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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幸村,美麗不是一種錯誤》作者:霧矢翊【完結+番外】

又一次誤會

  醫院很近,一下子便到了。

  三月半閉著眼,任由氣場大開的少年有條不紊的安排一切事宜。

  溫雅的少年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雖然他有一張過於美麗的臉孔,纖細而挺直的身形,但無形中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勢,讓人瞻仰的同時不由心生一股望而怯之的心情。

  只可遠觀,而不可過於親近。

  所以,當醫院裡的大半年輕人很好奇的看著絕美的少年抱著一名衣裳沾血的少女進來時,紛紛好奇之餘卻不敢湊去看熱鬧。

  幸村精市坐在一旁看著醫生熟練的為少女清洗傷口包紮,而少女低著頭過份安靜的模樣也讓幸村精市有些失笑。好吧,他很清楚某隻兔子現在會這麼乖巧任人擺佈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他,其二是他抬出千草七月的名字,讓她不得不忍著滿心恐怖任人擺佈。

  「嘖嘖!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在想什麼,吃飽了撐著就只會去逞兇鬥勇,玩幫派麼?啊哈,受傷很好玩麼?瞧瞧,一個女孩,也這麼不愛惜自己,差一點就拉傷筋骨,你想毀了自己的手麼……」

  為三月治療的醫生年近五旬了,有一顆很博愛的心,當然,也很八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忍不住碎碎念。三月鼓起腮幫子,剛想反駁她不是去打架玩命,而是救人,一旁的少年已經自動接下話兒:「醫生,她的手應該不要緊吧?」

  幸村精市身為一名運動員很多清楚傷筋動骨對運動員的危害,雖然千草三月是個女孩子沒有參加學校的運動社團,但瞧過她靈活的身手以及那種不可思議的反射神經後,幸村精市已將她歸類為運動員一型。當然,真田弦一郎曾經說千草家兩姐妹學過中國功夫。

  醫生瞥了他一眼,瞧見少年俊美的臉上露出專注的神情,微微撇了下嘴說道:「年輕人,如果是為了你的小女朋友好,就好好看好她……」

  「砰」的一聲,某只屁股打滑摔到地上,而托著她的手肘綁繃帶的醫生只來得及扯住繃帶,收緊的繃帶一下子便勒出了血漬。少女滿臉驚駭的看著誤會了的醫生,此時不是誤會的臉紅,而是世界末日的驚恐。

  幸村精市別開臉,望天:好吧,明明是萬眾矚目的容顏,總被人這樣嫌棄,再強大的自尊心會受傷的。

  「啊啦,女孩你做什麼?你的手不想要了麼?還是想讓它留下一條醜陋的疤痕,以後讓你的男朋友嫌棄?」這名很有愛心的醫生生氣的咆哮起來,撕開繃帶重新包紮,憤憤然道:「年輕人,我瞭解你的感受,如果男朋友長那樣子——」抬著下巴奴奴幸村少年,這位醫生聲音滿是悲憫,「女孩子確實很受傷,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配不上。不過不要緊,你長得也很可愛,皮相只是迷惑世人的東西,遲早有一天年華逝去,只是一堆紅顏白骨,有什麼作用?為了這種將來不復存在的東西計較太不值得了……」

  幸村清市摸摸臉,很淡定的微笑。

  「……」

  某隻兔子在文藝強大的醫生面前,不由伏首作慚愧狀。明明自己沒有做錯,而且也不是醫生說的那樣,為什麼他可以由一個臆想橫生出這麼強大的結論?

  很有職業責任心的醫生碎碎念,將少女臉上的空白誤會成了心有慼慼然的空洞認同,不由說得更起勁兒了。幸村精市撫額,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果然是很好很強大,自己的長相竟然可以給人如此多的話題兒。其實,他很想說,長成這樣也不是他的錯,被女孩子嫉妒更不是他的錯,被當成「妖怪」絕對絕對不是他的錯。

  誤會神馬的,還真是人類的本□好。

  包紮好手肘的傷,在醫生為三月檢查小腿上的擦傷時,此時有兩名好心的路人將幸村少年先前買的書和三月的滑板一起送過來了,並且在好奇又八卦的醫生面前不吝嗇的讚頌了不久前少女的英勇行為以及少年助人為樂的精神。

  於是,不稍片刻,在這位醫生眼裡,這對還有些彆扭的「情侶」上升成了極為相配、樂善好施的好青年。

  三月掩著雙頰,很想吶喊一聲「我和妖怪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啊!」,不過此時這兩隻已然在少年抱著她進醫院的那一刻成了醫生裡所有生物眼裡的一對,對少女哀怨驚恐的神情視而不見,見到了也以為她是因為受傷心情不好,於是憐惜之。

  很有禮貌的對好心送東西來的路人道謝後,幸村精市笑瞇瞇的沒有多做解釋——反正解釋神馬的只會是潑冷水,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美麗的誤會好了。當然,少年在心中不可否認的是,看到某只面露驚恐和哀怨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越是害怕抗拒,越是想撩撥。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

  當八卦有愛的醫生終於停止叨念,宣佈兩只可以離開的時候,原本乖順的的少女突然蹦起來,一副快要哭的神情。

  「怎麼了?」幸村精市接過醫生開的一些消炎藥,扭頭看著眼眶畜淚的少女。

  「我、我把小狗丟在路上了……」可憐兮兮的說著,對自己拋棄小狗的行徑極為自責。

  帽子在、滑板在,就是一直趴在她頭上當第二個帽子的小狗不見了。

  「啊啦,少年,身為一個男人是不能讓女朋友哭的喲,吶,快帶你女朋友去找小狗吧。」八卦醫生很快的為兩人作出決定,將兩人推出醫院。

  幸村精市不以為忤,再次禮貌性的對醫生道謝後,陪同心急如焚的不再試圖解釋的少女回到剛才事發現場,然後很無語的看著少女站在路邊一棵三米高的行道樹旁抬頭往上張望。

  「汪汪……嗷嗚……」

  樹上一團白黃相間的小東西趴在樹叉上,發出幼獸的呼喚,幸村精市記起這只很眼熟的小狗應該就是前不久的雨天千草三月撿到的那隻,自己甚至還親自為它洗過澡。不過,當想起當時是怎樣的情況下,這只可憐的小狗被自家主人拋到樹上掛屍,不禁給他滿臉黑線下來。

  果然,不能用常識來解釋某只的行為。

  眼見某只言行向來與長相不相符的少女擼高袖子要爬樹時,幸村精市真的是黑線滿臉了。

  微微歎息一聲,幸村精市將不情不願的少女拉住,當然,在她下意識的要將自己甩飛出去時(千萬千萬不要小覷她的怪力),收緊了力道,將懷裡的書放到少女懷裡讓她抱著,阻止了少女的行動。

  幸村精市踮高腳,很輕易的伸手將趴在樹上嗚咽叫喚的小狗拎下來,拍拍小狗的腦袋,然後睨了眼呆呆望著自己的女孩。

  「吶,你的小狗,以後不要再隨便將它仍了。」拿回自己的書將掙扎的小狗放到她手上,幸村精市很自然的拍拍少女的腦袋,溫和的說道:「學妹以後要多喝牛奶才能長高喲。」

  很有身高優勢的幸村少年很滿意看到少女漲紅了臉,一臉惱怒。

  低頭看著腳碾地,三月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謝謝。」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矮了,她才十六歲,會長高的啦!!果然,妖怪都是壞心眼的,就算是個好人也會欺負人。

  不知怎麼的,幸村精市又想笑了,再次抬手揉揉少女的腦袋,看著這只畏懼自己的容貌敢怒不敢言,不禁心情愉悅。

  瞄見他的笑容,三月很肯定自己遭人恥笑了。小動物的絕佳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少年此時心裡在打壞主意。

  「啊喏,不客氣,學妹今後可要小心一點了喲。」

  「嗨!」

  三月很有禮貌的應下後,便打算要遠離妖怪遠遠的時候,他們所在的路邊停下一輛黑色的私家轎車。

  「啊喏,精市?你怎麼在這兒?」

  三月下意識望過去,就見一個穿著精緻的和服的女人從車上下來,臉上的笑容很知性溫和,視線從幸村精市來不及收回的愉悅笑臉到戴著鴨舌帽打扮中性一時分不清男女的少女身上。

  三月很輕易的看出對方在看見自己時,不知為何笑臉微微僵硬了下,很快便恢復自然。

  家長邀請

  「啊喏,精市?你怎麼在這兒?」

  那是一個很知性美麗的女人,保養得宜的外表讓她看起來很年輕,讓人難以猜測得出年紀。除了她的頭髮是淺褐色外,她的五官長相與三月身邊的少年有九成相似。當然,她身上的氣息很慈和溫柔,除了頭髮,活脫脫就是女生牌的成熟型的幸村精市。

  注意到女人看向自己的有些微妙的目光,三月不由瑟縮了下。

  美麗的人——無論男女,永遠是她的天敵,看起來長得太可怕了,不是她的菜。雖然近來七月強制性的「特訓」已能讓某只BT沒有剛開始時的激烈反應,甚至是能稍稍平靜面對,但不可否認根深蒂固的審美觀仍是讓三月不能從容以對。

  幸村精市臉上的愉悅笑容微微收斂,露出如平時無異的溫和笑容,舉了舉手中的書溫和的回道:「今天去買些書。母親,您今天去參加宴會麼?」

  幸村夫人讓司機接過幸村精市手裡的車,吩咐一聲:「呆會幫少爺送回去。」後,對兒子點點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去見一個老朋友了。」說著,仔細看了看不吭聲的三月,「這位先生是……」

  幸村精市撫額,很自然的接口道:「母親,她是個女孩,學校裡的學妹。」幸村精市也懂得某隻身上穿的衣服過於中性,還有那頂掩藏住頭髮的帽子,使這只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少年,會被人誤解並不奇怪。

  「哦,那真是失禮了。」幸村夫人很自然的朝少女微笑,「小姐你好,我是精市的母親,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三月垂下眼瞼,看起來很溫馴乖巧其實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視線直接與幸村夫人的臉接觸,「您好,幸村夫人,我是千草三月,很高興認識您。」

  「千草?是北海道的千草家麼?」

  三月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笑起來很溫柔知性的女子突然顯得很激動,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少年,結果發現少年只是如常的微笑,沒有半點解釋的意識,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見女孩露出警惕的表情,幸村夫人在心裡感歎真是個敏感的孩子,試著讓自己的態度自然一些,「啊啦,千草小姐的父親是叫千草彌彥麼?」

  千草彌彥?三月努力想了想,似乎是聽千草家的大小姐千草縈音提過,在這裡她有個叫千草彌彥的爸爸,不過七月說當那位爸爸不存在就好,反正千草彌彥是個旅遊愛好者,總是滿世界跑的去探險旅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沒有幾天是呆在日本的,根本也不關心他自己還有個女兒。所以三月也可以當自己如同上輩子般沒有爸爸。

  「應該吧。」三月很老實的說:「他……他去旅行了,我沒見過他。」很難叫一個完全沒見過的人為爸爸,可是這位幸村夫人似乎很關心的模樣。

  幸村夫人看了一旁微笑的少年一眼,心裡拿不準這個向來很有主見的兒子在想什麼,但在仔細觀察後發現兒子也不是完全抗拒自己這些行為,還有這名叫「千草三月」的小女生也是個很可愛很單純的少女後,幸村夫人有些滿意。

  「呵呵,千草小姐叫我幸村阿姨就好。說來,我、精市的父親和你爸爸彌彥年輕時是很好的朋友哦,不過後來發生一些事情加上彌彥喜歡上旅行後便一直往國外跑,很難見到他了。」

  三月對大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她現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同這兩隻長相很相似的「妖怪」說拜拜,要她耐著性子應付這些人是很吃力的,能忍住心中恐懼不哭不喊已經算是七月「特訓」出來的良好成果了。

  幸村夫人也注意到現在不是說話的好場合,「吶,千草小姐明天有空麼?」

  三月很想說沒空,但她是誠實的孩子,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呃,明天應該沒什麼事。」說著,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動物的直覺告訴她幸村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有貓膩。

  「是麼,那太好了,明天家裡有個花園聚會,請你一定要來哦。」

  幸村夫人笑得很和藹可親,得體的言行不會給人一種失禮的感覺,反而讓人很樂於親近這樣溫和懂禮、待人親切的女人。三月惶恐,花園聚會=去幸村家=要一整天和幸村精市呆在一起=再度身陷虎穴=很可怕……

  這女人對自己太親切了,非奸即盜。三月無法拒絕之餘,做了個很錯誤的決定,扭頭看向身邊給人一種很可靠感覺的少年。幸村精市倒是很意外少女會選擇向自己求助,眨著水靈靈的黑眼睛瞅著自己的少女,像一隻怯生生的兔子,讓人想憐惜呵護。

  當然,更想欺負。

  「呵呵,花園宴會上會有很多美味的甜點喲,學妹去的話一定不虛此行的。」

  少年微笑的臉美麗天成,再次嚇到了本應該稍微習慣了的少女。三月內牛滿面,卻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拒絕,而且人家都抬出父親的好友的姿態邀請了,她若拒絕的話好像很失禮呢。

  「那……就打擾了。」

  「絕對不會打擾的哦,說不定千草小姐會在那裡遇到自己想見的人呢。」幸村夫人微微一笑:「啊啦,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精市如果沒事的話便好好陪陪你的學妹,我先回去了。千草小姐,阿姨很期待明天你明天的光臨。」

  幸村精市朝母親點頭,「好的。」

  三月的兩條好看的眉毛像蟲子般扭曲起來。她才不要「妖怪」陪,寧願自己去到處溜躂。

  目送黑色轎車離開,三月心裡七上八下的難以安心,想了想三月小心翼翼的尋求身旁貌似知情者詢問:「啊喏,幸村學長,你媽媽說的是真的麼?」

  幸村精市將被女孩抱在懷裡拚命掙扎的小狗抱過來,手指輕撫飽受欺負的小狗的腦袋,回眸看她:「什麼?」

  「就是她認識千草彌彥,還有明天的花園宴會,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三月很老實的說,雙眼定定的瞪著那只叛變的小狗,竟然敢在「妖怪」懷裡發出那種「嗷嗚」的舒服的聲音。

  幸村精市挑眉,發現女孩原來雖然很單純,但出奇的敏感呢。

  「放心,沒事的。」幸村精市將小狗放在肩膀上,拿過女孩手裡的滑板,彷彿沒有瞧見少女的抗拒,「肚子餓了麼,我們一起去吃些東西吧。」既然他母親大人讓他「好好招待」學妹,他當然是樂意之極。

  話剛說完,就聽到某人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三月滿臉通紅的抱著肚子,忙不迭的搖頭:「不用了,幸村學長請自便,我自己去吃就好。」

  幸村精市眸中掠過不知名的情緒,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真的長得那麼可怕,讓學妹那麼討厭我麼?」

  當然可怕了!不肖說,這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要某只BT一天不改變她扭曲的審美觀,這種事就不可避免。

  三月眼光亂瞟,不敢說一句話。手摸向口袋,然後再一次面紅耳赤起來。

  她的錢包丟了。

  「怎麼了?」

  「我的錢包掉了……」下意識的回答後才發現問話的人是誰,這讓三月不禁面色一陣青一陣紅的轉換起來。

  幸村精市掩唇咳了聲,努力使自己面色正常,就怕下一刻這個倒霉的女孩哭出來。這只很愛哭,幸村精市也見識過了,不過某只哭起來更像只飽受驚嚇的兔子,被淚水清洗過的一雙黑眼睛像黑珍珠般清亮。很好看,讓人不禁想沉溺其中。想著,幸村精市看著那雙瞅著自己霧氣瀰漫、要哭不哭的眼睛,露出一抹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笑容。

  必要時,身為男孩子偶爾也要維護女孩子一些彆扭的關係著面子裡子的事情。

  「好了,學妹也別難過了,我請你去吃東西好了。」

  說著,自己率先走了。自家的小狗和滑板都在「妖怪」手裡,即便百般不情願,三月也只能乖乖的跟去了。不是沒有能力去搶回來,但如果這麼做的後果是導致自己被七月加大「特訓」力度,她寧願現在乖一點。

  「特訓」神馬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保護你!

  「嗯,它叫什麼名字?」

  「小狗!」

  「咳,學妹,我的意思是應該為這隻小狗取個名字。」

  「就是叫『小狗』啊。」

  少女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幸村少年很無語。當然,更無語的是,幸村精市發現這隻小狗其實也很彪悍,比起主人來過之無不及。

  有哪只小狗能讓人當成空中飛牒亂拋亂丟都沒事的麼?有哪只小狗喜歡吃甜食喝汽水果汁的麼?有哪只小狗要被訓練成捉老鼠的?哪有小狗會爬樹爬牆的……

  三月撓撓頭,笑得有些靦腆,「其實叫小狗也很好啊,看它的毛色,難道要叫小白小黃小花?」

  「……」

  幸村精市撫額,在服務員送上飯後甜品時,對正在埋首在甜膩膩的蜂蜜檸檬冰淇淋裡的一人一狗說道:「啊啦,你高興就好。」

  兩雙亮晶晶的黑眼睛對桌上的甜品類食物發出灼目的光芒,顯然這對主寵認為甜品比正餐更重要。

  千草三月與幸村精市再一次交鋒,無知直率又沒有品味的孩子又一次獲勝。

  「不過世界上有那麼多只小狗,一直叫它小狗也不好。不然,就叫它四月好了。我是三月,它是四月。」三月擊掌,很高興的說,然後滿含期盼的看著某位笑容有些扭曲的少年,「啊咧,幸村學長,你給它洗過澡,小狗很喜歡你呢,你覺得怎麼樣?」

  服務員已將桌面收拾乾淨,幸村精市伸手撫弄著桌面上蹲伏著身體理首在一碟香草冰淇淋中的小狗的腦袋,小狗抬起沾滿蜂蜜汁的臉朝他歡樂的汪汪叫著,顯然自己極是贊同「四月」的名兒。幸村精市失笑,這只是普通的一隻小狗,能懂什麼呢。

  *****

  初夏的天空,晴朗清透,白雲團團而過。末櫻凋零的枝頭,只有幾瓣粉白色的櫻花洒然而過,墜落在路過的行人身上。

  三月一手甜膩膩的棉花糖,一手冰糖葫蘆跟在少年身後,很滿足於手裡的食物。而前面的少年,臂彎裡掛著少女的滑板,肩膀上趴著一隻白色的小狗,看著綿延至遠方的街道,還有街道兩旁的鐵欄杆上纏繞著的綠色籐蔓,悠閒的路人,不禁露出淺淺的微笑。

  今天天氣很好,心情顯得很悠閒自在。

  「幸村學長!」

  幸村精市轉過身,發出身後的女孩已經解決了手中的兩串東西,邊拿紙巾擦乾淨手邊看著某個地方。幸村精市望過去,除了一些半人高的灌木與盆栽,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怎麼了?」幸村精市用一種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很有耐心的目光看著女孩,很高興經過這半天的相處,某隻兔子對自己沒有先前那樣畏畏縮縮了,雖然仍是不敢怎麼正視自己的臉,至少沒有再失禮的指著自己叫「妖怪」,嗯,是個好現象。

  三月有些苦惱的樣子,原本她是想回家了,不過在少年丟下一句「母親讓我好好陪陪學妹」後,只能跟著少年沒有目的的溜躂起來。這模樣倒有些像在約會……呸呸呸,什麼約會,雖然妖怪心腸很好,但不是她的菜,她是女孩子,也會有愛美之心的。(=_=希望這只將來不要真的去撿只畸形的外星人回家當孩子養。)

  「幸村學長,我發現我們被人跟蹤了。」

  三月指著路邊轉角一處放滿盆栽的角落,奪著聲音好小聲的說。此時,因為他們兩人停下,那裡可疑的發出簌簌的聲音。

  幸村精市摸著下頜思索著,就見向來正義感十足的少女板板手掌,很大義凜然的說:「幸村學長你放心吧,就算是怪獸來了我也會保護你的,就當是剛才的謝禮。嗯,不如給他們一人一拳將他們送到醫院去躺半個十天半個月好了,省得這些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傢伙仗著人多欺負人,連跟蹤這麼猥瑣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一人一拳打飛到醫院去?

  幸村精市嘴角抽搐,他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要少女的謝禮。想著,盆栽後面終於在如此血腥的威脅中有人勇敢的站起來。

  「喂喂喂,你這傢伙,我們無怨無仇,不要衝動啊。」

  紅頭髮的少年嚷嚷著跳起,接著是滿臉疑惑的海帶頭少年,還有一隻白毛狐狸和一隻衣冠楚楚的紳士,最後是捧著筆記本的軍師、摸著茶葉蛋腦殼手無足措的巴西哥哥。幸村精市場數了數,很好,除了嚴謹的真田皇帝都來了喲。

  「喲,部長,好巧。」

  柳蓮二很淡定打招呼,淡定的撇清了自己的不良目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當然也是很配合的,這種情況下說「巧遇」比實話更恰當。只是,他們都忘記了,自家部裡還有兩隻很單純的小動物,向來是直來直往沒什麼眼力見的。

  「部長,聽說你和一個男生在約會,我們來看看。」紅毛小豬瞪大眼看著戴著鴨舌帽難分男女的人。

  「啊啦,我是聽柳學長說部長和一個男人行舉親密才過來的。」純潔正常的單細胞孩子切原赤也說。

  「啊喏,是青學的乾君告訴我的!」柳蓮二趕緊接口。

  切原赤也困惑的看著自家部長,再看看雖然打扮很男孩子氣,其實是個女孩子的好朋友——千草三月,問道:「三月你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你和幸村部長在約會?」

  很好,兩隻都很誠實直接,柳蓮二等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更訝然的發現那名疑似男孩的竟然是在開學之初便因各種傳聞而風靡了整個立海大的轉校生。原來竟然是他們眼拙了,將可愛的女孩子看成了少年——這也不能怪他們啊,只能說某人這副打扮是存心誤導他們的。

  難得在週末看到好朋友,三月很高興,蹦過去拉著切原赤也嘀咕起來。

  丸井文太面色青白的後退,一直退到桑原身後。他一直在避免接觸到這只古怪的生物(原來在你眼裡,她連人也不是了麼?)腦海裡可是很清楚的記得這只曾經是如何彪悍的抱著他們的部長狂奔找醫院,然後很彪悍的指著他們美麗的部長大叫「妖怪」的情形。丸井文太記得太清楚,以致於不太能接受這只的怪力和她非人類的審美觀。

  唯恐天下不亂不狐狸瞧得清楚,當場將同伴拽過來同小女生問好,笑嘻嘻的看著小女生中性的打扮,怨不得會被人誤會成男孩。

  柳蓮二捧著筆記本,一本正經的問:「幸村,你們真的在約會麼?乾貞治告訴我他們在路上看到你抱著個男孩去醫院。」

  「當然不是!!」三月扯拉著好朋友,很激動的否定了。切原赤也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某只怪力女抓出血痕了。

  幸村精市眼神一飄,很淡定的在心裡將青學的某位數據狂人記下(然後滅五感伺候麼?)。

  「啊啦,好三月,告訴你仁王哥哥,你怎麼會和我們部長一起約會的?」仁王雅治不放過任何機會,摸摸一旁扭過臉的小豬的紅髮,露出詭笑:「嘻嘻,其實我們部長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不是麼?」

  這絕對是話中有話!

  某只乖巧的少女幾乎炸毛了,衝動的大喊:「我才不會和妖怪一起約會,我——」輕易被套出話的女孩幾乎要哭了。

  她是壞孩子,她沒有禮貌,她當眾揭人傷疤了……

  「哦哦,原來部長真的是『妖怪』喲∼」仁王雅治很熱情的將他們的軍師拉過來,「噗哩,我們優雅美麗的柳軍師呢?」

  三月皺起臉,已經快要哭了。嗚嗚嗚,為什麼她要那麼衝動呢?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不敢瞄身後某位陪了自己一個下午的少年,三月鼓起包子臉,瞅了瞅,然後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一個衝動之下跑過去,扛起路邊一盆成人高的冬青木盆栽,努力轉移注意力和力氣,生氣道:「仁王學長是大壞蛋!」

  這種架勢,讓在場的少年們終於見識到傳說中的怪力言不虛傳。

  切原赤也以為這只失去理智要拿花盆咂人了,忙叫道:「喂,小心啊,會死人的。」

  眾人訕訕而笑,忙不迭的哄起氣到快哭的小女生。

  「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啦,對不起,我已經很努力了……」

  在從人勸說道歉中終於放下凶器的少女邊哭連揉眼睛說著道歉的話,只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為什麼要道歉。

  只有幸村精市安然的站在一旁,笑容越發的燦爛。好吧,對於自家這群八卦的問題兒童,幸村精市其實是很縱容的。而且,對於某位少女的錯誤審美觀,他也早已服覺悟,並沒有生氣什麼,只覺得好笑。

  幸村精市摸摸下巴,笑看著自家一群活潑的少年們很難得的圍著一名小女生百樣百出的哄著,見小女生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不時的瞄向自己,頓時有些明悟,這只其實是怕自己一時失言會惹他生氣難堪吧?而她的「努力」應該是很努力適應自己與他人的不同,不想自己給別人添麻煩。

  嗯,真不知道該說是個單純的好孩子呢,還是說她其實心裡很沒安全感,時時害怕自己的特殊給別人惹來麻煩。

  這樣想著,幸村精市笑容漸漸淡了。

  ********

  千草宅。

  「好,我知道了,明天會準時到的!謝謝你的通知。」

  七月闔上電話,面無表情的臉越發的清冷,向來清透如冰的雙瞳裡滿滿是難以掩飾的怒火,捏著話筒的手收緊,骨節泛白,「卡嚓」一聲,話筒從中間斷裂開來。

  七月努力平覆自己的怒氣,有些心疼的看著被自己捏斷的話筒——這也是要錢買的啊,最終只能自認倒霉。剛想著,門外響起了少女響亮清脆的聲音:

  「七月、七月,救命啊啊啊!」

  ****

  在暮色四合時,被立海大一干少年慫恿著去玩到傍晚的千草家的小兔子終於被體貼的部長幸村精市送回家——雖然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送,但因這只還是傷患,男士們一至決定要如此。在三月終於鬆了口氣,以為擺脫了時候,幸村精市很體貼的提醒女孩別忘記了明天幸村家的約會。

  三月噎住,表情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恐怖。幸村精市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很親切溫柔的摸摸少女的腦袋,溫聲道:「我很期待明天的約會呢。如果是學妹,我覺得很好。」

  我一點也不期待!!

  三月在心裡大吼,內流滿面。明明她都快要忘記了,這人偏偏要壞心眼的提醒自己,怨不得七月說腹黑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腹黑惦記上。她現在就被一隻表面上很溫柔,其實很愛欺負她的妖怪腹黑惦記上了。

  呆呆的目送某只紫發腹黑少年心情愉快的走遠,三月終於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向千草宅跑去。

  「七月、七月,救命啊啊啊!」

  千草七月滿臉煞氣的看著自家小孩滿臉驚懼的滾進來,心情煩躁到極致時終於平覆下來,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聽著某只指手劃腳的告訴自己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當然特別強調了幸村家家長的邀請。

  「七月怎麼辦?我一點也不想去,我不想見到妖怪,一定有什麼陰謀……」

  確實有陰謀!七月在心裡暗忖,可惜現在的他們誰也無法拒絕改變。只要三月姓「千草」,就無法改變接下來的事情。難道她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三月成為千草家的犧牲品?

  如果不能改變,那就努力去接受,在被動中贏得更可能多的籌碼。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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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出閣後的夫妻磨合生活

殺人是不對的

  星期天的早晨,天氣很不錯。

  在千草家姐妹剛起床時,千草宅外來了兩位不適之客。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開門的三月很意外的看著穿著日本傳統和服,一身高雅華麗裝飾的少女。

  千草縈音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滿頭黑髮亂蓬蓬的少女,對她習慣性的稱呼不厭其煩的糾正道:「我是你堂姐,你可以叫我姐姐!」

  三月只是「哦」了聲,沒什麼反應,接下來看著千草家的大小姐很有氣派的指揮她帶來的僕人進駐千草宅。對此,三月很不滿的發現七月竟然沒什麼表示的接受了。三月覺得很氣憤,特別是當千草縈音要自己穿上一套嫩綠色繡著小雛菊的和服時,這種不滿升到最高點。

  「為什麼要穿這種東西?我不喜歡和服,太麻煩了!」

  千草縈音對這種小女生的堵氣沒什麼反應,只是輕輕蔑蔑的看了她一眼,以一種符和她世家大族大小姐的身份的坐姿態沉聲道:「幸村家是神奈川古老的百年世家,最講究規矩禮儀,難道你想讓千草家丟臉,又讓七月追在你身後收拾爛攤子跟著一起丟盡顏面?」

  千草縈音抬起下頜,難以掩飾她的怒氣,這種怒氣來源於與「千草七月」有關的東西。特別是看到七月總要為這個千草家並不重視的女孩收拾爛攤子時,千草縈音不否認自己的嫉妒和生氣。若論血緣關係,她和七月才是嫡親的姐妹,千草三月算什麼?

  果然,一個「千草七月」很容易讓某只妥協了。三月很敏銳的感覺到千草縈音對自己不加掩飾的厭惡,不禁有些迷茫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在生什麼氣。最後只能帶著滿臉無辜之色,悻悻然的進和室讓千草家的僕人為自己打扮。

  已經打扮妥當的七月客廳沙發上,慢條斯理的喝茶,沒有說什麼。

  雖然知道七月冷漠少言,但難得的機會姐妹倆能坐在一起,千草縈音心裡還是很高興。只是,在這種時候,七月的沉默又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七月,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婚約,這次是彌彥叔叔和幸村家的承諾,爺爺只是推波助瀾罷了。」千草縈音解釋道。

  七月扯了扯唇,冷冷的看她:「那個老頭子有什麼但書?」

  如果不是跡部景吾提示,七月根本不知道幸村家與千草家的子女曾經有過約婚關係。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弄亂了計劃,七月確實滿心不高興。她不可能讓人安排她和三月的人生,這讓她覺得憤怒。想來,便是知道她會生氣,所以千草家的人一直隱瞞著自己。

  千草縈音咬唇,全身繃緊,臉上有些難堪,久久方道:「如果千草家與幸村家的聯姻失敗,千草七月必須回千草家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果然,對這一結果七月並不意外。那個頑固不化的死老頭子為了所謂的世家榮耀無所不用其極,新世紀初,七月只對那老頭子眼中的平安時代的仕族榮耀感到厭惡,被所謂的權利榮耀蒙蔽了眼睛的老傢伙。

  「不過,這事情主要還是要看彌彥叔叔,如果彌彥叔叔不答應,爺爺也是沒辦法的。聽說他前幾天回日本了,為了三月的事情。」

  千草縈音盡量寬慰的說,雖然她極少見過千草家的二少爺,但她從本家的老一輩的傭人口中知道千草彌彥是個讓人很頭疼的存在,如果不是有點本事,也不會在外頭浪蕩了那麼多年老頭子都拿他沒辦法,甚至沒有取消他千草家少爺的身份以及所得的利益金錢。

  千草彌彥這個幾乎在上流社會沒留下多少痕跡的千草家的二少爺,是個晦莫如深的傢伙,很值得令人推敲。

  清冷的眸色深幽如晦,七月對千草縈音的話不置可否。

  當穿著精緻的振袖和服,頭上梳著雙髻環飾以珠花的少女出現,雖然有些愁眉苦臉,但不否認這是一個長得很精緻可愛的女孩,就像商店裡擺在櫥櫃中的SD娃娃,精緻無瑕得讓人挑剔不出一點瑕疵。

  千草縈音有些意外,不過倒是很滿意,千草家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很華麗的。

  *******

  一行三人抵達幸村家的時候,幸村家幾位主人已經在門口迎接了。

  和千草家三位姐妹一起抵達的還有一輛黑色轎車,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赫然是現任千草家的掌權者——千草知世。

  「父親。」千草縈音難掩歡喜。

  七月扯了扯唇,「父親。」

  三月好奇的看著七月的爸爸,露出可愛的笑容:「伯父。」

  這位爸爸看向七月的目光讓她想起被丟在家裡昨天剛取名為「四月」的小狗,每當她們餵給小狗好吃的東西時,小狗也是這樣眼中發亮,無比的清朗歡快。當然,還有濃濃的憐惜寵愛。可惜七月天生感情不外露,只是冷冷瞟了千草知世一眼便垂下眼瞼,像一個日本傳統的子女恭敬的站到一旁。

  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家長們熟稔的寒暄,可見千草家與幸村家的交情很深。幸村家姐弟也穿著傳統和服站在長輩身邊微笑問候傾聽。

  出來的是幸村家的現任掌權者,幸村伯榮夫婦,幸村紫葉和幸村精市姐弟倆的父母。很容易便可看出這是一家人,幸村姐弟長相百分百肖似母親,唯一遺傳自他們父親的恐怕便是紫發紫眸了,聽說這是幸村家的特色。

  「三月,你今天真可愛呢!」幸村紫葉含笑對安靜的女孩說。

  「謝謝幸村姐姐,今天又打擾你們了。」三月看到溫柔的幸村姐姐,心裡沒有那麼緊張了,只是仍是不安的。

  今天的宴會連千草家的家主都出場可見意義非比尋常,三月突然意識到這點,心裡的不安開始放大。

  這裡是幸村本家,是一棟很典型的日本和宅,可以從中看出其古老的歷史,蘊藏著濃重的日本文化。

  一行人隨主人到茶室歇息。

  三月和七月走在最後,七月側首,發現某只有些發抖的身體,只能在心裡歎息,卻是無能為力。顯然幸村家的遺傳基因很優秀,都是俊男美女類型,恐怕今天某人是要呆在「妖怪窩」了。嗯,希望她能忍耐住才好!畢竟最近的「特訓」也有些效果的。

  然而,七月這種安慰性的想法終究破滅了。

  在看到早已經坐在幸村家茶室裡的那名男人時,千草七月知道今天幸村家特地為迎接千草家舉辦的花園聚會也許會被搞砸。

  「喲,各位,終於來了!」

  如上好的玉琴發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無形中散發一股慵懶魅惑的氣息。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看不出年紀,穿著一件黑與灰相間的條紋和服,沉重的色彩硬生生被穿出一種華麗的精彩。

  男人原本安安靜靜的坐在空曠的古老茶室中,安靜的像融入了這古老宅第中的背景色,在眾人出現後,抬首凝望,長長的睫羽輕揚,如黑水晶般的眼眸破雲散霧,精緻的五官長在一名男人身上可以說漂亮得過份,長長的黑色直髮用一根天青色的髮帶鬆鬆垮垮束起來垂在胸前,幾綹不羈的髮絲垂下,增添了男人慵懶的氣息。在男人露出笑容時,只覺得風雲開闔、日麗月明,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鮮活起來。

  如果說幸村精市的美麗是一種寧靜的、如同在陽光下盛開的百合花般亮麗明淨讓人心生喜悅的美,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在黑暗中,靜靜散發罌粟花氣味般的一種魅惑。成熟男人的優雅慵懶,又像個少年般纖細敏感的美麗。

  千草知世皺起眉頭,顯得很頭疼的模樣:「彌彥,你……」

  「啊啦,知世大哥,我現在可是幸村家的座上賓。」男人笑容可掬的說,姿態很隨意,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他微笑的時候讓他的氣質與美貌彷彿由天涯瞬間拉近在咫尺,呈現在世界面前,讓人連抗拒的念頭都不及想起。

  幸村伯榮微笑道:「知世先生,彌彥君也是昨晚才抵達這兒,我和內子與彌彥君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計較太多呢。」

  幸村夫人接口道:「當然,那麼久未見,彌彥君能想到我們這些老朋友,我們歡迎都來不及。」

  幸村夫婦的打圓場成功的制止了久未見面的兄弟倆的爭端。除了下一代,在場的四名大人都很清楚千草彌彥的德行,千草知世更是對這名總是搞失蹤,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的弟弟頗有怨言,身為千草家的長子與大哥的身份令他對這個令人操心的弟弟有諸多的抱怨與怒氣。

  千草知世也知道現在不是教訓弟弟的時候,只能抿抿嘴恢復平靜:「幸村先生、幸村夫人,讓你們見笑了。」

  幸村伯榮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又與千草彌彥是大學的朋友同學,不會計較這種東西,很快將話題揭了過去。

  待眾人魚貫而入,僕人奉上茶點退下後,千草彌彥終於想起了什麼,目光在千草家三名姐妹間梭巡,漫不經心的聲音問著:「聽說三月從中國回來了,哪個是三月呢?」

  千草縈音和千草七月同時抬首看他,兩人在心裡齊齊皺眉。而被點名的當事人低著頭,擱放在雙膝上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只有離得她比較近和坐在她對面的幸村精市看見那雙手輕微的顫抖著。

  幸村精市和千草七月瞭然,幸村紫葉善意的看著貌似緊張不安的少女。

  在眾人的視線中,三月慢慢抬起臉,現場的坐位間隔很開,幸村家與千草家分成兩例面對面跪坐。三月只是飛快掠了眼對面的少年,此時滿心滿眼的意識都被那道有些慵懶笑意的聲音吸引,慢慢的,視線滑過對面的人,一一望過去,然後,終於停留在一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五官更加精緻出彩的男人臉上。

  霎時渾身僵硬,彷彿蟄伏在黑暗中忍耐已久的獸面對天敵時露出一種介於害怕與絕望中的神情,連呼吸也輕微得似乎停止了一般。

  氣氛有些凝滯。

  她在害怕,或者說是恐懼。交疊的雙手捏成拳頭,瞪圓的雙眸空洞迷茫。

  七月以為她那扭曲的審美觀無法接受千草彌彥的長相,不禁有些擔心這只會不會忍受不住的淚奔而去。而心知肚明的幸村少年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從昨天這位千草家的客人光臨幸村家起,他便對千草家這對父女的相處之道很懷疑了。有長成這樣的爸爸,為什麼那位少女的審美觀會被扭曲成那樣呢?

  在眾人心思各異中,千草彌彥對十幾年未見的女兒露出迷人的笑容,摸著下巴慢悠悠的說:「你就是三月?嗯,倒是長得與我很像呢。」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瞧出這對父女的長相有五成相似。

  「我很喜歡三月呢,與彌彥君長得如此相似,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了少年時期的彌彥君。」幸村夫人輕笑道。

  然而,詭異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幸村夫人的調和有所和緩,眾人看著這對遠遠對望的父女,兩張臉蛋確實有些相似,但千草三月的長相只是精緻與可愛,還稱不上讓人驚艷的美麗,更沒有千草彌彥那種彷彿與生聚來的魅惑力,一舉一動都能挑動人心,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三月?你怎麼了?」幸村紫葉溫和的叫喚直勾勾瞅著自己父親的少女,有些奇怪的看著少女空洞的眼眸漸漸充血,眼睛睜得老大。

  七月皺起眉頭,正決定要做些什麼時,卻見自家女孩猛的站起身,雙手抄起面前的矮几,凶狠的瞪著千草彌彥,一字一句的說:

  「我要殺了你——」

  瞬間眾人呆愕不已,千草彌彥也是愣了下,卻是不以為意的笑起來,一點也不怕害的支著下巴,任由烏黑的髮垂落臉頰,形成一種魅惑的風情。

  「啊啦,小三月,十幾年不見,你還是像當初的小豆丁一樣可愛呢。」

  在某只失控的要用矮桌砸掉千草彌彥臉上的笑容之前,七月當機立斷的摟住女孩,單手掄過矮几輕飄飄的丟到遠處,用能折斷關節的力氣捏住某只的手腕關節,讓她疼得倒吸了口氣。

  三月轉首看向七月,可憐兮兮的扁嘴:「七月……」

  「三月,殺人是不對的!」

  七月正色說。

  頓時滿室皆抽搐了,不禁囧囧有神。

  不要嫁」妖怪」

  七月就知道今天的幸村家之行會出事,卻沒想到會讓一向乖巧的孩子失控到要殺人。七月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彷彿一切都不關自己的事情,只有千草縈音細心的發現其實七月心緒並不如表面上的冷靜。

  幸村一家也很安靜的作背景,這似乎是千草家的事情,幸村家的人只能作壁上觀。

  幸村精市看了眼茶室外頭朗朗晴空,心神有些恍惚。直到身旁的姐姐在背後輕輕碰了下他的背,方回神若無其事的笑了下。

  「彌彥,你對那孩子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怕你?」千草知世沉聲問。

  待一陣兵荒馬亂結束後,失控的少女也被七月一掌劈昏送到客房休息後,回到茶室裡的眾人面色有些沉凝。

  相對於沉默的眾人和隱隱發怒的千草知世,被質問的當事人千草彌彥只是無聊的把把玩著茶盞,口氣裡滿是不在乎:「啊啦,也沒什麼,就是十幾年前小三月還是個小豆丁時,不小心差點殺了她,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

  突如其來的沉默降臨,眾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剛才女兒要殺父親讓他們驚訝,那麼現在便是驚悚了。這男人太過直白的答案讓人有些不能接受,特別是這種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一種驚世駭俗的答案,實在是考驗在場眾人的心臟負荷能力。

  良久,千草知世深吸了口氣,下頜微緊:「彌彥,她是你女兒,而你是她父親!」

  千草知世從來知道這個弟弟性子詭異,像個玩世不恭的浪子一般做什麼事都是漫不經心的。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彌彥的漫不經心中會曾想過要殺死自己的女兒。畢竟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千草知世有些頭疼,不知道這對父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竟然彼此雙方之間的關係會這麼詭異。哪有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父女?

  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性情詭譎難辯,惹到許多麻煩,直到結婚後毅然決然的拋下一切到處去旅遊。這麼多年來,千草知世仍是沒辦法搞清楚自己這個弟弟的想法。如果說他對一切事情都是滿不在乎的漫不經心,那麼唯一讓他在意的便是現在的幸村夫婦。

  「啊啦,我當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才會在早紀將她送去中國後去看過她。不過那時發生了些意外……」千草彌彥彷彿陷入自己意識,神情有些悠遠,給人難以捉磨的感覺。

  「早紀這些年還好麼?」幸村夫人問道。

  早紀是千草彌彥的妻子的名字。

  千草知世看向她,沉聲說道:「早紀在生下三月不久後去逝了。」

  聞言,幸村夫婦神色有些古怪,看向深思中的千草彌彥的神情透著一種愧疚與痛苦,與難以癒合的傷痛。

  「對不起,我們並不知道……」幸村夫人抱歉的說,聲音裡是抑不住的痛苦。幸村伯榮拍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千草彌彥回神,聽到幸村夫人的話冷笑起來:「千繪,那並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女人自作自受!」

  「彌彥,你今天非要在孩子們面前說這種事情麼?」千草知世火大了,痛斥這麼多年依舊頑固不化的弟弟,「那個女人是早紀,是你的結髮妻子!若不是你,早紀會早產後仰郁而死麼?瞧瞧你這些年來做了什麼?連唯一的女兒丟在中國不聞不問,還讓她見到你就有想殺死你的想法……」

  「抱歉,知世先生、彌彥君。」幸村伯榮打斷他們的話,盡量讓自己的神情顯得自然一些,「今天我們似乎並不是來說這些的,還是來談談小輩們的事情吧!」

  「當然!」千草彌彥收斂起臉上的諷笑,又是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含笑看著幸村夫婦:「伯榮、千繪(幸村夫人的名字),當年我們的約定還奏效吧?」

  「當然,幸村家的人不會背信棄異!」幸村伯榮斬釘截鐵說道。

  「那麼,你們打算讓精市娶三月了?」千草彌彥挑起眉頭。

  「是的,畢竟他們也算是從小訂立的未婚夫妻。」幸村夫人補充道。

  千草彌彥注視幸村夫人的眼神讓所人的人都發現了異樣,過份溫柔了,「說來,伯榮你們的兒子除了頭髮和眼睛,完全遺傳了千繪的容貌呢。」說著,千草彌彥側首看向千草知世,笑道:「大哥,精市是個不錯的孩子,三月嫁給他會幸福的。」

  千草知世打量弟弟的神色,想從中探出他是否是認真的,結果有些挫敗的發現,自家這個不負責任的弟弟,只因為幸村千繪的兒子和得像她才努力想讓女兒嫁到幸村家,彷彿這樣便能彌補當年的遺憾。

  千草彌彥將女兒當成了籌碼。

  不過,如果幸村家與千草家聯姻,於雙方家族都有利。況且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姻,如果沒有意外,那兩個孩子終究會在一起的。只是千草彌彥突然回日本,宣佈要給這兩名小輩主持婚姻,太過於執著了。

  「嗯,就挑個時間讓他們結婚吧。伯彥、千繪,你們覺得怎麼樣?」千草彌彥跳脫的說話方式讓現場的人有些跟不上思路,也沒想到才剛開始,千草彌彥就提出今天的議程。

  「三月既然從中國回來,讓他們結婚也是可以的,畢竟他們的年紀已經到適婚年齡了。」

  大人們就著兩人的婚事討論起來,只有四名年輕男女安靜的坐在一旁傾聽。

  七月捏緊拳頭,低頭不語。

  千草縈音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微笑傾聽大人們說話,偶爾眼光瞄向身邊的千草七月,沒有說什麼。

  比起他們,坐在另一邊的幸村姐弟顯得很從容。

  直到他們討論到尾聲,移駕至花廳品茶賞花後,幸村紫葉將弟弟扯到角落裡。

  「精市,如果你現在後悔,姐姐可以幫你退掉這門婚事。」幸村紫葉嚴肅的說:「比起幸村家和父親母親他們的約定,我弟弟的幸福更重要。」

  聞言,少年美麗的紫眸掠過層層漣漪,美麗不可方物。櫻花中的少年笑得極盡溫暖柔和。

  「姐姐,從我懂事起,母親便曾告訴過我,如果千草彌彥的孩子是女孩,她便是我的未婚妻,將來我必須娶她,這是我們幸村家欠千草家的。雖然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當那個女孩出現後,不可否認我經常遇見她,不知不覺的開始觀察起她來。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很她的反應很好玩,後來,不知不覺中,觀察得太過入迷了……」

  幸村精市從來不會隱瞞他唯一的姐姐任何事情,包括現在狀似對某隻兔子的表白。

  幸村紫葉若有所思,「她可以讓精市覺得很快樂麼?」

  「嗯,看到她某些行為,確實覺得很快樂!」幸村精市從來不會逃避。

  聞言,幸村姐姐憋住笑,輕輕捶了下弟弟的胳膊,笑道:「啊啦,小心玩過頭了喲∼」

  幸村精市彎身摟住姐姐,輕聲說道:「姐姐,謝謝你!」

  幸村紫葉回抱難得感性的弟弟,笑道:「呵呵,沒辦法,誰叫我家精市是最重要的呢!」

  幸村紫葉瞭解自家弟弟,精市聰明能幹,性子溫柔寬厚,對每一個人看似溫文有禮,其實卻是個相當自持的人。與他溫和美麗的外表不同,性格裡過份的堅毅冷靜,很少能讓他失控關注。除了他認定的人外,其餘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可有可無。而且,她的弟弟似乎是個浪漫主議者,在戀愛方面會相當專一,非常的講究。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讓他有一段時間相當好奇,只是沒想到當未婚妻以那種方式出現後,給了他一種心靈的震撼,然後是日漸不可收拾的觀察中,漸漸失控起來。

  只是……

  「精市,我不得不說,三月似乎很抗拒這個安排喲。」幸村姐姐幸災樂禍的聲音。

  想起剛方差點做出弒父錯舉,後來不得已被七月打暈放到客房裡休息的女孩,幸村家姐弟一陣好笑。可是,想起三月會變成這副模樣,卻是當年父輩的人造成的,姐弟倆默然。

  當年的事情,是幸村家虧欠了千草彌彥的,而千草彌彥似乎還未從「幸村千繪」的魔障中走出來,對唯一的女兒只是利用,利用她來完成他年輕時的遺憾。

  「好了,你先去花廳,我去客房看看三月醒了沒有。」

  *******

  空闊的傳統和室裡,七月跪坐在榻榻米前沉思,清冷的面容彷彿與古老的和宅融合一體,有種捉摸不透的冷毅。

  「七月?」

  軟軟的聲音令七月回神,然後一具身體猛然從被窩中躥出撲上來緊緊抱住她。七月有些無奈,只能任某只將發抖著將身體埋進她懷裡,亂七八糟的控訴著她滿心的委屈與恐懼。

  「嗚嗚嗚……七月,他是妖怪,他要殺死我……真的,我差點被妖怪殺了……嗚嗚嗚嗚……」

  或許,最先的「妖怪」是千草彌彥的化身。就不知道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到底曾經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情。千草七月可以感覺到千草彌彥對三月的冷漠,所謂的父女根本不存在任何感情。千草彌彥不像千草世知,他大多時候漫不經心的表相下可以夠冷夠絕,對待人生就像一場遊戲,悲也好、樂也罷、生命已無所謂,皆不在他認真的範圍內。唯一讓他在意的便是幸村家與千草家這則婚姻,或許,他更在意的是幸村夫人?

  七月瞇起眼,想起了千草彌彥看向幸村夫人的眼神。

  拍拍懷裡哭得抽噎的女孩,七月正色道:「三月,你想嫁給幸村精市麼?」

  瞬間,某人嚇得連哭都忘記了。於是,七月得出否定的答案。

  「嫁嫁嫁……我不要嫁給妖怪——」幾乎是尖叫著否定,抱著頭,三月簡直不敢相信今天千草家與幸村家會晤竟然是商討兩家聯姻的事情。

  緊緊揪住七月的手臂,哭得臉蛋紅撲撲的女孩慌亂不已,神經兮兮的,「七月,怎麼辦?我不要嫁給妖怪,太可怕了……」

  「那麼,就不要嫁!」

  清冷如泉的聲音,一字一句帶著一種堅定的信仰,讓人不由心靜平和,所以的喧囂沉澱下來。

  「所以,你可以拒絕到底!」七月微笑著說。

  三月呆呆的看著七月,對少女難得的微笑感到無比的安心。七月一直都是這樣的,明明和她一樣大年紀,卻在人生道路上為她撐起一方不受塵俗紛擾的天空,讓她心安理得的享受所有的安然寵溺。

  三月咬緊唇,突然心裡無限難過。

  憂心忡忡的眾人

  黑暗裡,女孩抱膝坐在床上,清亮的黑色眼睛無神的盯著室內無邊的黑暗。

  窗外的路燈昏昏暗暗的從大開的窗戶流洩入室,夜風輕輕拂過,吹動窗簾飛舞,像起舞在夜中的魅影,惹得女孩埋在雙膝中的臉蛋越加深陷,好像要將臉埋進裡面永遠不出來。

  三月心裡很難過。

  長這麼大,她的生活一向簡單,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造成她如孩子般簡單的性格。

  彷彿一夕之間被迫成長。

  她明白了七月在她的生活中擔任了一個怎樣的角色,而七月為了她做了什麼。現在,七月將要為了她自己一個人對抗整個千草家。

  雖然七月笑著對她說讓她不必擔心,按心意行事便好。可是她明白七月對上千草家,七月終究要妥協的。

  今天離開幸村家時,千草縈音曾和她單獨說過話。

  「三月,你已經十六歲了,應該懂得什麼是責任!你願意七月為了你將自己的一生賠給千草家麼?那樣七月並不會快樂,你我都知道七月有多討厭千草家。」

  她當然知道七月討厭千草家,七月從來不曾和她講千草家的事情,七月認為那並不重要。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監護權還在千草家裡,七月必不會再回千草家。是她沒用,一直都依靠七月。

  千草縈音仍是那副大小姐的做派,抬起秀美的下頜,冷冷的說:「這則婚姻是爺爺和你父親決定的,如果你不答應,七月將會被迫回去繼承千草家,這是爺爺的要求。」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給幸村學長啊!雖然幸村學長是個好人,但幸村學長長得太可怕了,她不想天天面對妖怪……

  可是,如果她不嫁去幸村家,七月將會失去自由。七月不可能脫離千草家的,因為七月對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都有感情。三月對親情的觀念來源於七月,在她心裡,七月就是她的親人姐妹,而她看得出七月其實很喜歡千草知世爸爸和那個大小姐的姐姐(千草縈音)。

  比起她這個可有可無的人,七月在千草家是個特別的存在,七月是千草爺爺心裡最滿意的繼承人,千草爺爺一直希望七月將來能繼承千草家,只有她是不被需要的。如果七月真的為了她而回去繼承千草家,她心裡也不會高興,她也知道七月有多喜歡青學網球部的那個菊丸英二……

  在這裡,千草縈音明確的告她,她就是千草爺爺逼迫七月妥協的一枚棋子罷了。

  掀開被子就這麼裹住全身,三月將自己捆成一團粽子,失眠了半宿。

  彷彿只是剛剛睡著了一會兒,身體的生物鐘讓她在每天早上六點鐘準時起床去跑步。但是今天她根本什麼都不想做,只是捆著被子發呆,聽著晨起的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直到七點鐘,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三月遊魂一樣走出房間。

  七月將裝好的便當塞進三月的書包裡,見女孩像棵蔫壞的酸菜一樣黯淡無光的臉色,微微歎息一聲,摸摸少女的腦袋。

  「別想太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便好。」

  三月有些難過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七月,想哭的感覺讓她紅了眼眶。

  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認識到七月有多在乎自己,有多寵她,甚至為了她做了多少。她的孩子氣固然是七月所樂見的,但也是七月所擔憂的。她一直像個孩子般不願意長大,不願意相信那個大人的世界,因為它太現實,太黑暗。

  三月低低「嗯」了聲,拎著書包和便當去學校了。

  七月以為她為了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婚姻而難過,拍拍她的腦袋讓她去上學了。

  星期一的校園裡,剛過完一個週末的學生們大多還沒有收心,對待校園生活顯得有些懶散。

  當看到從開學伊始便轟動立海大的轉校生頂著兩隻黑眼圈走進教室,一年D組大半的學生都投來關心的眼神,特別是那些在短短時間內便與千草三月混熟的女生們更是關心起小女生是不是經歷了一個悲慘的週末。

  「啊啦,三月,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切原赤也含蓄的問。

  何止是不好,千草三月向來是精神抖擻、活潑乖巧的,幾時這樣沒精神了?

  三月看到同班的海頭,委屈得差點想撲上去抱住讓人覺得很安全的海帶頭哭訴自己週日所經歷的慘絕人寰的事情。不過一想起當事人之一是海帶頭向來尊敬的幸村部長,不禁蔫了,滿心怨念。

  最終,只能撅著嘴巴,沒好氣一聲「沒事。」作結尾。

  這種事情,三月覺得沒有必要告任何人,因為沒有人能幫得了自己,只是徒增麻煩罷了。

  切原赤也撓撓頭,看著一臉慘淡之色的小女生,覺得自己身為好朋友,似乎有義務分擔朋友的困難。只是,三月擺明著不想說,他又不能逼著問,只得先放著,等部活時再去問問向來心思靈竅的仁王學長。仁王學長對女人向來很有一套,應該很樂意為後輩分憂困難吧?

  一整天,三月都沒有什麼精神,特別是中午時候,千草縈音竟然親自到一年D班來將小女生提溜走,等午休後回來後更是面色慘白慘白的,這下子大家都知道可愛的千草三月遇到困難了。

  ********

  「仁王學長,今天三月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問她話她又不說,明明星期六那天她還挺正常的嘛!你說,作為朋友,我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下午部活中場休息的時候,切原赤也很虔誠的問正在喝水的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自詡是個體貼愛護後輩的好學長,對送上門來的後輩當然不後拒絕,於是嘴角噙著詭笑當面對單純的小學弟面授機宜。立海大的正選們已然習慣了,只是好笑的看著被騙了無數次的單細胞生物還記不住教訓找上那隻狐狸。

  漫不經心的聽著兩人的談話,幸村精市看著網球場上正在訓練的一些隊員,不由得有些走神了。直到一旁響起了真田弦一郎忍無可忍的喝斥聲,方啞然失笑。

  「你們兩個該去訓練了,切原赤也去揮拍一千次,仁王與柳生對打。」

  「嗨∼嗨∼」

  柳蓮二突然轉過頭看向抱臂觀望球場上隊員練習情況的幸村精市,敏銳的發覺他們的部長剛才有些走神了。柳蓮二若有所思的看著幸村精市的側臉,直到幸村精市若有所悟的回首看過來。

  「蓮二,有什麼事麼?」

  柳蓮二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飲水瓶,起身走到幸村精市身邊,翻開筆記本:「啊,我覺得我們來討論一下部裡幾隻的訓練情況,嗯,還有青學的教練半個月後邀請我們網球部與他們合宿的事宜。」

  *****

  裝潢溫馨的咖啡店,兩名少女面對面坐著。

  清水淡心用精緻的長柄湯匙攪伴著咖啡杯裡的奶茶,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對面的少女顯然沒有她的好心情,端著苦澀的咖啡喝了幾口便放下,雙手搭在桌面上,清冷的眉宇間顯得有些苦惱。

  「那傢伙已經連續幾天悶悶不樂了。我開始以為她是害怕要嫁給幸村精市,後來才發現不是。」為此,七月實在沒辦法開解那只已經鑽牛角尖的兔子,一隻偶爾太固執的兔子。

  「七月,我覺得嘛,雖然三月保持童心很好,但她也該長大了。」

  七月皺眉,顯然不敢苟同。

  「其實,我覺得幸村精市於三月而言也是個好選擇。」清水淡心緩緩的說,抬手制止了七月的反駁:「雖然與幸村精市接觸不多,但我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很溫柔的人,而且有耐心毅力。如果三月的人生道路上有他在一旁指引等候,三月將來會成長成一名很出色的女性。」

  這樣說來,或許還是人家少年比較吃虧呢。

  七月神色陰鬱,「人都有逆反心理,被人這麼安排人生,你覺得幸村精市會妥協?至少我不允許有人這樣對待三月,隨意安排三月的人生。」七月斬釘截鐵的說,態度非常強硬。

  所以說就嘛,七月表面上對三月經常不客氣的教訓,其實是個比任何人都溺愛三月的人。看到七月不覆以往的冷靜理智,清水淡心只能說她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

  「呵呵,七月難道你忘記了幸村精市是什麼人了麼?我想能在網球場上被人譽為神之子的人,是不可能軟弱的受人擺佈的,這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

  七月蹙眉良久,終於恍然說道:「幸村精市在這則婚約中是自願的?」雖是疑問句,語氣裡卻是再肯定不過。七月有些放心了,如果不是好友提醒,她都快要忘記這則婚約關係中的當事人不只三月一人,還有王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的參與。

  幸村精市是何人?他是立海大網球部中的王者,是網壇中的神話,是所有喜愛網球的人所難以超越的神之子。這樣的人非常注重自己的本心,根本不會任人隨意擺佈他的人生,他的未來。

  那天事情不了了之,除了大人們興致勃勃的討論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外,其實也是讓兩家的後輩先認識,心裡好有個底,而結婚的事宜還要兩家商討更多的細節。

  當然,後來三月明明確確的發出抗議之聲了,只不過被千草彌彥一個眼神瞟過來,沒有骨氣的某只再次躲到七月和幸村紫葉身後瑟瑟發抖。

  想著,七月歎了口氣,揉揉隱隱發痛的額際。

  「還有一個麻煩。」七月說:「是千草彌彥,三月的父親。」七月的神情流露出一種介於困惑與生氣中,似乎對千草彌彥這個人有種很複雜的感想。

  「三月的爸爸?長得怎麼樣?」清水淡心很感興趣的問。

  「和三月有五成相似,不過也是個妖孽!」七月再喝了口咖啡穩住心神,「三月只是他的工具。我想,他那麼執著的想讓三月嫁給幸村精市,原因在於幸村夫人身上。」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千草彌彥對幸村千繪與眾不同的態度,這讓七月有些狗血的想起一些三流的八點檔偶相劇,相當黑線。

  清水淡心無語了會兒,方道:「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如果三月嫁到幸村家,三月便與千草家沒有關係了。」

  千草彌彥的存在於三月而言是個導火線,沒有人知道千草彌彥曾經對三月做過什麼事,讓三月對千草彌彥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和絕望。三月一直是單純的、快樂的、活潑的、乖巧的、善良的、很能在不知不覺中惹禍的、很無厘頭的,可是就是沒有見過她對哪個人能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與毀滅感。

  三月恨不得殺了千草彌彥。

  這種感情太不正常了。

  清水淡心伸手輕輕揉撫七月的額頭,想拍散她眉宇間的陰鬱,「啊啦,真的不必那麼擔心,三月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會明白的。」

  七月勉強笑了下,拋開這個話題和她聊一些平常的東西。

  *******

  三月的低迷氣息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無論在家裡還是在學校,小女生的反常都令人側目。

  好吧,七月對此無能為力,而同班的切原赤也在某隻狐狸的鬼主意中,發現對現在人生陷入慘境的某隻兔子實在不實用,於是切原赤也棄之,找上了他覺得最可靠的幸村部長。

  「赤也為什麼那麼關心她呢?」幸村精市托著下巴笑盈盈的問。

  幸村精市長得很美麗,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事情,這種美麗使他看起來多了一種柔弱之感的同時,卻顯得很溫柔。然而,卻又是個讓任何人都無法認為他軟弱好欺的人,瞬間迸發的氣勢,是任何人也難以匹敵。那種溫柔,讓他像冬日裡的暖陽般給人平和溫暖的感覺。

  切原赤也撓撓已經亂蓬蓬的頭髮,很單純的笑道:「因為三月是我的朋友啊!而且,總覺得三月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她這個樣子真讓人很不習慣,已經有好多的男生來問我三月怎麼了。」

  說著,切原赤也撇撇嘴,真不知道那隻兔子有什麼魅力讓那麼多無知少年暗戀。(皮相之美,永遠是人類無法抗拒的一種存在,不是人人都和小海帶你一樣無視皮相,只重感覺的。)

  「哦……」幸村精市拉長了聲音,「聽說三月曾經和你表白過,你們是學校裡公認的情侶呢。」

  小海帶馬上炸毛了,「我怎麼可能和那個傢伙?三月是朋友、朋友啦!」

  不知為什麼,他和三月一見如故,很輕易的便成了朋友,但要說什麼男女朋友,他可是不幹的。他才不要一個擁有怪力和奇怪審美觀和讓人囧囧有神品味的女生做女朋友,這樣會讓他徹底絕了男孩子對異性那種朦朧的幻想。

  幸村精市失笑,溫和的說道:「別擔心,她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了,我保證。」

  切原赤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部長那麼信誓旦旦的口吻,但這不妨礙他對幸村精市的信任。而小動物敏感的第六感讓他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就不知道這只海帶將來知道真相時,會不會被雷得精神失常。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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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同居吧!

  園藝社的部活其實很輕鬆,園藝社裡女生佔人數比列的三分之二,大多是些熱愛花草園藝的文雅女孩子,所做的事情就是鬆鬆土、除除草、澆澆花什麼的。

  三月每天的部活時間不多,做的也是一些比較簡單的工作。這只憑借她那張可愛的臉蛋,還有孩子氣的乖巧性格,很容易便贏得了園藝社上上下下一致的喜愛,與他們打成一團。

  小早川知夏是三月在園藝社裡交情比較深的一位女性朋友,雖然不同班級,但也不過是隔壁班的,一出教室門左轉就能遇見了。而且這兩隻的相處情形,怎麼說呢,倒有一種主人與寵物的感覺。

  小早川知夏長得不錯——應該說這個世界無論男女都是美型的,平時給人的感覺有些漫不經心,但一遇到她喜歡的東西,會變成一位氣勢濤天的女王攻。

  「三月,來,啊∼」

  張嘴,一顆超濃的牛奶糖滑進嘴裡。三月捂著鼓起的臉,瞇起眼睛咀嚼。

  像只無害的小兔子,真是惹人憐愛。

  小早川知夏拍拍小女性的頭頂,一起蹲在園藝社的矢車菊花田中偷懶。

  「三月,明天又是週末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箱根玩兩天?」

  聞言,三月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快快樂樂的答應,可是現在非常時期,未來迷茫,她哪裡有心情去玩?

  「啊啦,少女,別苦著一張包子臉,會變醜的喲∼」小早川知夏捏捏小女生的臉蛋。

  「反正我本來就長得很醜……」三月嘀咕著。

  小早川知夏有些無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長相甜美可人贏得立海大從一年級到三年級不等的眾位男生好感愛慕的小女生總會認為自己長得很醜呢?原本是見她這一個星期來一直情緒低落想在週末邀請她去玩的,看來這只是不會去了。

  小早川知夏無趣的將口袋裡特地為誘哄小女生而準備的牛奶糖塞給她,拍拍衣裳上沾的泥土站起身:「好了,放學了,我們回家吧!」

  「哦∼」

  甜甜的牛奶糖一直是三月的最愛,雖然說這麼大還喜歡喝奶製品總被人笑是長不大的孩子,但喜歡就是喜歡,她也沒辦法。

  剛出校門,便見到學校門口前忤了一堆的學生,皆以女性居多。此時應是放學很久了,這種時候學生應該走得差不多了。而現在,校門口卻熱鬧得好像有什麼大名星光臨一般。

  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小早川知夏早已拽著小女生走過去一起瞧熱鬧——有熱鬧不湊白不湊,這是小早川知夏的口頭禪之一。

  三月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著那站在校門口前的花壇前的長髮男子。

  熟悉的容顏,穿著一身名貴的休閒服飾,長及腰股的黑色長髮依然用一根髮帶隨意綁的腦後,精美難測的臉蛋上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白色的絲綢襯衫使他看起來像是從畫風華麗的漫畫裡走出來的貴族,一舉一動優雅魅惑,致命的吸引力讓人連眨眼都捨不得。

  「啊,三月,他長得很像你呢。」小早川知夏只一眼便看出那名像花密一般吸引無數蜜蜂蝴蝶的男人與身旁的兔子六七成相似的容顏,很輕易的俘獲了在場在半女性的芳心。

  三月很想說她不認識他,想掉頭就跑,但那男人已經發現她們了,望過來的目光令她恐懼得挪不開腳,久遠的記憶侵蝕著她的腦海,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讓求生的意識無比的強烈……

  「啊啦,小三月,終於等到你放學了。」男人用那種貴族的詠歎調歎息般的說,清雅如玉琴的聲音當場讓無數女人癡迷。男人閒庭散步般走過來,對小早川知夏略略欠身,表現出完美的禮儀,「小姐你好,我是三月的父親千草彌彥。」

  「你、你好,我是小早川知夏,很高興認識你……」小早川知夏漲紅臉,手足無措。

  千草彌彥只是低低的笑著,伸手擁住看似很乖巧其實已然僵硬的女兒的肩膀,「三月,走,爸爸和你一起去吃晚飯。」說著,對週遭圍觀的少女們露出迷人的笑容,輕擁著少女離去。

  *****

  高級的法國餐廳裡,一名女性服務生俏臉紅紅的接過千草彌彥遞來的菜單,躬身行了個禮離去。千草彌彥微往後靠,讓背靠在椅背上,閒適優雅,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面規規矩矩坐著、低垂著腦袋的女孩。

  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滑過男人的眼眸,千草彌彥勾起紅唇,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

  「啊啦,三月,這麼久不見爸爸了,不想和爸爸說些什麼嗎?」

  如果不是七月曾經叮囑過她不可以依靠自身的力氣和武功傷人,對面的男人早已經死過千百次了。恐懼與恨意在心裡交織,她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過了一個星期了,三月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心裡一直是抗拒的。

  「你有什麼不滿的?精市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對像,你們女人不是都想嫁給這種既是世家的繼承人又品貌雙全的白馬王子麼?現在機會就在你面前,你真的捨得放棄?」

  怒氣在心裡漫延,三月捏攥緊了拳頭,胸坎氣得一鼓一鼓的。

  幸村學長才不是她的白馬王子,她不要嫁給妖怪,她也想要嫁給帥帥的男生,組成一個美美的家庭,而不是擔心以後會生妖怪孩子。想著,三月不禁有些埋怨對面的男人,都是因為他長得太醜了,才會讓她自己也長得不咋樣,遺傳真是可怕啊!(= 。=//看文的親可以忽視這只的心理活動……)

  「三月,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是必須嫁給幸村精市!」千草彌彥盯著對面的女孩,聲音不急不緩,「這是幸村家與千草家當年的約定。而且,幸村精市長得很像千繪,千繪是我的低線,任何人都不准觸范……」最後的聲音近乎歎息的喃語。

  如果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在這裡,聽到千草彌彥的話,絕對會罵他不知廉恥。但是千草彌彥就是這種人,隨心所欲、無所顧忌,為了自己的堅持,哪管你洪水滔天。

  ——我死後,哪管你洪水滔天。

  這是千草彌彥的放肆與無心,這世間令他堅持固守的東西不多,一但堅持,便是死亡也不能改。

  三月突然很想哭,但她生平第一次覺得在誰面前哭也好,就是不能哭給這個男人看!這種被迫面對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沒有被允許的退路,只是冷冰冰的,用一種如蛇般的視線將她纏繞。

  所謂的「父親」根本不喜歡她,她可以感覺得出來,而他所堅持的這段婚姻,只是因為他想堅持,所以不允許有任何超出他允許的範圍。若不是為了七月,她才不要面對著這個男人……

  一道陰影投在視線所及之處,三月聽見另一道聲音響起。

  「抱歉,彌彥先生,我遲到了。」

  「沒有,我們也只是剛到,精市先坐下吧,陪我們父女倆吃個便飯。」千草彌彥的聲音滿是包容。

  幸村精市微欠身,然後拉開三月身邊的椅子坐下,很細心的發現某隻兔子擱上雙膝上攥得死緊的拳頭。幸村精市微微皺起眉頭,很快便放開。

  老實說,今天收到千草彌彥的邀請時,他有些驚訝,但基於晚輩的禮節,他還是欣然撲約。只是沒想到在場的還有他的小未婚妻。

  是的,未婚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便定下的婚約了。如果不是千草三月一直呆在中國沒有回來,大伙幾乎都要忘記幸村家與千草家曾經這個婚約協議。

  幸村精市剛坐下,服務生很快便上餐了。

  幸村精市與千草彌彥出身世家,無論有多急的事情都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餐桌禮儀,而三月在兩個氣場強大的「妖怪」都在場的情況下,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透明化,更是不可能自己去搭腔找話。於是一餐飯在三人沉默中進行。

  飯後,侍者轍去杯盤,端上飯後甜點和茶。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喝了口茶,說道:「這幾天都沒見彌彥先生,我以為您又去為旅遊了呢。」

  「是去各處走走,這些年在國外走得多了,幾乎忘記了自己國家裡曾經走過的地方,很令人懷念呢。」千草彌彥笑笑,深邃的黑眸黝深不見底,「啊喏,在你們結婚前我是不會離開日本的哦,精市。」

  幸村精市微笑不變,優雅從容的如同面對的是一個最平常不過的朋友同學,只可惜少年在男人面前還顯得嫩了些,耳根子微微透紅。

  千草彌彥敲敲桌面,說道:「我和伯榮千繪他們商量了,你們現在還是學生,將來也要上大學,結婚確實早了點。不過,你們還是先要先結婚的,只是先不對外界公開。」

  不公開的意思是只是這兩家知道,只是按平常家庭的事宜來辦。幸村精市在心裡琢磨,發現這個安排現在挺好,他們還是學生,應該享受學生的生活,不必受到太多外界的干擾。

  幸村精市眸光微轉,瞥見身旁的女孩雙手擰成麻花了,似乎很想鼓起勇氣抗議。

  「我、我不……」

  三月終於抬頭正面面對對面的男人,臉色有些慘白。

  千草彌彥瞇起眼睛,「這就是你考慮了一個星期的結果?」千草彌彥輕輕歎息,輕滑迷人的聲音有些縱容的寵溺,「三月,我的孩子,你應該長大了。相信縈音那孩子和你說過,這則婚約於千草家來說代表什麼,難道你真的願意你最喜歡的七月受老頭子擺佈,被逼回千草家麼?」

  血色一下子從面上退去,三月身體有些發顫,冰冷的手無措的想抓住些什麼,直到摸到一隻溫暖的手,想也不想的緊緊攥住不放。

  「我……」嘴唇囁嚅,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千草彌彥看向她的目光滿滿是憐憫與輕笑,「好吧,爸爸也知道你們還沒有談戀愛,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一下子要你們結婚確實有些牽強。不如,先同居吧。」

  話落,少女從顫抖到搖搖欲墜了。

  幸村精市很想掩臉歎息,突然發現對面的那個不良父親簡直在以逗弄他可憐的女兒為樂。

  「為了七月,三月可是要好好考慮喲∼」

  名為「七月」的大石頭砸來,某只膽怯的兔子奮起了,「好,我答應!」

  幸村精市終於明白什麼叫畏懼到極致便是無所畏懼了,小白兔的勇敢實在是值得令人好生祝賀一番,看著眼睛裡已經為了「七月」而熊熊燃燒起來的焰火的女孩,幸村精市覺得他未來的生活似乎會很有趣。

  當然,他一直沒有抗拒。

  如果是三月,他很願意。

  也許是初見面那雙被淚水潤洗過的清亮無垢的眼眸俘虜了心房,或者是日漸相處觀察中讓他慢慢的在意起總是狀況百出的女孩,或者又是因為他心裡知道她是「千草三月」,家族為他訂下的未婚妻,只是屬於他幸村精市一個人的所有物,不是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嗯,說來,「幸村三月」比「千草三月」更朗朗上口呢。

  直到千草彌彥借口離去,留給這對未婚夫妻一點相處空間時,奮起的勇氣終於從三月心中如潮水般退去,三月垮著張小臉,又有些無措了。

  啊啊啊啊,她又做了衝動的蠢事了!!七月會罵死她的!

  同居不就是變相的告訴他們,她認同兩家訂下的婚約了麼?

  「啊啦,三月,怎麼了?」

  溫雅和煦的聲音響起,三月有些迷茫的抬頭看了眼身邊的紫發少年,然後因觸及那張美麗的臉龐時又馬上撇開,不敢正視。

  經過千草彌彥那個妖孽的刺激,三月發現自己一直認為很可怕的妖怪——幸村學長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可怕了,至少比起千草彌彥順眼多了!三月在心裡腹誹著。

  低頭,方發現自己手裡一直攥著的很溫暖的手原來是少年的手時,三月嚇得馬上拋開,驚恐不已。

  「對、對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拽什麼不好,為嘛要拽著妖怪不放?會做惡夢的!

  幸村精市收回手,只是笑笑,完全沒有介意。

  「晚了,我們回家吧!」幸村精市起身,很紳士的等候女孩起身,然後送她回家。

  只不過一頓飯便將自己「賣」了,三月心裡說不出的沮喪。

  只不過一頓飯便解決了一切事情,幸村精市心裡很滿意。

  至於千草彌彥,還真是威脅利誘都用上了呢。當然,也因為這位不負責任的「爸爸」的存在,成功的讓他心目中的「女婿」在自家女兒心目中脫離了「可怕」的存在。

  可喜可賀!

  夜暮降臨,幸村精市將三月送回千草家,離別時說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做呢。」

  三月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滿眼迷茫,爾後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千草彌彥說她明天就要挪窩囊搬家去神奈川住在「妖怪」家,和「妖怪」同居了。

  啊啊啊,七月,救命啊!

  **********

  餐廳外不遠處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裡,男人抱臂坐在裡面,透過車窗看著相攜離去的少年少女,漆黑的雙眸裡掠過深沉的憂鬱,須臾間便又是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

  果然,只要隔開那個千草七月,他家那個笨女兒真是單純的好控制。

  一直到兩人消失在街頭,千草彌彥方收回視線往後靠在真皮椅背上。

  對三月,他的感情有些複雜,無疑的,他曾經很討厭這個女兒,因為她是澤田早紀趁他喝醉酒爬上他的床而懷下的,後來更是為了防他而將女兒遠遠的送去中國——早紀的母親的故鄉。

  血脈相連什麼的也無法沖刷掉被人算計的恥辱。

  這一生,他只愛過一個人,愛到盡頭連放棄也不想,所以只能自我放逐,讓自己遠離日本。直到,老頭子用關係將他快要遺忘的女兒千草三月帶回了日本。

  這兩個孩子長得與曾經的他們如此相似,讓他以為這是上天為了彌被他的遺憾。所以,他想看著這兩個孩子相愛結婚,走到一塊。

  千草彌彥閉上眼,腦海裡那人的影像依然清晰如昨日。

  千繪,你的兒子真的很像你呢……

  委屈的哭泣

  夏天悄然來臨,天上的艷陽明晃晃的炙人,透過濃翠的行道樹灑下細碎的光點。

  穿著寬鬆休閒衣飾的紫發少年施施然的走在行道樹上,偶爾清風拂過,少年抬手將拂過面頰的髮絲撩回耳後,望著碧藍的蒼穹露出淺淺的微笑。

  站在千草宅門前,幸村精市按下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

  「七月桑,午安!」幸村精市略略欠身。

  七月面無表情的看著門口中笑容溫雅的少年,過份的沉默讓幸村精市挑起眉頭,卻仍是耐心的等她,任她毫不修飾的目光打量自己。對於千草七月,幸村精市所瞭解的都是從自家後輩切原赤也口中所知,而這些天來的接觸,幸村精市突然認識到情緒從來不外露的千草七月有多寵溺千草三月,甚至為了千草三月不惜與整個千草家抗橫。

  千草七月是個很冷靜的人,甚至對這世界有些冷漠無視,只有千草三月是她的無法觸之的逆粼。或者,還有青學的菊丸英二,千草七月正在交往中的男朋友。

  幸村精市在千草七月眼中看到審視與怒氣,然而,最終所有的情緒掩藏在清冷的神色背後,扯了扯唇角算是笑了下,請他進屋。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說道:「七月桑,三月其實很堅強的。」

  七月身形微頓,說道:「她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十六歲已經不小了,在日本有很多十六歲的女孩子已經結婚了。可是三月太過單純無瑕——根本就是一根筋,在七月心裡,三月永遠是那個在不安時會躲在她身後尋求庇護、會因為委屈而哭得浠哩嘩啦、擁有怪力和高強的武藝卻一不小心便闖禍、對世事理解過於單純卻又很乖巧聽話的女孩。

  七月盯著少年美麗的鳶紫色眸子,璀璨漂亮,蘊藏著溫和與理智的情緒,生活裡的幸村精市是個溫文爾雅、體貼自持的好少年,有別於球場上的那個一身霸氣、追求勝利的王者。

  「幸村君,如果你真的選擇了她,你以後會很辛苦呢。」七月給出勸告,也是警告,既然作出選擇,就不允許你以後後悔。

  幸村精市歪歪腦袋,然後輕輕的笑著,「啊,我知道。不過很有趣,也很讓人期待不是麼?」

  幸村精市覺得千草七月應該能理觸他的感受,畢竟千草三月與她是一起成長的姐妹,沒有人比千草七月更瞭解千草三月了。他們都很期待那樣敏感純粹的孩子將來會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長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如同她的善良純粹的內心一般發光發熱呢?

  等待的過程、引導的過程也是很有趣呢。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笑容猶如天邊飄浮的雲絮,「她會長大的。」

  「但願如此!」

  七月聳聳肩,率先穿過院子走進屋裡。

  客廳裡顯得有些凌亂,看樣子似乎是在收拾東西。幸村精市環視一眼,看向七月。

  七月撇撇唇,說道:「三月在她房間裡收拾自己的東西,二樓左拐第二間房。」

  三月以後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彼此多接觸瞭解對方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幸村精市挑眉,看少女不理會她逕自走進廚房,只是笑了笑,然後自己走向安靜的樓上。

  二樓左拐第二間房。

  門掩著,基於禮貌幸村精市敲門,待得到主人清脆的回答「請進」後,推開門。

  然後,當看清這間不太具有少女風格的房間時,曉是向來強大淡定的女神殿下也不禁囧了,進退不得。

  房間面積不大,該有的擺設都有,然而對於正常的女孩子來說,過於單調了。這也不要緊,但是為什麼這個房間的一面無任何掛飾的牆上貼滿了放大的相片,而那些相片中貌似自己的相片所佔的空間最大呢?

  幸村精市可不會像冰帝那位水仙花大爺自戀的認為某只一見到他就恨不得滾得遠遠的兔子會像正常的女生那樣暗戀自己,也不會認為這只會像那些誇張的少女漫畫裡的主角暗戀自己到將他的相片拷貝放大每天瞻仰的地步,更不會認為除了他自己,連青學的不二周助和聖魯道夫的觀月初都被納入暗戀的對像。

  所以,聰慧的幸村少年很輕易便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也知道為什麼要將他們的相片掛在某只的房間裡。

  真是個好辦法,不是麼?由相片到真人,每天接觸作心理暗示,待習慣了恐懼後面對真人,某隻兔子應該會習慣……

  幸村精市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哭笑不得的心情讓他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下。

  很好,很強大,原來對付審美觀扭曲的BT也可以用這種方法。

  沒聽見聲音,正在收拾的三月回頭,當猛然間看到不應該出現在她房前的少年時,著實嚇住了,一屁股從床上滑下來,腦袋很不湊巧的磕到了堅硬的床沿。

  三月痛得眼淚狂飆,抱著頭趴在床邊裝死。

  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為什麼「妖怪」會出現在她房間裡?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麼?

  「啊啦,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伴隨著溫和的聲音,是一隻大手為她揉撫腦袋上的腫包。三月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淚眼模糊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心裡很委屈很委屈,於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臉蛋埋在雙臂間壓抑著哭出來。

  她很傷心難過,因為她答應離開七月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

  昨天回到家裡,在她如喪考妣的告訴七月先前發生的事情後,七月就不理她了。七月不理她了,有比這更令她傷心的事情麼?從小到大她一直沒有和七月分開過,現在,因為自己答應了千草彌彥必須得搬離千草宅和幸村家的人住在一起後,七月就不看她不理她了。

  七月一定是生氣了。她想反悔,但從小到大的教育令她知道自己作出的承諾必須遵守到底,自己的決定必須由自己承擔後果。

  所以,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因為她不能堅持她的想法,所以七月生氣了,七月不理她了。

  就像雛鳥離開了一直依賴的母親,不安、恐懼、迷茫、無助、對未來的不確定……一瞬間所有負面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難過得只能號啕大哭。

  幸村精市唇邊的笑容有些凝固,輕輕撫著她的腦袋沒有說話,直到少女的哭聲由哭泣到抽咽,慢慢的將哭到岔氣的少女摟過懷裡,安撫性的拍撫著她的背。

  他真的沒想過這會令她如此傷心,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似乎每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情,只是就這麼安排了一切。無論是幸村家,或是千草家,因為利益,因為愧疚,因為約定,因為遺憾……所有的人都忽視了她的心情。

  幸村精市有敬愛的姐姐為他排譴一切負面情緒,而她呢?雖然有千草七月,但千草七月才是那個讓她妥協一切的人。

  「三月,不要哭了……」

  將委屈到極致的小女生抱在懷裡,平靜的心湖隨著她的哭泣刺痛起來,幸村精市任由女孩趴在他懷裡,淚水慢慢的將他的衣裳打濕。

  坐在地板上相依相偎的少年少女,安靜無聲,只有壓抑的破碎的哭聲偶爾響起。門外,七月靠在牆邊,仰起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一直聽著裡面的哭聲,沒有進去說什麼。哪怕是一個字,也許也能讓小女生心情好一些,但七月從始至終都沒有做什麼。

  *******

  「那麼,七月桑,再見,歡迎你有空到幸村家做客。」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說,手裡拖著一隻旅行箱——某隻兔子的行李。今天他就是純粹來這兒接人順便幫拎行李的,三月的行李不多,只是塞了個箱子就沒有了。

  「嗯,希望三月不會給你們添太多麻煩。」七月略略頷首。

  三月抱著她的小狗四月,眼巴巴的看著七月,在七月終於施捨一個眼光過來時,小心翼翼的問道:「七月,我、我還可以回來麼?」

  回來作什麼?難道你想被幸村家休了回來?七月皺眉。

  幸村精市笑容不變的摸摸少女的腦袋,柔聲道:「當然可以,畢竟七月是你姐姐不是麼?」這也算是三月的娘家,哪有不能回來的道理?

  七月的視線從幸村精市笑靨如花的臉轉向忐忑不安的少女身上,臉皮有些抽搐,但最終在某只等得快要哭時,終於輕微點頭。

  當看到某隻兔子瞬間燦爛的笑臉,幸村精市和千草七月兩人同時別開臉。

  三月的幸福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只要一句話一個承諾便讓她重拾快樂。

  「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也別動不動就一驚一乍的,更不要不知收斂力氣破壞東西,你要乖,知道麼?」

  三月馬上點頭,保證自己不會給人添麻煩。幸村精市在一旁看著,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模樣。

  「還有,幸村君是好人,有什麼不習慣、不懂的可以找他。」七月面無表情的將一旁的幸村少年拖下水,很不吝嗇的先發一張好人卡。

  被發了好人卡的幸村少年眼角微抽,見少女臉紅紅的偷瞄自己——某只想起方才趴在人家懷裡水漫金山的情形,覺得很不好意識——下意識露出安撫的笑容,不過,見這只又嚇得飛快撇開視線,幸村少年知道自己未來的路任重而道遠啊。

  三月很慎重的點頭,一一將七月的叮囑記在心裡,那模樣好像她和七月即將要生離死別般,看得幸村精市滿臉黑線。

  回程的路上,幸村精市終於認識到千草七月在自家未婚妻心裡佔據著多重的份量,簡直將千草七月的話奉為聖旨般執行著。

  有不懂的就問,很直截了當。

  「幸村學長,我們會和幸村伯伯和伯母一起住麼?」

  「不,我們不住在本家,住在外面。就是上次你去的那棟房子,家裡除了我還有姐姐。」

  聽到溫柔的幸村姐姐也和他們住在一起,三月頓時鬆了口氣。這也算是聽到同居後最令人感到安慰的一件事情了。

  「那……幸村學長,我們會一直同居麼?」

  對小女生太過直白的話,幸村精市遠目了會兒方道:「大概再過不久,大人便會為我們舉行婚禮了吧,三月你要有心理準備。」相信那群猴急的大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準備結婚事宜了,幸村精市一點也不意外。

  「哦∼」三月悶悶不樂的把玩著懷裡小狗的耳朵,小狗掙扎不休,最終跳離三月的懷抱直奔溫柔美麗的女神,很敏捷的跳到幸村精市肩膀上趴著。

  幸村精市眼角微抽,心裡有些懷疑這隻小小的一團東西真的是狗麼?比貓還輕盈敏捷。

  「三月很討厭我麼?」幸村精市將小狗拿下放回少女懷裡。

  「不,不討厭,幸村學長是好人。七月說的,我也感覺得出來。」

  好人卡發太多也會氾濫的。

  「只是……」她不想嫁妖怪罷了,不過在千草彌彥出現後,幸村精市的妖怪值變小了,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了。三月偷偷瞄向身畔的少年,發現以前一直恐懼的容貌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也沒有以前感覺的強烈,不知道是七月的「特訓」奏效了,還是因為被千草彌彥那妖孽嚇得麻木了。

  幸村精市親暱的拍拍少女的腦袋,沒有發現牴觸情緒後,心裡很高興少女沒有初始的那樣抗拒自己。相信有一天,三月會如同對千草七月依賴信任那般依賴自己的……

  *******

  兩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夏日午時的街道有些炎熱,每當清風拂來又能感覺到絲絲爽快的涼意,感覺很舒服。

  「幸村學長,以後我若是做錯事了,請你一定不要生氣哦。」

  「為什麼這麼說?」

  「喏,因為我總是沒辦法控制力氣,給人添麻煩。我以前經常闖禍的。」

  「沒關係,我相信三月。」

  「……謝謝幸村學長。」

  「嗯。」

  再次站在只來過一次的幸村宅前,三月心裡有些彆扭。第一次來,她是做為客人,膽顫心驚。第二次,也是現在,似乎要將這裡當作家……

  還是沒辦法將這兒當成家,三月有些苦惱,跟在少年身後走進屋子裡。

  「三月,你終於來了∼」

  一個熊抱撲過來,差點沒將個子嬌小的小兔子悶得窒息,小狗四月早已跳開直撲女神——這一定是只母狗,見色忘主。

  「姐姐,別嚇著她。」幸村精市拉開自家熱情的姐姐。

  三月笑得有些靦腆,臉紅紅的——被悶紅的——鞠躬,「又要打擾了,幸村姐姐。」

  「沒關係,等三月嫁過來,就是我的家人了喲∼」幸村紫葉拉著三月左瞧右看,長相甜美又乖巧可人的女孩兒,沒有現在社會的女孩子的任性嬌縱和多心眼,單純乾淨得可以例為國寶了,很輕易便會讓人喜愛上,很滿意這個未來的弟妹:「吶,三月,姐姐帶你上樓去看你的房間……」

  看著消失在樓梯中的兩人,幸村精市輕笑著將小狗放到地上,拎著行李跟上樓去。

  這只是開始而已,平靜的生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徹底改變。

  不知道明天又將會是怎麼樣呢?


  真田的糾結

  真田弦一郎按響門鈴後,很有禮貌的等在一旁等主人開門。

  「等一下,就來了∼」

  門內一聲陌生清脆的女聲響起,還沒給他疑惑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時,拉開的門露出一張不算陌生的臉蛋,笑容可掬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

  嚴肅的皇帝大人淡定的告一聲罪,轉身要走,眼角瞄向門牌,上面仍是真真實實不過的「幸村宅」時,真田弦一郎糾結了,復又抬眸看向維持著開門姿勢一臉困惑的小女生。

  這裡明明是幸村家,除非他眼花了,不然這只審美觀詭異並且根深蒂固的認為幸村精市是「妖怪」的小傢伙怎麼會在幸村家?還以主人的方式理所當然的給他開門迎客?

  今天明明是星期天,不是黑色星期五,也不是愚人節。

  「太鬆懈了……」

  口頭禪頓時上場,不知道說什麼的真田皇帝很糾結的看著笑容下有些忐忑的小女生。

  「啊喏,真田學長,您是來找幸村學長麼?」三月有禮的問,等得到對方機械式的點首後,笑瞇瞇的側身讓他進門:「請進。」

  從這只的笑容與神態可以知道,真田弦一郎在某隻兔子心裡的印象是挺不錯的,雖然長得平凡(= 。=無視她吧∼)了些,又過於嚴肅,但是個講道理的好人。

  真田弦一郎保持著沉默的態度走進他很熟悉的幸村家,看到院子裡通向屋子的一條小路上濕漉漉的,一條水管還趴在草地中淌著水。走過院子,一隻很小的一團黃白相間的小狗趴在玄關處曬太陽,見到兩人走近,抬起小巧的腦袋朝他們「嗷嗚」叫了聲。

  「四月,你不要又睡在這裡,會被人踩扁的啦∼」三月一把將小狗拎起拋向半空,然後小狗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後分毫不差的掉趴在少女肩膀上,眼睛呈蚊香圈狀。

  真田弦一郎沉默的看著,素來嚴肅的臉已然成了囧狀,爾後又ORZ,最後是一片默然空洞。

  好吧,這個詭異的小女生無論什麼時候給人的感覺都跳脫不了驚奇、無奈、囧、雷……等等感覺。知道她小小的個子裡蘊含著不可小窺的力量、還有遙遠的古老有中國功夫是一回事,但當現場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田弦一郎心裡的困惑與糾結可想而知。

  現在,真田弦一郎比較疑惑的是,為什麼這個小女生會在幸村家?她不是一直恐懼幸村是「妖怪」所以敬而遠之,每次不得已面對面都要淚奔而去,恨不得不出現麼?

  幸村剛從樓上下來,看到客廳走進的兩人,笑容不變的說道:「啊啦,弦一郎,你來啦。三月,早安∼」

  三月眼睛閃爍,抿著嘴小小聲的說:「幸村學長,早安……」

  看到幸村精市,趴在主人肩頭上的小狗馬上表演空中跳水動作,前爪一伸,撲向美麗的女神。幸村精市很熟練的伸出手接住經常表演特技的小狗,看得真田皇帝再次糾結中。

  幸村紫葉從廚房裡端出茶點,看到真田弦一郎很開心的說道:「弦一郎來了啦,吃早餐了麼?」

  真田弦一郎的目光在這一家子臉上游移,最終沒有表現什麼異樣,如平常般嚴肅認真的回答:「已在家裡吃過了,啊,謝謝您。」真田弦一郎接過幸村紫葉遞過來的茶。

  「你們慢慢聊,就不打擾了。」知道真田弦一郎找自家弟弟一定是有事,幸村紫葉拉著一旁沉默的某只走開。

  「幸村姐姐,我澆好花了,還有什麼事要做麼?」

  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嗯,真乖,暫時沒有了。來,我們上去換衣服,呆會姐姐帶你出去買些生活用品。」

  「嗨,謝謝幸村姐姐∼」

  **********

  待兩人的聲音消失,真田弦一郎正色看向幸村精市,「幸村,這是怎麼回事?」真是難以想像,那麼排斥幸村精市的少女竟然貌似會住在這裡,難道是近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麼?

  「哦,一直忘了告訴你,三月其實是我的未婚妻。」

  真田弦一郎與幸村精市是打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又因兩家是世交關係,對兩家的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真田弦一郎曾經聽過幸村精市有個打小就訂下的未婚妻,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無論名字還是人都不知道罷了,也幾乎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情。說來,幸村精市一直是真田家爺爺心目中的准孫女婿,是為真田弦一郎的一位堂妹看中的未來丈夫人選。真田番士也曾同幸村爺爺談論過兩家結親的可能,但當人選說到幸村精市時,便是不了了之了。

  真田弦一郎看著好友臉上輕快的笑容,突然發現這只明擺著是要看他們好戲,想看他們知道這個事情後的反應,將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為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那只將幸村當成「妖怪」的兔子竟然會是幸村精市的未婚妻,簡直是作弄人嘛。

  連真田弦一郎這樣認真嚴謹的人都要忍不住翻個白眼了。

  兩人邊喝早茶邊聊天,在幸村紫葉和三月下樓後,幸村精市已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好友了,雖然兩人在學校每天都會見面,但一直以來幸村沒有將這事情告訴任何人,若不是今天真田弦一郎有事突然光臨幸村家,想必會被瞞更久吧!

  真田弦一郎注意到他們的部長將事情娓娓道來時,語氣中並沒有被人安排命運的厭惡與抗拒,便知道幸村精市自己是同意這門親事的了。只是……那隻兔子……

  真田弦一郎半晌無語。

  「啊喏……我不得不說,千草學妹似乎挺激動的。」真田弦一郎的語氣模稜兩可,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某只。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將趴伏在他雙膝上的小狗拎起放到沙發上,雙手交合,寫意的看著好友糾結的臉色,氣定神閒的說道:「啊,是啊,從昨天接她回來後,她就哭了很久,估計昨晚也是窩在被窩裡哭了一宿吧。」

  真田弦一郎臉皮有些抽動,無語的看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主上大人。怨不得他剛才看到小女生時,注意到她紅通通的眼睛,更像只受盡委屈的兔子,不過因為那時太過驚訝了,以至沒有理會仔細問。

  想著,真田弦一郎不禁用一種很古怪的目光看著氣定神閒坐在一旁喝茶的少年,半晌拉低帽簷。

  此時,打扮得很休閒的幸村紫葉和某只像跟屁蟲一樣的兔子跟著幸村紫葉下樓,看到客廳裡的兩人,幸村紫葉的表情有些遺憾:「啊啦,精市今天是不是有事,不能陪我們了?」去逛街當然要找名體力好的男士一起去,這樣買東西時便有免費的勞動力了,可惜,看樣子弟弟今天可能沒空了。

  幸村精市想了想,說道:「嗯,上午可能沒空了,下午的話……姐姐你們要回來時給我打個電話好了,我去接你們。」

  「那好,祝你們今天玩得愉快∼」

  真田弦一郎看了眼穿著打扮很中像個男孩子的少女乖乖同他們道聲「再見」後跟著幸村紫葉離開,又回首瞅了眼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的幸村精市,很容易便在好友眼中看到不一樣的感情。

  怎麼說呢,是一種很單純的沒有雜質的純粹快樂,彷彿這個世界所能給人們的難以盛載的一種幸福。曾經,他在幸村眼裡看到過無邊無際的憂鬱黯淡,那是國中三年級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病,讓幸村精市的人生與網球之路陷入了低谷,雖然後來治好了,卻在幸村的精神遺留下輕微的後遺症。

  幸村精市本來就是一個溫柔與冷靜並重的人,當冷靜過頭,抵達一種極=限,彷彿連心也開始凍結。這個世界,除了網球,似乎沒有什麼值得他關注或情緒浮動了東西了,一直是這麼平淡無味的看著這個世界的種種,每天每天單調如一的生活,讓他的情緒近乎冰凍起來。

  而現在,真田弦一郎清楚的看到幸村精市眼裡蘊藏的快樂與精彩。

  千草三月是個能讓幸村精市感到快樂的人。

  或許,這樣便夠了。

  **********

  一整天,三月都乖乖的作個跟屁蟲,幸村紫葉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儼然一個來到陌生世界帶點不安的女孩。

  需要買的生活用品其實不多,其餘的時間她們放在逛街買衣服和飾品上。身為一名正常的女性,幸村紫葉比較感興趣的是拖著三月去逛衣服,頗有興致的為三月購買好幾套她認為合適的淑女裙,務必將原本就長得像SD娃娃的女孩打扮成一個會活動的人形SD娃娃。

  三月皺著包子臉,很想抱怨她不喜歡這種累贅的衣物,這樣行動起來不方便。可是看到已然魔化成一種可怕的存在、不斷的將一套套衣服往她身上比讓她試穿的幸村紫葉,三月很明智的將出口的抗議嚥了下來。

  最後,當兩人花費了大把時間,幾乎餓得前胸貼後背時,三月身上原本男孩子氣的衣服早已煥然一新。此時,身上穿的是一套及膝的綴滿緞帶與蕾絲花邊的連身蓬蓬裙,裙色以黑紅為主,兩種極致的顏色有秩序的相間交織出一種濃重的華麗之氣,兩條纖細修長的腿套著長至膝蓋的蕾絲邊絲襪,腳上一雙深紅色的皮鞋,鞋頭上有一朵蝴蝶結。喇叭形散開的袖口綴滿層層疊疊的絲絲邊邊,看起來精緻又華麗,相信此刻就算是冰帝那位標榜華麗又挑剔的大爺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少女簡單是精巧美麗,華麗極了。

  這是一隻人形般精巧的SD娃娃,經過的所有路人不禁回首,幾乎讓人以為這是一個精品商店裡擺設在櫥窗裡供觀賞的大型娃娃。

  幸村紫葉纖手一揮,所有的賬用一張家人特地為未來兒媳準備的銀行卡支付,再吩咐店家將衣服送回到幸村家後,高高興興的牽著餓得雙眼無神的SD娃娃去填肚子。

  三月乖乖的跟著幸村姐姐走,發現路上很多路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禁有些彆扭的扯著袖子上的蕾絲與緞帶。她不習慣被這麼多陌生人盯著,好像公園裡的猴子。

  「哎、哎,別扯,沒有它們就失去味道了。」幸村紫葉改挽著小女生的手,親暱的摸摸少女及腰的長髮,很滿意這個效果。

  三月看了眼幸村姐姐容光煥發的臉,悶悶的低下頭。

  她不怎麼懂得拒絕對自己好的人,這是個壞習慣。

  *********

  三月嗜吃甜食,幸村紫葉便帶她到咖啡店點了些甜品餵這隻兔子,看著穿著公主蓬蓬裙精緻無瑕的人形娃娃小心翼翼的啃著甜甜圈,無論視覺還是精神都是一種享受。

  正當兩人各自享受時,咖啡店門口的風鈴聲響起,八九個男女走進來。

  「啊啦,紫葉,好巧∼」

  「啊哈,紫葉,她是誰?好可愛哦∼」

  這群十幾歲的年輕男女輕快的同幸村紫葉打招呼,是幸村紫葉大學的朋友。幸村紫葉含笑一一回應,而正在像隻兔子一般啃甜甜圈的三月抬首便看到已經來到面前的眾人,不禁訕訕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怯怯的朝他們微笑,算是打招呼。

  「啊呀,太可愛了,好像兔子一樣怯生生的……」

  女孩子們尖叫,抗拒不了可愛到暴的東西。男生們有幾個也是好奇的看著精緻無瑕得像個SD娃娃的女孩,眼中毫不意外的表現出對皮相之美的第一好感。相對於男士們的矜持,有些女孩子甚至拉扯著三月頭上繫在頭髮上的珠鏈和領口的蕾絲皺褶。

  「紫葉,這是Cosplay?小妹妹扮演什麼?」一名長相亮麗的女生興奮的問。

  「沒有啦,只是帶她出來買衣服罷了,她將來會是我妹妹喲,你們不要嚇她。」幸村紫葉溫柔的為眾人介紹,可惜這群少年少女們的注意力全放在打扮得像個SD娃娃的三月身上,沒有發現幸村紫葉的暗示。

  頓時原本溫馨的咖啡店一陣熱鬧,三月笑臉有些僵硬,機械式的同眾人打招呼,忍耐著要拍開幾隻落在自己身上的鹹豬手,怕自己沒控制好力道傷了人的話幸村姐姐會很難做人呢。

  這一群人中,三月只記得一名叫日暮秋奈的女孩,看自己的目光彷彿餓了幾個月的狼一般發出綠光,讓她本能的想一拳將之打飛了(=。=太暴力了,但這是某隻兔子的本性)。日暮秋奈便是方才問幸村紫葉她們是不是Cosplay的女孩子,是個動漫Cosplay的狂熱者。

  三月坐在角落裡看著幸村姐姐慢條斯理的與朋友們說笑聊天,也有幾個女生特別的對自己感興趣一直找她說話,只是在餓肚子又不熟的情況下,三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簡短的在他們問一句便回一句了結。

  吃完東西,一群人又起哄著一起去玩。大學生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多,三兩朋友無論是異性或是同性一起去玩是他們樂此不彼的事情。

  三月跟著眾人走得跌跌撞撞的,新鞋有些磨腳,看起來漂亮其實一點也不好穿。看他們興致這麼高,三月也不好說什麼滅了他們的興致。直到來到一處街邊公園,幸村紫葉對著不遠處揮手大喊一聲:

  「精市,精市,我們在這裡∼」

  街邊公園裡有個廣場,廣場裡有很多年輕人正在表演街頭舞蹈,熱熱鬧鬧的。對於這群年輕男女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什麼躁動。直到漂亮的紫發出現,引起了很多打扮前衛的女孩子們驚艷的目光,還有一些誤將紫發少年誤認為女生的男人們吹起口哨。

  看到幸村精市出現,三月發現自己鬆了口氣。

  而幸村紫葉似乎也知道三月在他們這群人中不自在,從兩個夾著三月的女性朋友中拉出三月將她推向幸村精市。

  「吶,精市,路上遇到朋友,我一時還走不開,你們明天還要上課,不要玩太累,你先送三月回家吧。」

  腳上的鞋不合腳,三月的行動有些遲鈍,被幸村紫葉這麼一推搡,便向前撲過去。幸村精市搶上前一步將打扮驚艷的女孩抱進懷裡,頓時周圍響起一陣口哨聲,幸村紫葉掩著唇輕笑起來。

  三月撲到有些陌生的懷抱裡,然後懶在那裡不肯起身了。與其面對那一群不認識只會對她動手動腳捏她臉扯她衣服的女人,她寧願面對比較熟悉的「妖怪」。至少幸村學長很溫柔體貼,不會捏她的臉扯她的衣服。而且,她的腳真的很疼。

  穿著如同夢幻街少女衣裳的女孩與絕美纖細的溫潤少年,如同一幅難以描摹的畫相人像般教人移不開眼睛。特別是高大的少年完全摟抱住撲進懷裡的嬌小的少女,頃刻間,讓人的視覺之美得到最極致的洗禮,惹來無數驚艷的抽氣聲。

  幸村紫葉很淡定的應付朋友們激動的詢問,心裡對自家絕美漂亮的弟弟自豪無比。當然,還有將要成為她弟媳的三月,都是如此精彩的人物。

  「怎麼了?」幸村精市向來心細如髮,自然發現撲在懷裡的女孩的異樣。

  「腳疼,鞋子不合適。」三月可憐兮兮的說,清亮的黑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幸村低首看了眼那雙小巧精緻卻又夢幻得的像擺在櫥窗裡的精品娃娃鞋,頓時對自家姐姐的品味有些無語。

  見小女生淚眼朦朧一副快哭的表情,幸村精市心裡好笑,也很享受女孩此時對自己的依賴。抬首對自家姐姐及那一群姐姐的朋友點頭,「那好吧,祝你們玩得愉快,我們先走了。」

  說著,略略彎腰將某只委屈的兔子橫抱起,在一群少女臉紅的尖叫、以及男人們吹響流氓的口哨聲中抱著遲鈍的女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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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一起回家

  幸村精市突然發現懷裡的女孩是個禍害,而且還是個沒有自知知明的禍害。

  一路走來,比起平時自己一個人時的回頭率增加了幾倍不止。

  像個陶瓷娃娃般精緻的女孩兒,穿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夢幻系列的衣裳,臉蛋紅撲撲的誘人,黑珍珠般的眼眸霧朦朦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很輕易的萌翻了一路回頭不已的行人。

  懷裡的女孩小小巧巧的,雖然看起來挺纖細,但抱起來讓人覺得很柔軟,而且也不算重。除了委屈靈動的神情,這只真的像個精緻的娃娃般可供人玩賞了。

  越來越多的目光讓幸村精市當機立斷的攔了輛出租車打的回家。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層層疊疊的縫縫裙趴散開來,如同綻放的玫瑰花,精緻可愛的SD娃娃此時很沒形像的將鞋子脫了,一副終於解脫了的模樣癱坐在車裡。幸村精市體貼的為她整理頭髮和裙擺,將她垂落在頰邊的髮撩至耳後。

  這樣親密體貼的行為令她頗為不習慣,扭了扭身體,最後還是不敢避開。

  雖然她對很多事情懵懵懂懂的,但也懂得男女之間的一些事情還是知道一些——在這方面,清水淡心功不可沒——特別是婚約者,一些行為舉止是被允許的。想著,秀氣的眉毛扭成了麻花,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接觸。

  太接近了,讓人心驚肉跳。

  「謝謝……」如蚊蛻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某人紅到耳根子的窘迫,還有不安的絞手指,小巧的指關節都被她扭白了,可見這只心裡有多矛盾。

  幸村精市摸摸少女的臉蛋沒有說什麼,直到司機告訴他們回到家門口了,付了車費後幸村精市下車後再度輕鬆的將光著腳的小白兔抱回家裡。

  乖乖窩在少年懷裡,三月心裡無限糾結。她雖然總是習慣依賴於人,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依賴「妖怪」啊。幸村學長是好人,但也不能改變他長相的問題。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每一件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心情沒由來的沮喪了。如果七月在這裡,她才不會有這種沮喪感。

  幸村精市去櫥房倒了杯牛奶出來時,便看到像只被遺棄的小狗一般的女孩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滿臉苦悶。小狗四月很活潑的用爪子抓撓著女孩裙擺上的緞帶,不時的張開嘴巴嘶咬著。幸村精市將牛奶放到三月手裡,不意外得到女孩瞬間亮起的眼光,然後坐到一旁將頑皮的小狗抱起放到沙發上專門為它準備的軟墊上。

  三月小口小口的啜著牛奶,眼睛不時的偷瞄著安靜悠然的坐在一旁翻雜誌的少年。

  「三月,肚子餓了麼?」

  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看看時間竟然快晚上八點了。

  三月搖頭,「剛才和幸村姐姐一起在街上吃過了。」

  聽到她的稱呼,幸村精市微微蹙眉,看向滿臉不掩飾沮喪心情的女孩,決定以後定要將她過於客氣陌生的稱呼修改過來。現在嘛,不急先給她些時間適應,做夠心理準備吧。

  「可是我有些餓了呢。」幸村精市說著,見女孩有些無措的看過來,笑道:「以往都是姐姐陪我一起吃飯,今天姐姐不在,有些寂寞呢。」

  鑒於今後自己要生活在這裡,而且這幾天少年一直幫了她很多,所以,某只很純善無辜的兔子勇敢的說:「那……我陪你吃晚飯好了。」

  聞言,幸村精市有些吃驚,見某只緊張得又絞手指,不禁輕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最近很喜歡這個動作,讓人感覺很自然也很親切,透著一股子的親密勁兒,不由自主的喜歡。

  **********

  吃完晚飯不久,消了下食,三月馬上衝進浴室洗去一天的勞累,還有,絕對絕對要換下這一身累贅的衣物!而讓她更苦惱的是,今天幸村姐姐拉著她一起買的衣物中都是以這種衣物居多。

  難道她以後都要穿著那種衣服?

  某人窩在衛生間鬱悶時,幸村精市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服飾坐在房間裡的書桌前,攤開一張雪白的A4紙,當看清紙上的內容裡,不禁啞然失笑。紙上娟秀的黑體字端端正正,一如主人的性格。這是千草七月今早郵寄來的,裡面的內容全都是某人的性格愛好之類的小事情。

  愛吃甜食和牛奶類製品,喜歡可愛的東西,對中國民族文化情有獨鍾……當然,也有某隻兔子討厭的東西還有一些禁忌。幸村精市支著秀氣的下頜一路看下去,對最後特地用紅筆劃出來的強調「絕對禁止她喝酒,連一滴也不能」的字體挑起眉頭,有些疑惑,難道「酒」是千草三月的禁忌?

  看完這一張近兩千字的信息,幸村精市對隔壁房間裡的某只的性情喜好理解完全有一個質的飛躍,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讓他只覺得可愛萬分。

  看來,千草七月真的很溺愛三月呢,從這一張紙可以看出七月的用心良苦,擔心換了個環境生活的三月無法習慣,便將三月的生活習慣與愛好寫下來郵給他們,也有讓他們多多包涵與照顧的意思。

  ********

  清晨,幸村精市起床梳洗完,走到陽台前呼吸了口清晨清新的空氣,視線習慣性的從遠處的籠罩在晨曦中的城市拉回,然後倚靠在陽台欄杆上有些驚奇的看著院子裡正在打拳的女孩。

  穿著白色功夫服的女孩渾然不覺的做著自己的早課,姿勢彈腿有力,前穿輕盈,明明只是拳法的基礎動作,但她使出來讓人覺得極為輕盈好看,如同一隻穿稜在漫天山林中自由自在的蝴蝶,難以捉摸。

  雖然孩子氣,但她有一顆自由自在的心,從她的拳法可以看出來。

  半晌,終於並步收拳還原後,三月朝屋子裡笑了下,便見坐在迴廊裡的幸村紫葉溫柔的上前給她遞上毛巾,喜愛的摸摸女孩紅撲撲的臉蛋。

  「精市,早安∼」幸村紫葉抬首朝弟弟笑道。

  三月下意識抬首,當看到朝陽中笑靨燦爛的少年,有些適應不良的縮回腦袋。幸村紫葉哈哈笑著揉揉女孩的綁成一束的馬尾。

  自從知道三月那扭曲的審美觀後,幸村紫葉就很喜歡看著兩隻的互動,雖然有些壞心眼兒,但也是一種生活的娛樂呢∼

  吃過早餐後,兩人一起出門去學校。

  來到學校雖然很多學生是看到兩人一起走進學校,但因為兩人之間沒有交談而且兩人同樣在立海大很出名的緣故,所以現在並沒有人將他們聯想在一起,以為只是個巧合罷了。

  走到一條岔路口時,幸村精市同三月說了聲兩人便分道揚鑣,各自分開走往自己的方向。

  經過一個週末的緩和,既然事已成定局,沒法反抗——還是自己衝動應許的,所以三月認命了,神色間已沒有了上個星期的苦惱勁兒,已然恢復正常了。

  唯一的麻煩事是……

  「三月,星期五那天在校門口接走你的男人真的是你爸爸麼?」以小早川知夏為首的一干女生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說到千草彌彥此人,三月便一臉陰鬱,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不情不願的點頭:「嗯。」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小早川知夏特地從隔壁班跑來一年D組串門子,身後拖了一眾的拖油瓶——都是為了美男來湊熱鬧的,這也是三月平時的好人緣的表現。

  ——不過,不知道在知道他們立海大的女神將要娶這隻兔子後,她們是不是還這麼友善。

  女生們夢幻完、發完花癡後,開始與三月交涉了,「三月,我們從來不知道你有那麼……帥,呃,美麗的爸爸。」絞盡腦汁才勉強用「美麗」來形容千草家的某只人形妖孽,女生們一致點頭附合:「啊啦,什麼時候再讓你爸爸到我們學校逛逛?或者,給我們幾張你爸爸的相片解解饞也好……」

  據說,那天看到某個千草妖孽後,有很多情感豐富敏感的女生們驚為天人,一見鍾情不止,拚命打聽起那人來。這也是千草彌彥外貌給人的違和感,明明都有個那麼大的女兒了,外表看起來三十未到,怨不得會欺騙那麼多無知的小女生。

  聞言,三月的臉蛋已經完全黑了。

  她討厭千草彌彥此人,出離的討厭。所以,無法想像為什麼她的同學個個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這讓她更堅信千草彌彥是「妖怪」,輕易便迷惑了她的同學。

  三月握拳,決定以後看見千草彌彥,有多遠避多遠,如果避無可避,七月說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看來七月對於千草彌彥也挺怨懟的),而且絕對不能再讓他來禍害她的同學。

  還賴在幸村本家正和幸村家的老爺子與幸村夫婦商討兩個小輩婚禮的千草彌彥突然很不優雅的打了個噴嚏。

  「彌彥君,生病了麼?」幸村夫人關心的問。

  千草彌彥翻著手中的婚紗照,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沒事,應該是有人想我了。」

  幸村夫婦面面相覷,然後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撫著線形優美的唇瓣,千草彌彥抬首看向幸村家最年長的老爺子,「啊啦,伯父,時間就定在半個月後吧,半個月後為他們兩個舉辦婚禮,我覺得這套婚紗不錯。」

  ******

  雖然某只恢復正常了,但是切原赤也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改變了。例如,三月的便當從中餐變成了日本料理。這讓經常在三月這裡蹭吃的小海帶頗為怨念——他很喜歡七月做的便當,而七月為了照顧三月,總是給她兩人份的大便當,每次都能讓他撿到便宜。

  相對於小海帶的怨念,今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們的部長心情貌似很好,笑容雖然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煦,卻燦爛許多。除了已知道真相的真田弦一郎,以仁王雅治為首的鬧騰的小動物們已經好奇得夥同某個資料數據不輸青學的數據狂人的柳軍師一起研究探討起來。

  真田弦一郎臉黑黑的想給這群在部活中偷懶八卦的傢伙們施以「愛」的教育,不過在幸村精市的示意下,真田弦一郎只能當作沒有看到任他們去鬧騰。

  某人還很期待他們發現真相時的反應呢,一定會很有趣。

  放學後,三月有些委糜的蹲在一塊蔬菜地裡除草。

  三月想起今早分手時,幸村精市說:「放學後一起回家吧!」

  沒有給她反駁的空間,幸村少年瀟灑離開,而她像個傻瓜一般竟然乖乖的沒有反抗——或許那時又嚇壞了?

  「三月,放學了,還不走?」小早川知夏拍拍小女生的腦袋,有些奇怪這只今天的磨蹭勁兒。

  三月哦了聲,看看時間確實很晚了,只得起身收拾東西。

  三月一個人走往網球部,校園裡人已經很少了。

  抵達網球部,網球場上已經沒有人了。三月探頭看了看,不一會兒便見網球部的休息室裡走出兩個人。幾乎是嚇了一跳,控制不住要馬上逃離的衝動,不過在幸村精市一聲「三月」的叫喚中,知道他們已經看到自己了,三月只得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等他們到來。

  「幸村學長、真田學長!」

  「等久了麼?」幸村精市的語氣很溫柔體貼,體貼得讓某個黑臉皇帝側目了一把。

  「沒有,也是剛剛到。」

  兩人是網球部最後離開的,鎖好門三人一起走向校門。

  走出校門後,真田弦一郎瞄了眼一旁低著頭彷彿對地球表面很有愛的女孩,咳了聲對幸村精市說道:「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幸村精市點頭,然後看著自家小未婚妻要哭不哭的看著率先離開的真田皇帝,神色不像不捨,反而是某人要將她推到地獄一般的無措。

  「阿喏,三月,我們回家吧,姐姐應該煮好晚飯等我們回去了。」

  看著少年溫和的表情,還有拍撫在頭上的手,三月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和一個認識不久的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了,而他們每天都要回去的地方便是「家」。

  原來,除了有七月在的地方,也可以稱之為「家」麼?

  幸村精市低首看女孩陰晦不明的神色,將書包收在臂彎間,伸出手牽起女孩的手走回家。

  好好幹,你懂的

  近來青春學園網球部的少年們覺得頗為不習慣,彷彿生活中缺少了些什麼。

  「啊咧,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三月了啊!」桃城武摸摸沖天的刺蝟頭有些無聊的說,聲音裡頗為懷念。少了總是帶給他們無數樂趣與惡趣味的某只變異兔子,生活真是太平淡了。

  聞言,在場的青學少年們恍然大悟。確實,似乎很久沒有見到某只穿著立海大校服總是哭兮兮的小白兔跑到青學來哭訴什麼了,還真讓他們不習慣啊。

  當然,更不習慣的是,沒有了某只將立海大的校威損折盡,讓青學大眾學生大開眼界,青學的學生們還真是頗覺得遺憾的∼難得王者立海出了個異類,他們也頗愛看那只呆呆的傢伙委委屈屈的樣子,讓人覺得特別的爽!

  於是,眾人將視線轉移到面無表情的千草七月身上。

  菊丸英二像只無骨的貓咪趴在七月肩膀上,好奇的問:「Nay,七月,最近怎麼都不見三月呢?」

  「她搬到神奈川去住了。」千草七月向來簡言意駭,不喜向眾人解釋。

  大石秀一郎等人表示瞭解,「也是,三月在立海大讀書,這樣上學也比較方便。」每天總是要從神奈川往反東京之間也挺累人的。

  「嗯,好久不見三月了,怪想她的呢。」不二周助笑著說,得到在場所有人懷疑的瞥視,仍是那副雲淡風清的模樣:「聽說下周是立海大夏季校運動會,不如我們也去參觀吧!」

  神奈川的立海大中學是東京三所名校之一,校運動會在東京幾所學校中也算是大事一件,吸引許多學校的學生們去參觀學習。

  對於參觀學習立海大校運動會的事,是早已擺上行程的,只是讓某只笑靨燦爛的腹黑熊提出來,總讓人不由多了幾分心思。

  *******

  一年D組,三月面色慘淡的看著體育委員站在講台上激情洋溢的講述著即將到來的校運動會。

  做人要低調,要低調啊!

  可是——

  「砰」的一聲,站在講台上的熱血男兒握緊拳頭揮舞,青春的熊熊火焰在雙眼裡騰騰燃燒,充滿了青春與熱浪的激情。

  「各位同學,在櫻花凋零、陽光明媚的時節,充滿激情與青春的夏季已經走向我們走來,我們還在等什麼呢——」一年D組的體育委員平野純一郎大力拍著黑板,聲喉撥高十幾個分貝,「請仔細看黑板!!」

  ——5月10日,全校舉辦夏季運動會,優勝班級與進優生班級將贏得二天一夜的溫泉旅行!!!!全程免費!!!!

  「嗷嗷嗷嗷……」

  於是,頓時一年D組集體獸血沸騰,狼皋一片,無論男女不再淡定!

  陽光熱血少年平野純一郎滿意的點頭,吼道:「所以,我們的目標是——」

  「冠軍!!溫泉旅行!!!」聲嘶力竭的狼嚎!

  「很好,為了我們的免費溫泉旅行,我們可以不擇手段將勝利進行到底,是吧,同學們?」熱血男兒將「免費」二字吼得震天。

  「是!!!」眾人回以大吼。

  三月捂著耳朵,努力壓低身體,淡化自己的存在。

  「那麼,千草三月同學,我們班的秘密武器、決勝的關鍵點就靠你了。嗯,我看看,躲避球、籃球、跳高、跳遠、兩人三足……」體育委員長笑瞇瞇的瞅著躲得不夠專業的某隻兔子,語氣無比輕柔誠懇:「千草同學,好好幹,你懂的∼」

  三月掀桌,她啥咪都不懂!!她才不是什麼秘密武器!!

  體育委員——平野君雙眼冒光,激情洋溢,「免費的溫泉旅行,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嗷嗷嗷……「免費」二字威力無邊,腎上腺素刺激得一片熱血男女,無數的男男女女將希望的目光聚集在三月身上。

  目標:冠軍!!溫泉旅行!

  一旁的小海帶同情的拍拍傻眼的兔子的肩膀,為了免費的溫泉旅行,毫不猶豫的將某只推上前。誰叫這只在體育課上太過活躍兼出人意表?總是不經意出盡風頭,讓人深刻明白了中國的一句諺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讓人不無語黑線的是,這只的運動神經太好了,而自己竟然沒有自知之明,搞得每次和她搭檔或是和她比試的人事後心情無比陰暗,飽受打擊。

  所以,被激動了一把的體育委員捉住不放,也算是她活該。

  當然,切原赤也童鞋作為網球部的一員,在一年D組裡的戰鬥力也是不錯的,特別是溫馴的小海帶變成邪惡無比的紅燒海帶時,戰鬥力幾乎所向披靡。只可惜再厲害的紅燒海帶也比不上破壞力是超SSS級的BT兔子,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能戰勝得了火星來的金剛兔子的,所以紅燒海帶每每的下場都是以慘敗告終——某隻兔子只認純潔的小海帶,紅燒海帶只有被鎮壓的份兒,大伙皆已看開了。

  揮手絹,這充分說明惡魔切原神馬的,在BT面前也是無能為力哇∼

  「為了一年D組的勝利,我們要不惜一切取得年級勝利!!」握拳,一年D組裡的少年少女們熱血沸騰起來。

  「我、我……」三月將手舉得高高的努力想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惜跳腳的兔子只讓人覺得無比可愛,恨不得摟在懷裡惜惜。

  於是,女孩子們尖叫著將某只抱在懷裡拚命捏臉蛋搓腦袋,不斷叫著卡哇伊,輕易鎮壓了兔子的反抗。女孩子們適時的表現贏得男生們一致的大姆指。

  一年D組的班主任川下笑瞇瞇的看著滿室熱鬧,對某只可愛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目光視而不見。

  抗議無效,三月被趕鴨子上架參加了一大堆項目,並且要保證一定要勝利。

  這也是某只做人太高調的結果啊!

  「當然,為了激勵選手們邁向勝利的心,以下將有幾個決策,大家要聽好並且好好的執行。女生們請注意了,第一,女生們運動會當天要為大家準備好美味的便當,菜單呆會再擬,大家可以討論。第二,古語有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們的男生們將成為公主的騎士,在運動會那天請親自到女生們的家裡接她們來學校,女生在那天請為男生們做好便當!男生們還在等什麼,請快選擇出自己心儀的對像吧!第三,為了充實我們有愛的校園生活,請女生們運動會那天穿上男生們的制服來學校,當然,制服可以向你們認識的男生們借……」

  無論下面的女生們怎麼漲紅了臉,幾乎被這「有愛」的內容激暈狼嚎一片的男生們早已沒有什麼紳士風度了,跺腳拍桌,大聲贊同。教室裡一片鬧騰。

  三月呆滯了,瞅瞅週遭,再看看貌似很平靜的朋友小海帶。難道是她OUT了?

  「平野君似乎激動了點,有必要這麼表現麼?」純情的小海帶無法理解男人的浪漫與樂趣,撓撓那頭亂蓬蓬的頭髮,鄙視了一把,然後很好心的對三月說道:「吶,放心吧,那天我可以去接你,你要借我的制服麼?」

  只是遲疑了會兒,三月還是搖頭。即便再要好,三月還是打從心裡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赤也放心吧,那天我會帶美味的便當帶來給你的,絕對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嗯,要雙人份量的!」遙想千草七月所做的便當,切原赤也吸溜著口水重重點頭,至於後來滿心的期待在打開便便盒,發現只是兩人份的什錦飯便當後,小海帶的失望悲泣神馬的,那是後話,便不多贅述了。

  這邊同樣純情兼少根筋的兩隻已然搭配好,那邊女生們已然熱熱鬧鬧的討論起來。

  「除了便當外,點心怎麼辦?」

  「最好一口氣做多點,畢竟男生們不經餓的。」

  「可以借用學校的調理室的大鍋做布丁,到時我們可以在操場上一起分享。」

  「好主意……」

  *********

  放學後,三月窩在網球部外頭的櫻花林中種蘑菇。

  這種時候,如此委屈難過的心情,若是以前,早該淚奔到青學找千草七月哭訴了。不過,自從某位未婚夫大人很和藹可親的與她約定放學後一起回家後,便絕了她到青學哭訴的丟臉之事。

  嗯,可以說,若不是幸村少年的先見之明,想必這只在同居的第一天晚上便會自個習慣性的跑回東京的千草宅了。老馬識途神馬的也是一種壞習慣。

  「啊喏,三月桑,放學了,你在等幸村部長麼?」

  清雅柔和的聲音響起,三月更加將臉埋進雙臂間,只發出勉強讓人聽得清楚的哼哼聲。

  柳蓮二有些無語的看著蹲在樹下種蘑菇的女孩,再一次反省自己的長相難道真的「妖怪」得讓這只難以接受?說來,比起幸村精市,他自認自己的長相還是略遜一籌的。

  「不過,今天你可能要換個地方了,幸村部長現在應該是在學生會辦公室那邊。」柳蓮二好心的提點,然後便見某隻兔子捉起地上的書包,很誠懇的同他說了聲「謝謝學長」便飛奔而去。

  柳蓮二遠目,心情很容易便飛揚起來。

  說來,柳蓮二不僅是網球部的軍師,也是立海大消息最靈通、資料最齊全的無敵資料男,要發現自家部長與風靡全校的轉校生之間發生的不為人知的JQ還是輕而易舉的。雖然說,當初聽到那兩人其實是未婚夫妻時,著實驚悚了一把,很成功的將向來冷靜沉著、八面風吹不動的軍師大人嚇到了。

  這真是一對讓人無法想像的CP,就不知道將來真相大白時,會有多少人大跌下巴呢?清雅的少年摸著秀氣的下頜,唇角勾起愉快的笑痕。

  *******

  三月剛穿過已調零的櫻花林,便看到不遠處的紫發少年正從學生會教學樓走出來,看到她從櫻花林出來,露出熟悉的笑臉,很溫柔和煦,如同雨後新晴的天空中飄浮的雲絮,不染纖塵,不再會讓她感到害怕。當然,在她眼裡還是很「妖怪」化的,雖然不再害怕,但還是不能接受——好吧,這說明革命尚未成功,幸村少年須得多努力。

  朝夕相處的生活確實能拉近兩個陌生人的距離,雖然說同一屋簷下也沒有多久,要說陌生感不是沒有,但在幸村精市有意無意的努力中,三月對他的存在已經習慣了很多,彼此間的相片也有一種熟悉的默契。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某只情緒低落,滿臉苦惱。

  「啊啦,聽說你們班級在這次運動會搞得挺熱鬧的呢。」幸村精市拉拉少女包包頭上纏繞在黑髮間的粉色髮帶,讓某只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三月後退一步摀住頭上的髮帶,可惜動作仍是不夠快,粉色的髮帶被少年扯了下來,然後在少女的瞪視中若無其事的將戰利品收進自己口袋裡。三月怒目而視,幸村學長是壞人,總是搶她的髮帶不還給她,她要告訴幸村姐姐他的壞習慣,讓幸村姐姐罵他!

  握拳,某只如此發誓!

  幸村精市長臂一伸,將少女拉回自己身邊,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牛奶糖剝開外衣餵給小兔子,於是被一顆牛奶糖收買了的某只很容易滿足的兔子眉眼彎彎的任絕美的少年牽著小手回家。

  「吶,聽赤也說你們班女生要向男生借制服,是吧?別擔心,我的制服可以借給你。」少年溫溫和和的說,極為滿意小兔子的乖巧可人。

  「我不要!」三月毫不遲疑的拒絕。

  「嗯?」幸村精市側首看向某只,微微瞇起眼,美麗的紫眸裡閃過意味不明的眸芒,「難道說,三月已經借好制服了?」

  三月搖頭,「沒有,可是,我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同樣有這麼一個習性的幸村精市點頭,無論再要好的朋友同學,他向來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給別人碰,同樣,也不喜歡碰沾上他人味道的東西。衣服是最為貼身的東西,透著那麼一股子親熱味兒,怎麼可能隨便借給別人或與他人同享呢?

  「但是,如果大家都穿上男生制服,只有你一個人搞特殊不好吧?」幸村精市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學長一般諄諄教導某只天真無知的兔子,「啊啦,不用擔心,我的制服可以借你。」

  想到若是自己搞特殊化,成為眾人的目標,也太不合群了。清水淡心說過,做人要合群,她向來深以為然。

  想著,三月有些悶悶不樂的點頭,「好吧,謝謝幸村學長了。」

  幸村精市微笑,此事就此揭過,心裡無端期待起某隻兔子屆時穿上自己的制服的模樣,不知會有多可愛或搞笑呢?

  啊啦,真期待呢∼

  老牛吃嫩草

  時間就像那流水一般嘩啦啦的就過了。

  幸村紫葉不知打哪扒拉出弟弟國中時的制服,激情洋溢的將某只臉色臭臭的兔子趕到更衣室裡去換上了。

  幸村精市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喝茶翻雜誌,偶爾瞄瞄在客廳裡轉圈圈一刻停不下來的姐姐,然後勾勾唇角,不予置評。對於自家偶爾顯得過於活潑的姐姐,他一向縱容的多。

  「精市,你怎麼這麼淡定,你不期待麼?」一隻白晰的手臂伸過來圈住少年的肩膀,幸村紫葉窩坐在弟弟身邊巴巴的問。

  幸村精市放下手中的網球雜誌,有趣的看著自家陷入夢幻中的姐姐,撫著唇瓣,「唔,因為可以想像。」

  「誒?」

  正在幸村紫葉疑惑間,從更衣室裡的某個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哭喪著臉磕磕碰碰的走出來,明顯過於寬大的黑色制服外套鬆鬆跨跨的垂下來,衣擺直垂到膝蓋處,袖子長長的胡亂的捲起,不知捲了多少圈才露出雙手雙腳。

  總之,如同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般,拉著拚命下滑衣服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客廳裡憋紅臉蛋的兩人。為什麼她要穿這種衣服呢?

  「噗……咳咳,看起來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呢∼」幸村紫葉可不想弄哭已然泫然欲泣的兔子,忍著笑意肅然道。

  「三月過來。」幸村精市朝三月招手。只是猶豫了會兒,某只拖著不情不願的步劃走過來,幸村精市細心的為她拉出塞進衣領中的長髮,為她整理好扣子,重新將褲腳捲好,不讓她再因為踩到過長的褲角跌倒。看來自己的制服真的過於大了。

  幸村紫葉拿出捲尺幫三月量身段,然後記下數據後拍拍女孩的肩膀保證道:「吶,姐姐幫你修改成你的型號便能穿了。這可是精市國中時的制服呢,不過三月你還是太嬌小了,要多吃飯才會長高啊∼」

  三月鼓起腮幫子,很自然而然的同溫柔和幸村姐姐抗議撤嬌:「我已經吃很多了!」

  幸村姐姐笑笑撫撫女孩的腦袋,讓三月去換下制服後,捧著制服拿去修改了。她選修過手工藝課,修改一件衣服自是不成問題。三月原本想當跟屁蟲跟上去,可惜幸村家的兩隻有志一同的將她留在客廳中,算是培養感情。

  三月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坐離得幸村精市遠遠的,沒事可幹只能玩著手指頭。

  不過,在幸村精市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包香濃的牛奶糖後,某只樂顛顛的湊過來,與少年一起窩在雙人沙發上,一個邊吃糖邊翻看同是某人特地為她買的遊戲雜誌,一個享受般的摸撫著女孩的絲綢般的長髮,漫不經心的看著網壇的雜誌。

  半晌,幸村精市的聲音突然響起:「啊喏,聽說運動會當天,你們班的男生要來接女生去學校。」

  三月眼睛粘在雜誌上,看著裡面介紹的新款遊戲流口水,回答也是不怎麼在意的:「赤也說他要來接我,不過我怕他沒有人帶路而迷路了,所以讓他在學校不遠處的第一個十字路口等我就好了。」

  「哦,那麼決定要做什麼便當給赤也了麼?」

  「便當?」三月猛的抬頭,眨巴著眼睛看笑得有些危險的少年,敏感的小動物第六感讓她瞬間跳開——這是某只對黑暗不祥預感的反應,總是靈驗無比。

  幸村精市無語的看著動作永遠快於腦子的女孩以一種高難度的動作跳開,勉強壓下心裡黑暗的想法,無辜的朝女孩微笑。

  「是啊,聽赤也說你們女孩子要為男生準備便當喲。」

  聞言,完全將這事情忘個一乾二淨的某人鐵青著臉,扭著手指頭,然後彷彿下定決心般的問:「那個,幸村學長,你說赤也應該喜歡炒飯吧?」

  「……」

  *************

  早晨的幸村家的時光在一片叮叮噹噹中渡過。

  終於將三份做好的什錦炒飯裝盒,三月興沖沖的跑出廚房將它們放在餐桌上,「幸村學長,我做好便當了,這是你的,這一份是赤也的,還有我的。」三月將幸村精市要求的便當放在幸村精市手旁邊。

  「挺香的呢,原來三月的手藝也不錯的嘛∼」幸村紫葉不吝嗇誇獎,當看到女孩笑得臉蛋紅通通的,忍不住一把抱在懷裡。

  「這是我唯一會做的了。」三月不好意思的說。

  對於某只只會做炒飯和粥類食品,幸村精市只是輕輕一笑,而幸村姐姐表示憂心忡忡。

  「不過,三月,有時間和姐姐學廚藝吧!」幸村姐姐決定為了自家弟弟的未來,怎麼也得教會未來弟妹會做除了炒飯及粥的其他食品。

  「好的,我會努力的!」握拳,某只表示自己的決心,只要認為她應該學的,她從來不會推拒。

  滿意於女孩真的是乖巧可愛,幸村姐姐讓她去換校服準備去學校。

  換上改良後合適貼身的男生制服後,幸村家姐弟對某只的扮相有些無語。

  「啊喏,三月,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戴上帽子麼?」幸村姐姐有些鬱悶女孩將一頭長髮挽起塞進鴨舌帽中,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長相秀氣可愛的少年。當然,也是個很帥氣的小少年。這樣子走出去,不知會萌到多少狼女啊。為此,她表示為弟弟擔心。

  所以——「精市啊,要保護好三月喲,別讓人將她拐走了∼」現代社會這麼乖巧可愛又聽話的純潔孩子很少了,若被拐走的話,相信很難找到讓她覺得滿意的弟妹了啊。

  曾經看到過這位男孩子打扮的幸村精市很淡定了,不過,當自家姐姐一手按在他肩膀上語重心長的對他說教時,讓他忍不住黑線一把。

  「精市、三月,今天學後要早點回來喲,知道麼?」

  「嗨∼」三月永遠是最乖巧的。

  幸村精市挑眉,探究的看著笑容溫柔得過份的姐姐。

  「因為,家裡有事情啊,你們可不要忘記了∼」

  幸村精市挑起眉頭,見姐姐對自己肯定的點頭便沒有說什麼。三月歪歪腦袋看他們,見沒人解釋也不理會,高高興興的等著去上學。而今天讓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高興的原因是因為今天的立海大校運動會青學的千草七月也會來,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七月了,想念得緊。

  幸村精市因為是學生會主席,運動會上要做的事情很多,在三月在十字路口等切原赤也時便先離開一步。對此,某只笑瞇瞇的同未婚夫揮手道再見,讓少年失笑之餘,心情有頗有些鬱悶。

  好吧,仍是那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須得努力!

  眾所周知,切原赤也是個標準的路癡,每天直線回家的路線都可能讓他走出九曲十八彎,然後光榮迷路,最後不得不讓好心人氏指明道路將他送回家。

  因此,這天早上,三月站在十字路口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見到又迷路了某只海帶。對於小海帶的歉意,三月很大肚的接受了,然後一把拖起小海帶朝學校沖。

  切原赤也覺得自己雙腳離地,像個幽靈一樣飄在半空中了。切原赤也掙不脫怪力女,慘叫出聲:「喂喂喂,三月你做什麼啊————」

  「砰」的一聲,切原赤也撞到三月身上,然後反彈差點撞飛出去,直到一隻手飛快拎起自己的後衣領將他像種蘿蔔一樣放在地上。揉著撞痛的肩膀,切原赤也第一眼看到一雙關懷的眼——是自家就讀青學的姐姐切原彌紗,而拎住自己的是姐姐的好朋友千草七月。

  「七月,你來啦∼」

  隨著一聲驚喜的叫聲,切原赤也覺得自己再次被撞飛,踉蹌的後退幾步站穩後便看到某只剽悍的怪力兔子撲掛在渾身散發冷意、足可媲美青學冰山部長的千草七月身上。

  「你幹什麼?毛毛躁躁的。」七月擰起眉頭,敲敲懷裡孩子的腦袋。

  三月傻笑,「我來找你嘛,怕錯過了。」撓撓頭,穿著男生制服的可愛孩子不情不願的對七月身邊的青學網球部的一干人問候,看到笑瞇瞇的不二周助時仍是飛快撇開臉,一臉菜色。

  當然,時間總是很恰巧的是,除了青學的少年們,冰帝的少年們也華麗麗登場,華麗麗的少年團體總是廣受注目,當然,太過華麗的生物一向是某只BT忽略的對像,只是在冰帝那兒尋找自己的朋友。

  「淡心姐竟然沒有來……」三月頗為怨懟的瞄著冰帝網球部的那一群人,發現冰帝一群人中竟然還有個穿著國中制服的女孩子,心裡有些奇怪,不過當看到轉過頭神情很明顯的表示以輕蔑眼神看著自己的某位大爺,還有優雅紳士的忍足侑士,三月覺得自己心情越發不好了。「MA∼都是妖怪的錯,淡心姐以後會生小妖怪的……」

  嘟嘟嚷嚷的抱怨著,而一些聽明白她的話的少年們華麗麗的僵硬了。再一次被指控的跡部大爺惱怒的瞪著這只光天化日之下經常囧死人的兔子,雖然知道這只對自己有怨念,不過讓她這麼久了還計較,大爺他心情可不怎麼爽。

  「三月!」千草七月面色不好的呵斥一聲,「道歉。」

  三月噎了下,眼眶開始發紅,在大伙以為這只會哭時,卻又只是乖乖巧巧的道歉了:「對不起嘛……」

  「啊嗯,淡心是本大爺的未婚妻,本大爺當然以她的身體為優先考慮。「跡部景吾說,仍是那副華麗囂張的派頭。不過語氣中的解釋意味讓知情的人忍不住笑起來,所以說,大爺您傲嬌了喲∼

  聞言,三月歪首看他,千草七月微乎其微的笑了下,揉揉三月的腦袋,「怎麼穿成這樣子?」

  「嗯,是班級活動,很好看吧?」三月喜歡方便利索的衣服,相對於女生校服,男生的制服方便多了,不必擔心漏光而在裡面穿運動褲。

  不再理會現場的人,三月開始拉著七月說起自己最近的生活,喋喋不休得像祥林嫂,但七月知道她積了很久,也很耐心的聽著。

  兩人在這邊聚舊,立海大網球部的人以真田弦一郎為首迎接這群少年。

  看到和芥川慈郎站在一起的女孩,真田弦一郎頓了頓,在仁王雅治等人的竊笑中,嚴肅的上前問候:「大嫂,你也來了?」

  聽到一向嚴肅冷面的皇帝竟然恭敬的叫一個國中沒畢業的小女生作大嫂,除了知情人外,青學的少年們瞪大了眼,哇的叫起來,標準的唯恐天下不亂。

  芥川慈郎擋在自家妹妹面前,不爽的說:「喂,志唯還沒嫁到你們家,不要這麼叫志唯好不好?」芥川慈郎這輩子最怨念的事情便是有兩個姐妹過早的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清水淡心被搶走時無法計較是因為某位大爺是自家部長他沒辦法,但妹妹志唯卻是被真田弦一郎家的大哥哥老牛吃嫩草的,導致這只向來溫馴乖巧的綿羊開始最討厭真田家的人了。

  「哥哥,你幹嘛用這種語氣對弦一郎說話?」芥川志唯有些無奈,他們今天來立海大參觀交流,不是來交惡的。

  「哼∼」綿羊甩頭不理。

  「那個……真田前輩,你家大嫂好年輕哦,比我還小耶!」

  突兀的女聲讓在場的人黑線滿臉,就見原本粘在千草七月身邊的某個穿著男生制服打扮很男生的某只純潔無比的問,無視眾人扭曲的表情,抬頭對七月說:「真田學長真可憐,要叫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女生作大嫂,所以我的情況還是很好的,是吧?」

  「……」

  真田弦一郎臉皮抽動,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女孩的話,也在心裡難得對自家那個玩世不恭的大哥不滿了。一個月前千草七月來真田家拜訪真田番士,三月也一起來了。然後看到某隻兔子,難得回家一趟的真田裕一郎大哥很感興趣的調侃了句某隻兔子過於嬌小的個子,懷疑了一把某人的年齡,由此結怨。沒想到這只表面純潔,卻是將這一坎暗記在心裡了。

  所以,這算是趁機報復麼?

  不,她只是天然呆罷了!千草七月在心中暗忖,最後在某只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中,微微點了下腦袋,「嗯。」

  三月開心了,相比真田家的大哥老牛吃嫩草,她個子雖小,但和幸村學長的年齡相差不大的,將來大伙知道了也不會被人恥笑的。

  見這只詭異的言行終於惹起四方注意,切原赤也當機立斷的將這只扯走。

  「啊咧,三月今天有很多項比賽,你們有空便一起過來觀看,為我們加油!真田副部長,我們先走了!」

  得到真田弦一郎的允許,切原赤也飛快將某人拖走了,再不走,這只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不過,明明只是朋友,為嘛這只的言行要他來顧著呢?或許是不想她給他們王者立海大丟臉!

  對,就是這樣,米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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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也要放養

  「吶,現在時間還充裕,你可以去走走看看,熟悉一下今天的比賽地點,等時間到了後要去我們班集合地點哦。」切原赤也不放心的叮囑某只明顯在生悶氣的傢伙,得到保證後便走了。

  他今天雖然參加的項目不多,但是很倒霉的被欽點為執行委員,專門去幫忙搬體育器材。所以,他這一天估計都會很忙,還真是擔心那只看起來不太牢靠的傢伙會不會半途凸錘。

  想著,小海帶憂鬱了,為啥他一大好青年要時不時的為那只看起來不太牢靠的BT兔子擔心呢?而且,他更擔心的是那只奇怪的審美觀啊∼

  三月歪歪腦袋,目送小海帶離開的方向,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七月吧。

  剛轉出教室,便被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給拖住了。

  「嗷嗷嗷……三月穿成這模樣很可愛呢∼」照例摟著某只磨蹭了會兒,小早川知夏拉著今天穿得很帥氣的兔子走人:「吶吶,三月,我們班女生正在調理室做牛奶軟糖,咱們一起去大吃一頓∼」

  「好∼」被心愛的牛奶糖勾走的某只雙眼放光。

  於是,輕易被食物勾走的某只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事情了。

  *********

  只一個早上的時間,一年D組的曾經的轉校生再次高調的風靡整個立海大,運動場中半途殺出的黑馬、體育明星,全能冠軍。

  上午田徑比賽,短跑與長跑、接力賽、跑高、跳遠,難不倒運動神經發達的金剛兔子,很輕易便拿下第一,喜得一年D組的學生們歡呼不已。只要這麼贏下去,冠軍勝券在握,免費的溫泉旅行已等著他們了。

  三月朝人群比了個V字手勢,不過當瞧見青學的不二周助和冰帝的女王跡部景吾時,面色一變,以一種令人很不爽的速度逃逸了。於是,立海大的負責人柳蓮二等人憂鬱了,尷尬陪笑。

  「噗哩,小三月很厲害嘛∼」

  那邊,扮成柳生比呂士的仁王狐狸將手搭在拿著旗桿的切原赤也身上,笑嘻嘻的,「吶,聽說第一名的班級獎勵是二天一夜的溫泉旅行,赤也你們班估計是贏定了哩,不過……」

  「不過什麼?」切原赤也看笑得不懷好意的前輩,寒毛直豎,直覺那句「不過」不是神馬好事。

  「嘻嘻,以後就知道了∼三月,加油啊,仁王哥哥看好你∼」調戲完後輩,仁王雅治接收了一年D組的學妹敬奉上來的軟糖布丁,拉著搭檔柳生比呂士走人。

  *******

  四千米長跑,三月輕輕鬆鬆的的向著舉著「1」旗桿的小海帶跑去,輕鬆的神態氣煞了週遭無數人。

  「很好,第一名!」切原赤也捶了三月肩膀一記,綁在額頭上的白帶的帶尾長長的飄蕩在半空。

  三月笑嘻嘻的,很哥倆好的將手搭在好朋友肩膀上,「啊啦,很簡單啊,而且赤也你拿著一號旗嘛∼」

  某只理所當然又可愛的語氣只要是男人都會覺得受用,而且這只長得不錯,不禁令切原赤也傻笑了一下,突然覺得後背發冷。警覺的回身望去,便見到自家兩名網球部的正副部長站在不遠處視察。明明是溫暖的夏天,不知為什麼一股寒氣直躥背脊,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真田弦一郎保持一慣的嚴肅表情,只是在身邊的某位女神笑容過份溫柔時拉低帽簷,算是眼不見為淨。

  「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切原赤也規規矩矩的站好,趕忙甩下三月勾在他肩上的手。不過當瞅見少女不滿的噘起嘴後,小海帶深深糾結了:為什麼他看到幸村學長微笑的瞬間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了呢?

  三月有些遲鈍的看著貌似很悠閒的兩人,爾後才想起這兩個是學長會主席和副主席,監督運動會進行,不需要參與任何項目。想著三月不禁有些怨念,這便是人比人氣死人罷。

  幸村精市同週遭問候的學生頷首致意,走過來站在兩人面前,笑靨是符合大眾的親切淡定,「啊啦,三月今天很活躍呢,加油∼」

  「哦,謝謝。」

  相對於對兩位前輩敬畏的小海帶,三月就顯得隨意多了,而且不知道說什麼,所以回話很簡短。當然,敏感的兔子覺得剛才某位未婚夫的笑容有些黑暗,所以此時深深覺得黏在單純無害的小海帶身邊比較有安全感。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摸摸少女的腦袋,說了些勉勵的話和真田弦一郎一起離開了。而三月已然習慣幸村少年時不時的親密動作,倒沒什麼反應,攤開體育委員交給她的項目表察看接下來的比賽內容。

  她自個是不在意,但那一瞬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奇妙。這是赤果果的JQ啊——並且是讓人不待見的JQ!

  切原赤也張大嘴巴,目光發直的看著他那個貌似很親切友善的部長,然後環視週遭,當瞄見週遭很多學生也同他一般的表現後,開始淡定了。好吧,他相信剛才幸村部長確實做了可不思議的事情,估計如不是他眼抽了看錯,便是幸村部長腦抽了才對一個後輩表現出極大的善意。當然,其實他更願意相信是某隻兔子自己抽了,BT的本質惹得世界跟著變了。

  「啊啦,赤也,下午是兩人三足比賽,我們兩個人一組,到時你要加油哦。」三月見好朋友精神恍惚,以為他擔心,安慰道:「放心吧,如果你跌倒了,我會負責善後的,畢竟我的力氣還算可以,抱你一個不是問題!」三月拍胸脯保證。

  抱抱……抱?!!

  切原赤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覺得男性自尊深深受到質疑和侮辱,生氣的叫起來,「你胡說什麼啊,我有這麼弱麼?」

  三月的反應是笑嘻嘻的揉著那一頭海帶頭,不容質疑的拉著他走人了。至於那些不善的目光神馬的,一向不在這只接受範圍內,不值得理會。

  ********

  將書包掀了個底朝天,三月發現她的便當不見了。

  努力回想今天的事情,發現那時手忙腳亂的,是幸村精市幫自己拿的便當,可是最後不僅他忘記給自己了,連她也忘記了向他要。難道要現在跑去二年級找他麼?

  三月苦著臉,直覺不想去。

  想著,她決定去找七月要吃的,相信今天七月會帶了好吃的東西。

  想到七月做的美麗的中餐和能在青學那群少年中搶食——並且他們沒有她手腳靈活一定搶不過自己,三月心情大好,掩著嘴,像只偷腥成功的小兔子笑嘻嘻的打算去找千草七月。

  穿過樹林,看到一群女生圍堵在隱秘的樹林間,原本應是事不關已的,不過當瞄見被人包圍在中間的是兩名認識的人之後,三月決定去瞅瞅發生什麼事情。

  因為個子比較矮,走近了也讓人覺得自己太矮小無害而被忽視,所以三月一個提氣縱躍,跳上一株兩層樓高的樹,蹲在樹叉上好奇的看著樹下正在發生口角的女生們。雖然她從來沒有和人吵架的經驗,生活中也一向是樂天樂地的平和,但不代表她連現在什麼情況也看不清。

  樹下,小早川知夏將一年D組的班長柏木佩環護在身後,一副有膽就放馬過來的神情,傲慢又挑釁,怨不得將週遭圍觀的女孩子們氣得恨不得撕那張滿不在乎的笑臉。

  三月擊掌,她知道現在她的兩個朋友正在被人欺負,這是標準的以多欺少,就是這樣,沒錯!

  「喂,你們在做什麼?」

  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無論欺負與被欺負的人都嚇了一跳。原本小早川知夏已做好了打架的準備,所以當瞧清楚樹上蹲在那兒一臉純真好奇的女孩子時,簡直像是看到了觀世音如來佛一般的開心。

  「三月,快下來幫幫我們,她們以多欺少,將我們攔堵在這兒欲行不詭之事!」

  三月皺眉,「七月說打架是不對的。」千草七月的話便是金科玉律,這只深深銘記。

  小早川知夏忙不迭的點頭,笑瞇瞇的看著在場嘴角抽搐的女孩子們,而原本安靜看事態發展的柏木佩環掩著臉。

  三月在眾人的驚呼中,從三米高的樹上縱身跳下,體態輕盈,如同一隻樹影中飛舞的蝴蝶,彷彿沒有一絲承重力,輕盈好看。看清楚這只是誰後,眾人免不了一陣嗤笑。好吧,雖然這名轉校生開學時流轉出各種剽悍的傳聞,但到底沒有經證實過,而人通常是一種以取人的種族,多數人都以為是個憑外貌和身份(立海大的公主千草縈音的妹妹)譁眾取寵的女孩子罷了,並未怎麼放在眼裡。此時近距離細看,長得確實挺不錯,但這麼嬌小纖細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女生能頂個什麼用?

  所以,某只外表溫良無害的兔子被在場眾多女生華麗麗的鄙視加無視了,理都不理睬她一眼,轉而與仍是擺著一副倨傲又吊兒啷當的小早川知夏對峙。

  「小早川知夏,警告過你了,做人不能太囂張!你憑什麼對櫻谷君指手劃腳,認為他應該怎麼做?別以為你可以仗著自己是主唱就接近他,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跳樑小丑一般,想獲得世人的眼光罷了……」

  「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勞費心!」小早川知夏掩著唇笑得很可惡,不懷好意的看著質問自己的女生:「原來你喜歡櫻谷那傢伙啊,可惜人家偏偏不喜歡你哦∼」

  「你——」

  眼見一群女孩子就要打起來,柏木佩環趕緊將三月拉到一旁護著,心裡既擔心又無奈。三月撅起嘴,見沒人理會自己,又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被打,急不得不了。雖然她會中國武術,但習武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恃強凌弱,自己也不可能打女孩子的。所以,她要智取!

  瞅了瞅,三月稍稍後退,將一旁立在樹林中的一顆擺設的大石頭抱起,晃悠悠在走過來,「砰」的一聲丟在眾人面前。少女清脆乾淨的聲音在突然變得安靜的空間裡顯得空靈悠遠。

  「你們別吵了,七月說,女孩子吵架就像潑婦一樣,很難看的!」

  潑婦?!!!

  眾人差點嗆住,面色變幻不定。可以說,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在看到一個小小巧巧的女生竟然生生扛起目測有兩百斤重的石頭都會心生怯意,知道今天事情難了了,領頭的女生恨恨的瞪了眼表情有些扭曲的小早川知夏,帶著一群女孩子離開。小早川知夏朝離去的背影豎起中指,滿是不羈的挑釁。

  三月拍拍手,露出滿意的笑容,歪歪腦袋看著兩人,「你們沒事吧?」

  這只實在是單純的可愛,也無知得幸福,柏木佩環再一次見識到他們班裡無論男女皆喜愛推崇的女孩子的厲害,忍不住摸摸少女的腦袋笑道:「沒事呢,不過剛才其實是知夏不對,若不是知夏事先挑釁,相信她們也不會來為難的。」柏木佩環認真負責的個性讓她無法為自己的朋友說好話,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她已經習慣了。

  「……」

  有時候真理不一定是人們所認定的,眼見不一定為實,也可能為虛。

  三月垂著腦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深深反省自己難道真的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怨不得七月總是說她腦容量太小不夠用。

  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小早川知夏撇了一眼對事情太過認真計較的柏木佩環,意謂她不應該太嚴肅,讓小女生受傷了。柏木佩環心裡也有些不好受,見少女可憐兮兮的模樣,滿臉為難不知說些什麼才好,而且小早川知夏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雖然知道她從來都是這種性子,囂張倨傲又滿不在乎,但仍是讓她心裡覺得氣。

  她怎麼就攤上這種喜歡惹事生非的朋友呢?

  「喲,幸村學長,柳學長∼」

  兩人皆陷在各自情緒中時,小早川知夏涼涼的聲音昭示著來人的身份,柏木佩環神色不變的朝來人頷首致意,見那兩個形貌出眾、氣質高華的少年站在綠陰叢中,灑下漫天的風華,笑靨溫淺有禮,從容而優雅,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幸村精市朝兩位學妹點頭,走到三月面前,將他手中的便當遞給某只正在沮喪中的兔子。「三月,你的便當,你今早忘記拿了。」

  便當神馬的現在已經不能讓某只受打擊的兔子振作起來,見狀,幸村精市撫唇微笑,笑得一旁呆滯的兩名女生莫名打了個寒顫,詭異無比的看著學校裡貌似最受女生追捧的網球部王子熟絡親切的神態語氣。

  「吶,三月,雖然恐嚇人是不對的,但如果是在誤會發生時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原諒的,所以錯了也沒關係,只要吸取教訓便好。」

  「真的麼?」三月抬頭認真的問。

  「當然了,我不騙人。」只是忽悠罷了。幸村少年笑得身後百合花盛放了幾個季度的燦爛。

  看著眼前這儼然飼主與寵物的兩隻,柳蓮二黑線之餘也不禁暗暗點頭。看來某只很單純也很好忽悠,就不知道這一張還未沾上任何色澤的白紙將會讓某位少年塗抹成什麼樣子,將來的女孩其實也很讓人期待呢。

  「吶,七月桑在學校廣場那兒,你可以去那裡找她。」養動物有時也不能逼得太緊,偶爾也要適當的放養。

  幸村精市的話對心情不太好的某只無異於天籟之音。

  「嗨∼」

  眉開眼笑的女孩永遠是最可愛的,幸村精市笑瞇瞇的摸摸某只的腦袋,毫不避諱是在人前。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所以他從來不遮遮掩掩,甚至更想看到週遭的人知道後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定很有趣。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自信某只平日溫馴的兔子若是發飆時,可是比金剛還可怕的存在,相信沒人會想惹的,剛才露那一手相信以後有更多的人對自家這隻兔子有一種更深刻的理解了。

  「還有,下午放學後記得還要早點回家哦。」

  吩咐完,幸村精市看了眼一旁滿眼已然驚愕的女生,淡淡的笑了笑,攜同柳蓮二一起離開了。

  當三月得到飼主的首肯指點後,捧著便當就要去找七月時,一隻手臂從後面勾住她的脖子。

  「啊啦,可愛的三月,你是不是應該為我們解釋一下,嗯?」

  「誒?」


結婚進行曲

  這一天在三月後來的記憶裡有些混亂。

  三月是個知足常樂的孩子,想的比較少,腦筋比較直白,繫在喜怒哀樂上的東西一向很簡單,除了愛哭的性子,從小到大沒啥事讓七月操心的,用清水淡心的話來話,也是個很合群的孩子。

  所以你不能要求這只頭腦過於純粹的兔子明白女孩子那種微妙的感情。三月表明了自己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小早川知夏那麼慎重的詢問自己幸村精市與自己的關係,而向來穩重端莊的柏木佩環也露出驚奇的神色。

  「哦,幸村學長是未婚夫啊,是大人們定下的。」說著,三月大大的皺起眉頭,鼓著一張包子臉,心情明顯不愉。她不是討厭幸村精市,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習慣了那人的存在便以為婚姻應該是這樣了,對這則婚姻已是可有可無的態度,她生氣的原因是千草家的人隨便拿七月為籌碼計劃他人的人生。

  可以說,因為那群人讓七月為難傷心了,所以她一併討厭著——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當然,「未婚夫」很成功的將兩名少女給嚇住了。幸村精市這種人在大多數人的眼裡是遙不可及的明星,生得花容月貌不說,才情卓絕,是網壇中的神之子,甚至在不認識的人心中如神話般的存在,游離於普通人之外了,不是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群體。所以,當知道自己身邊竟然有人與偶像明星一樣的王子是未婚夫妻時,就像夢幻般一時間讓他們覺得世界有些不真實。

  真是難以接受哇,她們都以為幸村精市不用吃喝拉撤的神人了呢∼

  而讓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覺得更不真實的是,某只完全沒有人家是她未婚夫的意識,反而抱怨起自己自從知道她有個未婚夫後,生活怎麼發生變化,被迫離開了七月,和妖怪同一屋簷下云云……

  這只抱怨的東西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只覺得青筋突突的跳著,很想一巴掌將之PIA飛,省得這隻身在福中不知福專門氣死人。

  於是,在某隻兔子的抱怨中,原本應該羨慕她好運的兩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變,只覺得可憐的人是幸村精市才對。這種想法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讓這兩人對某只完全不能諒解,也在幸村精市的追妻之路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

  下午的比賽比較少,三月只參加了二人三足的比賽。

  讓三月高興的是七月這一天都出現在視線範圍,除了看不順眼的一直和七月黏在一起的菊丸英二外,其他的還能接。當然,如果不二周助能少對她笑就更美滿了。

  而這一天,立海大中無知的人們對某只的怪力有了更新一層次的認知。

  兩人三足的比賽完後,切原赤也終於忍無可忍的一巴掌拍在某隻兔子腦袋上。

  「好痛哦,赤也你幹嘛打我嘛?」三月很委屈的抱著頭,一臉忿忿。

  切原赤也抖著手指——其實仔細看,他全身都在發抖,氣的!羞憤大叫,「誰讓你這麼做的?」

  「做什麼?」三月很無辜的反問。

  小海帶亂蓬蓬的黑色腦袋幾乎變成紅燒海帶,氣竭的看著死不知道錯誤的某只:「就是比賽時你將我、將我……」

  「將你抱起走完最後一段路程麼?」三月揮揮手,一臉不以為意的說,「平野君說為了勝利要不擇手段,我可是很聽話的執行了的,沒有犯規,是吧?」捧著臉喜滋滋的說著,為了佐證自己的話,纖纖玉指指向一旁激動的正在統計得分的某體育委員。

  於是,已然傷透了自尊的小海帶很傷心的發現,週遭的同學們一臉「為了免費的溫泉旅行,你就從了吧」的表情,而後他更傷心的發現,連前來觀看他的比賽的網球部的前輩們也笑嘻嘻的勸他放寬心,人類歷史上這種例子其實很多,不必放在心上云云。丸井文太為了安慰這只嚴重受創的自尊心——竟然被一個比自己矮小的女人抱著跑,並且是在全校師生面前,這讓他男人的面子往哪兒擱——偷偷告訴他,他們英明神武的部長曾經在某只BT手中也得到過這等待遇,連部長都落在這只變異的兔子手裡了,你算神馬東西?就知足唄∼

  相對於蹲牆角種蘑菇的小海帶,三月就幸福多了。她在運動會上的任務已完成,這下滿足的捏著女生們為了獎勵她特地為她烘培的奶油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場上剽悍的行為再一次駭住了現場的人。

  對於這只外表與力量形成強烈反差的兔子,眾人覺得心裡壓力很大。跡部景吾表示很不華麗,乾貞治很高興的發現了新數據,其餘的網球部的少年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比賽完後時間還早,三月興致勃勃的想去看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的藍球比賽——中午時小早川知夏有邀請她,可惜還未抵達體育場便被自家笑靨溫柔的未婚夫半途攔下了。

  「吶,三月,我們現在該回家了呢。」幸村精市說著,示意三月去拿東西。

  三月看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陽,鼓起包子臉。

  「啊啦,你不用去找七月桑了,她有事剛才離開了。」

  三月喪氣的跟在幸村精市身後,因為心情太過沮喪以至於沒有發現自己與某位少年靠得過近,留給過往的學生一種怎樣的緋色怨想,當然,這只也從來不考慮這種事情。

  剛出了校門,便見一輛黑色轎車早已候在路邊,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請他們上車。

  三月就這般懵懵懂懂的被趕鴨子上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幸村少年拉著她上車一臉泰然自若,心中稍安。雖然少年長得很「妖怪」,但七月說幸村精市是個好人讓她有事便找他、沒事也可以看著那張臉當特訓,她也覺得所言甚是,所以某些時候不自覺得的全然相信他,見自家未婚夫沒什麼表示,她也就安心下來。

  至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在三月的預料之外,也讓她那個缺根筋的腦袋瓜子完全懵了。

  車子直接駛向幸村本家,下車後,一群女人簇擁而上,分別將這兩人帶進不同的和室,然後開始忙碌起來。和室內一群年齡不一的女人讓三月有些驚慌,忙不迭的抓住著陪在一旁的幸村姐姐的手不放。

  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幸村家這次的情況與她上次來的時候不同?而幸村夫人與幸村紫葉臉上的表情令三月心裡打了個突,惴惴不安起來。

  小女生發自內心的依賴與可愛無比的小兔子眼神讓幸村姐姐心裡柔情萬千,恨不得當場抱著小兔子給她依靠,讓她遠離所有的害怕傷害。「三月乖,今天是你和精市的婚禮,要做美美的新娘哦∼」

  婚禮?!!(☉o☉)

  一瞬間,彷彿被利箭穿心而過,某只傻了。

  現場的女人們以為這只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不禁掩唇偷笑,忙忙碌碌為女孩上妝,只有幸村姐姐明白她心裡的震撼與難受。

  同一屋簷下生活半個多月,幸村紫葉很輕易的知道這位超級天兵的女孩已然將之當成所謂的婚姻模式了,認為結婚就是這樣了,兩個人每天見面說話,一起上學回家,同一桌子吃飯,道聲晚安便是一天,絕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某位少年也沒有做過超出牽牽小手以外的動作,放足了耐心的讓一開始就害怕自己容貌的女孩習慣自己的存在,當然,成果也是很不錯的。

  於是,這樣安逸的生活成功的誤導了某隻兔子,讓某只誤以為結婚便是這樣了,看起來也不太令人難接受。只有幸村紫葉真為自家弟弟叫屈,可愛單純的女生什麼都不懂,要再進一步,相信某人還以為自家未婚夫正要對她做些神馬奇怪的事情呢。

  幸村紫葉撫額,有些無奈,真不知道這只在中國是怎麼長大的,怎麼可以純白無知至此呢?想著,心裡有些擔心起弟弟未來的婚姻生活了,難道她家弟弟以後要做苦行僧,和某只一直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三月麻木的坐在梳妝鏡前,任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為她描眉畫妝,一頭絲綢般烏黑的髮被挽起,梳成日本傳統髮髻,用龜殼梳子束緊,再插上一些步搖珠花。然後小女生一張粉嫩嫩的臉被一層厚厚的胭脂塗得雪白雪白的,一張血紅的櫻桃小口醒目非常。最後,是繁雜的衣服飾品,一身全白拖尾和服的「白無垢」讓三月覺得時間好漫長,腰好像被勒斷一樣纏了一層又一層,然後是頭上的純白的綿帽子,雖然是日本女孩的傳統婚服,但三月看著鏡子前畫得像女鬼的自己,覺得自己這一身穿著就好像中國的葬禮上的披麻戴孝的造型哦(囧OR∼)。

  聽著一旁的人解釋白無垢所蘊含的潛在意義,三月默然無語,很理智的沒有將自己先前的想法說出口。

  不知折騰了多久,女人們終於滿意的出去了,只留下精緻得像個人偶娃娃一樣的新娘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和室裡,默默的在心裡哭訴自己上當受騙了。

  幸村紫葉為女孩理了理頭上的綿帽子,笑瞇瞇的端詳安靜可人的女孩。

  「幸村姐姐……」

  「嗯?」

  「那個,為什麼還要舉行婚禮,我不是搬到你們家住了麼?」三月不喜歡這種突發的情況和完全陌生的日式婚禮,很委屈的這樣同幸村紫葉抱怨。

  聞言,不只幸村紫葉無語,連剛進門來的千草家的兩姐妹差點滑倒。

  感情這只意識超前,只能接受同居,不接受合法的婚姻關係麼?這是幸村姐姐和千草縈音的想法,不禁囧囧有神。

  「你胡說什麼?」千草七月斥了聲,面色難看的走進來。看到七月出現,某隻兔子馬上想撲過去,可惜身上繁重的婚服讓現場的三名女生同時喝止了她的動作。

  知道這只還未進入狀況,千草七月在心裡歎息一聲,走過來任女孩抓著自己的手不放,充滿了不安感。千草七月也是臨時得到通知,被他們接來幸村家的,幸村家與千草家完全將子女們忽略了,逕自商量婚期,待時間到了通知他們出席便可。

  這是先斬後奏,千草七月面罩寒霜,極憤怒兩家的行為。

  幸村紫葉有些抱歉的看著她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當然,精市和三月一樣完全不知情。」幸村姐姐忙不迭的為自家弟弟澄清,可不想弟弟老婆的大姨子惱上他。當然,幸村精市其實在姐姐早上的暗示時便已猜出一二了,但並沒有去戳破它。

  「七月,一定要現在嫁麼?可不可以不嫁?」三月哭兮兮的說,太過突然,心裡上不能承受,更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打扮,這只從小受山裡的某位不良師傅薰陶過度,只喜歡中國的傳統東西,對日本這種傳統文化很感冒。

  聞言,幸村姐姐心裡有些不舒服。她家弟弟精市在她眼裡是十足的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擠破頭的想嫁進幸村家,又有多少女人愛慕自家優秀卓絕的弟弟,豈有被嫌棄的份?雖然知道這只奇怪的審美觀,完全不能怪她,但心裡仍然是不舒服的。

  千草縈音沉下臉,有些惱這只事到如今竟然還想一些有的沒的,當初她應承下這樁婚約時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才是,沒事到這只竟然完全無視了,人活得像她這麼塗糊實在是個奇葩了。

  七月的臉色也不怎麼好,冷冷的看她,「你以為可以麼?如果你不想,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它?」

  三月可憐兮兮的垂下頭不敢反駁,心裡知道七月仍在生氣她當初不夠堅持拒絕這樁婚事,可是……可是她也不能讓七月為了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啊。心裡委屈又難過,淚珠在眼眶滾來滾去,瞅著七月卻不敢哭,看起來委實是可憐極了,看得千草縈音和幸村紫葉心裡不忍。

  七月歎了口手,著實是拿這只沒辦法。伸手將小小的女孩抱在懷裡,撫著她的背輕道:「三月,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生,沒有人能替你走完它,既然如此,你應該拿出勇氣與毅力,讓自己過得更好。」

  「……嗚嗚,我知道……」

  嗚咽的抽泣著,眼淚差點弄花了妝,千草縈音趕緊拿紙巾為這只試去眼淚。

  「雖然我不高興你嫁得這麼早,但也不得不承認幸村精市是個有擔當又可靠的男人,你可以試著接受他,依賴他。婚姻是要靠兩個人一起經營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好一切……」

  ********

  傍晚時分,婚禮開始,這是一場只有兩家人參與的婚禮,雖然來賓不多,可是在古老偌大的幸村宅顯得極為隆重。本來婚禮不應該這麼草率了事的,幸村家老爺子也不可能讓他最看重的孫子的人生大事就這麼草率進行,但若其中多了一個不按牌裡出牌的千草彌彥後,即便是兩家的老爺子一起抗議也都是白搭。

  可以說,千草彌彥此人,妖孽到了極點,也肆意率性到了極點,讓人莫奈何。

  千草彌彥說要給小輩們一個驚喜,於是便挑出這麼個日子,硬要等他們放學後才抓人來舉行婚禮,就有了今天這種情況。

  相對於某個滿臉無措的當事人,千草七月是最為憤恨的,同居與結婚的意義是大不相同,她還是不希望三月這麼早結婚。千草縈音倒覺得沒什麼,不過七月的怒意太明顯時,讓她心裡有些不好受罷了。

  新娘子走出和室後,新郎官早已等候在門外的院落裡了。

  幸村精市也打扮一翻,臉上施了薄妝,穿著一襲黑色絲綢和服,和服下穿斑紋摺裙,手持白色折扇,腳穿白色便鞋,極為穩重雅致,完全將平日的溫和纖弱隱藏起來,彷彿一夕之間,年少的少年長成了一名可靠沉著、讓人信賴放心的男人了。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欣賞著女孩一身傳統婚服的模樣,純粹的白讓女孩顯得小巧纖細,拖曳在地上的白無垢讓女孩像個娃娃般讓人想捧在手心裡。這是日本女孩作為新娘子最後一次穿這種式樣的和服了,作為她純真少女時代的結束,從今後以後,她便是他的妻,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的人,一起走過今後的歲月的女孩。

  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多了一個你,每天都是一齣戲,無論情節浪漫或多離奇,這主角是你。

  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多了一個你,有時天晴有時雨,陰天的時候,我會告你,我愛你,勝過彩虹的美麗。

  ……

  七月站在角落裡冷冷的看著這傳統的日式婚禮進行,自家女孩像個傀儡般一步一個模子按照指示走過場,當然中途還有幸村精市細心提醒,並沒有出什麼錯誤,讓很多觀眾極度失望。

  這次的婚禮很隆重,連千草家的老爺子千草明宗也大老遠的從北海道趕來,還有千草知世、千草彌彥等。而幸村家,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大家族,除了一些直系子孫,還有數不清的旁枝,看得七月很憂心。

  相對於千草家完全以千草彌彥為主的一邊倒的支持這則婚約,幸村家就顯得複雜多了。幸村家是個歷史悠久的大族,繼承人問題一直是個讓人關心的存在,而幸村精市是老爺子內定的下一任幸村家的家主,讓幸村家的人對他未來的妻子特別的挑剔。

  新娘的身份無疑沒有問題,來自古老的北海道的千草世家,雖然不是長小姐,但從千草家這一輩來看,將來必是女孩擔當大任,女子在千草家所佔的地位不比男人差,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未來家主。

  身份沒問題了,那麼人們開始關注能力問題,做為一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能力其實與身份一樣重要,就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像個洋娃娃般精緻脆弱的娃娃新娘有多少能耐勝任幸村精市的妻子了。當然,如果無法勝任,相信到最後眾人不得不再為幸村精市挑選出另一名家世相當的合格的女主人。

  對於三月的能耐,七月並不擔心。無疑的,三月是個很單純乾淨的孩子,對事情特別的敏感,但她學習能力強,而且很死腦筋,認為自己該學習的東西從來不會推托,並且會為之努力。如果幸村精市肯引導,捨得三月改變,三月將來必定是個出色的女人,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家主。

  當然,那是未來的事情,而七月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將要到來的夜晚。

  既然結婚了,從今晚開始,兩人便要開始同床共枕了。

  千草七月清冷的面容難得有些扭曲。

  從小生活的地方民風淳樸,連接個吻都認為是吃對方口水、是一種莫名其妙行為的人懂得夜晚對夫妻而言的意義麼?七月現在有些後悔自己一直以來對三月保護過度,讓她從小到大癡迷於武學外,其餘的東西可有可無,比起古代那些閨閣女子更無知純潔,並不懂得那些連個小學生也知曉是咋麼一回事的事情,不知道到時若幸村精市對她做出超出她腦袋所能承受的事情,會不會一拳將人打個半死?

  話說,幸村精市才十七歲,不知道定力怎麼樣呢?而且他的身體夠為夠強壯,能頂得住三月的怪力麼?

  想著,七月的臉色完全黑了臉,腦袋轉著不必要的擔心。

  「啊喏,七月,怎麼了?」跪坐在一旁盯著婚禮進行的千草縈音小聲的問,滿臉關心。

  腦袋中運轉著一些不和諧內容的千草七月心情不咋愉快,盯著那邊三月木木的臉蛋,輕聲說道:「……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在中國是還沒有成年呢,根本就是早戀啊。」

  千草縈音失笑,掩著嘴小聲的說,「七月,你不能拿中國的制度放在這兒,在日本,女子十六歲已經成年可自由婚配了。」

  那是在日本,而她骨子裡是根深蒂固的中國人,實在沒法接受日本這種女子十六歲就要嫁為人婦。這也是七月極力反對三月現在嫁人的原因,而千草彌彥便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先斬後奏,讓七月無法干預。


  洞房花燭夜啊

  穿梭在古老的和宅中,飲一杯清酒,看一場櫻花飄零的勝事。

  伸出手,承接將暮的紫紗光線,束在胸前的鴉羽般的髮絲淺淺的飄蕩在空中,和風掀起男人暗色條紋的下擺。

  嗒嗒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是女子溫雅遲疑的聲音響起,「彌彥君……」

  暮色中的男人姿容秀麗無雙,眉眼如畫,神態湛然,立於古老悠遠的木製長廊中添了幾份悠遠的古韻和落拓氣息,顯得斯文靜謐,讓空氣也為之靜止,歲月靜好。

  幸村夫人遠遠的站在盡頭看著倚著木廊柱子而立的男子,猶豫片刻方優雅走來,笑容不變道:「彌彥君,你不去見見三月麼?」

  婚禮已進行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新人拜見長輩,千草家的老爺子和幸村老爺子已然在主屋的和室等著了。

  千草彌彥只是罷罷手,笑道:「不了,我想那孩子不會樂意見到我的。」

  幸村夫人勉強微笑,反駁不了。確實,這對父女見面總是像仇人一樣,不是怨恨除之為快,而是女兒因恐懼而想抹殺父親。雖然知道千草彌彥的性子自我,喜歡遷怒於人,但幸村夫人還是不同意千草彌彥的作為,畢竟無論大人有什麼錯,孩子都是無辜的,有必要讓自己的女兒害怕到如斯程度麼?

  難得今天是兩個孩子的婚禮,雖然只是簡辦,但幸村夫人還是希望他們得到大人的祝福,讓他們幸福。

  從未想過,最終還是要犧牲孩子的未來來成全當年的事情。

  「彌彥君……」對不起……幸村夫人遠遠的看著神色漠然的男子,說不出那句抱歉的話。如果當年,她沒有辜負他,做出那些事情,彌彥這些年是不是比較幸福呢?可是發生了的事情,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而千草彌彥也不要他們的道歉。

  這個男人我行我素慣了,即便遭遇那樣的背叛,他的驕傲自尊也不允許他做出強迫心愛的人的事情。

  「吶,千繪,這麼多年了,你幸福麼?」

  「嗯,很幸福,伯榮對我極好,紫葉和精市也是好孩子,從來不須要我擔心。」幸村夫人微笑道。

  黯然掠過墨眸,千草彌彥望著天邊漸漸消失的光,淡淡的說:「如果當年我們沒有分開,我自信自己比伯榮做得更好,可以帶給你更多倍的幸福,讓你做你喜歡的事情,帶你遊遍全世界的最好的風景古跡……」

  這是當年的還未嫁人時的少年少女的夢想,為探索世界的秘密癡狂,喜愛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類足跡涉及到的地方,夢想將有一天背著簡單的行囊,用雙腳丈量這個世界的路程,看遍這個世界的名勝古跡,拍攝出最優美的風景。

  這些年,他獨自一個人上路,已走過太多地方。而那時的少女,卻已成為人婦,是否已忘記他們的夢想了?

  幸村夫人眸色微暗,嚥下喉口的酸澀,勉強笑道:「呵呵,夢想始終是夢想,是不可能戰勝現實的。雖然也有遺憾,但這麼多年走來,我也習慣了這種日子了。」頓了頓,雖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但幸村夫人還是說道:「而且,我現在很愛我的丈夫和孩子,真的很愛他們。」

  「是麼,那還真是太可惜了。」詠歎調般優美的聲音拖曳如水般輕滑。

  而那些無法訴諸口的心情疼痛,隱沒在那誇張優美的語氣中,沒有人能察覺。

  躊躇片刻,幸村夫人說,「彌彥君,放心吧,三月是個好孩子,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

  「呵呵,也不用特意去照顧,我的女兒我清楚她的能耐。她擁有野獸般的生存本能,不論環境多麼惡劣,都會好好的活下去,驅吉避凶的本能自不在話下。」那可是一隻很厲害的兔子哦,兔子畢竟也是動物嘛∼修長漂亮的手指摸著下頜,千草彌彥語氣裡滿是不在乎,「若非如此,她當年早就死了。」

  聽到這只不良父親頗為滿意的答案,幸村夫人滿臉黑線,心裡也是頗為無奈的,這男人真的不是個好父親,她應該佩服早紀當年的先見之明麼,選擇將女兒遠遠送往中國而不是留在她父親身邊。

  千草彌彥終於拉回看向遠方的視線,拂拂和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朝幸村夫人輕巧笑道:「啊啦,你們去忙罷,不必擔心我。」

  幸村夫人應了聲,慢慢折回去。

  前方,幸村伯榮不知道站在那兒有多久了,看到妻子走來,只是向她伸出手,任她挽住自己走向主屋。

  「啊,我們的兒子是個有擔當的孩子,他既然選擇了彌彥的孩子,便會經營好自己的婚姻。」

  幸村伯榮沉聲說道,聲音裡滿滿是為人父的驕傲。

  幸村夫人微微一笑,輕輕應了聲。

  **********

  修長的手執起扁平的酒杯,少年淺啜三口酒後,將酒杯傳給一旁的少女。

  三月機械式的學著少年的舉動端起酒杯湊到唇邊,一股清冽的酒香傳來,反應過來時,酒已下了腹。

  原來是酒啊!微微咂吧了下嘴,三月心裡想著。

  腦袋有些昏沉,意識卻是清楚不過,不禁抬頭望向角落裡面無表情的七月。

  當然,婚禮中這只是別想七月會有什麼表示了。

  扁扁嘴,三月垂下頭。

  似乎是感覺她沮喪的心情,在婚禮儀式最後一項「共飲清酒」完後,幸村精市以寬大的袖子作掩飾握了握少女發冷的手指以作安慰。

  終於結束一切後,月已升入中天。

  女傭收拾好新房後便行禮退下,三月乖乖巧巧的坐在窗前的墊子上,安靜恬然一如外頭明淨的月色。

  「吶,三月,今天辛苦了,去換下衣服吧。」幸村精市柔聲說,指向衛生間。

  少女遲鈍的歪首看他一會兒,點點頭,乖乖的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的和服走進衛生間。

  幸村精市跪坐在榻榻米中揉揉額際,身上已換上寬鬆的睡袍,額間的紫色髮絲因方才卸妝而打濕了發尾,有些捲曲的伏貼在白淨柔美的面頰上,一陣風從窗欞拂來,衣擺微掀,露出少年白淨修長的手腕。

  因為時間關係,今晚他們是住在幸村本家的。

  而理所當然的,剛舉行了婚禮的兩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裡。房間是傳統的和室,兩床榻榻米鋪成的床並排著,上面是一張繡著鴛鴦的大紅被。

  忙了一天說不累是騙人的,幸村精市此刻並沒有什麼旖旎銷魂的想法,單就是女孩今天的表情也知道她的心還未定,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結婚所代表的意義吧。

  真是個孩子啊!

  將手搭在窗框間,幸村精市享受的吹著徐徐的晚風,有些昏昏欲睡。

  「卡嚓」一聲,門開了,穿著同一款式睡袍的女孩從衛生間走出來,如絲綢般順滑烏亮的長髮直披至股間,將精緻小巧的臉蛋裹襯得更小巧迷你,粉頰秀色迷人,清亮的黑眸像碎落一個銀河的繁星,粉嫩色的唇瓣微微翹起,神色恬淡又安適,彷彿這一切是再正常不過的模樣。寬鬆的睡袍微拽地,行走間裙擺如波紋般恍動起來,無形間展現一種華麗的波浪,彷彿煙霧般泅散開來,迷迷濛朦的有些不甚分明。

  瞬間清醒過來,幸村精市動了動手臂,爾後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少女,瞳孔微縮,心裡不禁有種怪異的感覺。

  微微瞇起眼睛,幸村精市嚥下心裡的吃驚,看著與平日有些不同的女孩向自己走來,然後蹲跪在自己面前,翹起紅唇,抬起柔軟的小手撫上少年俊秀的容顏。柔嫩的手心帶著一些薄繭,那是習武時留下的,並不粗糙,反而帶給肌膚一種酥麻的感覺。

  幸村精市動也不動的任女孩的手在自己臉上撫摸,紫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垂著眼瞼的女孩,看不清那雙平時裡清亮無瑕的眼眸中的情緒,也不知道眼前女孩過於平靜的神色所代表的意思。

  半晌,女孩抬眸看他,黑曜石般烏黑的眼眸清晰的倒映著他吃驚的臉龐,女孩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然後放軟了身體讓自己偎進他懷裡,伸手攬上他的頸項,寬大的袖擺滑落,露出纖細瑩白如玉的手臂。

  身體微微一僵,幸村精市低眸,看到窩在自己懷裡的女孩露出像貓一樣慵懶散慢的表情,與女孩外表不符的嫵媚風情一下子展露無遺,酥麻入骨,瞬間魅惑了心智,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膚,精緻的鎖骨如玉,隱入衣襟的乳溝……

  女孩小巧的腦袋擱在少年頸間,吐氣如蘭,溫熱的呼吸讓肌膚敏感的起了粒粒小疙瘩。

  朦朧的月光從窗外爬入室內,照在窗前那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上。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幸村精市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喜愛的女孩在懷,加之今夜月色曖昧,正是古人所說的正逢人生四大喜事的洞房花燭夜,無論在這天做出多麼荒唐的事情都是被允許的。

  可是——

  回過神時,幸村精市猛的將懷裡的人推開,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冷聲道:「你是誰?」

  一瞬間,文雅纖細的少年一身冷凜凌厲的氣勢迸發,不容質疑的霸氣,讓人心裡發怵,不敢隨意敷衍了事。

  少女挑眉,有些訝然,然後嫣然一笑,點點紅唇,優雅迷人,透著股子異樣嫵媚風情,「你說呢?」

  這樣子的少女,莫說是個少年,即便是成年男子也無法抵抗她的誘惑。只是眉眼婉轉間,儘是風情無限,與她純真精緻的外表形成極大的落差,卻是致命的讓人覺得矛盾得再適合不過,心甘情願的讓她擄獲了心。

  可是不過片刻間,幸村精市已然恢復冷靜,臉上帶上了在外頭永遠溫雅和煦的面具,微笑道:「你不是三月。」

  聞言,少女臉色一怔,然後擺出一點也不好玩的表情,嘟著嘴說:「你真不好玩,美女在懷竟然捨得推開,而且一點都不害怕!」

  少女有些耍賴抱怨的表情如同平日的嬌憨純真,幸村精市眼眸變得柔和。

  「為什麼要害怕?」

  「我變得不一樣了啊?以前很多人看到我的時候總是叫我變態呢!」說到這裡,少女覺得自己很無辜,「可是他們也不想想,變態有我這麼漂亮美麗的麼?」

  幸村精市掩嘴輕咳一聲,心裡有些無奈,不明白今天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為什麼卻出了這樁?心裡更多的擔心他的那個可愛的小妻子是不是出事了,而眼前的女孩又是誰,與三月有什麼關聯呢?

  「吶,我叫四月,你可以叫我四月。」少女眸光一轉,收斂了先前那股刻意流露的嫵媚之色,像個平常的女孩般大大方方的朝少年微笑,臉上帶著好奇審度之色大膽的打量著幸村少年。

  幸村精市一怔,「四月,不是三月給小狗取的名兒麼?」

  少女柳眉倒豎,「你說我的名字是狗?」

  少女的張牙舞爪一定也不可怕,反而比先前的嫵媚懈情顯得真實多了。幸村精市沒什麼誠意的說了聲抱歉,問道:「你是誰,三月呢?」

  「因為喝了酒,所以三月睡著了。」渾不在意的揮揮手,少女歪頭打量他,「你長得真好看,想必被那個沒審美觀的傢伙打擊了很久吧?」

  幸村精市點頭,心裡琢磨著那句「因為喝了酒,所以她睡著了。」是什麼意思,還未弄個明白,那邊叫「四月」的少女便欺近自己,挑起他的下巴,不容他避開,上下打量,「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斟酌了下,幸村精市老實說,「因為我們今天結婚了。」

  少女一臉震驚相。

  少年溫潤如玉,秀麗天成,坐在月光下的傳統和室窗前,宛如從古老靡爛的平安京走來的貴族公子,讓人驚艷非常。

  可是,無論怎麼看都是才十幾歲的少年啊,即便再高大成熟,也難掩眉間存留的少年特有的乾淨纖細的氣息。

  「騙人!」掩著雙頰,少女的嘴巴張大,如同某幅世界名畫的吶喊表情,「那個雞婆又武斷霸道的七月怎麼可能讓三月這麼早就嫁人,你們是騙婚的吧?」

  「不!」幸村精市發現自己現在很冷靜很有耐心,頭腦一片清明,竟然能忍住不追問三月的事情:「是兩家從小就定下的婚約。」頓了頓,他說道:「只是我沒有反對,三月也很滿意。」

  這下子,某位不明情況的少女真的被打擊得頗深了,沒有看到少年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

  幸村精市安靜的看著女孩面色變幻不定,最後,少女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抬起臉,唇邊露出瞭解的笑容,將手搭在少年肩膀上。

  「如果是這樣,那麼今晚便是你們的新婚之夜了吧?」

  幸村精市唇邊的笑容微僵,瞳孔微縮,看著女孩朝自己湊近,鼻息間嗅到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味。那是——三月身上常有的味道,經常與她走在一塊,很容易便能聞到她身上的體味,已經很熟悉了。

  幸村精市垂下眼瞼,若有所思。

  「所以,美人,我們來做些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吧∼」

  「……」

  猛撲過去,撲倒沒有防備的少年,少女一頭烏亮順滑的髮絲垂在地板上,滑過少年的面頰,居高臨下的看著絕美的少年躺在自己身下柔弱驚訝的模樣。

  俯首,將唇瓣柔柔的貼上少年溫熱的紅唇,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很漂亮,我喜歡你,我們來做/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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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的流血事件

  這一晚的幸村家很熱鬧!

  咳,大抵來說,所謂的新婚之夜都是要見紅滴,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所以大伙也不意外。只是,為啥某只的流血狀況堪比金田一的慘案現場?與大伙想像的如此截然不同呢?難道不只時代在進步,連這種事情也在進步中?

  只是,人家見紅是一丁半點的血,如一朵盛開在雪地裡的紅蓮,甭提有多嫵媚妖嬈,如果是在古代,家長們還很有氣氛的拿條白布來證明新婚之夜的落紅事跡。可是這一夜的新房裡的見血委實是恐怖了些,地板上那一大攤的血跡是咋回事,還有匆匆忙忙披著衣服跑出去叫醫生的緊張不已的少年又是咋一回事?

  本該是就寢時間了,但是此刻幸村家燈火輝煌,傭人們忙進忙出,端出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咋這麼像產房難產的現場咪?)。

  除了兩位年事已高的老爺子,此時無論是幸村家的,還是千草家的人全聚集在新房裡,安靜又緊張的看著幸村家的家庭醫生仔細的為柔若無骨般躺在少年懷裡面色慘白如紙的少女清理額頭上可怕的傷口。

  新婚之夜,這隻兔子難道流血也要流得如此有創意咪?

  額頭的傷口有些深,幸運的是沒有傷到太陽穴附近的神經。止了血後又仔細消了毒,醫生方用繃帶仔細包紮好。

  躺在少年懷裡的女孩可憐兮兮的吸著鼻頭,時不時的抽咽一聲,濕漉漉的黑眸瞅著一旁面色不好的清冷少女,眸光一轉,見大家的臉色凝重,也不敢吭聲,只是有些逃避的將身體窩進抱著自己的少年懷裡,扁著嘴可憐極了。

  幸村精市無視在場眾人好奇又指責的目光,將往自己懷裡縮的女孩環住,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

  未等千草家的人有表示,幸村家的兩名女性早已心疼不已。

  「三月乖,不疼哦,姐姐疼你!」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不敢太用力。

  幸村夫人露出關心的神情,寬慰道:「沒事的,明兒我讓家裡的廚子為三月做些補血的藥膳,很快又健健康康的了。」

  兩名溫柔的女性忙著安慰小媳婦,千草家的兩名女生作壁上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不好在此時說些什麼。當然,她們不說不代表沒有人會不說。

  「啊啦,發生了什麼事情?」

  千草彌彥披著件單衣,坦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膚,慵懶的打著呵欠問,異樣的風情無邊,不禁讓在場的少女們微微別開臉不敢再正視。而在場的幸村家的兩名大人不甚贊同的看著顯得不咋關心的長輩。

  受傷的人可是他家女兒耶,這位父親就不能稍稍表示擔憂麼?非要做得如此不在乎,搞得天怒人怨不可?

  說到這個,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忙了一天大伙都累了,剛躺下休息突然聽到一陣躁動,然後聽到傭人來報告說精市少爺讓人去請家庭醫生,新少夫人受傷了云云,於是大伙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個個衣衫不整的。

  於是,眾人詢問的目光看向某位正抱著自家新婚妻子的少年。當然,看清楚少年時,眾人俱又是一怔,然後不禁有些訕訕的問不出口了。原因無他,而是某位麗色無邊的少年顯然是先前急了,只是隨意披著睡衣,腰帶打了個結便出現在人前,此時衣領敞開,從脖頸至胸下坦露出的一大片肌膚上明顯一排排青紫的痕跡,有眼睛的人都能發現那是牙齒的X痕啊,在白晰光潔的肌膚上,顯得曖昧又誘人啊。

  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是明白那些是什麼東西了吧?可是,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男性身上,而女孩卻受傷了呢?

  懷疑的目光再次若有若夫的掃射在依然很鎮定又狼狽的少年身上。

  「抱歉把大家吵醒了,三月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幸村精市解釋著,明顯感覺到懷裡的女孩瑟縮了下,小手抓著他的袖擺,垂下眼瞼什麼都不敢說。

  眾人哦了聲,雖然不知道他們此刻到底是怎麼想的,至少表面上是表示明白理解了。有再多的疑問也在忙了一天又被驚嚇了一陣後,眾人皆感覺到一陣筋疲力盡,只能明天再說。

  在醫生給某只委屈的兔子包紮好額上的傷口,又開了些消炎安眠的藥給少女喝下後,大人們叮囑幾句話便離開了。幸村姐姐雖然不放心弟弟,但看在今晚是這兩人的新婚之夜,多少要給些面子,遂也離開了。

  只有留宿在幸村家的千草七月和千草縈音兩人留在原地,看著某只喝下藥睡著後,朝幸村精市示意,於是三名少年少女移架至隔壁的和室。

  傭人端來茶點後便退下了,幸村精市面色有些疲憊,但還是挽起袖子為兩人斟茶。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寬鬆的居家服,只有脖子上的痕跡依舊無法遮掩住,透著些許曖昧的味道。

  夜已經深了,月影西斜。端坐在明亮的燈光下的少年鎮定從容,溫潤如玉,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讓人無法再腹誹些有的沒的東西。

  千草七月以指腹磨娑著杯沿,並不急著問什麼,清清冷冷的神色在燈火光下有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讓人不敢輕易開口。

  兩人皆沒有吭聲,千草縈音素來會察顏觀色,心中早已有定奪,心知此時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便也安靜的坐在七月身邊不說話,只是偶爾掃向對面少年的目光有些古怪又有些警告的意味兒。

  幸村精市微微一哂,說道:「七月桑當初寄來郵件告知我的事情中便有不可讓三月沾酒這一項,當時並不知道什麼意思,而今天……想必七月桑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新人「共飲清酒」在婚禮中是少不得的,只是那酒只是尋常的米酒,連個小孩子也醉不倒的,哪會讓人在意新娘子所喝的?

  想到隔壁房裡已然安睡過去的女孩,幸村精市又是好笑又無奈,再加上點說不出來的放鬆。忙碌混亂的一晚,讓他委實明白自己的心意,怕是經歷這種事情,第一個想保護的也是那個女孩吧。

  想到三月受傷後蜷縮在自己懷裡尋求依靠的樣子,幸村精市心裡柔軟一片。無論先前有再多的想法也覺得沒有保護她來得重要了,下意識的不想太多人知道三月的特殊之處。想來,千草七月應當是知道的,不然先前就不會早早的警告自己了。

  七月面色微變,想了想方說,「三月不能沾酒,連一點點也不能,她的體質容易醉酒,喝醉後會發生一些事情。」七月含蓄的說,想知道他瞭解了多少。

  幸村精市點頭,「嗯,她說她叫四月,三月因為喝了酒睡著了,所以她出來了。只是三月自己並不知道四月的存在。」

  千草縈音露出驚訝的神情,瞄見七月的有些面色難看,遲疑了下,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的陪在一旁。

  七月目光如冰的看著對面的少年,幸村精市神情自若的任她審視,笑容和煦文雅,慢慢的喝了口茶潤喉。半晌,七月默默收回視線,心裡知道幸村精市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的態度來看,並沒有討厭三月的,這讓她覺得這個少年果然是優秀的,值得托負。

  「其實,在我認識三月時,三月便一直是這樣了,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多重人格!畢竟書上沒有這種例子。」千草七月皺著眉頭慢慢的說,「三月是個很單純的傢伙,很開朗樂天,無憂無慮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很乖巧聽話,別人說什麼只要沒有危害,她都會信。」說著,七月翹起唇角,「不可否認,她真的很單純,很多事情和常識都不懂的。」

  說著,瞄瞄對面的少年。

  幸村精市面色微熱,強自鎮定的喝著茶,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千草縈音輕咳了聲,掩飾性的側側身體,看著窗外的月亮。

  「酒是誘因,只有每次三月喝酒的時候那個自稱『四月』的傢伙才會出現。四月和三月不同,如果說三月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單純無瑕,保留了人性所有美好可愛的一面,那麼四月便是人性陰暗成熟的一面,這點倒與那個千草彌彥挺像的。」七月撇嘴,一臉嘲諷,「四月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知道三月。每次四月出現時與三月截然不同的表現總會讓知道的人很討厭,為了這個原因,三月從小沒少被人嘲笑欺負。後來,三月以為自己喝酒做出不好的事情讓人討厭,所以一直讓自己少碰和酒有關的東西。說來,三月真的很乖很聽話,所以這些年我極少見到四月了。可是,無論四月多久沒出現,但都是個極討厭的傢伙,而且很喜歡給人添麻煩。」

  說來,誰不喜歡單純無瑕的東西而會嚮往黑暗呢?雖然「四月」應該也是三月的一部份,但七月真的喜歡不來那個「四月」。

  聽罷,幸村精市沉吟良久,說道:「三月是突然醒來的,我想,定是酒醒了吧。」米酒的酒勁不大,不應該會醉太久的。

  兩名少女瞄瞄若有所思的某位立海大的女神一眼,不期然看到少年脖子上的痕跡,不禁微微窘然,心裡有些侷促。想來,熟悉「四月」性格的七月定然是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而千草縈音雖然無法想像當時的事情,但也聰明的猜測出一二。

  這實在是讓她們不好意思,也懷疑起幸村精市在某只所扮演的角色。

  想來,連「四月」自己也不會知道三月會在中途醒來,然後某只向來乖巧又純潔如紙的小兔子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而交疊在一起的光裸的身軀和衣服散落一地的境況讓她驚慌萬分,於是慘案便發生了。當然,發現自己闖禍了,又痛又委屈的情況下,這只才會什麼也不顧的,那麼委屈尋求最近的人的庇護吧?

  不得不說,那隻兔子的動物本能一如自家父親的瞭解,還是挺靈敏的,知道什麼對自己最有利。最後所有的事情確實都被身為丈夫的幸村少年一一化解了,新婚之夜的鬧劇才沒有在幸村家鬧開,也算是保全了面子。

  *********

  回到房間,已經深夜二點多了。

  幸村精市疲憊的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換上傭人重新準備的睡袍方折回榻榻米前,坐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安睡的女孩。

  此時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蜷縮在被窩裡的少女脆弱得像水晶娃娃,讓人恨不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呵護,哪裡有平日健康活力的模樣?

  幸村精市喜歡她健健康康、活力四射的樣子,幾時看見過她如此羸弱的模樣了?

  修長秀頎的手指有些心疼的撫過少女蹙起的眉頭,失去血色的可愛臉蛋,向來紅潤可愛的菱唇此時有些乾澀,透著粉白的色澤。瞇著眼,手指不知不覺的在少女柔軟的唇瓣上磨搓輕撫,感受著那片軟與嫩。

  想是他流連的動作讓某只不舒服,翻了個身,將身上的被子悉數抱在懷裡,像只小兔子般蜷著身體安睡。枕頭很無辜的被她踢到了角落裡呆著。

  聽說這種睡姿的人其實心裡一直沒有安全感。

  微微歎氣,幸村精市面色不變的將少女身上岔開至大腿上的睡袍拉好,再將床邊的枕頭拿回來讓她抱在懷裡,扯了被子為她蓋上。

  做完這一切,幸村精市也累極的躺在一邊的榻榻米上睡去了。

  ********

  第二天,由於是傷到腦袋,又流了那麼多血,再剽悍的動物也要膩歪上幾天。三月昏昏沉沉的起不了床,自然今天無法去學校了。幸村家的長輩們擔心她會留下什麼後遺證,硬是將某只帶去醫院檢查了一翻。

  直至中午弄好一切後,幸村家的大人們也擔心幾個孩子照顧不好病人,硬是將三月和幸村精市一起留在本家住幾天,養好傷再回去。

  見沒什麼事情,千草家的人也離開。

  幸村精市也是中午才去學校的,幸好這幾天是立海大的校運會不用上課,上午缺了半天課也不要緊,無須去請假。而作為學生會會長,更不會有人質疑幸村精市早上不在學校的行為,即便他不能出席運動會,其中也還有真田弦一郎這個能幹又盡職的副會長頂著。

  這一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與學生會的高層幹部們細心的發現,他們的部長兼學生會會長今天竟然正正經經的穿著校服不說,還將領子拉至脖頸間,每一顆扣子都細心無比的扣好——要知道,幸村精市雖然看起來文雅美麗,彷彿從畫風糜爛的漫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其實很多時候這只的性情也是很灑脫不羈的,總喜歡披著外套到處走,讓風揚起衣擺,顯露出無邊的霸氣凌人。當然,這也是很養眼啊,哪知今天如此中規中矩。當然啦,如此模樣的少年,更多了份說不出的味道。

  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當是如此!

  於是,網球部中以某只愛湊熱鬧的仁王狐狸為首的動物們湊在一起討論起今天自家部長的失常來,彷彿這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非要說出個五四三不可。

  與仁王筒子的唯恐天下不亂不同,切原赤也的聽說今天某只生病了請假不來學校後,心裡可是擔憂不已的。

  鑒於昨天第一天的運動會上千草三月的踴躍參與,一年D組的總分成績在全年經中遙遙領先,勝券已然在握。感念某隻兔子的功勞,聽聞這只生病請假了,一年D組的孩子們自然憂心不已,遂決定放學後一起去鮮花水果去探望某人。

  可是,臨到頭時眾人卻發現同班幾個月,沒有一個人知道某隻兔子的住處。

  切原赤也在全班同學灼灼的譴責目光中,羞愧的承認自己對朋友不夠關心,努力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並且發誓以後定然會將三月好好的放在心上,努力做好一個男人的本份(*。*?為嘛事情會變成這模樣?他何錯之有咩?)。

  在切原赤也這裡得不到答案,於是眾人跑去問隔壁班與三月交好的小早川知夏。

  「Nani?可愛的三月兔生病了?嚴不嚴重?啥,你們不知道?啊啦,我也不知道三月住在哪裡,以前聽說她與一個堂姐住在東京的XX區XX街XX號啦,不過後來又搬家了……啊喏,切原君,昨天你不是去接三月了嘛?」

  小海帶的自尊心再次被一女的打擊得七零八落,「三月怕我迷路了,所以只是讓我在學校門口的十字路口等她。」

  「切,路癡果然靠不住啊靠邊不住∼」

  標著「路癡」與「靠不住」的兩顆大石頭生生的砸在小海帶的頭頂上,差點讓男人競折腰。

  關健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了二年級的千草縈音與千草三月可是堂姐妹,她應該知道三月的住處吧?

  於是一群興奮的少年少女們往二年級殺去。

  **********

  當然,那幾隻的鬧騰只要不惹到某位腹黑的美人,幸村精市向來是縱容的。

  即便午時的天氣有些熱,幸村精市也只是任身上流著薄汗,沒有理會真田弦一郎的暗示下解下領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不然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有失男人的面子啊∼)。

  巡視了一遍運動會,見沒什麼事情後,幸村精市便帶著最力的部員真田弦一郎回學會生辦公室整理文件。

  「吶,弦一郎,昨天,我結婚了。」

  美人笑靨如花,站在夕陽微薰的窗台前,精彩如畫。

  「啪嗒」一聲,素來穩重嚴肅的真田皇帝難得的碰倒了一桌子的文件,一臉(☉o☉)相。


  虛不受補了

  由於三月受傷的關係,幸村夫人要求這對剛結婚的小夫妻在本家住幾天,學校裡也是連續請了好幾天的假並不用擔心。

  這幾天,三月的精神一直不好,整天蔫頭蔫腦的,讓眾人擔心不已,以為她受傷心情不好的緣故,也使勁兒的讓她開心。為了她,幸村家的老爺子甚至不准本家的一些堂姐妹們來打擾,使得三月倒是好吃好喝的住著,整天無所事事。

  當然,某隻兔子的心情不好幸村精市多少知道一些,但回首一看自家母親關心的為她忙得團團轉,每天過來虛寒問暖,於是幸村精市保持緘默,每次在傭人送來補血的藥膳和湯時,對著淚眼汪汪看著自己的女孩,幸村精市少不得安慰一翻。

  其實這只也沒什麼,就是虛不受補罷了。

  當然,幸村家的人不知道某隻兔子的強悍本質,那晚磕到額頭雖然流了些血,傷口看起來猙獰了些,其實並不算嚴重,隔天某只就生龍活虎了。但是架不住不知情的幸村夫人的關心啊!以為這只受傷很脆弱,使勁的想辦法給她補身體,等以後身體好壯壯後方好生育孩子哇∼

  因為受傷被困在房間裡不能亂跑,每天還要吃一大堆味道怪怪的補藥,三月吃得快要吐了,可是每次在幸村夫人溫柔如母親的眼神下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現在,讓她覺得比較安慰的是同住一屋簷下的幸村精市的存在了,至少他很體諒自己,曉得她的難處,每次都會在她對著一蠱藥膳面露愁苦時幫著把風兩人偷偷處理掉——全貢獻給了院子裡的櫻花樹,使得一段時間那樹的櫻花長勢喜人。

  於是,在陌生的幸村本家,三月與自家新婚丈夫的關係拉近不少。

  過了兩天,千草七月再次拜訪幸村本家。

  幸村精市還未回來,安靜清雅的院落裡三月忍不住一把撲到七月懷裡緊緊的抱著七月不放手。

  千草七月無奈的拍著賴在她身上不肯起身的某人,打量起幸村家的房子。從這一處獨立的院落及清雅的環境來看,幸村家的老爺子倒是真的很看重幸村精市,將本家最好的一處院子撥給這對小夫妻住——雖然只是暫住,但也是他們今後在本家的固定住所,旁人無法染指覬覦。

  千草七月心裡極為滿意,只要幸村家的長輩們喜歡三月,即便在這種複雜的大家庭裡,三月過得也不會太堅難。當然,如果有不長眼睛的傢伙敢來挑釁新上任的少夫人,那麼便做好心裡準備,最好去醫院訂好病床先。

  「七月,你怎麼來了?」三月扒著七月不肯放手,即便傭人上茶水點心時也不理不踩的,絲毫沒有自己已嫁為人婦的自覺。

  「是有些事情。」七月耐心的將某只撤嬌的兔子扶正好,看在她額頭上那還裹著的白布昭示這只受傷未癒的份上,暫時允許她過於孩子氣的行為。「後天是跡部景吾與淡心的婚禮,淡心想見見你。」

  「……」

  千草七月淡定的自個斟茶淺軟,等待某只回神。

  半晌,三月蹦起,精神極了。「Nani?婚禮?」

  七月點頭,看某只一臉驚恐,想是前天的那場婚禮給她留下了心裡陰影了。當然,不管這只怎麼驚恐萬狀,跡部家與清水家的婚禮是勢必得進行的,這不僅是一場商業聯姻,也是跡部景吾對心愛的人的保護。幸好兩家家勢相當,在上流社會中也沒有引起多大反響,反而大伙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畢竟去年跡部家與清水家便已經訂婚了,今年結婚也不算匆促。

  「為什麼要結婚?結婚一點都不好……」淚眼汪汪的看著七月,三月心裡急得不得了,「結婚又累又可怕,淡心姐的身體怎麼受得了?而且,還要嫁給那個可怕的妖怪……」

  「得了,這是大人們決定的,淡心自己答應了。」

  話說到這裡是沒什麼好反對的了,三月悶悶不樂的垂著頭,絞著小手委屈又不甘心。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我會去的。」最好去勸服淡心姐不要結婚,結婚真的很可怕啊,還要與妖怪朝夕相處神馬的,精神很崩潰的。

  雖然這只現在對幸村精市已沒有了當初的害怕,但也只是一個幸村精市罷了,對跡部景吾、不二周助之流的人物仍是不改初衷,都是可怕的妖怪啊∼

  七月安撫的拍拍小兔子的腦袋轉移話題,「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還習慣麼?」

  說到這個,某只就哀怨了,「千繪媽媽很關心我,紫葉姐姐也每天回來,阿市也很好,就是每天要吃一堆東西很噁心,晚上不能自己一個房間睡覺,很不習慣,可是他們不讓我一個人睡啦,千繪媽媽還笑我,說結了婚就要兩個人一起睡的……」

  這只抱怨的事情讓人忍不住一個腦瓜崩過去,看她還有沒有臉說得出口!

  千草七月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喝著自己的茶,漫不經心的聽著某隻兔子沒必要的抱怨,大多數是不滿自己這幾天被關在屋子裡被灌一堆味道怪怪的藥膳。不過結了婚後,皆竟什麼都變了,對一些人的稱乎也親近了許多。

  「你叫幸村君阿市?為什麼?」

  某只傻傻的回答,「因為阿市說我們是夫妻了,我再叫他『幸村學長』不好,讓我換另一個叫法。我覺得阿市不錯,就這樣叫了。」說著,三月皺起包子臉,憂心忡忡的說:「七月,我會不會像淡心姐一樣懷孕?」

  「噗——」

  「彭——」

  千草七月一口茶噴了老遠。

  剛進門的幸村精市腳底打滑,勉強扶住門框。

  幸村精市後頭的某位黑面神目光發直,黝黑的臉上一層可疑的黑紅色。

  某只傻傻的看著反應不一的三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然後委屈的看著三人閃躲的目光,心裡有些急,想再問清楚,但現場微妙的氣氛讓這只本能的覺得自己的話很不對頭,最好不要再問了,不然下場會很慘——可以說,某只的野獸直覺再一次救了她。

  半晌,真田弦一郎拉底了帽簷,很鎮定的說,「抱歉,我改天再來吧。」

  「……」幸村精市張口解釋,但見好友微微閃躲的目光還有那副「我理解」的表情,幸村精市在沉默了半分鐘後,恢復正常語氣道:「嗯,我們改天再談吧。」

  真田弦一郎朝在場的千草七月招呼一聲,再表達了自家爺爺對七月很久未來真田道場的問題後,真田弦一郎從容退場了——當然,如果他不要走這麼匆促的話。

  除了不明就理的某只,現場還有兩位妹夫與大姨子身份的兩位明事理的少年少女,幸村精市輕咳一聲,掩飾住耳廓的紅痕,溫文爾雅的與千草七月打招呼。

  半晌,千草七月也狼狽的告辭離開了。

  三月很委屈的看著七月匆忙離開,她還想和七月說說話呢,可是七月根本不給她機會嘛。他們什麼都不說,她哪裡懂?而且,她真的好擔心自己會不會懷孕啊,可是又沒有人可以好好的同她說。早知道當初上健康教育課的時候就應該好好的聽課看書,而不是將書本一丟,趴在桌子上睡覺了,弄得自己什麼都不懂。

  「咳,三月今天在家做什麼?頭會疼麼?」

  對丈夫的溫柔體貼某只並不怎麼理會,蔫蔫的回答與昨天差不多,然後便趴在茶几上數著杯子裡的茶葉了。

  幸村精市心裡有些侷促,不管再成熟穩重,到底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以前沒有遇到合適的女生,感情上的微些潔癖讓他不肯將就著交女朋友什麼的,自然不會關心女人的想法。而且自家這只明顯是不能以平常女生的範疇來忖測橫量的,純真得並不懂得男女間的情事是怎麼樣的,以為兩人脫了衣服躺在床上便可以生寶寶了。

  少年畢竟是個剛結婚的男士,面皮薄得緊,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同女孩說清楚那晚他們其實什麼也沒做,是不會懷孕的,她的擔心可以免除了。

  而且,這種事情,總是讓男人的面子很受傷,自然也不會告這只了。現階段,幸村少年還是忍著吧。

  所以,即便是結婚了,其實幸村精市仍是啥甜頭也沒償到啊。

  三月得不到答案,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心裡擔心自己若也懷孕了,會不會生個小妖怪呢?畢竟那晚她醒來可是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趴在同樣沒穿衣服的少年身上,而且自己還像餓了很久的狼似的,不只用牙齒咬人,還在人家身上留下一排排觸目心驚的傷痕,而且自己當時還很厲害的將人壓在床上的。三月當然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雖然不知道喝碎酒後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但看到當時的情況真的知道是自己做錯了的,一時嚇住才會跳起身,然後腳底打滑跌倒磕傷了額頭……

  她是吸血鬼,差點咬傷了人啊!!!!好可怕啊!!!!

  大抵是兩人都想起了新婚之夜的囧事,兩人皆有些沉默。

  直到女傭又送來今天的補藥,三月又開始新一輪的愁腸百結。

  讓女傭退下去了,幸村精市先是喂某只氣血很旺的兔子吃了半碗廚房特地為她做的補藥,然後兩人再次合作無間的將剩下的倒在院子裡的櫻花樹下,用泥土掩著。

  兩人在忙著挖土時,恰好今天幸村紫葉學校裡沒有課,馬上殺到本家來看望小兔子,沒想到卻看到兩隻正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挖坑填土,旁邊放著一隻很眼熟的保溫杯……

  「精市、三月,你們在做什麼?」幸村紫葉不悅的看著正在做壞事的小夫妻倆。

  幸村精市很淡定,反而是某位素來乖巧坦蕩得從來沒有幹過壞事的兔子害怕的縮在少年身後,一副「我正在做壞事,我很心虛。」的表情,讓人不由得好笑。

  最後幸村紫葉免不得對兩個小夫妻教訓一番,不外乎是某只受傷了,流了那麼多血,應該要好好補身體,免得落下後遺症就得不償失了,這也是大家對她的關心,可不能讓她剛嫁進幸村家就生病了云云。將某只心思單純的兔子訓得愧疚不已,發誓以後她會好好聽話,不會枉費大家對她的關心的。

  幸村紫葉滿意的點頭,忍不住將某只抱在懷裡蹂躪一番,直到幸村少年的笑容越來越危險,幸村姐姐方戀戀不捨的將小兔子塞回自家弟弟懷裡。

  「哦,對了,我今天過來是要告訴你們,我打算搬到學校附近的公寓住了,這樣來回比較方便。」幸村紫葉說。

  幸村精市早知道在自己結婚後姐姐就要搬走的事情,倒也沒有驚訝,不能接受的反而是某人。

  「Nani?紫葉你搬走了我們怎麼辦?」三月已經習慣三個人一起住了,突然少一個心裡慌慌的。「習慣」在這個小女生心裡有著很重的份量,特別是她來到幸村家後,都是幸村姐姐教導她幫助她怎麼熟悉幸村家,心裡上早將幸村紫葉當成姐姐了。

  幸村精市笑容微僵,某只的行為無疑是讓身為男人的他挺沒面子的,難道這只以為他們結婚了還要像以前那般三個人住在一起?讓一堆電燈泡每天看戲般戲笑他們的夫妻生活?

  幸村紫葉也是撫額,覺得自家弟弟任重而道遠哇。

  ************

  週末,三月和幸村精市跟著幸村家的長輩們持著跡部家的婚禮請貼出席跡部家的婚禮。

  東京第一集團的跡部家的少爺結婚是件大事,這一天東京所有說得出名字的名流皆出席了,儼然便是一個小型的商業聚會。目之所至,不意外見過很多熟人。

  一到金壁輝煌的宴會現場,三月眼尖的看到七月的身影後,請示了長輩馬上溜去找七月了。幸村精市是幸村家長老爺子的得意繼承人不能隨意離開,在叮囑了小妻子此事宜後,便放她離開了,然後跟隨著長輩一起去交際。

  又見到七月,某只自然笑得眉眼彎彎,加之精緻美麗的妝容,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可愛小禮服,纖細的腰間結著一朵可愛的蝴蝶結,長長的尾尾巴拖曳至腳裸,真是可愛甜美又清爽,不意外吸引了婚宴上的許多年輕公子的注意力。

  千草七月作為新娘的好朋友,自然可以在跡部家自由行走。於是直接領著粘著她不肯離開的可愛的小兔子去找休息室裡正在上妝的清水淡心。

  今天雖說是婚宴喜事,但似乎仍是有許多人臭著張臉完全沒有絲毫喜慶的表情。

  女方的家人除了幾名女性笑臉迎人,那些男士們可是個個繃著張臭臉,彷彿人家欠了他們錢似的,一副不希望婚禮進行的表情。而新郎官的家人嘛,除了跡部夫人帶著客套的笑容招呼客人,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跡部老先生與跡部先生倒是表現得極為滿意的模樣。

  兩人由傭人引到新娘休息室,與站在門口的兩位穿西裝的保鏢說清楚後,便進門了。一進門,兩人便聽到並不算熱鬧的新娘休息室裡一道乾淨柔軟的男聲委屈的抱怨著:

  「結婚有什麼好的?又累又辛勞,也不想想淡心現在的情況!淡心,不要嫁小景啦,小景自戀又專制霸道,根本不是個好丈夫,你會被他欺負的……大不了我將來養你!」

  千草七月翻了個白眼,而某只彷彿找到革命同志般激動不已。放眼望去,便見到穿著婚紗有些無奈微笑的少女,還有窩在一旁的橘色頭髮的少年正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著。

  「哥哥,今天是姐姐的婚禮,事已成定局了,你不要再來搞怪了,好不好?」芥川志唯很無奈的說,然後關心的詢問起新娘有什麼不舒服的。

  芥川慈郎氣憤不已,「如果不是小景從中作梗,淡心才不會這麼早就嫁人的咩!」綿羊生氣的甩著自己頭上的卷毛,委屈的看著自家妹妹,「而且,志唯你也被真田家的哥哥搶走了,家裡以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他家裡就只有這兩名女性姐妹,自然無比的珍惜,誰知一個兩個的都給別的男人早早的搶走了。

  委屈的綿羊自然是讓人又心疼又好笑,芥川志唯只能去先哄哄自家心裡失落的哥哥去了。而淡心看到七月和三月兩人,高興的朝他們招手。

  三月邊朝新娘走去,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某只正在碎碎念的發洩著怒氣的綿羊,只覺得這只綿羊真真是她的知音啊,如鍾子期與俞伯牙,一曲高山流水千古絕唱,與她心有靈犀,見解相同,恨不得能與之為友交流交流一下彼此的意見。

  清水淡心拉著小女生看了會兒,摸摸她的腦袋心疼的說,「聽說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沒事,早就好啦!」三月撓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

  千草七月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說,「當然沒事,反而是虛不受補了!」

  清水淡心好奇的看著某只臉紅紅的表情,可愛的像個中國吉娃娃,然後七月難得八卦的將這只與幸村精市在幸村本家的院子裡的櫻花樹下挖坑倒補藥的事跡說出來,讓人捧腹不已,清水淡心也安下心來。

  至少,她們擔心的小妹妹現在過得很好,那樣她們便放心了。至於以後的日子將會怎麼樣,即便再多的擔心,在她嫁人,冠上了幸村的姓氏後,也只能由三月自己經營,自己走完她的人生。

  阿市,你對我真好!

  跡部景吾挑起一邊眉毛,嘴角抽搐的看著貓在一旁正在說「悄悄話」的一兔子和一綿羊,半晌,抬眸望向同樣嘴角微抽搐的千草七月。

  「啊嗯,本大爺可以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麼?」華麗的大爺假笑著問。

  千草七月攤手,用嘴巴呶呶正在偷笑的某位新娘。

  於是,聰明的跡部大爺悟了,不禁給他滿臉黑線。

  扶扶額,跡部景吾走到清淡心身邊,彎腰在她臉上輕輕碰觸了下,隨口問道:「聽說前不久她和幸村家的少爺結婚了,幸村君呢?」

  言意之下是要找出幸村精市,讓他好好管教好他家新上任的老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千草七月撇開臉,裝作沒有聽到。

  今天的婚宴上的主角是一對新人,與旁人沒有大多關係,三月也心安理得的做七月的跟屁蟲。當然,今天的婚禮雖然令她很不滿,但也有值得高興的事情——便是認識了一隻很可愛的橘色卷毛綿羊,並且與之一見如故,成為了好朋友。

  「慈郎很可愛耶,和赤也一樣很乖很單純,不會傷害人,我很喜歡!」某只笑得甜蜜蜜,很乖很可愛的說。

  千草七月扯了扯唇角,算是勉強認同了這只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與一些單純無害的小動物發展出非凡的友誼。說來,芥川慈郎也是不錯的,性格嘛,知道的人都說算得上是個無害單純的動物了,很符合三月的審美觀。

  當婚禮結束後,幸村精市挑眉看著自家新上任的小妻子與冰帝的那隻羊依依不捨告別。而同來來參加婚禮的冰帝網球部的成員有些奇怪的看著交情很好的兩隻,不禁奇怪他們幾時GD上的,才不過一天時間竟然好得像穿一條開檔褲長大的哥們了。

  「啊啦,侑士,她是誰?」向日岳人秉著不懂就找「忍足侑士」的習慣,馬上轉頭問。上次立海大校運會,由於某些原因,第一天的開幕式向日岳人並沒有去,所以這會是第一次見到千草三月。

  忍足侑士摸摸下頜,沉思會兒,側首撇向某只活躍的紅毛猴子:「千草七月的妹妹——千草三月!」

  「千草……」某只完全僵硬了。

  忍足侑士頗為體諒的拍拍自家小動物的腦袋,完全明白這只的反應所代表的意義,說起來,向日少年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一名叫「千草七月」的女生了吧,畢竟那麼剽悍的一個女生,在青澀的少年心裡很容易便留下陰影的……

  忍足侑士挑剔的目光在某隻兔子身上轉了一圈,略微滿意的給了九十五分的高分——雖然體態穠纖合度,曲線玲瓏、婀娜多姿,該少的一樣沒少,反而在合身的小禮服襯托下顯得很有料,但太嬌小玲瓏,身高有待提高啊。

  大抵是這只素來以花心出名的關西狼的眼光太露骨,一旁微笑的幸村少年的笑容微冷,明明是初夏的微醺天氣,卻令在場的少年們莫名打了個寒顫,眼睛不敢亂瞟。

  感覺到莫名冷意,忍足侑士意外的看了眼幸村精市,只是笑得與他點頭算是打招呼。

  當然,現場的氣氛某兩隻是完全感覺不到的。

  「吶,三月,周未你來東京找我,我帶你去玩∼」芥川慈郎為了一見如故的朋友,很大方的犧牲了他的睡眠時間。

  「謝謝你,慈郎,如果我去東京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某只笑得很可愛。

  「MA∼三月,我們該回家了。」幸村精市不得不提醒某只。

  三月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很乖巧的同認識的芥川兄妹道別,其他長得比較妖怪的——例如某只關西狼、紅毛猴子、神秘的美麗瀧少年之流是別想姑娘她看上一眼的。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同冰帝網球部的成員道別,牽著三月的手離開。

  見狀,冰帝的幾隻張大嘴巴。

  即便是天然呆,芥川慈郎也懂得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此舉所代表的含意,不禁回頭問道:「Ne,三月是幸村君的女朋友?」

  忍足侑士等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道。

  「志唯?」綿羊轉首看向自家妹妹。

  「不是女朋友。」芥川志唯有些躊躇,她和千草家姐妹不熟,但與清水淡心是好姐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見在場的前輩們無比好奇的模樣,只能說道:「淡心姐曾說,他們是從小訂了婚的未婚夫妻,聽說前些天他們已去法院註冊結婚了。」

  「……」

  在場的少年們你瞅我、我瞅你,相顧無言。

  半晌,向日岳人突然跳起,「不會吧?那個可是千草七月的妹妹,立海大的那個幸村精市竟然敢娶她,果然是強人,當之無愧的神之子啊∼」

  在這只心裡,能面不改色的踢爆男人XX,並且威脅花心的男人見一次便殺一次的千草七月可不是什麼善茬。想來,千草七月的妹妹應該也是個厲害的。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娶千草家的女兒,真是勇氣可嘉啊∼向日岳人這下對幸村精市可是真心真意的敬佩了。

  聞言,冰帝的少年們一陣無力,真不知道這是褒是貶。

  當然,最受打擊的便是某只綿羊了,哀怨萬分的瞅著自家妹妹,「志唯騙人,三月哪裡像是嫁人的樣子?她還和我說結婚很可怕的,一起勸淡心不要這麼輕率的結婚呢∼難道三月都是騙我的咩?」綿羊很傷心的問,難得和他一見如故,並且有共同的目標——不希望清水淡心嫁給跡部景吾——的朋友竟然是建立在欺騙上的?

  「我怎麼知道?而且這也不是哥哥你該在意的地方吧?你今天才和那個千草桑認識,就算再喜歡人家也沒有用了,她已經結婚了。」芥川妹妹很認真的勸慰自家可憐的哥哥,「哥哥別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間的好女人多得是,改天我們給你介紹個更可愛更好的,絕對不會比千草桑差的。」

  「啊,志唯你說什麼啊,我是很喜歡三月,可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聽著那對兄妹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現場的少年們表示壓力有些大。

  **********

  「啊嚏!」

  一陣夜風吹來,三月鼻子癢癢的打了個噴嚏。下一刻,一件還殘留著人體溫度的男性西裝外套落在她肩頭,長長的下擺蓋過一半大腿,看起來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般滑稽可笑。

  三月莫名的抬頭看正在給她扶正披在身上的西裝的少年,小臉紅了紅,小聲的說道:「謝謝,可是我不冷……」

  「沒事,披著吧。」幸村精市的聲音淡淡的,但那不容質疑的氣勢輕易讓敏感的某只寒毛豎起,馬上乖乖的不敢妄動。

  初夏的夜晚仍是有些冷意,三月身上的小禮服是半露肩的,雖然這只健康得不像女人,但外表看來還是個女孩子的——而且是個很可愛小巧的女孩子,總是不由自主的激發男人天生的保護欲,讓幸村精市在明知道她很強的情況下仍是不由自主的關心和擔憂。況且,這只的傷剛好,如果又感冒生病的話,幸村夫人和幸村姐姐非得將這只押在床上躺個幾天不可,屆時,又是一堆花樣百出的補藥了。

  三月張了張嘴巴,抬頭看著少年柔美的側臉,天邊紫紗色的暮靄一點一滴消逝,落在少年紫發上彷彿踱了一層華光,俊美絕倫的臉蛋使得路上的男男女女不止一次的回首偷看,目光留連不止。

  然而,三月最終還是不堪忍受的低下腦袋,有些委屈的絞著纖細的手指——真可怕,還是不敢長久的凝視。

  「阿、阿市……你生氣了麼?」有話就說是三月的好習慣,即便不懂還是很老實的問了。

  幸村精市心裡訝然,側首看到女孩緊張得手指都摳紅了,不禁伸手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阻止這只自虐的行為。心裡有些驚訝她的敏感,但想起七月曾經說的話,幸村精市心裡釋然。

  越是單純的人,越是敏感。對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幸村精市並不意外。

  「啊啦,我沒有生氣,你別多想。」幸村精市柔聲說,要生氣也是生氣冰帝那幾隻誘拐他家單純可愛的小兔子的傢伙。好吧,幸村精市承認,他挺不喜歡三月與芥川慈郎太過親近,也不喜歡某只關西狼對三月太過露骨的眼神。

  大多數的男人都有這種獨佔欲,屬於自己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其他的雄性生物覬覦,哪怕一眼也會介意。

  「那我們不回本家麼?」三月不明白為什麼他讓司機自己先走,反而和她一起走路回家,而且方向明顯不是幸村本家。

  「你傷好了,從今天起我們就不用住在本家了。」幸村精市牽著少女的手慢慢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笑著說,「聽說今天有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很熱鬧呢,你喜歡麼?」

  三月大大的點頭,笑容在唇邊綻開:「喜歡。」說著,搶步上前另一隻手一起爬到他的胳膊攬住,忙不迭的表明自己的態度,笑臉在少年面前晃著,燦爛極了,「真的讓我去看廟會麼?我還沒有參加過廟會呢,聽說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

  「嗯,明天是週末不用上課,你可以好好玩∼」幸村精市摸摸少女的腦袋,沒有提醒她過於妄形的舉動。

  三月點頭,眉眼彎然笑得甜甜軟軟的,落在幸村精市眼裡只覺得是說不出的可愛。三月認真的說:「阿市,你對我真好!」彷彿覺得言語的說服力不夠,小腦袋也點頭佐證,「七月說得對,你是個好人,我會喜歡你的。」

  「呵……」幸村精市唇角勾起,沒忍耐住眼角的抽搐感。

  現在他終於知道千草七月在這只心目中的份量有多大,三月對千草七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言聽計從了。他該感謝千草七月的本意是好的,努力撖和他們麼?只是,仍是不夠啊,三月明顯還沒有將他當成可以依賴信任的人,而只是個比較習慣的陌生人罷了。

  兩人走在夜暮降臨的街道上,燈火一路輝煌燦爛,留給行人兩道親密美好的背影與笑臉。

  這一天,三月在心裡決定:即便幸村精市長得很妖怪,不符合她的白馬王子標準,但她還是決定今後會努力喜歡他的!

  ***************

  參加廟會回來後,三月鼓著小肚子一路任少年拖著走了。

  幸村精市撫額,有些自責自己竟然沒看好這隻,讓她無所顧忌的將肚子吃到撐去。從這方面來看,這只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雖然三月說自己沒事,但看到她不時揉肚子的動作,幸村還是拐到離家附近不遠的藥店去買了消食片,回到家後馬上給她吃下,不然今晚這只恐怕要撐得睡不著了。

  「以後不要這麼無所顧忌的吃了,知道麼?」

  「其實沒什麼的,我以前也這樣……」三月咕嘟著,不過在某位腹黑少年輕飄飄的一句話後馬上不吱聲了,乖乖的吃藥。

  「如果母親和姐姐知道你肚子不舒服,她們會馬上過來給你帶很多補藥呢,你希望她們擔心麼?」

  大概是知道在這則婚約中,某個孩子其實一直是那個不知情者與受害者,所以幸村夫婦對三月的愧疚憐惜比兒子幸村精市還要多,對三月也極好,可謂是關懷備致了。只要三月有些什麼病痛,幸村夫人都會急得不得了,相信她兒子幸村精市還沒有得到她這麼細心的關懷吧——當然,也有原因是自家兒子從小獨立自主、不好拿捏,並不怎麼需要大人們的擔心,讓幸村夫人頗覺遺憾,所以有些移情作用到看起來又乖又可愛的某隻身上了,讓她當足了母親的癮。

  吃吃藥、散散步、消消食,待肚子的飽脹感消失不少後,已經是半夜十二點整了。

  自從婚禮舉行後,這兩人還是第一次再回到這個兩人同住了半個多月的家。幸村紫葉早在幾天前搬到家校隨近的學生公寓,家裡顯得有些冷清。

  而從今天開始,這個家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住了,也算是少年夫妻的新婚生活的伊始。

  在幸村少年賢惠的給三月放了熱水澡又準備了浴衣毛巾後,三月迷迷糊糊的被推進浴室洗澡準備睡覺。沒辦法,她的睡眠時間一向準時,時間到了還沒上床的話,精神會不濟,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加上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為參加跡部家的婚宴化妝試衣服,忙個不停,等婚禮結束後,又被某位別有用心的少年拐去參加廟會,鐵打的人也會累趴下。

  幸村精市在一樓的浴室裡洗好澡出來後,見浴室裡的門還關著,房裡也沒見某只的身影,不禁蹙起眉頭。

  隨便擦乾頭上的髮後,幸村精市將微濕的毛巾丟到一邊的架子上,走到浴室前敲門。

  「三月,你洗好了麼?」

  「……」

  裡面安安靜靜沒有一絲聲音。

  「三月?」

  再敲了幾次門無果後,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幸村精市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動手擰開門,很輕易的便在霧氣瀰漫的浴室裡尋到已然趴在浴缸邊緣睡著的某隻兔子。

  喉口有些發緊,幸村精市瞇著眼看著少女裸/露在空氣中的圓潤無瑕的肩膀,還有浸泡在水裡□的胴體,進退兩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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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字頭上一把溫柔刀!

  身體有些緊繃,彷彿所有的熱量都集中在身下的某一點上了。視線所極的春色實在是要人命的吸引了全部的視線。幸好因為感情上的潔癖,令他從來都是寧缺勿濫,從來沒有償試過那等銷魂蝕骨的情事,到底也忍耐得住。

  深吸了口氣,幸村精市微露苦笑,隨手將浴室的燈熄滅,透著窗外院子裡昏暗的燈光將浴缸裡的某只光溜溜的兔子撈起用浴袍包住,穩穩的抱著走回臥室。

  宅子裡的格局在他們結婚後已經改變,兩人的東西都被搬到了二樓的主臥室,其餘的房間改成了客房或空房,而已領了結婚證的兩人也沒有分房睡的道理。所以,幸村精市是直接將某只抱回主臥室的大床上,然後再度熄了所有的燈,只餘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後,方去衣櫃裡找出準備好的睡袍給她換上。

  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少女磨蹭了下柔軟的枕頭,身子滾了個圈後,又拽著被子當抱偶陷入更深的沉睡了。

  幽幽的暈黃光線,映得床上的女孩的睡顏恬靜安然,說不出的溫馨甜蜜,讓人不由自主連心也柔軟了。幸村精市坐在床沿邊,修長的手指撫過女孩紅潤甜美的臉蛋,慢慢的撫過她沒有防備的睡顏,心裡微微歎息。

  不是沒有衝動,可是他無法對一個還未喜歡上自己的女孩出手,即便他們已是法律上允許的夫妻了。可以說,幸村精市是個感情上的浪漫主義者,絕對的感情潔癖,執著於兩情相悅,沒有確認對方的感情前,是絕對不可能勉強著與之發生關係。

  他喜歡三月,這是無庸質疑的!雖然還沒有發展到「愛」的地步,但時間會很快的讓他從來沒有約束的感情上升,相信不久,他會愛上這個可愛的女孩,也是他的妻。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忍耐極限又是多久呢?

  收回手,少年抹了把臉,幽深的紫眸深邃如淵。

  這幾天,兩人雖同處一室,但因為三月受傷的緣故,卻是分床而睡的。只是今晚,怕是要開始同床共枕了。

  半晌,幸村精市重新拿了條睡袍,步履艱難的走進浴室。

  沖了個冷水澡出來,情緒已恢復平靜。看看時間,已是午夜兩點多了,幸好明天是週末,學樣和網球部裡都沒有活動,倒能偷個閒,不需要早起。

  坐在床前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兔子,少年不由得失笑。

  這幾天已然習慣某只安份又奇差的睡相,幸村精市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將女孩抱在懷裡的被子拉出來,在她伸手要拽東西抱住時快速的將一隻半人大的趴趴熊塞進她懷裡,然後將被某只踢到角落納涼的枕頭拿回床頭。

  做好這一切後,幸村精市揉搓了下太陽穴,方躺在女孩身邊睡下。

  *********

  天灰濛濛的亮時,準時的生物鐘讓睡了一覺神清氣爽的某人清醒了。

  還沒睜開眼睛,便發現懷裡抱著一具凹凸不平的物體,很有質感,並且還散發著舒服的溫度,就如她以前經常抱著七月睡覺一樣……不過因為她睡覺總喜歡抱著東西,並且抱住就不會放手的怪癖,所以後來七月很少同她一起睡了,即便一起睡,若她敢在睡夢中抱住七月,七月才不管是不是三更半夜擾人清夢,照樣一腳將她踢下床——

  嚇?!抱抱抱……

  猛然睜開眼睛,雖然已有心裡準備,但目之所至的敞開著衣襟露出一片平坦胸膛的情景還是令她倒抽了一口氣。怯怯的視線微上抬,是一張絕美的睡顏,猶如天使般純澈艷麗,讓人不由沉迷於那樣無瑕安然的容顏中……

  啊啊啊啊——無聲的吶喊在已經駭怕到極點的某只心裡久久迴響。

  「砰」的一聲巨響,幸村精市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然後探頭,有些茫然的看著跌倒在床下淚眼汪汪的女孩。

  「啊……三月,怎麼了?」

  很快的坐起身將女孩拉上床,大手為她揉撫著磕到的後腦勺,幸村精市抬眼看向床頭的鬧鐘,才早晨五點半,時間還很早,讓他不由打了個困盹的呵欠。才睡三個小時,還很睏啊,偏偏某只卻起得太早了。

  三月抖著唇說不出話來,還在震驚中。

  「啊啦,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軟軟的說著,半瞇著惺忪的睡眼,難得迷糊的少年將某只一起按著倒在床上掀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再度陷入睡眠中。

  三月僵硬著身體,睜大眼睛看著昏暗的光線中白花花的天花板,原本就不靈光的腦袋一片槳糊。良久,三月咬著唇欲哭無淚。

  好吧,她雖然很迷糊懵懂,但不代表她笨。結婚後的夫妻間要同床共枕的道理她也懂,所以雖然被嚇著了,但也沒有過激的反應,頗為能理解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最近有些習慣了的新婚丈夫的存在。只是,昨晚的事情很令她糾結啊,洗澡到中途睡著本不是她的錯,她的作息時間向來准點準時准點到精刻的地步,如果她的睡覺時間到了,就會自動昏昏欲睡,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精神,甚至會在半途睡去。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洗澡洗到一半睡著後是誰將她撈起來的。

  以前發生這種事情有七月幫忙,可是昨天七月可不在啊……

  想著,原本紅潤的臉蛋已經紅得快要滴血,卻又是萬分的哀怨。如果沒有結婚,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說,結婚一點也不好嘛……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明亮起來。了無睡意的躺在床上,腰間一隻沉重的胳膊肘兒橫過來壓制住她的舉動,讓她不敢動一下。

  三月微微偏首,便看到一張側臥著的臉蛋,柔軟的紫色髮絲絲絲縷縷的垂落在少年飽滿的額前,有些遮住了眉眼。眉毛修長硬挺,生生添了幾分男性的陽剛味,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處投下一層陰影。鼻子很挺,卻沒有西方人那種誇張的陰勾鼻的挺直,反而帶了點陰柔的秀麗。唇線優美漂亮,是一種很漂亮的粉色,好像很好吃的模樣。下頜光潔秀麗,冒出了些淡淡的青茬……

  相處了那麼久,這張臉已算是熟悉不過的了,雖然偶爾也會害怕得不得了,但現在已經沒有當初動不動就嚇得逃跑了,算是一種進步吧。所以,在剛才嚇過後,反而能很坦然的面對了。

  只是,三月仍是覺得滿心的彆扭。她真的不習慣與七月、淡心、墨染以外的人如此親密的躺在一張床上啊,這讓她有種想把人一腳踹下床的衝動。不過在細看時發現少年眼下濃重的黑影時,三月又心軟了,知道他昨晚睡不好也許是因為自己將他當成抱枕的緣故,三月恨不得挖個坑躲藏起來。

  所有和她一起睡過的人都說她的睡相不好,晚上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從剛才自己像八爪章魚的巴在人家身上看來,自己應該是把他當了一夜的抱枕了吧?

  三月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等天色越來越明亮,時間已是六點二十分了,三月終於小心翼翼的拉開環在腰上的手,躡手躡腳的下床,抱著衣服溜出了臥室。

  ********

  結婚,是人生中一件備受注目的大事。在十七歲的少年心裡,結婚就彷彿那遙遠未來的夢中故事一般。然後,突然間,自己竟然變成了故事裡的一員。

  即便是在經過深思熟慮而決定接受的事情,並且在這則婚約中,他也是心甘情願接受,決定撐起一個女人的天空,但其實內心深處,幸村精市仍是沒辦法將自己當成了已婚人士。

  不管是太過單純懵懂的少女,或是要習慣與人同床共枕的夜晚,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他無辦法感受到自己已經結婚了的心情,而結婚所帶來的那些好處,除了自己的床從今以後要被分去一半外,還真是沒什麼感覺了。

  幸村精市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高照了。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幸村精市卻是笑笑,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彷彿還殘留著少女體香的位置。

  那種少年夫妻的甜蜜心動與如膠似漆的感情,只有在夜晚時的誘惑才會萌動,帶著少年青澀緊張無措,幻想著兩個人在一起的婚姻生活。然而在清醒後,卻什麼也沒有了。

  不過,幸村精市終究是個早熟的少年,再多的情緒都隱藏在溫文爾雅的表相下,只留給人們成熟穩重的一面罷了。

  「爸爸……」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空間,側首看著窗外的炫目的朝陽,幸村精市以為自己聽錯了。

  「爸爸……」

  奶聲奶氣的叫喚第二度響起,然後是白色的床單被一隻帶著五個肉窩窩的小手揪住往下滑。在少年露出驚訝的表情時,從床沿邊露出一張圓嘟嘟的嬰兒臉,朝著床上驚訝萬分的少年叫著:

  「爸爸!」

  一瞬間,幸村少年的表情幾番變化,最終止息於溫和的安然,不可不謂之強大。

  幸村精市拉攏好身上的睡衣,有些訝然的看著趴在床邊拽著被子玩的小包子,看起來不過一歲多,一張小臉肉乎乎的可愛,頭上淡紫色的毛髮如玉米粒般捲曲,剛從爬蟲類進化為靈長類,走路跌跌撞撞,只能扒著被單努力站穩身體,朝他露出只有兩粒玉米粒的乳牙的無齒笑容,口水從紅灩灩的嘴巴裡漏出滴在娃娃胸前的圍兜兜上。

  「……」

  即便再強大的少年,也會在一大清早就發現自己臥室裡突然出現一隻朝自己很歡快的叫著「爸爸」小包子時,呆滯了幾秒鐘時間。

  小包子流著口水努力拽著被單往前攀,想吸引床上的少年的注意力,可惜少年正處於驚訝與沉思這只的來歷中,自己又人小力微又走不穩,所以沒有得到搭理的小包子小嘴一張,便驚天動地的哭起來。

  「嗚哇哇……爸爸……」

  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跳下床,幸村精市趕緊將號哭不止的小包子抱起,中途因為笨笨拙拙,沒有抱小孩子經驗而將孩子抱疼了,使某只肺活量驚人的小包子更是扯開喉嚨大哭不止。

  這哭聲真像爛銅鑼啊……

  「嗚嗚哇哇……爸爸……爸爸……」

  幸村精市嘴角微抽,他雖然剛成為已婚人士,但什麼都沒做過,可不是這隻小傢伙的爸爸啊!

  「怎麼了?怎麼了?」

  半掩的門「彭」的一聲被推開,一道身影旋風似的刮進來,待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年手忙腳亂的抱著一隻小包子頭疼不已,一頭紫發亂翹翹的,不禁彎起眼睛。

  「阿市,你抱痛他啦。」三月說著,走過去想抱過正在哭泣的小包子,卻見正拽在手中的東西,一時為難。

  原本手忙腳亂的幸村少年在看清少女拽在手裡的東西時,破天荒的臉紅了。那是一條石青色的男性內褲,從某人的架勢來看,剛才估計是正在曬衣服,聽到哭聲跑進來時連同衣服一齊帶過來了……

  好吧,即便強大腹黑如幸村,也免不了在青澀單純的十七年歲月中不可避免的臉紅了,恨不得某人手裡的那條內褲被丟進宇宙黑洞才好。

  當然,某只是完全不理解少年青春期時的心事的,見他面色微紅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全心全意的開始哄起那只哭得極委屈的包子。

  看到三月,小包子彷彿尋到了組織一般由大哭改成抽咽,朝她伸出手。

  「嗚嗚嗚……媽媽……」哭得臉蛋通紅的小包子實在是可憐得不得了,兩條嫩嫩的小胳膊伸在半空中討抱。

  「健太乖,姐姐曬完衣服再來抱你好不好?」三月騰出一隻手摸摸小包子的頭髮,對少年說道:「阿市你醒啦,對不起,我不知道健太會自己進來吵醒你的。」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將小包子伸向三月的兩條嫩乎乎的小手抓在手裡,在三月的糾正下,很快掌握了抱小孩的訣竅,托著小包子出了房,然後按三月的指示將小包子放到客廳的嬰兒車上。

  回房換上一套休閒服,幸村精市進衛生間洗漱一番出來時,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見院子裡三月正在將洗好的衣服晾曬的情景,不由走過去幫忙。

  「謝謝∼」三月心情極好的接過他遞來的架在衣架上的衣服掛在陽台的鐵線上。

  幸村精市雖然不是日本那種標準的大男人,五指不沾陽春水,但一些家務活卻是從小沒有幹過的。自從幸村姐姐搬到學校的公寓後,這些家務活便落到了新上任的幸村太太身上。幸好三月也不計較這種事情,以前在山上也幫著七月做家務,並不陌生,因此做起來也算是利索。只是,幸村精市在看到某只面色不改的為自己清洗一些貼身的衣物——例如內褲時,還是覺得面色微熱,心裡有些不自在。

  「喏,健太是隔壁家須川太太的孩子,須川太太有事出去了,拜託我幫忙照顧到晚上。」三月將清洗乾淨的被單抖開,邊搭在院子裡的晾衣稈上邊說,「原本須川太太是拜託紫葉姐姐的,可是她不知道紫葉姐姐搬到學校住了,所以便拜託我了。」

  幸村精市頗能理解的點頭。他家那姐姐外表看起來就是透著一骨子的溫柔氣質,很得四方鄰居的喜愛,經常拜託她幫忙一些事情,照顧孩子什麼的也不在話下。

  不過,這只真的能照顧好那麼小的孩子麼?

  幸村精市懷疑的看著身旁的女孩不時的邊曬衣服邊同自己挪動著嬰兒車到陽台上朝她咿咿呀呀不知道叫些什麼的小包子微笑,心裡有種奇異的違和感。當然,任誰一大早突然有個孩子叫自己「爸爸」,都會大吃一驚的。

  曬完衣服,幸村精市坐在餐桌前逗弄困在嬰兒車中的小包子,三月端著早餐從廚房走出來,見兩人相處愉快,挺高興的。她沒照顧過孩子,一時間覺得無比的新鮮,一門心思都放在小包子身上,務必完成須川太太交付的任務。

  今天的早餐是三月一大早到街上買的油條豆漿小籠包,幸村精市也不挑剔,捏著小籠包配著豆漿慢條斯理的解決早餐,邊看某隻兔子愛心氾濫的照顧一隻沒有眼色力的小包子。

  「健太,是姐姐喲,不是媽媽∼來,叫姐姐∼」三月晃著奶瓶誘哄小包子。

  「嗒……媽媽,媽媽。」小包子堅決不受誘惑,笑得無比的歡快,然後又流著口水朝正在吃早餐的少年糯糯的叫著:「爸爸,爸爸……」

  幸村精市一口豆漿差點哽在喉嚨嗆個半死,拉來一張紙巾試去手上的油漬,幸村清市想了想說道:「啊啦,三月,姐姐叫我們今天去她那裡將四月接回來。」

  說到小狗四月,某只完全將自家小狗忘記的兔子唬的跳起來,滿臉心慌,「啊……我、我將它忘記了……」

  那時又是結婚又是受傷的,人仰馬翻,根本沒有回過這個家,也很爽快的將某只可憐的小狗忘了個一乾二淨。那隻小狗四月一直是由幸村紫葉照顧的,後來幸村紫葉搬到外頭的公寓後,也順手將那只完全被主人遺忘的小狗一起帶去了。

  「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去姐姐那兒,順便將健太一起帶過去好了。」幸村精市出主意,「今天天氣很好,一整天都呆在家裡的話對孩子也不好呢,相信健太應該也想出去走走吧。」

  說著,幸村精市探身伸出一隻手捏捏小包子肥肥軟軟的臉蛋,見那隻小包子不僅不哭,還露出兩顆小玉米牙歡快無比的叫著火星語,不由得捏得更用勁兒,玩得不亦樂乎。

  原來小孩子也很可愛呢。

  幸村精市暗忖,不由看了眼滿心滿眼都放在小包子身上的某隻兔子,而後,微微蹙起眉頭,少年很快便將這個想法踢出腦海,置之不理了。


  一家三口出行的日子

  對於幸村精市的提議,三月覺得很好,吃了早餐後馬上風風火火的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當然,要充分準備的也就是小包子健太的東西罷了。畢竟兩人從來未這樣照顧過這麼小的孩子,沒什麼經驗,只能一起討論帶些什麼東西,一歲多的小嬰兒出門的必備。討論完後,三月開始準備。幸村精市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坐在一旁看某只小兔子熱情高昂的跑來跑去,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讓旁人看著也覺得很精神,不由得開心起來。

  微微勾起唇角,幸村精市愜意的坐在沙發上,邊漫不經心的將搖鈴放到小包子的手裡,邊看著自家小妻子精力充沛的忙上忙下,心裡徒然有種輕鬆悅意的感覺,彷彿兩人已是這般生活了很久,初夏陽光明媚的早晨,笑容燦爛的女孩,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可愛。

  只是週末出門走走,並不需要怎麼正式。所以幸村精市隨便穿了套米色系例的休閒服,顯現出一種少年的乾淨纖細,漂亮的容顏不是任意的衣飾可以掩蓋,反而因此獨樹一幟,溫文爾雅,翩翩少年。

  當然,看到某只今天很正常的穿著幸村姐姐為她購買的淑女連衣裙,幸村精市在心裡鬆了口氣。三月很喜歡中性的打扮,經常打扮得很中性時再戴上鴨舌帽將長髮挽起塞到帽子裡,活脫脫就是一小少年。幸村精市並不怎麼樂意他們走在一起被當成同性戀——已經有這個經驗了,所以自然高興這只今天打扮很女孩子。

  兩人整理好自己後,三月先是笨拙的給小包子換上乾淨的尿不濕——當然,其間幸村少年實在看不過她笨手笨腳的模樣,只得上來一起幫忙。幸好這隻小包子脾氣很好,給沒什麼經驗的小夫妻倆這麼折騰也不哭,反而流著口水,樂呵呵的叫著「爸爸媽媽」。幸村精市已經對這只逢人只會叫「爸爸、媽媽」的小包子放棄了,隨他怎麼叫皆不在意。

  三月也樂呵呵的親了下小包子肥肥軟軟的臉蛋,再從須川太太送來的衣物中為小健太換了身藍綠色的很精神可愛的背帶褲,戴上一頂兔寶寶帽子後,幸村精市將小包子從嬰兒車裡抱出來,三月背著一隻裝著嬰兒必需品的米色背包,手裡拎著個野餐籃子,一家三口(?)一起出了門。

  經過幾次糾正練習,幸村精市已經很好的學會怎麼抱小孩讓他們感覺舒服。所以一路上,小包子不但沒哭,反而倚在少年懷裡樂呵呵的笑著,小腦袋好奇的四處張望,對一些顏色鮮艷和來往的車輛咿咿呀呀的叫著火星語,無比的歡快。

  幸村紫葉就讀於東京新宿區的早稻田大學,兩人決定搭地鐵去。由於不是上下班時間,地鐵裡人倒不多。

  上了車後,幸村精市抱著小包子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甫一坐下,某只精力與營養過剩的小包子便伸出小豬手歡快的揮舞起來,甚至頑皮的用小豬手抓住車壁上的扶手攀爬。

  幸村精市怕他一個不留神掙脫跌倒傷著自己,不由得發揮了超級耐心護著這只精力過乘的小包子。三月倒是很想由著小包子自己高興,跟著一起胡鬧,但在幸村少年強大的氣場下,倒也沒有真的過於放縱某只小包子。

  掏出隨身攜帶的心愛牛奶糖,三月由著小包子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問某位此刻看起來很像孩子他爸的少年:「阿市,我可以餵他吃牛奶糖麼?」

  好東西自然要與好孩子一起分享,三月喜歡這只脾氣很好的小包子,所以也想給他吃心愛的牛奶糖。

  幸村精市抬起修長白晰的手捏起小包子圓圓的下巴,小包子紅灩灩的小嘴嘟起張開,露出兩粒玉米粒似的乳牙,小健太不舒服的扭著頭卻奈不住大人的力道,只能揮舞著小豬手咿咿呀呀的對少年叫「爸爸」抗議。

  「我現他還不能吃糖,會噎著他的。等他大一點吧。」幸村精市說出觀察所得。

  「哦……」

  說不出的失望,三月湊近少年身邊同小包子一起玩手指。幸村少年一手護著精力旺盛的小包子,一隻手將幾乎趴到他肩頭的女孩扶抱住。

  於是,在外人眼裡,這便是很和諧的一家三口:有年輕俊美卻威嚴可靠的爸爸(雖然這個爸爸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上幾分,但那一身氣勢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可愛甜美、青春活潑的年輕媽媽,軟軟嫩嫩的可愛小豬崽兒子。走在路上,實在是一大亮點,讓人不禁感歎現在的少年人的早熟同時,又有些擔心這對少年夫妻照顧不好他們的孩子,特別是聽到剛開這對小夫妻的對話,及某位爸爸的舉動,開始佩服起那只脾氣很好的包子,被自家爸父母這麼折騰都沒哭。

  「啊啦,真是年輕的爸爸媽媽呢∼」

  「這麼小就生孩子了,很辛苦吧?」

  「不過看起來倒很幸福呢,爸爸也很體諒小媽媽,一直幫著照顧小寶寶……」

  「……」

  車箱裡有位大嬸如此慨歎,然後帶動了週遭許多年紀比較大的女性們跟風,接著便是圍著一對小夫妻及啥咪都不懂只會露出兩顆玉米粒乳牙笑得無比歡快的小包子。

  當意識到她們說的人是自己後,三月難得的臊紅了臉,結結巴巴的想解釋,卻因為全然不認識,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側側身體,下意識的挨近身邊的少年尋求安慰。幸村精市倒是鎮靜,一手抱住坐在他大腿上的某只包子,騰出一隻手扶住三月的肩膀,對週遭愛心氾濫的女性們露出禮貌性微笑,直到在場的女士們被美麗絕倫的少年蒙娜麗紗般的笑容笑得臊紅了臉。

  於是接下來的路程中,某只素來開朗大方、沒心沒肺的兔子竟然破天荒的臉紅了,一路扭捏著不敢看人,深刻的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和身邊的少年結婚了,自己已成為某個男人的妻,生活中一切的事情都與他休戚相關。

  地鐵到站後,三月忙不迭的拉著幸村精市下車了。

  然而,今天似乎不是個適合出行的日子。剛下車,這一家三口(?)便被人堵住了。

  「幸村君,你好,紫葉桑讓我們來接你們!」一名長相亮麗不俗的女生友好的問,詭異的眼神在抱著孩子的少年和下意識躲在少年身後的少女身上轉圈,見到某只怯怯的兔子,明顯眼睛一亮。

  當然,看到這貌似是一家三口的模樣,因好奇幸村紫葉弟弟身份的一些學生們可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特別是聽到某只小包子甜甜蜜蜜的喊兩人「爸爸媽媽」時,絕對是被雷得不清。

  「啊啦,沒想到紫葉桑的弟弟不僅結婚了,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啊……」

  一名男生感慨,原本還想著幸村紫葉的弟弟長得太女氣了——雖然氣勢不錯,但到底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蛋打了折扣,沒想到人家小小年紀已經是個孩子的爸了。

  「是的,你是……日暮桑?」幸村精市也理解的略略移了□體,放任某只的行為。只因為眼前這個女生看向三月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熱情了,讓他心裡有些不悅。

  「嗨∼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幸村君仍是記得我∼」

  日暮秋奈很滿足自己在美少年心裡仍有印象。雖然與幸村紫葉交上朋友,但他們對幸村紫葉家的人並不怎麼熟悉,這大抵是因為幸村紫葉出自神奈川古老的世家嫡小姐,與人交朋友向來是君子淡如水,並不涉及家世,所以平時並不怎麼提及自己家。而唯一的弟弟經常忙於學校與網球部,並沒有什麼時間出現在幸村姐姐的交友圈中。

  「當然,日暮小姐是姐姐的朋友,自然記得的。謝謝你們來接我們,姐姐呢?」

  「她現在在學校裡沒辦法來接你。今天我們學校的社團舉辦動漫COSPLAY表演,很熱鬧呢。」日暮秋奈說著,一雙眼睛止不住的在某史兔子身上轉,「啊啦啊啦,可愛的三月小妹妹也來了麼,今天讓姐姐給你好好打扮,可好?」說著,不由分說,纖手一伸,很溫柔的將某隻兔子揪了過來,抱住,蹭蹭。

  三月被蹭得滿臉通紅,又不敢大力掙脫,怕傷到紫葉姐姐的朋友,不由苦了臉望向某位少年。

  最後還是氣場強大的幸村少年出來給自家小妻子解了圍——當然也有不允許他以外的人動不動就親親抱抱這隻兔子,現在這隻小兔子可是有主的了,哪能輕易的給人揩油吃豆腐?

  為了防再被人當成玩偶又抱又摸又捏,三月趕忙將某只叫著「媽媽」討抱的小包子緊緊抱在懷裡,粘在幸村少年身邊,用防狼一樣的眼光盯著那群對她動手動腳的狼女。

  而某只不知道的是,這種怯生生的小兔子模樣更讓人想欺負麼?連幸村精市都忍不住在出手捏捏自家這只的臉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早稻田大學行去,可謂是威風八面。

  由於早稻田大學今天校園裡的體育館裡有學生組織的COSPLAY表演,東京許多所學校的COSPLAY愛好者都來了,使得即便是週末,學校裡也熱鬧非凡,所過之處皆是興奮的少年少女,如幸村精市與三月還有一隻小包子的組合實在是惹眼。

  校園裡的某個草坪中,幸村紫葉正在指揮著一群男女整理器材,看到自家弟弟和三月出現,幸村紫葉不由對三月懷裡的那隻小包子奇怪萬分。

  「啊喏,這不是須川家的小健太麼?你們怎麼把他一起帶來了?」

  於是三月便將須川太太有事出去請托她照顧小包子一天的事情說出來,幸村紫葉瞭解的摸摸少女的腦袋,讚道:「三月真乖∼」捏捏小包子的臉,幸村紫葉奸笑著瞄向弟弟,「吶,精市,中午和姐姐一起去吃飯吧,姐姐請客∼」

  幸村精市回以迷人的笑容:「當然了,這兒是姐姐的地盤,姐姐你是東道主,哪有不請客的道理?」

  「臭小子,結婚了竟然學會占姐姐的便宜了喲∼」幸村紫葉踮起腳,玩笑性的揉揉弟弟的頭髮。

  週遭好奇的學生在看到這對小夫妻抱著個小孩子出現已是好奇萬分了,在聽到幸村紫葉的話後,炸開了鍋。

  「不會吧,紫葉,你不是說要將你那美麗非凡、優秀卓絕的弟弟介紹給我們這些單身女郎認識的麼?怎地你弟弟竟然結婚了?」一個長相亮麗的女生著迷的看著站在人群中氣質出眾的少年,只一眼,便為少年美麗的容顏和一身毫不隱藏的霸氣所傾倒,於是看向某隻兔子的眼神頗為不善——這是赤果果的嫉妒啊!

  此言一出,週遭的男男女女發出哄笑起,馬上大聲附和起來。

  「喲,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呢?紫葉桑,你弟弟不是還沒高中畢業麼?現在的孩子未免太早熟了吧?」

  「不過,他們也挺相配的,女孩也很可愛呢,不是麼?」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三月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人們不掩飾的各異目光,這讓她覺得滿心無措,特別有些明顯帶著敵意的,更令她心下侷促。見狀,幸村精市雖然仍是微笑,但笑容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凌厲的氣勢不分敵我的散發。

  本是纖細絕美的少年,但那一刻的氣勢凌厲霸道,即便是這一群已成年的大學生也難以抵檔那份冷意霸氣,心裡直呼吃不消。

  「三月,累了麼?要不要我來抱健太?」幸村精市柔聲問,深邃的紫眸裡彷彿只看得見她的身影,無論在場有多少成熟的大姐姐都看不上他的眼。

  三月搖頭,抱著小包子往他身邊靠了靠,莫名覺得心情好一些了。

  眾人只覺得剛才還溫文和煦的少年一瞬間氣勢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不由得訕訕笑起來,也不敢在當事人面前再度胡說八道起來。

  原本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大伙起哄的幸村紫葉偷偷笑了下,在眾人求助的目光中,體貼的對他們說道:「啊啦,精市,這裡太吵了,你可以先帶三月到我們的休息坐會兒,呆會忙完了姐姐再去找你。日暮,麻煩你帶他們去我們的休息室,好麼?」看來她家這個弟弟真的很維護某只小兔子呢,就希望這只趕快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要讓她弟弟等太久啊……

  「嗨∼」日暮秋奈可是求之不得,看到某隻兔子,可是恨不得給她好生打扮一翻——這個可是資深的動漫迷,覺得三月身上有很多萌點,值得一試。

  幸村精市朝在場的人禮貌性的點頭後,將手搭在三月肩膀上,護著三月跟隨日暮秋奈走出人群。

  感覺到肩膀上的手散發的溫度,三月突然覺得無比的安心。這種安心七月曾經也給過她。可是七月說她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的,所以讓她獨立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哭喪著臉,過份依賴別人。可是,如果七月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才能依賴,那麼夫妻不就是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了麼?那她可不可以依賴他呢?

  偷偷看了眼少年,三月垂下眼瞼,不敢再多想。

  休息室裡人很少,只有一二個正在修正道具。日暮秋奈將他們帶到休息室後,叮囑他們要好好休息,便匆忙離開了。


寶寶很可愛

  「嗒……嗒……媽媽?」

  三月趴在窗台前看著窗外的熱鬧,聽到某只小包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回首就見那隻小包子伸出小豬手扯著她的裙擺,小臉蛋皺成包子。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三月伸手抱住往她這邊爬來的小東西,有些無措的看向幸村少年。

  幸村精市倒是很淡定,安撫了一番無措的女孩,便打開他們帶來的野餐籃子,裡面有健太的奶粉和奶瓶。向休息室的人詢問了熱開水在哪後,幸村精市很賢惠的給小包子沖熱牛奶去了,三月抱著小包子乖乖的坐著等他回來。

  「砰」的一聲,門又開了。三月以為是幸村精市回來,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然而當看到開門進來的人是日暮秋奈和幾個不認識的女生時,不由得僵硬了臉蛋。

  小女生明顯的變化著實是傷人心,至少日暮秋奈覺得自己被這隻小兔子的反應傷著了,真是辜負了自己對這隻小兔子的一片拳拳友愛之心啊。

  由此可見,某只傢伙對幸村姐弟與外人的態度立竿見影,沒法可比。

  「啊啦,三月妹妹,姐姐有急事請你幫忙!!」

  日暮秋奈撲過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有個扮演者身體不舒服走了,你能不能代替她出場?答應吧,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姐姐會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全場的人為你歡呼。」

  「……」

  懷裡樂呵呵的小包子被有心人識趣的抱走了,日暮秋奈像條甩不開的八爪章魚巴著小女生不放。三月不習慣與人如此膚體相親,習武多年被某個不良師傅偷襲過度落下的怪癖,除了睡覺時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她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外,清醒時的小女生可是極度厭惡不認識的人對自己動手動腳,這讓她心裡有種想將對方撕了的衝動。抿著唇忍著,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想要動手甩開時,幸村少年在千呼萬喚中回來了。

  於是,某只眼睛一亮之下,情急的甩開了巴在身上的八爪章魚,朝少年奔去,躲在他身後獨自生悶氣。

  「砰」的一聲巨響,沉默瞬間籠罩這個天地。所有的人瞠目結舌的看著日暮秋奈像塊破布般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不遠處的一團堆積如山的COS裝扮的衣物上。

  那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將個人甩出去啊?

  於是,眾人看向某只的表情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幸村精市撫額,沉默幾秒鐘。

  半晌,日暮秋奈終於從一堆將自己淹沒的衣物中爬起身,顫巍巍的指著小女生,「天啊,你你……三月,你太令姐姐傷心了,姐姐只是太喜歡你罷了……」

  她才不要她喜歡!三月鼓著腮幫子生氣,如果喜歡就是要捏她抱她,她才不稀罕哩。抬頭見幸村少年無語的模樣,三月似乎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份了?

  「阿市……」委屈極了的聲音,三月低垂下腦袋絞著手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抓著我不放先,我……」她已經很小心了,而且那裡有東西墊著應該不會受傷的。可是,她又怕自己這種作為會惹人生氣,不禁一陣忐忑。

  淚盈於睫,如果再不說些什麼來安撫一下小女生,下一刻便要發洪水了。

  「啊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幸村精市微彎身,大手摸摸少女的腦袋,柔聲道:「不過就算不喜歡,以後也不要隨便動手,女孩子脆弱,如果傷著她們就不好了,知道麼?」

  言意之下是,若是男生也敢這麼動手動腳的話,甭客氣,弄個人生不能自理也米有人會怪你的!

  知道他沒有怪自己的意思,眼淚很快憋了回去,露出小小的笑臉,「嗯,我知道,七月也有說過。我的力氣很大,但我會很小心的。」

  「乖∼」順毛,虎摸之。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的少女們可是鬱悶得吐血。

  日暮秋奈終於知道剛才在場外她提議讓三月來參加COS表演時,幸村紫葉那為難又糾結的憐憫表情是嘛意思了,果然這隻小兔子的防備心是常人難以攻克的,特別是這隻小小的個子,哪來那種怪力?

  「啊啦,日暮小姐,各位前輩,我想我們休息夠了,想去走走,就不打擾你們了。」

  斯文有禮的說著,自一名女生手裡接過樂呵呵的歡笑著的小包子,幸村少年很乾脆的走人了。

  三月也趕忙將背包和野餐籃子收好,鄭重的同日暮秋奈鞠躬,「對不起,日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

  道歉完,一家三口(?)抬腳便出了休息室。

  「……」

  日暮秋奈凌亂了,「啊啊啊,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三月小妹妹還沒答應我參加表演呢∼」

  或許小強精神說的就是日暮秋奈這類型的女生,永不氣餒,永不服輸。雖然小女生所展現的力量驚人,但不妨礙她對裝扮某隻兔子的熱情。於是整了整衣物,基本沒有受傷的日暮小姐衝了出去。

  最後,幸村家的三口仍是重新回到休息室。

  對日暮秋奈無所不用其極的哀求,幸村少年沉吟片刻說,「既然剛才是三月不小心傷了日暮前輩,作為陪禮讓三月幫個忙也是應該的。」言意之下完全撇清了某只剛才傷人的舉動。

  於是三月被趕鴨子上架,哀怨的看著作了決定的幸村少年,被熱情洋溢的日暮少女抓走了。

  幸村紫葉抱過小健太,試了下奶瓶裡牛奶的溫度後,熟練的喂小傢伙喝牛奶,似笑非笑的看著身邊的弟弟,「啊啦,精市,想看三月被裝扮得很可愛的模樣就直說,何必找借口?嘻嘻,別反駁,你姐姐我可是很瞭解你們男人心裡的那點不為人知的浪漫情懷,哪兒不喜歡心愛的女孩穿著蕾絲邊的女僕裝,被裝扮得可愛無比的模樣呢?說來,你們部裡的柳生君可是個標準的……呵呵。」最後掩嘴一笑。

  「……」

  幸村精市默默收回盯著被人押著正在上妝的三月身上的目光,淡定的瞟了自家姐姐一眼,只有耳廓的紅暈明顯的洩露了少年的心事。

  當三月站在穿衣鏡前時,小巧的臉蛋生生憋紅了。

  「這是地獄少女,可愛吧?」

  怎麼可能可愛?她只覺得好醜好醜,而且累贅得要命,恨不得將身上這件累贅萬分的衣服撕碎!!

  「啊啦,三月果然還是這樣子最可愛了∼」幸村紫葉是個可愛控,雙眼放光的撲過去抱住,又捏又摸,「乖,別苦著臉了,呆會該出場了喲……」說著,拉著滿臉不情願的女孩子出了門。

  幸村精市抱著揮舞著雙手呵呵笑個不停的小包子也跟了出去,唇邊淡雅從容的微笑,加上懷裡可愛的孩子,成功的成為了現場的一大亮點。

  ***********

  「……Ne,不二、不二,快看,那是什麼?」

  原本正開心的摟著一堆吃的東西的紅髮少年瞪圓了眼,忙不迭的扯著身邊離得最近的一個少年的手臂,激動不已。

  不二周助瞇起彎彎的眼,聲音溫和如絮,回答道:「嗯,應該是立海大的幸村君。」

  不遠處的遮陽傘下的休息區裡,形貌出色美麗的紫發少年端坐在人群中,優雅從容的與眾人說話,唇邊噙著淡淡的笑容,不過份客套疏離,也不顯得熱情莽撞,就這麼施施然的坐在那兒,如同璀璨的明珠般,無人可掩沒他存在的光芒。

  少年很出色,也很輕易的吸引人的注意力。可是少年懷裡那只正捧著奶瓶吸啜得兩頰通紅的是神馬東西?甚至一些女孩子們打著逗弄那隻小包子的借口與少年搭訕,紅光滿面,芳心蠢動。

  「啊啦,那是他的孩子麼?原來幸村君結婚了∼」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乾貞治翻開筆記本狂熱的寫個不停。

  菊丸英二張大嘴巴,「怎麼可能?乾,你上次不是說立海大的部長是同性戀麼,還親眼所見他抱著個男生呢?要不,我們去打個招呼。」說著,精神抖擻的想去同熟人套近乎。

  「英二!」大石秀一郎尷尬的扯住某只恨不得立刻跑去確認的大貓,不能讓他如此冒冒失失的上前追問,習慣性的嘮叨起來:「英二,這樣不好吧?外一幸村君生氣怎麼辦……」

  桃城武奸笑,鼓動著:「啊啦,菊丸前輩,青春就要有不恥下問的精神,勇敢的去吧。」

  「嘶,白癡。」海堂薰很鄙視MOMO這種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特別的受不了這只永遠沒有眼色力的桃子。

  今天青學的幾隻是聽說早稻田大學有COSPLAY表演,一起來湊熱鬧的,沒想到確能在這兒遇見了熟人,只能歎一聲世界真小啊∼現在這裡沒有能鎮壓得住這群小動物的手塚國光在,所以這幾隻還真是放任本性去湊熱鬧了。

  「嗨,幸村君,你好∼」

  紅髮少年燦爛的笑容與乾淨輕快的聲調永遠不會讓人討厭的存在,看到這群形貌出色的少年出現,原本只一心找機會同幸村精市搭訕女性們不禁紅了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哪管這些是不是只是弟弟型的人物,先吊上個再說。

  幸村精市有些訝然,對著青學的幾隻小動物微笑點頭,「啊,是青學的各位,你們好。」

  「呵呵,幸村君今天也是來觀看早稻田大學舉辦的COSPLAY表演的麼?」不二周助聲音溫和,伸手逗弄坐在幸村少年雙膝上的小豬,「這孩子真可愛,他是……」

  幸村精市正待回答,那只吸著空瓶子很久吸不出牛奶的小包子委屈了,捧著奶瓶可憐兮兮的瞅著抱著自己的少年,將奶瓶子舉起,「爸爸,爸爸,要……」由於詞彙有限,小包子除了叫「爸爸」外,就沒其他的詞了。

  不過,這樣也夠了。

  驚天巨雷!!青學的少年們被這一事實雷了個外焦裡嫩!

  只有乾貞治是唯一滿意又理智的一個,翻開筆記本拚命寫下這一事項。

  幸村精市將奶瓶接過,用小嬰兒手帕將小包子嘴角的污質試去,瞥見這群少年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誤會了。心裡失笑,表面上卻是很淡然鎮定,正在開口澄清誤會,「他是……」

  「喏,精市,表演快完了,走,我們去看看。」幸村紫葉走過來說,看到青學的一干少年,雖然不認識,但見他們的年齡,想是與弟弟認識的,頗為溫和禮貌的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看幸村紫葉的長相便知道與幸村精市的關係,所以這幾人倒是沒有誤會什麼,可是幸村精市懷裡的那只包子還是很受人關注的。

  幸村精市道了聲「失陪」,便被自家姐姐抱起小包子拉著一起走了。留下幾個少年傻傻的反應不過來。

  剛走到後台,便見角落裡,穿著一身很可愛系少女風的某只可愛的小兔子蹙著眉,滿臉不愉快的表情,不時的抬頭張望,似在尋找什麼。而少女身邊是一名長相俊朗陽光的男孩,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運動服,臉上的笑容開朗陽光,很有親和力,整一個陽光少年。

  相對於三月的不高興,男孩的神情可是好奇中帶著笑意,似乎很歡喜的模樣,一手撐在三月背後的牆壁上,不斷的找著女孩說話。說得多了,三月便面色臭臭的回一兩句。

  「喲,是速水暮人。」日暮秋奈笑嘻嘻的說,回頭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幸村家兩姐弟,「嘻嘻,看那小子的模樣,不會是看上咱們可愛的三月了吧∼」

  聞言,幸村紫葉並未生氣,仍是那副溫婉柔和的表情,「啊啦,三月卻實是個很容易讓男孩子喜歡的類型。而速水君的品味嘛,聽說喜歡的便是三月這種甜美可愛類型的女孩子。」

  幸村精市面色不變,但紫眸已是微微瞇起,心裡徒然不悅。

  當看到他們出現時,三月眼睛一亮,馬上甩開身邊大獻殷的男孩走了過來。

  「哎,等等啊……」速水暮人好不容易遇見心目中理想完美女孩,哪可能給她走掉,情急之下伸手就要拉住她。

  三月原本就心裡老大不高興了,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抓箍制住他的手,然後一拉一擲,生生將個大男人推搡至牆上貼著,並且沒有傷之分毫,卻也讓他半天爬不起來,狼狽不堪。

  笑意自幸村家姐弟眼裡滑過,而全休息室裡的人張大了嘴巴。

  「紫葉姐姐、阿市,已經表演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麼?」小女生歡喜的問,全然無視現場的安靜。

  幸村紫葉笑呵呵的抱著同樣笑呵呵的小健太,「當然了∼來,小健太,和媽媽說聲幸苦了∼」

  小包子很配合的朝穿著可愛的少女露出無齒的笑容,「媽媽,抱∼」

  幸村精市環視一眼現場,朝震驚的望過來的速水童鞋和煦一笑,宛若女神降臨:「內人受速水學長照顧了。」

  「……」

  待幸村家的人離開後,日暮秋奈很好心的用手指戳戳已經石化的某位陽光少年,頗為關心的問,「啊啦,速水,你小子還好麼?」

  「……不,我很不好!」速水少年捧著心受傷無比,「我心目中的女孩,難得一見鍾情的理想對像,竟然、竟然……」

  「切,人家小妹妹才十六歲,你這老男人就別肖想了吧!」

  「我也才十九歲的青春好少年啊!!」速水少年抗議。

  日暮秋奈同情的看他一眼,「我勸你還是打消那念頭吧,你沒看到人家小妹妹可厲害著呢∼」那麼小小巧巧的女孩子,剛才露的那一手可是讓很多人下巴都掉了呢,所以說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

  「不,再厲害也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對像!」速水暮人握緊拳頭,「活了十九年才遇見我心目中的理想完美女孩,卻是相逢恨晚,羅敷有君……不過不要緊,我是不會放棄的!!」雙眸燦亮,少年的鬥志完全被激起。

  你不放棄什麼?!!人家都結婚了,你丫的還想去當小三給人家搞婚外戀?

  日暮秋奈搖搖頭走開,爾後目光一轉,心情驀然大好,俺著嘴奸笑起來。

  她坐看好戲便好∼

  *********

  傍晚時分,小夫妻倆終於帶著胖娃娃雙雙把家還。

  仍是幸村精市抱著小包子,三月拎著裝著小狗四月的鐵籠,樂呵呵的和幸村精市邊走邊說話。見小健太窩在幸村精市懷裡舒服的睡著了,三月也就壓低了聲音說話。

  「那個速水哥哥我不喜歡,長得醜又多話,總是問一些失禮的問題,我喜歡什麼關他什麼事情?」說著,伸出一指戳戳籠子裡瞇著眼睛打盹的小狗兒,心裡很不高興。

  見女孩的表情坦率無比,幸村精市心裡頗為受用。雖然說那個速水暮人長得挺陽光俊朗,正是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但米辦法,他在自家女孩眼裡卻是歸類為「醜男」一列了。

  晚上,須川太太來幸村家將小包子接回,順便送了他們一盒子的香草蛋糕當謝禮。

  三月捧著蛋糕對幸村少年笑道:「其實照顧小孩子也很好玩呢,如果以後我們有寶寶,就算他長得很妖怪,我也會很喜歡他的!」

  「……」

  幸村精市不予置評。

流血的初吻

  「NANI?你這麼久沒來上課就是請假結婚去了?」

  三月不高興的瞪眼,一臉憋屈,「才不是,是因為我磕到額頭受傷了,千繪媽媽和紫葉姐姐不放心,讓我養好傷再來學校的!」

  溫馴的小兔子也是有脾氣的,而且脾氣還大著,纖纖玉手一揚,便硬生生的將潛伏在地面的一根粗大的樹根拽出地面,泥土鬆動,週遭的草皮都遭了殃。柏木佩環愣了愣,張大嘴巴,而小早川知夏迅速跳起,趕緊拉著小女生,推搡著柏木佩環一溜煙逃離案發現場——破壞學校公物公被處分的。

  尋了另外一個隱秘處,三人方又坐下拿出便當解決她們的午餐。

  三月仍是為方纔的事情不高興來著,一張俏臉繃著。

  小早川知夏歎著氣,一副老生常談的模樣:「告訴你,女人無論是多少歲,只要結婚了就是豆腐渣!做未婚姑娘總比做已婚的黃臉婆豆腐渣好多了,你咋這麼想不開呢?」

  三月愕然,「那我就是豆腐渣了?」雙手捂臉,一臉恍然大悟的說,「怨不得七月叫我別嫁,原來是怕我成了豆腐渣!」

  「……」

  柏木佩環抿唇,終於忍無可忍的敲了下某人的腦袋,「知夏,你胡說什麼?」

  小早川知夏很無辜,「我哪知道她會當真嘛……」說著,一把將某只沮喪的兔子摟到懷裡惜惜,「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單純的孩子,也算是奇葩了,該好好保護∼」

  三月掙扎了下,很快便放棄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女孩子總喜歡對自己又抱又捏,知道她們沒惡意後,三月便隨她們了。

  「啊啦,沒想到你竟然會嫁給幸村學長,實在是太讓人震憾了。」小早川知夏長吁短歎,老氣橫秋的說道:「啊啦,說來,你這傢伙還真是幸運呢∼嫁給幸村學長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好命的事情了。」

  「為什麼?」三月納罕,心裡嚴重不平衡。

  一隻手捏上三月粉粉嫩嫩的臉蛋,擰啊擰的出氣。「還問為什麼,當然是幸村學長不只才貌雙全,家世更是擺在那兒,可是女人擇婿的標準人選,少女們夢中的白馬王子,你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多少女生明戀暗戀幸村學長,還不包括校外的,偏偏讓你這只不識貨的搶走了。」

  三月皺眉,似乎無法理解小早川的話。「才」她瞭解,但「貌」嘛——三月擺手,她才不喜歡「妖怪」的長相——當然,最近已經不再害怕幸村少年「妖怪」的長相了,可是卻有些沮喪自己結婚的對像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是女生,也是愛美色的嘛。

  「MA∼真的那麼多人喜歡幸村學長麼?」三月咬著筷子,猶豫的說:「雖然幸村學長很好,但如果有女生喜歡他,他也喜歡那個女生,我倒沒所謂。」

  只是心裡不痛快罷了。三月摸摸胸坎,不知道那股不樂意打從哪兒來的。

  一陣風吹過,柏木佩環和小早川知夏呆滯了。

  三月無辜的看著她們。

  半晌,小早川知夏倒地不起。

  柏木佩環輕咳了聲,對滿臉疑惑的小女生說道:「MA∼三月,這種話絕對不要在幸村學長面前說,知道麼?」

  柏木佩環在三月心裡一直是個可靠穩重又聰明的女生,對她的勸告三月雖然疑惑,但卻會認真聽取意見。

  *********

  終於結束了傷假來學校上課,三月心裡並沒有那種許久沒去學校的興奮感,反而滿心可惜自己竟然還要去學校——上輩子她都快要大學畢業了啊。

  是啦,這只胸無大志,對讀書拿文憑賺錢這類事情沒有千草七月的看重,可有可無。原本以為結婚後成了家庭主婦,便不用去上學讀書了,誰知道生活依舊。雖然在戶口薄上她的名字前已冠上「幸村」的姓氏,改名「幸村三月」,但在學校裡,她仍是「千草三月」,仍是要像個普通的高中生一樣上學,讓她不禁滿心怨念。

  所以,以為結了婚就輕鬆的某只怨念了,於是,找了個時間打電話同七月抱怨。

  「七月,電視裡不是說女孩子結婚便在家裡作家庭主婦嘛?為什麼我還要去學校上課?」

  「……」千草七月簡直想一巴掌拍死這隻,恨鐵不成鋼道:「家庭主婦?你確定你懂什麼叫『家庭主婦』?你有信心你每天可以會像個盡職的妻子給幸村君做了出可口美麗味的食物?像個標準的日本太太那樣無微不致的照顧他,像個傭人一樣每天忙碌在家事中?」

  千草七月只從中挑出一項便讓某隻兔子噤聲了。

  其他的有待商榷,先從廚藝上來說。三月的廚藝不是不好,而是她只會做炒飯與粥類食品,並且可以做得很美味。其他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其他的食品做出來雖然能看,但是調理的味道超級怪,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而且,是個正常人——特別是個正常的日本少年,不能總是吃炒飯稀粥吧?所以,回到幸村宅過兩個人的夫妻生活後,幸村家的正常三餐,都是幸村精市動手料理,某只打雜。

  相信過不久,幸村家遲早要請個煮飯婆了。

  「哼,你想做米蟲也要看幸村君允不允許!」千草七月聲音清冷,一直冷到三月的骨髓裡,「別以為嫁人了就高枕無憂了,告訴你,現在的男人可不喜歡什麼都不會的米蟲和花瓶,就連花瓶你這傢伙也做得不稱職,幸村家可不需要連大學都沒上過的笨蛋媳婦!如果你不想被幸村家休了掉身價,你最好絕了那異想天開的想法。」

  「……那,如果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阿市真的會休了我麼?」怯怯的問,某只抓著電話筒,心裡興奮得冒泡。

  千草七月成功的扭曲了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將那股衝擊到胸坎的憋氣嚥下。

  「雖然我不知道幸村君會不會休了你,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沒事找事幹讓幸村家的人休了你,你也別想回我這裡了,自己捲鋪蓋滾回北海道去,相信千草彌彥會很喜歡與你這個女兒朝夕相處、培養父女感情的。」

  「……」

  一瞬間,毛骨聳然,三月拚命搖頭表示自己會安份守已的作幸村婦,絕對不會讓幸村家休了自己的。闔上電話後,三月猶自心有餘悸,再也不敢生出讓幸村精市討厭自己休了自己的想法了。

  一個「千草彌彥」,比地獄還可怕,三月不敢再去償試地獄的惡夢。

  ****************

  被七月警告過後的某隻兔子這幾天懨懨無神,做什麼都心神恍惚。

  幸村精市有些奇怪,但這種「休妻」的事情三月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所以兩人因這事情莫名的僵持著了。

  這只絕對是個不省心的孩子,幸村精市無法,轉而詢問與三月關係好的幾人。只不過,某只那種希望老公將自己休了的想法實在是上不了檯面,於是千草七月絕對保持沉默,小早川知夏等人更是明暫保身,不會多言。

  然而,在某隻兔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某天放學時,再次遭遇了日本有名的特產——校園欺負事件。

  三月好奇的看著面前好幾個雖然穿著立海大校服,但裙子拉高至大腿,顯得很時髦的少女們。瞥見那似乎只能險險的裹住臀部的裙子,三月有些同情的想,不知道下樓梯的時間,下面的男生是不是早就將她們裙下的風光瞧光了呢。

  真悲催∼

  「喂,你們要做什麼?打架?群毆?」小早川知夏雙手叉腰,絕對的囂張:「嘖嘖∼真不害臊,以多欺負還這麼心安理得!你們憑什麼來找我們三月的麻煩?」

  對這種女孩子們找茬的事情小早川知夏也駕輕就熟,自己沒少因為這種那種的原因被人挑釁找茬,所以應付以來可是比找茬的人還要囂張理直氣壯。結果,這種態度氣得那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女生們差點沒氣歪了嘴。

  「哼,我們只是來找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問清楚她和幸村君是什麼關係!!」一名女生指著三月恨恨的說,那眼神幾乎要在三月身上瞪出幾個血洞來。

  人家當然是夫妻關係了∼

  上周校運會上,眾目睽睽中,幸村精市對三月曖昧的態度在立海大女生中掀起了一陣討伐。不過,第二天開始,再次成了名人的某人卻請假了幾天,直到這週一才來學校。

  於是,愛慕幸村精市的女生們開始摩拳擦掌的等著尋著機會去警告一番某隻兔子最好不要妄想吃天鵝肉。原本計劃很好的,可是某只來學到校後,在女生中極有威性的千草縈音高調的表現,擺明著罩著這隻小兔子,千草縈音的權威在立海大來說絕對的讓人服從,所以原來想找茬的女生們大半歇了這個念頭,只剩下一些在校學習比較差的那種三不管的學生敢來尋麻煩。

  「哦呵呵呵呵……」小早川知夏叉著腰發出白鳥麗子的笑聲,笑得眾人一個哆嗦,頭皮矬矬的麻。

  「啊啦,三月與幸村學長是什麼關係關你們什麼事?得,不要說什麼『幸村學長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沒胸沒臀沒臉蛋的醜女人可以佔有的』這種虛偽又聖母的話來,本小姐才不信這茬!幸村學長又不是牲畜要標上誰的標籤,誰喜歡的話便各憑本事好了,來這裡堵我們撂話算什麼?與其在這裡叫囂,還不如你們去努力得到幸村學長的認同!聰明的女人征服男人,只有沒本事的又腦殘的女人才會藉著欺負女人來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

  女孩子們被奚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幻著,三月佩服的看著小早川知夏,很快將自己與「沒本事的又腦殘的女人還會藉著欺負女人來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撇清關係。

  將在場的女生們氣得幾乎吐血後,小早川知夏回首親切的看著某只可愛的兔子,「吶,三月,人家送上門來了,你不說點什麼麼?」真是好想看這只看似溫馴純良,其實危險值是超SSS的兔子發威啊。

  三月四處看了看,撅著嘴說:「我才不是腦殘又變態的女人,所以我不欺負女人!」

  說著,這只以腳踢起一枚鵪鶉蛋大小的石子接在手中,往上一拋又狠攥在手裡,再鬆開手時,細碎的石粉簌簌往下掉,看凸了一群人的眼睛。

  「我是好人,我不欺負女人的。」某只笑得燦爛純良,可愛極了。

  「……」

  小早川知夏遠目,無語凝噎。

  *********

  在幸村精市還沒有針對某個有心事而心情不好的女孩子的心事弄個明白時,立海大網球部與青學網球部的合宿開始了。

  「啊啊——怎麼可以這樣!!!」

  一年D組裡,某棵小海帶拍案而起,怒視班主任川下老師,雙眼有充血變紅的趨向。

  見小海帶情緒激動,三月歪歪腦袋,表示不解。

  「切原同學,這是學校的安排。我們班在上周校運會上贏得了冠軍,獎勵是伊豆兩天一夜的溫泉旅行,校方安排時間在下周週末……」

  「啊啊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要擊垮你們……」

  眼見某只悲憤的小海帶就要魔化成紅眼海帶了,一年D組的人抱頭鼠竄。三月當機立斷跳起身,一拳拍在那顆海帶頭上。

  於是,天下太平了。

  「赤也,都說做事情別太激動,不然很容易吃苦頭的喲∼」

  抱著腦袋上的大包包,小海帶淚奔了:若不是這只是女孩子,若不是這只是自己的好朋友,若不是這只太厲害了,他絕對要……

  (孩子,你是打不過她的╮(╯_╰)╭,安息吧∼)

  解決這隻,三月無視講台上的班主任,探身問隔壁桌的女孩子:「怎麼了,為什麼赤也這麼激動?」

  「啊喏,因為我們的溫泉旅行時間與網球部的合宿時間重合了。」隔壁桌女生一臉遺憾的表情,「切原君不能一起去,真是遺憾呢……」

  三月「哦」了聲表示明白,一時沒有想到小海帶要合宿的事情與自身有什麼關係,事不關已的拋到了腦後。

  **********

  放學回到家,晚飯過後不久,三月換上白色功夫服走進一樓特地為她準備的和室——這是幸村家的人根據她的習慣需要改成了她做功課時的訓練房了。

  打開MP4播放著自己喜歡的音樂,三月就著音樂的節奏打起拳來。

  不一會兒,幸村精市端著一壺茶和一碟點心極有興致的跪坐在和室的一角觀看她每天的功課。

  三月打拳的姿勢很利索乾脆,只是一些基本的拳法,卻讓人覺得姿勢輕盈優美,極是好看。

  大概是配合音樂的原因吧。幸村精市捧著茶慢慢的啜飲著,發現三月的每一個動作都與室內流轉的音樂結合在一起,極有韻律和節奏感。

  一個小時後,三月慢慢並步對拳還原後,幸村精市將一旁準備好的毛巾遞給她,招呼她過來喝茶。

  「謝謝∼」三月極為恭敬的接過茶飲一口,對少年靦腆一笑。

  幸村精市笑笑,視線在她因汗濕而伏貼在身上顯露出成熟的曲線的身形上溜了一圈,然後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

  夜晚,三月從衛生間出來,便見房間裡的一張美人榻上,紫發少年斯文秀氣的端坐其中,優雅如貴公子般翻著一本線裝的古典小說,目之所極,實在是賞心悅目,連空氣也為之優雅醉人。

  可惜,某只是永遠不懂得欣賞的兔子,只瞄上一眼便要爬上床睡了。

  幸村精市伸手拿過矮几上的書籤夾在書頁中作記號,將書放回書桌上的小書櫃上,攏了攏睡衣上的皺褶,朝床走去。

  三月坐在床上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同他招呼一聲:「阿市,我要睡了。」

  幸村精市坐在床邊,伸手擼擼女孩的髮,見她露出像小兔子一般既享受又怯生生的表情,不禁失笑。

  「聽說你們班得到運動會的冠軍,下週末集體一起去溫泉旅行,是麼?」

  說到這個,三月就來勁了,「嗯。」她喜歡這種熱鬧的集體活動,雖然相處不久,但也與班上的許多男生女生們混熟了,熟悉的人一起去玩還是令人期待的。「只可惜赤也要去合宿,不能一起去。」

  這只滿臉遺憾,卻並未意識到切原赤也所在的網球部要去合宿,對幸村精市意味著什麼。

  幸村精市阻止了這只掀被要躺下的舉動,見她詫然而望,笑容不禁有些危險。

  「啊啦,三月,我們學校的網球部要與青學網球部合宿兩周時間。」

  三月點頭,「我知道啊。」

  幸村精市無語,有些挫敗的將某隻兔子連人帶被的抱起摟在懷裡,挑起她的下巴,紫眸望進清亮無垢的黑眸中。

  「喏,三月難道忘記了我是網球部的部長了麼?」

  「……」三月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時也忽略了自己窩在人家懷裡,忘記了害怕,可憐兮兮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可能有兩周時間不在家了。」

  某只眼睛一亮,掩不住的笑容在唇邊綻開。但見少年越來越溫和的表情,趕緊收好笑靨,一臉正經狀:「嗯,你放心去吧,我可以去七月那裡和她一起住,不用擔心我的∼」

  幸村精市有些惱了,箍制在腰上的手勁收緊。三月不舒服的扭了扭,原本想提醒他抱疼她了,結果小動物感觸危險的本能讓她什麼敢不敢說的噤聲了。

  見她垂下眼瞼一臉怯怯的表情,少年心裡那股想佔有與欺負的慾望越來越強烈,那是刻在骨子裡的一種雄性天性中潛藏的侵略,強勢、霸道、不容拒絕。不管平日再溫和斯文的少年,剝去那層偽裝的外衣,都差不多的危險。

  三月驚嚇的看著少年就著姿勢將她壓倒在床上,挑下她的下頜,柔軟的嘴唇貼在她唇上,因太過震驚而微張的嘴巴讓對方有可趁之機,溫熱濕滑的舌探進她口腔裡,無比強勢的吸吮著她的舌,牙齒輕輕啃噬她的唇瓣,舌尖細細的舔砥過口腔裡每一處地方……

  炙熱而霸道的吻,難捨難分,彼此分享著對方的氣味津液,幾乎要抽了胸腔裡的空氣一般啃咬吸吮。

  神智漸漸迷濛,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看著咬著自己的嘴巴不放的少年,雙手被一隻大手箍制著擱在頭頂上方,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或者,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許久,少年意猶未盡的結束這一吻,伸手慢慢的撫過她憋紅的臉蛋,還有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眸。

  「你……你咬我做什麼?我流血了,好痛哦……」被壓得動彈不得,嘴唇麻麻的,三月伸手抹過嘴唇上的一道傷口,見手指上的血漬,馬上噴淚了。

  「……」

  幸村少年再次挫敗的將臉擱在某只頸窩裡,裝死算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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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告白(內附情人節番外)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心情呢?

  喜歡他(她)時,便會產生碰觸的慾望,肌膚相親,親密纏綿,曖昧的喘息,那是一種情深到極致時隱忍不住的情感。

  渴望抱抱她,親親她,想將她捧在手心裡頭呵護,欣喜於她偶爾回應的感情,還有只為自己而展露的微笑。

  所以,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

  幸村精市歎息,此刻倒是理解了千草七月當初所說的:「如果你真的選擇了她,你會很辛苦的。」

  確實很辛苦啊,她什麼都不懂,像張白紙一樣純潔可愛,連個小小的擁抱也要小心翼翼的,怕什麼都不懂的她會受傷害怕。她就像一隻走進人群裡的小兔子,防備心極重,像個孩子一般喜歡依賴熟悉的人,對一切事情都怯生生的,只能一步步的引導。

  半晌,幸村精市微微挪開上半身,便看見女孩用手臂壓著眼睛,小巧紅潤的菱唇緊緊的抿著,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隱忍著不哭。

  看到她這模樣,先前的惱意已全然消失,只剩下心疼與煩躁。

  明明知道她什麼也不懂,為什麼還要苛求那麼多呢?

  明明知道她還很孩子氣,為什麼會惱她總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明明喜歡她快樂無憂的樣子,為什麼又討厭她總是沒心沒肺的快樂呢?

  明明知道她能不害怕自己,已經是最大的進步了,為什麼還要因為她對自己的喜歡在意程度不如自己時,要生氣呢?

  明明想保護她的孩子氣,告訴自己他們已經結婚了,將會有很多的時間培養感情,並不急於一時,為什麼還要這麼逼她呢?

  ……

  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認,再成熟理智的男人,在遇到感情時,總會失控的。

  她的感情發展得太慢,在她還沒有喜歡上他時,他的感情已經走得太快。她總是追不上他的腳步。

  當他發現,他的感情已經變質,從對一個奇怪的小學妹到喜歡時,她在害怕他,不能忍受他的接近;當她成為他的妻子,他滿心歡喜時,她對生活的改變惶惶不安,宛若一隻驚弓之鳥;當他終於從對妻子的喜歡變質為更深刻的愛情時,她懵懵懂懂的,終於不再害怕他的容貌,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她的丈夫……

  是不是他走得太快,而她步劃總是邁得太小,追不上呢?

  如果,是那個成熟理智又自私自我的四月,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呢?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便被幸村精市否定了。

  從一開始,他接觸的便是單純的三月,喜歡的也是可愛的三月。同樣的身體容貌,四月與三月卻是兩個人格兩個極端,接受可以,但幸村精市卻不能喜歡上那種性格的女孩。人類有追求美好的天性,如果三月代表美好的陽光,那麼四月便是黑暗,而幸村精市所追求的,便是代表光明的陽光。四月固然比三月懂得多,卻不是他所盼望的那一個。所以,他一直不介意將那個四月永遠鎮壓在三月身體裡,不讓她出現。

  說到底,幸村精市從始至終,要的只是三月。他只見過四月一面,相處不到半個小時,實在是對存在三月體內的傢伙沒有什麼感情。

  ********

  「喏,三月,別哭了,我不逼你。」

  不再想用這樣的方法逼她,讓她明白他的感情。

  伸出手輕輕的撫著女孩散落在床上的黑髮,感覺到她的瑟縮,唇邊慣常性的笑容有些僵硬,幸村精市在心裡歎息。

  慢吞吞的挪開身體,幸村精市起身將房內的燈熄了,然後將被子拉來為蜷縮著身體將臉埋在被窩裡的女孩蓋上,便自顧自的躺下,側著身背對著她。

  細細的抽泣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無比的清晰。

  黑暗中,幸村精市睜著眼睛,一直沒有動,了無睡意。

  許久,床裡面那個蜷縮在被窩裡像只蝦米一樣的東西慢慢的舒展身體,然後像只初生的小兔子般慢慢的挪著身體,朝側身而臥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前近,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先是一隻爪子摸上少年的睡袍,輕輕的拉扯著,見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沒有反映後,慢慢的將兔爪貼上少年的線形優美的後背……

  幸村精市一動不動的任那隻兔子摸索,耐心的等待著。

  終於,女孩柔軟的身體整個貼上了少年的後背,伸出纖細的手臂摟著少年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背脊中,似乎只要不看便可以產生勇氣。

  「阿市……」細弱的囁嚅聲響起,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擔心,「……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一向敏感,自然是感覺到了少年沒有說出口的失望挫折,還有幾分惱怒生氣。這讓她覺得不安害怕。因為太過單純,所以總是不知道人們為什麼會對她生氣失望。也因為太過敏感,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人們心裡潛藏的情緒,無法理解,於是感到那份無法理解的惶恐。

  這是她的悲哀。

  單純與敏感並重,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哭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只是……眼淚憋不住嘛。你也知道,我很愛哭,一點點小事都會哭個不停,七月也很討厭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下次你就算咬痛我了,我也不會哭了……我只是害怕,因為沒有人對我這麼做過,而且都不能呼吸了……嗚嗚嗚……你不要生氣嘛,我真的很害怕啦……」

  說到最後,某只竟然很委屈的哭了起來,眼淚不要錢似的拚命往下掉,浸透進少年的衣裳裡。

  幸村精市很囧,感覺到背後的衣服已經像被發洪水一樣淋濕了,聽到她邊哭邊反省自己和那不著邊際的保證,幸村少年再一次在心裡認栽了。

  「阿市……你別生氣嘛,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要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麼?這句話真是讓男人想入非非啊。

  好吧,幸村精市再一次確定了,這隻兔子原來真的是什麼都不懂。真不知道千草七月到底怎麼教她的啊?不是說在中國的時候,好歹兩人還有個師傅麼?難道那個師傅除了教她們武藝和負責養大她們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麼?

  終於在某只哭哭啼啼的反省自己時,幸村精市投降的轉過身,將哭得快要抽過去的某人抱在懷裡,也不嫌棄這只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反正衣服髒了也不是他洗∼

  「三月,別哭了,我沒有生氣。」

  「騙、騙人……」得到回應,終於微稍有些安心了,不由得雙手雙腳巴在少年身上身上的某只哽咽的控訴,「你都不理我了,也沒有給我晚安吻。」

  為什麼這只對晚安吻就這麼執著,對情人間真正的親吻卻當是咬嘴巴來抗拒呢?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幸村少年違心解釋,順便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額頭上柔柔的印下一個晚安吻。

  「你為什麼生自己的氣?」

  「因為我讓你不安了。」繼續違心又窮搖的說著,幸村少年不得已COS了一把窮搖男主——幸好只是這麼一回就好,太多他也會內傷的。

  「哦,我明白了。」三月點點頭,抬起臉兒看他,聲音有哭過後的沙啞:「可是,我怎麼覺得阿市你言不由衷呢?」

  特恨這只總是不合時宜的小動物直覺,真是超級的准!幸村精市收緊臂力,將這只的腦袋壓回懷裡,雙腿夾住她亂蹬的兩隻兔腳。三月不想傷到他,於是安安份份的窩在他懷裡,也不敢掙扎了——這只可是對在意的人勞勞記住自己的怪力,向來很小心的。

  同床共枕幾夜,三月已經很習慣睡到半夜自己會滾到少年懷裡像只八爪章魚一樣巴著少年不放,然後在清晨時特心虛的趕在少年未醒之前趕忙放開人家下床溜了。所以這會兒,並不反抗的窩在少年懷裡,彼此心知肚明,也理所當然的靠在一起了。

  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可喜可賀。

  「吶,三月為什麼這麼在意我生氣呢?」幸村精市轉移話題,聲音和煦溫柔,在夜色中有種醉人的安謐。

  摟著少年肌裡分明的身體,哭了一場,三月瞇著眼睛想睡了,「因為我怕你生氣了就不理我嘛。」這只倒是老實。

  黑暗中,一雙璀璨的紫眸因少女的解釋熠熠發亮。

  「啊喏,為什麼怕我不理你呢?」輕輕的問著,彷彿連呼吸也放輕了。

  「因為……阿市就像七月一樣……」

  聲音漸輕,時間到了,女孩迷迷糊糊的睡著。

  幸村精市睜著眼睛,看到牆壁上朦朧的光線,夜裡的房間並不是漆黑一片,半掩的窗戶並未將窗簾全部拉上,路燈從窗欞偷偷溜入室內。

  「和七月桑一樣重要了麼?」輕輕的喃語著,幸村精市垂下眼瞼。

  或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在女孩心目中的地位能上伸到千草七月的位置,已是不需言明了罷。

  只是,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

  ***************

  最終,關於咬嘴巴的事情,某只還是懵懵懂懂,但也因此留下了個心眼,三月覺得自己有很多東西不明白,而夫妻相處之道更是一知半解,她決定找個時間向相關人士資詢。

  週六那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們,一大早便要去學校集合去參加為期兩周的合宿。

  三月幫幸村精市收拾東西,在這只樂此不彼的將一件羽絨服塞進旅行袋時,幸村精市終於狠心的打斷了自家小妻子的熱情。

  「三月,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我只是去兩周時間,並不需要將一年四季的衣服一起帶去。」幸村精市柔聲解釋,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幸村精市不想打擊她做妻子的積極性。

  「誒?」三月愣愣的看他,然後紅了臉,囁囁的道:「紫葉姐姐說,山上有些冷,要多帶些衣服……」

  幸村精市翻了個白眼,就不知道自家姐姐給這只灌輸了什麼思想,讓這只誤會成這樣。

  收拾好東西,幸村精市再次檢查了遍是否有遺漏的時,就見某只抱著他的網球袋,像只乖巧可愛的小白兔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他,黑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頗為認真可愛。

  「啊啦,我昨天打電話給姐姐了,我不在家這些天,讓她回來和你一起住。」幸村精市低下頭邊整理邊說。

  三月撅起嘴,忍不住說道:「其實我可以回東京和七月一起住嘛,做什麼這麼麻煩紫葉姐姐。」

  就是不希望你和千草七月一起住,讓你更依賴千草七月才要分開你們的!這隻兔子這麼可愛又黏人,與其便宜了千草七月,幸村精市覺得還不如便宜了自家姐姐,至少姐姐的長相與他頗為相似,就算他不在,也還有姐姐相似的容貌提醒這只嘛。(所以說,幸村少年,你傲嬌了喲∼連這種事情都要計較∼)

  「不會呢,姐姐回來的這幾天,你可以順便和她學學廚藝。雖然千草桑的廚藝也不錯,但我不太吃得慣中國食物,所以要麻煩你了。」

  少年有條有理的解釋終於讓某只嚥回了所有的反駁,乖乖的垂首應是。

  幸村精市滿意的笑了,騰出一隻手摸摸小白兔的腦袋。

  真乖真乖,順毛之∼

  三月將幸村精市送到門口,然後將懷裡的網球拍遞給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平靜,沒有絲毫的不捨之貌,這讓某個已然陷入戀愛中的少年心裡頗不是滋味兒。

  「吶,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一般不會關機的。每天晚上九點半時我會打電話回家,你要乖乖的在家。」

  言意之下,最好不要因為老公不在家去爬牆,他會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三月點頭,沒有一絲不耐煩。

  如果可以,幸村精市實在不想在剛知道彼此之間的感情有進展時便離開,只是,三月看起來並不怎麼願意去啊。特別是聽說立海大是與青學合宿,聯想起青學網球部裡還有個叫「不二周助」的妖怪在時,這只更是像磕了搖頭丸一般,堅定無比的表示自己不願去。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即便已經習慣了幸村精市的容貌,即便在心裡安慰自己,阿市雖然長得不好,但他是好人,而且還是丈夫,所以她可以接受。但青學的不二周助可是跟她米有一日元的關係啊,所以三月堅決不去虐待自己的心臟。

  幸村精市當然理解這只堅決不去的理由,心裡微微遺憾後,也不強求便隨她去了。

  看著以頭頂示人的小女生,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將網球袋掛在肩膀上,轉身便離開。

  突然,衣服下擺一緊,幸村精市訝然的回首,便發現某隻兔子滿臉通紅的垂著臉兒,鼓起勇氣說道:「阿市,一路平安。」

  雖然略顯羞澀扭怩,但也算是這只的努力了。

  唇邊的笑容愉悅起來,幸村精市微傾身,在三月唇上印下柔柔的一吻,笑道:「吶,三月,等我回來。」

  像羽毛般輕輕的碰觸,透露著無言的溫柔,比起那晚熱烈激情的親吻更讓她喜歡。三月捂著嘴巴,可愛的臉兒紅撲撲的,一路目送少年離開。

  這副小妻子送丈夫出門上班的情景,極大的娛樂了早晨出門買菜的一些家庭主婦。少年夫妻,又是如此賞心悅目的兩人,總會遭遇到各種窺探的視線。看到經過的鄰居們掩著嘴,笑得極盡曖昧,臉上的好不容易消退的紅暈又湧上臉蛋。

  三月覺得很不好意思,朝那些婦女們鞠了一躬後,便回身關門。

  番外•情人節

  二月份的日本,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

  清晨的霧氣裊裊騰升,早春的寒氣在枝頭留下白霜,世界籠罩在一片霧茫茫中。

  幸村家二樓的主臥室裡,男主人仍趴在被窩裡酣睡著,柔軟的中長紫發散落在枕頭上,形成一種溫柔的魅惑。

  半掩在被褥間的臉,線條柔美,肌膚紅潤細緻,漂亮的長睫毛像兩排羽翅,濃密細緻,微微吐吶著呼吸的紅唇,線形優美、色澤粉潤……不管過了多少年,男人的睡顏依然恬靜如天使般美麗,又纖塵脆弱得彷彿不存在於真實的世界中。

  安靜的清晨時光裡,突然房門「咯啦」一聲,被一隻帶著五個肉窩窩的小手推開,一張美麗得難辯雌雄的小臉自門後探出,與父親一致的紫發紫眸漂亮異常,粉嫩嫩的小臉蛋上略帶著嬰兒肥,卻難掩那份麗質天生。

  這是一個揉和了父母親的所有優點的孩子,那朝室內張望的模樣,宛若天使遺失在人間的稚子,純真無瑕。

  然而,今天的孩子穿得像個小老虎,虎斑紋的娃娃裝,掛在衣領後的虎耳帽,幾乎就像只可愛無比的小老虎了。

  「爸爸……」嫩嫩的聲音脆脆的叫著,見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小老虎兩條秀致的眉頭擰成了麻花,然後扁扁嘴,顯得很委屈的模樣。

  扶著門,小老虎仔探頭在走廊上瞅了瞅,見沒有人,馬上露出可愛又靈黠的笑容,將門小小聲關上,然後邁著兩條小胖腿朝床上的男人撲去。

  「砰」的一聲,床上的男人驚醒了,然後揉了揉眼睛,探身一看,就見某只小老虎仔五體投地趴在床下,像只死老虎一樣動也不動的裝死。

  男人唇角勾起一個忍俊不禁的微笑,然後掀開被子趴在床上探身將地上裝死的小老虎仔抱起來,一起塞進被窩裡。

  「爸爸∼」小老虎成功的爬上了父母的床,小胖手摟著男人的脖子,呼著熱氣委屈的說:「爸爸,床高高,藏藏爬不上去,跌倒了……」幸村精市摸摸孩子的腦袋,親了親老虎仔的小臉蛋說:「不是床高,是你今天穿太多了,看來藏月的訓練仍是不夠呢∼」男人笑容溫雅和煦,逗弄著瞬間露出緊張神態的孩子,「嗯,小藏月今天又不乖了,要罰些什麼好呢?」「不行不行,不能罰藏藏,是媽媽給藏藏穿太多了,還有床床高,要換掉!」小老虎嘟著紅灩灩的小嘴說,「爺爺奶奶和姑姑家都是睡榻榻,爸爸我們以後也睡榻榻好了。」榻榻=榻榻米,對於有些高度的床,三歲的男孩顯然更喜歡榻榻米,這樣就不用在大冷天時辛苦的爬床又因為穿太多而跌倒了。

  大手刮刮小老虎的鼻尖,男人笑著否定了孩子的提議,「可不行哦,作為男孩子,藏月不應該找理由推托自己的失敗呢。」

  「媽媽說藏藏還是孩子∼爸爸壞,藏藏痛痛,不疼藏藏。」小老虎委屈的嘟著嘴抗議,然後一翻身不理人了,扯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像只小蠶繭。

  對於自家孩子年紀小小卻聰明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條件為自己謀劃更好的,幸村精市失笑之餘,心裡卻是頗為滿意的。

  兒子不只天真可愛,也可以是腹黑狡黠,這點挺像自己的,假以時日將會是一名合格幸村家家主。

  拍拍那團蠶繭,幸村先生心情大好的逕自起床了。

  待進浴室洗漱穿好衣服後,小老虎仍是很有骨氣的團在被窩裡不肯出來。

  男人唇邊噙著越發和雅的笑容,坐在房內一張美人榻上撫著下頜等著那隻小東西有所行動。

  當然,小老虎仔小小年紀也很有骨氣,沒有人理他,向他道歉,就是團在那裡不出來,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朝外偷窺。

  父子倆就這麼僵持了,直到尋兒子尋到主臥室裡的女人出現。

  已是個母親渾身散發另一種成熟女人風韻的幸村家的太太——幸村三月走進主臥室,看到坐在榻上看公文的男人吃了一驚。

  「阿市,你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是不是藏月又來吵你了?」說著,三月微慍的看著被窩裡的一團東西。

  丈夫昨天工作到很晚才睡,本想今天讓他多睡一會兒的,沒想到某只小傢伙又按捺不住的爬床了。

  「媽媽……藏藏沒有……」小老虎委屈的拉開被子看著生氣的母親。

  「啊啦,也沒有呢,不早了,是該起床了。」幸村精市微笑,歲月淬瀝出來的成熟穩重的氣質,帶著濃濃的成功男人的氣息,優雅迷人。

  這套以退為進的說詞讓某人更確定是自家不乖的兒子今天又來爬床吵醒丈夫的,於是,幸村太太生氣了。

  而某位煸風點火完的幸村先生交疊著雙手坐在那兒看著幸村太太走向自家寶貝兒子。

  「藏月,媽媽不是告訴你爸爸昨晚工作很晚才睡,讓你不要吵他麼?藏月不乖了哦,違反了與媽媽的約定∼」三月也不是嚴厲斥責兒子,只是這番口吻仍是讓小老虎委屈了,霧氣在紫色眼睛裡漫延,滾啊滾的,眼看就要決堤。

  「媽媽壞……藏藏不是故意的啦,藏藏只是想叫爸爸起床……」小胖手揉著眼睛抽嗒起來,不過才三歲的孩子,卻哭得傷心極了,彷彿這個世界生無可戀似的。

  於是,幸村太太又心疼了,趕忙坐過去要將孩子抱起來道歉。

  可是,小老虎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沒原則了,就是不肯正面搭理母親,小手揉扯著被子,悶悶的生氣,直到手裡的被子不堪折磨「嘶啦」一聲被撕裂了。

  小手趕忙丟開撕裂了的補子,小老虎撲向母親,小胖手熱呼呼的抱著母親的脖子撤嬌,淚珠子在眼眶裡滾著,「媽媽,藏藏不是故意的啦,是被子太弱了……嗚嗚嗚……媽媽,藏藏力氣太大了,小朋友們都不喜歡藏藏……」

  「啊,沒事,被子壞了咱們就換過另一套就好。」疼惜的將兒子抱在懷裡為他擦試去眼淚,幸村太太說:「不過藏藏的力氣太大了,要懂得克制知道麼?等藏藏長大一點,就和媽媽一起學武吧,這樣很多小朋友就會喜歡藏藏了。」

  「嗯∼媽媽最好了∼」趴在母親懷裡,終於雨過天晴,小老虎高興了。

  將兒子抱起,三月歉疚的看著丈夫,「阿市,我帶藏月出去玩會兒,你再睡一下吧。」

  「嗯,嗯,藏藏要和媽媽去玩兒……」小老虎趴在母親懷裡朝父親露出得意的笑臉,幸村先生微挑眉,抬頭看到牆上的日曆,心一動,說道:「不用了,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三月露出疑惑的表情。

  聽到父親的語氣裡可能只帶母親出門,又要將自己送到爺爺奶奶家時,小老虎急了。

  「藏藏也要去,藏藏不要和爸爸媽媽分開∼」這番委屈又乖巧的表現,終於令幸村先生滿意了,走過來抱過小老虎,點點他的鼻尖,笑道:「當然,我們的小老虎也一起去∼」三月跟在幸村先生身後走出房門,疑惑的問:「阿市,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麼?」到了客廳,幸村精市將兒子放在地下,看了眼落地窗外初升的暖陽,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

  探手將小妻子摟到懷裡,幸村精市抬起她的下頜,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中性的聲音如春風般柔和。

  「三月,情人節快樂!」


  成人X片教育

  三月知道自己心裡不討厭幸村精市的,對於這段婚姻,也許一開始有抗拒,但相處過後覺得這樣也好,生活裡多了個漸漸熟悉又體貼的人,讓她日漸的喜歡起這種生活,漸漸習慣那個總是在不經意回首間便會看到的人。

  所以,幸村精市的努力也總算沒有白費,某隻兔子即便現在還不明白感情,卻是認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認真的考慮要當個好妻子了。

  只是,好妻子也不是她想當就當的,對於電視上看的一些家庭理論劇,大多是家長裡短的索碎,對她現在並沒有幫助,看了只覺得浪費時間。所以,三月決定要去找可靠的人資詢一下夫妻相處之道,她不想再在少年對自己做出一些所謂的夫妻間該做的事情時,因為沒有經驗而哭了,太丟臉了。

  三月想起那晚過後,幸村精市雖然沒有再咬她嘴巴,但也同她解釋過,他們是夫妻,所以有些事情是被允許,也是應該的。咬嘴巴也是例為「被允許與應該的」的事情中,既然是夫妻該做的事情,所以心裡釋然了,沒有當初的無措害怕。

  在三月心裡,可靠的人士便是千草七月與前陣子剛嫁入跡部家的清水淡心了。

  在幸村精市出門的第二天,三月便打電話給七月通知一聲後,便驅車回了東京。

  回到闊別以久的千草宅,三月感動得幾乎要賴在那兒不想走了——這只其實是個很念舊的兔子。

  千草七月看著某隻兔子對著院子裡的人形木樁——她們用來練習功課的東西,中國武術必備品,千草七月去中國城淘回來的——淚眼汪汪,懷念不已的模樣,嘴角一陣抽搐。

  千草七月最終沒什麼耐性的直接將某只提溜起拎進了房。一進門,便見到客廳裡正坐沙發中慢慢翻著書的少女,三月歡呼一聲,馬上就要撲過去,再次被千草七月眼疾手快的拎住。

  「淡心姐……」甜甜蜜蜜的聲音,實在是可以膩死人。三月回首看向拎著她不放的七月,鼓起腮幫子說道:「七月,人家想淡心姐啦……」

  穿著寬鬆的孕婦裝,身材卻是纖細得一點也看不出懷孕的清水淡心微笑著與女孩打招呼,帶著淡淡的寵溺味道。這樣的寵溺讓某只愛嬌的兔子覺得通體舒爽,一陣得瑟。

  七月眼角一陣抽動,冷冷的說道:「你沒有看到她懷孕了麼?還敢像以前一樣沒輕沒重的撲人?以後禁止這個動作,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撲到人身上。」

  三月不服氣了,「可是菊丸君還不是動不動就撲到你身上?為什麼我不可以?」

  千草七月差點氣歪了嘴,這能比麼?忍耐良久方忍下暴力的衝動,冷聲道:「當然不可以,別忘記了你已經嫁人了,你難道想讓幸村君認為你行為欠調/教,是個沒教養的孩子麼?」

  「當然不想!」三月馬上搖頭,一臉堅決。

  聞言,千草七月和清水淡心詫異的看了眼態度堅決的某人,然後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待千草七月終於囉嗦的教育了某只一通後,三月終於得以坐在清水淡心對面的沙發上,用敬畏又恐懼的眼神看著清水淡心掩在衣服下的肚子——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脆弱又珍貴。

  「淡心姐,寶寶會長得像妖怪麼?我喜歡孩子,希望他不要長得像寶寶的爸爸那樣,不然太杯具了。」三月憂心忡忡的說,很擔心小寶寶長得像父親一樣的「妖怪」。

  「……」

  捧著茶點從廚房出來的千草七月差點腳底打滑。

  清水淡心自是知道這孩子的性子,不以為意,說道:「還不知道呢。不過不管他像誰,都是我的孩子,會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哦。三月以後會是他的阿姨,我相信三月以後也會喜歡寶寶的呢。」

  三月想了想,覺得清水淡心說得有理,很快便將糾結了她很久的問題拋開了,露出笑臉,「嗯,就算寶寶以後長得像跡部君,我也會很喜歡他的。」握緊拳頭,這只無比肯定的說,「而且,我相信寶寶會比較像淡心姐。」

  「為什麼?」清水淡心接過千草七月特地為她泡的蜂蜜花茶,好笑的問。

  「因為寶寶是淡心姐生的嘛,當然是像媽媽了。跡部君可是什麼都沒有做,若是寶寶像他,太沒天理了。」三月理所當然的說。

  清水淡心失笑,千草七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心裡慶幸今天那位華麗的大爺不在,不然又不知道是怎生的震怒了。

  三月便是這樣的性子,很坦率可愛,也很誠實認真,向來直來直往,從不脫泥帶水。面對不懂的事情,她也虛心提問直到自己弄懂,做錯了便努力改正,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從來不會逃避,即便它再難,她也不會退縮,可以說是個很單純天真也很可愛的傢伙。

  「對了,淡心姐今天怎麼也來這兒了?」咕嚕咕嚕灌下一杯花茶後,三月總算注意到這個問題了,「不是說懷孕前三個月要很小心,乖乖呆在家裡不要到處走麼?」三月可是記得自己每次想去找清水淡心的時候,跡部家那個「妖怪」盯得有多緊,害得她半步都不敢邁進跡部家拜訪好友。

  清水淡心寵愛的擼擼湊近身邊一臉好擔心的女孩的髮,說道:「孕婦也是要運動運動的,總不能整天困在家裡呀,小心一點就沒事了。唔,而且,今天三月不是有事情要問我們麼?」

  聽了清水淡心的話,三月猛的一擊掌,很感動清水淡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於是乖乖的坐回沙發對面,擺正臉色開始訴說她的煩惱與無知。

  在某只將她與幸村少年的婚後生活以及問題一一講出來時,房內兩名傾聽的女性從一開始的嚴肅到驚愕,再到忪怔、莞爾、無奈,最後終於無語了。

  此時,兩名很正常的少女心裡想的是:

  可憐的幸村精市,不知道他上輩子到底做了多麼天怒人怨的壞事才會攤上這麼一隻BT。也幸好,有幸村精市這個倒霉又偉大的傢伙看上這只BT,不然哪個人敢接受這種無知又強大的生物?

  「嗯,三月,所謂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睡在一起就算了,還有很多事情是要兩個人一起經歷的。」

  清水淡心清了清喉嚨開始解釋夫妻之道,見對面的女孩聽得認真,甚至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她真想讓她去網上查一查,可惜這只傢伙從小到大是個武癡,後來除了對遊戲感興趣外,對什麼事都是懶得瞟一眼的,電腦也少碰,才會造成這只嚴重的與社會脫節,根本不像個正常的現代女孩。

  「可以說,夫妻是這個世界最親密無間的人了,比起父母兒女,更深刻的存在,像幸村君,你們結為了夫妻,他是你的丈夫,是與你最親密的人了,你們將會一起走過人生的大半歲月,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與挫折榮耀,他會成為你人生道路上最重要也最在意的一個人。他是你可以依賴的對像,你受委屈難過時,他會安慰你……」

  清水淡心的聲音如同她本人般,總是不緊不慢,舒舒緩緩的,三月聽得無比的認真,不時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只除了一樣——什麼是夫妻該做的事情?

  這下子,即便是已經懷孕的孕婦還是向來泰山崩於前仍能冷眼旁觀的千草七月,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半晌,千草七月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將不恥下問、充滿了好奇心的某只拎到書房,直接打了了電腦一個文件夾裡面的DV,然後直接甩門而出。

  見七月出來,清水淡心直勾勾的看著她坐下,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慢悠悠的喝著,不禁問道:「啊喏,七月,你給她看那種東西麼?」

  千草七月點頭,素來清冷的面容上透著幾分懊惱,「以前真的是將她保護得太好了,讓她在這方面什麼都不懂。誰知道她會這麼早嫁人呢,如果再讓她懵懵懂懂的將親吻當成咬嘴巴鬧出這種笑話,我擔心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為無知而害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清水淡心無語半晌,乾巴巴的說道:「可是,你這樣做不怕她刺激過渡,一下子接受太多,從此對那種事情退避三舍?」

  「那便是幸村精市的問題了。」千草七月幸災樂禍的扯著唇角,算是微笑。

  於是,兩人淡定的喝茶聊天,窗外陽光正好,白雲悠然而過。

  「啊啊啊啊——」

  熟悉的驚恐的尖叫聲再次在千草宅上空響起,睽違了兩個月時間再次聽到,不禁令千草宅附近的鄰居以為,千草宅那個冷淡又有禮貌的強勢姐姐又在給難得回娘家一趟的可憐妹妹做神秘的「特訓」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樣的特訓總讓女孩子發出那種慘烈到極點的尖叫聲。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一道身影像旋風一樣刮了出來,直撲在七月身上,滿臉恐懼。

  「七月,七月,會死人的啦,我絕對不要做這種事情,那麼大,怎麼塞得進去——」

  看來是看得差不多了,該瞭解的應該也瞭解了,千草七月很滿意。而清水淡心,因為畢竟是嫁人了懷孕了,有了經驗,自然明白了這隻大膽直白的話語裡的意思,不禁微微紅了臉。看到小女生這麼驚恐,心裡有些憐惜。

  「那可由不得你,除非你想讓你老公當和尚或是太監。」千草七月將身上的八爪章魚扯下來,撫撫衣服上的褶皺,睨向她,「明白了麼?寶寶就是這麼來的,如果你想讓幸村家有後,你自己生個可愛的寶寶,這種事就是必須的。」

  X片真是個好東西,不用太多語言說明,只要看圖片聽一下「嗯嗯啊啊」的叫聲就得了。可是,也是因為太過真實,讓米有一絲經驗的小兔子害怕了。

  三月很委屈,自從照顧過須川家的小健太后,她覺得自己很喜歡孩子,也覺得如果以後她與幸村精市有了孩子,即便孩子像幸村精市她也會很喜歡的。可是沒有人告訴過她,要生孩子前要做那種事情啊,妖精打架神馬的太可怕了。

  這只因為千草七月的彪悍作風,儼然得了X片陰影。

  知道七月說得有理,可是還是覺得那畫面太可怕了,她沒辦法想像自己要和阿市做那種事情——而且她不知道阿市的那個東西是不是像X片一樣醜陋又可怕啊!!!

  想著,這只慘白著臉,顫顫巍巍的看向已經「做人」成功的清水淡心,悲痛萬分的問:「淡心姐,你……當時痛麼?」

  兩抹紅雲飛上清水淡心不怎麼健康的臉頰,清水淡心看了眼撇開臉當自己不存在的七月,有些難以啟齒,見小女生那麼認真的盯著自己,非要一個答案,只能含糊的說道:

  「第一次的時候,確實很痛,而且暈過去了……」

  話未完,某隻兔子神色蒼白空洞,一臉世界末日的絕望表情。

  待某隻兔子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離開千草宅後,屋子裡的兩名女性相顧無言。

  撫額,清水淡心這下子真的擔心了,「唔,三月這樣,沒事吧?」

  千草七月心裡也有些擔心,但還是擺擺手故作無所謂道:「她都嫁人了,你不指望男人都是柳下惠吧?反正這種事她遲早會知道的,與其以後她因為不懂而將之當成什麼怪事情到處嚷嚷害幸村精市丟臉,還不如現在就下猛藥教會她。反正一切有幸村精市擔著,我們也不需要那麼擔心。」

  千草七月第一次覺得將三月嫁給幸村精市是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對促成這一切的千草彌彥也不那麼怨恨了。

  *******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三月對週遭視而不見,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要是雄的、公的,這只就露出一臉防備的表情,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直盯著人家身/下某個位置瞧——雖然總是忍耐不住的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盯得行人頭皮發麻,一陣發冷,趕緊走開。

  三月就這麼走著,直到遇到了一群熟人。

  是早稻田大學的學生,與幸村紫葉有些交情的朋友。

  「阿喏,那不是三月麼?」日暮秋奈雙眼放光的看著穿著中性,更顯得小巧可愛的少女。

  「啊啦,是三月?在哪裡?」

  陽光少年速水暮人耳朵比狗還靈,眼睛像雷達一樣探尋到前方不遠處的小女生,滿臉的驚喜與急切,激動之下就這麼冒冒然的跑上去,張開雙臂。

  「三月,好久不見了∼」

  一股男性的氣息撲鼻而來,而三月此刻最討厭的生物便是男人了,想也不想的一拳將撲過來的東西打飛到路邊的灌木從中,讓之半天爬不起來。

  看到某位速水少年的下場,週遭的路人懵了,啞然無語。

  日暮秋奈拍拍胸脯一臉慶幸的表情,「幸好,我沒有像某人那樣腦殘的撲上去。」見前方的小女生驚惶不定的看著被自己打飛到路邊歇著的速人暮人,日暮秋奈有些擔心的走上前去,親切的摸摸小女生的腦袋。「啊啦,三月,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秋奈姐姐,姐姐給你出氣去。」

  三月紅著眼睛看她,然後抖著唇,猛的撲進少女懷裡哭了起來,哭得驚天動地,讓旁邊幾名陪同大學生好不尷尬,頂著路人好奇的目光,卻又不知怎麼止住小女生的淚。

  不得已,他們只好先打電話給在附近的幸村紫葉來接人。

  而速水暮人可哀怨了,看著不久馬上出現的幸村紫葉一臉關愛的將可愛的SD娃娃牽走,心裡受傷又難過:嗷嗷嗷……難道他是毒蛇猛獸麼?為嘛小女生看到自己反應這麼大?

  *****

  夜晚,洗了澡後,三月將被子披在身上裹成一團然後呆呆的跪坐在床上,黑亮的大眼睛無神呆滯,臉蛋是不正常的潮紅。

  「叩叩——」

  敲門聲響起後,幸村紫葉推門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盛牛奶的托盤。

  「來,三月,喝些牛奶睡覺,好麼?」幸樁紫葉柔聲說道,彷彿生怕嚇到好不容易止住情緒的小女生。

  三月乖乖喝了牛奶,乖巧的朝幸村姐姐道謝。經過一段時間,心裡已經沒有白天初接觸X片時那麼害怕了,只是對雄性生物留下一種莫名的陰影,害怕排斥的程度可以與「妖怪」媲美了。

  幸村紫葉收了杯子,正要叮囑某只早些睡時,床頭的手機響了。三月摸索著拿過,接聽,那邊少年和煦溫雅的聲音響起——

  「三月,睡了麼……」

  「啪——」的一聲,毫不留情的關斷手機,三月飛快掀被子睡下,嚷嚷著:「我睡了!」

  幸村紫葉無語的看著團成一團的兔子,還有那無辜的被遠遠丟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心裡琢磨著某只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好呆會向弟弟解釋一下。


  勾引有夫之婦

  「喏,姐姐,三月在麼?」

  「呃……」

  「啊啦,姐姐,她是不是在你身邊拚命擺手示意你不要讓她接電話?或者又找借口出去了?」

  「……」

  「看來,這回問題挺重的,姐姐你還是沒有問清楚麼?」

  「她不肯說,我有什麼辦法?不過,我倒是想問你,精市,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三月的事情了,才讓她這麼不待見你?告訴你,我們幸村家的男人可是不允許在外頭搞三拈七的,不然家法伺候!」

  「嗨∼嗨∼我知道了。」幸村精市笑著應了聲。「姐姐,三月這些天仍是精神不好麼?」

  「何止是不好,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噩夢連連,我真怕她這樣下去會生病了。精市,你說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連我也不肯說,嘴巴閉得嚴嚴的。那天還大哭了一場,一直說『好可怕』,差點沒精神崩潰,你都不知道她當時的模樣有多可憐,看來真是嚇得不清……」那邊壓低了聲音,balabalabala的同弟弟討論起某人異常的原因。

  幸村精市蹙起好看的眉,精緻美麗的面容上掠過幾許憂鬱深思。

  沉思中的少年絕美得像一副畫,有一種驚心動魂的美感,導致原本熱鬧哄哄的大廳奇異的安靜下來,一個兩個用小心謹慎的眼神看著站在別墅電話機前散發著一種纖細脆弱風情的少年。

  此時,幸村少年心裡也是頗為苦惱的。

  三月已經有四天沒接他的電話了。每次打回去都說是睡下了,由他姐姐幸村紫葉回復。好吧,如果某隻兔子改了睡眠時間,每天晚上不到十點爬上床,幸村精市也可以折中一下,待晚餐時間後踩著點打給她,只是那只素來可愛純良的兔子竟然學會了說謊,不是說自己正在忙,就是出去了,硬是不肯接電話。

  難道他的電話是「妖怪」,讓她退避三舍麼?

  幸村精市心裡當然是擔心的,三月一向直來直往,活潑可愛,沒什麼心事,就算有煩惱也會找他或者幸村姐姐傾訴,不會積在心裡。可是這回,那只硬生生的憋著,無論幸村紫葉怎麼開導套話,嘴巴就像蚌殼一樣撬不開。

  對這只反常得過份的兔子,幸村精市遠在他方,是不可能及時解決的,只能等到合宿結束後再說吧。

  只不過,經這一茬,幸村精市突然發現他與三月之間好不容易取得的進展,又要龜速前進了。

  同姐姐隨意聊了幾句,便擱了電話,幸村精市抬首,便注意到一向熱鬧的大廳裡竟然變得無比安靜,環顧大廳,看到往日喜歡鬧騰的一干少年們安安靜靜的盯著自己看。

  微微挑了下眉,幸村精市唇角挑起和煦溫雅的笑容,「啊啦,你們怎麼了?」

  「部長,發生什麼事情了麼?」這群少年還是很友愛的,第一反應便是先關心一下他們百年難得憂鬱的部長。

  連青學的手塚國光也難得關心的看著他,冷峻的面容下表示自己對合宿隊友的關心。只有已明白某個已成為已婚人士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心裡想的是,也許是幸村家的某隻兔子又給他們偉大的部長出難題了,並且是很棘手的難題,不然向來雲淡風清的幸村精市是不會露出如此神色的。

  幸村精市自是不會告訴這群特會鬧騰與八卦的小動物們什麼,只是笑笑便岔開了話題。

  晚上時間並不訓練,少年們在一天疲勞的訓練後,晚上難得放鬆的混在一起玩。

  晚飯過後,青學與立海大的少年們全聚在大廳裡,玩遊戲或是打牌,或是喝茶聊天,算是業餘交流愛好,促進彼此間的感情,當然也有人仍是呆在外頭場地裡訓練的,例如今天又挨罰了的海帶君切原赤也、桃城武和向來認真的海堂薰等人。

  「幸村,是她出事了麼?」真田弦一郎遲疑的問,有些擔心某隻兔子搞出些什麼事來害幸村精市分心。看來在認真嚴謹的真田皇帝心裡,某隻兔子還真是讓人信不過啊,真是太鬆懈了。

  「是有些事情,不過應該沒大礙。」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幸村精市分得極清,示意好友不必擔心。

  正說著,那邊正同丸井文太搶飯後蛋糕的菊丸英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側頭看幸村精市,琥珀色的貓眼閃著好奇的光芒,「啊咧,立海大的部長,你兒子怎麼了喵?來這裡這麼久,都忘記問候你的兒子了,他很可愛哦∼」

  那天見過幸村精市的兒子後,看到那小包子軟軟的對著幸村精市叫「爸爸」的模樣,菊丸英二無比的羨慕,害得自己被不二周助他們打趣,讓他趕緊將七月娶了,將來自己生一個。於是,單純的大貓自然開始想入非非了。

  「NANI?什麼兒子?部長,你幾時有兒子啦?」丸井文太一聲大叫,導致大廳裡所有的人齊唰唰的看過來。

  這是絕對驚悚的話題,連從來不八卦的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真田弦一郎甚至想:難道這才是幸村閃電結婚的原因?太鬆懈了!

  「啊咧啊咧,誰的兒子?」從外頭走進來的桃城武是最愛湊熱鬧的一個,趕緊蹦過來,大咧咧的問著。

  「噗哩,部長你很不夠義氣喲,有了兒子,怎麼能到外人全知道我們卻被蒙在鼓裡呢?」某只小二狐狸語氣哀怨,眼神壞壞,把玩著長長的小辮子,一臉邪氣,唯恐天下不亂。

  於是,青學幾個,加上立海大幾個,實在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主兒,七嘴八舌的詢問起幸村精市關於「兒子」的事情。

  幸村精市含笑看著一屋子少年好奇又驚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連青學的冰山部長也若有似無的瞟過來,慢吞吞的坐下,笑容越來越燦爛,身後的百合花朵朵綻放。

  看到幸村美人這架勢,熟知自家部長性格的立海大網球部的幾隻不覺骨子裡一陣發寒,卻又耐不住那股好奇心。而青學的小動物們倒是追問不休,八卦精神上升到最高點。

  ***********

  先不管遠在合宿的男主角幸村少年如何忽悠小動物們,三月這幾天過得很頹廢,懨懨的兔子終於讓一群母性氾濫的少女們憂心焦慮了。

  某只的實力擺在那裡——可以徒手將石頭捏成粉末,那是一種神馬力量啊?加之千草縈音擺明著維護這個妹妹,倒沒有不識時務的學生來找喳,一時間過於平靜單調的校園生活,讓某個心靈因X片受創的小孩沒事可幹,只能繼續頹廢著。

  夕陽西下,三月無精打采的洗淨手裡的泥土,然後走進園藝社休息室拎了書換了鞋子準備回家。

  方出休息室門口,三月便被門口裡蹲點的小早川知夏堵住了。當然,一旁還有柏木佩環。

  「走,三月,姐姐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放鬆放鬆!」

  小早川知夏不由分說,拎著人便走。

  說來也奇怪,小早川知夏的性子嘛,是個比較強勢的女生,平時大大咧咧的,個性囂張又叛逆,沒少得罪人,打架鬥毆、潑婦罵街的事情皆做過。而柏木佩環一看起來便知道是個好學生,雖然長得沒有小早川知夏美麗,但也是個清秀佳人,氣質沉靜卻不呆板,帶著一種淡雅的書卷氣,讓人一見便有好感。如此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卻是交情頗深的好朋友。而現在,再加了某只BT兔子,三人倒是混得極好。

  不知不覺中,三人走到了一起,也算是成為了交情比較好的朋友了。

  「啊喏,三月,如果有麻煩就說出來,雖然不能幫什麼忙,但至少心裡會好受一些。」柏木佩環摸摸三月的頭髮說道,並沒有逼這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不說倒沒有關係,只是見她精神不好,柏木佩環倒有些擔心。

  「是啊是啊,如果有不高興的事情就說出來,還有咱們替你頂著呢?」小早川知夏很阿沙力的拍胸脯,「啊啦,三月還是笑著的樣子最可愛了,可不能皺著個包子臉喲……」

  三月看她們一眼,感激的笑了笑,仍是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

  怎麼可能說嘛,那種事——既羞恥又可怕,她怎麼可能告訴別人說自己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作了幾天噩夢,然後不敢接自家老公的電話,甚至巴不得他不回來算了。

  雖然經過幾天的緩期,心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驚懼害怕,可是也從此對那種事有了心裡陰影,她……她再也不能當兩個人睡在一起只是純蓋棉被聊天了,更沒辦法與阿市一起做什麼夫妻間該做的事情,甚至希望幸村少年從此修身養性做和尚算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三月皺眉,她現在倒是慶幸幸村精市不在,不然她不確定現在的自己與他同床共枕時,會不會衝動的一腳將他踹下床去——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不只自己會良心不安,七月若是知道,也會譴責她的。

  阿市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可以產生這種傷人的想法呢?

  在某只的苦惱中,三人來到一個露天的廣場。

  夜暮降臨,廣場上的人多了起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廣場上的一些街頭藝人的表演,嘹亮的歌聲,放肆的舞姿,歡快的笑臉,洋溢著時代的朝氣。

  「啊啦,他們在那邊,我們快點過去吧∼」

  小早川知夏一馬當先,像條滑溜的魚在人群間穿梭,一下子便來到廣場中間的一群衣著清新的少年人中,與他們高興的攀談起來。

  那兒擺放著一堆樂器,看來呆會兒會有一場音樂表演。而這群少年少女們,明顯是些業餘愛好的樂團,在這一帶也挺受歡迎的,看週遭的人早已選定了地方坐下,便知道他們應該是經常在這兒表演罷。

  三月腳步一頓,看到那群男男女女的組合,第一反應是想溜——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很醒目的陽光少年,帥氣的笑臉很有感染力,週遭的人彷彿受他的情緒影響,個個神情激揚,大聲說話,放肆的表達自己。

  那是速水暮人。

  三月僵硬的想起幾天前,自己一拳將人家打飛到路邊的灌木叢中歇著,不知道他會不會記仇?

  「三月,快來,表演很快就要開始了……」

  小早川知夏興奮的將兩人扯過來,加入到這一群少年中。

  當然,速水暮人也算是幸村紫葉的同學朋友,難得的熱鬧,幸村紫葉怎麼可能不在。看到幸村紫葉,三月鬆了一口氣,老實承認自己現在面對男性,仍是有陰影的,有熟悉的人在,心裡比較好過。

  「啊啦,三月竟然也來了?」幸村紫葉寵愛的摸摸少女的臉,「我先前還想打電話叫你過來一起玩玩呢,老是悶在家裡,心情怎麼會好呢?」幸村紫葉可不希望弟弟合宿回來後,這只仍是這副德行,這於他們夫妻間的感情不利。

  「啊啦,三月,這位美女姐姐是誰?」小早川知夏很自來熟,見到幸村紫葉標誌性的紫發紫眸,雙眼閃閃發亮。

  「紫葉姐姐,幸村學長的姐姐。」三月給她們介紹。

  「是幸村學長的姐姐啊,果然是美女∼溫柔又漂亮∼」小早川知夏馬屁拍得極響,不到幾分鐘便同幸村紫葉套起近乎。

  幸村紫葉朝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二人點頭,「你們好,三月在學校受你們照顧了∼」

  當然,某個陽光少年一看到三月,便會腦筋短路,變成腦殘的生物,可謂是驚喜不已。

  「噢,我的夢中女孩,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便是緣份啊,是天照大神的安排,不可違逆的命運。」速水少年捧心而歎,深情款款,眼神迷離:「這一定是天照大神的旨意,是那夕陽知道我的相思,終於將你送到我身邊……」

  這次這只倒是謹醒了些,不敢再隨意接近小女生,只能以語言聊表感情。可惜,太過沙士比亞文藝風,被人當成了搞怪,沒一個人當真。

  三月臉都綠了,看來這人不只沒有記仇,反而是不記教訓。

  週遭的人不明所以,只以為向來開朗又搞怪的速水少年又在開玩笑,哄然大笑起來。小早川知夏抹著眼淚,一把將速水少年扯開,敲了敲他的腦袋說道:「速水前輩,時間到了,你還玩!」

  「我不是玩啊……」速水暮人哀怨萬分,對這群吐槽的夥伴實在是傷心。

  幸村紫葉將柏木佩環和三月拉到樂團的休息區裡坐著,抱了一堆零食過來。

  在一片吵鬧中,柏木佩環同三月解釋,「速水前輩是知夏在地下音樂室裡認識的一個前輩,你也知道知夏很喜歡音樂,甚至打算自己找人組織一個樂團,所以經常來這兒參與這些街頭樂隊表演,若是速水前輩有活動都會通知她來的。」柏木佩環看著前方眾人擺弄樂器,「倒是沒想你竟然與速水前輩認識。」

  三月咬唇,不怎麼高興的說:「他是紫葉姐姐的大學朋友,見過兩次。」兩次都沒有給她好印象。

  聽得出來小女生語氣裡的不愉快,柏木佩環拍拍她的手沒再說什麼。

  觀眾極多,都是一些青年學生,穿著勁暴的男孩女孩,跟著歌曲或唱或跳,激情洋溢。連用幸村紫葉,三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裡看著眾人表演。

  「咦,知夏是貝斯手?」見到場中的小早川知夏抄起一把貝斯試音,三月好奇的問身邊的人。

  「嗯。」柏木佩環漫不經心的應了聲,目光掠過場中的鼓手和鋼琴手,是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他們的水平不怎麼樣。然後輕聲說道:「不過,知夏的專長不是貝斯,而是唱歌。今天他們的貝斯手有事不能來了,速水前輩便讓知夏出來頂替。」

  三月「哦」了聲,不再問,專心看起演唱。

  速水暮人抱著把吉他坐在主唱的位置上,邊流利的彈著吉他,邊唱起來,還不時的轉身對著三月她們的方向眨眨眼,表示他會一直注意她們,氣得場上的小早川知夏很想過去拍他一巴掌,惱恨他對演出的不認真。

  速水暮人的歌聲極好,很有感染力,一下子便帶動了現場的氣氛。三月原本只是因為不能拒絕才跟來的,現下也感染了現場的氣氛,精神一下子亢奮起來,糟糕了幾天的精神竟然恢復不少。

  套句某部搞笑戰爭片子(《巧追妙逃》N久前看過的一部搞笑戰爭片)裡面的一句話:這是音樂的魅力啊∼

  演唱會接近尾聲時,速水暮人轉過身,這回是直接走到三月面前,深情款款的唱起來:

  抬頭的一片天

  是男兒的一片天

  曾經在滿天的星光下做夢的少年

  不知道天多高

  不知道海多遠

  卻發誓要帶著你遠走

  到海角天邊

  ……

  情歌接龍,一首接一首,音樂不斷變換,暢快無阻,弄得其他人手忙腳亂,配合度大打折扣。

  於是,這回不只三月的臉綠了,連幸村紫葉也怒了。

  這是赤果果的勾引啊,而且勾引的還是有夫之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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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市,我迷路了

  「精市,你老婆被人勾引了。」

  「……」

  「怎麼,你不擔心?」幸村紫葉掩著唇,好小聲的八卦著,心裡納罕弟弟未免太淡定了,真是無趣。

  其實幸村精市不是淡定,而是被自家姐姐沒頭沒尾的話搞得愣了下,加之現在剛巧是訓練休息時間,青學的、立海大的小動物們眼睜睜的看著,有什麼話也不宜現在說吧,聽到週遭那群湊熱鬧的八卦分子,滿懷興奮的討論著是否是他兒子打來的電話時,幸村精市心情是縱容好笑的。

  有時訓練太辛苦了,也需要些生活調劑呢。

  「啊啦,還有,那個速水小子不只勾引你老婆,還勾引她去玩音樂了。嘖,三月玩起音樂來,還挺似模似樣的,很有節奏感呢……原來我都不知道我們三月竟然會打鼓,還挺似模似樣的,你若看到,絕對會喜歡。啊啦,精市,合宿後你也快回來吧,不然三月真的要被別的男人勾走了,到時你哭還來不及……」

  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幸村精市微笑著傾聽姐姐透露來的信息,在心裡默默過濾記下某隻兔子的信息。

  才五天不見,似乎很想念了呢。

  少年歎息,為何自己這般想念,而那人不只不知道,還再三躲藏?

  想想真是不公平,那人始終不開竅,要讓他等到何時呢?

  竟然跑去學音樂?幸村精市慢慢磨娑著秀氣的下巴,聽著電話那頭姐姐慢慢道來,心裡對勾引自家小兔子的速水暮人著實可惱。

  速水暮人麼?暫且記下了。

  想著,少年露美麗的臉上露出宛若百合花的笑靨,初夏燦爛溫煦的陽光戀慕的跳動在少年身上,使陽光下的少年純潔無辜得像個跌落凡塵的天使。

  正在偷窺中的幾隻小動物瞧見,不知怎的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的後退幾步,然後彼此面面相覷,有志一同的後退再後退,決定偷聽就到此為止——反正幸村少年只是和姐姐閒話家長,他們也沒興趣。

  「啊啦,精市,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個週末三月他們班要去伊豆溫泉旅行喲……」

  幸村精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嗯,我知道。」

  「切,真沒趣事,少年你就不能表現得驚喜一點,然後計劃著與三月來個命中注定的偶遇麼?讓她感動麼?」

  至於是感動或激動,且看當事人的表現了。

  「姐姐,你想多了,這本是計劃中的事情。」

  「……」

  **********

  三月自我厭棄的蹲在花叢間撥草,背景色完全向宇宙黑洞靠籠。當某只已經頹廢到將一株開得正盛的薰衣草當成雜草撥了後,園藝社的部長大人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某隻兔子趕離了花房,並且不容情的留了這只下週一周的部活。

  部長大人心愛的薰衣草也敢撥,活膩味了麼?

  三月呆呆的站的園藝社門口,扁扁嘴,正要為自己叫屈時,伺機已久的小早川知夏不知從哪兒躥出來,順手將兔子拎了就走。

  「來來來,三月,跟姐姐走有糖吃喲……」笑得像個怪阿姨的小早川少女眉眼飛揚,渾身細胞都在說著此殊正在打壞主意。

  三月呆呆的被拎著走,仍是提不起精神。

  直到手裡被塞了根東西三月才恍然回神,茫然的看向四周。

  這是個陌生的空教室,週遭一溜的樂器表明此地是某個音樂教室。

  不遠處一名長相平凡的少年正在用布細心擦拭著一把吉他,見她望過來,朝她微微一笑。本是極平凡的少年,卻因這一笑變得風光霽月、氣質雍容,極為挑逗人心,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說不出的耀眼。

  不覺一陣刺目,三月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時,那少年已然停止了笑,三月心裡也莫名的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原來笑容的殺傷力也會這麼厲害。

  「你好,千草桑,我是櫻谷修作,很高興認識你。」少年朝三月伸手,微微勾起唇角,「原來小早川說的鼓手是你,很榮興呢。」

  「誒?」

  三月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少年的手就這麼擱在半空中。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三月心裡有些急又有些害怕——還是對雄性生物友善不起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前陣子心裡受創太嚴重,讓她下意識的避開男性,連自家老公都沒搭理,何況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櫻谷修作打量三月變幻不定的臉色,很體貼的一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只是一笑,三月又覺得眼前一片金光閃爍,好耀眼啊。

  「啊啦,櫻谷,拜託你不要笑了,我們的眼睛會瞎掉的∼」

  一隻手從後面探過來,三月下意識的將之擰住,在聽清楚聲音的主人後,改擰為順從的窩靠過去,看起來就像是小早川知夏自己從身後抱住小女生一般,沒有人發現那一刻小女生一閃而逝的殺氣。

  「嗨∼嗨∼我不笑了。」櫻谷修作無奈的撫平唇角的弧線,看著被小早川知夏摟住的小女生,說道:「小早川,千草桑就是你說的很有潛力的鼓手?」

  「當然!」小早川知夏無比的驕傲說道:「三月很有才華,聽她的鼓樂是一種震撼。」

  看著面容驕傲的美麗少女與她懷裡純真卻敏感不安的女孩,櫻谷修作又想笑了,真像是被獵人抓住不放在兔子呢,很可愛,怨不得學校裡無論高年級或低年級,都對她極有好感,甚至展開追求。

  「那麼,我會試目以待!」櫻谷修作說。

  三月莫名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將手中的鼓捧轉在指尖,很帥氣熟練,讓她想起昨天晚上瘋狂的表演,那實在是一種發洩,只是依著感覺揮著根棍子敲打罷了,她哪裡懂什麼音樂啊?

  「來來來,三月,給我們表演一段吧……」

  小早川知夏不由說分,將小女生扯到鼓架前。

  「我不會啊……」三月懵了,不想再憶起昨晚的事情,都怪那個速水前輩,硬是找機會讓她上台,連幸村姐姐也沒辦法阻止那群正在興頭上的人的起哄定,最後只能被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去敲了段。

  「誰說你不會,昨天不是做得挺好的麼?多有氣勢啊,你就依自己的感覺再表演一次給我們看吧。」

  耐不住一對音樂就化身女王的小早川要求,三月只能轉動著鼓捧,深呼吸了口氣,想像自己在家裡時配合音樂練拳的意境,開始迅速的打起來。

  手裡的兩支鼓捧交錯敲擊,一陣虛影交錯,讓人難以看清手起手落的動作。

  幾分鐘後,三月戀戀不捨的放下鼓捧,生怕自己再玩下去這架子鼓就要被她敲壞了,沒辦法,力氣太大了。不過,這感覺還真不壞,手裡揮著兩把短劍似的,很好玩呢,回家她也要去找兩把劍來訓練自己的劍術!

  鼓聲停止時,週遭一片安靜。

  「嗷∼千草桑,請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玩音樂,作我們的鼓手吧!」

  一個人影飛快的從教室門口衝進來,眼看就要撲到架子鼓前的小女生身上。三月眼一瞪,毫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自己也以一種令人眼花的速度躍起身,跳到門口,驚疑不定的看著被自己一腳拐到牆上當壁畫的男生。

  又是男人——某只的雙眼有向某個海帶頭變身時的紅眼發展。

  「天澤久史,你做什麼呀?」

  小早川知夏有些惱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嚇到某隻兔子了,然後對三月陪笑,自己卻以更彪悍的姿勢撲過去握著三月的雙手,雙眼發亮,「三月,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明燈天使,做我們的鼓手,答應我吧。」

  「……」

  三月嘴角抽搐的看著眼前雙眼發亮的三人,然後在一屋子人期待的目光中,堅決搖頭:「不要!」

  「為什麼?」

  「因為……」因為這裡有兩隻公的,她討厭男人。當然不能這麼說,很丟臉的,所以某隻兔子一副「我正在說謊」的表情說:「因為我嫁人了。」

  「誒?」

  ****************

  「嗷嗷嗷……不達到目的,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小早川知夏想組個樂團很久了,但有條件卻沒那實力,單就一個鼓手從開學找到現在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只能讓這間好不容易向學校申請來的音樂室空置著。而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雖然還是個生手,但節湊感極強,簡直像野獸一樣直覺的天才鼓手,又是自家好友,她怎麼可能放過?

  所以,小早川知夏與某隻兔子卯上了!

  三月最近心情很煩。

  當然,煩惱的事情也只有自家遠在某某地合宿的未婚夫,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接他電話了,不知道他回家後,會不會因為她奇怪的沒有解釋的行為生氣啊?會不會要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呢?會不會痛不欲生呢?會不會……

  三月抱頭,覺得全身發冷。

  所以,這麼煩惱又黑暗可怕的日子裡,她怎麼可能有那個閒心去搞什麼音樂嘛?

  「啊啦,三月,明天你們班不是要去伊豆溫泉旅行麼?怎麼還不睡?」

  幸村紫葉好笑的看著大廳裡窩在沙發前縮成一團的某只,見她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己,眼眶紅紅、鼻子紅紅、嘴巴紅紅,儼然一隻人形兔子公仔,實在是可愛得不得了,不禁將之抱在懷裡惜惜。

  「吶,三月,無論有什麼事情,都有精市在上頭給你頂著呢,別想太多。精市是你老公,你要信任他。」

  就是因為「老公」才可怕啊,若不是老公,才不需要做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嘛!

  三月僵硬的任溫柔的幸村姐姐將自己送回臥室,反駁不能。

  ***********

  星期六早晨,風和日麗。

  新幹線列車行駛在軌道上。

  今天是立海大高等部一年D組集體期盼已久的去伊豆溫泉旅行的日子。

  車廂裡,少年少女們湊在一起盡情的談天說笑,只有某隻兔子鬱悶的抱著她的小背包窩在角落裡,盡量遠離那一群鬧騰的男女。

  ——米辦法,這只心靈受創太嚴重,還在自我調節中。

  「三月,你不和他們一起玩麼?」柏木佩環無奈的看著縮在自己身後的兔子,往常這樣的熱鬧她總是興致勃勃的,很容易便被女孩子們拉去一起瘋了,男生們更不會拒絕這麼可愛又爽朗的女生。

  最近的小女生已經奇怪到惹人注目了。可惜,她什麼都不肯說,只是每天神色懨懨的,讓人擔心不已。

  三月蹙著眉拒絕了,因為她不確信自己現在與男生靠得太近,會不會衝動之下將之一拳打飛。屆時若有人因她而受傷的話,不說七月會生氣,連她也會良心不安的。

  這只嘴巴竟然能硬得比龜殼,怎麼也撬不開,實在是讓人無奈啊。

  當然沒辦法視而不見,在一年D組的學生裡,三月的人緣是極好的,性格和長相都很討人歡心,很容易引發男人天生的保護欲和女人的母性——明知道這只似乎實力是BT極的,但乖巧的小女生還是惹人憐愛的。所以雖然這只情緒低落,但女孩子們也不會忘記她,將一堆吃的的擺在三月面前。

  「吶,千草桑,這是我們親手做的,有你愛吃的牛奶布丁、烤餅、牛奶檸檬冬甩、藍莓蛋糕、牛奶燒青花菜∼」

  於是,輕易被食物收買了的某只很感動的看著一年D組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少女們,哽咽說道:「謝謝你們。」

  男人算什麼,她總不能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糕吧?而且女生們很可愛又溫柔,對她又好好,她才不要再去介意那種事情,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所以,無視好了。

  被食物輕易治癒的某只握緊拳頭,暗暗為自己打氣。

  女生們看到精神抖擻的小兔子,笑得很歡快。

  柏木佩環撫額,不得不感慨某只的單純與幸村家少年的辛苦。

  ********

  「聽說今晚下榻的旅館前面是一片海呢,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多有意境。」

  「真的?」

  「嗯,聽說晚上還有煙火盛會哦。」

  「太好了,真捧……」

  女孩子們雙手捧頰,無比的慶幸他們班能在校運動會上贏得冠軍,得到這次免費的溫泉旅行。

  「嗷嗷嗷……聽說會有露天的澡堂喲∼」

  「男女混浴麼?會麼會麼會麼!!!!」

  「嗷∼我是第一次在露天澡堂洗澡,不知道哪個女孩肯和我一起進去?!」

  「這次溫泉旅行真是來對了,平野君,幹得好!」

  男生們喘著興奮的粗氣,朝體育委員平野純一郎祭出有愛的大姆指。於是得到女生們一陣尖叫與氣憤。

  ******

  伊豆是日本有名的一個旅遊城市。它位於東京的南部,屬於靜岡縣,是關東地區著名的風景旅遊勝地,以溫泉和海景出名。有日本最大的溫泉城市熱海、有著1200多年歷史的修善寺溫泉以及伊豆山、伊東、長岡等溫泉,除此之外還有美術館、主題樂園等眾多設施。

  「哇,海好藍……」

  不知誰興奮的感慨了一句,於是遭到了集體人的鄙視目光。

  海不藍難道是黑的啊?

  當下了車後,分了組,三月被興奮的女孩子們拉著到處跑了。

  大約因為今天是週六,旅行的人很多,三兩成群的遊客們時不時的聚在一起拍照。在一處街頭公園裡,三月被一群年輕的男女請求幫他們拍一張集體照。三月欣然允之。

  然而,在這只給人拍照完畢後,回頭一瞧,和自己一組的女生們不見了。

  像只像遺棄的小兔子站在街邊,三月手足無措,趕緊四處眺望,身體三百六十度轉圈圈,仍是沒有她們的蹤影。

  三月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她們失散了。

  不過,幸運的是她不是像七月與切原赤也那種令人髮指的路癡,即便迷路也不用擔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最後會跑到哪裡去。只是,那種被遺棄的感覺令她心裡有些難受。

  不,是很難受。

  說到底,她其實是個沒有多少安全感的女孩子。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只要夜晚睡覺,總要摟著東西將身體蜷成一團的睡姿來看,這只的不安感很重。

  不覺鼻頭髮紅,沒用的兔子站在人來人往的他鄉城市,心情低落沮喪,莫名的難受與委屈。

  沒有人來找她麼?

  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那個男人冷眼看著她跌倒在山溝裡,腦袋磕在堅硬的石頭上,血流了一地,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她好疼好疼,可是瀕臨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有人找到她,讓她清楚的面對死亡的痛苦。

  想哭的心情因回憶而崩潰。

  她摀住臉,不敢在沒有能讓她依賴撤嬌的人前哭泣。

  原來,她的愛哭只是因為一直有七月她們在罷了。

  原來,那晚她之所以哭得那麼傷心,是因為她覺得那個少年是可以依賴的罷了。

  「三月。」

  少年溫雅柔和如春風的聲音響起,難辯雌雄的中性聲音已經很熟悉了,聲音裡是一絲不確定與喜悅,還有看到她低頭不說話的焦急擔心。

  「三月,你怎麼了?」

  慢慢抬頭,當看到眼前的紫發紫眸的絕美少年時,委屈的心情竟然一下子控制不住,也不管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不管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女孩衝上前去緊緊的抱著少年勁瘦的腰肢,將臉埋在他胸膛上哭了起來。

  「嗚嗚嗚……阿市,我迷路了……她們都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幸村精市有些無奈的將難得主動的女孩納進懷裡,原本積了一個星期的怒火在她主動投入懷裡時如風中的燭光般「通」的一聲熄滅了,只剩下滿心的喜悅與心疼。大抵男孩子在面對心愛的女孩時,總會忍不住心軟,忍不住想寵她愛她,呵護她,將她嬌慣的越發的任性。

  此刻,他只想寵她愛她,將她嬌慣得沒法沒天,輕易便原諒了她一個星期來逃避的舉動。


兔子兇猛,請勿搭訕

  原諒並不代表不追究。

  幸村精市溫柔的擁著發出細細的抽咽聲的女孩走進附近的咖啡廳,路上遊人很多,也有許多年輕的情侶手牽著手走在伊豆的街道上,見到他們行舉親密,人們大多會心一笑,偶爾會因為少年過於出色的外貌而多看幾眼。

  尋了個比較安靜的角落坐下,在穿著可愛的女服務生熱情的介紹下,幸村精市特地點了些三月愛吃的東西,客氣的微笑將MUNE遞給明顯失落的女服務生後,幸村精市有些深思的看著像個小孩子般扯著他的衣擺不放手的少女。

  雖然知道她一直愛哭,但僅僅只為了迷路而哭也不致於吧?

  難道是與她這幾天的逃避事情有關?心情還沒恢復,所以情緒比較脆弱?

  微微歎了口氣,幸村精市輕柔地抬起某只哭紅了鼻子的兔子的臉,見她滿臉狼藉,眼睛哭得瞇瞇的,像個包子,明明醜得緊,卻一點也不覺嫌棄,心中只有憐惜心疼,拿過餐巾紙為她試去臉上的痕跡。感覺女孩的身體瞬間僵硬,烏黑的雙眸睜得大大的看著自己,飽含驚嚇,幸村精市瞇了瞇眼睛,仍是神色如常的低首親親她的額頭,便放開她。

  三月雙手捂著被親過的地方,像有鬼在追一樣,挺直了背脊挪了挪屁股,往一旁的位置挪去,心裡有些埋怨這什麼鬼情侶座,太擠了。

  由著她的小動作,幸村精市也不惱,仍是那麼和煦溫雅的看著明顯有了防備之心的少女——而且防備的對像似乎是自己呢。

  剛好,服務生也將他們點的東西送上來了。

  哭了一場,三月早就餓了,怯怯的看了少年一眼,見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埋頭吃起來,邊吃邊苦惱著自己以後該怎麼和他相處。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剛才發現,原來這個每天晚上被她像八爪章魚般巴著睡、會很溫柔的看她的少年,竟然在日漸的相處中漸漸的成為了自己在意的人,覺得他是可以依賴的對像,對他的依賴,雖然比不上對七月那麼嚴重,但已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了,不知不覺,總是習慣有事就找他了。

  可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讓她原本對他應該是再也沒有那種防備心了。七月總說,在其位謀其政,她深以為然。既然已嫁了人,當然要做好妻子的責任。可是,她還是很怕啊,雖然先前在車上思考過不要再介意那種事情,可是……

  為什麼夫妻一定要做那種事情呢?不做可不可以啊?

  想得太過入神,某隻兔子對著一疊檸檬奶油蛋糕,咬著叉子發起呆來。

  「三月,怎麼了,你不餓麼?」幸村精市挑起眉,不知她皺著張臉怎麼回事?難道是在煩惱這幾天導致她情緒失常的事情?(少年,只能說乃還是很聰明的∼)平時這只可是很能吃的,顛覆了日本女孩子小鳥一樣的腸胃。做為丈夫,幸村精市倒是不介意自家小妻子的大食量,反正他養得起嘛,女孩子還是健健康康的才惹人喜歡∼

  三月回神,抬首便對上少年清潤如玉的紫眸,眼裡濃濃的寵溺讓她有些高興又有些心虛,趕緊低下腦袋,不敢再看他,心裡覺得很對不起他。明明阿市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她卻要逃避呢?

  突然覺得自己平時愛吃的蛋糕也不那麼美味了。

  幸村精市並不餓,端著咖啡杯淺淺品著。待某只終於放下喝乾淨的牛奶杯後,幸村精市見她頰邊沾了些蛋糕屑,拿過餐巾紙溫柔的為她擦去,倒將平時大大咧咧還像個孩子一樣的某只鬧了個大臉紅,囁嚅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平時就算摟著少年躺在一起睡覺也沒有這種感覺啊,為什麼現在自己會覺得臉紅心跳,不敢看他的眼睛呢?明明只是幾天不見,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甚至因為他不在而慶幸過,怎地突然見到了,竟然覺得自己好想他,明明還是一樣的讓她恐懼的妖怪長相,現在竟然不只不覺得嚇人,反而會因他的不經意的一笑與一個回眸而心跳不止……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嘛?她墜落了麼?竟然覺得自己似乎、好像、可能、也許……喜歡上這個初見面就將她嚇個半死的妖怪?

  少女眉眼嫣然,滿含羞澀,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來某只正值花樣的兔子春心萌動了。幸村精市不是傻子,看到女孩羞澀不安,只覺得心裡一陣愉悅,彷彿有種得願所償的成功感。真是滄桑的心裡歷程哇……

  「三月,吃飽了麼?」

  少年的聲音和煦溫雅,柔若春風佛面,特別的和藹可親。

  三月呆呆的抬頭看他,然後紅著臉點頭。

  「那好!」幸村少年點頭,微抬秀氣的下頜,唇角挑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吶,三月可以告訴我,這幾天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同我說話麼?難道你在躲我麼?如果是這樣,可否告訴我一聲,為什麼?」

  既便是喜歡,幸村精市也有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受人愚弄,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不容拒絕的驕傲。無緣無故讓他空等那麼久,心情多少都受些影響,他怎麼可能不追究?

  原諒,不代表不追究。

  他的驕傲不允許在明知她的感情開始開竅後,還讓她繼續懵懂逃避下去。那不是他的風格。

  三月面色突變,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因少年的刻意提醒,而憶起了那時在千草宅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時的害怕,看向少年的眼神也蒙上了一股無法掩飾的害怕。

  於是,幸村精市鬱悶了。

  沒想到他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讓她那詭異至極的審美觀適應自己的長相與存在,卻又開始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讓這只害怕起自己——並且害怕的對像明顯不是自己的長相了。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

  最終,幸村少年還是沒弄懂自家小妻子到底在害怕什麼。

  誠如幸村姐姐的無奈沒轍,某只單純好騙的兔子的性子也是倔得緊,嘴巴閉得嚴嚴的,就是什麼都不肯說,若是你執意要問,她會睜著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瞅著你,像只無辜又可憐的小動物,瞅得你再也狠心問不下去。

  伊豆美麗的風景裡,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某隻兔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伸出兔爪,目標是少年垂在身側的手,試探性的碰了碰少年溫暖的大手,見他沒什麼反應,自己也不覺得噁心了,馬上咧開嘴,跳前一步拉著他的手。

  幸村精市側首看她,反手握住少女纖細小巧的手,眉眼含笑,如沐春風。女孩馬上也回以他甜甜的可愛笑容,拉著他的大手,心裡的感覺甜甜軟軟的,讓她笑瞇了眼。

  「阿市,你們不是正在合宿麼,怎麼也會在這裡?」

  「難道三月你不知道我們合宿的地方離伊豆很近麼?」見少女老實的搖頭,幸村精市只能歎氣自家小妻子是不是不夠關心她的丈夫呢?「今天是週六,休息一天,我們可以出來玩玩放鬆一下。三月,你不關心我呢。」

  所以,這一天,也算是幸村少年早已計算好了的。

  「哦,對不起,我下回不會了。」某人很真誠的認錯,於是得到女神獎賞的香吻一枚。

  於是,伊豆風情無限的海邊,一隻頭頂冒煙的紅燒兔子新鮮出爐了。

  淡淡的笑著,幸村少年牽著少女的手,那細心的呵護與柔情,儼然已是一位已婚男士,即便兩人有名無實,也不能阻止他進入角色。所以,幸村少年陪著妻子走在海灘上,很自然的將某只冒煙的兔子擁在懷裡,不客氣的拒絕所有來搭訕的男男女女,並且聲稱他們已經結婚了,恕不奉陪。

  「怎麼可能?這位小妹妹還那麼小,你也下得了手?你太飢不擇食了吧?看你這樣子不像啊,有這種長相,怎麼可能喜歡女人呢?」一名穿著緊身泳褲在海灘上曬身材吊把妹妹、超級MAN的男人嫉妒又垂涎的看著幸村少年——嫉妒他懷裡甜美可愛透著一股純真氣息的女孩,這簡直是男人夢想中的後宮完美情人代表啊,美麗、單純、甜美、可愛、乖巧;也垂涎於他美麗得不亞於女人的長相。

  嘖嘖,男人長成這樣還讓不讓女人活啊?怨不得那麼多男人都跑去搞基,就是因為世界有了這種人的存在,才發展了耽美文化,害得男人也跟著想入非非。

  聞言,做丈夫的還來不及發怒,少年懷裡被質疑「小妹妹」、「怎麼下得了手」的某只怒了:她雖然矮了點,但至少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女人該有的她一樣不少!怒極之下,一腳踹向男人裹在緊身泳褲裡的……咳咳,那啥的男性驕傲,再次向世人展示了某只金剛兔子的厲害,一下子將男人踢飛到遠處的海浪中,濺起好大的浪花,惹得週遭正在玩水的女孩子們驚叫連連,見那人倒在海裡浮屍半天沒爬起來,趕忙呼喝著大伙來救人。

  這是血淋淋的教訓:兔子兇猛,請勿搭訕!

  幸村精市遠目,瞄見女孩厭惡又噁心的跺著腳,彷彿在跺掉什麼髒東西似的,很想告訴她,男人的那個地方是不能隨便踢的,但見到女孩眼睛像慢慢的充血一樣變紅,有些像切原赤也變身惡魔時的樣子,含煞沖天,堪比怨靈,讓他心裡暗驚。

  「三月?」幸村精市抓住女孩的手臂,力氣不覺加大。

  雖然對某只BT兔子來說,這種可以令尋常女孩子覺得手臂會斷掉的力道在她看來沒什麼,但因為少年難得嚴肅的神情,心裡就是莫名覺得委屈,於是很孩子氣的背過身不理人。

  她都不介意他以後會對她做很可怕的事情了,為什麼他不贊同自己的行為?(孩子,就算你討厭男人,這種行為也是惡意傷人,有良知的人當然會不贊同了∼)

  幸村精市失笑,連那邊熱鬧哄哄的救人行動也被他忽視了,眼裡心裡此時只有這名少女。伸手將女孩納進懷裡,大手勾起她的下巴,在眾人驚呼的聲與響亮的口哨聲中,幸村精市低首深深吻上她的紅唇。

  此刻,藍天白雲,美麗的伊豆海灘,眾多遊人的見證下,擁吻中的少年少女,美麗得像一副畫,一陣閃光燈過後,卡嚓的聲響,竟然有人舉起相機為擁吻後額頭相抵、目光纏綿的少年少女拍下這美麗的一幕。

  *********

  「啊——」

  突然一聲驚叫,海灘上正在玩沙灘排球的少年們齊齊轉首看向被球K中腦袋的紅髮少年。

  顧不得疼痛,菊丸英二雙目圓瞪,也不管現在是正在比賽中,直接跑到場外朝人群處張望。於是,因某只大貓的失常,這一場立海大對青學的沙灘排球,立海大遙遙領先,最後贏得這場賽事。

  立海大的小動物們的歡呼聲中,手塚國光面無表情的看著某只失常的大貓,「菊丸英二比賽不認真,沿著沙灘跑二十圈。」

  「哇塞,沿沙灘跑二十圈?伊豆的沙灘有多長啊?沒想到青學的部長竟然比真田副部長還嚴厲哦。」某只小海帶很慶幸的拍拍胸脯。

  柳蓮二露出清雅出塵的笑容看著某位青梅竹馬,「MA∼貞治,你們隊輸了,那些東西你們就自己笑納吧!」說著,手指比著休息區上一排顏色詭異的飲料——熟知青學特產的都知道那是神馬東西了。

  青學的人沿著他的手勢看去,頓時一臉慘淡之色。

  那可是經過某位數據狂人千錘百煉後新研製出來的乾汁,不知道加了神馬東西,喝了會死人的啊啊啊!!

  只有導致他們輸了的某只大貓失魂落魄,在人群中再也尋不到什麼了後,目光如炬的看著立海大的幾隻,一字一句很認真的說道:「啊啦,我絕對不同意三月和幸村君交往,絕對不行!」

  連習慣性的尾音都不帶了,可見這只的認真勁兒。

  眾人疑惑的看他,只有瞭解情況的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相覷一眼。今天幸村精市沒有和大夥一起活動,不用想也知道某位新婚男士跑去見他那來伊豆旅行的新婚小妻子去了。不過為了讓他們享受無憂的學生生活,幸村家的人決定在高中畢業之前並不公開他們的關係麼?青學的菊丸英二怎麼知道了?

  「喲,菊丸君,你在說笑吧?」玩世不恭的仁王筒子微抬下巴,神色驕傲:「噗哩,你怎麼可以說我們部長和三月學妹交往?而且你憑什麼不允許?」

  王者立海大的驕傲可不是外人一個不「允許」就阻止得了的,更何況是對他們偉大的部長的質疑。而且仁王筒子可是對某隻兔子的那詭異的審美無比的好奇哩,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美麗過人的部長與某只見了美人就嚇跑的兔子在一起的可能性。即便幸村精市偶爾與三月走得近了些,眾人也只是以為幸村少年那有些愛玩的性子刻意經營娛樂自己的結果,是以立海大的人從來沒有想過將那兩人配在一起的可能,這下突然聽到某只大貓說,下意識的覺得他是在說笑罷了。

  菊丸英二皺起臉,老大不高興的說,「什麼啊,仁王君,三月可是七月的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我當然有權利不允許了喵!Nay,而且三月那麼單純可愛,不諳世事,很容易受到壞男人的欺騙的,我怎麼可能讓她那麼早就交男朋友?即便是立海大的部長也不行。」

  「我們部長才不是壞男人!」立海大的小動物們怒聲反駁,怨怪這隻大貓侮辱了他們偉大的幸村部長。

  而且人家不是交男朋友,而是已經結婚了!

  ——熟知真相的某兩們相關人士暗忖。

  不二周助很貼心的補充,「我們英二很快就會娶七月了,屆時英二成了三月的姐夫,自然管得著了呢。」

  姐夫?!

  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臉色更怪了。因為他們想起,幸村是三月的丈夫,那麼不也是菊丸英二的妹夫了?難道幸村精市以後真的要叫青學的那隻大貓一聲姐夫麼?ORZ,聽起來怎麼那麼囧……

  「不二,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娶……娶……」怎麼也說不下去了,紅色大貓現在全身發紅冒煙了,連剛才的發駁也忘記了回,使得原本還在等待答案的立海大幾隻小動物不奈煩了。

  「喂,你剛才為什麼說我們部長與那個傢伙交往?怎麼可能?我們部長很正常,才不會看上那種怪女生哩。」丸井文太吐出口裡的口香糖,語氣有些沖的回答。這只依舊不待見三月,誰叫那隻金剛兔子入學考試第一天就挫傷了人家少年的自尊心呢,所以不能接受自家部長與某隻兔子會在一起的可能性。

  柳連二和真田弦一郎看了眼信誓旦旦的紅髮小豬一眼。

  嘖,可是某位少年偏偏就是看上某個怪女生了喲∼難道這真的是不正常麼?

  ——熟知真相的兩位相關人士繼續暗忖。

  「丸井前輩,三月是我的好朋友,才不怪!」小海帶不滿的反駁。

  「當然怪了,哪有女孩子能扛著個大男人跑得飛快還臉不紅氣不喘的?你做得到麼?」

  無意中的爆料,讓現場兩名數據狂人目光閃爍。

  遠目,就不知道那個被扛走的大男人是誰哇∼

  「……做不到。」海帶少年羞愧低頭。

  「那不就結了?」紅髮小豬一臉鄙視。

  喂,我說你們兩隻,到底吵這些有什麼意義?你們誰能比得上那個BT兔子,就像地球人與火星人的比較,這是能比的麼?

  眾人差點以頭搶地。

  遠目,大家也要理解小動物的思維喲∼

  「剛剛我看到有一男一女在接吻,很多人在吹口哨呢,就在那邊,他們很像三月和立海大的部長喵。」菊丸大貓鼓著包子臉,怒氣洶洶的補充道:「我的視力很好的,我看見了。」所以才會這麼生氣,覺得他家可愛的妹妹被別的臭男人玷污了。

  「……」

  絕對是驚聳的話,一下子便震住了現場。


  動情與挑情

  暮色四合。

  伊豆的夜晚很美,海上生明月,柔軟的海灘,穿著浴衣的男孩女孩,有一種優雅奢糜的風情,讓人不由眼睛一亮。

  幸村精市執著一把蝙蝠扇,優雅沉斂的微笑著應對服裝店裡女孩子們的熱情,絕美的外表、舉手投足的優雅,因莊重的和服顯得穩重高貴,從容不迫,彷彿從文風優美的漫畫走來的貴公子,惹得一屋子的女孩子們眼睛一亮。

  一顆小腦袋從更衣室裡探出,看到被圍在一堆女孩子中的少年,鼓起了包子臉。

  「阿市。」

  幸村精市轉首,看到只露出個小腦袋的某隻兔子,笑容在唇邊泛開,絕美的容顏添上了一分暖色二分生氣三分華貴如斯,讓人看得倒吸了口氣。客套的與週遭的女孩子們說了聲「抱歉」,幸村精市朝更衣室走去。

  「三月,怎麼了?」

  三月慢吞吞的看了眼服裝店裡正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刮著自己的女孩子們,心裡有些不舒服,見少年笑著朝自己伸出手,方扭扭捏捏的從更衣室裡走出來,不時的扯著身上的衣服,小聲嘟嚷:「阿市,這樣穿很不舒服啦,我還是比較喜歡寬鬆一些的衣服……」

  聞言,幸村精市只是笑笑,伸手為女孩整理好外翻的衣襟,柔聲道:「今晚伊豆有煙火大會,大伙都這樣穿,難道你不想和大家一樣麼?」

  「哦,那好吧!淡心姐說做人要合群,我很合群的!」

  點頭,將手扶在少年臂彎裡,付了賬了,兩人在一堆各異的視線中,旁若無人的走出服裝店。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左手甜甜圈和一把牛奶糖,右手巧克力冰淇淋,三月吃得滿嘴甜膩,不時瞄瞄幸村少年懷裡兜著的一堆甜品,計劃著吃完手裡的東西再吃什麼——反正只要是甜的,這隻兔子都不打算放過。

  一隻嗜甜如命的兔子。

  「阿市、阿市,我們去那邊看看……」

  「阿市、阿市,我要吃那個,圓錐狀的甜筒,它上面有牛奶做的霸王花,一定很好吃……」

  「阿市、阿市,糖板粟,很好吃的,我們去買吧……」

  「……」

  一路上,某只精力充沛的兔子扯著幸村少年往人群裡穿梭,然後無比歡快的用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瞅著幸村少年。在那樣的眼神下,男人很容易便想滿足其的願望,不想她露出那種委屈可憐的眼神。

  幸村精市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大手牢牢的握住女孩的小手,突然有種就此一輩子握住不放手的決定。

  「啊咧,三月,小心一點。」

  三月停步,歪首看他:「我不怕的,你怕麼?」

  莫名其妙的話令幸村精市微微一愣,然後笑著搖首:「我也不怕。」只要握著她的手不放開,他並不怕什麼。

  三月咧開嘴笑,跳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仰起臉兒看他,笑靨燦爛如天邊的煙花般璀璨:「阿市,我今天很快樂,很高興,因為你很好很好,我很喜歡!!」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可愛的女孩甜甜軟軟的笑著,就這般樓住男孩的腰肢,雙眸專注的看著他,說出一種類似告白的話。即便人再多,他也會找到她,會擔心她在人群中走散。以前她很怕在人群中走散,要自己一個人尋找回家的路,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路上。可是現在她不怕了,因為他會陪著她。

  他說他不怕,即便迷路了,他也會找到她。

  喜悅的笑容在少年臉上漾開,沖淡了幾分溫文爾雅,柔軟了少年客套疏離的神色。情難自禁的低首用臉頰碰碰女孩紅撲撲的臉蛋,在越來越多人群聚集的目光下,幸村精市牽著女孩的手離開。

  海灘上,穿著浴衣的少年少女們正在放煙花,燦爛的煙花將海與月裝點得極為漂亮,夜色中的海面波光粼粼。

  走累了,兩人坐在路邊的石椅上休息。

  三月趴在少年肩頭上,翻著放在幸村精市手裡的零食袋,然後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阿市,那種很好吃的牛奶軟糖沒有了……」

  「咦,是麼?剛才我買了好幾包,應該還有的,我看看。」知道她愛吃牛奶糖,幸村精市很有先見之明的多買了幾包。正要湊過頭去看,突然感覺到腿上有什麼東西蹭著,低頭一看,愣了。

  三月見他面色古怪的看著腳下,也跟著看去,然後瞪圓了眼睛。

  只見少年腳邊一隻通體潔白的小狗兒,只有男人巴掌大一點兒,間雜著一些土黃色的毛,此時正很可愛的蹲在少年腳下,用身體磨蹭著幸村精市的衣擺,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瞅著少年,不時發出細弱的嗚咽聲。

  「哎,你長得好像我家四月哦∼」三月打了個響指,腳尖一點,一把將小狗挑起接在手裡翻看。太過粗魯的動作惹得小狗轉著蚊香眼,慘烈的掙扎著,朝溫柔的幸村少年撲去。三月有些不滿的補充道,「哎,連這動作也很像四月哎,總是喜歡黏著阿市不放。」

  幸村精市接住小狗,摸摸小狗的腦袋,對某只白目的某隻兔子說道:「它是四月呢。」

  三月張大嘴巴,「騙人,四月怎麼可能在這裡?我可沒帶它來哦∼」

  幸村精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熱鬧的海灘,不時傳來一陣音樂聲:「也許……是姐姐帶它來的。」

  「哎,紫葉姐姐也來伊豆玩麼?在哪在哪?」三月跳起,朝人群張望。

  見她一臉開心,幸村精市耐下心裡不祥的預感,一手抱著小狗,任女孩拉著自己朝前面人聲頂沸處走去。

  **********

  腳步急煞車,太過震驚的某隻兔子指著人群裡的那幾個熟人說不出話來。

  幸村精市挑眉,看看那邊的幾人又瞅瞅一旁的兔子。

  不同於乖巧安份的高中生,那一群一看就知道是大學生的年輕男女穿著放肆,唱唱跳跳,好不快活。

  「嗷嗷嗷……是三月……」陽光少年驚喜的就差沒仰天長嘯了。

  三月鐵青著臉,憋屈的看著浪漫的海灘上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又唱又跳的一群年輕男女。

  這叫陰魂不散麼?還是冤家路窄?

  幸村家姐姐掩著唇,很無辜抱歉的看著自家弟弟與弟妹,表示自己很無辜。

  「噢∼美麗的伊豆是我們浪漫的天堂,讓我們在浩瀚宇宙相遇,在美麗的異地他鄉邂逅,我虔誠的感謝上天讓我們能聚在這裡,相遇相知!」

  越挫越勇的速水少年無視某隻兔子身邊的少年,又故態萌發的扛著一把吉他,在美麗的伊豆海灘、熱烈的篝火旁,深情的看著某隻兔子唱起來:

  星期一我等待,星期二也等待

  看你會不會來

  星期三不來,早晚都不在

  星期四無奈,星期五星期六還是星期天

  沒有哪天不想念,沒有哪天你會回來

  回到我們的舊時光

  我們相遇那天,我們親近的那天,我們牽手那天

  我愛你的那天,我對你說的那天,你聽我說的那天

  還久不久我不知道

  要幾個月還是幾年,幾千萬個回憶還在

  從來不曾不想念你

  ……

  「姐姐,我能問一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麼?」幸村精市好有禮貌的問,只有那抽搐的嘴角顯示少年並不如表面的鎮定。

  也是,有人竟然當著他的面對自家老婆深情唱情歌,怎麼可能還淡定得起來?

  幸村姐姐肅然道:「熱情的夏天到了,美麗的伊豆海灘自然少不了年輕人的身影。」掩著唇,幸村紫葉柔宛一笑,「所以,阿市你要看好你老婆喲,不然真的會被人搶走的。」

  「啊啦,三月別氣,秋奈姐姐請你吃甜甜的果酒哦……」日暮秋奈雙眼冒光的趁機將可愛的兔子拐過去,討好的捧過一杯顏色漂亮的果酒放到煞氣沖天的少女手裡。

  「酒」之一字,讓正在交談中的幸村姐弟寒毛直豎,猛然轉過頭,卻見某只被情歌搞得憤怒至極的兔子很豪邁的將手裡的果酒抑頭喝盡,不剩一滴。

  「三月,那是酒啊!!!」

  伴著尖聲失叫的聲音,是少女明顯迷糊的神情,一雙大眼睛眼睛濕漉漉的,然後慢慢閉眼,垂下的腦袋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手裡的水晶杯自指縫間落在柔軟的沙子上,骨碌碌的轉了幾圈,就像喝醉了的人一樣柔軟無力。

  「太誇張了吧……只是果酒罷了,酒精度很低的……」日暮秋奈無辜的喃喃,以為某隻兔子喝醉了。

  週遭的人不知發生什麼事,個個莫名其妙的望過來,然後心有慼慼焉的點頭同意日暮秋奈的話。

  確實很誇張,果酒的酒精濃度那麼低,怎麼可能會喝醉人嘛?

  幸村紫葉尷尬的笑著,不知說什麼好。果酒卻實不會喝碎人,但卻比喝醉更令人頭疼。幸村紫葉覺得太陽穴一陽發疼了,不禁側首望向身旁抱著小狗的弟弟。

  幸村精市掩面,然後很果斷的迎向安靜站在那兒的少女,心裡已然有了準備。

  「MA,三月,你還好麼?」幸村精市故作輕鬆的問。

  「……」

  安靜的少女沒吭聲,反而是某位沒有眼色力的速水少年跑過來大獻慇勤:「啊啦,三月怎麼了?不能喝酒麼?哈哈,只是果酒罷了∼」說著,爽朗又激動的伸手過去想摸摸可愛又乖巧的少女的腦袋——他可是改覬覦很久了。

  幸村精市微笑著攔下速水暮人的動作,展臂單手將安靜的少女摟進懷裡,疏離客氣的說道:「啊喏,我想三月沒事的,有勞速水前輩了。」

  速水暮人瞇起眼打量少年絕美的臉,再瞅瞅安靜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氣,直覺不爽。真是不爽啊,那麼理所當然的將他看上的女孩納入自己的世界中,只因為他遲了一步麼?

  一剛一柔,兩名同樣出色軒亭的少年安靜的對峙著。

  氣氛有些怪,原本狂歡的人們莫名其妙的靜了下來,看著那三人。

  半晌,一隻柔軟白晰的小手在眾人錯不及防中伸出,一把捏住對面速水暮人的下巴,一雙烏黑晶亮睜開,卻不復單純無垢的純澈,帶著一種輕佻的神情審視著速水暮人的臉,唇角挑起了性感的笑容。

  「啊啦,你長得雖然不賴,但還是沒有他好看。」

  下巴掉了一地,幸村紫葉捂臉,不敢看某只大變身的兔子調戲男人,更不敢看自家弟弟青了一半的臉。

  下頜有些吃痛,速水暮人愕然的看著女孩用一種詭異至極的眼神上上下下省視自己,看得他心裡發毛的同時,也奇怪著突然變得很大膽又異常有女人味的女孩,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攫在下巴的力道竟然讓他掙不開。

  嫵媚的笑容,挑逗人的眼波,輕佻的舉止,這哪還是剛才那個因為他唱的歌而怒火滔天的女孩?

  明明還是一樣的臉,卻完全不一樣的人了。從純真甜美到嫵媚誘惑,需要多長時間?

  「你……」

  「真遺憾呢,我還是比較喜歡陰柔漂亮的男人哦……」女孩嘟著嘴說,白晰柔軟的手在速水少年臉上摸了一把,滿臉遺憾的表情:「難得有機會出來,沒想到卻碰不到個可心的人。」然後抬臉,欣賞的看著摟著自己的少年,雙手摟上少年的脖子,「嗨……美人,我們又見面了,上次的事竟然沒做到最後真是遺憾呢……」

  大庭廣眾之下,少女懶散的笑了,拉下頭上的珠花揚手瀟灑的將之拋入海裡,一頭長及腰的黑髮散落於臀部,裹住小巧精緻的臉蛋,嘟起紅唇,無比撩人的踮高腳親吻少年抿緊的嘴唇。

  「……」

  「你、你、你……」速人暮人指著大膽主動的某人,難得的口吃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們吹起了響亮的口哨。

  「有些甜……」舔舔嘴角,少女咂咂嘴,笑嘻嘻的問:「今晚你們吃糖了麼?」

  一隻手迅速的將女孩的手拽住,幸村精市紅著臉,面色肅然的朝在場的人說了聲「抱歉」,扯著朝眾人揮手的女孩迅速離開了現場。

  **************

  人影漸稀,幸村精市方一把甩開少女的手,回過身緊緊的盯著眼前不一樣的少女。

  雖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但再次面對,發現自己仍是無法將她正常對待。

  少女懶洋洋的伸出手將少年懷裡的小狗抱過來,點點小狗的鼻子說:「聽著,你這小畜生!不准再叫四月了,你今後就叫三月,知道麼?!」

  囧……

  幸村精市突然覺得很頭疼。

  逗弄了下小狗,很快又失去了興趣,少女抬頭看向幸村精市,聲音懶懶散散的,透著一股子誘惑的味道:「啊啦,看到我很難受麼,做什麼這表情?我不如那傢伙麼?」

  幸村精市輕笑,認真的說:

  「三月是獨一無二的。」

  少女的面色幾經變幻,不知道幸村精市這句話觸到了她哪根神經,突然退去了那一抹艷色,恨恨的將小狗丟在地上,又怨又怒的看他:「我哪裡比不上那個白癡了?至少我比她有情趣識大體,懂得多了,能滿足你們男人的慾望!難道看到這樣的我,你不想要麼?」

  說著,一把拽下浴衣的領子,露出若隱若現的酥胸和誘人的乳/溝,風情萬種的撩起一頭長髮。

  幸村精市面色微變,探臂扯住她的臂膊,力道收緊,溫雅的聲音變得冷凜:「三月不是白癡!我不准你這樣糟踏她的身體!」與語氣不符的卻是溫柔至極的動作,溫溫柔柔的將少女的衣服拉好,掩住那快要迸跳出來的春光。

  「這也是我的身體!從我有意識起我就在這裡了!」

  深色的紫眸沒有一絲妥協,反而滿滿是冷然與警告。

  半晌,少女敗退下來,甩開他的抓攫,諷笑道:「你不覺得很可笑麼?對著這張臉,你怎麼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來?只有我的存在才是糟蹋麼?」

  幸村精市別開臉,爾後又回過臉來,表情恢復了先前的淡然微笑,柔聲說道:「啊,我很抱歉。」

  「因為我用這個身體去碰了那個男人,所以你生氣了麼?」悶悶的聲音沮喪的問,爾後又變得軟軟的柔媚,彷彿溶入那無邊的夜色中:「我哪裡不好了?好不容易出來,想玩個盡興,卻……其實,我是她,她也是我,我能感覺到她所有的心情與感情,她卻永遠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樣真不公平,是不?我能感覺到她有多喜歡你,喜歡到連能為了你而向自己的審美觀妥協,為自己害怕的事情委屈自己,然後卻像個笨蛋一樣因為看了X片而害怕起以後會要和你上床的事,害怕□。呵∼如果她想不通,你就等著做太監吧!」

  看著徒然僵硬的少年,少女掩著嘴,發出咯咯的笑聲,眉眼間是極至的風流。

  原來,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

  幸村精市著實是哭笑不得。

  月已至中天,沙灘上的人影漸少,幸村精市彎腰將腳邊委屈的小狗抱起,說道:「吶,很晚了,你們班不是還要集合麼?我送你回旅館吧!」

  旋身一轉,穿著繡著櫻桃的浴衣的少女如一隻花蝴蝶般輕盈而至,軟軟的將身體委在他懷裡,聲音酥軟入骨,嬌嗔道:「才不要……今晚人家想和你一起睡∼」

  身體徒然一緊,幸村精市抓住伸入浴衣裡面搗亂的小手,眸色深沉:「乖,不要玩了。」

  「我哪裡玩了?我們不是夫妻麼?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反手拽住少年的手,少女抑首將紅唇貼在少優美的脖子上凸出的喉結,細細的輕吻啃噬著,感覺到少年緊繃的身體與突然變得粗重的呼吸,不禁得意的笑了,一手搭在少年肩上,另一隻手順著浴衣往下移,雙唇貼著少年精緻的下頜曖昧無比的上移,一路留下一連串濕膩黏滑的吻,最後親吻住少年抿緊的紅唇……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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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H的女人很可怕

  「你……」

  微微側開臉,柔軟的吻落在頰邊,刮搔出陣陣酥麻癢意,似乎連心也麻癢起來。

  一雙柔膩如玉的手將他的臉頰板正,仰首看著他的女孩有著他熟悉的臉孔。星月璀璨,路邊的燈火幻化出曖昧的氣息,潛伏在草叢中的蟲子不甘寂寞的鳴唱著。夜色中,少女的雙眸晶亮得灼人。

  「為什麼要躲開?難道我不可以麼?」

  柔軟的聲音暗啞的問,飽含著濃濃的誘情與傷心。

  垂眸看著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女孩,少女歪首咬著紅灩灩的唇瓣,說不出的性感撩人,那一刻綻放的風華,足以挑起男人的慾望。只是,這麼熟悉的臉兒,卻不是那人。

  心裡微微歎息,少年抬手,秀頎修長的手覆在捧著自己臉蛋的手上,巧勁一施,女孩柔軟的身體整個倒入他懷裡。

  乖乖的偎在少年懷裡,四月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然而,不過一分鐘時間,少年很快又將她推開。

  後退幾步,錯愕的看著少年在月色中分外溫雅絕美的臉,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少女錯愣的表情極大的取悅了幸村精市,笑容在美麗的臉上綻開。

  「吶,我試過了呢,原來不是三月,真的不可以!所以,你真的不用這麼做,我不喜歡呢。」

  即便知道那不是三月本人的意思,但這樣刻意的挑逗幸村精市還是不爽!

  慢慢收起滿身的性感誘惑,四月瞇起眼睛:「真是無情啊……」撫著唇,她慢慢的背過身眺望遠處的海,夜色中看不清表情,聲音淡淡的:「吶,你這麼直白絕情,就不怕我生氣,一怒之下毀了她麼?」

  「你會麼?」

  「……應該會吧!」將被夜風吹拂到頰邊的髮撩回耳後,四月回頭看他,「怎麼辦呢?我也會難過的啊……她永遠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她的心情她的感情,還有對你的愛情……我喜歡上你了,你說怎麼辦?」

  少女歪著腦袋,笑嘻嘻的說,模樣可愛極了。

  就像那個可愛的、純淨無瑕的女孩。

  他的女孩。

  心跳漏了一拍,幸村精市暗暗斂神,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可愛的眼神變得惱怒,惡狠狠的看著他,站在背風處,不言不語,漆黑柔軟的長髮在風中飄曳,寬大的和服袖子被海風掀起一個優美的波浪,在風中獵獵作響。再次的試探被他雲淡風情的堵住,讓她心頭像燒了一把火,哽得她很想做些什麼絕望的事情讓這男人露出別的表情。

  「那又關我什麼事!」

  惱恨的轉過身,四月走到路邊的行道樹旁,滿臉倔強與囂張的挑釁,然後一掌捶過去,倒霉的行道樹「劈啪」一聲斷裂訇然倒地。

  「……」幸村精市為那株無辜的樹默哀。

  隨手將礙事的浴衣寬大的袖子自肩膀處撕扯,將之改成了無袖浴衣,溶入夜色中的女孩放肆邪氣,笑談間一種濃郁的暗黑風彩瀰散,不用做什麼誘惑的舉止,已是異常撩人。

  指尖撫過唇瓣,女孩囂張的笑著,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晃了晃對美麗的少年說:「你想要讓我對你用強的麼?如果是你,我不吃虧哦∼」

  即便強大於幸村精市,在這樣反覆無常的傢伙面前也有些詞窮。

  為什麼他們明明是夫妻,卻有這種詭異的對話呢?

  「……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文雅的少年柔聲說。

  「哈,別和老娘講矜持,那是你們男人的自以為是的後宮夢罷了!」

  耐心告罄,四月直接走過來雙手自動自發的攀上他的手臂,「吶,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你不能這麼不講理,剝奪我的樂趣。當然,我們可以各退一步。可是,如果你敢撇下我離開,我絕對會做出讓你後悔的事情來!例如在如此美麗的夜色,一枝紅杏爬圍牆如何?不要小看伊豆的夜晚喲,我也長得不差,絕對會很給力呢……」

  到底是誰不講理啊?

  幸村精市扶額,透過輕薄的浴衣明顯感到女孩貼在他手臂上的柔軟,這讓他有些僵硬,不得不默默收斂心神。

  這麼一岔神,卻見女孩摟住他的手臂,宛如小鳥依人般溫馴,揚臉朝不遠處隱在夜色中的某處哼道:「你們看夠戲了就滾出來吧!小姐我現在心情不爽,小心一腳將你們當垃圾踢到海中處理掉!」

  「……」

  幸村精市無語的看著一顆銀色閃閃的頭和梳得一絲不苟的紳士頭自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後出現,兩人臉上皆有尷尬和窘態,還有對眼前狀況的好奇與驚訝。被當場手抓包,還在那麼尷尬的時候,正值青春期的兩名少年真真是窘迫無比。即便是狡猾詭詐的仁王雅治,也只是個十七歲的網球少年,女人之於他的定義,只是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戀情罷了,而不是像眼前這只那般百般的誘惑,考驗少年的理智。

  他們兩個現在還是單身漢,連女朋友都沒一個啊,就看到如此香艷的事情,怎麼能淡定。當然,兩人在此情況卻是特別的佩服起某位少年。

  ——真不愧是被譽為神之子的男人,定力就是不一樣麼?

  「呃……部長,好巧哇……」厚臉皮的白毛狐狸說,朝倚在少年身邊的少女打招呼:「噗哩∼這位美麗的小姐,晚上好∼」

  柳生比呂士托托鼻樑上的眼鏡,遲疑的看他們:「晚上好,部長和千草……學妹。」不知道怎麼稱呼眼前這個除了樣貌,完然陌生的女孩,柳生比呂士若有似無的看著他們的部長。

  原來是多重性格麼?可是又不太像呢。

  女孩美麗的臉蛋笑得極盡誘惑,掩著嘴呵呵笑起來:「晚上好,還是雅治君上道呢∼」

  「噗哩,你認識我?」仁王雅治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當然,這麼識趣又可愛的雅治君和具有紳士風度的柳生君,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我對你們可是仰慕得緊哩,老早就想和你們親近親近了∼」挑逗的拋去一個飛吻加媚眼,四月半摟住少年的手臂,嬌嬌懶懶的說著。

  見到少女的動作,在場的三名男士視線在少女光/裸如玉的手臂上溜了一圈,然後在幸村少年很具有威懾性的目光下,立海大的黃金雙打同時移開目光,非禮勿視。

  「啊啦,能被美麗的小姐惦記,也是我們的榮興∼」明明是瀟灑風趣的人,卻偏偏搓著手做出一副猥瑣下流的動作,讓人不禁好笑。見女孩咯咯的笑起來,仁王雅治暗暗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要讓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女孩千萬別在他們身上試驗她的能耐——他可不想嘗試被一腳踢進海裡當垃圾處理。

  女人囂張不可怕,但是能徒手拍斷一棵樹的囂張女人絕對可怕!

  在未弄清楚事情之前,還是先悠著點吧。

  「嘻嘻,你們可以叫我四月哦∼」

  四月?!仁王柳生雙雙看向他們的部長,見他只是微笑,嗨了聲,努力擺正臉色。這樣的夜晚,突如其來的事情,實在不宜現在將事情搞得僵硬。

  「仁王,柳生,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幸村精市開口了,笑容可掬的看著自家這兩隻。

  「部長,一切都是巧合。」白毛狐狸義正詞嚴。

  說來他也很無辜很倒霉啊,原本和大夥一起在沙海灘上放煙花的,後來因為口渴石頭剪刀布輸了而被丟去給大伙買飲料,順道將搭檔一起拖走了。當在人群中看到舉止親密的一男一女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心裡的震驚可想而知,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趕忙拖著搭檔跟過來了。

  仁王雅治有些可惜,都忘記了某隻兔子雖然很可愛,但殺傷力一向是正常人的幾倍,難以估量的,才會讓他看了場好戲的同時,也冒著生命危險。當然,好戲的對像若變成了他們偉大的部長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哦,那還真巧呢。」幸村精市點頭,在某隻狐狸剛放下心裡,突然問道:「你們來多久了,怎麼不出個聲?」

  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仁王雅治乾笑起來:「呵呵,不久不久……」只是剛好看到了某只大變身的兔子趁著夜色對他們部長上下其手,求歡不成,然後揚言要對他們的主上大人「用強」罷了,真的不多。

  其實,他倒有些佩服他們部長強悍的忍耐力,被這麼撩撥還能淡定自如。

  說來,這兩隻幾時搞上的啊?為什麼這個叫四月的傢伙霸佔著他們的部長不放?

  「是不是,比呂士?」用手肘撞撞搭檔,仁王筒子尋找同盟。

  「……」柳生比呂士不知道怎麼回答。

  幸村精市微笑看著兩隻忐忑又好奇的模樣,然而又礙於女煞星剛才那一擊太過震撼,而不敢大膽來尋真相,算是一時被震懾住了,倒是有好處的,不用急著解釋。心裡琢磨著合宿時間還有一半,接下來要怎麼好好招待這兩隻呢?

  側首瞥了眼身伴笑意盈盈的少女,幸村精市將外套脫下披在□著兩條胳膊的女孩身上,知道無法將摟著自己的女孩推開,也不作徒勞的掙扎——他可是知道三月的怪力有多可怕,如果四月想,說不定方才就不會任他乖乖拉走了。只能歎氣說道:「算了,集合的時間到了,一起回去吧!」

  聞言,扒在他身上的某隻馬上直起身,很配合的改挽住他的手臂,挑眉嬌笑:「不讓我走了?」

  「當然。」

  「怕自己後悔?」

  「三月會傷心。」想了想,幸村精市側首朝她微笑,「而且我的妻子,我為何要撇下她?」

  再次狠狠的一哽,少女氣得說不出話來。

  腹黑神馬的果然很討厭,虧她先前百般挑逗試探,他卻只給這麼個答案。

  「你真討厭耶,剛才直接答應不就行了麼?偏偏要搞出這麼多事情,難道你好這口?啊啦,怨不得你們結婚這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人了……啊啦,我很識趣喲,你要不要和我試試,絕對會讓你很銷魂的喲……」

  「……不,謝謝你的好意。」

  「果然只有那傢伙才行麼?可是這樣說不定你變成老頭子也吃不到喲。」

  「……」

  「聽說男人憋太久會憋出病來喲∼到時你忍得下麼?」

  「……」

  「啊,你臉紅了?果然還是個少年,真是可愛呢……」

  「……」

  話聲一路遠遠傳來。

  後頭被撇下的兩隻風中凌亂了。

  這是正常人的對話嘛?

  不,應該說,這是正常的十六歲和十七歲少年少女的正常對話麼?

  他們也臉紅了啊!!

  明明他們也是正常的人類,為什麼他們覺得自己的思路跟不上那兩隻?難道真的誠如某只紅髮小獵所說的,看上千草三月的人不正常,所以他們的部長不正常了麼?

  石化的兩隻慢慢的轉頭面面相覷。

  「……比呂士,我好像聽到她說『結婚這麼久了』……」仁王雅治弱弱的問:「你知道誰和誰結婚了麼?」

  「也許……是部長和千草學妹吧。」柳生比呂士難得遲疑了。

  於是,立海大裡向來只有自已欺負人給人驚嚇的欺詐師再度凌亂了。

  直到前面貌似相親相愛的兩人回頭叫他們,方收起震驚的囧相。

  「啊咧,比呂士,他們倒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部長怎麼會和她——可愛的三月妹妹怎麼變成這樣子了?說笑吧?」仁王雅治糾結無比,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可以欺負的可愛學妹,而不是這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誘惑氣息的魔女,霸道的欺負人。

  壞女孩神馬的果然沒有好女孩惹人歡心啊!

  仁王雅治最想知道的是「結婚」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沒有一點風聲呢?未免瞞得太好了吧?而且,照這情形來看,小白兔也不是一直都那麼溫順可人的,偶爾也會亮出黑兔子的爪子。

  他們部長真是可憐哦……

  仁王狐狸沒什麼誠意的在心裡噓唏兩聲。

  柳生比呂士撇了他一眼,「你這愛包打聽的八卦黨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小二狐狸皺起包子臉,揪著腦後的小辮子,「啊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難道真的給青學的那隻大貓說中了?」說著,馬上搖頭:「可能麼?三月學妹那種審美觀,她絕對是看不上我們部長吧……」

  絮絮叨叨的狐狸攜著若有所思的紳士,一路跟著那對男女朝車站走去。

  **************

  天微熹,窗外是黎明前的幽深黑暗,將山林樹影拉伸出幢幢黑影。

  「啊哈——絲,好冷……」

  幽幽轉醒,意識不怎麼清醒的少女只覺得渾身一陣發冷,被子習慣性的被她捆在懷裡壓在身下,身上除了一件寬大的男士睡衣,別無他物,實在是抵擋不了黎明前的陰冷。

  被冷醒的某隻兔子爬起身,困盹的看了眼黑暗中陌生的寑室,然後看到另一旁榻榻米上睡姿端正的少年,有些困惑為何房間裡有兩張床,他們不是一向睡在一起的麼?

  還未得到足夠睡眠時間的某只腦袋遲鈍,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爬過去掀開少年身上的被子,滾進少年懷裡,像條八爪章魚似的巴在他身上。

  猛然睜開眼睛,當意識到懷裡的人體時,幸村精市的腦袋一片清醒,見那顆黑色的腦袋像只小貓咪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發出舒服的歎息聲。

  「……三月?」

  試探的喚著,少年輕緩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如同一枚掉進深潭中的小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懷裡的小腦袋動了動,黑暗中,只看到少女模糊的輪廓抬起臉看他,聲音裡濃濃的睡意:「……阿市,怎麼了?」

  心突然安靜下來,浮華了一整晚的心情無比的輕鬆。

  他彎起唇角,伸手將女孩摟入懷裡拍撫她的背,「沒事,睡吧。」

  「嗯……」

  呼吸平穩輕淺,不一會兒女孩便在他懷裡睡去。

  幸村精市將下巴抵在女孩的頭旋處輕輕蹭著,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猙獰黑影,心裡卻是翻湧著,澎湃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真好,她回來了。

  ***********

  清晨,露珠未晞。

  三月擁被起身,呆呆的看著週遭陌生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典型的日本山中木製別墅,環境清雅,空氣中泛著一股木頭與泥土花香的氣息,清新怡人。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窗外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清清脆脆的展開了一天的時光,朝窗外展目眺望,可以看到遠方起伏的山脈如畫,瀰散著迷霧的山林……

  半晌,低首看到身畔熟睡的少年,心安定下來。小心翼翼的挪起身,將被子小心的為紫發少年掩好,三月打著呵欠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走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的累,還很睏,不過因為肚子餓了,准點的生物鐘讓她無法賴床下去。

  打開門站在回廓裡,三月懵了。

  這是哪兒呀?

  在她發懵時,隔壁的門「唰啦」一聲拉開,幾個穿著睡衣的少年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她,然後全部的人都愣了。

  一陣風吹過,屋簷上旋跌下幾片發黃的葉子。

  再一聲開門聲,隔壁的隔壁門開了,伴隨著吵嚷的聲音。

  「赤也,那是我的被子,你這傢伙又來搶了我的被子!!」

  「丸井前輩,你也佔了我的床啊,咱們扯平了!」

  「只有床也會生病的,好不好?」

  「你們別吵了,都給我起床!」不容反抗的威嚴聲音。

  「……嗨。」

  一溜的房門拉開,站著一溜兒的穿著睡衣的少年,彼此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又一陣風吹過,無論是立海大的,還是青學的,都在這風中無語凝噎。

  半晌,隨著立海大的某只紅髮小豬指著她又憤又怒的尖叫聲,沉默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啊啊啊!!你這傢伙為什麼還在這裡,為什麼還不走?」已然陷入歇斯底里狀的丸井少年顫抖的指著無辜的某隻兔子抓狂了。

  「三月,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昨晚要打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無比激動委屈的海帶少年。

  「三月,你怎麼可以跟他睡一個房間喵?」無比憤怒的大貓。

  衝動的海帶少年和赤紅了眼的大貓跑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叫嚷,三月暈頭轉向,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偏偏立海大的那只白毛狐狸見狀,也湊上前來很有話說。

  「噗哩,請問你現在是三月還是四月?四月去哪裡了?」

  聞言,三月反射性的將趴在門邊的小狗踢過來用腳尖挑起捧到白毛狐狸面前,傻傻的回答:「四月在這裡。」

  「……」

  一陣沉默,然後是仁王筒子無法仰制的大笑聲,還有幾名少年掩著唇的咳嗽聲……

  三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怯怯的看著在場的少年們,青學的幾隻——依舊面無表情的手塚部長、面色尷尬的保姆大石秀一郎、難得沒有捧筆記本和筆的乾貞治、滿臉興味的不二周助、興奮著感歎青春的某桃子和面色兇惡害羞的海堂少年、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網球部正選,立海大的幾隻——尷尬的真田弦一郎和無比淡定的柳蓮二、扶著眼鏡望天的紳士柳生比呂士、狂笑的仁王雅治、摸著光頭的茶葉蛋哥哥桑原,還有一副要抓狂昏倒的紅髮小豬……

  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混亂的一夜——四月

  地球不會因為一個審美觀詭異的BT而停止轉動的。

  即便哭得肝腸寸斷,「妖怪」不二周助也不會消失,那無法改變的審美觀只能讓某隻兔子超出她的承受力而崩潰——看來「特訓」的成果除了對幸村精市仍是不顯啊。

  眾目睽睽之下,幸村家的小夫妻倆得龍崎老師的允許一起退場了,在場有大半的少年瞪著眼,甚至是扭曲了臉——以某只紅髮小豬為主——看著他們離開。

  這到底是神馬情況啊?!

  目送兩人離去的方向,眾人不禁回想起昨晚飽受驚嚇的一夜。

  ******

  合宿的房子是一一幢坐落在山腰間的典型日式和宅,木製的牆與地板,透著古老樸拙的意境。

  經過一天的伊豆狂歡,不只少年們滿足,連怨念自己無法參與一年D組伊豆溫泉旅行的小海帶君切原赤也終於滿足了他的心願。

  正當早半個鐘頭回到住處的少年們三兩成群的坐在休息室裡或說或鬧,並且抱怨立海大的仁王雅治與柳生比呂士買個飲料也會將自己買丟時,大門再次開了。

  「啊啦,一定是仁王前輩回來了!太好了,有料喝啦∼」切原赤也跳起身,無比歡快的迎了出去,後頭跟著丸井文太和青學愛湊熱鬧的桃城武、菊丸英二等人。

  然而,走在前面的赤原赤也突然頓住了步劃,使得跟在後頭的幾個少年一頭撞了上去,一個趔趄,像疊羅漢般撲倒在玄關處,只有走在最後頭的菊丸英二靠著靈敏的運動神經避過了一劫,笑嘻嘻的看著狼狽的少年們,笑得沒心沒肺。

  當然,當看清楚門口出現的人時,菊丸英二再也笑不出來了。

  「喲,很熱鬧呢……大家晚安啊……」

  輕快又嬌滴滴的聲音,三分做作七分妖嬈。昏黃的路燈下,那挽著紫發少年的手臂的少女,盈盈而笑,眉眼流轉著別樣的嫵媚風情,懶散又無辜。

  眼睛差點瞪成了金魚眼,原來熱鬧的休息室裡安靜無聲。

  幸村精市微挑眉,唇角含笑。後頭當跟班的仁王狐狸掩著嘴,眼角透著濃濃的好看戲之態。柳生比呂士托托鼻樑上的眼睛,無語望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你你……」

  菊丸英二抖著手指著那舉止親密的兩人說不出話來——明顯驚嚇過度。

  顯然,受刺激的不只是菊丸英二,基本上平時單純又折騰的幾隻小動物都被兩人嚇得不輕。而少女卻是很滿意這個狀態,悄悄的附在幸村精市耳邊小聲的說:「呵呵,他們的反應真好玩呢……MA,我可以告訴他們你們結婚了麼?」

  柔軟的唇刷過耳廓,在心頭泛起陣陣漣漪。紫眸驀地變得深沉,幸村精市低眸看她,唇角的笑容不變,「啊,隨你。」

  那雲淡風清的模樣氣到了原本心情舒暢的少女,四月瞪著將一切防得滴水不漏的少年,心頭一陣挫敗,惱火得讓她當場發怒了。

  而這兩隻在互動的外人眼裡又是一陣打擊,親密如斯,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為嘛才一天的時間,不過是玩了美麗的伊豆一角,什麼預兆也沒有,上天就搞出這茬給他們。這兩隻無論怎麼看是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小兔子那詭異的審美觀哪裡會允許?

  激動之下,連少女的怪異之處也忽略了。只有早已知道真相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對伴在幸村身邊的少女感到奇怪。

  「哼,你越是不在意,我越是不說!!」憤然的甩頭,看了眼屋子裡形色各異的少年,眼睛一亮,朝幸村精市拋了個媚眼,「啊啦,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如果我想,我也可以找別人替哦∼」

  說著,一把推開少年,撩了一把順直的長髮,逕自走進屋內。

  「部長?」

  雖然沒有見識過某隻兔子的怪力,但也知道能輕輕一把就將幸村精市推開的臂力是不容小窺的,仁王雅治假惺惺的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幸村精市,看似擔心,眼裡早已掩不住興奮的亮光。

  嫌擋在玄關中的一干少年礙眼,四月直接走上前來一個個拎起像種蘿蔔一樣種在地上,被壓在下面的切原赤也不待她動手趕緊爬起身,揮開她的手叫道:「啊啦,三月,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幸村部長……怎麼可能啊?!你以前不是說我們部長是可怕的妖怪麼?你那時給我們部長送番茄的時候,還說和我們部長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什麼……」抱頭,無法接受自己的好朋友與自家部長有JQ的可能——只能說這只太單純了。

  陷入糾結中的海帶頭沒有發現幸村精市望過來的目光,真是意味深長啊!

  四月皺起眉頭,想起這一晚,自己拉下面子卻被幸村精市多次拒絕,面子裡子丟盡,早已積了一肚子火,當場氣得的捏緊拳頭敲在那顆亂蓬蓬的海帶頭上,「嗷」的一聲,切原赤也淚汪汪的抱著頭,又痛又怒兼無辜的看著好友,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倒霉催的孩子,其實你沒錯,而是被遷怒了。

  恰巧從廚房為眾人端出解渴飲料的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看自然也到了立海大那個紅眼惡魔被女孩暴力的模樣,一陣驚嚇——那可是會變身的紅眼惡魔啊,她就不怕被報復?

  「原來……原來我今天在海灘上見到的那兩人真的是你們喵……」菊丸大貓抖著唇,惡狠狠的目光瞪向幸村精市,「我絕對不同意你和三月交往的!」

  聽這麼一說,眾人也想起白天玩沙灘排球時,菊丸英二的失常,當時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看到疑似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的一男一女在眾目睽睽中接吻,那時還不信,只以為是他看錯了,這會兒,看到這種情況,沒準兒是真的喲∼

  四月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嫣紅的小嘴裡吐出傷人的字眼,「呵呵,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你憑什麼不同意?想管我?嘖,等你再長大一點再來管吧!別說是因為那個討厭的七月,我才不承認那個陰沉又暴力的傢伙是姐姐哩!如果可以,我真恨不行她死了算了,每次都來壞我的好事!!」

  「……」

  越過呆滯的大貓,少女彈彈指拂拂袖走進屋子,看了一眼,像只輕盈嫵媚的花蝴蝶旋身擠坐到不二周助與手塚國光的沙發之間。

  手塚國光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心裡深思今夜與眾不同的少女,聲音清冷:「千草桑,你可以坐到那邊去,位置有很多!」

  「啊啦,帥哥,別這麼不講情面嘛!我今天剛被人拒絕,失戀了,心情很難受呢……」軟軟的倚靠在清冷俊美的少年肩頭,眼睛直直的看著門口處沉默的紫發少年,聲音暗啞,輕輕的哼起一首新宿街頭流行的情歌,深情款款,讓一屋子的少年少女飽受驚嚇。

  那是手塚國光啊,虧她對著那張冰塊臉唱得出來!

  手塚國光擰起眉頭,視線在少女與慢慢走進來的幸村精市之間游移,然後冷硬的說了聲抱歉,輕緩不容質疑的將靠在肩頭的少女推開,倏地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

  忍住笑,不二周助好心的將差點跌倒的少女扶起,「啊啦,三……你沒事吧?」不二周助很明確的將「三月」二字嚥回去,心知肚明現下的情況很詭異,這種事情若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是絕對不會做出來的。

  恨恨的剜了眼冰山離開的方向,少女手如銀蛇般順著不二周助的揣扶握住他的雙手,一臉認真的說:「啊,你長得真好看,不輸給今晚拒絕了我很多次的那個可惡的男人,如果你不嫌棄,可以考慮一下和我來段露水姻緣麼?」

  「……」

  安靜的休息室裡,一群少年張大了嘴巴,懷疑的看著向來看到不二周助就會嚇得大叫「妖怪」逃之夭夭的某子,懷疑她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她不是一向避之不及,根本不願正視不二周助的麼?

  「混蛋,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回答的不是愣住了的不二周助,而是終於回神出離憤怒的紅髮少年呀——丸井文太,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四月很不悅有人打擾了自己的表白,「你這紅毛豬,玩你的泡泡糖去,做別來這兒打擾!!」揮揮手,像是揮什麼髒東西似的,看得丸井文太一陣哆嗦。

  文丸文太決定,自己從今以後要繼續更討厭這個怪女生。

  「你這水性揚花的女人,剛剛還和我們部長牽手回來,一下子就去勾引青學的部長和不二,女人都是你這副德行的麼?」還只是個單純的少年,到底說不出什麼過份的話,但這種話已經算是他們生命中很過份的一種了。

  瞥眼看了進門卻只是皺著眉沒有什麼表示的紫發少年,四月深吸了口氣,掩著唇笑起來,「那又關你什麼事情?」

  被不客氣的反駁噎住,少年晶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倏地站起身,少女優雅的走到丸井少年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良久,終於在丸井文太忍不住又要嗆聲時,笑了。「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當初那個追著三月跑了大半個立海大不只沒有追上反而將自己累到半死的小傢伙喲……哼哼哼,什麼天才?連一個抱著個大男生跑路的女孩子都追不上,你也太矬了吧?」

  這絕對是鑽心的一箭,命中心臟!

  不遺餘力的打擊,當場將向來傲嬌的小豬打擊得崩潰面壁。這正是丸井文太的硬傷之一,沒有親眼目睹,所以一直不相信那麼個小個子的女生會有那等怪力與體力,特別是那女生對長相不錯的人總是尖叫「妖怪」,對她的印象已經是低到谷底了,這下子被她翻舊賬,實在是讓英雄也飲恨啊!

  「喏,我很奇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金格說我的正是你們這群活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不識愁滋味的人類,你們既然無法體會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黑暗,就要不肆意評論他人的行為!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生在陽光下的幸福傢伙,看到就忍不住想破壞掉!特別是你,看什麼看?以為會打個網球就了不起啊?以為這個世界就你最厲害啊?你懂得那種頻臨死亡的痛苦麼?那是一種連夢想也沒辦法擁有的毀滅,夢想什麼的果然討厭……」

  陰暗的神情,犀利的語言,卻只有黑暗一片的平靜眼眸,難辯真假。

  穿著無袖和服——袖子被撕裂了,變成了無袖——的少女,熾白的燈光下本是甜美可愛的臉蛋,卻沒有了熟悉的怯生可愛的笑容,像一種陰暗的生物般,亭亭站在那兒。

  室內一片平靜,丸井文太憋屈的看著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被女孩一連串的搶話而無法說出什麼反駁——而也無法體會到女孩曖昧的語氣裡所透露的信息。

  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四月旋身走到與直田弦一郎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旁觀的柳蓮二身邊,居高臨下的睨他,「喲,柳君,你好啊,我一直想見見你呢∼」

  柳蓮二點頭,很平靜的看她:「你好,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四月!」露出可愛俏皮的笑臉,白晰纖細的手指伸出,撫向少年清雅俊秀的臉蛋,「長得不錯喲∼和你做個交易,好麼?」

  柳蓮二略略移開臉,看了眼不遠處恞然不動的紫發少年:「請說!」

  「不要試著調查我們,你承受不起那個結果的!」沒有盡頭的黑暗在那雙黑眸裡蔓延,「如果,你想知道『她』的消息的話。」

  「我們」?「她」?

  柳蓮二挑眉看她,「我們」好理觸,畢竟根據他的調查,千草三月應該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或者有更具體的解釋,而「她」又是誰?

  將手裡的筆記本翻了翻,柳蓮二翻到其中一張,將那張紙撕下來給她,說道:「啊喏,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給你。而那個『她』麼,我想我並沒有認識哪個需要迫切知道『她』消息的人。」

  「哦,是麼?那真是太可惜了,難得我這次這麼好心腸!竟然你不需要,我也不多嘴了。原本也想做做好事的——別太感激我,我偶爾也會想做個好人啊……」

  嘟嚷著,接過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只看了一眼便單手捏成團用力一掐,手裡的紙變成了碎片。隨手將之丟在垃圾筒裡,少女又開始笑得極盡嫵媚,視線所及,無不讓人一陣瑟縮。

  這是嘛怪力啊,竟然能將紙捏碎,如果是人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將骨子捏斷了……

  看到此處,幸村精市走到微笑的少女面前,挑眉看她,「啊啦,玩夠了?」

  「不,我還生氣呢!」背過身,絲毫不理會他。

  幸村精市歎息,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夜深了,去休息吧。」

  淡淡的聲音,柔情關懷,讓聽者不覺一陣委屈難受。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扯扯唇,怨恨的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看著你們。」

  「……」

  「看著你們,感受你們的喜怒哀樂,卻永遠只能永遠呆在黑暗中,等待時機出來。就算真的喜歡,也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因為你們都刻意的避開,只想保留那份光明。如果沒有黑暗,你們會這麼珍惜光明的可貴麼?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啊……」

  幸村精市牽起她的手,如同對三月做的每一次那般自然,朝在場僵硬石化、久久難回神的少年們點頭說了聲「抱歉」,便離開了休息室。

  看著舉止親密的少年少女消失,刺激的一晚讓眾人心頭百味陳雜。

  雖然聽不清少女離開時最後的幾句,但那聲音裡濃郁的怨恨不甘與失落像初春的絲雨慢慢滑過心頭。

  *******

  回憶結束,望見幸村精市擁著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少女離開,全然沒有了昨夜的黑暗與壓抑,倒是讓人啼笑皆非。

  還是比較習慣喜歡這樣的女孩,更令他們好奇的是那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當黑暗過去,太陽會出來,光明總是令人嚮往,恢復正常的女孩,此時也只是讓人以為是雙重人格罷了,就如同曾經的河村隆拿起球拍便爆發、切原赤也在球場上變成紅眼惡魔時的理所當然。

  「……為什麼三月會不害怕幸村君呢?幸村君長得很『妖怪』啊!」仍在糾結中的大貓很委屈,彷彿自家小妹妹被在未成年時就被男人拐了一樣的不平。

  聞言,在場有大半少年掩臉,「拜託,不要再說『妖怪』了,你想讓我們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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