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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小說] 達文西密碼 作者:丹•布朗【全書完】

第四十三章

  蘇黎世儲蓄銀行巴黎支行行長安德烈•韋爾內住在銀行頂層的一間豪華公寓裡。雖然他的房子富麗堂皇,但他卻一直夢想著能在聖路易斯河畔擁有一所住宅

。在那裡他可以跟人們促膝交談,而不用每天都在這裡面對那些渾身充滿了銅臭氣的富人。


  等我退了休,韋爾內心想,我就把酒窖裡塞滿上好的波爾多葡萄酒,用福拉哥納爾或布歇的名畫裝飾我的客廳,然後整日四處搜羅古董傢具和拉丁區的寶貴

書籍。

  韋爾內在醒來六分鐘後就急急忙忙地穿過銀行的地下通道。他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好像他的私人裁縫和髮型師早已把他修飾得盡善盡美。他穿著一件得體

的絲質西裝,邊走邊向嘴裡噴了些口氣清新劑,然後緊了緊領帶。由於經常在夜間被突然叫醒去接待那些來自其他時區的外國客戶,韋爾內已經養成了馬薩士兵

的睡眠習慣--那些非洲部落以能在醒來後幾秒鐘就能進入戰鬥狀態而聞名。


  「戰鬥開始了。」韋爾內想道,但又覺得用這個比喻來形容今晚的事不一定貼切。雖說每位持金鑰匙的客戶的光臨都需要一些額外的關注,但一位被通緝的

客戶的到來確實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在沒有證據證明客戶是罪犯的情況下,銀行已與執法者就客戶的隱私權多次發生爭執。


  「給我五分鐘。」韋爾內心想,「我要這些人在警察來之前離開銀行。」

  如果他行動夠快的話,他的銀行就可以巧妙地躲過眼前的這場災難。韋爾內可以告訴警察這兩個被迫查的逃犯確實進了銀行,可是因為他們並不是銀行的客

戶,而且又沒有賬號,於是被趕了出去。他真希望那個該死的警衛沒有打電話給國際刑警組織。一個每小時只拿15歐元的警衛顯然不會知道還有「判斷力」這

個詞。


  他在門口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氣,放鬆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然後,他滿臉堆笑地打開門,像一陣暖意融融的清風那樣飄然而入。

  「晚上好。」他說道,眼睛搜尋著他的客戶。「我是安德烈•韋爾內,我能幫您……」下半截話被卡在了喉頭。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他有生以來最意想不到

的來訪者。


  「對不起,我們以前見過面嗎?」蘇菲問道。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可他剛才一剎那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似的。

  「沒有……」行長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想……沒有。我們的業務都是匿名的。」他長出了一口氣,擠出鎮定的笑容,說道:「我的助理告訴我說您有一把

金鑰匙卻沒有賬號,是嗎?那麼,我能知道您是怎樣得到這把鑰匙的嗎?」


  「是祖父給我的。」蘇菲答道,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他顯得更加不安了。「真的嗎?您祖父給了您這把鑰匙卻沒告訴您賬號?」

  「我想他沒來得及,」蘇菲說道,「他今晚被人謀殺了。」

  聽到這話,那人倒退了幾步。「賈克•索尼耶死了?」他大聲問道,眼裡充滿了恐懼。「但是……這是怎麼回事?」

  蘇菲大吃一驚,也倒退幾步,渾身發抖。「你認識我祖父?」

  安德烈•韋爾內也大驚失色。他靠著桌角站穩,說道:「賈克和我是好朋友。他什麼時候死的?」

  「今晚早些時候。在羅浮宮。」

  韋爾內走到一個寬大的皮椅旁,一屁股坐了進去。他看了看蘭登,又看了看蘇菲,然後問道:「我要問你們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們中任何一個人跟他的

死有關嗎?」


  「沒有!」蘇菲叫道,「絕對沒有。」

  韋爾內臉色凝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的照片已被國際刑警組織貼了出來。這就是剛才我認出你的原因。你們正因涉嫌謀殺而被通緝。」

  蘇菲的心一沉。法舍已經通知國際刑警組織了?他似乎比蘇菲預料的更加賣力。她簡單地向韋爾內說明了蘭登的身份,以及今晚在羅浮宮發生的事。

  韋爾內感到非常驚異。「你祖父快死的時候留下了暗號讓你去找蘭登先生?」

  「是的。還有這把鑰匙。」蘇菲把金鑰匙放到韋爾內面前的咖啡桌上,故意讓有錫安會標誌的那面朝下。

  韋爾內看了一眼那把鑰匙,卻沒有去動它。「他只給你留下了這把鑰匙?沒有哪的?沒有小紙條什麼的?」

  蘇菲知道她在羅浮宮的時候非常匆忙,但她可以肯定在《岩窟聖母》後面除了這把鑰匙沒有哪的東西。

  「沒有。只有這把鑰匙。」

  韋爾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很遺憾。每把鑰匙都跟一組作為密碼的十位數賬號相匹配。沒有賬號,你的鑰匙毫無價值。」

  十位數!蘇菲無奈地計算了一下破解那個密碼的可能性。有100多億種可能。即使她把警署裡處理能力最強的並聯計算機帶來,也要用好幾個禮拜才能破

解這個密碼。「當然了,先生,鑒於當前的局面,你會幫我們的。」


  「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上忙。客戶通過安全可靠的計算機來選擇他們的賬號,這意味著只有計算機和客戶自己知道賬號。這是我們保證客戶得以匿名處理業

務的一個方法。另外,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員工的安全著想。」


  蘇菲完全明白。便利店也是這樣做的。員工不能拿保險櫃的鑰匙!這家銀行顯然不會讓人鑽空子,讓偷走鑰匙的人扣押一個員工作為人質來索要賬號。

  蘇菲坐在蘭登身邊,低頭看了看鑰匙,又抬頭看了看韋爾內。「您猜想我祖父會在您的銀行裡放些什麼東西呢?」

  「一無所知。這就是所謂的匿名銀行。」

  「韋爾內先生,」她堅持道,「我們今晚在這裡的時間有限。那我有話直說了。」她拿起那把金鑰匙,翻了過來,露出錫安會的標誌。她盯著韋爾內的眼睛

,問道:「這個鑰匙上的標記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韋爾內低頭看了看那個法國百合標記,沒作任何反應。「沒什麼。不過我們許多客戶都會把他們社團的徽標或首字母的縮略詞刻在他們的鑰匙上。」

  蘇菲歎了一口氣,可是她依然緊緊地盯著韋爾內。「這個印記是一個叫做錫安會的秘密組織的標誌。」

  韋爾內仍沒作任何反應。「我對此一無所知。你祖父跟我確實是好朋友,但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討論生意上的事。」他整了整領帶,流露出一絲不安。

  「韋爾內先生,」蘇菲堅持道,「我祖父今晚給我打電話,說他和我的處境都極度危險。他說必須得給我點什麼東西。結果他給了我你們銀行的一把鑰匙。

現在他死了。您提供的任何線索都會很有幫助。」


  韋爾內冒出了冷汗,說道:「我們得離開這座大樓。恐怕警察馬上就會來。警衛忠於職守,向國際刑警組織報了警。」

  蘇菲確實害怕,可她還是做了最後一次努力。「祖父說他要告訴我家庭的真相。您知道些什麼嗎?」

  「小姐,你的家人在你小時候出車禍死了。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祖父非常愛你。他多次向我提到你們關係破裂對他來說是件多麼痛苦的事。」

  蘇菲不知如何作答。

  蘭登問道:「用這個賬號保存的東西跟聖盃有關嗎?」

  韋爾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這時,韋爾內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把手機從腰帶上拿下來。「喂?」他的神情有些詫異,繼而又變得很

關注。「警察?這麼快?」他罵了幾句,快速地用法語下了幾個命令,然後告訴對方他馬上就會去大廳。


  他掛上電話,轉過身對蘇菲說:「警察比平常行動得快。我們在這裡講話的時候,他們就趕過來了。」

  蘇菲不想兩手空空地離開這裡。「告訴他們我們來過,並且已經走了。如果他們想要搜查銀行,就向他們要搜查令。他們得花一些時間才能拿到搜查令。」

  「聽著,」韋爾內說道,「賈克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的銀行也不允許警察那樣做。我不會允許他們在我的大樓裡逮捕你們。給我一分鐘,我會想辦法讓你們

悄悄地離開這裡。除此之外,恕我無能為力。」他站起來,快步走向門口。「呆在這裡。我去作些安排,馬上回來。」


  「但是,保險箱怎麼辦?」蘇菲叫道,「我們不能就這麼走。」

  「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抱歉。」韋爾內邊說邊急匆匆地走出門口。

  蘇菲看著他的背影從門口消失,心想賬號也許就在祖父這些年來寄給她的那些數不清的信件和包裹裡,而她卻一件也沒打開過!

  蘭登突然站了起來。蘇菲感到他眼裡閃爍出莫名其妙的快樂光芒。

  「羅伯特!你笑什麼?」

  「你祖父真是個天才。」

  「對不起,你說什麼?」

  「十位數?」

  蘇菲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的嘴咧向一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賬號!我敢肯定他把賬號留給了我們。」

  「在哪兒?」

  蘭登拿出那張犯罪現場的電腦打印照擴,鋪在咖啡桌上。蘇菲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蘭登說得沒錯。

  13-3-2-21-1-1-8-5

  啊,嚴酷的魔王!

  噢,瘸腿的聖徒!

  P.S.:找到羅柏•蘭登。

第四十四章

  「確實是十位數,」蘇菲說道。當她仔細地查看那張照片時,對密碼學的感覺被喚醒了。

  13-3-2-21-1-1-8-5

  祖父把賬號寫在了羅浮宮的地板上!

  當蘇菲第一次在羅浮宮的木地板上看到這個凌亂的斐波那契數列時,以為這串數字的唯一目的只是讓警署請密碼員來參與偵破,從而讓蘇菲有機會參與其中

。後來,她認識到這些數字還是破解另外幾行詞句的線索--一個打破順序的序列……一個數字之謎。現在,更加使她驚異的是,她發現這些數字還有一個更重

要的含意。幾乎可以肯定,這些數字肯定是打開祖父的神秘保險箱的關鍵。


  「他是使用雙關語的大師。」蘇菲轉過身對蘭登說道,「他喜歡有多層意思的東西。喜歡在密碼裡套密碼。」

  此時,蘭登已走近了傳送帶邊上的計算機裝置。蘇菲抓起那張電腦打印的照片,跟了上去。

  那個裝置的鍵盤和銀行自動取款機的鍵盤相似。顯示屏上顯示著十字形標誌。鍵盤旁邊有一個三角形的孔。蘇菲毫不猶豫地把鑰匙插進那個孔裡。

  屏幕馬上刷新了。

  賬號:

  ----------

  光標閃爍等待著。

  十位數。蘇菲念著照片上的數字,蘭登把它們輸了進去。

  賬號:

  1332211185

  最後一個數字輸入完畢後,屏幕又刷新了,出現了用幾種不同的語言寫成的信息。最上面的一段是英語。

  注意:

  在按確認鍵之前,請核對您輸入的賬號是否準確。

  如果計算機無法識哪您的賬號,為了安全,系統將自動關閉。

  「終審判決,」蘇菲皺著眉頭說道,「看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普通的自動提款機一般都會允許用戶輸入三次密碼,然後才會沒收他們的銀行卡。不過,

這一台顯然不是普通的取款機。


  蘭登對照著照片上的數字仔細地核對輸入,確認無誤後,他說道:「數字沒錯。」

  他指了指確認鍵,「按吧。」

  蘇菲把食指伸向鍵盤,但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襲來,她猶豫了。

  「按呀。」蘭登催促道,「韋爾內馬上就回來了。」

  「不對。」她把手指拿開。「這個賬號不正確。」

  「肯定對!十位數。還會是什麼?」

  「這個賬號太沒有規律了。」

  太沒有規律?蘭登不同意這個說法。每家銀行都會建議他們的用戶隨機選擇密碼,這樣就不會被人猜到。這家銀行當然也會建議用戶隨機選擇密碼。

  蘇菲刪除了剛剛輸進去的所有數字,抬頭看著蘭登,目光中流露出自信。「這個理應很隨意的賬號竟能重新排列成斐波那契數列,這也太偶然了吧?」

  蘭登明白她已有了主意。來這裡之前,蘇菲就曾把這組數字排成了斐波那契數列。隨便一組數字能排列成斐波那契數列的可能性有大呢?

  蘇菲又敲起了鍵盤,邊回憶邊輸入了一組不同的數字。「而且,就祖父對符號學和密碼的偏愛來說,他應該會選擇一組對他來說有意義的、容易記住的數字

。」把數字全部輸進去之後,她狡猾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很隨意,但實際不然。」


  蘭登看了看屏幕。

  賬號:

  1123581321

  蘭登一時沒看懂。可是當他回過神,就明白蘇菲所言極是。

  斐波那契數列:

  1-1-2-3-5-8-13-21

  當斐波那契數列混合成一組十項數字的組合時,根本就無法辨認。容易記住,但從表面看卻很隨意!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被忘記的極為巧妙的十位數密碼。

而且,這也充分說明了為什麼羅浮宮地板上那組凌亂的數字可以重新排列成這著名的數列。


  蘇菲伸出手按下確認鍵。

  毫無動靜。

  至少他們沒有覺察出有什麼動靜。

  就在那一刻,在他們腳下的那個巨大地下金庫裡,一個機械手被啟動了。這個機械手在雙軸傳送裝置上滑動著,尋找與輸入賬號相匹配的保險箱。金庫裡,

上千個一模一樣的塑料箱子在巨大的鐵架上排成一行,看上去就像教堂地下室裡的一排排靈柩。


  機械手迅速地移動到正確方位,然後垂了下來,用電子眼確認了一下上面的條形碼。接著,機械手非常準確地抓起箱子沉重的把手,把箱子直直地提了起來

。傳送裝置上的齒輪轉動著,機械手把箱子運到金庫的另一頭,然後在一個靜止的傳送帶上方停了下來。


  機械手輕輕地放下箱子,收了回去。

  緊接著,傳送帶迅速地轉動了起來……

  蘭登和蘇菲看到傳送帶轉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他們站在傳送帶旁,就像在行李提取處等待神秘行李的疲憊旅客。

  傳送帶從一個伸縮門下面的窄縫裡穿進來,延伸到他們右側。鐵門滑了開來,一個很大的塑料箱子從傾斜的傳送帶上運了過來。那個箱子是個笨重的黑色塑

料箱,比蘇菲想像的要大得多,就像一個沒有氣孔的寵物空運箱。


  箱子沿斜坡滑到他們面前。

  蘭登和蘇菲靜靜地站在那裡注視著這個神秘的箱子。

  跟這家銀行的其他東西一樣,這個箱子的所有零部件--從鐵扣到頂端的不干膠條形碼以及結實的把手--都是由機械製造的。蘇菲覺得它就像一個巨大的

工具箱。


  蘇菲迅速地打開箱子上面的兩個扣,看了一眼蘭登。然後,兩個人一起抬起沉重的蓋子,向後掀開。

  他們走上前,朝箱子裡望去。

  蘇菲看第一眼時,還以為箱子是空的。不過,接下來她在箱子底上看到了一件東西。

  那是個打磨光滑的木盒,有鞋盒那麼大,配著精美的合頁。木頭是深紫色的,發著黯淡的光,上面有粗線條的紋理。紫檀木,蘇菲認了出來。這是祖父最喜

愛的木材。盒蓋上鑲嵌著一朵美麗的玫瑰花圖案。她和蘭登交換了一下困惑的眼神。蘇菲側過身,拿起盒子仔細端詳。


  天哪,它竟然很沉!

  蘇菲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大桌子上。蘭登站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小小的財寶箱。這就是祖父要他們來拿的東西!

  蘭登驚異地看著盒蓋上手工雕刻的圖案--那是一朵五瓣玫瑰。他以前曾多次看到過這種玫瑰的圖案。他低聲說道:「五瓣玫瑰。這是錫安會用來代表聖盃

的標誌呀。」


  蘇菲轉過身,看著他。蘭登看得出蘇菲的心思,他也有相同的疑慮。盒子的大小、重量以及錫安會代表聖盃的標誌似乎都暗示著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耶穌

的聖盃就在這個木盒子裡!蘭登再一次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


  蘇菲低聲說道:「這個盒子倒是挺適合放聖盃。」

  但裡面不可能是聖盃。

  蘇菲把盒子拽過來,準備打開。可是,就在她拖動盒子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盒子裡傳出汩汩的水聲。

  蘭登把盒子拿起來。裡面有液體?

  蘇菲也感到迷惑不解。「剛才你有沒有聽到……」

  蘭登困惑地點點頭,「液體。」

  蘇菲伸手慢慢地打開盒扣,掀起蓋子。

  裡面的東西是蘭登從沒見過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絕對不是聖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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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警察正在封鎖街道,」安德烈•韋爾內邊說邊走進房間,「讓你們出去很困難。」關上門後,他發現了傳送帶上的那個結實的塑料箱。上帝!他們找到了

索尼耶的賬號?


  蘇菲和蘭登正擠在桌旁看著一個大大的木頭珠寶盒。蘇菲合上蓋子,抬頭說道:「我們終究還是找到了賬號。」

  韋爾內一句話也沒說。一切都為之改變了。他敬畏地把眼光從盒子上移開,計劃著下一步的行動。「我必須得把他們送出銀行!」由於警察已經設置了路障

,韋爾內只能想出一個辦法把他們弄出去。「蘇菲小姐,如果我能把你們安全地送出銀行,你是要把這個東西帶上呢,還是在走之前把它重新放回金庫?」


  蘇菲看了蘭登一眼,對韋爾內說:「我們得把它帶走。」

  韋爾內點點頭,說道:「好的。那麼,不管那是什麼,我建議你們穿過通道時用夾克衫把它包起來。我不希望讓別人看到。」

  蘭登脫下夾克衫,韋爾內快步走到傳送帶旁關上那個空箱子,然後輸入了幾個簡單的指令。於是,傳送帶又開始轉動,把那個塑料箱運回金庫。他從電子裝

置上拔出鑰匙遞給蘇菲。


  「這邊走。快!」

  他們到達裝貨台時,韋爾內可以看到從地下車庫裡透過來的閃爍的警燈。他皺起了眉頭。他們也許正在封鎖坡道。我能把他們成功地帶出去嗎?他渾身冷汗

直冒。

  他走向一輛銀行的小型裝甲車。安全運輸是蘇黎世儲蓄銀行提供的另一項服務。「快進貨艙。」他打開沉重的後門,指著閃閃發亮的鐵車廂說,「我馬上就

回來。」


  蘇菲和蘭登往車廂裡爬,韋爾內則急匆匆地穿過裝貨台,走進裝貨台那頭的辦公室,拿起一串鑰匙,找出一件司機穿的工裝夾克衫和一頂帽子。他脫下自己

的西裝外套,解下領帶,換上司機穿的夾克衫。轉念一想,他又在制服裡面繫上了槍套。出來時,他從行李架上抓起一把司機用的手槍,裝上子彈,把槍塞進槍

套,然後扣上制服的紐扣。他走回裝甲車,拉低帽簷,瞅了瞅站在空蕩蕩的鐵車廂裡的蘇菲和蘭登。


  「你們需要把這個打開。」韋爾內邊說邊伸手進貨艙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打開了艙頂上的照明燈。「你們最好坐下。出大門時千萬哪出聲。」

  蘇菲和蘭登坐在貨艙的金屬地板上。蘭登抱著那個用斜紋呢夾克裹著的寶貝。韋爾內「砰」地一聲把大鐵門關上,把他們鎖在了裡面。然後,他坐到方向盤

後,啟動了裝甲車。


  當裝甲車轟隆隆地順著坡道往上開時,韋爾內感到帽子裡已經滿是汗水。前方的警燈遠比想像的要多。當裝甲車加速爬上坡道時,第一道門朝裡打開了。韋

爾內開了過去。門在車後關上了。他繼續把車開到第二道門前。第二道門也打開了。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除非警車把坡道口封住了。

  韋爾內輕輕地擦了擦眉頭的汗,繼續前進。

  一個瘦高個的警察走上前來,揮手讓他把車停在路障前。前面遠一點的地方停著四輛巡邏車。

  韋爾內把車停下。他把帽簷壓得低低的,盡量掩飾起平時溫文爾雅的風度,裝出一副粗暴冷酷的樣子。他推開車門,坐在方向盤後俯視著那個臉色鐵青的警

察。

  「這不是我們自己的通道嗎?」韋爾內粗聲問道。

  「我是科萊,警署中尉。」那個警察說道。他指著裝甲車的貨艙問:「這裡面是什麼?」

  韋爾內用粗魯的法語回答:「見鬼!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只不過是個司機。」

  科萊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我們正在尋找兩個罪犯。」

  韋爾內放聲大笑起來:「那你就來對地方了。雇我開車的幾個混蛋這麼有錢,他們肯定是罪犯。」

  那個警察拿出一張羅柏•蘭登護照上的照片,問道:「這個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在你們銀行?」

  韋爾內聳聳肩說:「不知道。我只是裝貨台上的小老鼠。他們不讓我們接近客戶。你應該進去問一下前台。」

  「銀行非要我們出示搜查令才讓我們進。」

  韋爾內露出厭煩的表情,「哪拿當官的嚇唬人。」

  「請打開車廂。」科萊指著貨艙說。

  韋爾內瞪了他一眼,發出一陣怪笑。「打開車廂?你以為我有鑰匙?你以為他們這麼信任我們?她媽的,你看看我拿的那一丁點薪水就知道了。」

  警察歪著頭,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你說你沒有自己車上的鑰匙?」

  韋爾內搖搖頭,「沒有貨艙的鑰匙。只有開車用的。工頭把貨艙在裝車的地方鎖好後,讓車等在那裡,然後派人另外開著車把鑰匙交給收貨人。我們這邊接

到電話說收貨人已經拿到鑰匙後,才能發車。提前一秒鐘都不行。他媽的,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拉的是什麼東西。」


  「這輛車是什麼時候鎖上的?」

  「肯定是在幾個小時之前。我今晚要一直把車開到聖•塞瑞,貨艙的鑰匙早就到那兒了。」

  警察不吱聲,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好像要看出他的心思。

  一顆汗珠眼看就要滑下韋爾內的鼻子了。「你不介意把它開走吧?」他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順勢指著那輛擋在路上的警車說,「我要趕時間。」

  「所有的司機都戴勞力士手錶嗎?」警察指著韋爾內的手腕問道。

  韋爾內低頭一看,發現他那塊閃閃發亮的昂貴的名表從夾克衫的袖子下面露了出來。「他媽的,這個東西嗎?在聖•塞瑞時從一個台灣小販那裡用20歐元

買的。你要的話,我40塊錢賣給你。」


  警察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放行了。「不用,謝謝。路上注意安全。」

  韋爾內把車開出足足50米後,才長出了一口氣。現在,他又要面對另外一個問題--他的貨物。我把他們送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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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塞拉斯趴在屋內的帆布毯子上,好讓鞭打的傷口凝結。今晚第二次接受戒律的鞭策讓他感到眩暈,渾身無力。他必須把粗布腰帶解開,他能感覺到血從大腿

內側汩汩地流下來。可他卻始終無法解開腰帶。


  我辜負了教會。

  我更辜負了主教。

  今晚理應是阿林加洛沙主教的拯救日。五個月之前,主教去梵蒂岡天文臺開會,得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壓抑了幾個禮拜之後,他最終還是告訴了塞拉

斯。

  「不可能!」塞拉斯大叫道,「我決不能接受!」

  「是真的。」阿林加洛沙說道,「意想不到,但卻是真的。在短短的6個月裡。」

  主教的話讓塞拉斯驚恐不已。他祈禱能夠得到解脫。即便在那些黑暗日子裡,他對上帝和教會的信仰也從未動搖過。但是,僅僅一個月之後,烏雲奇跡般地

散去,希望的光芒呈現在眼前。


  神的力量,阿林加洛沙這樣解釋道。

  主教第一次看到了希望。「塞拉斯,」他輕聲說道,「上帝給了我們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去捍衛我們的信仰。像所有戰爭一樣,我們的戰爭也會有犧牲。你

願做上帝的士兵嗎?」


  塞拉斯跪倒在賦予他新生的阿林加洛沙主教的面前,說道:「我是上帝的羔羊。按照上帝旨意指引我前進吧。」

  阿林加洛沙向他講述了那個擺在眼前的機會,塞拉斯明白了這只能是上帝的旨意。神奇的命運!阿林加洛沙讓塞拉斯跟提出這個計劃的人聯繫--那人自稱

『導師』。雖然塞拉斯和『導師』素未謀面,但每次通電話時,塞拉斯都對『導師』虔誠的信仰和廣大的神通表示深深的敬畏。『導師』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在每個地方都有眼線。塞拉斯不知道『導師』是怎樣收集信息的,但是阿林加洛沙非常信任『導師』,並且要塞拉斯也這麼做。他對塞拉斯說:「按照『導師』

的命令做,我們就能勝利。」


  勝利。塞拉斯看著光光的地板,害怕勝利就將離他們而去。導師上當了。尋找楔石之路根本就走不通。這個騙局將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

  塞拉斯真希望他能給阿林加洛沙主教打電話,發出警報。可是今晚導師已經切斷了他們直接聯繫的途徑。為了我們的安全。

  最終,塞拉斯止住了顫抖,慢慢地站了起來,拿起地板上的長袍。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羞愧地撥打著號碼。

  「導師,」他低聲說道,「一切都完了。」塞拉斯原原本本地敘述了自己受騙的經過。

  「你怎麼能這麼快就喪失信心呢,」導師答道,「我剛得到一些出乎意料,但令人欣慰的消息。神秘的命運。賈克•索尼耶臨死之前留下了信息。我等會兒

再打給你。今晚的工作還沒結束。」

第四十七章

  坐在裝甲車那光線昏暗的貨艙裡就像在小房間裡關禁閉一樣。蘭登極力克制自己的焦急,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每次他被關起來時,都會有這種感覺。韋爾內

說要把我們送到一個遠離城市的安全的地帶。那是什麼地方呢?有多遠呀?


  長時間盤腿而坐的姿勢使蘭登的雙腿都僵硬了。他換了個姿勢,疼得向後一仰,感覺血又重新流回到了下半身。他仍然緊緊抱著那個從銀行裡拯救出來的奇

異寶貝。


  「我想我們已經上了高速公路。」蘇菲輕聲說。

  蘭登也有同感。裝甲車爬上銀行的坡道後,停了老大一會兒,讓人捏了一把汗。然後,車又左右迂迴地前行了一兩分鐘,現在則好像在全速前進。防彈輪胎

在乎坦的公路上轉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蘭登又將注意力轉到懷中的紫檀木盒子上。他把這寶貝盒子放在車廂地板上,打開包裹在外面的夾克衫,取出盒

子,拉到自己面前。蘇菲轉身,靠到他身邊。蘭登突然覺得他倆就像擠在一起看聖誕禮物的孩子。


  與暖色調的紫檀木盒子不同,嵌在上面的玫瑰是用淺色的木頭--可能是白臘木--刻成的。玫瑰在昏暗的燈光下清晰可辨。玫瑰。整個軍隊、宗教組織和

秘密團體都是以它為基礎建立起來的。薔薇十字會員。玫瑰十字社的騎士。


  「來啊,打開。」蘇菲說。

  蘭登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伸向盒蓋,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精緻的盒子,打開扣鉤,掀開蓋子。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蘭登曾猜想過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現在看來,他原有的猜測都是錯的。盒內厚厚的紫紅色絲綢襯裡上放著一個蘭登根本就不認識的東西。

  那是個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圓筒,有網球罐那麼大,非常精緻。它看上去遠比普通的圓柱形石頭複雜,因為它好像是由好幾塊小石頭拼湊成的。一個精緻的銅

框裡疊放著六個大理石圓盤,就像一個管狀的萬花筒、圓筒的兩端也用大理石粘著,根本無法看到圓柱內部。因為聽到過液體的聲音,所以蘭登推測這個圓筒應

該是中空的。


  圓筒不僅外形神秘,周圍還雕刻著許多圖案,這引起了蘭登的極大興趣。每個小圓盤上都雕刻著一系列精緻的字母--這些字母組成了完整的字母表。這樣

的圓筒使蘭登想起了兒時的一種玩具--一根木棍上穿著刻有字母的轉筒,轉筒一轉,就能拼出不同的單詞。


  「不可思議,是吧?」蘇菲小聲問道。

  蘭登抬起頭,「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蘇菲的眼睛閃閃發亮。「祖父過去特哪喜歡製作這種東西。它是由達文西發明的。」

  即便在微弱的燈光下,蘇菲也能看到蘭登臉上吃驚的表情。

  「達文西?」他又瞅了瞅那個圓筒,喃喃地說。

  「是的。這叫做密碼筒。祖父說,這個東西的設計圖來自於達文西的秘密日記。」

  「這有什麼用呢?」

  想起今晚發生的事情,蘇菲覺得自己的回答也許會包含一些有趣的暗示。「這是個寶庫,是用來保存秘密信息的。」

  蘭登把眼睛睜得更大了。

  蘇菲解釋說,祖父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根據達文西的發明製作模型。賈克•索尼耶是個很有天分的工匠,經常會在放滿木料和金屬的工作室裡呆上半天。他

喜愛模仿工匠大師--精通景泰藍的各種製作工藝的費伯奇,和藝術感略遜一籌,但更注重實用性的達文西。


  只要瀏覽一下達文西的日記,就會明白為什麼這個博學的人在以聰明睿智而聞名於世的同時,會因做事虎頭蛇尾而名聲狼藉。達文西曾畫了上千張設計圖紙

,但從來也沒有把它們付諸實踐。賈克•索尼耶的消遣之一就是把達文西的突發奇想變成現實--他製作了時間機器、水泵、密碼筒,甚至還做了一個完全用鉸

鏈連接的中世紀法國騎士的模型。那個模型騎士現在正驕傲地站在他辦公室的桌上。這個模型是達文西於1495年設計的。它以達文西早年對解剖學和運動機

能學的研究為基礎,因此這個模型人有非常準確的關節和肌腱機構。根據設計,這個模型人可以坐起來,並能揮動手臂,還能轉動脖子,同時張開下巴。在沒看

見這個密碼筒之前,蘇菲還以為那個穿著盔甲的騎士是祖父的最佳作品。


  「我小時候,他就給我做過一個這樣的東西,」蘇菲說,「只是沒有這麼大,這麼精美。」

  蘭登目不轉睛地看著盒子:「我從沒聽說過密碼筒。」

  蘇菲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反應。很少人研究達文西那些紙上談兵的發明,而且一些發明連名字都沒有。「密碼筒」這個名字可能也是祖父起的。這個名稱還是

很貼切的,因為這個裝置是運用密碼術來保存信息的。


  雖然達文西對密碼學的研究鮮為人知,但蘇菲確信他確實是這方面的先鋒人物。蘇菲的大學老師在演示電腦編寫密碼的方法時,曾高度讚揚了斯莫曼和史格

涅爾等當代密碼學家,但沒有指出實際上是達文西在幾百年前就發明了最基本的公眾密碼的編寫方法。當然,蘇菲的祖父早就跟她說過這些。


  裝甲車在公路上呼嘯著疾馳。蘇菲解釋道:「密碼筒是達文西為長途運送秘密情報而設計的。在那個沒有電話和電子郵件的時代,人們要想把私人信息傳遞

給遠方朋友的話,就只能把要說的話寫下來然後拜託信使送去。然而,如果送信人知道信裡有重要信息,為了能賺更多的錢,就會把這個消息賣給發信者的敵人

。」


  歷史上有許多著名人物都曾嘗試利用密碼來保護信息。朱利亞斯•凱薩設計過一個叫做「凱薩盒」的密碼保護工具;蘇格蘭女王馬路亞創造過一種換位密碼

,成功地將秘密報告從監獄裡送了出去;著名的阿拉伯科學家阿布曾運用字母替換密碼保護他的秘密。


  然而,達文西卻避開了數學和密碼學而採用了「機械」的方法來保護信息。他發明了密碼筒--一個可以保護信件、地圖、圖表等任何東西的便攜容器。一

旦把秘密放進這個密碼筒,那麼就只有知道密碼的人才能將它取出。


  「我們需要密碼。」蘇菲指著刻滿字母的轉盤說,「密碼筒的工作原理跟自行車上的號碼鎖一樣。如果你把這些轉盤上的字母正確地排成一行,鎖就打開了

。這個密碼筒有五個轉盤。把它們轉到正確的位置,整個圓筒就會自動打開了。」


  「那麼裡面呢?」

  「圓筒一打開,你就能看到中間有個隔層,隔層裡可以放下一卷紙,你可以把秘密寫在上面。」

  蘭登不解地問道:「你說你小時候祖父給你做過這些東西?」

  「是的,不過都比這個小。有幾次是為了我的生日。他會給我一個密碼筒,然後再讓我猜一個謎語。謎底就是密碼筒的密碼。一旦我猜出謎底,就能打開密

碼筒找到生日卡片了。」


  「要找到生日卡片,還真得費一番功夫。」

  「不僅如此,卡片上總是寫著另一個謎語或線索。祖父喜歡在房子周圍精心地設計『尋寶行動』,提供一連串的線索讓我去尋找真正的禮物。每次的尋寶行

動都是對個性和品德的測試,以確保我有資格得到那個禮物,而且每次的測驗都不簡單。」


  蘭登轉頭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這個裝置。「但是,為什麼不把它撬開呢?或者乾脆把它砸開?這金屬看上去不算結實,大理石也不硬。」

  蘇菲笑道:「達文西那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呢。如果你把它強行打開,裡面的信息會自動銷毀。看。」蘇菲把手伸進盒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圓

筒。「放進去的任何信息都要先寫在一張草質紙捲上。」


  「不是羊皮紙?」

  蘇菲搖搖頭。「草質的紙張。我知道羊皮紙更耐用,而且在那個年代更普遍。但是必須得用草質的紙張,而且越薄越好。」

  「接著說。」

  「把草質紙張放進密碼筒的隔層之前,得先把它繞在一個玻璃小瓶上。」她敲了一下密碼筒,筒裡的液體汩汩作響。「瓶裡是液體。」

  「什麼液體?」

  蘇菲笑道:「醋。」

  蘭登愣了一會兒,然後點頭稱讚:「聰明。」

  醋和草質紙張,蘇菲想。如果有人強行打開密碼器,就會弄破玻璃瓶,瓶裡的醋就會迅速溶解草質紙張。等密碼筒被打開的時候,那卷紙早已化作了一團紙

漿。

  「正如你所見,」蘇菲說,「得到秘密的唯一方法就是要知道一個正確的五位數密碼。這上面有五個轉盤,每個轉盤上有26個字母,那可能作為密碼的數

字就有26的5次方……」她迅速地估算,「約有1,200萬個。」


  「這麼說來,」蘭登邊說,邊琢磨著那1,200萬種可能的排列。「你認為裡面藏著什麼秘密呢?」

  「不管是什麼,顯然祖父非常想保守這個秘密。」她合上蓋子看著那朵五瓣玫瑰,突然愣住了。「你剛才說這個玫瑰是聖盃的標誌?」

  「一點沒錯。對錫安會來說,五瓣玫瑰就意味著聖盃。」

  蘇菲皺起眉頭:「那就太奇怪了,因為祖父一直對我說玫瑰代表著『秘密』。過去他在家裡打秘密的電話,不想讓我打攪時,總是在他辦公室門上掛一朵玫

瑰。他讓我也學他這麼做。祖父曾說:『寶貝,當我們需要獨處的時候,與其把對方鎖在門外,倒不如在自己的門上掛一朵代表秘密的玫瑰。這樣我們就會學會

尊重和信任對方。』要知道,在門上掛玫瑰可是古羅馬人的習俗哪。」


  蘭登說道:「羅馬人開會時在門上掛玫瑰表示會議需要保密。與會者明白凡是在掛玫瑰的會議上通報的內容都是機密的。」

  蘭登又繼續解釋說,玫瑰暗示著秘密並不是錫安會把它作為聖盃的標誌的唯一原因。一種最古老的玫瑰--五瓣玫瑰--呈對稱的五邊形,就像維納斯女神

指路的明星,這樣玫瑰在形狀上就與「女性氣質」產生了關聯。而且,玫瑰還代表了「正確的方向」。羅盤可以為旅客導航,而「玫瑰線」,也就是地圖上的經

線也可以幫助人們確定方位。因此,玫瑰從多個層面上代表著聖盃的特質--秘密、女性氣質、指引方向--就像指引人們尋求真理的明星。


  蘭登說完,突然僵在了那裡。

  「羅伯特,你沒事吧?」

  蘭登死死地盯著紫檀木的盒子。「五瓣玫瑰,」他的喉嚨突然哽住了,險上閃過一絲疑惑。「這不可能。」

  「什麼?」

  蘭登慢慢抬起頭,輕聲說道:「在玫瑰標記下面,這個密碼筒……我想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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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蘭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設。但是,考慮到密碼筒主人的身份,以及密碼筒的傳遞方式,再加上盒蓋上的玫瑰標記,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我拿著的是錫安會的楔石!

  傳說是真的。

  楔石是一塊放在玫瑰標記下的有編碼的石頭。

  「羅伯特?」蘇菲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蘭登定了定神,「祖父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個叫『拱門鑰匙』(laclef de voute)的東西?」

  蘇菲把那個詞譯成英語:「你是說「金庫的鑰匙」(the key to the vault)嗎?」

  「不是,那只是字面意思。『拱門鑰匙』是一個很普通的建築術語。『voute』不是指銀行的金庫,而是指拱形頂部,比如說拱狀的屋頂。」

  「但是拱狀的屋頂不需要鑰匙呀。」

  「實際上它們有鑰匙。在每個拱頂的中央都有一個楔子形的石塊。這個承重石塊是用來固定所有石塊的。因此,從建築學的角度看,這個石塊就是拱門的鑰

匙。在英語裡我們把它叫做『楔石』。」蘭登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看她是否明白。


  蘇菲聳了聳肩,低頭看著密碼筒.說道:「可是,這個顯然不是楔石。」

  蘭登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運用楔石建造拱狀屋頂的技術是早期石匠行會嚴守的秘密之一。皇家拱頂弧度、建築學以及楔石,都是相互關聯的概念。掌握用

楔石來建造拱門的秘密知識是石匠們致富的途徑之一,因此他們都非常謹慎地保守著這個秘密,一貫有保守楔石秘密的傳統。可是,紫檀木盒裡的這個石筒顯然

跟一般的楔石不太一樣。假如這個真是錫安會的楔石,那只能說明,錫安會的楔石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我對錫安會的楔石並沒有做過深人的研究,」蘭登承認,「我是從象徵學的角度來研究聖盃的,因此我一般不太會注意如何尋獲聖盃的知識。」

  蘇菲睜大雙眼,驚奇地問道:「尋獲聖盃?」

  蘭登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蘇菲,根據錫安會的說法,楔石是-個編有密碼的地圖。而這個地圖標明的就是埋藏聖盃的地點。」

  蘇菲一臉茫然,「你認為這就是那個楔石?」

  蘭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讓人難以置信。但是,斷定這個東西是楔石,是他能做出的唯一結論。一塊藏在玫瑰標記下的刻著密碼的石頭。

  這個密碼筒是由前錫安會的導師達文西設計的,這一事實更證明了這個圓筒就是錫安會的楔石。一個前導師的設計……幾百年後錫安會的另一個成員付諸實

施。這樣的聯繫太緊密了。


  在過去的十年裡,歷史學家們一直在法國的教堂裡尋找著楔石。那些熟悉錫安會密碼史的聖盃追尋者一直以為「拱門鑰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楔石,而且這

個刻著密碼的石頭楔子就塞在某個教堂的拱門上。就在玫瑰標記的下面。許多建築物上都不乏玫瑰標記。玫瑰花形的窗格。玫瑰花形的浮雕。當然還有大量的五

邊形裝飾,拱門的頂上經常會有這種五瓣玫瑰花形的裝飾,就在楔石的上面。這些藏寶地似乎太招眼了。標明聖盃埋藏地的地圖就塞在某個被人遺忘的教堂拱門

上,嘲笑著下面來來往往的無知過客。


  蘇菲爭辯道:「這個密碼筒不可能是楔石,它的年代不夠久遠。我敢肯定這是祖父做的。這不可能是歷史悠久的聖盃傳說的一部分。」

  蘭登突然感到一陣興奮。他回答道:「據說楔石實際上是由錫安會在幾十年前造出來的。」

  蘇菲眨了眨眼,懷疑地說:「可是,如果這個密碼筒表明了聖盃的埋藏地,祖父為什麼把它給我呢?我既不知道怎樣打開它,也不知道怎樣處置它。我甚至

不知道聖盃究竟是什麼!」


  蘭登驚異地發現她所言極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機會向她解釋聖盃的真正意義。那必須等一等。現在,他們的注意力在楔石上。

  如果那是真的……

  在防彈輪胎「轟隆隆」的轉動聲中,蘭登快速地向蘇菲講解了他所知道的關於聖盃的一切。據他所知,錫安會的最大秘密--也就是聖盃的埋藏地--幾百

年來從沒有文字記載。為了安全起見,這個秘密都是在一個儀式上口頭密傳給新主教的。然而,在上個世紀,傳說錫安會的策略有所改變。這也許是出於對新的

電子竊聽技術的防備,但不管怎樣,錫安會發誓再也不「說出」那個神聖的埋藏地。


  蘇菲問道:「那他們怎樣把這個秘密傳下去呢?」

  蘭登解釋說:「這就是楔石出現的原因。當四個最高領導中的一個去世之後,剩下的三個得從低一級的成員中選出下一界的主教候選人。他們不是直接『告

訴』候選人聖盃的埋藏地,而是對這個候選人進行測試來確證他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蘇菲看上去有些將信將疑。蘭登的話突然使她想起了祖父讓她尋寶的往事。無可否認,這次得到楔石也是一次尋寶活動。這樣的測試在秘密團體裡也非常普

遍。最著名的要算石匠行會。在行會裡,一個人要想獲得更高的職位就要證明他能夠保守秘密,而且要在很多年裡參加一些儀式並通過各種各樣的品德測試。測

試越來越難,對準備就任三十二級石匠的候選人的測試難度最大。


  蘇菲說道:「因此,楔石就是一個證明。如果錫安會的領導候選人能打開它,就能證明他自己有資格知道楔石裡的秘密。」

  蘭登點了點頭:「我忘了你有這方面的經驗。」

  「這些不僅僅是從與祖父在一起的經歷中得知的。在密碼學裡,那叫做『自我認可語言』。就是說,如果你夠聰明,能看懂密碼,你就被允許知道密碼的含

意。」

  蘭登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蘇菲,你要知道,如果這確實是楔石,而你祖父能拿到它,則說明他在錫安會裡的權勢是非常大的。他肯定是四個高層領導中

的一個。」


  蘇菲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想他肯定是某個秘密組織裡非常有權勢的人物,而那個組織就是錫安會。」

  蘭登又試探道:「你過去就知道他加入了秘密組織?」

  「十年前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跟祖父講過一句話。」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祖父不僅是高層領導人之一,我想他

是……那個組織的最高領袖。」


  蘭登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話。「你是說他是掌門人?可是……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呀!」

  「我不想談論這個了。」蘇菲把頭轉向一邊,臉上的表情很痛苦,但很堅定。

  蘭登坐在那兒,目瞪口呆。賈克•索尼耶?掌門人?雖然蘭登對此驚訝萬分,但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極有可能是真的。畢竟,歷屆的錫安會掌門人

都是藝術修養很高的社會名流。多年之前,報上一篇題為《萊斯•都司耳斯的秘密》的文章就曾指出了這一點。


  早期的錫安會歷史學家和聖盃迷們都讀過《萊斯•都司耳斯的秘密》這篇文章。這篇文章回答了歷史學界懸而未決的問題--錫安會的歷任大導師分哪是達

文西,鮑特賽裡,伊薩克•牛頓爵士,維克多•雨果,以及最近的巴黎著名藝術家基恩•考克圖。


  為什麼就不會有賈克•索尼耶呢?

  蘭登想起今晚索尼耶與自己安排的會見,覺得此事更加令人難以置信了。錫安會的掌門人打電話說要見我!為什麼?難道是為了閒聊些藝術方面的事情嗎?

顯然不可能。畢竟,如果蘭登的感覺沒錯的話,錫安會的掌門人會把傳說中的楔石交給他的孫女蘇菲,同時命令她去找蘭登。


  這太不可思議了。

  蘭登實在無法理解索尼耶這樣做的動機。即使索尼耶預感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可還有其他三個領導人知道聖盃的秘密,他們照樣可以保證錫安會的安全呀

。為什麼索尼耶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楔石交給孫女呢?更何況他們已經斷絕聯繫多年了?、而且,為什麼要把蘭登牽扯進來呢?他可是個陌生人呀。


  「這個謎團中肯定有一環脫節了。」蘭登想道。

  很顯然,答案還有待於繼續探尋。裝甲車的發動機突然減速,輪胎碾碎沙石的聲音傳進貨艙,蘇菲和蘭登抬起了頭。「韋爾內為什麼要把車停在路邊?」蘭

登疑惑道。韋爾內告訴過他們,會把他們帶到遠離城市的安全地帶。車速慢了下來,裝甲車被開上一條顛簸的土路。蘇菲不安地看了一眼蘭登,快速蓋上了盒子

,扣上搭扣。蘭登趕緊脫下夾克,重新把盒子裹了起來。


  裝甲車停了下來,發動機空轉著。後門上的鎖眼轉動了一下,門被打開了。蘭登驚訝地發現,他們被帶到了一片遠離公路的樹林裡。韋爾內神情緊張地把頭

伸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把槍。


  「非常抱歉,」他說道,「但我哪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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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雖然安德烈•韋爾內拿著槍有些不自然,但目光堅定。因此,蘭登覺得還是不要冒險試探為妙。

  韋爾內從車後用槍指著他們,說道:「恐怕我必須堅持要你們這樣做。把盒子放下。」

  蘇菲把盒子抱在胸前:「你說過你和祖父是朋友。」

  韋爾內回答:「我有責任保護你祖父的財產。我正在這麼做。現在,把盒子放在車上。」

  蘇菲大聲說道:「可我祖父把這個委託給我保管了!」

  韋爾內舉槍,命令道:「放下。」

  蘇菲把盒子放在腳邊。

  韋爾內又把槍對準了蘭登。

  韋爾內說道:「蘭登先生,把盒子拿過來。注意,我讓你拿,是因為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向你開槍。」

  蘭登看著這位行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韋爾內呵斥道:「這還用問嗎?」他用法國腔的英語簡潔地說,「當然是保護客戶的財產。」

  蘇菲說:「可我們現在也是你的客戶呀。」

  韋爾內的臉色驟然變得冷酷無情。「蘇菲小姐,我不知道你今晚是如何得到鑰匙和賬號的,但這裡面顯然有骯髒的交易。如果我知道你們有這麼大的罪過,

我才不會帶你們離開銀行呢。」


  蘇菲說道:「我告訴過你,我們跟祖父的死無關!」

  韋爾內看了看蘭登說:「可是,為什麼收音機裡卻說通緝你不僅是因為你殺死了賈克•索尼耶,還因為你殺死了其他三個人?」

  「什麼!」蘭登覺得五雷轟頂。還有其他三宗謀殺?這個數字遠比知道自己是嫌疑犯更令他震驚。這絕不可能是巧合。「三個人?」蘭登看著那個紫檀木盒

子,想道,「如果其他三個人也被謀殺了,賈克•索尼耶就哪無選擇了,他必須得把這個楔石傳給別人。」


  韋爾內說道:「我把你送進警察局之後,警察會弄明白的。我已經讓我的銀行陷得太深了。」

  蘇菲盯著韋爾內,說道:「你顯然沒打算把我們送去警察局,否則你會把我們送回銀行的。相反,你把我們帶到這裡,然後用槍指著我們。」

  「你祖父僱傭我就是為了讓我保證他的財產安全,並為他保密。因此,不管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我都不想讓警察拿去調查,成為他們登記在冊的證據。

蘭登先生,把盒子拿過來。」


  蘇菲搖著頭說道:「哪拿過去。」

  一聲槍響,子彈穿過蘭登頭上的車頂。一個彈殼「哨」的一聲掉在了車廂裡,回音縈繞著貨艙。

  「他媽的!」蘭登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韋爾內更堅定地說:「蘭登先生,拿起盒子。」

  蘭登拿起了盒子。

  「現在,把盒子拿給我。」韋爾內站在車後,把槍伸進貨艙,瞄準蘭登的心臟。

  蘭登把盒子拿在手裡,朝車門移動。

  「我得做點什麼!」蘭登想,「眼看就要把錫安會的楔石交出去了!」蘭登越朝門口移,他那居高臨下的優越位置就越明顯。他開始盤算著要怎樣利用這個

優勢。雖然韋爾內舉著槍,可是只能夠到蘭登的膝蓋。「也許我可以飛起一腳把槍踢掉?」蘭登想。然而,當蘭登靠近車門時,韋爾內似乎感覺到了蘭登的位置

所帶來的危險。他向後退了幾步,站到了六英尺開外的地方。蘭登根本就夠不著他了。


  韋爾內命令道:「把盒子放在門邊上。」

  蘭登已經哪無選擇,只好蹲下,把紫檀木盒子放在貨艙的門口。

  「現在,站起來。」

  蘭登慢慢起身。可是,他突然發現那個彈殼就落在車門邊上。他停了下來。

  「站起來,離開那個盒子。」

  蘭登盯著鐵門檻,遲疑了一會兒。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小心地用手把子彈殼撥到了車門邊。然後,他站直了身子,向後退去。

  「回車廂後面去,臉對著裡頭!」

  蘭登照辦。

  韋爾內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他右手握槍,左手伸向那個木盒。可是他發現那個盒子實在太重了。得用兩隻手!看著他的兩個俘虜,他估算了

一下風險。他們都在十五英尺之外的貨艙那頭,而且臉都朝著裡頭。韋爾內做出了決定。他迅速地把槍放在保險槓上,用雙手拿起那個木盒,放在地上,然後飛

速地抓起槍,指著貨艙裡的兩個人。那兩個俘虜一動不動。


  太棒了。現在要做的只是關上車門,然後鎖上。他向前一步,抓住車門,向裡推去。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韋爾內迅速地抓住門閂,要把它閂上。門閂滑

動了幾英吋,突然停了下來。插不動了。怎麼回事?韋爾內又向裡推了一下,可是門閂就是插不進去。門關不上了。韋爾內慌了,他用力地將門從外往裡推,可

就是推不動。肯定是有東西把門卡住了!於是韋爾內再次用盡全力將門向裡推,這時門卻「砰」的一聲向外彈開來,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把他擊倒在地。他感

到鼻子一陣劇痛。韋爾內扔掉槍,摀住臉,一股溫熱的鮮血從鼻子裡汩汩地流了出來。


  蘭登跳到了韋爾內身旁。韋爾內掙扎著站起來,可是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漆黑,「彭」的一聲又摔倒在地,只模模糊糊地聽到蘇菲在喊叫。過了一會兒,他

感到頭上有塵土和廢氣在翻騰,聽到輪胎軋在沙石上發出的「卡嚓卡嚓」的聲響。他掙扎著坐了起來,剛好看到裝甲車直直地向前開去。由於兩輪之間的軸距太

大,裝甲車轉起彎來特哪困難。前保險槓猛的一下碰到了一棵樹上,把樹頂彎了。保險槓也被頂下了一半。裝甲車拖著搖搖欲墜的保險槓向前開去,轉上了公路

。保險槓與地面摩擦著發出耀眼的火花。最後,裝甲車消失在夜幕中。


  韋爾內看著原先停車的地方。雖然月光微弱,但他知道那裡已經空空如也。

  木盒被他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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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沒有牌照的菲亞特轎車啟程離開了崗道爾夫堡,沿著奧爾本山蜿蜒的盤山公路向山下行駛,進入了山谷。車後座上,阿林加洛沙主教面帶微笑,琢磨著還要

等多久才能和導師交易,他的膝蓋可以感受到公文包裡無記名支票的份量。


  兩千萬歐元。

  這筆錢能夠為阿林加洛沙帶來遠比其本身更重要的權力。

  在飛奔向羅馬的車上,阿林加洛沙再次琢磨著為什麼導師到現在還沒有和他聯絡。於是他拿出手機來看,發現信號非常微弱。

  「在這裡,手機的信號總是斷斷續續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說,「再過五分鐘,出了山區,信號就會好了。」

  「謝謝,」阿林加洛沙突然擔憂起來:山區沒有信號?也許導師一直在試圖聯繫他,也許出什麼大亂子了。

  阿林加洛沙迅速地檢查了語音信箱,結果一無所獲。他這才想起導師根本就不可能給他留下什麼信息記錄。導師是一個對通訊交流極為謹慎的人,他深諳在

現代化社會中口無遮攔的危險性。他之所以能收集到令人驚訝的秘密信息,電子竊聽功不可沒。


  因此,他總是格外警惕。

  不幸的是,不留聯繫電話給阿林加洛沙正是導師的防範措施之一。我會主動聯繫你的,導師曾經告訴過他。所以把你的手機帶在身邊。當阿林加洛沙發現他

的手機可能無法接通時,他真擔心導師會誤以為他一直不接聽電話。


  他可能會以為出了什麼事。

  也許會以為我沒有弄到支票。

  主教出了一身冷汗。

  或許更糟……他可能認為我捲了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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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就算只以60公里的時速前行,裝甲車上搖搖欲墜的保險槓在沙土路面上拖行,還是摩擦出了巨大的聲響,擦出的火花不斷飛濺到引擎蓋上。

  我們必須離開這條路,蘭登尋思道。

  他甚至看不清前進的方向。裝甲車那唯一能亮的車頭燈被撞歪了,一條橫樑也飛進了鄉村公路邊的樹林裡。顯然,這輛車所謂的「裝甲」指的不過是貨艙而

並非車頭。


  蘇菲坐在乘客席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膝上的木盒。

  「你沒事吧?」蘭登問道。

  蘇菲看起來有些動搖:「你相信他麼?」

  「你指的是另外三宗謀殺?當然。這解釋了很多事情--為什麼你祖父拚命要將楔石傳下來,為什麼法舍要極力追捕我。」

  「不,我指的是韋爾內竭力要保全他的銀行。」

  蘭登瞥了蘇菲一眼:「而不是……?」

  「把楔石據為已有。」

  蘭登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他怎麼可能知道這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呢?」

  「楔石被保存在他的銀行,他認識祖父,也許他知道些什麼,可能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聖盃搞到手。」

  蘭登搖了搖頭。韋爾內不像這種人。「依我看,人們尋找聖盃只有兩個原因:不是他們幼稚地以為自己正在追尋遺失已久的耶穌用過的杯子……」

  「就是?」

  「就是他們瞭解真相,並因此受到威脅。歷史上有很多組織曾經尋找並試圖銷毀聖盃。」

  車內的沉默使破保險槓發出的摩擦聲更響了。現在他們已經開出了好幾公里。蘭登看著那瀑布般濺落在車頭的火花,擔心那會給行駛造成危險。再說,這一

定會引起過往車輛的注意。於是蘭登打定子主意。


  「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保險槓扳回原位。」

  他把車靠邊,開進一個車站。

  噪音終於消失了。

  蘭登走向車頭時極其警覺。現在,他不用再盯著槍管,終於能夠自由地呼吸了。他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讓頭腦恢復清醒。他不僅背負著被迫捕的壓力,

也開始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他和蘇菲的命運將與一個歷史上最重要的秘密聯繫在一起。


  蘭登感到肩頭的擔子沉重,因為他知道他們不能再將楔石送還錫安會了。另外三個人遇害的消息說明已經有外人打入了錫安會內部,他們妥協了。顯然,錫

安會的成員被人監視著,要麼就是組織裡混進了奸細。看來這就是索尼耶把楔石交給蘇菲和蘭登的原因--他們不是錫安會的成員,他們是不會妥協的人。把楔

石交還給錫安會是不妥當的。即使蘭登有辦法找到錫安會的成員,但很有可能來拿楔石的人恰恰就是敵人。至少現在,不管蘇菲和蘭登想不想要,楔石還在他們

手裡。


  裝甲車的車頭看上去比蘭登想像的還要糟。左邊的車頭燈已經不見了,右邊的那個就像在眼窩裡晃蕩的眼球。蘭登把它塞回原處,它又滾落出來,唯一讓人

高興的就是前保險槓就快要掉下來了。蘭登飛起一腳,想把它踢掉。


  他一邊踹那塊扭曲的金屬,一邊回憶著和蘇菲的談話。蘇菲曾告訴他,「祖父在電話中給我留言,說他要告訴我關於我家庭的真相」。這句話在當時聽來似

乎毫無意義,但現在,當瞭解到錫安會與此有關之後,蘭登想出了一種令人吃驚的可能性。


  前保險槓完全脫落了下來。蘭登喘了口氣。至少這輛車不會再好像燃放國慶節的煙花了。他拎起那條保險槓,把它拖到樹林的隱蔽處,盤算著接下來的去向

。他們不知道如何打開密碼筒,也不知道為什麼索尼耶會把這個交給他們。但不幸的是,他們今晚的生死存亡就取決於能否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蘭登想道:我們需要專業的幫助。

  在聖盃與錫安會的研究領域,只有一個人可以幫上這個忙了。當然,最麻煩的問題是首先必須要說服蘇菲。

  蘇菲呆在貨艙裡等著蘭登,她感到膝蓋上的紫檀木盒子沉沉的,對它心生厭惡。為什麼祖父要給我這個?她百思不得其解。

  思考,蘇菲!動動腦筋。祖父想告訴你什麼?

  蘇菲打開盒子,取出密碼筒,仔細端詳。她甚至可以感觸到祖父製作密碼筒的雙手。楔石是一個只有傑出的人才能讀懂的地圖。祖父就是那樣一個「傑出的

人」。

  蘇菲撫摸著轉筒。五個字母。石盤在她手中流暢地轉動著。她把五個字母對準了石筒兩端的銅箭頭。這一舉動看似荒謬,那五個字母組成了一個單詞。

  G-R-A-I-L.

  她輕輕地抓著圓柱體的兩端往外拉。密碼筒一動不動。她聽見筒內響起醋的流動聲,於是停了下來。她又試了一次。

  V-I-N-C-I.

  還是沒有動靜。

  V-O-U-T-E.

  密碼筒依舊緊鎖。

  她皺著眉頭把密碼筒放回盒裡。看著車外的蘭登,蘇菲很感激他能夠陪伴自己。附言:去找羅柏•蘭登。祖父要把他也拉進來的原因已經很清楚了。蘇菲還

不知如何理解祖父的意圖,因此祖父指定羅柏•蘭登做她的嚮導。一個全面指導她的老師。不幸的是,對蘭登來說,他今晚可遠遠不止是老師,他變成了伯居•

法舍的獵物……而且還有某些未知勢力也在企圖奪取聖盃。


  聖盃到底是什麼?

  蘇菲懷疑最終的發現是否值得他們犧牲性命。

  裝甲車再次上路了。蘭登覺得心情舒暢,因為駕駛變得輕鬆多了。「你認識去凡爾賽的路嗎?」

  蘇菲看著他:「觀光?」

  「不,我有個計劃。我認識的一個宗教史學家住在凡爾賽附近。雖然我不記得具體的地址,但是我們可以去找找,我曾經去過他的莊園幾次。他叫雷•提彬

,是前英國皇家歷史學家。」


  「他住在巴黎?」

  「提彬的生活激情就來自於聖盃。十五年前當錫安會楔石現身的傳聞散佈開來時,他搬到法國,希望能夠在教堂裡找到聖盃。他也寫過一些關於楔石和聖盃

的書。也許他可以幫助我們打開這個密碼筒並且告訴我們如何處置它。」


  蘇菲的眼神中充滿警惕:「你信任他麼?」

  「相信他什麼?不會盜竊信息?」

  「而且不會把我們交出去。」

  「我並不打算告訴他我們正被警方通緝。我希望他會收留我們直到真相大白。」

  「羅伯特,不要忘了,法國的每一台電視機都可能正在播出咱們的照片。伯居•法舍經常利用媒體,他會讓我們寸步難行。」

  太棒了,蘭登想。我的螢幕處女秀就要獻給「巴黎通緝犯」節目了。至少瓊納斯•福克曼要幸災樂禍了:每次蘭登弄出什麼新聞來,他的書一定會賣瘋的。

  「他真的是靠得住的朋友嗎?」蘇菲問。

  蘭登也拿不準提彬是不是會看電視,特哪是在這個時段,不過直覺告訴蘭登,提彬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一個理想的避風港。鑒於當前的情況,提彬應該會全

力幫助他們的。這不僅是因為他欠蘭登一個人情,而且也因為提彬是一個執著的聖盃研究者。蘇菲聲稱她祖父是錫安會的掌門人,而提彬一旦知道這些,定會渴

望幫助他們揭開謎底。


  「提彬將會是一個有力的盟友,」蘭登說,「不過,這還要看你打算告訴他多少實情。」

  「法舍很可能會懸賞。」

  蘭登笑了。「相信我,錢對此人來說是最次要的需求。」雷•提彬富可敵國,作為英國蘭卡斯特公爵一世的後代,提彬用傳統的方法--繼承--獲得了錢

財。他在巴黎郊外的莊園是一座擁有兩個私人湖泊的十七世紀宮殿。


  蘭登是在幾年前通過BBC第一次見到提彬的。提彬找到BBC,想通過主流媒體向人們揭示一段關於聖盃的爆炸性歷史事實。BBC的製片人對提彬的假

設、研究和證據都非常感興趣,但是他認為這些觀點實在太令人難以接受,擔心節目會影響廣播網在新聞界的盛名。在提彬的建議下,BBC懇請世界各地的著

名歷史學家幫助解決信任危機,請他們通過各自的研究證實那則令人震驚的聖盃秘密。


  蘭登就是被選中的學者之一。

  BBC曾經讓蘭登飛去提彬的莊園協助拍攝。他在提彬富麗堂皇的畫室裡面對著攝像機講述他的觀點,從他對聖盃故事的懷疑講到數年來自己對這個問題的

研究。最後,蘭登提供了一些自己的研究成果--一系列象徵性的聯繫有力地支持了提彬的主張。


  雖然這個節目在英國拍攝時排出了強大的拍攝陣容並提供了充分的證據,可還是由於它跟大多數基督徒的看法有激烈衝突而招致了強烈的不滿。這個節目沒

有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國播出,可卻也在那裡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節目在英國播出後不久,蘭登接到了來自老朋友、費城基督教主教的一張明信片。上面簡單地寫

道:「是你幹的嗎,羅伯特?」


  「羅伯特,」蘇菲問道,「你肯定那個人值得信任嗎?」

  「絕對肯定。我們是朋友,而且他不缺錢。碰巧,他很討厭法國政府。法國政府向他徵收高得出奇的地皮稅,理由是他買的那塊地是著名的風景區。他絕對

不會和法舍合作的。」


  蘇菲望著車窗外漆黑的公路,問道:「要是我們去找他的話,你打算告訴他多少情況呢?」

  蘭登滿不在乎地說:「相信我,關於錫安會和聖盃,雷•提彬知道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多。」

  蘇菲看著他問道:「比祖父知道得多嗎?」

  「我是說比錫安會之外的人知道得多。」

  「那你怎麼知道提彬不是錫安會的人呢?」

  「提彬一生都在試圖告訴人們聖盃的真相。而錫安會則是要隱藏聖盃的實質。」

  「聽上去似乎有利益上的衝突。」

  蘭登明白她的擔憂。索尼耶把密碼筒交給了蘇菲,雖然蘇菲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處置它,可她不會情願把一個陌生人牽扯到這件事裡來。密

碼筒裡可能隱藏著重大秘密,憑直覺辦事也許沒錯。「我們不需要馬上告訴提彬關於楔石的事。或者根本就不告訴他。我們可以藏在他家,同時也可以好好思考

一下。也許當我們跟他談論聖盃的時候。你能搞明白祖父把楔石交給你的原因呢。」


  「祖父是把它交給了你和我。」蘇菲提醒道。

  蘭登感到有些自豪,不過也再一次為索尼耶把他牽扯進來而大惑不解。

  「你應該對提彬先生的住處有所瞭解吧?」蘇菲問道。

  「他住的地方叫維萊特莊園。」

  蘇菲以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你是說那曾是皇室的維萊特莊園嗎?」

  「正是。」

  「那他可是個友善的人啊。」

  「你知道那個地方?」

  「我以前從那裡經過。在城堡區。離這裡有20分鐘的路程。」

  蘭登皺著眉頭問道:「這麼遠啊?」

  「是啊。不過這正好可以讓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告訴我聖盃到底是什麼。」

  蘭登停了一下,說道:「我會在提彬的住處告訴你的。他和我對聖盃的研究各有專攻,因此如果同時聽我們兩人講,你會瞭解得更加全面。」蘭登微笑著繼

續說道:「另外,聖盃就是提彬的命根子。他會把聖盃的故事講得精彩無比,就像愛因斯坦講相對論一樣。」


  「希望雷不會介意我們在深夜拜訪他。」

  「他可是正宗的『雷爵士』。」蘭登很清楚。「提彬是個有個性的人。他是在寫了一本詳盡的約克家族史後被英國女王封為爵士的。」

  蘇菲直視著他。「你在開玩笑吧?我們要去拜訪一位爵士?」

  蘭登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在尋找聖盃,蘇菲。還有誰能比一位爵士能為我們提供更多的幫助呢?」


第五十二章

  維萊特莊園位於凡爾賽近郊,佔地185公頃,從巴黎驅車25分鐘就可以到達。它最早是由弗蘭西斯•曼薩特於1668年為奧弗提伯爵設計的,是巴黎

附近的歷史名址之一。維萊特莊園裡有兩個四邊形的湖泊和眾多的花園,這些都是勒•瑙特設計的。與其說這座莊園看上去像座大廈,倒不如說它像個現代化的

城堡。


  蘭登把車停在長達一英里的車道前。透過那扇氣派的防盜大門,可以看到遠處草坪邊上雷•提彬爵士居住的那座城堡。門上的告示牌用英語寫著:「私人領

地,非請勿入。」


  為了表明這是英國人的領地,提彬不僅在告示牌上寫上英語,還把對講電話安裝在了車輛的右側。除了英國,在整個歐洲那可是乘客坐的方位。

  蘇菲詫異地看了看對講電話,問道:「要是有人沒帶乘客怎麼辦?」

  「哪管這麼多了。」蘭登很熟悉提彬那套我行我素的做法。「他喜歡按英國的規矩行事。」

  蘇菲搖下車窗:「羅伯特,最好由你來叫門。」

  蘭登從蘇菲的身前傾過身子,去按對講電話的按鈕。這時,他聞到了蘇菲身上誘人的香水味,突然意識到他們倆已緊緊地靠在了一起。他尷尬地等在那兒,

聽對講機不停地振鈴。


  最後,對講機裡終於傳來「卡嗒」一聲,接著傳出帶法國口音的聲音:「這裡是維萊特莊園。是誰在按鈴?」

  「我是羅柏•蘭登。」蘭登俯在蘇菲的膝蓋上,答道:「我是雷•提彬爵士的朋友。我需要他的幫助。」

  「主人正在睡覺。我也是。你找他有什麼事?」

  「有點私事。他會非常感興趣的。」

  「那麼,我敢肯定他會非常愉快地在早上會見您。」

  蘭登變換了一個姿勢,堅持道:「這件事非常重要,我需要馬上見他。」

  「可是雷爵士正在睡覺。如果您是他朋友,您應該知道他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

  雷•提彬爵士小時候得過腦灰質炎,現在腿上還綁著矯形器,走路得用枴杖。可是蘭登上次見他時,發現他是那麼活潑風趣,一點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如

果可以,請告訴他我找到了有關聖盃的新線索。非常緊急,不能等到早上。」


  接下來就是一片沉寂。

  蘭登和蘇菲等在那裡,耳邊只有裝甲車發動機的隆隆響聲。

  足足過了一分鐘。

  終於對講機那頭傳來了清脆而溫和說話聲。「好傢伙,我敢說你現在還在按照美國哈佛大學的標準時間來行事呢。」

  蘭登聽出話裡濃重的英國口音,笑了起來,「雷,非常抱歉在這個不合適的時間把你吵醒。」

  「我的男傭告訴我你不僅來到了巴黎,而且還帶來了聖盃的消息。」

  「我想那樣會把你從床上喊起來。」

  「不錯。」

  「能為老朋友開開門嗎?」

  「尋求真理的人不僅僅是朋友,而且是兄弟。」

  蘭登看了看蘇菲。提彬喜歡用戲劇裡的古怪台詞,這一點他早就習慣了。

  「我會打開大門的,」提彬宣稱道,「但是首先我得確認你的心是否真誠。為了測試一下你的道義,你得回答三個問題。」

  蘭登歎了一口氣,在蘇菲的耳邊低聲說道:「請忍耐一會兒。我跟你說過,他是個有個性的人。」

  這時,提彬大聲說道:「第一個問題。你是要喝茶還是咖啡?」

  蘭登知道提彬討厭美國人喝咖啡的習慣,於是說道:「茶,而且是伯爵紅茶。」

  「很好。第二個問題。要加牛奶還是糖?」

  蘭登猶豫了一下。

  「牛奶,」蘇菲低聲說,「我想英國人喜歡加牛奶。」

  「牛奶,」蘭登答道。

  沉默。

  「要不,就加糖吧?」

  提彬仍舊沒有回答。

  等一下。蘭登突然想起了上次來訪時喝的苦茶,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個圈套。「檸檬!」他大聲說道:「伯爵紅茶加檸檬。」

  「好的。」提彬聽起來非常開心。「我要問最後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提彬停頓了一下,然後用莊重的語氣問:「哈佛大學的划槳手,於哪一年在英國亨

利市舉辦的划船比賽中勝過了牛津的划槳手?」


  蘭登對此一無所知,但他卻非常明瞭提彬提出這個問題的原因。於是,他答道:「這種滑稽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大門「嗒」的一聲打開了。「你有一顆真誠的心,我的朋友。你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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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銀行夜間值班經理聽到行長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長吁了一口氣。「韋爾內先生!您到哪兒去了?警察來了,大家都在等您呢!」

  「我碰到個小問題。」行長有些哀傷地說道,「我現在急需你的幫助。」

  你的問題可不小,經理想。警察已經把銀行包圍了,並威脅說會讓警署上尉親自把銀行搜查令帶來。「您要我怎樣幫您,先生?」

  「三號裝甲車不見了。我得找到它。」

  經理疑惑地核對了一下發貨時刻表。「它在這裡呀。就在地下裝貨台。」

  「實際上不在。那輛車被警察正在追捕的人偷走了。」

  「什麼?他們是怎麼開走的?」

  「電話裡說不清楚,但這件事有可能會對我們銀行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那您要我做什麼呢?先生。」

  「你啟動那輛車的緊急雷達監視器。」

  經理看著對面牆邊上的控制箱。跟其他裝甲車一樣,這家銀行的裝甲車也安裝了無線電控制的自動導引裝置,這個裝置可以由銀行自動開啟。這位經理只在

銀行遭到搶劫後用過一次這個緊急啟動系統。那次,系統情況運轉良好,很快地找到了那輛車,並自動把車的方位報告給了警方。可是今晚,經理覺得行長理應

更謹慎一點。「先生,您要知道,如果我啟動了自動搜索系統,那個雷達監視器就會自動通知警方我們這裡出了事。」


  韋爾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是的,我知道。開吧。三號車。我不掛電話。發現那輛車的確切位置就馬上告訴我。」

  「我馬上啟動,先生。」

  三十秒鐘之後,四十公里外,一輛裝甲車下的小雷達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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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裝甲車順著那條兩旁排列著白楊樹的蜿蜒車道駛向哪墅。蘇菲覺得渾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下來。能離開公路,她感到很欣慰。除了這個籬笆包圍中的外國人

的私家莊園,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什麼避難所了。


  車轉入了寬闊的弧形車道後,哪墅就映人了他們的眼簾。那座房子有三層,六十英尺長,耀眼的聚光燈照耀著灰色的石塊牆面。外觀粗糙的樓房前面是優美

潔淨的花園和波光粼粼的池塘。


  樓房裡亮起了燈。

  蘭登沒把車開到前門,而是把它停在了常春籐環繞的停車場上。他說道:「沒必要冒險被公路上的人發現,也沒有必要讓雷為我們開來一輛破破爛爛的裝甲

車而疑惑。」


  蘇菲點點頭:「那我們怎麼處置密碼筒呢?我們不能把它留在這裡,可是如果讓雷看到了,他肯定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不用擔心。」蘭登說。他跳下車,脫下身上的夾克衫,把盒子裹了起來,然後像抱嬰兒似的把那捆衣服小心翼翼地摟在懷中。

  蘇菲不放心地看著他:「小心一點。」

  「提彬從不親自給客人開門,他喜歡讓客人自己進去。等進去後,在他沒來招呼我們之前,我會找個地方把它藏起來。」蘭登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實際

上,我得在你見他之前提醒你一下:許多人都覺得他的幽默有些……奇特。」


  蘇菲暗想,還能有什麼比今晚發生的事更奇特呢?

  弧形的鵝卵石小路通向一座刻有橡樹和櫻桃圖案的門,門上的銅門環有葡萄那麼大。蘇菲正想去抓那個門環,門就打開了。

  一個穿著整潔得體的男管家站在他們面前,整理著剛剛才穿戴上的白領帶和晚禮服。他看上去五十歲左右,舉止優雅,可是表情嚴肅,顯然對他們的到來不

太歡迎。


  「雷先生馬上就下來。」他朗聲說道,法語口音很重。「他在更衣。他不喜歡穿著睡衣迎接客人。要我為您拿外套嗎?」他皺著眉頭,看著蘭登懷中的衣服

,說道。


  「謝謝,我自己來。」

  「當然。請這邊走。」

  管家領著他們穿過一個鋪著大理石的豪華大廳,走進了一間裝修精美的客廳,在那裡垂著纓穗的維多利亞時代燈具投射著柔和的燈光。空氣有些陳腐--煙

草、茶葉、煮葡萄酒的味道和石質建築發出的泥土氣息混合在一起--但頗有帝王氣息。在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大得能烤牛的壁爐。男管家走到壁爐前,彎下腰

,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裡面的橡木。不一會兒,木頭就「辟辟啪啪」地燃燒了起來。


  管家站起來,整了一下衣服,說道:「先生希望你們隨意。」說完,他轉身走了,只留下蘇菲和蘭登獨自在屋裡。

  蘇菲發現壁爐旁邊有許多古董式的座位--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天鵝絨長沙發,一個鄉村鷹爪形搖椅,還有一對好像是從拜占庭古廟裡搬來的靠背長凳--

一時竟不知應該坐在哪裡。


  蘭登把木盒從外套裡拿出來,塞到了天鵝絨長沙發裡。從外面一點也看不到木盒的影子。然後,他抖了一下夾克衫,穿在了身上,整了整衣領,一屁股坐在

那個藏著寶貝的沙發上面,笑盈盈地看著蘇菲。


  就坐沙發吧,蘇菲想著,靠著蘭登坐了下來。

  蘇菲看著燃燒的火焰,感受著溫暖,心想要是祖父在的話,肯定會喜歡這個房間。黑色的木板牆上裝飾著早期繪畫大師的作品。蘇菲認出其中一幅是祖父最

喜歡的畫家之一普桑的作品。壁爐架上放著一尊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的半身石膏像。


  埃及女神像下面,有兩個在壁爐裡當柴架的石質「怪獸滴水嘴」,它們大張著嘴巴,露出了嚇人的喉嚨。小時候,蘇菲總是很害怕怪獸狀的滴水嘴。有一次

,在暴風雨大作的時候,祖父把她帶到了巴黎聖母院的房頂上。他指著那些嘴裡不斷湧出雨水的怪獸狀排水口,說道:「我的小公主,看看這些蠢傢伙,你聽到

它們嘴裡發出的有趣聲音了嗎?」蘇菲點點頭,覺得它們好像在打嗝,不禁笑了起來。祖父說:「它們在漱口呢。這就是把它們叫做『怪獸滴水嘴』的原因。」

從那以後,蘇菲再也沒怕過「怪獸滴水嘴」了。


  美好的回憶使蘇菲感到一陣悲傷,祖父被謀殺的現實又一次被擺到了她的面前。祖父死了。她想到了長沙發下的密碼筒,想知道蘭登能否打開它,想知道雷

爵士究竟能否幫上忙。祖父去世前留下話,讓她去找羅柏•蘭登,可沒說要把其他人也牽扯進來。可是,我們需要藏身之處呀,蘇菲自言自語道,她決定相信羅

伯特的判斷。


  「羅伯特先生!」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咆哮。「我看到你在跟一位少女一起旅行。」

  蘭登站了起來。蘇菲也一躍而起。聲音來自通向二樓陰暗處的螺旋形樓梯。樓梯上面,一個身影在陰影裡移動著,只能看到他的輪廓。

  蘭登說道:「晚上好。雷先生。請允許我給您介紹蘇菲•納佛。」

  提彬邊向燈光處走來,邊說道:「非常榮幸見到您。」

  「非常感謝您接待我們。」蘇菲說道。現在她看清了那個男子腿上裝著金屬假肢,拄著枴杖。他一次只能下一級台階。她又說道:「我想現在來打攪您,實

在是太晚了。」


  「是太早了,親愛的。都是早上了。」他大笑著說道,「你是美國人嗎?」

  蘇菲搖搖頭說:「巴黎人。」

  「你的英語很棒啊。」

  「謝謝。我是在英國皇家霍洛威大學念的書。」

  「啊.怪不得。」提彬從陰影裡蹣跚著走下來。「也許羅伯特告訴過你,我是在貴校旁邊的牛津上的學。」

  提彬看著蘭登,調皮地笑了起來。「當然了。我也申請了哈佛大學。做候補學校。」

  提彬來到樓下。蘇菲認為他和埃爾頓•約翰爵士一樣是典型的騎士。他身材魁偉,面色紅潤。長著一頭濃密的紅髮,說話時一雙淡褐色眼睛快活地眨動著。

他穿著筆挺的褲子,寬大的真絲襯衫外套著一件佩斯利螺旋花紋呢背心。雖然他腿上綁著鋁制假肢,但他看上去樂觀開朗,腰桿筆直,言行舉止間自然地流露出

一種貴族氣質。


  提彬走過來,握住蘭登的手說:「羅伯特,你瘦了。」

  蘭登笑著說:「你胖了。」

  提彬拍著他那圓鼓鼓的肚子,開心地大笑了起來。「講得好!近來我的肉體快樂只有在廚房裡才能得到滿足。」他轉向蘇菲,溫柔地拿起她的手,微微地低

下頭,在她手指上輕輕地吹了一下,然後看著她說:「我的小姐。」


  蘇菲疑惑地看著蘭登,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及時地向後退一步呢,還是停在原地。

  這時,男管家把茶點端了進來,放在了壁爐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雷米•萊格魯德。」提彬說道,「我的男傭。」

  那位瘦長的管家僵硬地點了一下頭,走了出去。

  「雷米是里昂人。」提彬輕聲說道,好像提到了可怕的疾病。「可是他擅長做湯。」

  蘭登被逗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從英國招一個傭人呢!」

  「天哪!決不!我只會讓英國廚子去侍奉那些法國稅務官。」他抬頭看著蘇菲說道:「請原諒,蘇菲小姐。請放心,我對法國的憎恨僅限於政治和足球。你

們的政府偷走了我的錢,而你們的球隊剛剛羞辱了我們。」


  蘇菲輕聲地笑了一下。

  提彬瞪著眼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看了看蘭登,說道:「肯定出了什麼事。你們看上去都很驚慌。」

  蘭登點點頭,說道:「雷,我剛剛度過了一個有趣的夜晚。」

  「毫無疑問。你們招呼也不打,半夜三更跑到我家,要跟我談論聖盃的事情,難道這還不夠有趣嗎?你們要說的事確實跟聖盃有關嗎?還是你們知道只有跟

聖盃有關的事才能讓我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才這樣說的?」


  「兩個原因都有。」蘇菲惦記著墊子下面的密碼筒。

  蘭登說道:「雷,我們想跟你談談關於錫安會的事。」

  提彬好奇地抬起濃密的眉毛,睜大了雙眼。「秘密保守人?那麼,這確實跟聖盃有關了。你們說帶來了一些消息。是新消息嗎,羅伯特?」

  「也許是,我們不肯定。如果你能先告訴我們一些消息,我們會作出更好的判斷。」

  提彬指著他,輕蔑地說:「你可真是個老謀深算的美國人。那麼,就讓我們一物換一物。好吧,樂意為你們服務。你們想知道什麼呢?」

  蘭登歎了口氣,說道:「你能否好心地向蘇菲小姐講解一下聖盃的實質?」

  提彬目瞪口呆:「她不知道?」

  蘭登搖了搖頭。

  提彬笑了起來,臉上浮現出看似猥褻的表情。「羅伯特,你給我帶來了一個『處女』?」

  蘭登揮了一下手,看著蘇菲說:「『處女』是聖盃的狂熱追隨者對從未聽過聖盃故事的人的稱呼。」

  提彬急切地轉向蘇菲,問道:「親愛的,關於聖盃你知道多少呢?」

  蘇菲把蘭登早些時候告訴她的一些東西簡要地說了一下:從錫安會到聖殿武士團,從聖盃文件到聖盃擁有神奇力量的傳說。

  提彬震驚地看著蘭登,不懷好意地說道:「就這些?羅伯特,我還以為你是個紳士呢。你根本就沒有讓她達到高潮!」

  「我知道,我想你和我或許可以用更……」蘭登顯然覺得這個比喻太過火了。

  提彬早已盯住了蘇菲,雙眼冒光:「親愛的,你是個聖盃處女。請相信,你永遠都忘不了你的第一次。」

第五十五章 -1

  蘇菲靠著蘭登坐在長沙發上,喝著茶吃著烤餅,享受著食物的美味。雷•提彬爵士微笑著,在爐火前面笨拙地踱來踱去。假肢敲在地面上,發出「叮叮」的

聲響。

  「關於聖盃,」提彬用布道式的口吻說道,「許多人只想知道它在哪裡,恐怕這個問題我永遠都無法回答。」

  他轉過身,盯著蘇菲:「然而,更重要的問題應該是:聖盃是什麼?」

  蘇菲感覺出兩位男士都對此非常關注。

  提彬繼續說道:「要完全瞭解聖盃,就首先要瞭解《聖經》。你對《新約》瞭解多少?」

  蘇菲聳聳肩,說道:「一點也不瞭解,真的。我被一個信奉達文西的人撫養長大。」

  提彬對此既驚訝又頗為讚賞。「真是個開明的人。好極了!那麼,你一定知道列昂納多是聖盃秘密的守護人之一。他把秘密藏在了他的作品當中。」

  「是的,羅伯特也這麼說。」

  「那麼,你知道達文西對《新約》的看法嗎?」

  「不知道。」

  提彬開心地指著對面的書架,說道:「羅伯特,請從書架的底層把那本《達文西的故事》拿過來。」

  蘭登穿過房間,在書架上找到了一本很大的藝術書籍,拿了回來,放在桌子上。提彬把書轉過來朝著蘇菲,翻開沉重的封面,指著封底上的幾行引言說道:

「這些摘自達文西所作的有關辯論術和思考方法的筆記。」他指著其中的一行說道:「我想你會發現這一行跟我們討論的話題有關。」


  蘇菲念著上面的字。

  許多人故意製造錯覺和虛假的奇跡,來欺騙大眾。

  --達文西

  提彬指著另外一行:「還有。」

  無知遮蔽了我們的眼睛,讓我們誤入歧途。啊!塵世間可憐的人們啊,睜開眼睛吧!

  --列昂納多•達,芬奇

  蘇菲感到一陣寒意。「達文西在談論《聖經》嗎?」

  提彬點點頭,說道:「列昂納多對《聖經》的看法跟聖盃有直接的關係。實際上,達文西畫出了真正的聖盃,一會兒我就拿給你看。不過,我們必須先講一

下《聖經》。」提彬停了一下,然後微笑著說道:「你對《聖經》所需瞭解的一切可以用偉大的教會醫生馬丁•珀璽的一句話來概括。」提彬清了清喉嚨,大聲

說道:「《聖經》不是來自天堂的傳真。」


  「您說什麼?」

  「親愛的,《聖經》是人造出來的,不是上帝創造的。《聖經》不是神奇地從雲彩裡掉下來的。人類為了記錄歷史上那些喧囂的時代而創造了它。多年以來

,它歷經了無數次翻譯和增補修訂。歷史上從來就沒有過一本確定的《聖經》。」


  「哦。」

  「耶穌是一個非常有影響的歷史人物,也許稱得上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高深莫測和最有靈氣的領袖。作為預言中的救世主,他傾倒了眾多君王,激勵了千萬

民眾,創立了新的哲學。作為所羅門王和大衛王的後代,耶穌完全有權要求獲得猶太國王的王位。那麼,他的一生被成千上萬的追隨者記錄也就不足為奇了。」

提彬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後把茶杯放回到壁爐架上,接著說道:「人們認為原來的《新約》有八十多個福音,可是後來只有很少的幾個被保存了下來,其中

有《馬太福音》、《馬克福音》、《路德福音》和《約翰福音》等。」


  蘇菲問道:「收錄福音的工作是誰完成的呢?」

  「啊哈!」提彬突然進發出了極大的熱情。「這是對基督教最大的諷刺!我們今天所知道的《聖經》是由羅馬的異教徒皇帝康斯坦丁大帝整理的。」

  蘇菲說道:「我還以為康斯坦丁是個基督徒呢。」

  提彬不屑地說:「根本就不是。他一生都是個異教徒,只是在臨終的時候才接受了洗禮,因為那時他已經無力反抗了。康斯坦丁在世時,羅馬的官方宗教是

拜日教--信奉『無敵的太陽』的宗教,而康斯坦丁是當時的大主教。然而不幸的是,在羅馬發生的一場宗教騷亂愈演愈烈。耶穌被釘上十字架三百年後,他的

追隨者成幾何倍數地增長。基督徒和異教徒開始衝突,矛盾加劇,最後雙方甚至威脅要把羅馬一分為二。康斯坦丁決心干預此事。公元325年,他決定用一個

宗教來統一羅馬。那就是基督教。」


  蘇菲吃驚地問:「為什麼一個信仰異教的皇帝要把基督教作為國教呢?」

  提彬笑了起來:「康斯坦丁是個非常精明的商人。因為他看到基督教正處於上升階段,他無非就是要支持能獲勝的一方。歷史學家們至今仍對康斯坦丁表現

出的雄才偉略極為讚賞,因為他竟然讓那些拜日教的教徒轉而信仰了基督教。他把異教的標記、紀年和儀式都融入正在不斷壯大的基督教,從而創立了一個雙方

都能接受的混合宗教。」


  蘭登說:「實際上是變形。基督教的標記中可以找到許多異教的痕跡埃及的太陽圓盤變成了天主教聖人頭上的光環。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懷抱兒子光明之

神荷露絲的壁畫為聖母瑪麗婭抱著小耶穌的畫像提供了藍本。幾乎所有天主教的儀式--如主教加戴法冠、聖壇、禮拜式上唱榮光讚歌以及領聖餐等等--都直

接來自那些早期的神秘異教。」


  提彬歎息道:「千萬不要讓一個符號學家去研究基督教的聖像。那些聖像沒有一個是基督教自己的。基督教之前的神靈密斯拉--波斯神話中被稱之為『上

帝的兒子』或『世界之光』的光明之神--出生於十二月二十五號。他死後被埋進了石墓,三天後就復活了。另外,十二月二十五號還是古埃及冥神、古希臘神

話中的美男子阿多尼斯以及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生日。而新出生的奎師那神也會被供奉上黃金和乳香。甚至基督教每週的禮拜日也是從異教那裡偷來的。」


  「為什麼這樣說呢?」

  蘭登說:「本來基督教遵奉的是猶太人的禮拜六安息日,但康斯坦丁卻把它改成了異教徒們敬奉太陽的那一天。」他停了一下,笑著說道:「時至今日,大

部分人都會在星期天早上去教堂做禮拜。但他們都不知道,那是異教徒們每週一次供奉太陽神的日子,也就是『太陽日』。」


  蘇菲聽得頭腦發昏。「那麼,這些都跟聖盃有關嗎?」

  提彬說道:「一點關係也沒有。請聽我說下去。在這次宗教大融合中,康斯坦丁需要強化新基督教的基石,因此他組建了著名的『尼西亞聯合會』,聯合全

球的教會。」


第五十五章 -2

蘇菲知道尼西亞是《尼西亞信經》的產地。

  提彬說道:「在這次大會上人們就基督教許多方面的問題都進行了辯論和投票,比如像復活節的日期、主教的職責和聖禮的管理,當然也包括耶穌的神性。



  「我不大明白。神性是什麼意思?」

  提彬大聲說道:「親愛的,在那個時候之前,耶穌的追隨者們認為他是一個凡人預言家,一個偉大而能力超群的人。但無論如何,他是一個人,一個凡人。



  「不是上帝的兒子?」

  提彬說道:「不是。『耶穌是上帝的兒子』是由官方提出的,這一說法在尼西亞聯合會上被投票通過。」

  「等一等。你說耶穌的神性是投票的結果?」

  提彬補充道:「投票結果比較接近,險些沒被通過。但不管怎樣,確立耶穌的神性,對羅馬帝國的進一步統一以及增強梵蒂岡中心的權力都至關重要。通過

確立耶穌神性的手段,康斯坦丁把耶穌變成了一個超脫於人類世界、權力不容侵犯的神。這不僅揭開了異教徒們進一步挑戰基督教的序幕,還使得基督的追隨者

們只能通過羅馬天主教堂--這個唯一確定的神聖途徑--來給自己贖罪。」


  蘇菲看了蘭登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提彬繼續說道:「把耶穌確立為救世主對充分發揮羅馬教堂和羅馬帝國的政府職能非常關鍵。許多學者都宣稱,早期的羅馬教堂把耶穌從他原來的追隨者那

裡偷走了,抹殺了他作為人類的要旨,把他裹進不可侵犯的神的斗篷裡,以此來擴大他們自己的權力。我就此寫過好幾本書。」


  「那些虔敬的基督徒每天都會給您發一封充滿仇恨的信吧?」

  提彬不同意:「為什麼他們要發那種信?絕大多數受過教育的基督徒都知道基督教的歷史,都知道耶穌是個偉大而能力超群的人。康斯坦丁卑鄙的政治花招

一點也抹殺不了耶穌的偉大。沒人會說耶穌是個騙子,或否認他曾行走世界各地,激勵了千千萬萬的人過上更美好的生活。我們所說的只是康斯坦丁通過利用耶

穌的重大的影響和尊貴的地位,塑造了今天的基督教。」


  蘇菲瞅了瞅她面前的那本藝術書,急著想離開,去看一下達文西畫的聖盃。

  提彬加快了語速:「其中的曲折在於,由於康斯坦丁是在耶穌去世四百年後才把他說成神的,因此有成千上萬份記錄著耶穌的凡人生活的文件依然流傳著。

為了改寫歷史,康斯坦丁知道他必須採取大膽的行動。由此,基督教歷史上影響最為深遠的事件發生了。」提彬停了一下,盯著蘇菲,繼續說道:「康斯坦丁下

令並出資編寫一本新的《聖經》。這本《聖經》刪掉了那些誇讚耶穌作為一個凡人所表現出來的美德的福音,而將那些把他描述得像神一樣的福音添油加醋了一

番。早先的福音書被查禁焚燒掉了。」


  蘭登接過話題:「非常有趣的是,那些選擇禁書,而不看康斯坦丁制定的《聖經》的人被稱為異教徒。『異教徒』這個詞就是從那時候來的。拉丁語中『異

教徒』的意思是『選擇』。那些『選擇』了基督教真正歷史的人反而成了世界上的第一批被排除在基督教之外的『異教徒』。」


  提彬說道:「讓歷史學家們慶幸的是,康斯坦丁試圖銷毀的福音書中有一部分竟流傳了下來。《死海古卷》於20世紀50年代,在猶太沙漠庫姆巴勒斯坦

古村莊附近的一個山洞裡被發現。當然了,還有1945年在那格•哈納地發現的《科普特教徒古卷》。這些文件不僅講述了聖盃的真實故事,還毫不含糊地表

明了耶穌是一個凡人牧師。當然,梵蒂岡為了保持它那欺騙民眾的傳統,竭力制止這些古卷的發表。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原因很簡單,這些古卷明顯地展示了

歷史上存在的分歧和摩擦,明白無誤地確認了現在的《聖經》實際上是由那些哪有用心的人編寫而成的。那些人把凡人耶穌基督說成是神,從而利用他的影響來

鞏固自己的權力。」


  蘭登對此提出了不同意見。「可是,也要知道,當代的羅馬教廷壓制這些文件的願望確實是出於他們對耶穌的真誠信仰。當然,這樣的信仰是從他們既定的

角度出發的。今日的梵蒂岡中心是由那些非常虔誠的教徒組成,他們確實相信這些反面材料是些偽證。」


  提彬舒舒服服地坐到蘇菲對面的椅子上,笑著說:「你也看到了,比起我來,咱們的教授對羅馬教會可是仁慈多了!可是不管怎樣,他說的沒錯,現在的教

士們確實認為這些反面材料是偽證。然而,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千百年來康斯坦丁制定的那本《聖經》是他們唯一的真理。沒有人能比那些教化者得到更多的

教化。」


  蘭登說道:「他的意思是,我們信奉的是父輩們傳給我們的上帝。」

  提彬反駁道:「不對,我的意思是,父輩們教導我們的關於耶穌的一切都是假的。關於聖盃的事也不例外。」

  蘇菲又看了看書上達文西的話。無知遮蔽了我們的雙眼,讓我們誤人歧途。啊!塵世間可憐的人們啊,睜開你們的眼睛吧!

  提彬拿起書,翻到中間。「最後,在我給你看達文西畫的聖盃之前,你先看一下這個。」他翻到一幅彩色的圖片,那個圖片整整佔了兩頁紙。「我想你肯定

認識這幅壁畫。」


  他在開玩笑吧?蘇菲看到的是世界名畫--達文西為米蘭附近的感恩堂創作的壁畫--《最後的晚餐》。那幅已遭風化的壁畫描述的是耶穌對他的門徒宣佈

會有人背叛他時的情景。「我知道這幅畫。」


  「那就請允許我耍個小小的把戲。請合上眼。」

  蘇菲合上了眼,不知道他會耍什麼花樣。

  提彬問道:「耶穌坐在哪兒?」

  「中間。」

  「好的。那麼,他們在分發和享用什麼食物呢?」

  「麵包。」這還用問?

  「很好。那麼,他們在喝什麼呢?」

  「酒,他們在喝酒。」

  「非常好。最後一個問題。桌子上有多少個酒杯呢?」

  蘇菲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這是個圈套。飯後,耶穌拿起酒杯,輪流傳給他的門徒,共享美酒。她說道:「一個。而且是高腳酒杯。」耶穌的杯子。聖盃。

「耶穌傳遞的是一個高腳酒杯,就像現在的基督徒在聖餐禮上所用的那樣。」


  提彬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就睜開眼吧。」

  蘇菲睜開眼,看到提彬在得意地衝著她笑。她低下頭看著那幅畫,讓她大吃一驚的是,桌子旁邊的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杯子,連耶穌也不例外。有十三個

杯子。而且這些杯子都是平底的玻璃小酒杯。畫上根本就沒有高腳酒杯。沒有聖盃。


  提彬眨著眼,說道:「很奇怪是吧?根據《聖經》和聖盃傳說,聖盃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可奇怪的是,達文西好像忘了把聖盃畫上去。」

  「藝術專家們肯定注意到這個問題了。」

  「你會吃驚地發現,大部分的專家對畫中的異常要麼沒發現,要麼就故意視而不見。實際上,這幅壁畫是通向聖盃秘密的關鍵所在。達文西把這個秘密堂而

皇之地畫在了《最後的晚餐》上。」


  蘇菲急切地打量著那幅畫。「這幅壁畫告訴我們聖盃是什麼東西了嗎?」

  提彬輕聲說道:「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什麼人。聖盃不是一件物品。實際上,它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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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蘇菲盯著提彬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看著蘭登問道:「聖盃是個人嗎?」

  蘭登點點頭。「實際上是個女人。」從蘇菲茫然的表情中,蘭登知道她已經被弄得暈頭轉向了。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時,也有這樣的反應。直到

明白了聖盃的象徵意義,他才搞清了聖盃和女性之間的聯繫。


  提彬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羅伯特,也許現在是你這位象徵學專家把事情說明白的時候了。」他走到桌子一頭,找了一張紙,放在蘭登面前。

  蘭登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筆,說道:「蘇菲,你熟悉代表女性和男性的圖示嗎?」說著,他在紙上畫了一個很常見的代表男性的圖示和一個代表女性的圖示。

  「當然了。」蘇菲說。

  蘭登平靜地說道:「可是這並不是最早代表男性和女性的圖示。許多人都誤認為這個代表男性的圖示源於盾牌和長矛,而這個代表女性的圖示則源於能照出

她們美麗容貌的鏡子。實際上這些標記源自古代天文學用來代表行星的男神馬爾斯和女神維納斯的標記。原來的標記更加簡單。」蘭登在紙上又畫了一個圖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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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著說道:「這是最早代表男性的圖示。男性生殖器的基本形狀。」

  蘇菲說道:「確實很像。」

  提彬補充道:「原本如此。」

  蘭登接著說道:「這個圖示的正式名稱為『刀刃』,它代表著進攻和男子氣。實際上,時至今日,這個圖示還被用在軍隊的制服上來表示軍銜。」

  提彬笑著說道:「確實如此。你的生殖器越多,軍銜就越高。男人真是本性難移啊。」

  蘭登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讓我們繼續。可以想像,代表女性的標誌方向完全相反。」他在紙上又畫了一個圖示。「這個叫做聖餐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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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菲抬頭看著他,滿臉驚訝。

  蘭登看出她已經開始聯想了。他說道:「聖餐杯就像一個酒杯或容器。但更重要的是,它還像婦女的子宮。」蘭登盯著她說道:「蘇菲,根據傳說,聖盃是

一個聖餐杯,一個酒杯。但是,這樣的描述隱藏了聖盃的實質。也就是說,傳說只是把聖盃作為一個重要事物的比喻。」


  「女人。」蘇菲說道。

  蘭登微笑著說道:「一點沒錯。杯子實際上是古代代表女性的標記。那麼聖盃代表的就是神聖的女性和女神了。她現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實際上是被教

廷毀滅了。女性的力量和創造生命的能力非常神奇,而這對當時正在崛起的男性統治的羅馬教廷構成了嚴重的威脅。於是他們就把神聖的女性說成是魔鬼,並說

她們不聖潔。按照他們的說法,是男人而不是上帝創造了『原罪』,而夏娃則偷嘗了禁果,招致了人類的墮落。一度被奉為神聖的生命創造者的女性現在成了敵

人。」


  提彬附和道:「認為女性是生命締造者的觀點是很多古代宗教的基礎。生育後代是件非常神奇而又充滿了力量的事。然而,令人傷心的是,基督教的哲學決

定通過忽略女性的生理特徵來抹滅女性的創造力量,而把男性尊為『創造者』。《創世紀》告訴世人夏娃是用亞當的肋骨做成的。女人成了男人的衍生物,而且

還是罪人。《創世紀》結束了對女神的崇拜。」


  蘭登說道:「聖盃代表著失落的女神。當基督教產生時,所謂的邪教並沒有輕易地消亡。關於騎士們尋找聖盃的傳說實際上是關於尋找聖女的故事。那些宣

稱『尋找聖盃』的騎士是以此來掩蓋真相,以免受到羅馬教廷的迫害。當時的教廷欺壓婦女,驅逐女神,燒死不信奉基督教的人,而且還禁止異教徒崇拜聖女。




  蘇菲搖搖頭,說道:「對不起,當您說聖盃是個人時,我還以為那是個真人呢。」

  蘭登說道:「是個真人。」

  提彬興奮得站了起來,脫口而出:「但並不是指所有人。那位特殊的女性攜帶著一個重大的秘密,一旦秘密洩露,將會動搖基督教的根基!」

  蘇菲激動地問道:「這位婦女在歷史上很有名嗎?」

  「非常有名。」提彬拿起枴杖,向走廊走去:「朋友們,到我的書房去繼續討論吧,我將很榮幸地給你們看一幅達文西為她畫的肖像。」

  廚房裡,男傭雷米•萊格魯德一言不發地站在電視機前。新聞中正播放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照片……雷米剛剛為這兩個人送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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