為被收養人的年齡,一對中年夫妻要收養達到日本合法結婚年齡的少女並不容易,更別說她完全不願意跟中原中也分開。

  十六歲、十八歲的少女少年就算他們本人同意,法律上也很難通過。

  若非利用了與七瀨真純父母肖似的外貌,她完全不可能接納所謂的養父母。

  「我可是好好籌劃了一整年才順利收養你們,又用了兩年的時間培養感情……」中年男女的臉上露出神似扭曲的笑容,「然後讓沢田家光殺了我們,鮮血濺了一屋子的噩夢整整纏繞了你兩年。」

  七瀨真純扯了扯微卷的發尾,「是啊,我還生氣過中也為什麼不會做噩夢。」

  「所以你現在為什麼會告訴我一切的真相呢?」她直白戳穿他的目的,「你是希望我過得痛苦、怨恨著一切,想折磨我的心?」

  她不明白加藤朱利這麼執著於她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加藤朱利本人所做的事。

  畢竟加藤朱利作為西蒙家族的一員,與鈴木艾迪爾海德一同長大,他本身的年齡也不過十幾歲,怎麼可能有時間籌劃這麼多針對她、針對西蒙家族的陰謀。

  「真純怎麼能這樣想我們呢?」

  「父親母親是愛你的,正是因為愛你才希望你替我們復仇……」男聲和女聲重疊在一起,充斥著扭曲而強烈的感情,「你忘記當初是誰幫你們結清龐大的醫藥費嗎?」

  為中原中也尋找地下醫生欠下的天價醫藥費,沒有保險身份不明他們只能接受地下醫生的天價治療費,畢竟治療中原中也才是最重要的。

  瞄准了時機出手才能一擊必中,有了之前接觸相處的時間,他們才敢交付信任,成為他們的養子養女順利度過危機。

  「呃……」那段記憶似乎都是模糊不清,七瀨真純半垂下眼簾,緩緩開口:「不要再玩過家家的游戲了,我真正的父母早就死去了。」

  「你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嗎?」她徑直挑破他一直以來的偽裝,「冒充加藤朱利,挑撥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的混蛋。」

  似嘆似笑的聲音傳來,中年男女的幻覺再次散開,這次他化作了同樣有著藍頭發身穿軍裝的青年。

  「真純為什麼總是不能領悟我的苦心呢?」變回真正模樣的幻術師連聲線和說法方式也一應改變,「我可是一直為你好,只想你變得更好的人。」

  七瀨真純冷靜反駁他:「想我變得更好的人不會用幻覺和幻聽折磨我兩年。」

  不管他說得再好聽,只看他做的事,她就絕對不會原諒他。

  肆意玩弄人的感情、心靈的混蛋是會遭到報應的。

  「真純明明擁有很強大的天賦,你的夜之炎世所罕見,但你卻完全不用使用它,浪費糟踐了這份天賦。」他痛心疾首仿佛情真意切說道,神情卻帶著絲絲異樣。

  身體是加藤朱利,真名是彭格列初代霧守的斯佩多•戴蒙的男人,百年前就該死去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人前,操縱著兩個黑手黨家族的愛恨紛爭。

  「我的天賦?」她抬眉直白問道:「你是說夜之炎嗎?」

  夜之炎與天空七種屬性、大地七種屬性都不同,是區別於它們的特殊火焰。

  漆黑深邃的火焰,屬性更接近是操控空間,只要 知道坐標就能通過黑洞輕易到達世界任何一個地方。

  中原中也第一次見到夜之炎的時候很驚訝,他甚至隱隱對黑色的火焰警惕忌憚,在知道那是她的火焰後也是讓她謹慎使用,小心這股火焰的反噬。

  「我不覺得夜之炎有多特別,火焰不過是屬性不同,要怎麼使用還是要看人。」七瀨真純冷淡反駁,絲毫不受斯佩多的話影響。

  火焰屬性沒有強弱之分,靠覺悟燃起的火焰強大與否,端看使用人的內心是否強大。

  斯佩多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輕蔑嘲笑她的短視:「那是你沒見過復仇者監獄的那群怪物,他們已經強大到不屬於人類的行列。」

  陡然出現在他們身側的黑洞竄出一段鎖鏈襲向斯佩多,他身體化作霧氣躲過,出現在更遠的另一端,臉上的笑容難看起來:「復仇者,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嘶啞難聽的聲音緩緩道:「復仇者的事嚴禁透露。」

  如果只是夜之炎的事,透露給同樣擁有夜之炎的七瀨真純是規則許可內的。

  但復仇者的事是關乎世界基石的高度機密,他們不允許在等待幾十年的時機到來前泄露消息。

  「我知道了。」斯佩多咬牙隱忍應下。

  令七瀨真純訝異,剛剛還一派高傲的斯佩多居然會屈服於復仇者的威脅。

  同樣由夜之炎開辟出來的黑洞消失在他們面前,七瀨真純若有所思道:「你是見過復仇者的強大才認為夜之炎強大吧。」

  那份恐怖強大的炎壓只是透過黑洞都讓人心生警惕。

  「但是火焰的強大依據是覺悟,覺悟越強火焰才會越強,質量也會越高。」她冷靜分析,自復仇者出現到離開都沒挪動過一步。

  復仇者的夜之炎炎壓是很強大,但他們要攻擊的對像並不是她,匆忙逃開下次再抓住幻術師就難了。

  「你錯了,夜之炎不同於別的火焰……」斯佩多緩緩走過來,眸中出現熒亮的黑桃印記,「其他的火焰想要強大需要加強覺悟,或許是某些人的怒氣,但夜之炎不同。」

  「它是依靠憎惡怨恨,無與倫比的恨意來源源不斷生產的。」

  七瀨真純後退兩步,展開黑洞擋住他看過來的視線,一手壓住發燙的右眼,「你的幻術有幾成寄托在眼睛上?」

  不看他的視線能躲過他的幻術暗示嗎?還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將幻術師打敗。

  紛亂的記憶和聲音在干擾著她的思緒,七瀨真純抿緊唇,神色凝重。

  她身上有幻術師的印記,即便不看他的眼睛、不聽他的聲音、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很難抵抗他的幻術。

  「有幾成呢?」斯佩多快速逼近她,「你可以盡情猜猜看……在你徹底陷入我的幻覺之前!」

  狠辣的踢擊落在他腹部,將人踹飛幾米遠,七瀨真純雙眼緊閉,眉心輕蹙:「那我可要盡快打倒你才行。」

  黑洞錯落在走廊展開,通過黑洞她快速靠近斯佩多,落下一道道讓他難以躲避的重擊,每一下都是結實落在肉•體上的沉悶觸感。

  就算不用眼睛看、聽力受到干擾,她也能憑借直覺快速找到斯佩多真正所在的位置。

  「找到你了。」她神情冷淡,從黑洞中抽出來的武器直直貫•穿。

  斯佩多的輕笑聲響起,他笑著道:「你不妨睜開眼睛看看,你重傷的人是誰?」

  耳邊紛亂的幻聽瞬間消失,狼狽的咳嗽聲清晰無比,鮮血咳濺在地上的聲音,身體沉重倒在地上揚起一地塵埃的聲音,一一傳入她耳中。

  她的心動搖了一分,緩緩睜開雙眼:「中也!!」


第128章

  森林裡傳來劇烈轟動的對戰聲,肉•體與肉•體的碰撞,拳拳到肉、每一下都衝著致命處而去。

  中原中也盤腿托著臉,坐在荊棘刺圍起來的戰鬥場地不遠處的山坡,視角極好的觀賽位置,甚至不受荊棘刺的影響能將戰鬥中的青葉紅葉、笹川了平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青葉占盡了上風,彭格列的人看來是撐不了多久了。」他垂眸看向下方,彭格列指環升級過的VG能力各有不同,但晴的VG就算在中原中也看來也是比較遭罪的一種。

  承受吸收他人攻擊的火焰積蓄能力,若肉身強度不夠,很可能在完全積蓄之前被徹底擊潰。

  現在笹川了平就面對著這樣尷尬的局面,青葉紅葉的一下下重擊讓他連站立都變得困難,他也是承受攻擊多於反擊,默默咬牙忍耐。

  「我欣賞他的毅力,但只憑毅力要支撐下所有的攻擊,他的身體會先一步崩潰。」

  就算沒有青葉紅葉那樣的眼睛,他也能看出笹川了平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很難再承受更多的攻擊。

  賭上各自的未來,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以各自的榮耀為戰,戰敗者會被帶去復仇者監獄關押永不見天日。

  就算是為了家族、為了首領,他們也不能先低頭認輸,在戰鬥中退縮,換做是他也會毫不猶豫使出全力戰鬥。

  他嘖了聲,低聲道:「晴之火焰要是治不好他,他之後就完蛋了。」

  即便勝利他也可能會變成廢人,但火焰世界比他們世界要好的是治愈能力並不算稀有,擁有晴之火焰的人本身能通過活性化細胞治愈自身。

  或許也正是因為笹川了平的屬性是晴,他才能在青葉紅葉的攻擊下堅持這麼久。

  比起他強大的肉身,更令中原中也詫異的是他的毅力,永不言棄站起來的決心,他們是真的為了各自的榮耀而戰。

  最後一拳落下,笹川了平和青葉紅葉同時倒在地上,無力再戰。

  「沒有勝利者的後果是兩個都要帶走嗎?」中原中也眉頭緊皺,不爽地嘖了聲。

  然而對復仇者而言,戰鬥沒有平局,雙方無力再戰即是彭格列家族和西蒙家族都輸了。

  手指不耐煩敲了敲膝蓋,中原中也目光轉向身後位於島嶼最深處的城堡:「怎麼還不回來?」

  彭格列的霧守都被她偷偷放回來,七瀨真純怎麼還留在城堡那邊,是遇到什麼人?

  還是說她偷偷將俘虜放走被鈴木艾迪爾海德他們發現了?

  中原中也煩躁彈舌,收腿站起身:「干脆我去找她算了。」

  聖地手機沒有信息,連發短信打電話聯系她都做不到,一旦分開只能親自跑過去。

  彭格列今天怕是很難再遇上西蒙家族的人,他們為了盡量拖延時間會將戰線拉長,為的是讓古裡炎真的大地指環徹底覺醒。

  大地的符文縈繞在他周身,重力迸濺開來,中原中也正要離開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沢田綱吉攔住。

  橙紅的火焰在額前燃燒,沢田綱吉眉心輕皺,神情冷靜得不像中原中也前些日子見過的樣子,天空火焰推動著他飛起攔在中原中也面前。

  他挑了挑眉,放肆揚起嘴角:「迫不及待想現在跟我打了嗎,彭格列?」

  按說中原中也沒有西蒙指環,並不算在彭格列和西蒙雙方戰鬥的賭約中。

  但沢田綱吉若想提前越過其他人去找古裡炎真,他也會出手阻攔。

  即便沒有大地指環,他身上爆發出來的炎壓也絲毫不遜色於沢田綱吉,甚至比繼承式上他們感受到的火焰更強大幾分。

  「能根據對手調整炎壓嗎?」Reborn昂頭看向上空。

  與西蒙家族不同,事前他不知道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的存在也沒接觸過他們,也是在繼承式後才將潛入窺探彭格列九世房間的目標鎖定在他們身上。

  尤其是七瀨真純的夜之炎,比大地屬性還罕見的火焰,此前從未有過記載卻與復仇者們出現時的黑洞一般無二。

  他們是彭格列情報網的漏網之魚,沒有指環釋放出來的炎壓都能達到那種程度,實力相當不容小覷。

  「我不是來挑戰你的。」沢田綱吉搖了搖頭,垂眸看了眼擔憂的庫洛姆。

  他語氣微沉,相較於沒有點燃火焰的他更加沉著冷靜:「我是來感謝你們放走庫洛姆的。」

  那個黑洞除了復仇者,他只在七瀨真純身上見過,但復仇者不可能幫他們救出庫洛姆,剩下的人選無論多麼不可思議也只有她了。

  笑容明媚燦爛,完全不像背負仇恨在身,對他們有著莫名善意和好奇的七瀨真純。

  中原中也嗤笑了聲,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想開打的話就給我閃開。」

  就算真的是七瀨真純放的人,他也不可能承認。

  >這裡是西蒙家族的聖地,鈴木艾迪爾海德就藏身在附近,他怎麼可能當面承認這件事。

  顯然沢田綱吉也明白,他深吸了口氣:「等等,我有事想問你。」

  關於西蒙家族口中的背叛,他們重傷山本武的原因以及七瀨真純口中同樣被殺害家人而組成的同盟,他的疑問多得難以壓下,但西蒙家族的人並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他能問的人竟然只剩下,最開始他以為脾氣很不好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耐煩落下來,雙手環胸往樹後一靠,重重嗤了聲:「要問什麼快問,我趕時間。」

  鈷藍色眼眸冷冷抬起,他冷聲道:「事先聲明,打感情牌對我來說是沒用的。」

  雖然態度很不好,但中原中也確實願意跟他們溝通。

  沢田綱吉長舒了口氣,落在地面收起火焰,恢復成一貫弱氣溫和的樣子。

  但與中原中也第一次見他的神情相比又多了幾分堅定和執著,也算是多少有些頭領的樣子。

  「不、我們沒想打感情牌……」再說對敵人打感情牌這麼蠢的事,就算是他也知道不可能成功。

  沢田綱吉擺了擺手,猶疑片刻又堅定下來:「七瀨君說他們都是被彭格列殺害了家人的同盟,能告訴我這件事的真相嗎?」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詫異道:「你想知道這個?」

  說這番話的時候,中原中也的神情異常平靜,既像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也像身處局中的當事人。

  因為這兩個身份他都經歷過。

  無論是作為羊之王的中原中也還是港口黑手黨的中原中也,殺害者與被殺害家人的人,黑手黨一直是行走在罪惡的道路。

  他們以雷霆的手段壓制管控橫濱的黑夜,同時在橫濱這片土地甚至是港口黑手黨擴張的地方染下大片的殺戮,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或是敵人或是同伴。

  別人的家人或是自己重要的同伴,這就是走上黑夜的路必須要面對的罪惡。

  他從不否認他身上背負著這樣的罪孽。

  這番話即是對彭格列說也是對中原中也說,只不過他早就認清這份罪孽,但彭格列的小鬼似乎還沒長大。

  沢田綱吉握了握拳,他深深鞠躬:「即便如此我也想知道,拜托了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嘶了聲,想後退一步發現身後的樹堵住他的退路,他轉開視線,別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起來。」

  要死,彭格列的小鬼都這麼耿直的嗎?!

  沢田綱吉直起身,面露喜色。

  藍眸瞥了他一眼,中原中也煩躁地嘖了聲:「我先說我知道的吧,兩年前彭格列的門外顧問沢田家光殺死了我和真純的養父母,四槍打在四肢上、四槍打在腎髒、脊椎、肺葉、心髒,最後他們是受盡折磨死去的。」

  明明是兩年前發生的事,他們不應該有記憶的時間,記憶竟然異常清晰落在腦海,連養父母痛苦的神情模樣都記得一清二楚。

  最讓中原中也難以理解的是,記憶中的他竟然帶著七瀨真純藏身在櫃子裡,躲避沢田家光的屠殺。

  那可是十八歲的他,擁有大地火焰對上沢田家光也不是毫無勝算,竟然會畏畏縮縮躲在衣櫃裡,任由他將養父母折磨殆盡離開才敢從衣櫃出來。

  這份不真實感讓他怎麼都難以相信這份記憶,同時也升不起對彭格列的恨意。

  然而七瀨真純對這份記憶深信不疑,雖然沒想過向彭格列無辜的人復仇,但她也不會阻止西蒙家族將仇恨上升至整個彭格列家族。

  沒有感同身受仇恨的人,不能替別人原諒這份仇恨。

  他們只是相處兩年的養父母被殺害都會痛恨不已,更何況古裡炎真他們被殘忍殺害的都是生養他們血濃於水的至親家人。

  中原中也抱臂轉開視線,平淡又冷漠道:「包括古裡炎真他們的家人,也都是彭格列一力下手鏟除的。」

  沢田綱吉神情瞬間空白,他怔了怔張嘴:「……」

  「你在胡說什麼!十代目的父親怎麼會……」獄寺隼人怒聲,伸手想去拽他的衣領被中原中也眨眼間踢出來的攻擊逼退幾步。

  絲絲血液自他臉側流下,那是被攻擊揚起來的風刮下的傷害。

  「我說過了吧……」中原中也冷漠抬眸:「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就算沢田綱吉知道,這份痛苦就能抹消了嗎?

  軟弱不堪的內心知道真相又能接受自己父親是殘忍殺害了朋友家人的凶手嗎?

  「真相有時候並不會讓人幸福。」沒有承受這份真相的決心就不要去追問探究。


第129章

  彭格列的小鬼壓根沒有承受那份罪孽的決心。

  中原中也冷淡垂下眼簾,擦過他們肩膀離開的腳步一頓,他回頭不耐煩看向沢田綱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了。」

  「等等……」沢田綱吉臉色蒼白難看,蜜色雙眸微微失神,「中原先生說是兩年前發生的事,炎真君他們的家人也是兩年前被……」

  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想再確認清楚,一直以來幫助他甚多的超直感告訴他中原中也沒有撒謊,但也並不對彭格列抱有恨意,他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超直感告訴他是真的,但中原中也的感情卻不是恨意而是質疑,這也讓沢田綱吉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古裡炎真小學的時候,父親母親和妹妹都被殺死,只有他因為參加學校的春游逃過了一劫,僥幸沒有被一起滅口。」

  他的一字一句都令沢田綱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仿佛在這一刻喪失了所有鬥志。

  攔住他的手落下來,沢田綱吉低頭沉默無言讓開路。

  透過他讓開的位置,中原中也意外看到不知躲在陰影處多久的七瀨真純,身旁還站著加藤朱利,她的神情冰冷如覆了霜雪,冷漠得讓人覺得陌生。

  「真純,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他詫異問道。

  刻意隱藏氣息躲起來不讓他們發現,這樣的惡作劇七瀨真純試過幾次,但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種表情。

  她昂頭緩緩開口,冷漠而輕緩:「中也才是,偷偷摸摸在跟彭格列的人說什麼小話?」

  明明聲音和腔調都如往常一般,但七瀨真純的神情明顯讓人感覺不對勁。

  「是不能讓我聽到的話?」她輕哂一聲,話語中的諷意刺得中原中也心驚:「還是說中也已經跟彭格列勾結在一起,背叛了西蒙?」

  中原中也眉頭緊鎖,上前一步打斷她:「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可能投靠彭格列。」

  他不解又困惑道:「你到底怎麼了,真純?」

  整個人都看起來很不對勁的樣子,聽到中原中也的辯解,她甚至生氣起來,抬高聲音質問:「變得奇怪的人是中也,你為什麼要跟彭格列的人在一起!」

  「你忘記是沢田家光殺了父親母親嗎?」她滿含憤怒和怨氣的質問讓沢田綱吉踉蹌後退一步。

  橘紅色眼眸中堆滿了失望和痛恨,如火焰般灼傷直視那雙眼睛的人,黑色的火焰不受控制燃燒迸發,火線一般圈起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形成一片隔絕的空間。

  「我沒忘記!」中原中也皺眉反駁,他只是無法相信那段記憶。

  七瀨真純失望看著他,喃喃道:「加藤桑說得果然是對的,你是彭格列的人。」

  他並不是與西蒙家族同一陣線的人,對於家人被傷害他完全沒有怨恨彭格列的意思,這個中也……是彭格列的人。

  「中原君這就是你不對了……」加藤朱利輕蔑笑道:「怎麼能讓可愛的未婚妻難過呢?」

  「混蛋!」中原中也捏緊拳頭,怒視他:「你到底對真純說了什麼?」

  七瀨真純昨晚還覺得不應該遷怒將仇恨加諸在無辜的人身上,怎麼可能去了城堡一趟就無端性情大變。

  尤其加藤朱利這個混蛋輕浮男還在她身邊,更讓中原中也肯定他對七瀨真純說了誤導人的話。

  斯佩多偽裝的加藤朱利聳了聳肩,笑得無辜又得意:「我什麼都沒說,只是真純醬突然發現彭格列的真面目,認可了我們的復仇而已。」

  所以一直置身事外、擺出無所謂姿態的中原中也才會被討厭排斥。

  他伸手想去攬七瀨 真純的肩膀,被她側身躲開,她平靜不悅道:「不是加藤桑的問題,是中也先拋棄我們的。」

  「中也不要我,我也不要中也了。」

  那樣的神情他第一次在七瀨真純臉上看到,即便是初次見面他也沒見過她這樣冷淡排斥的態度。

  他不相信只是幾個小時就能改變人的想法本性。

  中原中也咬緊牙關,蹬地急衝向加藤朱利狠狠揮拳:「你個雜碎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拳頭狠狠落在他身上,將人砸飛撞在樹上,加藤朱利捂住傷處痛得扯了扯嘴角,中原中也剛剛那下擊碎了他的肩胛骨。

  中原中也臉色冷凝,再次揮拳狠狠砸下去,卻在下一瞬間撞進陡然出現的黑洞,踉蹌著腳步從半空摔落下來,重力及時調整身體讓他毫發無傷落地。

  「中也的對手是我……」七瀨真純腳步一轉,擋在中原中也面前,「要打架就衝著我來吧。」

  他不敢置信道:「你護著那混蛋?!」

  橘眸輕閉了閉,七瀨真純閃身逼近他,抬腿一掃迫使中原中也後仰躲過攻擊,面對他憤怒不解的神情,她輕拍了拍褲腿的灰塵:「是中也為了彭格列的人攻擊我的同伴。」

  七瀨真純垂眸,眉間隱隱帶著難過與憤怒:「是中也不要我們了。」

  她攻向中原中也的動作極快,輕靈婉約動作銜接行雲流水,鞭腿橫掃踢擊被一下一下擋住也從容不迫,每一下都衝著中原中也的要害毫不留手。

  相比較而言,打得束手束腳,以閃躲居多並不想傷害她的中原中也就狼狽多了,只防御不還手比單純進攻要更困難。

  中原中也側頭躲過她的踢擊,抓住七瀨真純的腳踝將人甩出去,她輕巧地折起腰空翻落下。

  「不對我動手嗎?」七瀨真純抬眸看他,凝眉問道:「再不還手,你會被我打死的。」

  中原中也吃痛按著腹部,剛剛有一下躲不過硬挨了她一擊,現在還痛得厲害,她還真的是完全沒留手。

  「只會說我,你不也沒敢看我嗎?」他挑高眉毛,徑直嘲諷還擊:「對敵人手下留情可是會死的。」

  打架的時候一個正眼都沒看他,全靠著聽覺、嗅覺作出反應進攻,連他的臉都不敢看算什麼戰鬥。

  七瀨真純抿緊唇,僵硬地甩下話:「我要怎麼戰鬥與你無關。」

  穿過黑洞極速出現在中原中也身周,縱使被他加諸幾倍重力壓制也很快適應過來,一下一下凌厲狠辣的攻擊看得人眼花繚亂,根本插不進手。

  「七瀨真純很適合做殺手……」Reborn若有所思,「她應該接受過殺手相關的培訓。」

  但這跟七瀨真純本身的履歷並不相符,她這身戰鬥經驗千錘百煉如同老辣的殺手,每一擊都帶著計算。

  中原中也要還想著抓住制服她,怕是要受重傷。

  「七瀨君真的會殺了中原君嗎?」沢田綱吉神情怔怔,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們明明是為了拯救被帶走的同伴,解開與古裡炎真、西蒙家族之間的誤會而來,但現在……

  殺害了古裡炎真親人、七瀨真純養父母甚至是西蒙家族其余人親人的人正是他的父親沢田家光,彭格列門外顧問機關首領。

  現在因為這份仇恨就連七瀨真純也同中原中也開始反目,大打出手招招不留情面。

  「蠢綱,看好了。」Reborn意味不明哼了聲:「這兩人今天不會分出勝負的。」

  一個戰鬥的時候連對方臉都不敢看,一個步步退讓想方設法將人制服抓住,這樣兒戲打鬧的戰鬥是不會殺死兩個身經百戰的戰士。

  沢田綱吉愣了下,他抬頭看向打得越發激烈,擊斷無數樹木、砸毀大片土地的兩人。

  「不會分出勝負……」他不解地喃喃,「是雙方都很強的意思嗎?」

  即便是全憑身體反應和超直感戰鬥的他也能看出來,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的體術很強,一個攻擊全靠野獸般的直覺和經驗,一個攻擊更傾向於技巧派。

  強勢暴力與靈巧自如,一重一輕打起來卻不分上下,各有各的優勢和習慣攻擊方式。

  相較於中原中也的無序反應,七瀨真純的攻擊明顯帶著韻律和特殊的節奏,更像是出身某個流派每一招一式都凌厲逼人,以氣勢技巧彌補自己對上中原中也的力量不足。

  「哼,蠢綱還差得遠了。」Reborn抬了抬帽子,哼笑了聲。

  「他們沒有賭上榮耀作戰。」

  大地符文縈繞的重力與夜之炎狠狠對撞在一起,中原中也扣緊她的手腕反扭,七瀨真純毫不猶豫弓腰旋身踢向他的臉迫使他松手。

  「還沒出夠氣嗎?」中原中也反手擦了下嘴角的淤青,煩躁地嘖了聲。

  七瀨真純皺眉不愉,調整平復紊亂的呼吸:「你認為我是單純鬧脾氣嗎?」

  打成這樣中原中也還以為她是在鬧脾氣?

  「難道不是嗎?」落下的額發擋住眼睛,他煩悶將額發全部擼到腦後,「你寧願信加藤朱利那混蛋也不相信我的話嗎?」

  那混蛋到底對笨蛋真純說了什麼,她竟然會覺得他不要她改投彭格列。

  「無論是彭格列還是西蒙我都不在乎……」他凝眉深深看著她,沉聲道:「他們因為什麼開戰我都無所謂,我是因為七瀨真純加入西蒙家族,我才會站在西蒙的聖地。」

  深邃美麗的鈷藍色眼眸直直看進她心裡,明明是深藍如海一樣的顏色卻看得人不敢直視那雙眼,仿若火焰驕陽一般灼目耀眼。

  她狼狽躲開他的視線,低聲罵道:「油嘴滑舌、花言巧語,我不會再被你這些話騙到了。」

  中原中也差點氣笑,伸手去抓她:「你有膽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什麼時候油嘴滑舌、花言巧語這樣的詞能放他頭上了?

  他說的明明都是真心話。

  七瀨真純抽手躲開,她用力閉了閉眼,睜開狠狠瞪著他:「我有什麼不敢的!」

  她深吸口氣,擲下話:「你這個冒充中也的假貨!少給我敗壞中也的名聲!」

  真正的中原中也才不會說這種話!

  這個彭格列幻術師制造出來的假貨,妄圖代替中也的混蛋,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哈——」

  中原中也頭一次聽到這麼荒謬的話,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假貨?!」

  「哪個假貨會知道你痛覺敏感,舍不得碰你,怕你在戰鬥的時候受傷!」他重重哼了聲,氣得要腦殼冒煙。

  七瀨真純氣悶道:「你只是怕打傷我,耽誤你潛伏在西蒙的計劃而已。」

  「真正的中也會記得我們相遇交往的一切,你記得嗎?」橘眸水盈盈又委屈又難過地瞪他,莫名看得中原中也慌亂起來。

  他噎了噎,完全組織不出反駁的話。

  怎麼可能記得啊?他們根本就還沒交往!


第130章

  眼看著最重要的人被自己傷害倒在地上是什麼感覺?

  七瀨真純不知道,她怔怔地松開手,匕首砸落地板碰撞出刺耳的脆響。

  那個她最熟悉、最喜歡的人,重重倒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下面冒出了很多很多血。

  多得快要染紅她視野的鮮血,傷口止不住地流血,血液流出傷口在地板蔓延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

  「中、中也……」她張著嘴,聲音全部堵塞在喉嚨中只能發出無意義的氣音,腳步踉蹌跪倒在中原中也的身旁,雙手壓住他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

  「怎麼辦、怎麼辦,血止不住……」

  血液湧出來打濕了她的雙手,被刀刃貫穿的致命傷止不住血,她神情怔怔甚至難以作出難過悲傷的神情,有的只是迷茫和慌張。

  視線被眼淚蒙蔽模糊,她睜著眼淚水自眼眶湧出打落在手背上,她小聲叫喚他的名字:「中也?中也?」

  「不要睡好嗎?」不要睡好嗎?

  「睜開眼睛看看我……」聲音逐漸哽咽,難成話語,壓住中原中也背後的雙手攥住衣服布料,她倔強睜大眼,生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中原中也的動作:「睜開眼看看我呀,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

  中原中也不是說會一直在她身邊,會一直保護她的嗎?

  淚水打濕了臉,她咬緊牙關壓住傷口,中原中也的呼吸還是漸漸微弱下去,他勉強勾著嘴角,痛狠喘了口氣:「別哭啊,我還沒死呢。」

  他抬手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溫柔低聲道:「怎麼哭成小花貓了?」

  連父母去世都沒掉過眼淚的七瀨真純,除了生理反應掉的眼淚,極少因為難過這類情緒哭泣。

  這次控制不住掉下眼淚,心口空蕩蕩止不住害怕和擔憂。

  她害怕中原中也會死去也害怕從此只剩下她一個人。

  「中也、中也!」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哭著喊他名字,慌張而無措:「血止不住、中也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都怪我、都怪我。」

  都是因為她為了躲避斯佩多的幻術,才會刺傷中也。

  「我知道的,不怪真純。」拂過她臉的手落下幾道血痕,中原中也語氣平和,輕聲哄她:「真純是好孩子,是長輩都會喜歡的好孩子,會有幸運眷顧你的。」

  她捧住中原中也的手,搖頭:「我只要中也,只要中也。」

  她不需要什麼幸運眷顧,她只想要中原中也好起來。

  只要中原中也能好起來,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拜托了……」近乎氣音的祈求,她艱難哽咽:「不要死……」

  她只剩下中原中也一個家人,不要再丟下她一個人了。

  「你想救中原中也嗎?」斯佩多好整以暇的聲音傳來,她轉頭恨恨瞪著他。

  「幻術可以為中原中也創造他失去的內髒,我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他俯下身靠近他們,緩緩道:「你看他多痛苦,這樣的傷口就算是晴之火焰也不可能救活他,只有幻術能為他修補身體,讓他留下一條小命。」

  七瀨真純咬緊下唇,她勉強冷靜下來:「你想我做什麼?」

  「不要把人想得這麼壞……」斯佩多一出手就將中原中也缺損的內髒修補好,血液不再流出,「你看,我很有誠意吧?」

  她抿唇,握緊中原中也的手:「說吧,你想我做什麼?」

  她不信幻術師這樣狡猾的人會免費幫她治好中原中也,甚至若不是他的幻術,她也不會傷害到中原中也。

  「好姑娘,我想我們會 很合拍的……」他托著下頜笑道:「我要說的話不止與自己和西蒙家族有關,還與你和中原中也有著莫大的關系。」

  七瀨真純眉頭皺起,她狐疑道:「跟我和中也有莫大的關系。」

  「你有什麼覺得,現在的中原中也跟你記憶中的人不一樣?」

  斯佩多眸中悄然出現黑桃印記,伴隨著他蠱惑人心的話編織引導著她的記憶。

  「他不記得跟你的相遇、相識,對養父母的死毫無感情,問到過去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帶過……」

  他勾起笑容,聲音帶著蠱惑的邪魅:「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明明是一直認識這麼多年的婚約者。」

  七瀨真純微怔了怔,眸中緩緩浮現出了如火焰般搖曳的黑桃印記:「中也很奇怪?」

  「對,因為這段時間在你身邊的中原中也都不是真的,他是彭格列幻術師創造出來的冒牌貨,試圖取代你的中也的盜竊者。」

  橘眸漸漸失去神采,她緩緩重復:「要取代中也的冒牌貨……」

  握著中原中也的手下意識收緊,他安撫笑道:「我會一直在真純身邊,一直好好保護你的。」

  「看,這才是屬於你的中也,知道你在想什麼、記得你們以前回憶的青梅竹馬、婚約者……」黑桃印記刻印在橘眸中,暗示深深打落在她心上,「你要保護好你的中也,不能讓他被冒牌貨取代。」

  斯佩多喟嘆了句:「要是被冒牌貨取代了,你的中也會像被二重身奪走身份的人,失去名字、失去身份,甚至失去最喜歡的未婚妻,不會再有任何人記得他才是真正的中原中也。」

  「你要保護屬於你的中也,不能讓他被冒牌貨取代。」他又重復了一遍暗示。

  七瀨真純張了張嘴,緩緩重復了他的話。

  「我要保護屬於我的中也。」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炎壓節節攀升,對自己傷害到中原中也的憎惡、對冒牌貨即將奪取中原中也存在的恨意讓夜之炎不斷不斷變得更加強大。

  斯佩多滿意笑道:「七瀨真純真正在乎的人只有中原中也,點燃夜之炎讓她變得更加強大還是要從中原中也的下手。」

  不管是因為中原中也而怨恨自身還是因為中原中也的存在差點被抹消而燃起的恨意,都會化作夜之炎的養分不斷成長。

  若是她親手殺了中原中也,再將一切都揭露出來,她的火焰一定會燃燒出最美最盛大的形狀。

  ……

  想要奪走中原中也身份的冒牌貨,她一定不會放過。

  跟彭格列勾結在一起,忘記殺害養父母的仇恨,這個可惡的冒牌貨。

  竟然還裝得一臉無辜,七瀨真純壓抑著怒氣攻擊他,又被中原中也一一招架擋下,「你又在生什麼氣?」

  用中原中也的臉、用中原中也的聲音,甚至連身手、性格、反應都與中原中也一模一樣的冒牌貨。

  可惡,看著那張臉她根本沒辦法下手。

  「看到你就生氣!」她狠狠一腿掃過去,被他架臂擋下反過來抓住腳踝一抬一拽,豎著劈出一字,手肘狠狠砸向他的鼻梁。

  中原中也嘶了聲,迫不得已松開手,「你打人怎麼專打臉?」

  以前也沒發現她這壞習慣,一說穿她認定他是冒牌貨就招招衝著臉打,別是算計著把他臉打壞了他就不像「中原中也」了吧?

  滑天下之大稽,中原中也還要靠著一張臉才能是中原中也嗎?

  七瀨真純重重哼了聲,堅定擺出架勢:「要打到你沒臉見人。」

  中原中也幾乎要氣笑,「那你說說我要給哪個正牌讓路?」

  該死 的加藤朱利,還騙笨蛋真純以為他是冒牌貨?

  「我不會告訴你的。」竟然還想向她打聽真正中也所在的位置,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他咬牙用重力控制她,壓制住她的動作,「好好想想一直以來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誰,笨蛋!」

  跟她一起去往異世界的人是他、糾纏不清一整個世界的人是他、一起去登別溫泉的人也是他,就連她在登別溫泉偷吻的人也是他,根本沒有什麼別的人。

  七瀨真純臉紅了白白了紅,她羞憤罵道:「下流!」

  中原中也噎了噎,氣惱道:「你說誰下流?!」

  他還從來沒試過被罵下流、登徒子。

  顯然她跟中原中也想到的記憶完全不同,她想到的是酒店那次被中原中也占盡了便宜的檢查。

  一想到她還會為這個冒牌貨的話而心跳悸動,她就覺得很對不起受傷暈迷的中原中也。

  「真純醬,我們該回去了。」加藤朱利高聲喊她,隱藏在樹蔭下的表情難看得很。

  他沒想到七瀨真純身上的暗示這麼容易搖動,明明她已經深深相信了城堡裡的中原中也才是真正的人,面前這個是彭格列制造的冒牌貨,竟然還會被動搖精神。

  臉龐僵硬地抽動了下,他還維持著輕浮的語氣:「現在還不是你們戰鬥的時候,我們先回城堡吧,等炎真出來我們再一起應對彭格列。」

  話中的意思名裡名外都昭示著他將中原中也歸為彭格列的一員,顯然是不可能讓他再回到城堡。

  七瀨真純抿唇,輕應了聲:「我知道了。」

  黑洞疊加在身上,她輕易掙脫了中原中也的束縛用別的東西留在原地,出現在加藤朱利身邊。

  中原中也低嘖了聲,大地火焰與重力異能不同,是能用替換物掙脫重力控制,雖說都是操控重力,但使用方法不同他還是適應了一下才上手。

  他眉頭緊鎖,沉聲道:「真純,你真的要跟加藤朱利走嗎?」

  那小胡子明顯不懷好意,還一直挑撥他和七瀨真純的關系,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混賬話讓她誤會他是冒牌貨。

  「中原君現在已經不是西蒙的人,城堡恕我們不能向你開放……」加藤朱利揮手設下大片流沙般的屏障,約束他們在聖地的路線,「至於彭格列的人,還是好好按部就班挑戰我們西蒙的戰士吧。」

  「流沙屏障會阻攔試圖越線跳關的人……」他意有所指看向中原中也,「隨意越線會導致所有人都陷入流沙裡動彈不得。」

  陷入流沙會不會耽誤榮耀比賽,他就不知道了。

  中原中也恨恨咬牙,「你這小胡子混蛋!」

  「隨你們怎麼說,我要和真純醬回去了。」他得意地揮了揮手。

  中原中也現在處境無比尷尬,本來屬於西蒙家族的他,現在不得不與彭格列的人同行。

  獄寺隼人對他警惕萬分,十分警惕他的動作,一旦有靠經沢田綱吉的意思他就會立刻站起來擋在他們中間。

  中原中也重重嗤了聲,他壓根沒打算找喪家犬一樣的小鬼。

  「中原先生,剛剛是從七瀨君身上拿到了什麼嗎?」不料,沢田綱吉主動開口找他。

  中原中也雖然表現得很緊張,但拿到了東西後似乎勉強能冷靜下來。

  他知道他不該問這麼隱私的問題,但如若不發散下思維,沢田綱吉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藍眸瞥了他一眼,中原中也哼了聲,攤開手。

  「風鈴?」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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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他悄悄把七瀨真純身上風鈴順過來,她竟然毫無反應,看來記憶篡改對七瀨真純影響甚大。

  「說是風鈴也沒錯……」中原中也低嘖了聲,「我要用它來聯系一個人。」

  沢田綱吉怔住,他不解問道:「聖地上的信號不是都被屏蔽了嗎?」

  就連彭格列九代目他們在外面的船只他們都聯系不上,不能傳訊給他們,更不能電話聯系他們詢問關於西蒙家族被彭格列門外顧問殘殺的真相。

  「風鈴只能用來聯系一個人……」中原中也不吝於回答他的問題,「經營著能實現人願望的店,只要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任何願望都能實現的次元魔女。」

  「不可能!」獄寺隼人條件反射反駁,「實現任何願望連UMA都不可能做到。」

  如果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就算要付出代價也會被搶破頭結交吧?

  「UMA是什麼?」中原中也挑眉,不待他解釋,徑直道:「我不知道次元魔女是不是真的這麼萬能,說到底平時聯系她的人都是真純,我還沒試過主動聯系她。」

  他也不是很相信次元魔女,但七瀨真純的狀態越發嚴重,必須想辦法讓她想起正確的記憶,不然他們就算消除所有異常,她也只能留在這個世界。

  Reborn饒有興致道:「這麼說來,你沒見過這位魔女?」

  「不,我見過。」中原中也搖搖頭,平靜回答:「上次為了幫舊友的養女收斂遺骸,真純被取走了一個月的理性。」

  沢田綱吉錯愕,「這代價未免也……」太過沉重。

  「魔女收取代價講究公平,不多取一分也不少取一分,不偏不倚……」

  不打算向他們具體解釋菜菜子她們當時復雜的情況,中原中也將大地火焰輸入風鈴:「我需要讓真純恢復記憶的辦法,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好。」

  他們要想向次元魔女許願,可以自行詢問實現願望需要的代價,反正最後要不要做交易的主動權在他們,次元魔女告訴他們代價後也不會強人所難。

  「這就是你的決心嗎?」與之前不同,這次的次元魔女並沒有出現影像,只有風鈴中傳出來的聲音。

  中原中也點頭,很快想到她可能看不到:「嗯,請告訴我讓真純恢復正常的辦法。」

  壹原侑子推算了下,她沉吟道:「記憶被幻術篡改,認知也開始發生改變,再拖延下去她會永遠陷在這裡。」

  他臉色微沉,「是的,我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七瀨真純的狀態糟糕,他才不得不從她身上拿走風鈴聯系壹原侑子。

  「雖然真純對幻術不耐受,但她的精神比你想像中還要強大,現在留在這裡的七瀨真純是她的潛意識和表面意識,真正大部分的精神主體被封存拋去了另外的邊緣異世界。」

  正是因為只剩下潛意識和表面意識,七瀨真純才會在精神恍惚時被幻術師趁機而入,改變了認知。

  中原中也捏緊拳頭,臉色難看:「加藤朱利,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一遍遍篡改玩弄人的記憶,他絕不饒過那個混蛋。

  壹原侑子輕笑了下,「你是一定要找回她的吧?」

  「那是肯定的,真純可是我的搭檔,我要將她完完整整帶回去的。」他們一起來異世界就要一起回去,不可能丟下她一個自己回去。

  「我欣賞你的決心……」慵懶迷人的笑聲,她不緊不慢道:「你的願望是找回完整的七瀨真純,代價會在那孩子恢復記憶後一起收取。」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深吸口氣:「我知道了。」

  ……

  要獲取七瀨真純精神主體的坐標,需要做兩件事:一是找到她的本體以風鈴吸收她的力量點燃去往異世界的路;

  二是交換血液,這是為了鎖定靈魂中的信息位置。

  奪回七瀨真純的精神主體宜早不宜晚,再拖延下去很難保護幻術師會再在她精神上動什麼手腳。

  中原中也決定深夜潛入城堡,而沢田綱吉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同時也是遵守榮耀戰的規則,他們會按順序挑戰剩下的西蒙家族守護者。

  沢田綱吉猶豫過要不要向壹原侑子詢問彭格列家族和西蒙家族之間的仇恨,她像征性收了他們現在根本用不上的耳麥,告訴他們只要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人就好。

  只收取普通的代價,她就只會說模棱兩可的普通答案。

  但僅僅是這句話對沢田綱吉來說已經足夠了,他相信他的父親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站在城堡的小露台看天空,星星就如昨晚一樣美麗爛漫,但是卻沒有跟她一起看星星的人。

  七瀨真純回頭看了眼昏迷在床上的中原中也,神色隱晦猶疑。

  她明明很堅定相信這個中也就是一直以來陪著她的中也,為什麼在看到彭格列的冒牌貨後她的心會動搖呢?

  她甚至想相信那個鮮活張揚愛笑的人是中原中也,她的心是不是壞掉了。

  那個人是來取代中也的位置,讓他徹底消失的人。

  「果然不應該想這麼多嗎?」她輕嘆了口氣,准備另尋一個房間休息。

  跟另一個中原中也相處的時光清晰且歷歷在目,心動和愉悅開心都是真實的,她現在沒辦法面對這個昏迷的中也。

  她可以徹夜照顧重傷昏迷的中原中也,但她沒辦法安然留下睡在這個房間。

  「喂……」滿含怒氣和醋意的聲音自露台下傳來,中原中也從下面翻上來:「你要跟這家伙睡一個房間嗎?」

  七瀨真純錯愕後退一步,「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流沙屏障不是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不讓他們偷偷先來城堡嗎?

  中原中也皺眉問道:「我怎麼出現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晚要留在這個房間睡嗎?」

  城堡裡的房間多是單人房,就算床鋪足夠寬敞他們也是按一人一間算的,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都有自己各自的房間。

  但這裡是七瀨真純的房間!

  她的房間裡出現一個跟他一模一樣,臉色慘白得難看的家伙,額上疊著毛巾,一副被好好照顧著的樣子看著就讓人不爽。

  明明沒有留下的打算,但是中原中也一問,她就忍不住嗆聲:「就算留下也跟你沒關系吧?」

  「你要跟這混蛋睡一張床?!」中原中也氣惱抬高聲音。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想讓誰在這裡就讓誰在這裡,中也是我的婚約者就算和我睡一個房間也是名正言順的。」她義正言辭懟回去,絲毫沒想過她完全可以不解釋。

  中原中也快氣瘋了,「他是你婚約者我是誰?」

  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假貨還敢占著他的位置,甚至蒙騙七瀨真純他才是冒牌貨?!

  七瀨真純扭開臉:「現在夜深了,開戰會吵到他們休息,請你離開這裡。」

  中原中也深吸口氣,勉強冷靜下來,「怕吵到別人休息是吧?」

  重力釋放落在門鎖、露台玻璃門鎖、房間的窗戶全部控制關死,他活動了下手腕,嗤笑道:「現在不怕有人打擾了吧?」

  她噎了噎,嘴硬道:「你把門鎖關死也沒用,我想離開隨時都能通過夜之炎離開。」

  「我知道,你想走隨時都能走。」中原中也好整以暇,扯下領帶松了松領口。

  橘眸狐疑打量他,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但是你能不管他嗎?」他抬起下頜,似笑非笑道:「你——的——婚——約——者——」

  重力眨眼間鎖定困住整張床,連同內裡的人、床鋪一切他都控制住。

  七瀨真純慌了下,她強自鎮定下來:「你要在這裡殺了我們嗎?」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哼笑道:「我怎麼會這麼做,真純可是我的婚約者。」

  他步步逼近,七瀨真純謹慎盯著他後退,拉開距離。

  糟糕、這個中原中也給她的感覺很危險。

  「躲什麼?」中原中也掐住她的下頜將人按在地毯上,「你不是中原中也的未婚妻嗎?」

  她抬腿踹過去被一把壓下,氣惱道:「你又要戲弄我嗎?」

  鈷藍色眼眸深深望著她,深邃而迷人蘊滿濃濃的愛意與憐惜,七瀨真純慌亂躲開他的視線,「我已經不會再被你欺騙了。」

  那雙眼睛就算裝得多麼深情,她也不會再被欺騙了。

  強行忽視逐漸加快的心跳聲,七瀨真純不斷告誡自己不能相信這個男人。

  中原中也低笑了聲,低頭吻住她的眼角:「這雙眼睛白天的時候哭過嗎?眼尾是紅色的。」

  七瀨真純攻擊他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不過那時候時機不對,他也被她的話氣蒙頭忘記問了。

  溫柔而憐惜的輕蹭不僅不會令人反感,甚至還給她帶來無限的眷戀和熟悉的溫暖,七瀨真純搶回心神,側過頭臉貼著羊毛地毯,輕喘了口氣:「我給你三秒鐘時間,再不起來我就殺了你。」

  中原中也絲毫沒被她的話威脅,他只是輕笑著道:「真純,你現在心跳得很快,緊張嗎?」

  七瀨真純咬牙,夜之炎不管不顧狠狠向他攻過去。

  漆黑的火焰盡數流入中原中也扣在手心的風鈴,面對她錯愕的神色,中原中也托住她的後頸吻了上去,舔開唇瓣攻城略地,勾纏著舌根,用力吻得舌頭發麻發痛。

  「你喜歡的人是我……」曖昧含糊不清的話語在唇間瀉出,「即便忘記我們之間的回憶、認知否認我的真實,你還是會記得我。」

  「好好看看,你的男人在這裡。」

  她氣惱地用力咬下去,血液混雜在他們口中,「混蛋中也!」


第132章

  風鈴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魔法陣展開在他們身下,被封印的記憶不斷浮現出來,畫布影片般在腦海飛速掠過,連同當時的歡欣喜悅、悲傷難過也一並解封。

  兩個異世界積攢下來的記憶完全相融,力量、狀態都得以解封,七瀨真純失神眨眼,她這才明白原來她忘記了這麼多事。

  與中原中也交往、接吻、約會,在平和安寧異世界中他們有意無意放緩尋找異常,休整調養緊繃的身心,再次回到熟悉的西蒙家族聖地,竟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自然。

  離開前恢弘美麗的城堡,現在只剩下破碎的殘骸,他們的房間自然也不復存在。

  「哇,城堡都被打壞了。」七瀨真純手搭在額前,活潑地咋咋呼呼。

  中原中也瞥她一眼,微松了口氣:「戰場既然定在聖地,城堡本來就很難保住。」

  還是跟平時一樣,沒有因為想起那份記憶而變得奇怪。

  她摩拳擦掌,蓄勢待發:「我們去把那個幻術師好好揍一頓吧!」

  篡改記憶、讓她忘記認錯中原中也,肆意玩弄女孩子的感情,這樣的垃圾應該得到制裁。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地挑眉:「不去找屬於你的中也了?」

  她詫異抿唇:「你怎麼還吃這個醋?」

  不是誤會已經解開了嗎?怎麼還要翻舊賬。

  他重重哼了聲,加重語氣:「就是因為才想起來!」

  要是他那晚不去找她,她是不是就要將那家伙當做是他了。

  七瀨真純失笑,牽起他的手哄道:「我的中也不就在這裡嗎?」

  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眉眼飛揚粲然笑道:「我最喜歡的人一直都在我身邊呀。」

  一直陪伴她、保護她、憐惜她的人,從來都只有這個中原中也。

  她會喜歡他,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中原中也紅了紅臉,握緊她的手,「不准再隨便忘記我了。」

  「嗯,說好了。」七瀨真純輕點頭,牽著中原中也穿過黑洞:「下次再忘記中也,就隨你怎麼懲罰我吧。」

  ……

  聖地最中心不斷傳出陣陣轟響,攻擊戰鬥的聲音接連不斷。

  沢田綱吉與古裡炎真背靠著背作戰,目光凝重落在包圍著他們的六個斯佩多身上。

  其中五個是斯佩多的分•身,但每一個分•身都擁有跟本體一模一樣的強大火焰,掌握除了天空和大地以外的十二種火焰,包括所有人的戒指和VG都一並用幻術模擬出來。

  以霧屬性模擬其余屬性、VG,並使用出分毫不差的力量,這樣的幻術師堪稱世所罕見。

  「分•身和本體之間可以互相轉換……」裝載著十二套屬性裝備的斯佩多傲慢笑道:「無論你們攻擊哪一個都不會殺死我。」

  奪取了六道骸幻術天賦極高的身體,他才能肆意使用幻術,發揮出全部的實力模擬出所有人的攻擊。

  斯佩多神情厭惡凝起,唯有天空和大地屬性是他沒辦法模擬使用的。

  不過沒關系,他會在這裡將沢田綱吉和古裡炎真一並殲滅,這都是為了讓彭格列家族立在至高至強地位所必須要做的事。

  「我會在這裡將你們徹底殺死,彭格列也會再次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最強黑手黨家族。」

  斯佩多放下狠話,分•身同時使用嵐、雨、雲、冰、森林五種不同屬性的攻擊,連同本體操控的雷屬性一同轟向沢田綱吉他們。

  六面黑洞在他們面前展開 吞噬聲勢浩大的火焰圍攻。

  「欺負小孩子不好吧?」七瀨真純施施然從黑洞裡出來,右手緊緊握著中原中也:「要打就來跟我們這些大人玩玩啊。」

  「是七瀨君和中原先生!」少年們又是驚喜又是驚訝。

  自中原中也去找七瀨真純,已經幾天沒有聲息,一直呆在城堡的古裡炎真也說沒看到他們,著實很難不讓人擔心他們是否已經先一步遭到斯佩多的毒手。

  「中、原、中、也!」斯佩多臉色扭曲起來,破壞了他計劃還帶走了七瀨真純的男人,竟然還敢回來。

  中原中也掏了掏耳朵,滿不在意道:「我耳朵好得很,不用這麼喊我。」

  他挑眉笑得張揚不羈:「倒是你,做好被重力碾碎的准備了?」

  強大的重力火焰爆發燃燒,大地符文縈繞鎖定六個斯佩多,重力緊緊纏繞固定他們的動作,一點點向內擠壓施加重力。

  斯佩多絲毫不慌看向七瀨真純,黑桃印記再次浮現在眸中:「真純,你忘記這個男人是怎麼欺騙你嗎?」

  她輕哼了聲,揚著嘴角道:「我已經不會再受你的蠱惑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因為風鈴的原因,她沒有懷疑過那份記憶的真實性,更不知道斯佩多對夜之炎的覬覦,特意加重了她身上的暗示,一直試圖挑撥離間她和中原中也。

  但知道這件事,她可不會毫無防備,再傻乎乎直接對上幻術師的眼睛。

  「中也,我們來跳舞吧。」她牽著中原中也的手高舉,身姿輕靈柔軟旋身,燕尾服的下擺輕揚起來如真正的燕雀自由飛翔。

  中原中也錯愕一瞬,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揚眉笑道:「真純大人的邀請,我當然不會拒絕。」

  夜之炎在空曠的戰場上蔓延占領土地,接連不斷形成黑洞,大地火焰形成的重力球懸浮穿梭於黑洞之中,迅捷不斷、走向詭譎讓人辨不清攻勢襲向斯佩多。

  他奮力抵抗,施展出一個個不同屬性的VG攻擊,擊退重力球避開突然開辟在身側的黑洞。

  視線不斷游移巡望,警惕於神出鬼沒、沒完沒了的攻擊,斯佩多額上慢慢滲出冷汗。

  會出現在哪裡?下一擊會出現在哪裡?

  重力球和黑洞配合的攻擊會出現在哪裡?!

  攻擊卷起的風勢狠狠砸中他的後背,身體被撞飛十數米,他狼狽爬起來重重咳出口血。

  無論本體還是分•身都被壓制得難以反擊,他的神情越發猙獰,精神不斷繃緊戒備,艱難抵抗著每一個重力球的攻擊。

  由高濃度大地火焰形成的重力球帶著強大的吸引力,一旦被纏上就極難擺脫,大小不同的重力球吸引力也不相同,重重擊在他的臉龐、後背、腹部人體最柔軟不設防的位置。

  斯佩多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警惕戒備心提高到極致,維持分•身抵抗躲避重力球的攻擊已經耗盡他所有精力,眼中的黑桃印記再難維持。

  明明力量分作六份,沢田綱吉他們會對他的攻擊應接不暇,最後凄慘死在同伴的VG攻擊之下。

  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為什麼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會回來?!

  他明明已經奪走了六道骸的身體也獲得跟復仇者們一樣的夜之炎!

  為什麼還是抵御閃避不了他們的攻擊?

  中原中也扶住七瀨真純的腰,腳步優雅輕轉,鈷藍眼眸深深凝望著那雙他鐘愛不已如晚霞般美麗的橘紅眼眸,經過沢田綱吉身邊時沒看他們一眼,只是冷淡開口:「躲遠點,小子。」

  &n bsp;站在戰場中央發呆,被重力碾碎了他可不管。

  沢田綱吉愣了下,定了定神:「我知道了。」

  他與古裡炎真對視一眼,小心避過所有黑洞和重力球,飛向Reborn他們所在的位置。

  在七瀨真純他們鋪展開黑洞和重力球,徹底形成他們的戰場領域時,Reborn已經帶著骸梟和庫洛姆後撤出數百米遠。

  那樣的攻擊哪怕只是被余波傷到,重力球也會接連不斷湧向他們。

  由大地火焰構成的重力球表面沾染著砂質一樣的重力火焰,一旦沾染上就會如恆星一般不斷吸引重力球靠近,就像斯佩多一樣陷入重力球無邊無際的攻勢中無法脫身。

  古裡炎真昂頭望向他們,「他們真的好強。」

  中原中也對大地火焰的控制是他所不及的嫻熟自然,就算沒有七瀨真純的夜之炎幫助,他對上斯佩多或許不會那麼從容,但也絕不會被壓制得難以反擊。

  即便沒有火焰戒指,他們對力量的操縱也是登峰造極,強大得讓人驚嘆的存在。

  ……

  扶住纖細腰肢的手引導著七瀨真純後仰下腰,她輕眨了下右眼:「我的辦法是不是很好?」

  跳舞的時候全神貫注看著自己的舞伴,放肆張開所有的攻擊,不設任何防備,因為這片遍布重力球和黑洞的戰場就是他們最強的防御。

  舞步優雅不急不緩踏入黑洞,轉瞬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讓斯佩多捉摸不透動向,肆意在屬於他們的戰場上舞蹈。

  「很棒,真純是最聰明可愛的好女孩。」中原中也輕笑著贊揚,憐惜而輕柔的吻落在她的右眼。

  他們不需要看任何人,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們只有彼此,那麼現在他們也只需要彼此。

  一黑一白的燕尾服西裝,遠處看過去像是兩個精致張揚又相似的少年起舞,一進一退都帶著難以言說的默契,手一揚腳一轉瞬間能心領神會各自的意思,眸中深深凝望著對方,映出戀人那張相似的臉龐。

  「力量分為六份,精神也不得已分為了六份……」七瀨真純低笑了聲,「一心六用可沒辦法對付我們。」

  斯佩多的一心六用對上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的兩心合一,竟然占上不一分優勢。

  「是啊……」他狼狽收起所有的分•身,腰腹裂開的巨嘴伸出舌頭舔上傷口,恢復完好平整的身體:「一心六用可沒辦法對付你們。」

  幻術全都分出去維持十二種屬性,他最驕傲的力量反而難以全力施展,讓七瀨真純那兒戲般的躲避視線避開他的每一步暗示。

  腳尖輕轉,身體輕盈張甩出去,順著手臂的線條轉回去靠在中原中也懷裡,她歪頭輕笑:「你現在這樣,連人類都不算了吧?」

  她看的怪獸電影人類也不會在腰上長出嘴巴和舌頭,就算肉身的相貌極好也經不住這樣的糟蹋。

  「不是人類也沒關系……」斯佩多張開雙臂,張狂昂天大笑:「我只要獲得最強的力量出打造最強、令人望而生畏、聞風喪膽的彭格列就好。」

  天幕一瞬間黑下來,籠罩在聖地的霧氣結界如屏障一般隔絕著聖地和外界。

  他抬手覆住右眼,手指用力扣插進去,鮮血迸濺飛射出來。

  一只只眼睛布滿結界屏障內,同時張開露出其中如火焰搖曳般的黑桃印記。

  如同復制般聖地上長滿了一只只眼睛,都是刻印著幻術師力量的特殊眼睛。

  眼珠在眼眶內轉動搜尋著目標,最後定在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身上。

  「這樣你們還能不看我的眼睛嗎?」


第133章

  天空、大地甚至岩石上都布滿了眼睛,不稍對上視線就能引起人的生理不適。

  沢田綱吉揮拳擊碎岩石上的眼睛,血液組織噴濺出來如同打碎了真正的眼睛,他皺眉燃起火焰燒盡穢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古裡炎真掌心發出重力球推出去,碾平壓碎大片眼睛,三叉戟揮舞輪轉,庫洛姆奮力劃刺過一只只碩大的眼睛。

  大片大片被清理干淨的眼睛,不過短短幾分鐘又重新生長起來,甚至變得更加堅固,稍一晃神就會中了斯佩多的幻術。

  只憑他們的力量沒辦法清除干淨所有的眼睛,只是單純擊碎眼睛斯佩多輕易就能再制造出一模一樣的眼睛出來,必須要擊敗斯佩多的本體才能徹底消滅他的幻術。

  「這樣是沒辦法消除斯佩多的幻術……」

  作為六道骸此刻的附身物骸梟飛翔在結界內,他和庫洛姆是唯二不需要畏懼對上這只幻術之眼的人,然而這對打破他的幻術毫無意義。

  骸梟眼中的六字,能輕易勘破其中的幻術,他語氣嚴肅道:「必須要徹底擊敗幻術的本體才行。」

  沢田綱吉神色凝重,聲音沉下來:「我知道,但是XX RNER若是打不中斯佩多的本體,下一擊我會耗盡火焰脫力倒下。」

  要如何在這眾多的眼睛中尋找到斯佩多的本體,站在戰場中央與七瀨真純他們對峙的人真是斯佩多的本體嗎?

  無法確認這一點,他根本沒辦法使出最強的一擊。

  「那就是說,只要抓住他的本體就好了吧?」七瀨真純倒掛著出現在他們面前,她雙手扣在黑洞邊緣,輕快笑道。

  沢田綱吉被她突然出現驚了下,他鎮定下來:「是、是的,七瀨君剛剛不是還在那邊嗎?」

  這速度也太神出鬼沒了,他甚至沒感覺到她消失在視線余光。

  「是哦,但是我聽到你們好像有什麼大招,所以就過來問問。」手指點住耳廓,她揚眉笑道:「我的聽力很好哦。」

  Reborn上下打量她,哼笑了聲:「恐怕不止是聽力吧?」

  將氣息隱藏得天衣無縫,不被任何人察覺識破,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嗯?」七瀨真純眨眨眼,認真想了下:「你是彭格列九世身邊的小孩子?」

  在平和的世界度過太久,她險些忘記他們還去探過彭格列九世的房間。

  不過上次好像也是這孩子發現她的行蹤,不得不說真是令人稱嘆的感知力。

  「我的五感是常人的數倍,所以你們剛剛說的話,我在那邊都能聽到。」反正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她索性就直白告訴他們。

  「想要找出幻術師的本體,庫洛姆也能做到吧?」七瀨真純笑吟吟道,同樣是幻術師庫洛姆的經驗不足破除斯佩多的幻術,但要勘破真相努力加把勁應該是沒問題的。

  睜著無辜瑩潤紫眸的少女握緊三叉戟,抿唇點頭:「我會努力的。」

  視線在四方眼睛巡望,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眼睛給庫洛姆帶來很大壓力,尤其是其中的黑桃印記,讓同為幻術師的她多少有些忌憚。

  「眼睛……太多了……」

  額頭慢慢滲出細汗,她神情逐漸緊張起來,攥緊了三叉戟,喃喃自語:「本體……本體……」

  斯佩多的本體到底在哪?

  眼睛太多了,她沒辦法分辨其中的真實。

  骸梟尖利的爪子小心落在她肩頭,「冷靜點,庫洛姆,要用幻術去 看穿幻術之眼。」

  庫洛姆深吸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了。」

  如同勘破迷霧一般,一旦看出其中的真實,其余的幻覺將無所畏懼,她睜大眼睛驚呼:「找到了!」

  她神情凝住,驚愕道:「有六處,加上骸大人的身體,幻術構成支柱一共有七個點。」

  七瀨真純疑惑問道:「幻術構成支柱?」

  骸梟沉下語氣解釋:「支撐這片結界和眼睛的幻術,想要打破這個幻術就必須同時攻擊所有的幻術構成支柱,炎壓和攻擊強度不夠都不可能打破。」

  這才是斯佩多的依仗嗎?

  Reborn被復仇者禁止出手,骸梟的身體不足以釋放出足夠強大的火焰攻擊,剩下能作為攻擊人只有沢田綱吉、古裡炎真、庫洛姆和七瀨真純、中原中也。

  鴛鴦色的雙眸落在庫洛姆身上,骸梟沉默沒有說話。

  庫洛姆擁有很好的幻術天賦,但她的火焰覺悟比起沢田綱吉等人還是差了點,這孩子也不擅長太過強勢高火力的攻擊,即使全力一擊也可能無法擊碎斯佩多設置的幻覺構成支柱。

  最重要的是,斯佩多隨時可以轉移支柱,若庫洛姆真的作為其中一角攻擊支柱的人,她就不能為無法勘破幻術的眾人指出斯佩多的本體所在。

  縱觀全局的輔助與擊碎幻術構成支柱的角色,她只能選擇其中一方。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火力不夠?」七瀨真純歪頭思索,她輕巧落下來,伸手黑洞裡掏了掏:「我記得我剛剛看到……」

  手指抓住一片布料,她雙眸一亮,用力一拽:「你們的小伙伴!」

  獄寺隼人抱著藍波措不及防摔著滾出黑洞,他扶著暈乎乎的腦袋晃了晃:「抱歉十代目,身為左右手的我拖累您了。」

  從斯佩多關著他們的黑洞一出來,他條件反射說的就是這句話。

  七瀨真純得意哼哼兩聲,「把他們都抓出來就夠人了吧?」

  反正都是彭格列和西蒙的人,被關這麼久肯定也憋了一肚子氣想要發泄出來。

  沢田綱吉眉間稍松,原本浮躁緊張的心情都沉靜下來,他扶起獄寺隼人輕聲道:「那就拜托你了,七瀨君。」

  將他們的同伴都釋放出來,他們都是沢田綱吉最可靠的同伴。

  「交給我吧!」七瀨真純望了眼中原中也的方向,他正拖著斯佩多不讓他靠近,一拳拳砸落下去雖然很快就被修復好,但也拖延住了斯佩多的心神。

  手摸索幾下從黑洞裡探出來,山本武從善如流握住手跳出來、雲雀恭彌徑直無視了她的手,扒拉開黑洞跳出來、剩下最後她最嫌棄的加藤朱利被拽著後衣領拉出來。

  「這就湊夠七人了吧?」七瀨真純拍了拍手,夜之炎雖然用起來不如引力順手,但多數情況下還是能幫上大忙的。

  沢田綱吉鄭重點頭,「庫洛姆指揮我們去幻術支柱的位置吧。」

  這次必須一舉打敗斯佩多才行。

  橘眸在沢田綱吉和古裡炎真臉上流連一圈,她輕笑道:「我和中也去支柱那邊吧。」

  她雙手背在身後,語氣輕快上揚:「小首領還有仇沒報還有沢田君也想親手打敗斯佩多吧?」

  每個幻術構成支柱至少需要一人,操縱著六道骸肉身的斯佩多則需要至少兩人,她和中也的仇已經在剛剛的圍攻下發泄出來,最後一擊還是留給因為斯佩多而生了間隙的彭格列和西蒙吧。

  因 為斯佩多的謊言騙局導致鈴木艾迪爾海德他們被復仇者關押在復仇者監獄,古裡炎真握緊拳頭,用力閉了閉眼,火焰自拳套上迸濺出來:「是的,我必須要去打敗他。」

  為了他的同伴們、為了曾經被殺害的父母妹妹以及為了因為斯佩多而被他們傷害的彭格列,他必須要親手去作出了解。

  「我明白了,炎真君。」沢田綱吉火焰覺悟燃燒搖曳,雙手噴射出大空火焰推進身體飛起:「我們走吧。」

  七瀨真純抻了抻腰,揚唇笑道:「年輕人就是鬥志滿滿,我們也該行動起來了。」

  黑洞倏爾出現在與斯佩多戰鬥的中原中也身後,他抬頭看到沢田綱吉他們過來意外挑眉,下一刻熟悉的暖香傳來輕柔環住他的腰將他往後拖。

  中原中也轟出七八個重力球堵住斯佩多的去路,身體放松任由環住他的雙手將他陷入黑洞裡:「這樣好嗎?你不是說要狠狠揍他一頓嗎?」

  七瀨真純依戀地蹭蹭嗅嗅他身上的味道,笑嘻嘻道:「中也已經幫我揍了,這樣就可以了。」

  「真純醬,你這是差別待遇啊。」徹底擺脫斯佩多控制的加藤朱利還是受到七瀨真純嫌棄,他剛剛可以狠狠摔在地上,現在尾椎骨還在痛。

  她抱住中原中也的腰,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沒辦法,看到加藤桑的臉我就想到了斯佩多。」

  她已經很努力很遷怒加藤朱利,若不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她可不會這麼輕拿輕放。

  「而且中也是我男朋友……」她眉眼輕快,活潑地揚起音調:「當然要與別人有些區別的。」

  中原中也握緊她的手,笑容不自覺染上眼角眉梢,「現在還會受到影響嗎?」

  斯佩多的眼睛鋪天蓋地張開時他真的怕她又中了幻術,緊張蓋住她的眼睛,唯恐她又會陷入幻術中,不想七瀨真純主動拉下他的手,示意他專心對付斯佩多。

  「讓中也擔心了……」她乖巧地昂起臉,摸摸他臉上的傷口:「我已經不會再被他的幻術影響支配了。」

  七瀨真純心裡明白真正影響她內心動搖的不是別的,而是斯佩多創造出來極似她父母的養父母被殘忍殺害,或許是因為早年缺少父母的陪伴和關愛,她對親情會格外的關注。

  那時的七瀨真純心裡,她能依靠的人只剩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相當於就是她的親人,是重逾生命的親人、愛人。

  斯佩多的幻術讓她誤以為中原中也瀕死,內心陷入可能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慌張,這才讓他的幻術有機可乘。

  「他執著的只是夜之炎……」七瀨真純語氣平淡自然,拉著中原中也走向庫洛姆告訴他們的幻術支柱所在,「當他也擁有夜之炎後,他就不會再執著於操控我了。」

  並不是她身上有什麼值得活了上百年的彭格列初代霧守高看的地方,而是她身上與復仇者相同的夜之炎,讓他看到了可以超越人類的強大。

  腳步停在大睜的眼睛前,七瀨真純笑容歡快讓火焰包裹住拳頭,漆黑危險的火焰搖曳跳躍,「我可不是這麼大度的人——」

  「至少這一拳你給我好好受著吧!」飽含著她的憤怒、痛恨的拳頭狠狠揮出砸下。

  如玻璃瓦片破碎,扭曲凄厲的嘶吼聲響徹天空,七處同時落下的攻擊徹底擊碎了斯佩多的妄想,將結界、本體一並擊碎打敗。

  他夢想中令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彭格列將隨著他的覆滅不再出現。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執著於彭格列,這都不能掩蓋他為此傷害了許多人。


第134章

  打敗斯佩多後,所有人的日子都歸於平靜。

  唯有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他們還在收集償還給壹原侑子的代價。

  這個世界的異常附在斯佩多身上,他的野心使得侵入世界的火焰不斷蔓延燃燒,異常成功被風鈴的魔力席卷收服,古拙的紋路泛起紅白交織的漂亮紋路,證明這個世界的異常已經被完全消除。

  剩下需要擔心的是,支付給次元魔女的雙倍代價以及下一次穿越異世界所需要用到的魔力。

  ……

  「這個懷表真的可以給我們嗎?」七瀨真純神色遲疑,捧著篆刻著彭格列家族標記的金屬懷表。

  那是從斯佩多懷裡摔出來的懷表裝著彭格列初代家族的合照,承載了他上百年懷念珍惜之情,即便更換數次身體也不會落下的重要之物。

  合照上除了彭格列初代家族還有斯佩多最愛的女人艾蓮娜,百年前一起建立起彭格列的八人。

  熄滅火焰的沢田綱吉戴著毛線手套撓了撓頭,「七瀨君和中原先生需要這個懷表作為代價交給侑子小姐吧?」

  七瀨真純視線轉向中原中也,她可沒將次元魔女的事告訴彭格列的人。

  他不自在地咳了聲,「沢田這小子那天問了魔女幾個問題,大概知道點事。」

  他用風鈴叫出次元魔女的時候沒有躲開他們的視線,甚至大有反正花了錢,不如用個徹底的想法。

  「謝謝你,沢田君。」她眉眼柔和,抬手輕揉了揉他蓬松的發:「這是我們需要的東西。」

  她有想過向沢田綱吉他們討要,但是想想這畢竟是屬於彭格列初代霧守的遺物,彭格列這邊說不定要收回去,也就沒有擅自開口。

  「懷表裡充斥了斯佩多對艾蓮娜的不舍愛戀、珍惜懷念以及……」她垂眸有些感慨,安靜凝望著懷表裡的合照,輕聲道:「斯佩多對彭格列初代家族同伴被壓抑極深的感情。」

  沢田綱吉怔怔,看向斯佩多徹底消散的位置:「那他為什麼要聯同二世反叛一世呢?」

  彭格列一世和彭格列二世的霧之守護者明面上都是斯佩多•戴蒙,不算上他之前更換身體潛伏在每一任彭格列首領身邊,斯佩多已經切切實實陪伴著彭格列上百年的時間。

  從彭格列建立初期到現在最強黑手黨的位置,他一直都在關注引導著彭格列的發展。

  「誰知道呢……」艾蓮娜對他很重要,彭格列初代家族對他也很重要,將他們逼走隱居日本從此不再相見,獨留自己一人在彭格列守護的心情,「斯佩多對彭格列的執念在這百年時光中扭曲變質了。」

  真的是艾蓮娜的遺言支配著斯佩多這百年的行動嗎?

  他又何嘗不是發自內心愛著彭格列,只是他這份愛已經偏離了彭格列建立的初衷也背離了彭格列初代首領的想法。

  「沢田君是怎麼想到懷表可以作為給侑子小姐的代價?」她轉移話題,按說沢田綱吉只是問過壹原侑子幾個問題,應該對她收取代價的習慣並不清楚才是。

  蜜色雙眸如無辜的小動物一般睜大,他抓了抓頭發:「就是、感覺?」

  他的超直感一直都很玄乎,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懷表能幫上七瀨真純他們的忙。

  他還記得侑子小姐說過,中原中也他們的代價會在一切塵埃落幕後再一並收取,這與他當時問的簡單問題,只是付出了彭格列最新技術的耳麥是完全不同量級的代價。

  「不管怎麼樣,都是我們欠了沢田君一個人情。」七瀨真純握緊中原中也的手,揚眉笑道:「懷表的人情我們會還你的。」

  沢田綱吉驚訝,連連擺手:「不不不,這本來就是七瀨君和中原先生幫了我們,怎麼能……嗷!」

  Reborn飛起一腳打斷他的話,輕松自然落在地上:「接受就好了,蠢綱。」

  他嘶了聲摸著頭,無奈嘆氣道:「我就沒想你們還人情啊。」

  將斯佩多的懷表送給他們是沢田綱吉認真考慮過,並且告訴了彭格列九代目獲得對方同意的做法,這本該收歸於彭格列歷代藏室的懷表,作為感謝七瀨真純他們幫助彭格列打敗斯佩多的謝禮。

  本來就是為了感謝他們才討要來的懷表,怎麼又變成七瀨真純他們欠了他人情,這樣下去不是沒完沒了的嗎?

  「交往就是一次一次收到不對等的貴重禮物想要回報對方的心情,才逐漸建立起來的吧?」七瀨真純歪頭笑得可愛明媚。

  沢田綱吉忍俊不禁,他轉頭看向古裡炎真:「說得也是呢,炎真君我們一起回去吧。」

  同樣以廢材一面出現在對方面前,彭格列十世與西蒙十世兩個極為相似的少年,說是惺惺相惜、志趣相投都行,他們打破了延續了百年的誤會仇恨,再次讓彭格列和西蒙重歸於好。

  ……

  「雖然有了斯佩多的懷 表,但要填上欠侑子小姐的債務還不夠啊。」

  七瀨真純蹲坐在回廊,握住灰白小貓的爪子輕揉,貓咪愛嬌地抱著她的手挨挨蹭蹭。

  她還從沒試過負債,原本欠賬是這麼讓人心焦的事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異常消除,異世界與本世界之間有時間差,他們可以再留在這裡一段時間尋找有價值寶物。

  「去黑市買指環的話,侑子小姐會要嗎?」微涼的手指順過貓咪的背脊,它翹起尾巴搭在七瀨真純手腕上,「太低級的應該不行吧?」

  但是高級的指環,黑市上有市無價不說,他們在這個世界的資產也不夠他們揮霍。

  半天沒有聽到回應,七瀨真純不高興抬高聲音:「中也,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雜志從臉上滑落下來,中原中也迷迷糊糊抬起頭:「什麼?」

  被七瀨真純按頭看資料找可能有價值的寶物,除了工作對這些事並不上心的中原中也看著看著就打瞌睡,回廊處不時傳來七瀨真純輕軟絮絮的京都腔,聽著催眠得很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

  七瀨真純抱起貓咪,抱怨道:「中也怎麼睡著了,不是說要找資料的嗎?」

  中原中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堵回去:「你不是也在逗貓沒找資料嗎?」

  她自己看得不耐煩跑去逗偷溜進來的流浪貓,也不能怪他不小心睡著了吧?

  七瀨真純噎了噎,抿唇氣悶道:「可明明是中也答應幫我一起看的。」

  她也有征詢過中原中也的意見,他答應要一起幫她找的。

  「這個世界特別的東西只有指環、匣子還有奶嘴……」中原中也側身屈起一條腿,托著臉看向七瀨真純,「就像你說的A級以上的指環有市無價需要大量金錢、能制作出彭格列動物匣子的人還在念初中,奶嘴……」

  他扯了扯嘴角,哼笑道:「要是能拿下來,Reborn大概會迫不及待拿下來吧。」

  阿爾克巴雷諾被稱為世界上最強的七個小嬰兒,什麼時候出現已經不可考據,但唯一可以知道的一點是他們已經維持這幅嬰兒的姿態很久了。

  久到彭格列九世認識Reborn之前,他就是這幅小嬰兒的姿態。

  這些信息都是他們真正開始為了搜集寶物才一一知曉,在此之前他們都從未關注過彭格列十世身邊的小嬰兒家庭教師是什麼來歷。

  七瀨真純輕嘆了口氣,一下一下順著貓咪的皮毛:「距離打敗斯佩多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雖然時間還很充足,但我們也不能一直在這裡逗留下去吧。」

  貓咪敏感薄軟的耳朵在陽光下能清晰看見細小的血管,撒嬌般咪咪喵喵叫著,軟軟地蹭著七瀨真純,爪子一下一下踩在柔軟的胸脯上。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不爽地嘖了聲:「這貓不是流浪貓吧?它脖子上有項圈的。」

  「好像還真是?」七瀨真純托抱著將貓咪翻過來,果不其然看到隱藏在長毛中的項圈上掛著小小的銘牌上面寫著電話門牌號。

  她還在想這麼親人的貓咪要不要暫時留下一段時間,起碼別讓它在外面吃不飽睡不好。

  「可是它身上髒兮兮的……」她順手揉了揉貓咪的肚皮,奇怪道:「肚子也是癟癟的。」

  完全不像是有人喂養的貓咪。

  「咪——」它嬌嬌弱弱地叫了聲,黃綠色的鴛鴦色雙眸水盈盈看著她,尾巴戀戀不舍地勾住她的手腕。

  中原中也盯看許久,慢吞吞道:「廚房裡有羊奶粉,你要是想喂可以給它衝點。」

  七瀨真純意外抬眸,「這樣嗎?」

  她將貓咪放下,摸摸它腦袋:「你乖乖呆在這裡,我進去給你弄些吃的。」

  反正也不差這點喂貓的時間,先把貓喂飽了再看看能不能給它送回主人那裡去。

  中原中也轉眸看著七瀨真純進了廚房,臉色不善走到回廊關上客廳與回廊相接的落地玻璃門,「喂、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公的吧?」

  白毛已經髒到發灰的貓咪弱弱縮起,尾巴蜷縮在腿間,發出無辜的貓叫聲。

  拎起貓的後頸肉,中原中也嘖了聲教訓道:「你剛剛在踩哪裡?知不知道矜持?裡面那個是我女朋友。」

  踩奶踩這麼歡,作為一只貓一點都不知道矜持、尊重女孩子。

  貓咪縮著身體,弱弱叫了聲:「咪。」

  扒拉開它的尾巴,中原中也神色莫測盯著貓,衝端著羊奶出來的七瀨真純道:「我們等下去帶它絕育吧。」

  她懵了下,遲疑道:「中也是要收養這孩子嗎?」

  「就算不收養它,絕育流浪貓也是好事……」中原中也哼了聲,意味深長道:「它是公貓,恢復起來很快的。」

  色貓還是直接給它絕了後患吧。


第135章

  偷溜進來的貓咪洗干淨後,他們毫不意外發現這就是只小白貓,只是因為皮毛太髒才會呈現出灰白的顏色。

  將洗澡解下的項圈重新給它戴上,貓咪溫馴乖巧的樣子讓人心頭發軟。

  「銘牌上的電話是空號……」七瀨真純疑惑掛上電話,順手摸了摸窩在中原中也腿上的白貓,「要不我們直接去這裡找找看?」

  項圈上的銘牌除了電話還有地址,電話打不通也只能親自上門去看看了。

  中原中也壓住貓貓頭,指腹搓了搓白貓的臉頰,「找不到主人就直接帶它去絕育算了。」

  唯一需要憂慮的一點是貓絕育後野性會變弱,再將絕育的流浪貓放歸可能會導致它搶食搶不過野性十足的貓並且有一定的可能被欺負。

  不過白貓本來就混得不行,溫馴膽小的樣子絕育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大不了他們先養著,走的時候再將它托付給認識的人。

  「也只能這麼辦了……」七瀨真純輕嘆了口氣,伸手要將白貓從中原中也懷裡抱過來,被他用手擋了下,詫異笑道:「中也喜歡貓咪醬嗎?」

  她還以為中原中也不喜歡它呢。

  「不……」他視線落在七瀨真純胸口一頓,改口道:「還行吧,我怕它抓人,我先抱著等送去絕育的時候再給它修修指甲。」

  色貓休想再占他女朋友便宜。

  小白貓無辜抬頭咪了聲,被中原中也粗魯地擼了兩把,耳朵腦袋直往後翻。

  「說得也是,貓咪醬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等下要是害怕抓人就不好了。」

  七瀨真純若有所思,翻出來一條布給貓裹上,像嬰兒一樣緊緊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這樣就可以啦,又溫暖擋風又能防止貓咪醬抓傷人。」

  貓抓傷人的傷口不算什麼,但要是為此去打狂犬疫苗就麻煩了。

  ……

  循著銘牌上的地址找過去,七瀨真純驚訝發現這裡竟然是古裡炎真他們新家的住址。

  門牌上寫著西蒙二字,住著失去所有親人後相依為命的西蒙首領及其守護者們。

  白貓頸上的項圈陳舊掉皮是有些年頭的舊物,顯然不可能是才搬來並盛町的古裡炎真他們養的。

  「是已經搬家了嗎?」七瀨真純捏住項圈上的銘牌,皺眉嘀咕:「搬家、注銷號碼,完全沒辦法聯系人。」

  是被主人丟棄在並盛町的貓咪嗎?

  「七瀨君和中原先生……」古裡炎真背著書包疑惑出聲。

  他剛放學喂完河堤邊的流浪貓回來就看到兩個熟悉的人站在他家門口。

  視線落在中原中也懷裡的嬰兒包袱,他表情空白一瞬間,結結巴巴問:「這是中原先生的孩子嗎?」

  他們才半個月沒見,中原中也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嗎?

  還是說孩子是之前就生下來,只是一直寄托在別人家裡現在才抱回來?

  頭腦風暴般的胡思亂想在中原中也無語的打斷下中止:「你在說什麼傻話?這是貓。」

  他將包袱的正面翻過來給古裡炎真看,他驚訝地眨眼:「原來是貓……咦?這孩子原來是被中原先生收養了嗎?」

  古裡炎真輕舒了口氣,今天去喂貓的時候沒見到它,他還擔心了好一陣子。

  「不是,偷溜到我們家了,想著看看能不能給它送回原主人手上。」中原中也瞥了眼門牌,淡淡道:「不過現在看來是找不到人了。」

  走得這麼徹底,看來是完全不打算將貓要回去的人家。

  古裡炎真沉默垂眸,「這 孩子之後會怎麼樣呢?」

  艾迪爾海德不允許他將流浪貓帶回家,無奈他只好每天帶著貓糧去河堤給食不果腹的流浪貓喂食,好讓它們熬過搶食搶不過大貓的弱小時期。

  七瀨真純有些可惜道:「先帶去絕育,再問問有沒有合適的領養人。」

  貓咪並不是死物,他們不可能隨意從這個世界帶走,只能幫它找個能托付的好人家。

  郁郁的眉間舒展開,古裡炎真輕聲問:「在找到領養人之前,七瀨君會暫時收養它嗎?」

  「我這個暫時借給貓咪醬吧,等找到新主人的時候再還給我。」

  七瀨真純將脖頸上的Choker解下,動作輕柔給白貓戴上,白色的choker有些松垮落入雪白的毛發裡。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給它戴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送去寵物醫院的時候直接把舊的項圈扔掉就好,何必再給它戴一個新的上去。

  七瀨真純認真點頭:「當然有意義,這是證明貓咪醬背後有人的標志,一同去寵物醫院的小貓咪看到它脖子上有項圈就會知道它是家養的貓貓,不可以隨便欺負。」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應了聲,「標志物嗎?」

  她奇怪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略顯警惕問:「中也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哼笑一聲,率先邁步:「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古裡。」

  古裡炎真怔怔點頭,猶豫半響忍不住開口:「中原先生,最近有特別的小嬰兒找你嗎?」

  「特別的小嬰兒?」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相互對視一眼,「是指Reborn那樣的小嬰兒嗎?」

  關於阿爾克巴雷諾和奶嘴的事,他們多少也有留意,但的確沒有像古裡炎真說得那樣的人。

  見他們搖頭否認,古裡炎真泄氣耷拉下肩膀,喏喏道:「那、那沒事了。」

  原來史卡魯沒找他們嗎?

  糟糕,他要怎麼跟艾迪爾海德說這件事。

  他暗暗嘆了口氣,垂頭喪氣轉身進了家門。

  ……

  經過寵物醫院的檢查,白貓身上除了營養不良還有不少小毛病,要先留在寵物醫院觀察兩天,情況身體都不錯才能進行絕育手術。

  等白貓徹底檢查完繳費住院,天色已經暗下來。

  「奇怪的小嬰兒……」七瀨真純還想著古裡炎真的話,「小首領認識Reborn,應該不會叫他奇怪的小嬰兒。」

  也就是說有別的阿爾克巴雷諾去找古裡炎真了。

  「阿爾克巴雷諾在裡世界成名多年,真的會有要緊事需要找別人幫忙嗎?」

  可別告訴他,不住在並盛町的阿爾克巴雷諾會沒事,千裡迢迢跑過來東京的小町找不甚出名的西蒙家族首領。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吧?」七瀨真純有些懊惱,最近一直在專注於尋找有價值的寶物,竟沒發現並盛町多出了奇怪的人。

  並盛町是個節奏緩慢的和平小町,沒什麼適合作為旅游宣傳的特點,極少外地人來並盛町游玩,一旦出現陌生人會極為明顯。

  「彩虹之子代理戰。」突然插•入的聲音讓他們警惕起來,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個長著翅膀飛在半空的白發少年。

  如天使般純白的翅膀施施然拍打幾下,落在他們面前:「你們想知道的是這件事吧?」

  中原中也皺眉,上前一步擋在七瀨真純面前:「你是誰?」

  「白蘭•傑索……」他 笑眯眯收起翅膀,紫色倒爪印記落在他眼下,更顯他相貌上的妖異:「也是這次代理戰中某位彩虹之子的代理人。」

  「彩虹之子……」七瀨真純疑惑喃喃:「是指Reborn他們嗎?」

  阿爾克巴雷諾是意大利語中的彩虹,若是用以代指Reborn他們倒也沒什麼問題。

  「是的哦,不過我不是Reborn君的代理人,而是另一位大空彩虹之子的代理人。」白蘭姿態閑散輕松,語氣甜蜜黏糊。

  中原中也不爽地嘖了聲,這樣的說話方式總能讓他想起被斯佩多附身的加藤朱利,莫名讓人不爽。

  「所以呢?你特意攔住我們是要說什麼?」

  「看不出來嗎?」白蘭故作無辜歪頭,向他們伸出手:「當然是來邀請你們……」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不被允許作為代理人。」冰冷機械的聲音打斷他的邀請,白蘭毫不意外回過頭看到站在路燈下黑白格子面具的男人。

  「你果然出來了……」白蘭興致十足笑道:「我就知道邀請他們,你會出來阻止。」

  妖異俊美的臉龐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白蘭緩緩道:「因為他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客,若是他們勝利了你會很麻煩對吧?」

  阿爾克巴雷諾明明已經存在超過三十年,但相關他們怎麼出現的信息卻像被人刻意掩蓋了般一條都查不到,這聽起來很荒謬不是嗎?

  這可不是一個小嬰兒而是七個,七個同時出世的強大小嬰兒,父母親人的身份全無,就像天生地養般毫無根據出現。

  其他阿爾克巴雷諾本身就是很獨的性子,出名都是在成為小嬰兒之後。

  但基裡奧內羅家族的阿爾克巴雷諾原先可是一個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與彭格列同一時代建立起來的隱世黑手黨家族,首領突然變成小嬰兒都查不到相關信息,所有人緘口不言,再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

  「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呢?」

  白蘭舉起手中點燃火焰的瑪雷指環,笑得狡黠:「施加在瑪雷指環上的封印被解除了,不僅如此指環觀察橫向平行世界的力量也變得更強。」

  也正是因此他才從蛛絲馬跡中獲知了些許阿爾克巴雷諾的秘密。

  七瀨真純凝眉握緊風鈴,語氣微沉:「風鈴變色了。」

  原本代表著異常盡數消除的紅白紋路悄然變成了艷紅如血的顏色,這是異常未被消除干淨的色彩。

  「怎麼可能……」橘眸不敢置信望向白蘭,「風鈴裡的魔力針對的是這個世界異常才對?」

  白蘭輕笑一聲,不緊不慢道:「那是因為你們在西蒙聖地的時候,我將指環藏到了另外的平行世界。」

  也正是通過這樣的手段才騙過了他們。

  只是讓白蘭沒想到的是,消除完不穩定因的異常搜查官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逗留在這個世界。

  他語氣可愛地抱怨:「我本來還想等你們走了再將指環拿回來,可惜代理戰開始了,要為尤尼醬戰鬥可不能沒有瑪雷指環。」

  伽卡菲斯緩緩摩擦著權杖上的寶石,「只是瑪雷指環不可能查到我抹消的痕跡。」

  瑪雷指環確實有著縱向觀測平行世界的能力,但他交出制作彭格列指環的世界基石前也沒讓Giotto他們接觸到阿爾克巴雷諾,縱向時間軸都沒能察覺的事怎麼會被橫向時間軸所觀測。

  「那加上奶嘴呢?」白蘭拋了拋手上泛著橙色光芒的大空奶嘴:「加上能穿梭於時間點的主人幫助,我們能查到這些也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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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所以他們是被異世界的人當做筏子來開戰了?

  七瀨真純轉了轉手上的風鈴,橘眸落在白蘭身上明滅不定:「閣下借我們引人出來,就這麼將我們甩在一邊是不是不太好呢?」

  一個知道不穩定因和異常搜查官的異世界人,會主動將受到不穩定因附著的物品偷藏起來,靜待他們離開才取回。

  這半個月以來她不是沒將風鈴拿出來過,但紅白交織的紋路一直都明光耀耀不曾動搖改變,她自然也沒懷疑過那場龐大的燃邊神奈川、東京的火焰源於斯佩多扭曲的野心。

  現在看來若他們回去發現火焰仍未完全熄滅,問題就麻煩了。

  「抱歉呢……」白蘭側頭用視線余光瞥了他們一眼,笑得漫不經心:「現在有更重要的人需要關注,雖然很想跟真純君和中也君好好聊聊,但伽卡菲斯的行蹤不好好抓住,之後就難找到人了。」

  蘊滿強大炎壓的翅膀轟然展開,由火焰具像化出來的翅膀逸散著星星點點的光彩,聖潔美麗的白龍圍繞著白蘭翱翔,他睜開深邃的紫眸凝望對面給人以不真實感覺的面具男。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舉辦代理戰真的是為了彩虹之子解除詛咒嗎?」

  瑪雷指環燃起炙熱耀眼的大空火焰,白蘭笑容斂起用少見的正經姿態提問。

  他不是不知道他現在的行為有多危險。

  得罪伽卡菲斯、得罪異世界來的七瀨真純、中原中也,但白蘭有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

  挑選阿爾克巴雷諾人選、舉辦為他們解除詛咒的代理戰,伽卡菲斯存在的年齡很可能遠遠超過他所能查到的這一代阿爾克巴雷諾。

  或許面具下的男人一直在更換也或許伽卡菲斯就是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但讓白蘭來說,連同八兆平行世界記憶的瑪雷指環能讓他輕易得知延長壽命至上百年幾百年的辦法,便是他沒打算這麼做,延長壽命對他來說也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他現在沒這麼做,一是因為他還年輕用不上延長壽命、二是他並不打算在這無趣的世界活多久。

  而當他想用這份能力為阿爾克巴雷諾大空延長壽命時,他發現他失敗了。

  尤尼身上的短命詛咒是奶嘴施加的詛咒,關系世界基石的重要根基,她的生命聯系著世界的存續,所以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都做不到延長她的壽命。

  唯一能破除尤尼身上詛咒延長她壽命的竟然只剩下參加代理戰。

  但尤尼和他都明白,伽卡菲斯舉辦代理戰根本不懷好意也不可能當真為阿爾克巴雷諾解除詛咒。

  想要延長尤尼的壽命必須另尋出路,他可不是只會將希望全部放在代理戰上的笨蛋。

  將希望寄托於別人身上是最蠢的辦法,Reborn那邊肯定會找沢田綱吉做代理人,單純就炎壓來說他贏不了現在的沢田綱吉。

  若是瑪雷指環沒有解封,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他可能會與Reborn隊結盟。

  但在知道真相可能無法為尤尼解除詛咒的時候,他只能自己另尋出路。

  恰巧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的存在,在他看來是能將伽卡菲斯引出來的關鍵。

  冒著被當初擊敗制裁的風險,一次性得罪他們雙方就算是白蘭也想笑話自己的瘋狂。

  「當然,我的目的是選拔出最強的阿爾克巴雷諾,代理人決出勝負後勝利的隊伍將獲得解除詛咒的機會。」伽卡菲斯聲音平穩回答,面具下的表情鎮靜平緩。

  白蘭突然大笑出來,他笑得彎腰抱住自己的肚子:「你用這樣的謊話騙了多少人?」

  中原中也眉頭緊鎖,低聲道:「這家伙不會是瘋了吧?」

  自顧自說了這麼些話,背對著對他們像是全然不怕他們偷襲。

  七瀨真純搖搖頭,她輕聲吟唱搖響風鈴,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自瑪雷指環逸散流入風鈴紋路中,白蘭手中捏著的橙色奶嘴依舊瑩潤光亮。

  他舒張五指,瑪雷指環上的火焰燃燒更旺,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決出最強的隊伍可以獲得解除詛咒的機會,這樣的話你對復仇者說過多少次?」

  伽卡菲斯有些意外,「你知道復仇者真正的身份?」

  白蘭輕笑一聲,蓬松的白發在夜風下輕揚,神情舒朗清爽:「是該感謝斯佩多君和真純君嗎?因為他們我知道了夜之炎,也查出來復仇者們背後的真相。」

  被自己的火焰燃燒殆盡死亡,連尋常人都無法接受的死法,他又怎麼能讓拯救他的尤尼承受那份痛苦。

  白龍長嘯一聲衝向伽卡菲斯,甚至連身體都沒動,只是高濃度火焰升起的屏障就燃盡了白龍的攻擊。

  強大的炎壓如光柱般亮起燃燒,伽卡菲斯步步走向白蘭,他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指環上燃起的火焰與伽卡菲斯直衝天際、照亮天空的火焰一比如同螢火之光毫不起眼。

  鑲嵌著寶石的權杖舉起一揮,火焰揮灑自如潑墨流水般揚向白蘭,將他狠狠撞飛在地上。

  七瀨真純嘆了口氣,停下消除異常的動作:「人情債果然是最難還的。」

  不得已知道了關於Reborn他們的大事,若是不管不顧接著消除異常奪走指環離開,確實不會有人記得他們。

  但果然還是沒辦法這麼做。

  夜之炎形成的黑洞擠在陰影縫隙中直接將白蘭拖了下去,七瀨真純拉著中原中也原地一跳遁入兔子洞般進入黑洞,在伽卡菲斯強大的火焰下尋找躲藏的空間縫隙逃離對峙。

  「救這小子做什麼?」中原中也拎扛起白蘭跟在七瀨真純身後,也不管他腳是否拖在地上。

  「白蘭口中的代理戰與阿爾克巴雷諾有關,他雖然只是為了他所代理的那位,但我們也不能讓他被伽卡菲斯平白殺死。」七瀨真純冷靜分析,漂亮的小臉神情微凝。

  「現在知道具體真相的人只有他,復仇者或許也知道,但我不認為他們會告訴我們。」她淡淡瞥了白蘭一眼。

  總要將人拖過去沢田綱吉處,讓他們也知道真相才行。

  伽卡菲斯的火焰顏色她看不真切,但顯然不會是夜之炎,他們穿梭在夜之炎開辟出來的空間裂隙,如夜空中不起眼的星星般燃起小小的光亮,衝向光亮的出口。

  ……

  「這裡是橋洞底下?」中原中也打量了周圍一圈,將白蘭扔在地上:「我們沒離開並盛嗎?」

  七瀨真純露出疑惑的神色,「不可能吧?我明明拐了幾個彎出來的。」

  最低限度也會出東京吧?可這裡的景色分明在告訴他們,這裡還是並盛町。

  「抱歉呢,真純君。」

  白蘭撐著身體坐起來,低笑幾聲:「我剛剛不小心使用了瑪雷指環的力量。」

  「瑪雷指環的力量……」七瀨真純重復他的話,臉色微變:「你說的是開啟了橫向時間軸?!」

  白蘭雙手撐在身後,血液自嘴角滲出,他毫不在意用手背擦去舔掉:「我們好像來到綱吉君沒有遇到Reborn君的平行世界了。」

  七瀨真純撐著額,頭痛地嘆氣:「現在能回去嗎?」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重要時候出亂子?

  她的夜之炎可沒辦法穿越平行世界,他們真要回去還是要依賴白蘭手上的瑪雷指環。

  狐狸一樣慵懶優雅舔舐干淨手背上的血液,白蘭臉色微白不正經笑道:「做不到呢,瑪雷指環的不穩定因不是被真純君收走大半了嗎?因為指環處於半封印的狀態,沒辦法帶我們回去呢。」

  中原中也沉下臉,語氣不善道:「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偏偏是在七瀨真純用夜之炎逃跑的時候動用瑪雷指環,甚至還直接偏離了他們所在的世界,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平行世界。

  「白蘭,你不是還有不惜生命也想守護的人嗎?」明知道實力懸殊還要單獨對上伽卡菲斯,她是不明白白蘭到底是怎麼想的。

  白蘭捂著悶痛的胸口站起來,「是的哦,我有一定要守護的人。」

  溫柔包容了曾經對她做過那麼多不好糟糕事情的他,現在是他來拯救那孩子了,至少不能讓代理戰再次陷入不幸的輪回裡。

  「剛剛跟伽卡菲斯的對話,我已經實時傳了一份給尤尼醬和Reborn君……」

  即便只是模棱兩可,但伽卡菲斯也是承認了代理戰中的陰謀,只要讓他們知道這點就好了。

  白蘭悶聲咳了幾聲,低笑道:「我可不會打毫無准備的仗,關於我查到的事也都通過郵件發送個所有的阿爾克巴雷諾。」

  想要互相求證、尋求真相他們一定會聚集起來。

  七瀨真純定定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抱著死了也沒關系的想法去做這件事吧?」

  白蘭笑著咳喘幾聲,他擺了擺手:「能活下來當然是要活下來呀。」

  他可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這件事。

  「其實逃跑到別的平行世界是我原本的計劃……」他舉起手上的瑪雷指環,半是苦惱半是好笑:「我早就在指環上做了手腳,可以順利逃到安全的平行世界。」

  只是沒想到七瀨真純會出手救他,導致他緊急調整路線去了另一個毫無准備的平行世界。

  「同一個世界不可能出現兩個相同的人,原本我是打算暫時使用平行世界我的身體……」然而計劃不如意外來得快:「但真純君的夜之炎連我的身體也一起帶走了,沒辦法設定好的轉移不能中止,只好臨時更換一個沒有我的世界了。」

  中原中也皺眉不解:「什麼叫沒有你的世界?」

  平行世界的概念他聽得半懂不懂,對於瑪雷指環真正強大的地方也不甚清楚。

  「就是這個世界的白蘭已經死去了。」白蘭聳了聳肩膀,笑著解釋:「所謂的平行世界就是我們每時每刻作出不同選擇而出現的不同分支世界。」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恰好就是彭格列沒落,沢田綱吉沒有成為彭格列十代目候選人、沒有遇到Reborn,白蘭也早早死去的世界。

  或許這個世界的並盛町才是真正符合和平安寧的定義。

  這個鎮上的所有人都沒被牽扯進黑手黨的世界中,不會有流血流淚的拼命記憶,同時也不會有他們相遇相識成為重要家族成員、同伴、朋友的經歷。

  「就像中也君,或許也有你沒跟真純君相遇交往的平行世界……」白蘭笑眯眯說了個淺顯易懂的解釋:「這樣的話是不是比較容易明白呢?」

  中原中也黑下臉,「我能聽懂。」

  他握緊七瀨真純的手,那樣的平行世界他堅決不要。


第137章

  白蘭扔下他們獨自回了意大利,美名其曰尋找讓他們回到正確世界的方法。

  流浪動物一樣躲在橋洞睡了一晚上,起來腰酸背痛還要面對白蘭留下的字條,莫名就讓人生氣。

  中原中也攥緊拳頭,表情難看:「那個混蛋自己一個人跑了!」

  靠在他懷裡的七瀨真純打了個哈欠,「沒辦法,我也不想天天睡橋洞。」

  橋洞裡潮濕陰冷,還容易滋生蟲子,實在不是適合人呆的地方。

  白蘭會半夜偷溜走,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我們去應聘沢田君的家庭教師吧……」七瀨真純語氣認真道:「聽說沢田君的媽媽做飯很好吃,我們幫沢田君輔導功課,只要包吃住就好了。」

  抱著貓出門的時候只帶了錢包,繳上體檢住院的錢後錢包裡只剩下三萬日元,完全不夠兩個人生活。

  中原中也狐疑道:「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莫名其妙的人上門說要給自家兒子做家庭教師,真的會有這麼天然的人嗎?

  「我們又不是去騙人的,文科理科甚至是體育都能全包,只是包吃包住而已!」

  七瀨真純自信滿滿,恰好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還沒遇到Reborn, 他們能施為的空間也會大不少。

  中原中也被她說服了,他低嘆了口氣:「那就去試試吧,要是被趕出去再想別的辦法吧。」

  風鈴給他們安插的身份只限定於那個世界,突然轉換了世界雖然白蘭說這只是平行世界,但他們的身份可沒在這裡落實。

  ……

  原來真的有這麼天然的人。

  只是簡單說明來意就被熱情邀請進門,這樣的事便是中原中也也第一次見。

  「沢田的媽媽比你還天然……」中原中也話沒說完,腰上的肉被掐住一扭,他聲音咽回去,吃痛道:「你干什麼?」

  七瀨真純維持著臉上燦爛可愛的笑容,嘴唇輕動幾下:「中也說話太過分了。」

  這不是明擺著說她們天然自來熟好騙嗎?

  中原中也暗暗嘶了聲,「那也不用下這麼狠的手吧?」

  這麼用力肉都要被擰出淤青。

  七瀨真純松開手,輕聲抱怨:「中也才是,肌肉太多了扭得我手痛。」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身體沒幾塊軟肉適合掐還真是對不起啊。

  「家裡不大,可能要為難真純君和中也君睡一個房間了。」沢田奈奈將他們引到樓上,捧著臉苦惱道:「不然真純君跟我一個房間吧?讓阿綱的爸爸跟中也君一個房間。」

  沢田宅裡的房間都用來做雜物間、書房,勉強整理出一個空房間能住人也不夠新來的兩位家庭教師住,沢田奈奈有些苦惱,她很滿意新來的兩位家庭教師。

  可是他們要求的第一條包吃包住,客房不足就絆住了。

  「不用這麼麻煩,我跟中也一個房間就好了。」七瀨真純打量了下,收拾出來的客房正好位於走廊最裡面也不會打擾到人。

  沢田奈奈雙手合十,笑容大方溫柔:「那真是太好了,今晚就將真純君和中也君介紹給爸爸和綱君吧。」

  將家裡頂梁柱丈夫親密稱呼為爸爸,意思應該是簡略下來的孩子爸爸?

  她在電視裡有見過親密的家庭之間會這麼叫。

  七瀨真純歪頭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們也想快點見到綱吉君。」

  這個家裡有三個沢田,他們要生活在這裡還是好好稱呼名字比較容易分辨。

  ……

  「什麼?!」沢田綱吉震驚後退幾步,跌倒的時候腰撞在書包的棱角上痛呼出聲:「嗷!」

  他揉著腰,大聲抱怨:「媽媽你將什麼奇怪的人帶進來了,我不需要什麼家庭教師。」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將人提溜起來:「中原中也,請多多指教。」

  他哼笑了聲,上下打量沢田綱吉幾眼,故意壓低聲音:「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我會負責你的理科和體育。」

  表情和語氣都很不好惹的樣子……

  沢田綱吉被嚇得噤若寒蟬,只會畏畏縮縮點頭。

  中原中也不爽地嘖了聲,用力一拍他的背:「站直了!縮頭縮腦像什麼樣子!」

  被一嚇就縮起來,這家伙是含羞草還是烏龜?他之前見沢田綱吉的時候,可沒有這麼畏畏縮縮不敢見人。

  「好啦好啦……」七瀨真純輕松拿起裝滿書的沉重書包,塞進他懷裡:「綱吉君先將書包放回房間裡吧,從今往後我們就要一起加油了。」

  漂亮的橘眸輕眨,她輕笑道:「七瀨真純,請多多指教。」

  沢田綱吉怔怔看著他們,吶吶點頭:「我、我先上去了。」

  腳步倉皇跑上樓,他差點又在樓梯摔倒,險險扶住了扶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慌不擇路跑回自己房間。

  「綱吉君跟我們遇到的時候相比有些笨拙呢。」七瀨真純托著腮,歪頭看向樓上他的房間,正好沢田綱吉的房間位於樓梯口,一眼望過去極為方便。

  「何止有些笨拙。」中原中也輕嗤了聲:「他從進門開始至少腳滑了三回,而且還是兩條腿絆一起。」

  平地摔他不是沒見過,但是短短時間這麼頻繁的平地摔,沢田綱吉平時到底是怎麼出門的?

  「這些都是小事……」七瀨真純搖搖頭,神色凝重:「會對媽媽大呼小叫可不是好孩子該有的表現呢。」

  雖然這也能體現出沢田母子之間的親密,但只是因為沢田奈奈請了家庭教師回來就這麼當著他們的面大聲抱怨……

  「果然是青春期的男生會干的事吧?」她轉頭看向中原中也。

  還不懂得體諒父母艱辛的國中生階段。

  「別看我,我可沒有這樣的青春期。」中原中也徑直扭頭,他十四五歲的時候還在羊,也確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階段,但他不像沢田綱吉還有父母可以撒嬌。

  手指輕點著臉頰,七瀨真純揚眉笑得燦爛:「果然還是功課不夠多,明天我們就開始輔導綱吉君吧。」

  只要累得倒頭就睡,人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現在還在抱怨排斥家庭教師,等課程多起來他就沒空想這麼多。

  「時間怎麼分配,我占理科和體育……」中原中也彈舌沉聲道:「那小子的體力可要好好輔導。」

  至少先把他總是平地摔的習慣扭轉過來,想到第一次見到沢田綱吉的樣子,中原中也又有些不確定,Reborn教了一年多他還是會兩腿相絆平地摔……

  算了,總之先把體能提升上來吧。

  「文科的話最好是早上背書吧?」七瀨真純猶豫不決,「但是早上也是晨跑的好時間,中也想讓綱吉君晨跑還是夜跑?」

  「哈——當然是晨跑夜跑都要,晨跑可以背單詞吧?給他一起加上。」還猶豫什麼,中原中也直接一口拍板。

  他當年拼命考洛山高校的時候就這麼做,他能做到沢田綱吉一定也能做到。

  看到他們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給沢田綱吉明天、後天、大後天的安排,沢田奈奈高興地揮了揮湯勺,「太好了,綱君的家庭教師很負責呢。」

  所有人都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唯有沢田綱吉臉色大變:「從明天就開始嗎?」

  「明天是難得的周末……」他才想堅定反駁,看到中原中也雙手環胸靠在椅背的表情,聲音漸小:「能不能寬限一天?」

  他悲哀地想,周末明明是他的假期,為什麼還要跟上學一樣請求准假?

  中原中也盯著他沉吟半響,沢田綱吉的心漸漸提起來,他弱弱開口:「不、不行的話……」就算了。

  「阿綱,你在學校沒有參加社團對吧?」不料他問的只是這句。

  沢田綱吉緊張又小心回答:「是、是的,一般做完值日就會回家了。」

  七瀨真純奇怪道:「值日的話,不是一周一次就好了嗎?」

  「同學們的社團任務比較重……」他視線游移,打著哈哈道:「反正我也沒社團活動就一起做了……」

  雖說班級裡的值日都是輪流著每個人都要做,但是自從發現推給他也不會反抗,而是會乖乖接下所有值日任務後,班裡的值日慢慢變成他全包的工作。

  已經到了想拒絕都沒辦法拒絕的地方。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哼了聲:「把不屬於你的值日都推掉,早點回家補習。」

  都被人欺負到這份上還想著幫別人打掩護,這小子該不會是笨蛋吧?

  沢田綱吉驚愕張大嘴,小聲道:「這、這不行的吧?」

  他也不是沒想過拒絕,但總會被推到他頭上,久而久之他也不想著拒絕了。

  反正都拒絕不了。

  「有什麼不行的……」沢田家光咬著筷子,笑得爽朗直白:「老師說的話,要好好聽才行。」

  不同於那個世界作為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這個平行世界沢田家光只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准時上下班,與妻子和兒子的關系都很好。

  沢田綱吉垮下臉,「老爸你什麼都不懂。」

  能拒絕他早就拒絕了。

  七瀨真純將討厭的青椒放進中原中也碗裡,「綱吉君是沒試過拒絕人嗎?害怕的話我和中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拒絕。」

  「不想做的事一定要大聲說出來,他們才會聽到。」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將青椒塞進嘴裡:「你也是,少挑食。」

  把不喜歡吃的東西都塞給他就能當做吃掉了嗎?

  七瀨真純又分了塊炸蝦給他,笑嘻嘻道:「那我用炸蝦賄賂中也幫我吃掉青椒吧。」

  她是不是超大方?連最喜歡的炸蝦都分給中也。

  一口咬下去輕薄爽脆的面衣在嘴裡散開,鮮美柔韌的蝦肉直接觸及味蕾,她幸福地捧住臉:「奈奈媽媽的炸蝦真的超好吃!」

  沢田綱吉心累地捧著碗嘆氣,他最想拒絕的是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家庭教師。


第138章

  天還沒亮,中原中也就換好了運動服站在沢田綱吉床前,眼眸垂下來深深凝望著他。

  「起床了,阿綱!」他干脆揚起沢田綱吉的被子,厲聲喊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沢田綱吉縮著身體,閉著眼睛伸手摸索被子,含糊不清嘀咕:「媽媽,時間還早,我再睡會……」

  中原中也嘖了聲,毫不憐惜直接將人從床上拎下來,「趕緊起來洗漱,沢田夫人已經起床幫你准備早餐了。」

  支撐著整個家的母親都早早起床操持家務,沢田綱吉還在沒心沒肺睡覺,真是讓人看不過眼。

  被提起的力度突然嚇醒,沢田綱吉胡亂撲騰怎麼都掙不開中原中也的手,他慌亂看了眼牆上的鐘:「才五點半,有必要這麼早起床嗎?!」

  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將人往外拖:「天都快亮了,真純已經准備好在樓下等你了。」

  沢田綱吉抱緊房間的門框死不松手,據理力爭:「為什麼周末要這麼早起床?」

  他昨晚兩點半才睡覺,現在困得眼睛都要掙不開。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掰開他的手,徑直將人扔進衛生間:「往後的每一天你都要這麼早起床,給你五分鐘解決,不出來我就去裡面抓你出來。」

  明明周六已經寬限過一天,結果沢田這小子打了一整天電動,完全沒想著挪窩出門一趟。

  最過分的是他半夜起床喝水的時候,還看到沢田綱吉房間門縫下的燈光亮著,晚上不睡覺白天怎麼可能起得來。

  腦子徹底醒過神的沢田綱吉懨頭懨腦洗漱完,悲哀地嘆氣:「難道我以後每天都要過這種噩夢一樣的日子嗎?」

  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晨跑!完全做不到啊!!

  雙手撐在洗手台,他失意體前屈:「必須要想個辦法趕走他們才行。」

  不然這樣的噩夢會一直糾纏著他,連打電動的時間都沒有了!

  「阿綱?」衛生間外一敲門,他頓時一個激靈,高聲回應:「我好了好了,這就出來。」

  想趕走家庭教師的決心很好,但就目前的沢田綱吉來說,完全做不到這點就是了。

  垂頭喪氣換好運動服,沢田綱吉一出門就見到七瀨真純笑容燦爛衝他揮手,他倒抽了口氣後退一步。

  中原中也推了他一下,「別退,站直了。」

  他結結巴巴,慌張道:「那那那那、那條狼狗是……」

  七瀨真純牽著狼狗走過來,心情頗好地摸了摸它:「是我特意向鄰居借來的,我告訴他以後遛狗的事就交給我們綱吉君吧!」

  要遛一條狼狗可不是簡單的工作,鄰居雖然是因為喜歡狼狗才養,但也時常苦惱它精力過於旺盛,每天下班後短暫的遛狗時間根本不足以滿足狗狗需要的運動量。

  正好沢田家也是他們在並盛町常年的老鄰居,讓他們幫忙遛狗他是再信任不過。

  唯有沢田綱吉大驚失色,指著狼狗顫顫巍巍道:「晨跑是要我拉著它跑嗎?」

  七瀨真純歪頭笑得天然,「雖然明白綱吉君很喜歡狗狗,但是現在的綱吉君可沒辦法拉住它,所以綱吉君在前面跑,我們在後面追哦!」

  沢田綱吉搖頭瘋狂拒絕:「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會死的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她戴上鴨舌帽,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跟中也都有豐富的家教經驗,絕對不會讓綱吉君死掉的。」

  算上在港口黑手黨、異監組培訓新人靈敏度、反應力和實戰的時間,他們都是有過培訓學生經驗的教師,便是比不過Reborn也不會把人教壞掉的。

  他臉色慘白,為什麼是絕對不會讓他死掉啊?

  這是恐嚇嗎?是恐嚇吧!

  中原中也冷著臉,將哨子含在嘴裡:「少廢話,不想被狗追上就給我拼命跑。」

  狼狗目光炯炯有神盯著沢田綱吉,爪子蠢蠢欲動在原地踏來踏去,一副等不及就想衝上去的感覺。

  他慘叫一聲,轉身奮力逃跑:「媽媽不是說你們兩手空空上門嗎?裝備怎麼會這麼齊全?」

  連專門的運動服、哨子甚至是鄰居家的狼狗都借過來了!

  「奈奈媽媽見我們沒有換洗的衣服,很熱情帶我們去商場買了……」七瀨真純正了正帽子,踩上滑板:「就算是為了奈奈媽媽,我們也會好好教導綱吉君的。」

  她歡快向前揮手:「我們出發吧,波比!」

  名叫波比的狼狗興奮地嚎了聲,邁開爪子就向沢田綱吉追去,七瀨真純緊緊抓住韁繩,自如瀟灑踩著滑板應對一個個拐彎、突然變窄的巷道、躲避行人。

  「綱吉君的勁頭真不錯,都知道用地形甩開我們。」她蹲下身抓住滑板一跳落在長石階梯的斜坡單車道上,「我們也不能輸給綱吉君呢,波比加速!」

  「啊啊啊啊啊啊啊!!」沢田綱吉回頭望了眼,他們竟然還在加速,滿臉悲痛地慘叫狂奔。

  救命救命救命!

  不是說負責體育的是中原中也,為什麼七瀨真純也來插一腳甚至還帶著鄰居家超凶的狼狗過來。

  扛著棒球棍晨跑的山本武順著慘叫聲望過去,爽朗揮手招呼:「那不是阿綱嗎?你也來晨跑嗎?」

  沢田綱吉一陣風跑過他身邊,留下悲痛的呼聲:「我才不是在晨跑!」

  那是逃命!要是被追上那條狼狗肯定不會放過他,依七瀨真純天然的性格估計還會以為他們只是在玩耍,他絕對不要這樣!

  遠遠看到熟悉的人,她高興揮手:「是阿綱的同學嗎?我們是在晨跑沒錯哦!被波比追上就要受到懲罰那種!」

  像是早上的白煮蛋要親手分給波比什麼的。

  山本武感興趣笑道:「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也算我一個吧!」

  他輕松追上沢田綱吉的步伐,直爽明快笑道:「沒想到阿綱也喜歡晨跑,以後我們可以每天早上一起跑步。」

  「山本君……」沢田綱吉意外看了他一眼,一直知道山本武是班裡超人氣的運動員,不管男女同學都很喜歡他,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被熱情地邀請。

  眼角余光瞥見七瀨真純跳下滑板,不好的預感在心裡突突直跳,他慌慌張張道:「雖然很感動,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山本武露出疑惑的神情,回頭看了一眼。

  「快到賽程終點,我們也該認真起來了。」七瀨真純凝起神情,抱起波比放在滑板上,狼狗茫然嗚嗚兩聲,她連狗帶滑板直接扔出去:「為了阿綱的早餐,超越飛犬衝呀——」

  如炮彈一般撞飛過來的波比和滑板,沢田綱吉臉色大變往地上一撲,險險躲過七瀨真純的超越飛犬,下巴狠狠磕在地上,痛呼出聲。

  「嗶——」口哨聲吹響,中原中也舉重若輕將飛在半空幾十斤的狼狗撈過來夾在臂下,抬腿一踢一繞將滑板停住踩在腳下。

  他張嘴松開口哨,挑眉道:「真純和波比追上阿綱。」

  七瀨真純歡呼跳起來:「贏啦!阿綱的早餐要分一半給我們!」

  嬌小的少女步伐歡快蹦跶著撲過去,接過中原中也懷裡的波比,抱著它的腦袋用力蹭蹭,壯碩凶惡站起來說不定比她還高的狼狗被她用力抱緊,蹭得嗚嗚直喚求助。

  沢田綱吉木著臉趴在地上,他們原來是為了那種東西才參加晨跑嗎?

  早知道他就把早餐全部讓給他們,他自己去外面買包子吃算了。

  跑的時候只記得千萬不能被追上,腳步一停他氣喘得簡直要停不下來。

  粗重的呼吸聲連帶耳朵內都嗡嗡作響,每喘一口氣都帶著疼痛,感覺眼前都要冒白光再沒力氣爬起來。

  「還好吧?」山本武輕松將他架扶起來,笑道:「不習慣跑步的人突然這麼跑是會很累的。」

  手臂搭在山本武肩膀,沢田綱吉喘急了咳嗽幾聲:「謝謝你,山本君。」

  「跑步的時候試著調整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配合著步伐下次跑的時候就沒這麼辛苦了。」

  沢田綱吉苦著臉:「這種事就不要再有下次了。」

  跑一回他都感覺自己能看到美麗的天國,每天都這麼跑真的會受不了的。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他,哼笑道:「雖然沒跑完整個町,但第一次晨跑也就這樣吧,四十八分二十五秒勉強算你過關。」

  沢田綱吉恍恍惚惚,不敢相信出聲:「我、我跑了這麼久嗎?」

  他竟然也能跑這麼久嗎?

  被波比追著東奔西跑,連時間都顧不及去看,只想著跑快點咬牙忍著岔氣的疼痛,盡快甩開他們。

  「要不是真純拽著波比,你會更快被追上……」中原中也口袋裡翻出兩個白煮蛋,一人一個放在沢田綱吉和山本武手心,「不過你知道利用拐彎、捷徑去拉大你們的距離很不錯,這是給你的獎勵。」

  「今天的表現,如果要打分的話,差強人意吧。」他哼笑了聲。

  該說不愧是彭格列看好的人嗎?

  即便從來沒訓練過,有些事他也天然知道怎麼做最好,比起一被狗追就慌不擇路四處亂跑的人,沢田綱吉的表現已經算很不錯了。

  山本武意外道:「也有我的嗎?」

  「差強人意是對我們兩個的評價嗎?」他哈哈笑起來,拍了拍沢田綱吉:「看來我們之後要更加努力才行。」

  沢田綱吉有些茫然地張了張嘴,他這是被表揚了嗎?

  這好像是生平第一次除了父母表揚他的人,雖然說的是差強人意,但中原中也沒有直接否認了他,告訴他不行、做不到,是一事無成的廢柴綱……

  七瀨真純蹲在地上將剝好的白煮蛋喂給波比,她回頭望了眼他們的表情:「你們不會將差強人意當做是中也說做得還不夠好,只能勉強令人滿意吧?」

  山本武眨眼,坦然反問:「啊,難道不是嗎?」

  她轉頭看了眼沢田綱吉的表情,「綱吉君呢?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一臉茫然回不過神來的樣子,傻呆呆讓人想拍醒他趕快回神。

  她跳起來,雙手叉腰:「你們的國文大有問題啊!」

  精致漂亮的眉眼高高挑起,她氣鼓鼓道:「差強人意真正的意思是,阿綱和山本君今早的晨跑完成得不錯,總體來說中也還是滿意的,你們怎麼能誤會成別的意思?」

  明明是表揚誇獎的話反而被學生的文盲曲解,這可是會讓老師很苦惱的事。

  中原中也雙手環胸,嗤笑了聲:「這下你可有得教了。」

  他是沒想到沢田綱吉的國文成績已經差到連表揚的話都能誤解。

  手指屈起一人敲了一下腦門,七瀨真純高聲宣布:「你們兩個,吃過早餐後都跟我一起補習國文!」

  至少要把他們的國文水平補習到,誇獎能聽懂的程度吧?

  他們可不是會吝於對努力表現的學生誇獎的人!


第139章

  「綱吉君和山本君的成績單啊……」

  七瀨真純盤腿坐在坐墊上,微微沉吟將他們的心情一點點吊起。

  橘眸輕抬瞥了山本武一眼,她卷起試卷敲了敲掌心:「我記得山本君是棒球部的正選吧?」

  山本武摸了摸後腦勺笑道:「是啊,二年級是棒球部最活躍的時間,課後經常要花很多時間在棒球上,已經有段時間沒提升了。」

  一直練習一直練習就像卡在瓶頸上一樣,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步,他心下多少也有些焦慮,課後也會花費更多的時間練習,難免將文化課耽誤了下來。

  「山本君若只是想上普通高中以你現在的成績是沒問題吧……」山本武松了口氣,神情松快自然起來。

  七瀨真純無視他的神情接著道:「但要想上港南高中或是大金高中,這個分數可不夠。」

  山本武神色微怔,沢田綱吉驚訝看到他的笑容斂起來,不解出聲:「港南高中和大金高中是山本君想要上的高中嗎?」

  真是令人意外,他完全沒想到才二年級山本武已經開始考慮升學學校的事。

  「港南和大金是每年都會打入甲子園的種子高中……」七瀨真純認真解釋:「山本君喜歡棒球的話,一定也會想進入甲子園的。」

  甲子園是所有高中棒球手都向往的神聖世界,一旦打入甲子園表現優異被國家隊看中,畢業就能順風順水成為職業棒球員。

  她是不知道彭格列雨守還期望著進入甲子園成為職業棒球手,但文化分上來不管他以後是成為職業棒球手還是公司職員,甚至是命運再一次將他導向彭格列,他都不會吃虧。

  山本武有些苦惱困惑笑道:「我當然是想進港南高中,但是我現在的水平真的可以嗎?」

  不管是文化課還是棒球,他都對自己不夠信心,隱隱感到前途迷茫。

  靠著棒球上的成績進入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無法打入甲子園,畢業後出來繼承竹壽司或是成為一名普通的公司職員,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雖然現在才十四歲,思考這些事好像有些太遙遠了。

  但棒球和學習都沒辦法進步,讓他多少感到焦慮起來。

  沢田綱吉毫不猶豫道:「山本君可是我們學校最厲害的棒球手,當然能做到啊!」

  在球場上閃閃發光的山本武,肆意揮灑汗水、受人歡迎敬仰的山本武,他相信他一定能打入甲子園的!

  面對山本武驚訝的目光,他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是我太唐突了嗎?我也不懂棒球,不過我覺得如果是山本君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噗——」山本武忍不住笑出來,用力攔住沢田綱吉的肩膀拍了拍:「那就借阿綱的吉言,我們一起努力吧。」

  「是要一起努力,綱吉君的成績比山本君還危險……」扇子一樣展開大疊試卷,七瀨真純雙手攏住所有試卷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不好好努力會連普通高中都上不了的危險。」

  山本武還有作為特長的棒球加分,這點不愛參加社團的沢田綱吉處境就相當尷尬了。

  他失意耷拉下肩膀,「反正我肯定是不行的,我又沒有山本君那樣的運動天賦。」

  運動不行、學習不行,他以後說不定真的會成長為家裡蹲,吃父母老本的廢物男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也覺得很丟人,但被叫了這麼多年廢柴綱,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做成什麼事。

  七瀨真純眨了眨眼,橘眸通透明亮如映照出人的鏡子,讓他不敢直視那雙滿是自信傲氣的眼睛。

  反正他們最後也會失望離開這裡,說他是不堪造就、無法成才的廢柴綱。

  這樣的家庭教師,他已經經歷過好幾輪了。

  每一個家庭教師都沒撐過一個月,這也難怪學生一直沒有進步,老師會失望是肯定的事吧?

  「綱吉君打過棒球嗎?」她歪頭突然問道。

  沢田綱吉愣住,搖搖頭:「沒有,只有體育課上的躲避球……」

  他話沒說完,臉色大變:「七瀨桑不會想讓我去打棒球吧?!」

  七瀨真純無辜點頭,笑嘻嘻道:「也不止棒球啦,田徑和空手道、柔道都可以試試的。」

  她轉頭看向坐靠在衣櫥的中原中也,「中也以前就是靠著田徑和空手道,進了偏差值70分的高中哦!」

  偏差值70分?!

  那不相當於入學就能保證穩進大學的種子高中嗎?

  「棒球我們雖然沒試過,但怎麼依靠特長進入心儀的高中,中也超懂的!」將試卷整理好還給他們,七瀨真純得意介紹道。

  中原中也嗤笑了聲:「那是你心儀的高中吧?」

  她擺了擺手,笑嘻嘻道:「一樣的啦!一樣的啦!」

  沢田綱吉左右看看他們,試探性問道:「七瀨桑的成績……」

  偏差值70分的優秀高中,中原中也都要靠著特長進入,七瀨真純卻神態自若輕松……

  「全科滿點……」中原中也淡淡回道:「真純的成績教你們綽綽有余。」

  「若是學得過來,她還能教你們京都禮儀……」雖然他不覺得是什麼有用的東西,「國中生、高中生大概會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吧。」

  七瀨真純抿唇抱怨:「好過分啊中也,明明是能提升在女孩子面前形像的禮節。」

  她豎起食指,鼓勵道:「是超能加分會讓女孩子有好感的禮節。」

  沢田綱吉心動了,比起什麼培訓田徑、柔道、學習都要心動。

  若是學會了,他也能京子醬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己吧?

  七瀨真純攤開課本,語氣神神秘秘:「綱吉君若是表現好,我可以偷偷傳授你些討好女孩子的絕招哦!」

  「老師我可是超受女孩子歡迎的!」

  沢田綱吉打了雞血般坐直大聲應道:「好、好的,七瀨老師!」

  誒?不對啊。

  七瀨老師受歡迎女孩子歡迎,難道不是因為她也是女孩子嗎?

  他視線悄悄飄向中原中也,要說傳授受歡迎秘訣也應該是由山本君或是中原先生吧?

  「看我干什麼?」中原中也無甚表情看他一眼,登時嚇得他瘋狂甩頭。

  七瀨真純敲了敲他桌面,「認真點,綱吉君。」

  橘紅眼眸往後瞥了眼,七瀨真純輕哼一聲:「中也可不是受女孩子歡迎的類型,能教你討好女孩子的人只有我!」

  中原中也挑眉,哼笑道:「我不需要受女孩子歡迎,我只要受你歡迎就好了吧?」

  別的女性與他無關,他只需要吸引最喜歡的女孩就好。

  山本武天然笑道:「老師們原來是情侶嗎?」

  中原中也心情頗好點頭:「是啊,不然我們怎麼會住一個房間?」

  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他可是有婚約者和男朋友雙重身份,名正言順能同居的身份。

  沢田綱吉懵了下:「欸?欸!!你們竟然是情侶嗎?」

  完全看不出來!比起情侶更像是兄妹或是親人!

  他都沒見過他們在家裡做出什麼親密舉動!

  看他們自然嫻熟的態度,他基本就默認他們是不同姓氏的兄妹了!

  中原中也不爽地敲了下他的頭:「我們是情侶很奇怪嗎?我們可是正經交往的。」

  沢田綱吉捂住腦袋,屈服於他的凶惡:「不、不奇怪。」

  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詫異,他們默契得像同一個人,導致他完全沒想到過別的地方去。

  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的關系好像全家都知道,只有他這個真正跟他們接觸最多的學生一無所覺。

  ……

  原定的理科課程被臨時修改為沢田綱吉課外興趣發展大作戰。

  首先第一個要嘗試的就是山本武最擅長的棒球。

  沢田綱吉穿著接球手沉重的裝備,迷茫喃喃:「為什麼我要當接球手?」

  這怎麼看怎麼危險的位置真的合適他嗎?

  說是尋找課外興趣,可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弄死他吧?!

  七瀨真純將棒球反復扔進手套幾次,試了下手感:「綱吉君、山本君准備好了嗎?」

  沢田綱吉求助般看向山本武,「山、山本君……」救救他。

  「哈哈哈阿綱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山本武握緊棒球棍緩緩下蹲,目光緊緊鎖定住七瀨真純的動作。

  他抽了抽嘴角,山本君興致好高,他完全說不出拒絕想逃的話。

  七瀨真純深吸口氣,目光微涼下來,一腳踩上投手板,屈腿身體如弓將渾身的注意力、張力舒發到極致,狠狠將棒球擲出去。

  急速飛馳過來的棒球攜帶著令人生畏、恐懼的氣勢,沢田綱吉瞳孔下意識一縮,有種無比強烈的感覺,被這一球打中他可能會整個人飛出去。

  他下意識想抱頭縮起來,完全忘記自己頭上還有堅實的頭盔保護。

  「砰——」球棒狠狠擊中飛旋而來的棒球,山本武咬牙用盡揮出去。

  中原中也後退幾步輕松接住:「干得不錯,還能將球打出去。」

  只可惜方向歪了,沒飛出去多遠。

  他轉頭看向七瀨真純,無奈道:「真純,投球的時候別太用力。」

  這家伙剛剛火焰都差點冒出來,要是突然把球消失,這就成棒球場上的靈異事件了。

  七瀨真純躲開他的視線,干笑兩聲:「我知道啦,下次不會這麼用力了。」

  她也不想突破打破沢田綱吉他們的世界觀,現在的他們應該還不知道火焰才對。

  山本武站直身體,正色道:「不,七瀨老師剛剛的力度剛好,我好像找到些突破的感覺了。」

  一直以來不斷加訓練是找不到突破自我的感覺,竟然在剛剛那一球中找到了。

  他興奮揮了幾下球棒,「再來幾次,我一定會抓住那種感覺的。」

  沢田綱吉震驚看向山本武,那麼恐怖的投球,他都要不敢站在後面當接球手,山本君竟然還嫌不夠多?

  七瀨真純小聲嘀咕:「山本對棒球的熱情讓人驚訝。」

  她要是突然扔一枚雨屬性指環給他,山本武也會在揮棒的時候點燃火焰吧?

  而且該說山本武特別還是粗神經,他竟然會對殺氣敏銳。

  他所謂的瓶頸與其說是不夠努力,倒不如說是內心深處無法更加認真對待吧?

  沒有威脅感、沒有緊張感就難以提升能力,她算是明白他需要什麼了。

  「綱吉君,認真看山本君的神情。」被突然點名的少年一愣,慌張去看山本武的臉。

  七瀨真純眉眼沉靜下來,做出跟剛剛極似但略有不同的動作,夜之炎包裹燃燒著棒球,攜帶強大的力道和殺氣擲飛出去。

  山本武露出意外的神色,球棒觸上棒球的瞬間斷裂,直接擦過沢田綱吉的頭盔狠狠嵌入球場的護牆。

  他當場露出驚恐的神色,顫顫巍巍回頭:「七瀨桑你真的想殺了我們嗎?!」


第140章

  棒球訓練進行到一半時,烏雲遮蔽了陽光和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來,弄濕了頭發和上衣。

  雨點打在頭盔上的雜音讓沢田綱吉最先發現天氣的轉變,他抬頭看了眼天空:「下雨了啊。」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會一直放晴,沒成想月亮尚未出現就開始下雨了。

  「下雨了,今天的訓練就暫時中止吧。」中原中也皺眉喊道。

  山本武揮了下球棒,有些可惜。

  還差一點,他就能徹底抓住那種感覺了。

  不過誰讓天公不作美,竟然在這時候下雨,只好留待下次再繼續訓練。

  七瀨真純攥著棒球,猶豫了下,「中也再給我們三球的時間好嗎?」

  最適合潤雨守護者的場地,莫過於這細雨風斜的時刻,她想山本武不止是作為棒球員上有所突破,也想讓他試試契合天氣抓住感覺。

  中原中也眉頭緊鎖,嘖了聲:「三球就三球,速度。」

  他也能看出山本武突破在即,氣勢上揚若是不能一舉突破再讓氣勢回落下去,下次突破的時候會更困難。

  「謝了中也……」她看向沢田綱吉笑道:「綱吉君可以先去將護具換下來,我三球投完很快的。」

  除了沢田綱吉需要脫下專用的接球手護具,其他人只需要在訓練結束後用將棒球、球棒收拾好放回棒球活動室就好。

  他愣了愣點頭,擔憂道:「雨好像越下越大了,要不我們下次再繼續吧?」

  雨水打濕土地也會對他們投球擊球有一定影響,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頂著漸大的雨繼續訓練。

  七瀨真純搖了搖頭,輕笑道:「做老師應該有始有終才對。」

  她說要幫山本武突破就不會半途而廢,要知道突破的感覺跟家裡的座敷童子一樣喜歡躲著人跑,這次讓它悄悄跑掉了,下次可就難抓回來了。

  「去吧,阿綱。」中原中也臉色微沉下來,沒有駁回她的意思。

  雨水打濕蒼藍的卷發,一縷縷濕粘在臉頰上,她定了定神:「最後三球做好准備,山本君。」

  細微燃燒在表面的夜之炎包裹著棒球,堅定而不容置疑疾飛向山本武,火焰在雨滴落下來前燒干水痕,他用力揮出一擊擊飛棒球。

  「砰——」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鎖定棒球,連掩飾都不願費心,徑直用大地火焰操控著棒球飛回手心。

  山本武無暇留意飛出去的棒球異樣,他凝神應對七瀨真純的第二球,比之剛才更加恐怖甚至帶著些微殺氣的投球,如靈光閃現掠過腦海,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砰——」他急急地揮棒,比方才一直的從容多了絲緊張,球不出意外沒飛出去多遠摔落在地上。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有些分不清臉上的水到底是汗還是雨,只覺有股恐怖而駭人的氣息籠罩過他,刺激著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這不是害怕的表現,恰恰相反他認為這是——興奮。

  這是遇到前所未有強大敵人的興奮感,連血液、心髒都開始激動雀躍起來的歡呼。

  「最後一球。」七瀨真純不再掩飾夜之炎,她眼神平靜,動作標准不再施加任何增強棒球威力的動作。

  只這一球會讓山本武徹底醒覺,他作為狩獵者、天生殺手該有的一面。

  「砰——」

  沢田綱吉跑出來,怔怔看著山本武的球棒揮出漂亮的弧度將燃燒著的棒球高高擊飛出護牆,「是、是全壘打……」

  他看著山本武臉上自信舒朗的神情,突然有些明白七瀨真純為什麼要堅持訓練。

  或許她是感覺到了山本武,即將要突破現在的瓶頸,走到更強更自由的地方。

  「誒?」他摸了摸被雨水打濕,但還是頑強亂翹的棕發:「剛剛棒球是著火了嗎?」

  他好像看到棒球上燃燒著一整團黑色的火焰,連雨水都無法將其撲滅。

  ……

  下雨的時候還在逞強,結果就是第二天七瀨真純感冒了。

  所有人都健健康康能正常起床上學的時候,她感冒發燒了。

  「真純,你生病了?」中原中也一覺醒來就感受到身旁高熱的小暖爐,臉燒得發紅發燙,張嘴小口小口地喘息。

  他伸手摸上七瀨真純的額頭,溫度高得他臉色大變,「好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燒的?」

  晚上他們都是各自蓋一床被子睡覺,昨晚七瀨真純少見沒纏著他要抱,他以為她是玩累了,不想竟然是生病發燒。

  「中也,幾點了?」七瀨真純迷迷糊糊睜開眼,拽住正要下床的中原中也。

  「你生病了,我去給你找體溫計和藥。」將她的手塞回被子裡,中原中也溫聲哄她。

  她迷糊著輕哼一聲,嗓子微啞輕聲問:「我們是不是該起床晨跑了?」

  完全沒聽到中原中也回她的話,甚至還想拉沢田綱吉起來晨跑。

  中原中也好氣又好笑,哄騙她:「外面在下雨,今天晨跑取消了。」

  她這才乖乖唔了聲,小聲道:「中也,我想喝水。」

  喉嚨干澀發燙像要噴火冒煙,身體也覺得熱得很,七瀨真純掙扎著想蹬開被子,被中原中也及時用被子將她卷緊控制住動作。

  「中也……中也……」像弱小又可憐的小動物哼唧,她皺眉輕喘:「被子好重、好熱。」

  中原中也輕拂開她汗濕的額發,「你乖一點,我去找沢田夫人要藥。」

  燒成這幅迷糊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昨晚忍了多久。

  她的忍耐力總在這些地方格外優秀,讓他生氣又心痛。

  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七瀨真純前幾天就有感冒的征兆,或許是河堤附近的橋洞太過陰冷,只睡了一晚七瀨真純就有咳嗽的跡像,只不過那時不嚴重他們都沒放在心上。

  他輕手輕腳離開房間,看到沢田奈奈留在餐桌上的字條,眉頭不自覺皺得更緊。

  沢田奈奈出門大采購,大概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回來。

  「中原先生,你在找什麼?」罕見不需要中原中也或是鬧鐘叫醒,自己就因為渴醒下樓喝水的沢田綱吉打著哈欠問道。

  「阿綱,你們家藥箱在哪?」中原中也急急問道:「真純發燒了。」

  沢田綱吉瞬間清醒過來,「我去幫忙拿……嗷!」

  話沒說完他就自己絆倒了自己狠狠摔在地上,他吃痛地捂住鼻子,甕聲甕氣道:「藥箱在上面的櫥櫃裡。」

  中原中也順利找到了藥箱,將他拎起來:「謝了阿綱,今天不用晨跑,你等下自己去上學吧。」

  「啊?好、好的。」沢田綱吉看著他匆匆跑上樓,忍不住擔心跟了上去。

  燒得臉頰發紅的七瀨真純小小一團縮在被子裡,她眉心輕蹙,嘴唇干澀發白,側頭半睜著眼,輕聲道:「中也、不是要帶綱吉君晨跑嗎?」

  沢田綱吉無力深深嘆氣,都燒成這樣就不要記著讓他晨跑了。

  「張嘴,含下去。」她乖乖張嘴含住體溫計,中原中也俯下身貼了貼她額頭,回應道:「阿綱今天上學,不需要晨跑。」

  他又換了個回答搪塞燒得神志不清的七瀨真純。

  她懵懵地點頭,「這樣哦……」

  聲音軟乎乎,無力又輕緩:「不可以嬌縱綱吉君哦,晨跑要是落下一天就前功盡棄啦。」

  沢田綱吉滿頭黑線,吐槽道:「七瀨桑病成這樣就不要惦記著我晨跑的事了。」

  七瀨真純耳尖抖了抖,軟聲反駁:「是我生病不是綱吉君生病,你跑步是沒問題的。」

  她邏輯居然還很清晰。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跑!」他受不了扔下話,轉身跑回房間換衣服。

  他怕他再不去晨跑,七瀨真純要強撐著生病的身體去鄰居家借狗,萬一跑一半倒下了中原中也絕對會宰了他的。

  中原中也好笑道:「他去跑步了,你該放心休息了吧?」

  病成這樣惦記的人都不是男朋友,而是沢田綱吉早上有沒有耽擱晨跑,他都要氣笑了。

  七瀨真純唔了聲,慢吞吞道:「中也不去看著綱吉君跑步嗎?」

  中原中也輕吻了下她額頭:「閉眼睡覺,阿綱跑步不差這一天,實在擔心我也可以讓山本幫忙盯著。」

  她就別再惦記著阿綱有沒有晨跑,快給他好好休息吧。

  舌頭遲鈍動了動將體溫計推出去,七瀨真純乖巧昂頭:「五分鐘啦,可以看體溫了。」

  她計時能力可好了,中也完全不需要看鐘,只要靠她來報時就好。

  「沒到,要十分鐘。」中原中也冷靜地掐住她的臉頰肉,小心將體溫計給她壓回舌下。

  七瀨真純不甘心地動了動舌頭,軟聲撒嬌:「中也不要放冰袋,冷得頭痛。」

  她不喜歡冰袋落在額頭上的感覺,過度的寒冷強行壓下額頭的溫度,卻會凍得腦瓜發痛,她討厭那種感覺。

  中原中也收拾冰袋的動作一頓,無奈嘆氣:「知道了,我去給你拿水和毛巾,你乖點別偷偷將體溫計吐出來。」

  小動作還沒開始就被中原中也識破,她懨懨應了聲:「中也要快點回來。」

  明明身體很疲憊,但大腦就是精神得完全不想睡。

  甚至她覺得若是中原中也允許,她能現在跑出去盯著沢田綱吉晨跑。

  「今天也想和波比玩。」她小聲嘀嘀咕咕。

  被子緊緊包裹著身體,七瀨真純像毛毛蟲一樣左右滾了滾,掙脫開被子的束縛將手偷偷解放出來,呼了口氣:「我有乖乖呆在床上,只是太熱了想稍微動一下。」

  這樣中原中也總不能說她不聽話吧?

  體溫計壓在舌下感覺時間都變得格外漫長難受,她皺眉在床上翻滾幾圈,踢開兩床被子,大大吐了口氣:「感覺涼快多了。」

  剛剛被子壓得她快喘不上氣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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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真純,你怎麼把被子掀開了。」端著水盆回來的中原中也無奈喊道。

  大大咧咧把兩床被子都踢到一旁,整個人大字張開躺在床上也占據不了多少位置,七瀨真純懶洋洋翻過來,吐著微燙的氣息:「我熱呀,而且我有好好穿著睡衣。」

  露出來的部位只有鎖骨、手腕、腳脖子這些地方,她都沒把睡衣撩起來,已經表現很乖了。

  中原中也放下水盆,將她攏進懷裡,被子細細給她蓋好,她凝眉掙扎了下,他不冷不淡道:「不准踢開被子。」

  涼涼的呼吸落在耳廓,她往上蹭了蹭,臉頰貼住中原中也的臉,舒服地喟嘆:「中也涼涼的。」

  體表溫燙少汗,全身柔軟如棉花依靠在他懷裡,又小又輕便是用被子包裹住也不顯得臃腫的一團,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艷麗緋紅,橘眸水盈盈望過來,明明感冒發燒還是鬧騰著人……

  中原中也無奈長嘆了口氣,「體溫計呢?」

  就算她這麼鬧騰,他還是覺得七瀨真純現在又軟又乖是之前從未見過的樣子,他簡直要沒救了。

  「體溫計交出來,不准偷藏。」他故作嚴肅道:「生病了還不安生。」

  手在被子裡動了動,她將體溫計遞出來,討好地親了親中原中也的臉頰:「在這裡,十分鐘到了中也還沒回來,我就拿出來啦。」

  「39.2℃, 不舒服難道不會叫我嗎?」

  中原中也皺眉氣笑道:「你差點就要燒成小傻子了。」

  七瀨真純探頭去看,軟聲辯解:「我很少生病的,以前也不是沒試過淋雨戰鬥,一點問題都沒有。」

  沒想到昨天只是淋了一下雨,身體就病倒了。

  連沒怎麼鍛煉的沢田綱吉都沒生病,她竟然感冒生病了。

  「我就不應該聽你的……」中原中也皺眉自責,抱著七瀨真純的手更用力:「縱容你任性的結果就是你生病了,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

  大地火焰操縱著毛巾落入水盆中再出水擠壓干水分,中原中也拿過毛巾對疊好細致覆在她額上,「我用電子鍋給你煮了些粥,先忍耐一下吧,要吃過東西才能吃藥。」

  七瀨真純昂頭,小聲道:「中也不要生氣,我知道錯了。」

  中原中也垂眸低聲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氣自己,昨晚沒留意到你發熱。」

  如果早些發現,七瀨真純現在也不至於燒得這麼燙。

  她手動了動,從被子裡掙扎出來捧住中原中也的臉,溫溫燙燙的呼吸落在他的頸側鎖骨,唇瓣一下一下啄吻著他的脖頸、喉結、下頜:「不是中也的錯,不要難過啦。」

  「我會乖乖聽話吃藥休息,中也自責我也會很難受的。」

  綺麗溫暖如火焰的眼眸柔軟得不可思議,蒙上一層薄薄的霧,虔誠而輕柔吻著中原中也,京都軟調落在耳內令人心口發軟發燙。

  喉結難耐滾動了下,中原中也啞聲道:「粥沒那麼快煮好,我現在要用酒精先給你降溫。」

  發燒用酒精擦拭身體降溫,最適宜的位置是頸側、腋窩、腹股溝以及四肢,通過給血液循環豐富、血管位置接近皮膚的軀干擦拭酒精來達到初步降低身體溫度的目的。

  沾上酒精的棉花一點點擦過細白頸子的兩側,余下一片涼意,七瀨真純垂頭輕吐了口氣。

  手指緩緩解開衣扣,睡衣落在床鋪上,她將手伸向中原中也:「我准備好了。」

  中原中也低低應了聲,重新用酒精浸濕了幾團棉花,細致擦過雙手腋下、手心,酒精揮發帶走身體的燥熱余下一片清涼。

  手腕壓在中 原中也肩上,七瀨真純懸空著手心不讓酒精蹭到中原中也衣服,跪坐在柔軟的床鋪,身體遠遠跟他拉開一臂的距離。

  「起來,坐著沒辦法擦到下面。」中原中也捏著酒精棉團,眼簾低垂而克制,聲音帶著些許沙啞。

  她乖乖應了聲,動了動腿跪直身體,手還壓在中原中也身上:「涼涼癢癢的。」

  快速擦過腋窩、腿窩,中原中也輕吐了口氣,拍拍她的腿:「腳伸過來。」

  白生生的小腳搭在中原中也腿上,酒精棉團落在腳心的時候癢得七瀨真純直往後縮,中原中也扣住她的腳踝,沉聲道:「別亂動,吃完藥後還要擦。」

  七瀨真純懨懨地穿好睡衣,爬回被窩裡,嘴上嘀嘀咕咕:「不怎麼舒服,酒精好像在皮膚上燒起來了。」

  「誰讓你生病了……」給她擦酒精弄得自己出了一身薄汗的中原中也,手動換了她額上的毛巾,「生病的人沒有資格抱怨。」

  她拉過被子擋住大半張臉,眉眼微彎:「中也,我想吃天婦羅和咖喱飯。」

  「沒有天婦羅、沒有咖喱飯,病好之前你能吃的只有粥。」中原中也將用過的酒精棉團扔進垃圾桶。

  七瀨真純垮下臉,可憐兮兮問:「那我要吃到什麼時候?」

  難道她生病一天就要吃粥一天嗎?

  萬一一直不退燒,她豈不是只能一直吃粥?

  「什麼時候病好,什麼時候就能正常吃天婦羅、咖喱飯。」將被子的邊角仔細掖好,中原中也坐在床邊給體溫計消毒裝回盒子裡。

  「嗚……」她不甘心咬住被子,「要是我明天病就好了呢?」

  中原中也拍了拍被子,哼笑道:「別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閉眼睡覺粥煮好我再叫你起來。」

  除了剛開始被七瀨真純高燒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找藥,之後中原中也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嫻熟自如。

  七瀨真純閉上雙眼,眼珠子不安分在眼皮下滾來滾去:「中也以前也這樣照顧過別人嗎?」

  會細致溫柔煮粥、擦酒精散熱、拍著被子哄人睡覺,中也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是以前也這樣照顧過別人嗎?

  「誰會有你這麼麻煩?」中原中也輕笑了聲,語調低沉溫柔。

  「可是中也照顧起發燒的病人很熟練啊?」七瀨真純睜開眼,語氣有些酸。

  她也不想計較這個,但是生病的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她也一樣。

  只要想到還有別人受到中原中也的溫柔照顧,她就忍不住心頭發酸。

  她是不是占有欲太強了?明明就算有過也該是很久之前的事,中原中也遇見她起,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作為搭檔還是戀人。

  中原中也有些詫異,他輕刮了下她挺翹的鼻,好笑道:「怎麼連這種飛醋也吃?都是很久以前照顧同伴們的經驗。」

  而且就算是照顧羊的同伴,他也沒有親力親為守在身旁,只是幫忙找找藥、換換水。

  只是看過他們怎麼照顧體弱生病的同伴,記在心裡以備不時之需而已。

  「可我就是難受呀……」她拉過中原中也的手壓在胸口,「你聽心跳撲通撲通的,我難受得要心跳加速啦。」

  中原中也抽了抽手,沒抽動:「那是生病導致的心跳加速。」

  七瀨真純茫然眨眼,話語直白而坦然:「可我就是感覺不舒服,像心口破了個小洞往外嘩啦嘩啦流檸檬汁。」

  酸酸澀澀的感覺,不痛但是會讓人心口發悶。

  她只是誠實告訴中原中也她的感受,這樣也不行嗎?

  像平素機敏靈動的動物向信任的人坦露出柔軟脆弱的腹部,生病的七瀨真純柔軟溫馴的話語如浸在溫水裡讓人心口無限發軟熨帖。

  中原中也輕舒了口氣,緊鎖的眉頭松開:「真純是我第一個這麼細致認真照顧的病人,沒有別人在你前面。」

  他俯下身托住她的後頸,吻上干澀輕軟如棉花的唇瓣,唇舌描繪著花瓣般的唇,一點點舔濕潤澤她的干燥,等她發出輕軟難耐的哼聲才伸進嘴裡,溫柔而細致地勾纏撩撥。

  「中也……」她抬手環住中原中也的肩背,手指攥住他背上的布料。

  他低聲應道:「我在這裡。」

  深邃美麗的鈷藍色眼眸映照出她生病泛紅的臉頰,溫柔而克制的眼神燙得她不敢再看,用力閉上眼睛躲開中原中也的視線。

  舌頭舔過上顎、牙關,掃掠過處處敏感點,她輕喘著想躲開中原中也的吻,手指又不受控制攥緊他的衣服,不舍得他離開。

  「感冒、感冒不可以接吻……」她胡亂找著借口,支支吾吾:「生病會傳染給中也的。」

  中原中也輕笑一聲,「我不怕傳染。」

  「可是生病是很難受的事……」她噎了噎,哼哼唧唧:「不能出去玩、不能吃天婦羅、身體軟趴趴沒有力氣,而且、而且……」

  「病好之前要一直吃粥,很可怕吧?」

  「是很可怕……」中原中也忍俊不禁,「真純想快點好起來嗎?」

  她茫然看向他,「快點好起來?」

  有這樣的辦法中原中也應該會直接給她用上才對,怎麼還會多此一舉詢問她的意思?

  她有些緊張,小心翼翼試探:「有多快?」

  中原中也略作沉吟,「我剛剛聯系了沢田夫人,告訴她你生病了。」

  七瀨真純眨了眨眼,遲疑著問:「然後呢?」

  「她說會給我們帶大蔥回來……」他挑起眉毛,慢慢道:「用上那個辦法的話,你應該明天就能好了吧?」

  中原中也的聲音微沉下來帶著絲蠱惑的意味:「病好了之後,你想吃的天婦羅、咖喱飯也能很快吃到。」

  總感覺中原中也的神情不懷好意,七瀨真純不安問道:「要怎麼做?」

  唇湊到她耳邊低語幾句,七瀨真純的臉一點一點漲紅,耳廓紅得能滴出血來,嗓子被堵住了般說不出半句話,只能發出零碎羞恥的聲音。

  「要試試嗎,真純?」中原中也低笑了聲。

  七瀨真純縮手抵在他臉上將人用力推開,羞憤大罵:「流、流氓!」

  中原中也摔下床,耳根微紅扭過頭摸了摸後頸:「所以我才給你選擇的機會啊。」

  要是普通的方法,他直接就用上了也不用知會她一聲。

  來自日本鄉下的偏方,雖然讓人難以啟齒,但據說效果是真的好。

  他這不是見七瀨真純燒得厲害,恰巧沢田奈奈又說去買大蔥回來,這才試探性問問。

  她羞恥又惱怒拽緊被子,大喊:「中也是變態!」

  「我這不是還沒動手嗎?」中原中也坐在地上跟她吵吵。

  還不是她想早些病好吃天婦羅、咖喱飯嗎?他還擔心她嘴饞會半夜偷吃。

  要不是七瀨真純手藝不行,他絕對相信她能半夜偷溜起床去給自己做吃的。

  七瀨真純抄起枕頭砸他臉上,堅定道:「中也是大變態!」

  那些害臊的話也能對女孩子說的嗎?!


第142章

  晚上睡覺的時候,中原中也直接被七瀨真純掃地出門了。

  美名其曰,不能將感冒發燒傳染給中原中也。

  「還在生氣白天的事嗎?」中原中也抱著枕頭被子被扔出來,不爽地嘖了聲。

  他也只是提議,這不是什麼都沒干嗎?

  至於生氣鬧別扭這麼久?

  沢田綱吉強忍著笑意將人收留進房間,「中原先生今晚先在我這裡睡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鬧別扭,但女孩子明顯氣上頭的時候,中原中也也不可能硬擠進去留下。

  從衣櫥裡抱了床備用的被子鋪平在地上,沢田綱吉房間地板不是榻榻米,縱使鋪了被子睡起來也不算舒服,不過中原中也不在意這件事。

  港口黑手黨薪酬高昂,干部更是每年都會有大筆的年終獎,中原中也平時不吝於將錢花在昂貴的紅酒機車上,過著奢侈燒錢的日子。

  但他並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在羊的時候再艱苦的環境他都住過,像這樣不會漏風漏雨、地板也不陰冷潮濕的地方,對中原中也來說已經算可以接受,不算差的睡眠環境。

  「今天去學校怎麼樣?」中原中也雙手抱在腦後,目光直視著天花板。

  心裡止不住去想七瀨真純晚上一個人睡覺會不會踢被子,讓病情更加嚴重。

  沢田綱吉愣了下,「我、我嗎?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今天也是進門就平地摔被同學們嘲笑,不敢看喜歡的女孩子,學習不行、體育不行,無論干什麼都不行的廢柴綱。

  「真的跟平時一樣嗎?」中原中也聲音平淡,他意味不明哼了聲:「山本沒來找你?」

  七瀨真純前一天才幫了他大忙,他就算不來問問她為什麼沒出現,也不可能放著沢田綱吉任人嘲笑。

  畢竟沢田綱吉是七瀨真純的學生,回報幫助他一定程度上也算還七瀨真純的人情。

  「啊、有……」他怔怔點頭,「山本君陪我一起晨跑,回來換了衣服一起上學了。」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山本要是沒跟你一起跑,你會認認真真跑完全程嗎?」

  沢田綱吉心虛了下,虛張聲勢:「肯、肯定會啊,我都出門了。」

  出門了但是沒有被狼狗追趕,只是礙於七瀨真純一直惦記著讓他晨跑才不得不出門。

  跑沒多遠就累得想休息,結果遇上了山本武,在他完全聽不懂的運動呼吸教學中艱難跑完全程,中間一度想放棄停下來又被山本武半拉半拽跑完。

  「記住你說的話,阿綱。」中原中也緩緩道:「開始做了就別想著半途而廢。」

  沢田綱吉懵了下,他、他剛剛是這麼說的嗎?

  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他極少十點就上床睡覺,這個時間完全睡不著。

  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擾得人無法入睡。

  「那、那個中原先生睡著了嗎?」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沢田綱吉忍不住開口。

  「沒有,有話就問。」中原中也還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

  「中原先生和七瀨桑是怎麼想到來做我的家庭教師?」意識到他們是真有本事而非上門騙吃騙喝的人,沢田綱吉內心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會是他這個什麼事都做不好的廢柴綱?

  「沒錢沒地方住就來了。」中原中也淡淡答道,他這也不算撒謊。

  被白蘭坑到平行世界的他們沒有身份證明確實很麻煩,倒不是不能去貧民窟生活或是尋找黑市讓人辦假的身份證 明。

  但一來貧民窟日子不好過,二來辦假的身份證明也需要錢,左思右想之下竟然還是七瀨真純提出做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這個選項最舒服。

  「不不、我不是問這個。」

  沢田綱吉搖頭否認,他小心翼翼道:「我想問的是中原先生為什麼會選擇我?只是家庭教師的話,七瀨桑和中原先生不管去教導誰都會被好好善待吧?」

  便是去山本武家也比來他家合適,但要說他們家有什麼可圖的東西,他又覺得不可能。

  他們家沒有值得人惦記的珍貴東西。

  「因為我們認識你,在另一個平行世界。」

  中原中也平淡的話如轟雷一般嚇得沢田綱吉坐起,他干笑兩聲:「中原先生是在開玩笑吧?」

  平行世界什麼的,不是科學理論上的假想嗎?現實中怎麼可能會有人從別的平行世界過來?

  「我不開這種玩笑,我們的確是認識平行世界的沢田綱吉……」鈷藍色眼眸淡淡瞥他一眼,「同時也是意大利最強黑手黨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領。」

  沢田綱吉腦子一片空白,他結結巴巴道:「是說平行世界的我很優秀嗎?但是黑手黨什麼的……」

  他抱著頭滿臉糾結,「不可能吧?意大利的黑手黨怎麼會和我扯上關系。」

  「你的曾曾曾祖父是彭格列家族初代首領,你的父親沢田家光是彭格列家族門外顧問機關的首領,你作為擁有彭格列血脈的子孫會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抓住中原中也話中的漏洞,沢田綱吉頓時緩和下神情,他放松往床上一趟:「中原先生說錯了,老爸才不是什麼蛤蜊家族的門外顧問,這肯定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我可不會說這麼容易被拆穿的謊話,這是平行世界中你們的身份,具體這個世界家光為什麼沒有成為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我不知道,但你們身上都流著彭格列初代首領的血脈是不會錯的。」

  他的聲音冷靜平淡並不像撒謊,沢田綱吉怔怔沉默下來。

  因為老爸的命運不同,所以他也沒有繼承什麼彭格列家族的首領位置嗎?

  對黑手黨首領完全不感興趣的沢田綱吉隱隱松了口氣,同時他又忍不住好奇起來:「那個世界的我是很優秀的人嗎?中原先生和七瀨桑也是彭格列的人?」

  同樣的人不同的世界,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就算是他小時候幻想過的未來也從未設想成為黑手黨首領,更別說是什麼最強黑手黨的首領。

  「不,那個世界的你跟現在的你沒什麼不同。」想到初次見面沢田綱吉就冒冒失失差點撞到他們,再現場表演平地摔,中原中也嘖了聲。

  「誒?」沢田綱吉陷入茫然,平行世界的他跟現在的他沒什麼不同?

  那他是怎麼當上黑手黨首領的?他不覺得自己有這方面的資質。

  「一樣冒冒失失、一樣會平地摔,學習不行、體育不行……」中原中也一條一條細數,冷靜道:「是跟現在沒什麼兩樣的家伙。」

  西蒙家族當初對沢田綱吉進行過調查,即便資料是由斯佩多提供。

  但絕大部分都是真實無誤,唯有關於西蒙和彭格列之間的仇恨進行了修改掩飾。

  或者該說沢田綱吉的生平履歷,修改都是對他的美化。

  在不沾染同伴的事上,他一如現在廢材,學習和體育都沒有半點長進。

  沢田綱吉震驚到幾乎要掉色:「那、那他是怎麼當上黑手黨首領的?」

  完全不能理解,他這樣的人也能成為電視上小弟一大堆的黑•道老大嗎?

  「因為你是彭格列一世的子孫……」

  平靜的話語讓沢田綱吉漸漸沉默,他苦笑了下,也對像他這樣的人……

  「同時也因為你為了保護同伴絕對不會退讓的心。」

  與彭格列一世極為相似的彭格列十世,從不會為了黑手黨而戰,會讓他揮舞起拳頭,一次次站起來的是他重要的同伴們。

  中原中也坐起來,輕笑一聲:「阿綱,你是很難為了自己而努力的人。」

  不管哪個平行世界的沢田綱吉都是這樣,永遠無法為了自己提起干勁、但為了保護同伴卻能忍受痛苦一次次突破站起來打倒敵人。

  「你今早會因為真純的話出門,我挺驚訝的。」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他以為沢田綱吉會順勢賴掉晨跑,畢竟他看起來就是這樣的人。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我、我只是擔心七瀨桑撐著身體出門……」

  中原中也淡定點頭:「但我一定會阻止她,生病的人沒有亂來的權力。」

  他支支吾吾:「我晨跑的時候想過中途放棄,拖延時間走回去算了。」

  中原中也繼續點頭,「我猜到了,好在山本去盯著你。」

  「所、所以……」沢田綱吉有些語無倫次,「我其實並不是中原先生口中的人,我也做不到平行世界的我那麼好。」

  他不知道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是不是對他抱有不必要的期待才來,但他真的不認為自己能成為中原中也口中那樣了不起的人。

  「我們其實並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也從來沒對你抱有過什麼期待。」

  沢田綱吉茫然看著他,「那、那為什麼……」

  「阿綱你是個很奇怪的家伙……」中原中也自顧自說道:「不管老師怎麼說你要為了自己努力、學習成績提高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學都沒辦法提起你的干勁。」

  「你一個勁否認自己,覺得自己做不到、不可能,只想著混過學校的日子,甚至你說不定連學都不想上。」

  沢田綱吉木著臉,完全說中、無法反駁。

  若不是為了上學見到京子醬,他連學校都不想去。

  「但真純還是認為你能做得到,你需要人推著拉著你向前跑,逼著壓著你繼續前行,但我們不可能在並盛町呆太久,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

  沢田綱吉從小生活在幸福平和的家庭,父母不會逼迫他上進,要求他必須成為什麼樣的大人,他也只想著躲開外界的嘲笑聲,甚至在日復一日的嘲笑中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廢柴綱。

  中原中也揚眉哼笑了聲:「其實我們也沒信心在有限的時間轉變你的心態,但作為家庭教師總不能什麼都不留下就走了吧?」

  他呆呆問道:「所以中原先生的意思是……」

  「從明天起你的體育直接晉升為實戰……」中原中也露出肆意不羈的笑容:「我們會在有限的時間內將你操練為武力值配得上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人。」

  沢田綱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誒誒誒?!」

  「不不不、等等中原先生,我們是怎麼轉到這個話題上的?」他們剛剛聊的根本不是這個吧?

  評判也好、煽情也好,話題趕緊給他回去無害的地方啊混蛋!

  中原中也壓著他肩膀露出大惡人一樣的笑容:「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阿綱不能拒絕。」

  救命救命!

  趕緊想想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轉移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沢田綱吉慌慌張張道:「中原先生不是還要照顧生病的七瀨桑嗎?其實不用這麼著急的。」

  「放心吧,我今晚就去治好她。」中原中也擺了擺手,離開沢田綱吉的房間。

  他眼神發懵看著地上沒收拾的床鋪,喃喃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第143章

  偷偷跑回意大利三個月的白蘭終於聯系他們,已經找到回去正確平行世界的辦法,但是要他們來意大利才能一起回去。

  隨信件附贈而來的還有能讓他們順利登機的兩張成田機場飛往意大利的機票。

  「混蛋白蘭躲躲藏藏三個月,現在突然冒出來讓我們去意大利。」中原中也將信件攥成一團,機票扔在桌上。

  手指煩躁敲擊著桌面,伏案寫著習題的沢田綱吉望了眼機票,「中原先生和七瀨桑是要離開了嗎?」

  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他們將要離開的征兆放在面前還是會感到不舍。

  畢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次別過之後可能再也不會見面。

  「嗯,不出意外的話。」中原中也皺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只要將白蘭抓住消除瑪雷指環上的異常,他們想要回去並不是難事,原本苦惱於交付給次元魔女的代價,他們這三個月裡也找到幾樣可以勉強交出去的東西。

  就算堪堪抵上雙倍的代價,也足夠補充讓他們下次穿越需要的魔力。

  唯一讓他們頭痛的是白蘭的行蹤滑不溜手,一躲起來就完全尋不著他的蹤跡,這次寄信還是他主動告訴他們所在地。

  白蘭開始為了隱藏瑪雷指環的異常,不惜將指環藏到另外的平行世界,這就說明他知道這件事,但並不想讓他們消除上面的異常。

  之後悄無聲息逃到意大利三個月也是如此,如今他主動暴露行蹤,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目的。

  「那、那要叫媽媽准備送別宴才行。」沢田綱吉難掩失落,但還是努力提起笑容,他雙手撐著桌面正要站起來。

  七瀨真純輕聲喊住他:「綱吉君,坐下先把習題做完。」

  他繃住不舍的心情,無奈苦著臉喊道:「七瀨桑,這個時候不應該說些好聽的話告別嗎?」

  她無辜搖搖頭:「送別宴的事不著急,綱吉君作為學生的本職是好好學習,上次小測差一點就有40分了,要加油及格才行。」

  毛茸茸的棕色腦袋垂下來,沢田綱吉僅有的不舍難過都被習題作業抹去,他深深嘆了口氣:「為什麼臨走還要讓我做習題?」

  不應該說些鼓勵學生的話,展望下未來,告訴他以後自己要繼續努力之類的話嗎?

  「因為那樣的話綱吉君只會感動一下,第二天就會忘記,所以我就不說了。」七瀨真純掛在中原中也背上,笑嘻嘻伸手點了點他做錯的地方。

  沢田綱吉呆了下,他又不小心把心裡吐槽的話說出來了。

  「是是,學生的天職就是好好學習。」他有氣無力應道。

  「既然明天就要離開,下午和晚上都改實戰吧……」中原中也煩躁地嘖了聲:「時間不夠了,晚上你能學到多少就學多少吧!」

  七瀨真純歪頭提議:「要不今晚我們一起上吧?這麼久都沒讓綱吉君試過同時對付我們倆,臨走前應該給學生開開眼界才對!」

  不然沢田綱吉誤以為他們是什麼實力很弱的小啰啰,錯估自己現在的實力就不好了。

  在兩個體術大師高強度的訓練下,沢田綱吉現在的實力已經說得上可以,但他好像總對自己還有著錯誤的普通人認知。

  沢田綱吉呆滯,他崩潰喊道:「那根本就不是學習而是挨打吧!」

  剛剛不是還說學生的天職是學習嗎?快給他想起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啊!

  只對上中原中也一個,他都被打得爬不起來,再加一個七瀨真純,他絕對會受躺在床上一個星期都起不來的重傷。

  「不不不,那是實戰是實戰啦!」七瀨真純搖搖 手指,揚起活潑的笑顏:「是對綱吉君這三個月以來的學期末考核。」

  不不不、那不是考核是噩夢!絕對是他人生中最恐怖的噩夢!

  ……

  拳頭與拳頭對撞,凌厲迅捷的攻擊逼得沢田綱吉難以抵抗反擊,偶然瞄中破綻出拳又會被直接架擋住,所有在外人眼中的破綻在中原中也身上都不算破綻。

  輕易招架拆擋的攻擊對中原中也來說,閉著眼睛都能擋下,若他想讓沢田綱吉出局,直接攻擊他的要害甚至不需要三分鐘。

  不用火焰純粹依靠的對抗,沢田綱吉抓不住靈巧的七瀨真純、架不住中原中也狂放的攻擊,每每都是被打得節節後退。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訓練實戰,只是被他們推著迷迷糊糊開始了這樣的訓練。

  每隔兩三天就要挨打一次,每天都要去學所謂的攻擊抵擋,他常常也會想倒在地上不起來算了。

  但是想到沢田奈奈和沢田家光還在家裡等他回去,他又會努力爬起來。

  關於彭格列的危險說再多他也無法理解,只想著抱頭逃避。

  平行世界的他與現在的他有什麼關系,那個沢田綱吉是彭格列十代首領,他只是並盛町普通的學生,他為什麼要背負這樣的努力去接受嚴苛的體術訓練。

  無法理解、想要逃避又無數次被中原中也抓回來,在他凶惡的神情和語氣中硬著頭皮接受他們的實戰訓練。

  三個月下來,他竟然也慢慢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唔!」手臂架擋住中原中也的拳頭,骨裂一般的疼痛令汗流下來滲入眼中,沢田綱吉分不出半點心思,只死死盯著中原中也的動作。

  側踢劈腿攻向中原中也的腰側,腿沉悶得像撞上了石頭,中原中也哼笑一聲抓住他的腿徑直甩飛出去,身體狠狠撞上岩壁,沢田綱吉吃痛倒抽了口涼氣:「好痛!中原先生絕對是想殺了我吧?」

  「我想殺你,你早死八百次了。」中原中也嗤笑道。

  七瀨真純雙手托腮,坐在他們身後高處的岩壁,抱怨著咕噥:「我還沒出手呢,不是說好要讓綱吉君看看我們的配合嗎?」

  沢田綱吉當即反駁:「不用了,我還不想早早往生!」

  再加上七瀨真純,別說明天下午送他們去機場,他連明天的太陽都要看不到了。

  他強撐著身體,鮮血自額角流下來,自顧說著怨氣十足的話:「我一點都不喜歡實戰,也不明白沒有跟彭格列沾上半點關系的我為什麼還要進行這樣的訓練。」

  「是嗎?」中原中也盯著他半響,「看來阿綱你有怨言很久了?」

  沢田綱吉驚詫,很快崩潰道:「中原先生你才意識到嗎?!」

  無數次逃避都會被抓回去,他能反抗早就反抗了!

  「不是才知道吧……」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哼笑道:「阿綱你只知道家光從來不反對我們的實戰訓練,甚至會幫著掩飾不讓沢田夫人擔心,但是從來不知道理由吧?」

  沢田綱吉扯了扯棕發,頭痛又煩悶道:「還不是老爸想我快點成為什麼男子漢,可我明明還是個國中生啊!」

  而且實戰打架對成為男子漢完全沒有用,學校裡他也不可能用這些技巧打倒高年級的學長。

  明明是家裡的頂梁柱卻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回家不是抱著媽媽黏糊就是喝冰鎮啤酒,完全沒有讓人尊敬的欲望。

  「不是這樣的……」七瀨真純手一撐,輕巧自岩壁跳下來:「沢田先生一直在保護綱吉君和奈奈媽媽。」

  她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踱步過去:「綱吉君不會以為彭格列真的沒注意到你們吧?」

  彭格列家族沒落衰敗,作為擁有一世血脈的沢田一家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想將彭格列徹底鏟除的人不會任由他們繼續活下去,彭格列內部不希望出現搶奪首領位置的其他候選人也會對他們下手。

  是沢田家光為他們擋下所有來自外界的風雨,不讓他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沢田綱吉和沢田奈奈才能過上和平安定的生活。

  「家光一直在清掃暗殺者,但近來暗殺你們的殺手越來越強,家光已經有些力不從心,最近都是由我們輪流出門清掃。」

  中原中也輕嘆口氣,摸了摸後頸:「家光還想讓我們幫忙隱瞞殺手的事,但是……」

  畢竟不是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這個世界的沢田家光本身並不算強大,對付普通的暗殺者尚可,對上強大且掌握火焰使用方法的殺手應付起來會很吃力。

  「但是我們很快就要啟程離開了……」七瀨真純神態認真而擔憂:「接下來只能靠綱吉君和沢田先生保護奈奈媽媽了。」

  沢田家光本也沒有讓他們知道的意思,但一個月前他重傷被七瀨真純嗅到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不得已之下他才向他們坦白並請求隱瞞。

  「為什麼他們會派人暗殺我們?」沢田綱吉難以置信,臉色微白:「就因為我們有彭格列一世的血脈嗎?」

  他們明明沒想過插手彭格列的事,更沒肖想過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位置。

  中原中也冷淡低聲道:「想要對你們動手的人不需要理由,他們想要的是斬草除根、永無後患。」

  讓彭格列再不可能復起,莫過於再無人能使用彭格列指環,而清除彭格列血脈就是斬殺彭格列後路最簡單的辦法。

  沢田綱吉臉色慘白,他知道中原中也他們終有一天會離開,卻沒想過他們家的處境會這麼危險。

  他張了張嘴想挽留他們,視線對上七瀨真純擔憂的橘眸、中原中也煩悶避開他的藍眸,苦悶地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的,中原先生和七瀨桑還有自己的使命,他們不可能一直留下來保護他們。

  或者說他們家只是包吃住就讓他們留下這麼長時間,甚至一直暗中庇護他們,已經稱得上是仁至義盡。

  「我要怎麼做呢?」沢田綱吉沉默半響,緩緩開口。

  沢田家光辛苦隱瞞他們這麼久的真相,為的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同樣沢田綱吉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擔心。

  被鎖鏈串起來的半枚指環落入他的手心,沢田綱吉茫然望過去,「這是、指環……」

  而且還是只有一半的藍寶石指環,中間一半的花紋是中原中也曾經讓他看過的彭格列家徽。

  七瀨真純歪頭笑道:「這是我偶然打退某個彭格列十代首領候選人得到的東西,我想這半枚指環就交由綱吉君來處理吧。」

  中原中也從口袋裡摸出個藥盒扔給他:「還有這個,彭格列研發部門弄出來的死氣丸,裡面大概有十幾顆,能用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手忙腳亂接住藥盒,他一臉茫然:「這些要怎麼用?」

  過去三個月沢田綱吉都沒接觸過火焰也不知道死氣狀態是什麼,只是單純靠著自身的恢復力一次次站起來,根本不知道火焰的操縱方法。

  中原中也和七瀨真純對視一眼,頓時發現他們好像真的忘記告訴沢田綱吉,火焰和死氣狀態是什麼。

  之前光想著不能冒然打破他的世界觀,萬沒想到他們家還有這樣的麻煩,到後面中原中也他們只想著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沢田綱吉的身體素質和實戰能力,完全忘記告訴他火焰的事。


第144章

  沒有機票的人只能止步登機口,沢田綱吉目送並肩而立的兩位家庭教師走進登機口,心下是說不出惆悵和茫然。

  驟然得知家裡的危機,收到與彭格列息息相關的半枚彭格列指環,無法交還回去甚至還被要求試著用指環去保護家人。

  說到底沢田綱吉也不過是名十四歲的少年,被身邊的人保護得很好尚未見過風雨和危險,讓他突然接受家裡的困境與危險,他會不知所謂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七瀨真純他們不可能護著他長大,港口黑手黨還有許多事宜等著他們回去處理,他們已經在異世界耽擱太長時間。

  往後的日子應該怎麼辦?

  這樣的想法盤旋在腦海裡,沢田綱吉頭痛地靠在回程的大巴玻璃上,神色郁郁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發呆。

  成田機場位於千葉縣,距離東京有一點的距離,相比較而言距離並盛町最近的其實是羽田機場。

  不過大概是因為價格或是身份之類的問題,白蘭郵寄過來的機票是在成田機場登機。

  大巴行駛在不平穩的路上顛簸幾下,沢田綱吉困倦地眨眼幾下,迷迷糊糊就要閉上雙眼。

  串著彭格列指環的項鏈被他戴在頸上藏在衣領內,他手揣在兜裡下意識握緊死氣丸的藥盒,無意識喃喃:「老爸、媽媽……」

  隱秘細微的殺氣悄然靠近他,明明是成田機場去東京市區的大巴卻安靜得不可思議,沢田綱吉攥緊死氣丸,撐著前方的椅背側踢出去將意圖暗殺他的殺手踢飛撞在玻璃上。

  大巴緊急剎停,偽裝成司機的殺手舉槍瞄准他。

  蜜色眼眸睜開,一貫溫和柔軟的眼眸給人以鎮靜冷淡的感覺,仿佛轉變為一種更明亮的顏色,沢田綱吉掃視了一圈車內:「你們都是來殺我的?」

  坐在座位上的殺手紛紛抽出武器攻向沢田綱吉,他輕松側身躲過,每動一下都仿佛殺手專門往他的攻擊上撞,躲避他們的攻擊比控制不要兩腿絆在一起還簡單。

  身體輕盈躍起,火焰在他眸中跳躍,微弱的火焰不自覺出現在他額間,墜在脖頸上的指環燃燒著淡淡的橙色火焰。

  沢田綱吉只覺身體變得比往常還要輕松,看穿他們的行動毫不費勁,甚至直覺會引導指示他該作出怎樣的攻擊輕易擊中殺手的弱點。

  「火、火焰……」被他擊倒在地的殺手驚恐喊道:「這小子已經覺醒了彭格列的火焰。」

  他低頭望了眼,正在燃燒的指環:「這就是火焰嗎?」

  在七瀨真純和中原中也描述中能激發人巨大潛能的火焰,是彭格列一直以來的依仗,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能點燃火焰。

  但是、為什麼呢?

  中原中也說點燃火焰需要覺悟,他不覺得他剛剛懷有什麼特別能點燃火焰的想法。

  畢竟那三個月裡他一次都沒點燃火焰,現在又怎麼會突然點燃火焰?

  火焰在沢田綱吉搖擺不定的想法中逐漸熄滅,被他擊倒的殺手臉色一變:「原來也不過是借著藥物的半成品,只是因為你是彭格列的血脈才會成功。」

  「就算我們任務失敗,並盛町那邊執行任務的同伴也不會失敗,他們都是殺手界的精英,勢會奪下沢田家光和沢田奈奈的人頭回去獻給那位大人。」

  沢田綱吉神色慌張起來:「你們還有人去了並盛町?」

  殺手冷笑一聲,咬破藏在牙齒內的膠囊:「組織裡會使用火焰的大人物都出動了,沢田一脈必然在今天覆滅。」

  「等、等等……」想追問清楚的沢田綱吉驚駭地看著黑紅血液溢出殺手的嘴巴,他痛苦咳喘幾聲,掙扎著吐出白沫死去。

  暗殺失敗的殺手都毅然服毒自殺,不留下一絲機會和線索給沢田綱吉,他失神恐懼於他們的執行力,同時也害怕家人真的遇到殺手。

  大巴已經因為失去司機而停在路邊,沢田綱吉摸出手機不斷撥打家裡的電話,漫長而規律的等待音讓他內心的焦躁突破極限。

  他握緊死氣丸的藥盒,將比彈珠還要大的死氣丸硬吞下去。

  炙熱的火焰在他額上燃燒,楓紅色的雙眸睜開,少年眉心緊皺:「我要立刻回去!」

  就算用上數量不多的死氣丸也必須立刻回去。

  ……

  超越身體極限,如流星火焰般疾衝回去,不間斷釋放火焰推動身體移動,不顧身體第一次使用火焰的疲憊,沢田綱吉咬緊牙關。

  「絕對要趕上!!」

  火焰猛然壯大噴射而出,速度快得肉眼難以捕捉,遠遠看到並盛町中沢田家的宅邸,些許血點落在庭院內。

  楓紅色雙眸一震,他轟然落在庭院內:「是血……」

  沢田綱吉衝進屋內,大聲喊道:「媽媽!老爸!你們在哪?」

  屋內整潔干淨,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這個時間正常是沢田奈奈在家准備晚餐的時間,可現在卻沒有一人在。

  「老爸!媽媽!」他衝進每一個房間,大聲呼喊他們:「聽到回答一句好嗎?」

  沒有、沒有、沒有。

  每一個房間都沒有他們的身影……

  甚至在角落細微處能看到點點血跡,他怔怔站在客廳裡,大腦一片空白思考不了任何事。

  玄關處傳來門鎖扭動的聲音,溫柔活潑的女聲笑道:「咦?綱君回來了嗎?」

  沢田綱吉轉身撲出去,扶住門框看著沢田奈奈溫柔的笑顏,火焰搖曳著熄滅,楓紅色眼眸恢復溫馴無害的蜜色,他神情似哭似笑:「媽媽,原來你出去了啊?」

  不是出事,家裡的血不是沢田奈奈的。

  她不解看著沢田綱吉的神情,露出一貫溫柔美麗的笑顏:「嗯,我和真純君一起去買壽喜鍋的食材了。」

  七瀨真純從她身後探出頭,歡快打招呼:「綱吉君,我們回來啦!」

  「奈奈媽媽買了神戶牛肉、豆腐……」她期待又開心道:「還有綱吉君喜歡的漢堡肉,今晚也會有。」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做出驚喜還是驚詫的神情。

  「上飛機前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回來了……」七瀨真純經過他身邊,低聲說道:「怎麼想都不覺得白蘭會是自投羅網的人,我和中也就悄悄回來了。」

  果不其然,白蘭寄給他們的機票只是一場陰謀,為了將他們引開沢田綱吉他們身邊的陰謀。

  「放心吧,中也現在在跟沢田先生在一起,襲擊家裡的殺手都被帶出去了。」她抬手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邁著輕快的腳步揚聲道:「奈奈媽媽,我來幫忙。」

  聲音甜蜜軟乎一如七瀨真純平日看到沢田奈奈做好吃的時,殷勤繞著她打轉的小狗黏糊狀態。

  他抹了把臉,徹底放松下來,癱坐在地上:「還好大家都沒事。」

  大巴上的殺手襲擊是他第一次直面家裡危險的現狀,他雖然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但成田機場距離東京確實有段距離,他全力壓榨身體使用火焰,現狀已經接近脫力狀態。

  「喂、坐在地上干什麼?」

  熟悉的力度提拉著他後衣領,沢田綱吉艱難扭頭看過去,驚喜道:「中原先生!」

  視線一轉落在中原中也身旁的白發少年身上,他神情轉為疑惑:「他是……」

  不是說中原先生和老爸在一起嗎?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提著他扔去沙發上:「白蘭傑索,差點把我們騙去意大利的家伙。」

  「誒!!」蜜色雙眸瞪大,他不敢置信喊道:「就是這個人嗎?」

  白蘭笑眯起眼睛:「你好呀,這個世界的綱吉君。」

  這應該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但他好像很難對面前這個少年升起什麼好感。

  且不說中原中也他們是被他的信件騙出去,只看他這幅完全沒有歉意上心的樣子,就讓沢田綱吉心裡非常微妙。

  「雖然這個世界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我們在平行世界中可是很要好的朋友哦。」白蘭拆開一包棉花糖,聲音甜膩如纏滿了糖。

  他動作一頓,想起什麼般塞了枚黃色奶嘴給沢田綱吉:「這個就當是初次見面的禮物吧!」

  這個世界死亡過即將復活的彩虹之子Reborn,將平行世界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作為賠禮親手交給他,算是他對彭格列內部借助他的名義坑害沢田一家的賠禮吧。

  沢田綱吉手忙腳亂捧住奶嘴,黃澄澄的色彩潤澤流轉,一截帽子的布料暴露在外仿佛與奶嘴緊密相連從其中生長出來的東西。

  「奶、奶嘴?」他茫然看向他們,猶豫著道:「我已經過了喜歡奶嘴的年紀了?」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敲了他一個暴栗:「笨蛋,這可不是普通的奶嘴。」

  他慎重看了眼笑眯眯的白蘭,「這家伙給你的東西收好就行,你很快就能用上了。」

  待Reborn成功復活,選擇是否要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為自己和家人們掙出一條生路。

  誰能想到白蘭悄悄跑回意大利三個月是為了收集所有受到世界影響意外消亡的彩虹之子,本想瞞下瑪雷指環異常的他發現控制不住事態發展,再任何異常停留下去很可能會誕生第二個妄圖統治所有平行世界的白蘭。

  為了不浪費尤尼曾經的犧牲,他這麼匆匆忙忙從意大利跑回並盛,結果受到了復仇者的追殺。

  與外界的聯系一度斷開、東躲西藏,一個月前就有心聯系他們的白蘭被復仇者攆雞一樣追著滿世界逃,蓋因他偷走了以往死亡的彩虹之子空奶嘴。

  為了不讓彩虹之子代理戰或是命運之日來臨前,暴露關於彩虹之子的秘密,復仇者利用夜之炎四處追趕他,勢要奪回奶嘴。

  而白蘭也憑借著瑪雷指環溝通平行世界的能力瘋狂逃竄,根本沒心思也做不到聯系他們。

  「這是我們留在這個世界最後一晚……」白蘭既然主動來到並盛,他們也不需要轉道去意大利,只要等他回到正確的世界就能收回異常。

  中原中也輕嘆了口氣,感慨道:「這次分別就是真的再見,以後估計都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沢田綱吉抿緊唇,握住奶嘴:「吃過飯就啟程嗎?」

  明明在機場的時候已經送別過他們,但再一次面對離別,心裡的難過還是不會減少半分。

  中原中也意外笑道:「是啊,真純舍不得沢田夫人的壽喜鍋,死纏爛打要留下吃完再走。」

  沢田綱吉吸了吸鼻子,展開笑顏:「知道了,那就再辦一次送別宴吧!」

  縱然難過,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他們遲早都要離開,能在這裡再次相聚已經是很幸運的事。

  「綱吉君,我想把棉花糖加進去可以嗎?」

  「不行不行,把棉花糖加進壽喜鍋是什麼奇怪的吃法!」


第145章

  臨危受命,接下異能特務科解決火焰狂災的大功臣終於回到了港口黑手黨。

  歷時七天,蔓延肆虐的火焰燒遍關東地區,政府差點壓不下暴動靜坐游行要求一個說法的民眾,他們焦頭爛額向異能特務科施壓盡快解決,異能特務科也心焦得不行。

  即便知道港口黑手黨已經出動最強的武鬥派干部和來自異世界的少女,他們還是要考慮好萬一火焰無法處理,應該作出怎麼樣的對策。

  自火焰起來異能特務科所有事務員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都是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會,醒了就接著監控火焰的動向,就連休息都要輪班進行,不敢放任火焰肆意蔓延。

  即便知道無法阻止火焰的蔓延和動向,他們也要實時監控。

  萬幸的是,火焰在中原中也他們出發後的第五天規模縮減了一半,甚至不再向外蔓延而是開始收縮起來,兩天後生機勃勃的火焰徹底在關東地區的土地上熄滅,不留下半點痕跡。

  這才使得所有人有了喘息的機會。

  火焰雖然不會主動傷人,但會一步步蠶食他們的生存空間,讓普通民眾可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

  放任它們肆虐蔓延下去,日本政府該要被民眾扔臭雞蛋下台了。

  ……

  「真純要升為准干部了,想好要准備怎麼慶祝了嗎?」尾崎紅葉細細梳理著她長長的蒼藍卷發,眉眼溫和輕笑。

  「還沒有……」她才想搖頭,想到頭發還在尾崎紅葉手上:「姐姐大人,中也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四月二十九日,他們三月份去登別溫泉呆了一周,正要回港口黑手黨的時候臨時轉道去往異世界,這邊的時間也只過了一周,距離中原中也的生日還有十五天左右。

  去登別溫泉之前他們還鬧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沒想到從異世界回來後這倆孩子不僅和好,甚至已經交往相約要一直在一起。

  尾崎紅葉輕頷首,為她盤起了漂亮的發型插上發簪:「是沒幾天,真純想給中也准備禮物嗎?」

  手持的梳妝鏡放在她面前,七瀨真純左右看看,小心碰了碰盤起的發:「姐姐大人好厲害,我都不會弄這麼好看的發型。」

  美滋滋欣賞著漂亮的發型,她歡快應道:「嗯,想給中也一份難忘的禮物。」

  難忘的禮物啊……

  尾崎紅葉失笑道:「可不要弄太出格的禮物,若是不適合收禮物的人就適得其反了。」

  揚起寬大的振袖,七瀨真純擋住大半張臉,自信揚起傲氣精致的眉眼,刻意妝點過的眼尾輕輕一眨都帶著靈動生機勃勃的美:「一定會是中也能用上的好東西。」

  特意換上精美的和服、妝點上大氣美麗的妝容,甚至讓尾崎紅葉幫忙盤起發,七瀨真純已經做好全副准備應對今晚的約會。

  每年四月都會在岐阜縣舉辦的高山祭,活動盛大壯觀、民眾都會穿上和服觀賞游玩的特殊節日。

  雖然中原中也能空出來的時間只有下午四點往後,但七瀨真純還是早早就准備起來。

  她側頭看向一直沉默低頭坐在休息室的女孩,一襲紅色的和服,深紫色的發分作兩邊束起,臉上一片死寂沒有絲毫表情。

  「那孩子是姐姐大人手下的新人嗎?」她小心掩唇湊到尾崎紅葉耳邊問。

  橘紅眼眸止不住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尾崎紅葉的休息室招待人,這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自她進門就安靜坐著一動不動,宛如沒有生機的雕像一般。

  尾崎紅葉眉心輕蹙了下,閃過一抹憂色:「不,那孩子是……」

  她猶豫著要怎麼開口,父母雙亡流浪在貧民窟,因為特殊強大的異能被黑手黨收養起來的女孩,實際上並不算她的手下,甚至連黑手黨都尚算不上。

  「她是來妾身這裡暫坐的孩子……」因為放心不下泉鏡花,暫時將她從地牢內帶出來,但她一直沒有開口,甚至沒表示出要歸順港口黑手黨的意思,「她的名字叫鏡花,泉鏡花。」

  實在定義不好她的身份,又不可能誤導七瀨真純,尾崎紅葉無奈又憐惜輕嘆了聲。

  七瀨真純歪頭打量她一會,突然出聲:「姐姐大人暫時沒有任務要交給她吧?」

  尾崎紅葉意外揚眉,她掩唇笑道:「真純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嗎?」

  她昂頭笑道:「我准備給中也的驚喜禮物想要一個助手,姐姐大人可以暫時把她借給我嗎?」

  尾崎紅葉神色猶豫,側頭看向泉鏡花,沉默寡言的女孩即便談論到她神色也毫不見動容:「鏡花,你願意跟真純走嗎?」

  如接受指令就會行動的人偶,泉鏡花站起來安靜走到她們面前,雙眼沒有絲毫神采,她緩緩張口,聲音帶著久不說話的干澀:「走吧。」

  不懂拒絕也無所謂別人將她帶去哪裡,尾崎紅葉輕蹙眉心,唇線抿直。

  七瀨真純不在意她的冷淡寡言,牽著她的手指了指尾崎紅葉休息室裡的小房間:「我們去裡面就好啦,我答應中也要在姐姐大人這裡等他來接我的。」

  見她並不准備將人帶出去,尾崎紅葉輕舒了口氣,眉宇松開打趣道:「是要躲著妾身偷偷准備給中也的禮物嗎?」

  毫不猶豫點頭,七瀨真純坦然笑道:「姐姐大人跟中也的關系太好啦,我怕中也會偷偷向姐姐大人打聽。」

  尾崎紅葉失笑,眼波流轉:「你這孩子。」

  她握住泉鏡花的手,將人徑直牽進去左右看了看,推著人坐在床邊:「好像這裡沒有椅子,你先坐這裡吧。」

  泉鏡花不答她的話,她也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在她身旁坐下:「等下副官會將材料送來,鏡花幫我一起弄吧。」

  為了准備中原中也的生日禮物,她可是想了很多個備用方案,稍後副官會將東西都送過來,她打算一樣一樣試過去,將做得最好看的東西當做禮物送給中原中也。

  泉鏡花似乎不習慣有人離她這麼近,悄悄往旁邊挪了挪,低聲道:「不要靠近我。」

  她彎腰去看泉鏡花垂下來的神情,好奇問:「為什麼不要靠近你?你在害怕嗎?」

  「該害怕的不是我,我的異能會殺了你……」泉鏡花安靜了一瞬,平靜無波開口:「不想受傷就別靠近我。」

  女孩秀美的臉龐不露絲毫神情如古井無波,任何一切都不能觸動她的心思。

  七瀨真純揚眉自信笑道:「我不怕哦,我的異能也超強的。」

  無論是什麼樣的異能她都不會退縮讓步,她再次握住了泉鏡花的手:「你看,我剛剛牽你的手和現在牽你的手都沒事哦。」

  泉鏡花神情稍動,很快又沉寂下來:「你的異能很厲害嗎?」

  她歡快點頭,「是啊,所以鏡花不用擔心會傷害我的。」

  盈盈活潑燦爛的笑意染上眉眼,她晃了晃腿:「鏡花來陪我一起……」

  「殺了我吧……」泉鏡花平靜的聲音似乎這才有了一絲波瀾,她側頭直直看向七瀨真純,再次重復:「你異能很厲害的話,一定能殺了我吧?」

  七瀨真純安靜下來,抬手輕撫她的鬢發,輕聲問:「鏡花為什麼想我殺了你?」

  「你的異能很強的話,請你殺了我、連同我的異能夜叉白雪也一起殺死吧。」泉鏡花的神態話語都在說明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橘紅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她,泉鏡花絲毫不懼,她知道港口黑手黨有很多強大的異能者,這也是她願意跟他們走的原因。

  她希望能在這裡找到足以殺死她和她的異能的人。

  小房間的門輕敲兩下,門外傳來副官的聲音:「七瀨小姐,你要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

  七瀨真純回過神招呼他進來,指著面前的地板:「放在這裡就好。」

  沉重裝滿各種材料的箱子放下,副官擦了擦額上的汗,恭敬問道:「七瀨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她擺了擺手,語氣輕快道:「謝謝你,不過剩下的事都交由我來處理吧。」

  副官松了口氣,一躬身:「那麼,屬下就出去了。」

  「等等等等……」七瀨真純忙叫住他,副官僵著身體轉過來,她神神秘秘道:「我要的這些東西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中也,你知道嗎?」

  她沉下聲威脅他:「告密的話就將你外放去看倉庫。」

  完全沒被她威脅嚇住,甚至隱隱想笑的副官低咳一聲:「屬下清楚。」

  待人出去了,七瀨真純才興致勃勃打開箱子,從裡面亂七八糟掏出一大堆東西,「這個是戳毛氈用的、這個是扭扭棒、這個是黏土、這個是毛線團……」

  材料全都用小盒子分類裝好,她左右猶疑,決定先從簡單的開始:「鏡花,我們先從扭扭棒開始玩吧,這個可以作出小兔子哦。」

  泉鏡花垂眸看著她靈巧漂亮的雙手扭出一團不明物體,興奮地告訴她:「鏡花快看,是小兔子哦!」

  「呃……」不自覺皺起眉,泉鏡花遲疑重復:「這是、小兔子?」

  掙扎扭曲纏成一團的扭扭棒,明明是可愛的粉色卻渾身散發著讓人自我懷疑的精神攻擊,仿佛在訴說著扭扭棒的死不瞑目。

  「對啊……」七瀨真純尚不覺得自己的手藝有什麼問題,「粉色的小兔子很可愛對不對?」

  「這裡是耳朵……」手指點著兩頭翹起的尖尖。

  落在勉強壓成圓形的扭扭棒團,「這裡是腦袋,啊、我忘記加眼睛了。」

  她手忙腳亂要去尋找扭扭棒的眼睛,泉鏡花默默揀出盒子裡黑豆豆似的小眼睛配飾遞給她:「謝謝你,鏡花。」

  「看,這就是有鼻子有眼的小兔子了。」七瀨真純歪頭笑道:「鏡花想來試試嗎?」

  「好。」泉鏡花默默接過扭扭棒,手指捏住兩端一下一下轉動,慢慢扭出兔子的耳朵、身體、尾巴。

  最後出現一只可愛又惟妙惟肖的扭扭棒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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