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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青梅戲竹馬

第九章


  事情還是該作個了結!自從得知羿文和那名美麗的女子一起到紅櫻牧場度假,林湘雲就明白自己和羿文是不可能的。

  在他的故事中,她一直是個配角,即使在沒有女主角的時間裡,她仍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配角,無法引起他一絲強烈的情緒;而她,厭倦了!或許刻骨銘心的愛情只是奢求,但她決心做回自己,重回自己的故事。

  長久以來,家庭教導林湘雲一切以家庭為重,而她所受的教育也總是不斷告訴她依附一個值得倚靠的男人,平淡無憂地過一生就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她也一直以為自己能安於如此的角色。

  不!現在的她不再接受這樣的生活,她不甘心這麼被安排好的命運,渴望去尋找另一片屬於自己的廣闊天空,所以她決定了,她要去流浪;至於婚姻,留給知足的女子吧!

  她望著白荷山莊的門鈐半晌,遲遲下不了決定,因為一旦鈐聲響起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林湘雲抬頭仰望碧藍如洗的晴空,為了尋找自己的天空,她閉上眼毅然按下門鈐。

  「其是低級的惡作劇!」羿文關掉電腦房的主電源,忍不住啤道,就為了這一個無聊至極的惡作劇,他被中斷假期,和青梅連夜趕回白荷山莊,又足足忙了四天。

  結果換來一句『年輕人,我不玩了!』他們四個人窩在電腦前解了四天的電腦程式,就只換來螢幕上這句今人想砸電腦的話。

  「我覺得這個人滿有幽默感的。」耿煌煜故作輕鬆,深怕羿文發現自己就是這個低級惡作劇的起因。

  「是嗎?」羿文懷疑地看著他,頗有借題發揮的傾向,「這個惡作劇該不會和你有關吧!」

  「和我有關?!這怎……麼可能!」耿煌煜急忙想撇清。

  「羿文,你也不用瞎猜了,這大概是因為聖喬治太想念自己的兒子,可是兒子又不在身邊,只好找我們幾個年輕人開開小玩笑。」郭謹曄不經意的出聲讓青梅和耿煌煜同時愣了一下。

  郭護曄對他們的反應只是聳了個肩,臉上仍是一副無辜、天真的表情。

  青梅總認為他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天其,她甚至覺得他什麼都知道,只是故意不說破;他樂於裝傻,更不介意別人把他當傻子看待,正如同羿文的故作冷漠和煌煜的玩世不恭,其實都只是一種保護色。

  「算了,反正忙也忙過了,又不能把聖喬治揪出來打一頓,大家去吃午飯吧!」羿文發覺自己借題發揮的舉止太幼稚,便姑且饒過耿煌煜這一回。

  「是呀,是呀!肚子好餓。」耿煌煜連聲附和。

  「飯做好了,你們先下去吃,我要先打個電話。」青梅說,眼神中有絲憂鬱。

  「打回家?」羿文看出了她的憂鬱,青梅對家裡總有份矛盾的感情,不想面對那」室冷清,卻又割捨不下。

  「嗯,報平安。」

  「我等你。」

  「不用了,你先下去吃飯吧!」青梅婉拒了他的好意,因為這一仗她必須自己打。

  羿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好吧!如果有事你就叫我,我會一直在樓下。」

  青梅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母親不會在電話裡把我殺了,她只是……不夠愛我罷了。」

  「你只要覺得她說得太過分,你就叫我上樓,我幫你……我幫你……」羿文搔著頭,不知該怎麼幫青梅,再怎麼說對方也是長輩,總不能罵她吧!

  「你幫我怎樣?」青梅最愛看他這種不知所措的樣子。

  「呃,我幫你掛她的電話。」

  「如果我要掛我母親的電話,我一定叫你上來幫我,現在,你快下樓去吃飯吧!不然我辛苦煮的大餐就快被謹曄他們吃光了。」

  「記得有事就糾我上羿文回頭叮囑一聲!便急忙下樓,不然滿桌的佳崤真要被那兩隻大蝗蟲吃光了。

  青梅笑著搖了搖頭,走進書房,按下記憶中冰冷的電話號碼。

  「喂,徐伯,我母親在嗎?」

  「小姐!你找夫人啊?她在,你稍等一下。」

  青梅握緊聽筒的手有些顫抖,她還是害怕跟她母親說話,怕她母親冷N的音調會再次傷她從無形,那種痛是無法言喻,也無法淡忘的。

  「左青梅?」那端傳來冷冷的聲音,聽來極凍人。

  「是,母親。」青梅不敢多說。

  「怎麼突然想起要打電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忘了我這個人了呢!」

  「對不起,母親,因為最近工作太忙,一直忘了打電話回家。」青梅連忙解釋。

  「哦,工作太忙,這就難怪了,可別累壞了。」

  「母親?」青梅不懂她話中的意思,關心的詞語是向來不曾出現在她的言談中。

  孫芸娘停頓數秒,才開口說:「你也二十六歲了,我替你安排了一們親事,對象是俞家的大少爺,你把工作辭了,回來準備結婚。」

  原來這才是其正原因,她還以為母親其的開始關心她了。

  青梅苦澀地笑了笑,勉強擠出一些聲音回答,「可是我還不想結婚,而且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還不想結婚?」孫芸娘冷笑了數聲,「你還在等那個寒酸小子來接你吧!別傻了,十多年不見,你以為他還會記得你嗎?你以為青梅竹馬能有幾分牢靠?我告訢你,全是假的!說不定他早就結婚生子,壓根忘了世上還有你這個人的存在。」

  孫芸娘並不知道昔日的窮酸小子,已搖身變成了今日全國最大企業的准繼承人。

  「不是的,母親,我不是在等他。」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三天內回來準備結婚。」孫芸娘旨意傳達清楚後便掛上電話,根本不由得青梅說不。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青梅頹然掛上電話,羿文,你到底愛我有幾分?值不值得我賭上這一生?

  「湘雲!你怎麼來了?」羿文看見會客室裡的纖細身影,有些詫異。

  「羿文,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有沒有空?」林湘雲略顯緊張不安地問。

  「我正好也有件事想跟你說。」

  林湘雲有些遲疑地望了望角落那兩個捧著飯碗,豎直耳朵的男士,「我想這裡不太合適。」

  羿文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沒好氣地賞了那兩個愛看戲的傢伙一對大白眼。

  「這裡是不太合適,你如果不太介意,我們到花園裡邊走邊聊。」

  「嗯,好。」林湘雲柔順地點了下頭,跟若羿文走了出去。

  「湘害,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呃……你不也有事想對我說,你先說好了。」林湘雲實在沒勇氣對他說出分手的要求。

  「這個……」羿文也同樣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湘雲是個很完美的女人,也會是個完美的妻子,但是他就是愛上了那個刁鑽難纏的青梅,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就算她的缺點再多,也依舊愛得無怨無悔,但林湘雲卻是無辜的,他一點兒也不想傷害她。

  「羿文!」林湘雲深吸一口氣,鼓起僅餘的一點勇氣,「我想跟你分手。」

  「什麼?!」羿文不敢相信地問,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林湘雲以為他動了怒,連忙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世界,又怕耽……誤了你,所以想跟你分……手……」

  「不是,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別怕。」羿文盯著她的瞼,再確認一次,「你確定要跟我分手?」

  林湘雲勇敢地用力點了下頭,「確定。」

  羿文呆了數秒,把她的話輸人腦子確認無誤後,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太好了。」

  「羿文,你還好嗎?」

  「好,好極了。」

  林湘雲其的沒想到他們分手對羿文的打擊這麼大,瞧他都精神錯亂了,她要怎麼對他的家人交代呢?

  「羿文,羿文,你聽我說,我知道我說要分手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

  「打擊?我沒事啊!」羿文聽得一頭露水,花了一番工夫才瞭解林湘雲原來是把他解脫的表情當成是神經失常,「湘雲,你別擔心,我很正常。其實我想跟你談的那件事,也是我們分手的事。」他抿了抿唇,才說:「其實我該對你說抱歉,因為我才是那個變心的人。」

  「你愛的是上回把你的車開走的女子吧!」

  「我愛的一直是她,只是我的感情神經太遲鈍,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羿文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些話聽起來很不負責任,我不該心裡愛著她卻又去追求你,你能原諒我嗎?」

  「還談什麼原不原諒,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存在,就這麼結束也好。」沉默一會兒,林湘雲難得俏皮地說:「不過,記住是我『甩』了你。」

  「沒問題。」

  「事情都請開了,我也該回去準備行李了。」

  「準備行李?」羿文訝異地問。

  林湘雲抬頭看著藍天,「我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天空,做自己想做的事。」

  「祝你一路順風。」羿文衷心地祝福。

  「謝謝,也祝你早日娶回美嬌娘。」

  梅苑一樓的窗口躲著兩個捧著飯碗,形跡鬼祟的男子。

  「你猜他們在說什麼?」褐髮男子問道。

  「偷看人家是不對的。」長髮男子說。

  「既然不對,你還過來看。」

  「你們在看什麼?」青梅輕聲問,她一下樓就看見他們兩個人捧著碗,縮在窗台下不知在看什麼。

  「你看不就知道了。」耿煌煜不耐煩地回答,看也沒看來者何人。

  「羿文呢?」青梅又問。

  「不就在那兒!」耿煌煜朝遠方一指,霎時愣住。

  他回過頭一看,急忙起身試圖擋住青梅的視線,可惜為時已晚!

  她拍拍他的肩,要他別擔心,「我不會發瘋的,你們繼續看吧!」說完,她靜靜地走向廚房。

  「青梅,他們沒有做什麼。」

  青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耿煌煜,淡然一笑,「他們就算真做了什麼也無所謂。」

  「可是……」他還想幫羿文再多作辯解。

  但她已無意再聽下去,漠然地走回廚房。

  「煌煜,你快看!他們在親嘴了,哇,天啊!羿文竟然把林湘雲摟在懷裡。」

  郭謹嘩大聲嚷嚷。

  耿煌煜連忙回頭看,只見羿文正走回梅苑,而林湘雲已經離開了。

  「哪有?!你別瞎說。」

  「那就對了,青梅早就看見羿文和林湘雲在一起,你這個局外人再怎麼說也只會愈描愈黑,他們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郭謹曄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

  青梅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扒著飯,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羿文一進門看見一臉淡漠的她,心裡頭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掛起了一臉笑,他湊到青梅面前,挺討好地說:「青梅,病毒電腦集團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回紅櫻牧場再玩個幾天吧!」

  「你不用上班嗎?」青梅說得極為冷淡,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我的年假還有幾天。」

  「可是我又沒年假可休,老是請假也不好,你還是跟別人去吧!」

  非常地不對勁!羿文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得出青梅的反常。

  「你不開心?誰惹你生氣了?」

  「我怎麼會不開心,我可開心得不得了,不然我才懶得跟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閒扯。」青梅愛理不理地瞟他一眼。

  巨型警報在羿文心中響起,可是他還是搞不清楚自己是哪裡又意到她了,這戀愛真是不好談!

  「青梅,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我又惹你不開心,你直說就好,別像個孩子似的鬧彆扭,有氣憋在心裡對身體也不好。」

  任何話對一個存心想吵架的人來說都能自動扭曲本意,所以青梅捉住語病立刻加以渲染髮揮。

  「不想跟我吵!你每次就會說你不想跟我吵,反正在你心中我永遠是個任性驕縱又惟恐天下不亂的嬌嬌女,對!你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我是幼稚、我是驕縱,你怎麼想都可以,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妨坦白告訴你,大小姐我已經玩膩你了!」

  「青梅,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羿文緊緊扣住她的肩,冷冷盯著她的眼。

  感謝天,他總算是有反應了,她還以為要讓他發火得花上幾個鐘頭呢!

  「還有什麼意思?就是你心裡想的那樣子。」

  原來他想的一點都沒錯,堂堂大企業的女繼承人,怎麼可能和一名稅務官的兒子做朋友?他不過是個被戲弄取笑的傻子!羿文心裡錯愕地想道。

  青梅看著他愈來愈陰鬱的瞼色,實在很想打他一頓,沒想到他以前的心緒仍然沒解,害她倒追得好辛苦。

  其實他的顧慮根本沒必要,如果她真把他當成開玩笑的對象,何必死纏活纏地追了他二十一年,弄得自己還得了『花癡』的名號;至於身份地位的差異那就更無聊了,暫且不論他現在是『企業皇帝』的惟一繼承人,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就算他是巷口賣豆腐的,她也照嫁不誤!

  但是青梅不打算直接點破,故意吵這個架就是要讓羿文自己想通,究竟是他那點無聊的自尊和面子重要,還是她重要?

  「想來你一走玩得很痛快吧!」羿文繃著臉,冷冷地說。

  「那就與你無關了。」青梅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走到洗碗槽前,原本想順手把碗盤洗乾淨,繼而一想,大小姐是不屑做這種瑣事的,就把碗盤往水槽裡一擱,走回房間。

  「青梅,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羿文雖然怒氣當頭,卻還不至於失去理智。

  「你說呢?」青梅拋下模稜兩可的答案。

  她到底是怎麼想?羿文雙手抱頭,努力想理出頭緒,青梅的話印證了他心中所想,但他卻一點也不相倍她剛才說的話,他寧願相情她也愛他……

  門裡門外兩個人都一夜未眠,羿文在青梅門外枯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他無法揣度青梅的心意,也分辨不出她的話是其是假,他惟一能確定的是他愛青梅,愛她的善良,也愛她的難纏,愛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其他的事他已經不在乎了。

  房內的青梅也是睜眼到天明,望著收拾好的行李,心情複雜難分,她可以一輩子躲在梅苑裡,不去面對父母替她安排的婚事,任羿文對她的感情曖昧不明,但逃避同樣也解決不了任何事,她不能再當自欺的鴕鳥了。

  環顧房內擺設最後一眼後,青梅提起行李走出房門。

  「青梅。」羿文聽見青梅開門的聲音連忙站起身面對她。

  青梅看著地,離別之情霎時轉濃,手中的行李彷彿有千斤重,讓她幾乎無法負荷。

  他好像憔悴了!青梅不自覺地想抬起手拂去他臉上的疲累,又倏地打住。

  「我要走了,不過我這個人比你有禮貌多了,我不會不告而別。」青梅掏出口袋中的信塞進他手裡。

  「走?!你要去哪兒?」羿又有些茫然失措。

  「當然是回家啦!」

  「家不就在這兒。」羿文直覺地脫口而出,說完自己也傻住了,從青梅搬來,他就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在他心裡梅苑和青梅早就是一體。

  「不,我家不在這裡。青梅和梅苑只是巧合,等你和林湘雲結婚後,你可以把梅苑改成雲苑,那就和我沒關係了。」青梅話說一完,就提起行李走下樓梯。

  「青梅──」羿文猛然回過神,急忙喚住她,「我想過了,就算我在你心中只是戲弄取笑的對象,我認了,我真的愛上你了,留下來,嫁給我,我已經不在乎那些了。」

  他說了,真的說了!喜悅的淚水不可遏抑地溢出青梅的眼眶,但她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她必須拒絕他的求婚,若他的心緒不解,他們之間永遠有個距離,永遠在猜疑。

  「你還是會在乎的,你會懷疑我對你的愛,你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你會懷疑我為你做的一切是否只是個有趣的戲,等你弄清楚一切之後,再告訴我。」

  羿文征愣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大門外。

  良久,他才拆開她塞到他手裡的信,不自覺地嘴角勾勒出一抹輕笑。

  信裡頭沒有半個字,單單畫了一個留著兩條麻花辮、張牙舞爪的女人和一塊木頭。

  「你說得沒錯,我果真是個笨木頭。」他低喃。

  青梅終究會回到梅苑來的!羿文暗自下定決心,等他準備好一切,他會要回他的愛!

  青梅離開的消息猶如在白荷山莊投下一顆原子彈,震得全山莊雞飛狗跳。

  「她只是回家看看而已,你們不用窮緊張!」羿文第八十次重申青梅的離去只是暫時性的。

  但憤怒的『青梅護衛隊』隊員完全不相信他的說詞,一步步逼近他,大聲控訴:「一定是你把她退走的,對不對?」

  「媽,我為什麼要把她逼走?她要回去我總不能手鐐腳辣地銬著她不讓她走吧!」

  「為什麼不行?」在場的兩位女士同聲反問。

  天啊!羿文求救的目光轉向外公和他父親,期望他們能管教一下這兩位呈半瘋狂狀態的女士。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沈旌亞深表贊同地點點頭。

  「是呀,羿文,你早該試試。」柏憲和也站在女士那一邊。

  「你們瘋啦!妨害人身自由是要坐牢的。」羿又真不敢相倍這是他的家人。

  「安啦!小梅不會告你的。」柏沈紫蓮自以為很理性地說。

  羿文幾乎要以為這場磨難是青梅故意設計的,天啊!誰來救他脫離這群已經喪失理智的家人?

  他努力使自己靜下心,順了順氣,以冷靜自持的聲音說:「青梅回去台中了,但是,她一定會回來,而我既沒有逼走她,也不會以任何不理智的舉動留住她,有任何疑問嗎?」

  「她什麼時候回來?」柏沈紫蓮問。

  「我不知道,她沒有交代。」

  「她為什麼回去?」施日荷問。

  「我也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分明就是你把小梅氣走的,你還狡辯!」柏沈紫蓮再次控訴。

  不要又來了!羿文幾乎哀嚎出聲。

  「說!你是怎麼把她氣走的?」柏沈紫蓮質問兒子。

  「對呀,羿文,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別太嘴硬,做錯事就要道歉。」柏憲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女孩子就是要人哄,你哄哄她不就沒事了。」沈旌亞則是一副經驗老道的表清。

  連珠炮似的質問串連不自心地在羿文耳畔響起,他捂著耳朵仍阻擋不了洶湧的聲浪襲來。

  「好了!」羿文終於幾近精神崩潰地大吼!「我是跟她吵架了沒鍺,可是……」

  眾人沒聽他訊完,又嘰嘰喳喳地爭論起他的『罪刑』。

  「我向她求婚了!」羿文再次大吼。

  這次全場果然如他所願都靜了下來,連屋外的園丁、廚房裡的廚娘,甚至老是一副撲克臉的管家全像被點了穴一樣定住不動。

  羿文窘紅著臉,分貝遽降地囁嚅道:「青梅拒絕了,她要我想清楚後再告訴她;可是,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你們不要再追問了。」

  「喔──」眾人同聲應道,茫然的表情似乎尚未從驚嚇中恢復。

  羿文趁他們仍未回到現實生活之際,連忙逃離現場。

  他竟然已經向青梅求婚了川榮人的表情還是一瞼茫茫然。

  如果可以,她其的希望一輩子不要回來,不要回來面對一室的冷清,似乎連陽光也不願在這裡稍作停留,在這艷陽依舊高照的十月天,屋內是冷的。

  想想她實在沒有資格教訓耿煌煌,一樣是不願回家,不同的只是她父母似乎並不介意她不回來,或許是不關心。

  「父親。」青梅上前給左宗恩一個大大的擁抱,只有父親鬢邊新添的幾縷銀絲會讓她心生愧疚。

  「回來就好。」左宗思是個從不言愛的父親,但他愛女兒的心不會少過世上任何一個父母,他只是不擅於表達心中的關懷。

  青梅轉向站在陰影裡的母親,卻只是站在原地客氣地打聲招呼:「母親。」

  孫芸娘看了她一眼,埋自招了僕人來,「老王,將小姐的行李搬回她的房間。」

  「母親,我有話想對您說。」

  孫芸娘並沒有留下來聽她說話,反而加快腳步要走回房間。

  青梅知道除非她穿蓬蓬協,否則母親不會多停留一秒鐘,更不會和她說話,但她一定要現在就說清楚,她絕對不會嫁給前氏企業的大少爺。

  「母親,我必須跟您說清楚。」青梅跟上去,拉住母親的手。

  「我說過不准你跟在我後面!」孫芸娘猛然回頭,揮開她的手。

  任何人都會為她們母女倆長相的相似而驚歎,青梅完完全全是孫芸娘的翻版,除了孫芸娘眼角幾許歲月的刻痕,兩人看起來就像孿生姊妹,更像是一面鏡子,在鏡中反映出自己年少的模樣。

  這就是孫芸娘不願見到青梅的原因,青梅的存在像個擺脫不掉的夢魘一再提醒她,當年左宗恩是如何在新婚夜強暴了她,而她倆的相像更像是在嘲諷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她曾經擁有青梅竹馬的情人。

  那一年她十八歲,有一個自小就認識的男友,他並不富有,但他們擁有許多浪漫美麗的夢想,他承諾有一天會讓她穿上滾滿蕾絲花邊的新娘禮服、蓬蓬的長裙,把她妝扮得像公主一樣,騎著白馬帶她回家;但左宗恩的出現把一切美夢都摧毀了,直到婚禮結束,她的情人始終不曾出現。

  「母親,我不會嫁給俞家的大少爺。」青梅堅定地告訴母親。

  孫芸娘冷淡地一挑眉,「由得你作決定嗎?」

  「我不會嫁的。」

  「明天裁縫師會來替你做禮服,這個禮拜你好好準備。」孫芸娘沒理會她的反對,雍容地走回房間。

  「我不會嫁的,我要嫁誰,我自己作決定!」青梅在她身後大喊。

  孫芸娘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我倒要看你怎麼自己作決定!」

  「我不會受你擺佈的,我只嫁給我愛的人。」

  「那個窮酸小子嗎?你跟著地會餓死的。」

  「我寧願餓死也不嫁你選的人。」青梅氣極了。

  孫芸娘沒再多說,復往房裡走,嘴角溢出一抹淺笑,走吧!走吧!作出她當年不敢作的決定,別再步上她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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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但是臨陣脫逃又不是她的作風,最可惡的就是那個俞家大少爺,誰不能娶,偏偏來招惹她,實在是吃飽撐著!

  青梅煩躁地在房間內踱步,滿頭馬絲都快被她氣白了。

  最可憐的莫過於在青梅身後跟著跑的嬌小裁縫師,她垂危地拖著青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總算讓青梅不再走來走去,這小妮子沒有」次是乖乖站著讓她量身的。

  「咦,雪姨,您為什麼坐在地上?」青梅很無辜地低頭問地上嬌小的婦人。

  婦人倒很幽默地回她,「我以為自己是根木樁能把小青梅定住。」

  「對不起啦!我在想事情。」青梅彎腰扶雪姨起來。

  雪姨是她家裡的裁縫師,由小到大她每一件衣服都是經由雪姨巧手縫製成的,想當然耳,雪姨最擅長的款式就是蓬蓬裙,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蓬蓬裙,她穿過的蓬蓬裙幾乎可以開一場博覽會。

  當雪姨又在她身上量一些必要的尺寸時,青梅就知道又是蓬蓬裙。

  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她是非羿文不嫁,冒個險也無所謂,就這麼決定了!

  不過青梅是只死都不再穿上任何一件蓬蓬裙,就算是結婚也不穿,她跳下量身的木台子,拿出雪姨的工作袋一陣翻找,終於找到一張令她滿意的長袍式新娘禮服的草圖。

  「雪姨,我不要穿蓬蓬裙,我只要這一套。」青梅把草圖章給雪姨。

  雪姨為難地看著青梅,夫人不喜歡小姐穿長袍式的禮服,有一回她做了一件給小姐試穿,結果夫人一看見硬是把那件袍子撕破,還再三叮囑她不准再做這種衣服給小姐。

  「雪姨──拜託啦!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我當然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這一次!母親要是怪罪下來,全部我擔當。」青梅嘟著小嘴,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有多少人禁得起青梅這般苦苦要求而不心軟,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雪姨更是把她當女兒般的疼進心坎裡,當然也就無條件投降了。

  「好吧!」

  「雪姨最棒了!」青梅在她頰上親了一下,便乖乖站上木台上好讓她量身。

  「小鬼靈精。」雪姨又氣又憐地輕斥了一聲。

  房門外的身影悄悄掩上房門,長吁一聲,晶瑩的淚水在黑暗中無聲墜落。

  這一切原本該是她的,她才是青梅的母親,不是嗎?可是……如果她懂得如何愛青梅就好了,她不是不願去愛,而是不懂。

  青梅,母親是愛你的,如果你的王子夠堅強,他會來帶你走的,而不是像我只能哭倒在聖壇前。

  連續幾天的量身、選款式、試穿幾乎讓青梅忙彎了腰。

  左氏企業和俞氏企業在國內可算是十大排名內的大企業,此次聯姻當然是非同小可,排場雖然比不上黛安娜王妃的世紀婚禮,倒也相去不遠,只希望別是那種結局。

  話說回來,中國人向來是愛面子的民族,最喜歡的就是比錢多,所以青梅的嫁妝是一牛車一牛車地載去俞家,俞家的聘金也是一『拖拉庫』一『拖拉庫』地送去左家,不論命家送多少聘金來,孫芸娘一定再追加上去。

  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他們無聊,一個是獨生女,一個是家中長子,到最後兩家還不是成了一家人,反倒是浪費了那些運費;但孫芸娘卻不這麼想,她之所以要補足嫁妝和聘金之間的差額並非想擺闊,而是料定青梅絕不會乖乖嫁給俞子城,青梅並不像當年的她那麼軟弱,必要時青梅可能會打昏主婚的神父,為自己的王子多爭取一點時間。

  孫芸娘猜得一點都不錯,青梅趁裁縫師在修改衣服的空檔坐下來喘口氣,才猛然想起她這幾天一直掛在心上卻都沒做的事是什麼。

  天!她竟然忘記通知婚禮的男主角了!

  青梅抓起電話,但又倏地掛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準備在婚禮上上演這出『大戲』,肯定把自己送到美國去結婚。

  於是,青梅抱起桌上的豬公樸滿直奔屋外的公共電話亭。

  「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只好犧牲你了,安息吧!」青梅雙手合十,喃喃念F幾句祈禱文,當場將豬公撲滿開腹剖肚。

  「喂,恩義叔,我是青梅,荷奶奶還是柏媽媽在嗎?」

  「左小姐?!」撲克臉管家史恩義一時難掩話中的驚喜,但隨即又壓抑住,克盡職守地一板一眼回答道:「老夫人在午睡,蓮夫人在打毛線。」

  「打毛線?」青梅可不記得柏媽媽有這嗜好。

  「蓮夫人說如果小少爺不能把你娶回家,她就拿毛線把他勒死。」史恩義總有辦法把荒唐至極的事情說得很嚴肅,自己還不會笑出來。

  青梅就沒這等功力了,她足足笑了一分多鐘才勉強停止,「能不能請柏媽媽聽一下電話?」

  「請稍候。」

  不一會兒,電話那端就傳來相沈紫蓮欣喜的聲音,「小梅!柏媽媽想死你了,我那混小子是哪裡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你就快點回來吧!」

  「柏媽媽,我要結婚了!」

  那端立即爆出一聲駭人的尖叫,接著是柏沈紫連叫史恩義去把她那一團毛線拿來,她要勒死那個她生的小王八蛋,連媽媽喜歡的媳婦都娶不回來,那他還活著幹麼!

  「柏媽媽,您先聽我說,我不會真嫁給我母親送的對象。」青梅試著安撫柏沈紫蓮失控的情緒。

  「真的?」

  「真的!」青梅再三保證,「柏媽媽,我有一個計劃,但是絕對不能出差錯。」

  一聽到計劃,柏沈紫蓮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很興奮地問:「什麼計劃?」簡直追不及待要把兒子給設計出去。

  「我要羿文帶我走。」

  「私奔?就我的經驗來說,那實在不好玩。」柏沈紫蓮不禁想起她和柏憲和私奔的頭幾夜,差點把她餓死。

  「不是,我要羿文在聖壇前帶我走。」

  「好像有點意思,那時全場一定雞飛狗跳。」柏沈紫蓮心中已在盤算那天要穿什麼衣服去『觀禮』,她向來是『大混亂場面』的愛好者。

  「柏媽媽,您現在手邊有沒有紙和筆?我將時間地點告訴您。」

  「有,說吧!」

  「這禮拜日下午四點在紅纓牧場附近的教堂。」

  紫蓮又覆述一遍確定無誤,才道:「我會叫那混小子準時去搶親的。」

  「不不,別告訴他所有的內容,只要讓他知道我要結婚的消息就好。」

  「可是這樣太冒險了。」柏沈紫蓮不免憂心忡忡。

  「如果他真的愛我,他會來的。」青梅也只能這樣相信了。

  「好吧!希望羿文能想通,你就安心準備嫁過來,柏媽媽,不!老媽會幫你的。」

  「希望我真能叫你一聲『媽』。」

  「放心吧!媳婦兒。」

  「再見……媽!」青梅遲疑半晌,終於喊出心中渴望已久的字眼。

  「再見,我惟一的媳婦兒。」柏沈紫運掛上電話,低頭沉思著該如何讓羿文乖乖去搶親,又不必將事情全盤托出。

  猛然『砰!』一聲,蓮苑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來的是模樣活像是復仇天使的羿文,他手中緊緊捏著一張今天的報紙,眼中兩族怒火狂燒。

  「媽,青梅打過電話來過嗎?」聲音是出奇的冰冷。

  柏沈紫運原來還想先逗逗他再說,但看他這駭人的模樣,只得一五一十地老實回答,「嗯,剛剛才掛上。」

  「她有沒有提到她要結婚的事?」這句話是由緊咬的牙縫中迸出的,他不自覺又加深手勁握緊手中的報紙。

  「有,禮拜日。」

  「該死!」羿文咒這,將手中的報紙扔進垃圾桶。

  柏沈紫蓮拾起一看,裡面是青梅和俞子城的喜訊,而且還是全版刊登,教人不注意也難。

  羿又爬了爬頭髮,一副想找人打架的兇惡模樣,舉步離開連苑。

  「你要去哪兒?」柏沈紫蓮喚住他,怕他真的去找人打架,以他現在的情楮狀況可能會把那個倒楣的傢伙打死。

  「牧場!」羿文拋下答案,跳上車急駛而去。

  暮色中,一個碩長的身影斜倚著車門,悒鬱的眼神遠遠眺望著右前方正在趕工裝飾的教堂,緊援的薄唇緩緩扭曲成一抹極談誚的苦笑。

  「這就是你說的『閃電』嗎?這就是你一再暗示我最後的結果嗎?不會的,你不能在等我二十一年後才抽身,你不能在我終於明白自己的愛後卻決定放棄,該死!

  我不准,你明白嗎?」羿文一拳重挈在車頂上,期望身體的痛楚能轉移地心中如刀割的痛。

  「還是你在懲罰我,懲罰我的遲鈍?天!我多希望這只是你的惡作劇,在我數完十秒後!你會噘著小嘴跳出來抱怨我的無趣,可是這不是惡作劇,你的『閃電』真的震得我無力招架,青梅,告訢我,我這根焦黑的笨木頭該怎麼辦?

  「我該不顧一切把你搶回來,還是放開手祝你永遠幸福?」羿文望著妝點得富麗堂皇的教堂低語。

  夜將降臨,靄靄暮雲中,愴然獨行的是失去心的人。

  紅櫻牧場經過兩周的改裝之後,又接著推出『皇室復古周』,現代化設備一律放在牧場主屋後頭,羿文雖然是老闆也不能壞了規矩,他由後門的秘道上二樓臥房,換上『戲服』後才下樓。

  此次的主題既是『皇室復古周』,當然羿文的角色就是王子了,不過這王子不好當,得出賣色相。

  媛媛並不驚訝見到羿文下褸,她知道他會來這裡療傷,大夥兒都看見報上的啟事了。

  「王子殿下。」媛媛行了個宮廷禮,連稱呼也立刻改掉,凡是能在紅瓔牧場工作的人都有這本事,如果連工作人員都不人戲,又怎麼能讓遊客有身歷其境的感覺。

  羿文戟她微微一笑,走入餐廳。

  眾人看見羿文進門,立刻起身待他人座。

  「大家請坐。」羿文落坐後朝眾人一頷首,大家才紛紛坐下。

  這就是他來的原因,大家都在演戲,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假裝青梅結婚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王子殿下,相信您也看見那則消息了。」李爾夫首先開口,大家都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想款這件事。」

  「可是,殿下,大家都很關心您的終身大事。」蘭嬸說。

  「那是我的私事,你們毋需過問。」羿文沉著臉,冷然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眼神曾為羿文在年度會議上樹立威嚴,使見他年少可欺的公司元老們噤若寒蟬,但紅櫻牧場的這群人才不吃他這一套,『演戲』他們可是個中翹楚。

  媛媛眸光一斂,誠惶誠恐地低頭說:「殿下,我們是有感於青梅公主對殿下一往情深,如今卻被迫他嫁,事有蹊蹺,懇請殿下找出實因,才不會辜負青梅公主的一片真心,甚至誤了青梅公主的一生幸福。」

  「對呀!對呀!」其他人紛紛附和表示贊同。

  羿文的心緒早就被那篇給婚啟示攪得一團亂,再加上你來我往的一聲「青梅公主,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猛然拍桌起身,「真可笑,什麼王子公主?全都是假的!」

  眾人愕然地瞪著他忿然離人的背影,他們並不奇怪他會發火,畢竟女朋友要結婚,新郎卻不是他,那種滋味的確不好受。

  但是他居然會犯戒!這就太稀奇了!好幾回所有的工作人員拚命找他講話,想讓他一個閃神忘了要演戲,都沒能成功,但這一次他不止忘了演戲,還宣言說全是假的,看來他真的愛慘了,甚至連他向來引以為效的自制力也離他而去。

  天一亮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不管羿文來與不來,她都豁出去了。

  「羿文,別讓我心死。」青梅仰望星空,深深祈禱。

  「青梅,你睡了嗎?」左宗恩輕敲房門。

  青梅打開門讓父親進來,「您怎麼還沒睡?」

  左宗恩慈愛地看著即將出閣的女兒,捨不得啊!她離家十一年,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卻又要嫁出去。

  「想和你聊聊。」左宗恩在房門邊的老式搖椅上坐下。

  青梅抓了個抱枕,家幼時一樣在父親腳邊席地而坐,仰著小瞼甜蜜蜜地說:「又要說故事了?」

  「今天不說故事。」左宗恩笑著搖頭。

  「我明白你並不想嫁給俞家大少爺,但是別怨你母親,她也是為了你好,或許方法不見得正確,但是她只是希望你將來不愁吃穿。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卻看不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子城可以幫你管好公司,照顧你一輩子。」

  「我知道。」

  「你能想通是最好,我也不多說了,早點睡,你明天要當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可不能頂著兩個黑眼圈。」左宗恩輕拍她的肩膀。

  「父親,晚安。」

  「晚安。」

  對不起,父親!衣食無慮誠然重要,但若失去生存的意義,人只是會吃會睡的傀儡,我不願意這樣過一輩子!

  「王子殿下。」媛媛送午餐上來,這四個字說來極幾誚。

  這稱呼在活動結束前是不會改的,不過人家要用什麼語氣說,這是她的自由。

  「請進。」羿文坐在窗台上,眺望著遠處的天空,淡漠的聲音似是由遙遠的另一方飄來。

  「請用午餐。」媛媛還是用那種很刻薄的語氣。

  「我欠你會錢嗎?」羿文回過頭看她,揚起右眉笑問道。

  「你打算在屋裡躲多久,一輩子嗎?今天就要舉行婚禮了。」

  「是嗎?我沒注意到。」

  媛媛走到他旁邊,刻意尖著嗓子說:「這是當然的,王子殿下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怎麼會注意到這小小的事情呢?只是可憐那癡心苦候的癡情女子,到這地步也只好看破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你進來就是為了講這些話?」

  羿文不在乎的態度著實惹惱了媛媛,她雙手抆腰,氣呼籲地說:「不是,我是特地上來叫那個光吃白飯不做事的傢伙離窗台遠一點,免得樓下那堆花癡的口水把牧場給淹沒了。」

  「好,我做事不就得了。」他一個翻身,十分例落、帥氣地躍下窗台。

  「哇!好帥!」樓下爆起一陣尖叫。

  「無藥可救。」媛媛啤道,氣得想拿盆栽砸在他頭上。

  羿文賣笑似的一路展現迷死人的笑容,不過主屋到馬廄之間的距離,身後大概跟了三十多個想『倒貼王子』的淑女名媛,還有人出價一百萬要與他共度一夜,身價之高直逼黛咪摩兒。

  「對不起,失陪了。」羿文朝眾淑女一個大身,迅速閃進馬廄裡。

  緊如弓弦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但心中的痛楚卻未曾稍減,他想忘記一切、忘記青梅、忘記自己,可腦中的記憶非但沒褪色,反而更鮮明、更殘忍地在他腦中縈繞不息。

  羿文雙手拚命揉搓繃緊的面頰,最後頹然垂下頭貼在膝上。

  「疾風,她要嫁人了,很可笑吧!在我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愛她,她卻要嫁給別人了。我心裡好亂,一直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我,但她還是走了,我的承諾來得太遲了。」忽然他抬起頭,認真地說:「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要怎麼把她搶回來,我居然想在婚禮上把她綁走。」

  白馬似是贊同地揚起前蹄嘶嗚了幾聲。

  「連你也瘋了。」羿文苦笑道,他站起身,替疾風配上馬鞍,「咱們去兜兜風。」

  疾風彷彿明白主人苦悶的心情,竭力邁開大步奔跑,一時時空似乎逆轉,羿文竟看見青梅在他懷裡輕笑,縷縷青絲圍繞著他。

  「青梅!」他低喊,伸出手想握住她,身影轉瞬間又杳然無蹤,「瘋了!真的瘋了!」他大吼。

  疾風在湖邊停下。

  羿文裸身躍下湖水,奮力劃著水,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動不了為止。

  他喘著氣爬上瀑布內的平台,意識逐漸模糊……

  「羿文,帶我走!」

  羿文猛然驚醒,抬頭一看,日已偏西。

  疾風急躁不安地推推羿文的衣服,不斷嘶鳴著。

  「好,我去把她搶回來。」

  教堂外擠滿好奇的群眾,教堂內也坐滿企業界的名人富紳,每個人都很好奇兩大企業的聯姻是何種景象、什麼排場。

  原本鬧哄哄的說話聲在旌亞的座車到達時全部靜止。

  「是企業皇帝喏!」

  「沈旌亞不是一向不參加婚禮的。」

  原本的高聲談論全壓低成竊竊私語,好奇的目光一致性地投向沈旌亞和他的家人。

  「沈先生,您怎麼有空光臨小女的婚禮?」孫芸娘急忙迎上前去。

  沈旌亞挑高眉看她一眼,緩緩說:「我的繼承人年紀也不小了,我來看看怎樣辦婚禮比較合宜。」

  「您過獎了,小女的婚禮怎麼配得上您的繼承人。」

  沈旌亞別有所指地說:「他不會介意的。」

  孫芸娘雖然覺得他的話頗有強外之音,卻也無空深究,幫沈旌亞一家安排好座位後,婚禮正式開始。

  青梅身著一襲白絲亮鍛長擺禮服,削肩的領口綴滿細碎的水鑽,雅致的百合花袖也僅僅縫上淚滴狀的水鑽,垂墜性極佳的絲布合身得襯托出她窈窕的身材,最重要的是整件禮服沒有半塊蕾絲。

  青梅挑戰意味極濃地看母親一眼,但孫芸娘並沒有如她所預期的失控。

  青梅畢竟與她不同!孫芸娘動容地看著女兒走到聖壇前,她知道青梅絕不會步上她的後慶,當年的她連選擇自己嫁衣的勇氣都沒有,但是事情將如何演變,誰也不能預料。

  青梅斜眼打量身旁面無表情的新郎,心知他不會比她高興多少,所以她要是沒嫁給他,他應該不會太難過,只不過面子掛不住而已。其實他長得很好看,要不是那副閻王面孔,很可能跟羿文有得拚,但愛情不是長得帥就談得起來,她愛羿文這是永遠不會變的。

  俞子惑表面上一臉肅然,心裡直把進婚的大哥臭罵到太平洋去了,實際上俞子城也其是跑到那兒去了,婚禮前夕只留下一張紙條說要到太平洋周遊列島,拋下全家雞飛狗跳,他一個人倒樂得逍遙,結果俞子惑原本是回來參加婚禮的,卻成了新郎。

  主持婚禮的神父最討厭主持這種企業聯姻的婚禮,男女雙方如果是貌合神離倒也還能當作沒看見,偏偏運貌都不合,像二十幾年前那一對實在太過分了,新娘竟然直接哭倒在聖壇前,結果三、四個人扶著她才把婚禮結束,當年的新娘今天也來了,就是今天新娘的母親,真不明白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自己以前受的苦竟然也要女兒嘗。

  「在婚禮之前,有任何人反對這一對『佳偶』締結良緣的嗎?」神父慢吞吞地問。

  青梅微微提高裙擺,心中開始倒數計時,倘若羿文不來,她就要當場開溜,當尼姑也好、當修女也好,她絕對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十、九、八、七、六……羿文,帶我走!青梅在心中狂喊。

  四、三、二……羿文,你真的不在乎我嗎?

  一!青梅撩起長裙,正要轉身就跑,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漸漸傳來。

  「我反對!」一個男人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昂然立在教堂門口,雪白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斜斜射人的太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輪光環,彷彿為他加冕。

  青梅瞇細眼想看清楚來者,但他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一滴淚水滑落孫芸娘的眼眶,青梅,你終於等到你的白馬王子了。

  神父真傻眼了,照規定動物是不准進入教堂,但是不准白馬王子騎他的白馬,好像說不過去。

  「疾風。」羿文一夾馬腹,疾風隨即小踏步地踱向聖壇。

  「你為什麼反對?」神父首先恢復正常,口氣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全場觀眾都伸長脖子等侍他的回答,深怕露了任何一句。

  羿文胯下馬,摟住青梅,以堅定的口吻說:「因為她是我的新娘。」

  全場頓時嘩然。

  「太亂來了,一個名不見烴傳的小伙子憑什麼娶左小姐!」曾向孫芸娘提親被拒的李氏企業小開自詡為正義之士,首光駁斥羿文的說法。

  「他是我惟一的繼承人。」沈旌亞朗聲宣佈。

  全場再次嘩然。

  「青梅,嫁給我。」羿文擁著她深情地低問。

  「羿文,我終於等到你了。」

  「咳!」神父非常不願意打斷他們的情話綿綿,但是目前有一個問題急需解決,因為原來的新郎不見了,「王子殿下,不,這位先生,因為原來的新郎不見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完成婚禮?」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既然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神父也一改慢吞吞的態度,飛快地念完祝福的話,結束整個儀式,不然等會兒又出現什麼騎掃帚還是騎冀手龍的傢伙,他可受不了。

  「好了,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羿文披風一遮,以纏綿的吻與青梅定下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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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你說,」青梅枕著新婚丈夫的胸膛,纖纖玉指戳了戳他結實的肌肉,「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信?」

  自從『白馬王子搶親記』的玉照隔天上報復,全省各地的求愛信件如雪片般飛來,足足塞滿三個大型麻布袋。

  羿文騎著疾風宛如神祇般矗立在教堂門口的煥發英姿,儼然成為新時代求愛典範,各類商品只要印上那幀照片銷售量隨即大增。

  「看誰價碼出得高嘍!」羿文摟著嬌妻,壞壞地說。

  青梅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很興奮地回道:「好啊!好啊!我當你的經理人,我們三七分帳,我七你三喔!」

  「這可不公平,我出力,當然應該是我七你三才對,你又沒出什麼。」

  青梅大大地不同意,「我出我英俊、迷人又瀟灑的老公喏!只收你七成算很有良心了,要不是我已經用過了,我才不會算那麼便宜。」

  羿文失笑,翻身壓住她,逼問:「你是說我被用過了就不值錢了?」

  「對啊!本來還可以加收『開苞費』,既然我自己忍不住先用了,只好打折便宜賣。」青梅一副『虧大了』的表情搖頭歎道。

  「你{在想不想再用一下?」羿文貼近她,邪邪地笑問。

  「不要。」

  「好啦!試用一下嘛!」羿文像橡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由額際往下烙下細細的吻。

  直到頸窩處,青梅突然推開他,一雙明眸直勾勾地瞅著他。

  「羿文,你老實說,你以前有沒有偷親我?」

  「那不能怪我,是你拉著我不讓我走的。」羿又很無賴地笑笑,又要往下親。

  「那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娶我?」青梅躲開他的吻,十分嚴肅地問。

  「因為那時我覺得自己很像色魔,竟然想染拾我的小青梅。」羿文再次將頭埋進青梅的頸窩,咕噥道,「可是我發現我很喜歡當色魔。」

  「羿文,過幾天你陪我回家好不好?」青梅認真地問,直到婚禮結束後,青梅臨走前看見母親滿臉的淚痕,她才瞭解母親其實是愛她的,只是心中有太多結讓母親無法將愛表現出來。

  「好。」羿文含明不清地回答。

  「對了,煌煜怎麼沒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青梅猶自問道,沒注意到羿又渴望的眼神。

  羿文一面解開她的蓄絲睡衣,一面回答:「那傢伙被他老爸綁回去了。」

  「你知道了?」

  「他在回去之前向我自首了,我目前還沒決定要怎麼處罰你們三個騙我的事,就先從你開始處罰好了。」羿文在她粉嫩的香肩上輕咬一口。

  「不行啦!人家還有問題要問。」青梅推開他,「為什麼俞家沒向我們要回他們的聘金?」

  羿文轉與她的純絲底褲纏鬥,有點不耐煩地說:「婚禮前夕新郎就跑了,他們自覺理虧,哪還敢多說什麼。」

  「喔,羿文……」

  「青梅,你能不能安靜把這件事先完成?」羿文惱火地抬頭看她。

  青梅眼光帶醉,「愛我。」

  「樂於從命。」羿文俯身吻住她的層。

  「鈐──」電話卻很不識相地響起。

  「羿文,電話。」

  「別管它。」羿文疼症地低語,愛火已點燃,一時半刻是熄不了的。

  「鈐──鈐──鈐──」奈何電話鈐聲還是沒有停止的意願。

  「羿文,電話好吵。」

  羿文心不甘情不願地咒了一聲,接起電話。

  「喂,羿文,我是謹曄,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十萬現金?我被一個騎『哈雷』的新娘子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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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神來一筆XDD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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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有的了?!

好好睇呀><不過講青梅竹馬的主題好像比較少喔~唷~幾時再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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