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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吾家主上是作者》作者:面癱響【完結+番外】

第46章 第46章

  這世界上有一句話叫作「別招惹女人。」

  阿蒙權杖綻放出金色的光芒,在彌生眼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手,大手張開,輕而易舉的擋下了如箭矢細長銳利的海水。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女人憤怒的吼叫著,整個大地隨著她尖銳的聲音開始顫動起來。在女人的腳下,奇怪的生物破土而出,那是呈現著詭異紫色斑痕,看上去油膩又粘稠的章魚爪,帶著吸盤的爪上有蠕動的細小觸鬚,個頭大如兩個連起來的電線杆。

  看起來很有攻擊又帶毒的觸手,一個個從地面下鑽出來,在接觸到陽光時縮了一下。它們不只是看起來很唬人,更可怕的是它們明明沒有眼睛,卻能精准無誤的將爪子抽擊向彌生所在的位置。

  「別想碰到她。」山姥切用刀抵擋,卻只能給予那爪子淺淺的傷痕。

  被刀刃割傷的爪子猛烈彈起,在空中做著糾結痛苦的動作。這一瞬間,彌生仿佛聽見了它發出「oroo——」般痛苦的尖叫聲。

  「唔……」不,那並不是錯覺,眼前的爪子的確在慘叫著,並以精神力的方式,將它的痛苦送入她的腦海中。

  如同耳鳴一般,耳中像是有一隻蜜蜂在嗡嗡作響。

  感覺到噁心的彌生,揮起手中的權杖朝章魚爪砸了下去。在與權杖接觸的那一刻,章魚爪像是遊戲中被打散的電子怪物,直接離子化在空中消散。

  不等彌生松一口氣,後方傳來的疑惑聲:「那是什麼?」

  「獅鷲?」

  巨大的棕色獅身人面從天而降,他身形如獅子,背後有如鷹一般的巨大羽翼,面上扣著一個人臉的金色面具,脖頸帶著類似於法老項鍊的圓形裝飾物,前爪還帶著三個金環。

  「斯芬克斯?」

  不止如此,地面再次凸起,巨大的石頭人從土地下鑽出來,他巨大無比,背上佈滿了植物的根莖,堅硬的拳頭錘擊向地面,大地都隨著他的動作震動,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還有長得像馬,卻帶著兩個金色長角的坐騎類的生物,像是眼球般的生物,以及渾身漆黑像獅子的野獸。

  而站在他們最後的,是一頭獅首、羊身、蛇尾的……

  「怎麼樣,這頭奇美拉漂亮吧?」

  本該存在於希臘神話中的嵌合體神獸,現在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不可能!奇美拉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人界!」對白澤來說,奇美拉是存在的生物,但是它們被限制了活動範圍,通常不是在地獄裡做看守,就是跟隨飼養他們的神明,哪怕擁有許可也是不能來到人世間的才對。

  女人嘻嘻笑著,解釋道:「我明知道你會先接觸到權杖,當然不會自己來,那個幫助我的人只要求你的命做報酬。」

  「你還跟人合作?」一直以來,彌生總覺得眼前的女人對人類存在著一股鄙夷。像是瞧不起生存進化生存至今的人,對於他們的貪婪所造成的問題,抱著一股不屑一顧的態度。

  「人?」女人一愣,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般,露出惡劣的笑容道:「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在說別人前,不先想想自己這種狀態,不也一樣不能稱之為人類嗎!」質問聲響起,護著自家禦主,手握劍的太陽騎士從天而降,一劍斬翻了擋路的章魚爪。

  「彌生醬!」岸波白野落地後,直接向彌生跑來。

  「岸波桑?你沒事嗎?」

  「是!雖然有點曲折,但總算是被高文找到了。」岸波白野回答著,立馬亮出了自己手上的三條令咒道:「高文!寶具解放!」

  身著披風的騎士,手中淡藍色的劍亮如白晝,火焰在他身旁燃燒,輪轉勝利之劍積攢滿了它的力量,向著禦主的敵人揮去。

  那一瞬間,光明剝奪了所有人的視力,彌生下意識的將岸波白野擋在了身後,抬起手中的權杖去遮擋刺眼的光芒。光芒中傳來怪物的嘶吼聲,以及女人的慘叫聲,隱約還能聽見刀劍碰撞在一起的砰棱聲。

  「白野!」高文的呼聲傳來,岸波白野再次道:「寶具解放!」

  光芒再次綻放,比之前更勝一籌。

  岸波白野撫摸著已經消失了兩條令咒的手背,對身前的彌生道:「高文的寶具很強,兩發寶具下去,應該可以……」然而不等她話說完,光芒中傳來怪物的嘶吼聲,這一瞬間,寶具展現出的光被權杖吸收,露出了中間的戰況。

  那些怪物都被高文的寶具消滅,獨獨剩下那只奇美拉不肯倒下,它用爪子按著高文的劍,讓他無法再擺出發寶具的聚力動作。

  狼狽的女人咬牙切齒道:「他有說過會遇到像你們這樣的人,但你們以為我只準備了這些嗎!」

  怪物的嘶鳴聲從森林深處傳來,巨大的龍型生物壓到了竄天大樹,它咆哮著,噴出的火焰將整個樹林點燃。

  「這……」

  眼前的這一切,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接受範圍。

  老者怔愣了片刻,立馬下令道:「讓不能戰鬥的人離開這裡,把阿綱他們,以及所有術士都喚回來!不管怎麼樣,要拖住這頭龍,不能讓它去居民區。」

  在老者的命令下,所有人開始行動。

  彌生身旁的岸波白野幾乎絕望道:「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幻想種。」

  大到遮天蔽日,高大的樹木無法阻擋它的前進,周圍燃燒著一切的火焰仿佛它的能源,把它的鱗片燒的發紅。佈滿了全身的刺鱗,發出的咆哮聲能震得人頭疼,它只要輕輕煽動翼膜,便能製造出旋風。

  「打不贏的!」白澤見過比這頭龍還要巨大的生物,也很明白,普通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可是逃跑又能跑到哪兒去?」彌生反問道,握緊權杖又道:「而且,我一直以來都在逃避,說實話,被這麼緊迫盯人,我回避的也有些煩了啊!」說著,用力將權杖懟向地面。

  正因迷霧被分散在西西里島四面八方的付喪神們,一瞬間感應到了彌生的所在,他們看向遠方,任由腳下出現的黑洞,將他們帶往主人的身邊。

  鶯丸在彌生身前顯現其身形,將刀橫在身前說道:「回應阿魯吉的所求,也是我等的職責。」

  「所以,就是眼前這東西惹了阿魯吉不爽了嗎。」好歹也是斬殺過妖怪的膝丸,絲毫不畏懼眼前的巨大生物,「眼睛的位置看起來更容易下手一些。」

  「直接戳瞎嘛?瞭解瞭解。」青江笑著,拔了刀。

  「哈哈哈,那是特輯片裡的怪獸嗎?」

  山姥切無奈的看著身邊一個個摩拳擦掌,等不及一展身手的夥伴,提醒道:「使勁砍啊,這些傢伙皮很硬。」說著,向旁邊一甩刀,將剛才砍觸手時粘上的粘液甩到地上。

  「那麼,祝各位武運昌隆。」石切丸目送夥伴衝鋒,自己留在後方保護倆位沒什麼戰鬥力的女士。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狀態不錯。」鶯丸說著,一刀斬過壓制住高文的奇美拉,「砍得有點淺了,果然皮很厚實呢。」

  「那我用點力好了。」青江緊隨其後,也給了奇美拉一刀。

  「唉,我也有這種感覺!」膝丸說著,跳起給了奇美拉一刀,然後迅速去追青江和鶯丸。

  「嗯,能感覺到從阿魯吉哪裡源源不斷而來的靈力。」山姥切越過了三日月,一擊斬向奇美拉。

  落在最後的三日月送上了最後一刀,他笑著對高文道:「祝您武運昌隆。」

  儘管他們只是一人送了一刀,但是足夠幫到高文。

  接二連三的受到攻擊,奇美拉發出慘叫聲,搖晃的身子給了它爪下的高文脫離的機會。

  聖劍收回,然後向前刺去,穿透了奇美拉的身軀。

  一隻奇美拉化成離子消失了,然而不等高文休息,空中顯現出黑洞,數隻奇美拉從天而降。

  女人浮在半空中,叫囂道:「今天誰也別想踏出這個森林!」

  只帶著一名從者的岸波白野知道,高文一個人不可能對付的了這麼多奇美拉,如果她的力量再強一些。

  「白野!使用那女人手裡拿著的是阿蒙權杖,那是打開錫瓦阿蒙神殿大門的鑰匙!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當年的通古斯大爆炸就是這東西造成的!」

  看著通訊器裡顯現出的容貌,岸波白野嚇了一跳,「特斯拉老師?你剛才說的通古斯爆炸是?」

  「那是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爆炸,沒想到也跟碎片有關係嗎?」彌生記得,以前歷史課曾經學過,因為是重點,所以她一直記得。

  「是的,讓超過兩千公里的森林傾倒,爆炸威力超過一千萬噸TNT。」

  「那不是很危險嗎!」白野和彌生感覺渾身一冷,看著權杖的表情都變了。

  「像是抱著一大堆□□。」通訊器裡特斯拉幽幽的話,讓白野和彌生又渾身一抖,「我以為它會隨著那場爆炸被炸沒,沒想到居然還會留下來。」

  「不,實際上,本來只剩下碎片了……」

  「……」

  特斯拉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只要不用外物刺激,使用權杖本身是沒有太大問題的。現在這樣的情況,使用權杖是最好的,它能開發一個人的能力,也能將一個人的能力提示數十倍。」

  「等一下,我突然想到,彌生醬不是被記錄是張開了結界的人……」岸波白野看向權杖。

  「難道是指這個時候?」


第47章 第47章

  可以做到嗎?

  「我不知道……」的確,借助權杖的力量,說不定能將結界擴張到覆蓋整個地球,但是……地球有多大?結界不可能覆蓋於表面,為了不妨礙人們的正常作息,最起碼要把結界擴張到大氣層,那又要額外付出多少?

  她能做到嗎?

  「應該可以吧。」自信並不代表著理智的認可。反應過來的岸波白野,也覺得自己太強人所難了。

  靈力比以往更隨心所欲的使用,可心中的遲疑,讓彌生行動上不能得心應手,這一瞬間她像是失去了對權杖的控制力,舉起的權杖頂正對著龍的下顎,杖中發出的亮光,直直的擊中了龍身。

  轟隆的聲響下,伴隨著惡龍淒厲的慘叫聲。

  被轟到的龍鱗碎裂,足有一人環抱住大小的鱗片殘渣從天而落,沉一些的,將屋頂砸出了一個洞,輕一些的打在人身上,留下不小的傷痕。

  彌生和岸波白野被石切丸保護著,大一些的殘骸都被石切丸打飛,小一些的他實在是無力都一一擋下。剩下的鱗片殘骸小,但架不住數量多,一下又一下,跟冰雹一樣打得人渾身疼,放任下去,不傷也得頂著滿腦袋包。

  怎麼辦才好?

  「先別管什麼結界不結界,你們不覺得在這個位置站著很危險嗎?」白澤責問著,解釋道:「這個位置太危險了,前面龍,後面是屋,龍倒下來或許壓不到你們,後面的屋就不一定了。」說著,一手抓住一個就往外跑。

  離開了屋子坍塌會被波及到的位置,但是沒了屋子作遮擋,拿著權杖的彌生便顯眼多了。

  「抓住她!」半空中的女人命令道。

  之前消失的那些怪獸又出來了,直撲向了彌生他們。

  紫色的觸手從地裡鑽出來,形成牢籠,將白野和白澤隔絕在了週邊,獨留下了彌生和護著她的石切丸面對三隻奇美拉。

  「阿魯吉請退後些。」

  石切丸伸展開手臂擋了一下,讓自己的身體能最大程度的展開擋住主人的身形,然而這動作,對於身形高大的奇美拉們來說形同虛設。

  石切丸只有一位,而奇美拉有三隻。

  奇美拉們散開了,像是狩獵一般,慢慢將彌生和石切丸圍在了中心。只要石切丸稍有動作,它們其中一隻就能直沖攻向拿著權杖的彌生,不止能一擊斃命,還能拿下權杖獻給將它們召喚至此的人。

  奇美拉們在低聲吼叫著,慢慢的縮小包圍圈,而石切丸卻無法動彈,只要他一動,身後的主人就危險了。

  就像當年發生過一般。

  只不過,那時擋在她前面的是山姥切。

  不需要過多的猶豫,不需要再對此存在茫然,這時候該做什麼來解決這樣的困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神明大人,如果這是必要的,那麼我願意為了想要保護的人們,獻上自己的一切。

  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時,仿佛當年一般,彌生聽見了回答聲。

  「如果這是汝的願望,那麼,吾來實現它吧。」耳邊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緊接著,如當初跟白澤契約時一樣,神明向她提出了要求,「以汝畢生的一切,來換取這世間的和平,吾梅高,雙手奉上古神之力,來完成贈嗣之人所求之物。」

  神明刻意的一般,用著讓彌生聽著暈頭轉向的人稱,快速的交代完了契約內容。

  彌生來不及去詢問契約的具體意思,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她只來得及在契約交接完後,將權杖柱向了地面。

  這一瞬間,剛獨立不久的權杖,再次連接上了西西里島的地脈。

  大地開始震動,地面裂開了縫隙,如同深淵張開了口般,奇美拉被咬住了半邊身體,紫色的爪子被凸起的地面一下一下吞進地裡,殘留在空中的,只有各種怪物的叫聲。巨大的龍都被吞噬了一隻腳,不管怎樣用力掙扎,都無法從地內拔出,似乎有什麼生物,在地內緊緊地咬住了它的腳。

  阿蒙權杖中竄出一股光柱直沖雲霄,驅散了霧氣,也驅散了聚集起的雲。

  露出的碧藍天空上,光柱像是噴灑器,光離子向四面八方延伸,覆蓋過的天空上落下了亮晶晶的雪花結晶,冰冰涼的落在臉上。

  「下雪了?」白野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的確是雪花沒錯。

  「比往年提前了兩個月,還是說……」白澤看向了正半跪在地上的彌生。剛才一瞬間,他感覺到從彌生哪裡傳遞出來的強大神靈力量,但是很快,那份力量便隨著光柱的出現消失了……

  「應該不會是我猜的那樣吧。」白澤不安的抬頭再看向天空,權杖形成的光柱,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天空輸送能量。

  飄落的雪花仿佛擁有著淨化的力量,被雪碰觸到的怪物發出慘叫,身上接觸到雪的地方如同被烤了似得,冒出了青煙,它們在越來越大的雪中,在痛苦中消失不見了。巨大的龍也如此,大地一邊吞食它的身體,雪花一邊消融著它不淨的身軀。

  將這一切推向了這般境地的男人,終於顯現了其身形。

  他從天而降,落在滿是雪的地上,盯著不遠處被雪覆蓋的女人,就是這個人,阻擋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攻佔。

  剛才還在叫囂著的女人表情猙獰,她的身軀被雪判定為不淨,在被淨化的痛苦下,向著曾為她提供幫助的男人伸出手,「救,我……救我……」她連上前爬,去碰觸那人衣角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穿著講究而華麗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抬,忽視了曾經的盟友,向著彌生所在的位置走去。

  「蓋提亞!」高文揮劍上前,卻被男人一個揮手輕而易舉的彈了出去。

  長時間的酣戰,加上連續兩發寶具,高文被擊飛後,已經無力再爬起來,他已經無法再維持住身形了,只能恨恨的看著蓋提亞的背影,在氣憤中化為離子暫時退出這個世界,以保存住自己的存在,被迫返回迦勒底。

  這個男人很強,強到連山姥切他們都不是對手。

  他只需要揮揮手,甚至不用作多大的動作,就能將所有擋路的人都呼飛出去。阿蒙權杖感應到了危機,試著做出密度高的半圓罩結界,以此來阻擋越來越靠近的人。

  極速擴張開的結局,推開了白野和白澤,卻無法推開來者不善的男人。

  他只是後退了半步,行動上只是略微緩慢了些,卻依舊能繼續向前進。逐漸已經走到了彌生的眼前。

  「阿魯吉!」付喪神無法穿過權杖的結界,只能看著彌生面對那個男人。

  蓋提亞看著眼前的人,手握權仗單膝跪地的動作,將她的所有弱點暴露出來,只需要輕輕抬手,眼前保護了世界的人就會死去,這個世界的歷史將被改寫。

  再也沒有一個平行世界是被結界保護著的,分出的支線終將走向滅亡。

  蓋提亞抬起了手,只要手落下去,彌生的命便沒了。

  「汝以為,汝是誰?」陌生的男聲,從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

  蓋提亞猛地一回頭,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身披黑袍如虛幻的男人,兜帽下露出上翹的嘴角帶著幾分邪氣,薄唇輕啟道:「在贈嗣之人未能完成將精神力擴張到全球前,你可不能打擾她。」男子抬起手來,輕輕向下一揮。

  無數帶著兜帽的人顯現其身形立於他身前,被召喚來的每一個人都帶著大大的兜帽,帽子遮擋了他們的容貌,他們帶著相同的袖刃,帶著同樣的標誌,那是如同尖銳的手刺般的符號。

  站在最前的男人做了一個紳士的脫帽禮,「歡迎你,異世界的人,讓我等來招待你吧。」說著,極快的向蓋提亞走去。

  他抬起的手臂上藏著袖刃,在揮出拳頭的那一瞬間,袖刃便彈出,直直刺向蓋提亞。

  的確,魔術師擁有著很強的力量,但是大部分單體格鬥能力都不強。最起碼在刺客的歷史上留名青史的男人們來說,眼前的蓋提亞只要不動用魔術,格鬥能力菜的摳腳。

  在刺客們與蓋提亞纏鬥時,結界越來越完善。

  穿著黑袍的男人來到彌生身前,輕輕用額頭抵住了彌生握權杖的手,小聲道:「再過十個月,我們會再見面的,母親。」話音落下,男子像是力量用盡了一般,身形消散成黑色的離子,像是在嬉鬧的孩童,繞著彌生轉了一圈後,進入了她的身體內。

  他一消失,如同等到了十二點的灰姑娘般,刺客們的身影也跟著消失。

  迎上蓋提亞的,是一柄金色的權杖。

  像是在打棒球般,彌生揮動著手中的權杖,對著毫無防備的蓋提亞的後背,來了一記全壘打。

  男女身體力量上的差異,並沒有阻止彌生的這一擊。

  宛如被綠巨人附身了般,彌生將蓋提亞打飛了出去,這一瞬間結界籠罩了整個世界,將守護整個世界的保護層,終於在彙聚到東方土地上時,在神仙們的認可下完成了。

  不僅僅是孕育神子,彌生所做已經被英靈殿認可。

  作者有話要說:

  蓋提亞被各種手撕,也是夠了。2333


第48章 第48章(抓蟲)

  讓那男人與太陽齊並肩後,彌生並沒有停止動作。

  「感謝你逼著我出了一趟國,現在來清算一下咱們的賬吧。」手拎著像是棒球棍一樣的阿蒙權杖,彌生一步步向著折騰出這些事的女人走去。

  「你不能,你不能!低等的人類!」

  「低等?」彌生看著此刻連躲避都做不到的女人,她抬起了手中的權杖,「在我眼裡,人的出生沒有誰比誰高,也沒有誰比誰底,大家都是由母親在痛苦中生下來,起跑點不同,那也是前人種下的財富,你只是生在了更好的時代罷了!」

  權杖如同球杆,重擊向了女人。

  看著那女人在痛苦與不甘中消失,彌生將權杖扔在了一邊。在不停的被折騰下,她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彌生!」

  一時間兵荒馬亂,彌生只記得,在完全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是連本體都丟掉,努力向這邊撲過來的山姥切。

  暈眩後,世間的萬物仿佛都消失了般,好安靜。

  彌生在混沌中漂浮著,精神上的疲憊讓她連動一下的想法都沒有。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亮起了一個光點,曾經指引她的人們一個個出現在身旁。

  帶著兜帽的男人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額頭,用哄人的溫柔語氣說道:「好姑娘,你做的很好,利用前人攢下的能量守護我們的住所,你做到了我們都未能成功做到的事。感謝你的付出,願你一生順遂。」他說完離開,緊接著又上來一個人與她說話。

  美麗的女子微微一笑,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願光明永伴你前行,願黑暗庇護你左右。」

  「願汝安然,長明燈永燃。」

  他們為她送上了祝福,好像是在道別一樣。

  艾吉奧也上前來,拉著她的手,用額頭碰觸她的手背,輕聲道:「吾願繁星,實難一一複述。」她的另一隻手也被之前附身她的白幽靈拉住,「只有獻上謝伊,方能表達感激。」

  明明是外文,卻偏偏在其中有一個謝意的發音。彌生知道那不可能是中文「謝意」的讀音。

  拉著她的幽靈微笑著說:「謝伊•派翠克•科馬克,將與您同在。」

  白幽靈的身形模糊了,就好像是濃烈的霧氣,失去了本來的身形,然後附著於她的身上。

  她聽見了熟悉的母語,「謝伊將跟隨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保護你。」那位明顯是中國人的刺客,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輕聲道:「願君此後樂無憂,體康無疾。」

  刺客們送上祝福後,慢慢後退消失在了混沌中,再次回歸黑暗,彌生好像聽見了心臟咕咚咕咚強而有力的跳動聲。

  小腹被一股溫暖的暖意包裹著,像是有另一個生命正依附著她生存著。用他的小手碰觸她伏在小腹上的手,像是在惡作劇一樣,輕鬆的騷動著她的手心。軟綿綿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小心翼翼起來。

  耳邊似乎傳來了,他高興的呼聲,「媽媽!」

  有誰從背後擁住她,修長的手指從她身旁穿過,輕輕拂過突然出現在她懷中男孩的臉龐,溫柔的男人在她發上印上一吻,保護似的環抱著她們母子。

  ……這,這是?

  意識到那是什麼時,夢醒了。

  彌生猛地睜開眼,望著木質的天花板呆呆的發愣。

  剛才的是什麼?

  本以為可以安穩了,但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又是在預知著即將要發生什麼的夢嗎?彌生覺得這又與以往的預見不太像。以前她做這種夢總有意識,但是這一次,與其說是在預見即將發生的事,不如說是她到達了想要結婚生子的年齡,而做出的某種妄想。

  頭有種睡多了的疼,身體脫力般的使不上力氣。

  「唔——有……人嗎?」近乎於掙扎似的發出求救聲,終於聽見了屋外的回聲,「哦,看來是醒了。」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從外面進來,緊隨他身後的,是她的付喪神們,男子進來的第一件是,就是用他手中測溫機器試她的體溫,機器掃到她時發出滴滴的響聲,他道:「很好,燒已經退了,一會吃過飯後,半個小時吃藥,晚一點我會再來給你量體溫,下午最容易反復,要注意。」

  「謝謝了。」眾付喪神們感激到,由石切丸和三日月做代表,將醫生送到了門外。

  幾乎被駕到門口的醫生不滿道:「喂!我還沒跟小姐說完話,你們怎麼……」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倆位付喪神扔出去了。

  彌生一臉懵逼,平日裡本丸脾氣最好的倆人怎麼這麼對待醫生?

  鶯丸解釋道:「呵呵,阿魯吉昏迷期間,可是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老爺子保他醫術很好,他以為能摸到阿魯吉嗎!」膝丸說著,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可攥著本體的手已經青筋暴起。

  「真可惜,下次遇見就砍了他的手吧。」青江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呃……」自家的刀,今天看起來真的脾氣不怎麼好,「看來是發生了不少事。」

  「因為太多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解釋給你聽。」山姥切一錘定音,不給其他人反駁機會,交代道:「再睡一會吧,一會吃飯會叫你起床的。」

  「但是,我睡不著……」

  「閉眼,睡覺。」

  今天的山姥切意外的很霸道,彌生乖乖的聽話,在青江和膝丸他們的陪同下閉上了眼。本以為不會睡著,但沒想到,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山姥切打開房門出去,看著守在外面的人,「白澤大人回來了啊,不進去嗎?」

  「我就算了。」白澤擺了擺手,「好不容易從這邊的地獄界回來,我還想要稍微休息一下。」

  「查到那些人的身份了?」

  白澤搖搖頭,「不,我連埃及那邊都去看了,阿努比斯對那些人毫無印象,他手下圈養的奇美拉也不少,具體的情況,我大概得回去找其他神仙問問才行。二爺應該會知道吧……」他說到最後嘟囔道,越過山姥切進了隔壁付喪神們休息的房間。

  那天那個攻擊他們的女人和男人都消失不見了。

  那個女人他們親眼看到是被彌生消滅的,而那個男人……最後飛進了燃燒的樹林,事後火滅了他們去尋找,未能找到他的屍首。哪怕他看起來不似常人,可能會跟那個女人一樣消散掉,但也應該留下一點兒痕跡才對。

  但是那被大火席捲的大地上,連龍造成的痕跡都留下了,偏偏那個男人什麼都沒留下。

  奇怪……總覺得記憶中有什麼事被遺忘了。

  他記得自己曾經用刀斬過一隻奇美拉,但是具體原因卻完全不記得了,似乎是因為奇美拉正壓著一個人?那個人是誰來著?完全不記得了……不單單是樣子變得模糊,連記憶都出了奇怪的問題,他記得奇美拉的爪下似乎是有人,又像是沒人……

  這次事情發展的太快,有太多疑點。

  山姥切甚至都不記得他們為什麼從佛羅倫斯改道來西西里島。還有在阿魯吉碰觸到碎片時,他恍惚做了一個難以提及的羞恥夢境。

  一種不安感籠罩在山姥切心頭,他總覺得這事還不算完……

  在彌生留在西西里島修養的這段時間,將權杖交給她的老爺子提供了所有的住宿和餐費,只不過……

  陪伴著老爺子在餐廳進餐,除了付喪神外,那幾位少年以及那位帶兜帽的人都離開了,偌大的餐廳裡,除了老爺子的手下在一旁外,只有他們幾個人在,彌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為什麼,我總覺得少了幾個人。」

  「阿綱他們的話,已經回日本了,這裡才顯得有些空曠了吧。」留守老爺子很無奈,「下次見面,大概要等到他們放長假才行了。」

  「假期早點到來就好了。」彌生安撫著笑笑,只有她知道,並不是那樣的。

  她醒來時,那些少年和那位帶帽子的男人還沒走,那時她就有一種,這裡有些空曠的感覺,應該再多出來幾個人才對……

  「岸……岸波白野?」腦中突然冒出這麼個名字,彌生連忙問道:「那個,老爺子認識一個叫岸波白野的,女孩子嗎?」

  「你的朋友?」老爺子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不,不應該啊……

  聽見老人的回答,彌生以為自己把夢境與現實搞混了,可她去問過付喪神們,沒人記得有岸波白野這個人。

  「為什麼?」越是這樣,她反而覺得自己遺忘掉了什麼。

  夜間。

  彌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岸波白野的消失纏繞在她心間,連馬上要恢復好的身體,也沒能緩解這種煩惱。

  「說起來……」現在是月底了。

  每個女人成熟後,免不了每個月有那麼幾天會煩躁心煩,以及個體值不同,會引起了腹疼等問題。

  彌生算了算日期,她大概也到了這種時候,所以才會對岸波白野這個人的消失這麼介意。如果是平日裡,她大概會順從周圍人,覺得這只是個夢境吧。

  一邊這樣想著,她從包裡取了必備用品,進入洗手間做了一番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在fgo裡,每完成一次挽救人理,禦主的蹤跡都會被消除掉。所以這裡的岸波白野的存在也被消失掉了,只有彌生因為神跡的關係,暫時記著她。而之前她記著藤丸立香,是因為他們都不屬於尼爾世界,所以就算做出改變了,彌生也不會被消除記憶,因為她根本不是尼爾原住民。

  馬上就到你們期待已久的孕育期了。


第49章 第49章(抓蟲)

  在西西里島休息了足足半個月,彌生在醫生先生的允許下,終於告別了老爺子,跟著白澤回到了日本,隱藏在日暮神社旁的本丸中。

  沒有了噩夢環繞的煩惱,彌生的生活再次恢復到了原有的軌跡。

  每天忙於截稿日的到來,有空的時候幫幫歌仙和燭臺切他們做些家務,幫小狐丸梳理毛髮,陪短刀們玩耍片刻。

  普通到讓人忍不住打出哈氣的日常生活。

  天已入秋,看著大樹上的紅豔的葉子慢慢片落入水,仿佛能聽見低音哨笛低沉的聲音,帶著厚重感的聲音在隨著風聲擺蕩,覆蓋在慢慢陷入沉眠的枯黃大地上。

  「阿魯吉,阿魯吉!歌仙說,今天晚上吃魚喲,是阿魯吉最喜歡的糖醋魚!」

  亂高興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彌生趴在桌子上懶懶的動了動,毫無起來的想法。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彌生覺得自己變懶了,仿佛馬上要邁入冬眠的狗熊,寧可趴在溫暖的地方,也不願意挪動一下。

  「發現一隻懶洋洋的阿魯吉!」

  亂輕輕的撲到彌生背上,撒嬌似的環抱著她的腰身,揚起可愛的小臉問道:「阿魯吉,你睡著了嗎?」

  「沒有……睡啦。」

  「騙人,聲音聽起來馬上要睡著了。」亂說著,鬆手坐到了彌生旁邊,學著她的樣子也趴在了桌子上,「這樣很舒服嗎?阿魯吉,你要睡著了嗎?」

  「沒有……啦。」

  彌生狡辯著,努力控制馬上要合上的眼皮,亂的臉變得朦朧起來,在光與暗爭鬥了幾次後,彌生還是沒抵住困意。

  「睡……了……」

  綿延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亂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他取了長穀部備在一旁的毯子,為他們疲憊的阿魯吉蓋在了身上,趁著沒人時,還偷偷的在彌生的額頭留下一吻,「午安,阿魯吉。」

  不知道睡了多久,彌生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長穀部坐在她對面,如往常一樣處理著她沒完成的工作,將需要裝訂郵寄的稿件裝訂封入紙袋,將寫草稿用的紙一張張收好,按照順序排列起來,還用便簽幫她做了標記,以備以後需要的時候方便尋找。

  「長穀部?」困倦還沒退去,彌生抬起手來揉揉眼睛。

  已經將工作做的差不多的長谷部聞聲抬頭,「已經睡醒了嗎?阿魯吉。餓了嗎?晚上吃魚,你想留在這裡吃嗎?」

  總是這麼體貼的詢問她,彌生有些內疚,「吃飯還是去跟大家一起吧,不能總麻煩歌仙拿來啊。對不起啊,我居然睡著了,這裡後續本應該我自己來的,總是麻煩你善後……」

  「不,能為阿魯吉分憂是我的榮幸,請不要剝奪我唯一的樂趣。」長穀部堅定道。

  「長穀部啊,這樣的生活不會很貧乏嗎?」

  「如果阿魯吉指的是興趣的話,我平日裡有修養盆栽的興趣。」

  「你說老爺子嗎……」彌生剛吐槽完,猛然間想起來,以年齡來說的話,長穀部還真是個……老爺子呢。

  長穀部無法反駁,「以人類的年齡計算,我的確是老爺子了呢。」明明他並不是刀中年齡最大的,但是與人類的年齡比,他的年齡真的是超乎尋常的年長,而作為付喪神,他還是年輕人。

  「緩醒過來了的話,就去吃飯吧?」

  「嗯。」彌生緩慢的點點頭,起身時,披在身上的毯子滑落。

  「說起來,亂呢?」

  「我來時,被一期一陣接走了。」

  「是嗎。」彌生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將毯子疊好放到一旁。

  長穀部絲毫沒能幫的上忙,有些不滿道:「以後請將這種瑣事交由我長穀部來處理。」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疊的。」彌生擺擺手,扶著桌子站起身來。

  這一瞬間,彌生感覺到了暈眩感。

  如同有人用著一隻畫筆在攪動著她的大腦,腦中變成一團漿糊,紫色與黑色的油彩渾濁在一起。光與暗交替了幾次,終於在雙腳掌握不了平衡的時候,被動作快的長穀部扶住了。

  「阿魯吉,沒事吧?」

  「唔,好像是起的太快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有的時候蹲得久了再站起來,她也會有這種暈眩感。

  「沒事的,我緩一下就好了。」彌生安撫的拍拍長穀部的肩膀,站好後,緩慢的向外走去,「好期待啊,今天是中餐日。」

  本丸刀劍眾多,大家習慣吃日式料理,為了不讓他們難以適應,彌生都是隨大流跟著刀劍的口味吃飯。但是總這樣,在歌仙和燭臺切他們看來,似乎是太過可憐了,所以每週總有那麼一天,是獨留給她的中餐日。

  看到阿魯吉一臉幸福的樣子,長穀部稍稍放心了些,卻依舊不敢放鬆,緊跟著剛睡醒行動上毛毛躁躁的主人身後。

  其他刀劍早已在大和室內等待開飯,彌生的到來,讓無聊的短刀們很高興,小短刀們圍繞著她,將靠近彌生的位置全部霸佔了。

  在週邊的藥研無奈一笑,轉身去找歌仙和燭臺切,告訴他們可以開飯了。

  今日的晚飯,是米飯、糖醋魚和帶著湯汁的蝦丸。

  「魚是炸過的,還有酸酸的番茄醬。」含著筷子的彌生一臉幸福,番茄醬酸酸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壓制過了讓她覺得不對味的魚腥氣。

  明明許久沒吃過正八經的中餐,見到這麼做的魚和蝦本該開心的,可奇怪的是,彌生對它們並沒有多少執著,反而是番茄醬……

  「那個,歌仙家裡還有番茄醬嗎?」

  「就知道你會要。」歌仙將早已準備好的醬汁拿出來,起身送到了彌生眼前,「不要吃太多了,會酸掉牙的。」

  「嗯。」彌生答應著,卻在歌仙的注視下,將番茄醬打開,口對著米飯的碗往下倒。

  歌仙伸手去攔的時候,順滑的番茄汁已經在米飯上淋了一層。

  正在彌生左側斜對面的山姥切皺了皺眉,擔憂道:「你吃這麼多沒事嗎?」光只是看到那鮮豔的紅色,他就感覺牙齒要被酸掉了。

  只倒這一點彌生還覺得不滿呢,可惜歌仙已經收回了瓶子。

  「沒事的啊,我還覺得不夠。」她說著,在刀劍們一臉驚恐的表情下,挖起了一筷子占滿了番茄醬的米飯送入了嘴中。

  對,就是這個酸酸的味道!

  覆蓋在米飯上的一層番茄醬,被彌生用筷子刮幹盡送入嘴中,反倒是碗裡的米,竟然絲毫沒少。

  「阿魯吉,番茄醬有這麼好吃嗎?」後藤藤四郎好奇的問道。

  「後藤也試試啊!」

  後藤狐疑,從歌仙那裡拿來番茄醬,試探的倒了一些在米飯裡,紅顏的,看起來還蠻好看的顏色,聞起來也不錯。

  後藤蘸了一筷子,送入嘴中。

  「唔!」酸澀的味道直沖頭頂,這一瞬間,後藤感覺自己失去了味蕾。

  一期一陣連忙將手邊的水杯送到弟弟眼前,親眼看到他灌了一大杯,才吐著舌頭從刺激中緩和過來。

  彌生失望道:「啊,後藤不能吃酸嗎?好可惜哦。」

  後藤慌忙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他使勁指了指碗裡的番茄醬,似乎是在抱怨著這份番茄醬不對勁。

  一期一陣很好奇,借用弟弟的筷子,在弟弟後藤努力搖頭的阻止下,將筷子送入嘴中。

  「唔……」酸澀的感覺直沖雲霄,溫和的一期一陣哭出來了。

  在藥研送上一大杯水的幫助後,一期一陣面上泛青,認真的問道:「阿魯吉,你覺得這個番茄醬……好吃嗎?」

  已經偷偷將所有番茄醬倒入碗中的彌生點了點頭,「很好吃啊。怎麼了?你們不喜歡嗎?」

  「不,番茄醬很好,只是……」這瓶番茄醬的酸澀已經超出了正常接受範圍。

  刀劍們事後都有好奇的去嘗試過那瓶番茄醬,無一例外,都在蘸一筷子後倒地不起。這也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對主人的瞭解還不夠多。一年多了,他們現在才發現阿魯吉味覺驚人。

  不,僅僅只是番茄醬的話並不可怕。

  在超級酸澀番茄醬事件結束沒兩天。

  正在寫稿的彌生,突然對今天當值的山姥切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

  「國廣,我突然想吃西瓜邊……」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啊!

  山姥切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試探的問道:「西瓜邊?不是我想的那個邊吧?」

  「唔,就是白白的那一塊。」彌生比劃了一下,還特意畫了圖紙給不相信的山姥切解釋,「就是紅肉下面的這塊。」

  「那個……沒有味道吧。」而且也咬不動吧!

  「為什麼想吃啊?」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吃?家裡有嗎?」

  山姥切無奈的起身,說道:「應該有吧。我去問問歌仙他們。」

  「嗯嗯,快點快點,我等你回來!」彌生高興的對著離開的山姥切揮揮手,卻不想她這奇葩的要求,在歌仙他們那裡,同樣獲得了「你在逗我嗎?」的懷疑。

  在歌仙、燭臺切和長穀部刮了所有的西瓜肉,在本丸全員被迫吃西瓜下。

  彌生終於吃上了被歌仙他們削去了外皮的西瓜邊。

  山姥切本以為這種奇葩的要求不會再有了吧,直到他聽見彌生說:「國廣……你說日本的中華街會有鹹鴨蛋賣嗎?」

  「……你想吃?」

  「想吃鹹鴨蛋。」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人懷孕後,口味會變得奇怪。

  比如以前喜歡吃辣,懷孕後就不怎麼吃了。

  還有吃榨菜,喝可樂,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孕婦做不到。

  還有喜歡吸油漆的。(笑哭)

  還有丈夫深夜找檳榔。我對山姥切夠好了,只讓他去買鹹鴨蛋。


第50章 第50章

  「突然好想吃,吃不到睡不著。」

  彌生都這麼說了,山姥切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準備。

  可惜,就算歌仙和燭臺切加起來,突然間讓他們拿出鹹鴨蛋也太難為人了。

  「這是要讓我們變出鹹鴨蛋嗎?」燭臺切半開玩笑的說著,手拿兩顆雞蛋道:「雞蛋可以代替嗎?」

  「阿魯吉指明要鹹鴨蛋,不吃睡不著。」山姥切歎息一聲。

  「平日裡也沒見到她多麼喜歡這種食物,突然間是怎麼了。」歌仙疑惑,手底下不停,在廚房翻找了半天,也沒在庫存裡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在三人煩惱時,回廊傳來跑步聲,不等歌仙出門喊:「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對方一個急刹車,精准的滑到了廚房門口,見到山姥切,立馬抓著他問:「到底怎麼回事!阿魯吉需要鹹鴨蛋救命?」

  被長穀部搖晃了幾下,見這主公控一副緊張的表情,山姥切解釋道:「你從誰那裡聽到這種話的?阿魯吉只是想吃鹹鴨蛋,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啊。」

  「不不不。」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鶴丸擺了擺手,「你的消息已經落後了,阿魯吉現在正為這事哭鬧呢。」

  「哈?」

  山姥切一臉懵逼,他就離開了不到五分鐘,這五分鐘裡發生了什麼?

  在廚房的三人連忙跟著長穀部去大廳,此刻廳內已經聚滿了刀劍,最中心的位置,彌生正抱著堀川的脖子,埋在他肩上哭得不斷打嗝。

  膝丸試圖用各種糖果安撫,最後都已被反塞一嘴而告終。

  見到自家兄弟來了,堀川苦笑著問道:「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堀川說完,彌生從他身上起來,一下子撲向了山姥切,像是八爪魚一樣,賴在了他身上。就在旁邊的長穀部,嘴角狠狠的一抽,「阿,阿魯吉,……這到底?」

  彌生用實際行動告訴了眾刀劍,她要幹嘛。

  像是吸貓時的動作,彌生將鼻子埋在山姥切的衣服上,對著他狠狠吸了一口。

  那不小的吸氣聲,讓一旁耳目好的付喪神們聽得老臉一紅。而被吸的山姥切,已經石化了。

  「突,突然間又是要做什麼?!」山姥切掙扎了起來,試圖扯下扒著自己的人。

  「燭臺切來搭把手。」

  長穀部喚了一聲身旁的人,上前幫忙,試著將彌生和山姥切分開,然而……

  「唔嗚嗚……」壓抑著,忍耐著的哭泣聲,讓抓著彌生的幾人瞬間散開三米遠。

  「是誰弄哭的?」

  三日月宗近的詢問聲落,付喪神們下意識的看向了鶴丸。

  「唉?我?不是我,我沒有!」鶴丸慌忙擺手,連忙解釋:「我剛才都沒有上手啊。」

  「不關鶴丸的事。」山姥切離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楚,剛才長穀部他們還沒碰到彌生時,她就哭出來了,不是因為被碰到了疼的地方,而是她自己的問題。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阿魯吉的行為變得很奇怪。其他付喪神自然也多少察覺到了,但是付喪神們都只當主人是因為工作太累了,想要撒撒嬌,便寵溺的任由她鬧。可是,這種變化來的太突然了,果然還是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看著彌生哭泣,山姥切歎息一聲張開了雙臂,「來吧,喜歡吸就吸吧。」環抱住她,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

  在山姥切的安撫下,彌生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還想吃鹹鴨蛋嗎?」

  聽見山姥切的詢問聲,彌生悶悶的「嗯」了一聲回應。

  這樣的要求倒是不難辦到,只不過……

  山姥切繼續問:「也還想要繼續吸我?」

  「嗯。」

  這就有些糟糕了。

  「哢哢哢,阿魯吉喜歡的話,兄弟你就這麼一直抱著她吧。」山伏國廣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樣子。

  抱著個人不算什麼,但是一直維持一個動作很難受啊。

  可山姥切看看埋在自己懷裡,雙眸含淚的人,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一副離開就哭給你看的熊樣。唉……算了,還是抱著吧。

  山姥切已經完敗,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而其他的刀劍默契的散開了,短刀們不願意離開,就留在不遠處一邊玩耍,一邊看顧著阿魯吉。其他的刀則轉向了其他地方,商議起該派誰去完成「買鹹鴨蛋」這頭等大事。

  長穀部安排道:「鹹鴨蛋就讓鳴狐和堀川去買吧,還有,阿魯吉的情況有點奇怪,得叫藥研幫阿魯吉檢查一下。」

  「我稍後會跟藥研說的。」一期一陣答應下,轉身離去,回大和室找留在那裡的弟弟藥研。

  一期一陣回來時,藥研已經拿著自己的儀器,給只要靠著山姥切就異常乖巧配合的彌生檢查身體。

  「什麼情況?」

  藥研對兄長搖搖頭,「阿魯吉的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為什麼她……」山姥切想問,卻在聽見懷裡人不滿的唔聲,連忙收住了話頭。生怕把哭累了,睡著了的彌生再吵起來。

  藥研小聲回道:「雖然儀器上沒有顯示出問題,但是還有一種可能性讓我有點在意,目前還不能確定,得等阿魯吉醒了後,才能檢查。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山姥切和一期一陣不是很懂,但看藥研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敢多問。

  彌生死賴在山姥切身上很久,直到堀川和鳴狐把鹹鴨蛋買回來,她才依依不捨的鬆開味道很好聞的山姥切,沉迷進入醃制的剛剛好,都出油的鹹鴨蛋中。

  趁著彌生在進食,藥研拿著準備好的針筒,來到她眼前,「阿魯吉,天氣反復變化無常,為了以防萬一,我能抽你點血化驗一下嗎?」

  「健康檢查?」彌生見藥研點頭,沒有絲毫懷疑的答應了,「可以啊。」

  藥研行動迅速,很快就抽到了一小管血,完成後,叮囑彌生壓好了傷口,連忙回自己的工作室化驗。

  在反復不停的做了數次測試後,隔天,藥研趁著所有人都不在,一臉嚴肅的來到彌生臥室,認真的詢問道:「那,那個,阿魯吉,突然問這樣的事可能會很失禮,您……最近的月事還正常嗎?」

  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生理期,這是正常的現象。

  這是相當私密的事情,同為女人的話,問一下還情有可原。但是……藥研不管是樣子還是生理上,都是男士啊。

  「突,突然間問這個做什麼!」

  看到面色通紅的彌生,藥研也超級尷尬的,「因為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

  「什,什麼啊?」

  「昨天我不是給阿魯吉抽了血,那個……檢查的結果。」藥研頓了頓,小聲音道:「阿魯吉有懷孕的跡象。」

  如果人類可以爆炸的話,那麼本丸此刻該被夷為平地了吧。

  藥研的話音落下,彌生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我有時候月事不是很准的。」她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懷孕是不可能懷孕的。但是腦中卻頻頻出現,之前在西西里島時,她觸碰伊甸園碎片被拉扯到異世界內所發生的事。

  彌生是沒有男友的,自然不可能存在夜生活,唯一能讓這種事發生的,只有那時候。

  但是,事後的山姥切如往常一樣,好像並沒有那裡的記憶似的,搞得她以為是碎片給予的妄想,縮頭烏龜的連準備好要跟山姥切說的話,都沒敢去說!

  在西西里呆了半個月,回來日本也有兩、三天了。

  月事完全沒有要來的跡象,甚至連腹疼、胸疼或渾身乏力的徵召都沒有。

  藥研看著自家的阿魯吉表情略來略凝重,他知道,那個結果是正確的。

  「阿魯吉……我知道現代的女孩子私定終身很正常,阿魯吉喜歡的人我也會支持,但是……那個人,知道阿魯吉的情況嗎?他能……負擔起阿魯吉的一生嗎?」

  藥研心疼的看著瞬間被不安籠罩的主人,恨不得拔刀捅了那個勾搭他主人的傢伙。

  此刻正在給樹澆水的山姥切打了個噴嚏。

  彌生知道這件事太麻煩了,還好現在她身邊只有藥研在。

  「藥研你沒有把這事告訴別人吧?」

  藥研對彌生搖搖頭,「這件事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兄長也是不知情的。我也在想,或許是因為機器出問題了也說不準。」

  「對不起,能拜託你幫我先瞞著嗎?或許真的就像是你說的,可能是機器的問題,萬一搞錯了的話,那不就太尷尬了。總之我會去醫院做一個徹底的檢查,確定了後,再說吧。」

  藥研贊同的點了點頭,又提議道:「如果需要陪同,阿魯吉可以帶我去。」

  彌生出門最少也得帶上一把刀,現在這種情況,知情的藥研是最佳選擇。還好,她平日裡就常常帶他出門,這樣的時候也不會因為突然換了把刀一起外出,而顯得太突然。

  在要將稿件寄給編輯部的那天,彌生帶著藥研出門了。

  因為要轉道去醫院化驗,這次出門她連回政府點卯都沒去。在一項項的檢查後,表情溫和的醫生遞給了她確診表。

  「恭喜你,孕期兩周左右,胎兒很健康。下次檢查,是半個月後,前三個月胎兒還不安定,所以要特別注意些,儘量避免房事……」

  彌生顫巍巍的捏著那張診斷表,對於醫生的囑咐左耳朵進右耳朵。

  付喪神具備了孕育子嗣的能力嗎?

  當年是誰跟她說過,這種是不可能的,子嗣什麼的是不存在的,刀和人怎麼說也有生殖隔離啊。

  既然不可能,那為什麼她還能懷孕!

  話說,山姥切可以啊,這也太准了吧!

  誰說的,第一次基本不可能的啊……

  現在她要怎麼跟山姥切解釋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孕期掉馬~藥研準備手刃山姥切。

  山姥切一臉懵逼,「我不是,我沒有!怎麼可能!等等,好像是有過這樣的夢,那不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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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秋風吹入本丸,搖響了掛在廊下的搖鈴,院子裡傳來短刀們嬉鬧的聲音,粉色頭髮的秋田藤四郎趴在柱子上,倒數著一百。他的兄弟們迅速散開,在本丸裡尋找著躲藏地點。

  彌生趴在自臥的桌前,透過窗戶看著藤四郎們玩耍著。

  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腹部,現在還平坦的感覺不到什麼,但是藥研收起來的診斷表上,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她身體裡結成。

  並不是不喜歡他的到來,只是……煩惱超越了喜悅。

  「該怎麼辦才好……」

  隱瞞是瞞不住的,她早晚會顯懷的。

  在彌生正煩躁的時候,房門被輕輕「咚咚」的叩響,緊接著,藥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魯吉,你現在方便嗎?」

  「嗯,我沒有在忙,進來吧。」

  藥研打開了門,一進屋子,就好像是找東西似得,在櫃子前搜刮了一陣子。很快,他找到了彌生收入櫃子中的存貨。

  「啊!我的薯片!」

  那些彌生偷藏起來零食,全部都被藥研翻找了出來。

  藥研展開帶來的袋子,將這些垃圾食品全部裝了起來,做完,告誡道:「我之前去拜讀過注意事項,像是醃制類、生冷、垃圾零食,還有抽煙和喝酒,這些都是不能動得,煙的話,本丸沒有人會抽,酒的問題我會儘量想辦法。」

  「沒,沒關係的吧?大家都有喝,只有我突然不喝了,不會……」

  「絕對不能喝!」藥研封好了袋子,嚴厲道:「阿魯吉是初次,我也沒有對待過這樣事的經驗,遵照著冊子來是最保險的。」

  「但是,我變化很大,大家都會覺得奇怪吧?」

  藥研無奈,安撫道:「沒事的,在顯懷前,最起碼還能隱瞞五、六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前,大家或多或少不會往這方面想。」儘管藥研相信付喪神對此都沒有經驗,但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個別情況,比如一看就對這些事比較有經驗的青江,已經活了很久的三日月。

  「對不起,給藥研你添麻煩了。」

  「對我來說,這些完全不是麻煩。」藥研說著,拎起了袋子,「我只是遵照了阿魯吉想要保護那個人的心意,而做出了相應的行動罷了。」說完,關門出去了。

  並不是單純的心意,只是因為沒有承認的勇氣。

  彌生挫敗的又趴在了桌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感覺……好想哭。

  聽見門後傳來壓抑的低低抽泣聲,依靠在門上的藥研攥了攥拳頭,他在心裡默念,孕婦的情緒容易失控,才壓制下內心深處,想捅死害他主人遭罪男人的想法。

  古時,女人生育如同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藥研不知道那種疼有多疼,但他知道女人生育時,與死亡只有一線之隔,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盡全力的照顧好自己的主人。

  下樓準備離開時,藥研看見隔壁坐在廊下呷茶賞花的人,嚇了一跳。

  「三,三日月大人。」

  如皓月般的人兒,三日月宗近聞聲慢慢轉頭,對著不遠處的藥研笑著點了點頭,「午安,藥研君,今天天氣不錯呢。」

  「嗯,很適合曬太陽。」藥研點點頭,心裡卻咕咚咕咚的打著鼓。

  剛才他跟彌生在樓上說話的聲音,不知道有沒有被隔壁的三日月聽見。

  「嗯,因為太暖了,不小心打了個盹。」三日月輕輕笑笑,眯起的眼睛注視著庭院中的景色。

  藥研放心了,「那麼,我便不打擾您了。」

  藥研離去後,所有的短刀都已離開了這偌大的院子裡,只有三日月坐在廊下,看著茶杯中豎起的一根茶葉,他眯起的眼睛慢慢睜開,修長的指甲劃過茶杯的邊緣,呢喃道:「好事?又或者該說是一件壞事?」

  秋風吹起,掩蓋住了三日月和隔壁樓上主臥低低的抽泣聲。

  有的時候,你越是想要隱瞞什麼事,會因太過在意而失手洩露。

  入夜,在大和室進餐時,歌仙擺上桌的生魚片,那濃烈的魚腥味直沖入彌生的鼻中,這一刻,她的胃部如同千軍萬馬過境般,胃內上下翻湧,「嘔——」毫無準備想要幹嘔出聲。

  「阿魯吉!」歌仙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住了捂住嘴,臉色瞬間難看的主人,「沒事吧?」

  彌生擺了擺手,推開了歌仙,起身跑出了大和室,她只堅持到回廊,便無法控制的嘔吐了起來。緊跟而來的藥研,連忙拍撫著彌生的後背,等她吐完,又將燭臺切端來的水杯遞給彌生漱口。

  「阿魯吉是身體不舒服嗎?」燭臺切擔憂著,跟藥研一起將彌生扶到一旁坐下休息。

  大和室的門打開著,彌生難受的樣子被所有付喪神看到了,可她和藥研根本無心去關注大家是什麼反應。因為在正對著大和室時,彌生第一眼就看到了生魚片,嘔吐的感覺再次翻湧上來,她連忙推開燭臺切,趴伏在回廊邊吐了起來。

  燭臺切注意到,彌生在看到大和室內時才面色不對的,這明顯是因為屋內有什麼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東西,而這樣東西……

  燭臺切順著彌生的視線,掃過今晚的晚餐,才剛擺上的,「是生魚片的問題嗎?」

  「我想,那不是主要原因吧。」三日月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在藥研後知後覺的轉頭,想要阻止時,他的話已經問出口了,「阿魯吉,『顯懷』是什麼意思?」

  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大和室內一瞬間安靜下來,連短刀都是一副呆住的樣子。

  藥研看向三日月的視線裡,帶了份糾結,「果然,今天白天時,三日月大人在廊下就聽到了全部的事吧?」什麼打瞌睡,根本是用來安撫他的把戲。

  三日月聞聲看向藥研,少有的認真道:「偷聽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不是看到阿魯吉吐了,我也無法確定聽到的那些話,是否與我所猜測中的結果一樣。如果是的話,那麼隱瞞下去所帶來的事,我想,藥研君應該比我這個老爺子要清楚吧?」

  藥研無法反駁三日月。

  的確,隱瞞下去對彌生沒有任何好處。

  本丸裡的刀劍們都是男子,難免毛躁一些,而彌生現在的身體,哪怕是不小心輕輕撞擊一下,都會給她與胎兒造成極大的傷害。

  「阿魯吉?這是真的嗎?」

  聽到三日月和藥研的對話,短刀們先反應過來,身為護身刀的他們,雖然看起來年幼,實際上比在座的任何刀都懂人世間的事。

  厚藤四郎握緊了拳頭,視線從知情的藥研身上掃過,開口問道:「阿魯吉,三日月大人說的是真的嗎?你……」

  「懷孕了,是真的嗎?」亂擔心的看著彌生,視線掃過她的腹部時,表情很糾結。

  隱瞞不下去了。

  不,是還沒來得及隱瞞,就徹底露餡了。

  「是的,我懷孕了。」彌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件事。

  距離彌生最近的燭臺切怔住,他猛地往後腿了一步,「對,對不起阿魯吉,我……」在戰場上對敵都不曾懼怕過的燭臺切光忠,此刻在與彌生的視線相交時,居然膽怯了。

  他頭一次害怕自己的刀刃太過鋒利,會傷害到自己的主人。

  「懷,懷孕?」長谷部如同失去了靈魂,整個人呆呆的注視著天花板。

  小狐丸眯起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守護地盤的氣勢,「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這真是嚇壞我了。」鶴丸疑惑著,視線掃過大和室內的眾位付喪神,用排除法將他們一一排除,「也沒見著阿魯吉跟誰關係不錯啊?話說,付喪神能孕育子嗣嗎?」

  「生物學上來說,是不可能的。」狐之助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大和室,它蹲坐在角落裡,解釋道:「付喪神是刀,雖然擁有了人身以及生理反應,但是本體依舊是刀,跟人類是有生殖隔離的,你們哪怕有正常的夜生活,也不能讓女人孕育子嗣。」

  「突然覺得真是有點可惜呢。」髭切說著,扭頭看向身旁,他的弟弟因為太過驚訝正微微張開嘴,「你說呢,膝丸?」

  「阿尼甲,我是膝丸!」膝丸下意識糾正,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等等,阿尼甲,你叫對了?」

  「唉?叫對了什麼?不知道什麼名字丸嗎?」

  「是膝丸啊膝丸!」

  笑面青江收回看向源氏兄弟的視線,問道:「那麼,這位讓我們主人受苦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件事不管怎麼想啊。」御手杵雙手抱胸。

  「都像是那個不著邊際的神獸做的呢。」蜂須賀微微一笑,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本體來,「說起來,那傢伙現在在桃源鄉吧?」

  「千防萬防,還是讓他得手了嗎。」石切丸頭疼的捂著額頭,再次抬眼看到彌生慘白的臉,就憂愁的頭髮都要掉光了。

  而其他的刀劍,顯然也比較傾向于,是白澤出手導致鬧出人命來。

  畢竟他們的主人不怎麼出門,哪怕出門也有刀劍陪同著,既然付喪神不具備擁有子嗣的條件,那麼與主人接觸最多,又擁有這種能力的,只能是那頭行為輕撫,趁機就占他們主人便宜的神獸了。

  「跟白澤大人毫無關係。」彌生連忙攔住付喪神亂扣帽子的行為,「你們也不用猜測到底是誰,我也不想提及那個人。」

  一直沉默的清光,突然出聲道:「如果這是阿魯吉的決定,那麼我會遵從的。」

  「那個人是誰都無所謂,我啊,很期待這個跟阿魯吉有血緣的孩子。」大和守說道,卻對身旁的清光小聲嘀咕道,「我聽說,小孩子都會長得像父母。哪怕阿魯吉否認,只要小孩子出生了,容貌上總會帶著父母的樣貌,到時候不就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了。」

  清光默默的對大和守比了個拇指,「可以啊,平時沒白看偵探片。」

  眾付喪神們各有各的小算盤,沒人注意到,在提及懷孕這個話頭的時候,在靠近角落的國廣三兄弟中,山姥切手中的水杯跌落,濺了他一身水。

  深夜。

  彌生躺在床鋪上輾轉反側。

  她睡不著。

  明明已經將懷孕的事告訴了刀劍們,卻還是無法入眠。

  毫無困意,精神抖擻。

  彌生感覺現在再起來工作一會也能辦到,但是想起藥研叮囑過要早休息的話,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是又睡不著。

  窗外,月亮懸掛在空中,彌生爬了起來,趴在打開的窗邊上,遙望著天空中的星辰。亮晶晶的星星一顆顆聚合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條不知道會延伸到哪裡去的銀河。

  秋風帶著一股涼意吹入房間,彌生抖了一下,垂下的視線,無意間掃過院子。

  在短刀們掛上了霓虹小燈的樹下,立著一個人影。

  「國廣?」

  他安靜的站在那裡,意外的沒有披著總是不離身的被單。

  彌生下意識的向下一躲,她還沒有做好要面對山姥切的準備。然而,不等她找到因對的方法,來人已經借著地勢,像是貓一樣輕盈的翻到了屋頂,來到了她面前。

  他——根本就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拉!

  山姥切夜會拉!

  我想這個劇情想好久了。

  實際上超級溫馨的!

  在夜裡私會,輕輕環抱著愛人,與她一同感受著幼小的生命。

  ——擁抱著你們,我擁有了全世界。


第52章 第52章

  寂靜的夜裡,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月光被人身遮擋了大半,山姥切就這麼單手靠在窗上,保持著能一步進屋的動作。

  就像是莎士比亞筆下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在夜裡背著所有人私會。

  「我有事找你。」

  他沒有像是往常那樣,會先禮貌的問「我能進去嗎?」又或者直接選擇沉默,明明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他沒有選擇龜縮在自己所架起的一方天地,而是選擇了,今晚要弄清所有事的積極樣。

  「進來吧。」

  早晚都要來到的事,再去矯情掙扎也沒用了。

  得到了彌生的首肯,山姥切一步邁進了房間裡,進入後,還不忘記拉上窗戶,「夜風太涼,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他責備著,說完,卻又道歉:「……對不起,我不是因為孩子,只是,你生病的話……」

  「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笨拙的表達著,自己不是因為孩子的關係而跑來說教,本來看起來熟練的夜會行動,也因為解釋不清變得拘謹起來,像是在自我厭惡一樣,山姥切縮入了昏暗的角落裡,明明靚麗的外表,卻奇妙的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山姥切晚上不睡,是有什麼事嗎?」

  不是跟之前一樣叫自己國廣,而是直接叫了山姥切……

  這一瞬間,山姥切仿佛遭到了重擊一般,心裡泛起一絲苦澀,「阿魯吉真的很厲害呢。」她以前,曾經不止一次對他提到過,語言是藝術也是利刃,「但是,不會因為你改變了稱呼,就會被這麼簡單的擊退。」

  今夜的山姥切意外的很堅韌,就如同他刀刃給人的感覺一樣。

  「唉,我大概也猜到不行。那麼,你是來詢問孩子的事吧?」

  山姥切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這也是我來的原因之一,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每每回想起來都在意的不行。」

  「什麼?」

  「那個時候,彌生不是有說過,當一切結束了,你有話要對我說。」

  如當頭一棒,彌生驚得渾身一抖。

  山姥切已經明瞭了,「果然,那個時候的恍惚並不是意外,而是真的在那幾秒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嗎?對我來說,就好像是一場夢,醒來後留下的只有感覺,夢裡的事變得模糊不清,只依稀記得一點片段。」

  「你還記得什麼?」彌生好奇。

  「那場夢裡,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山姥切國廣。」

  是的,他會有這樣的記憶,正是彌生呼喚過他的證據。

  「之後呢?」

  「記憶有點模糊,但是……」山姥切說到這裡,面上爬上了紅暈。明明整個夢境裡一片模糊,他卻唯獨對這個片段記憶清晰。那對他來說,幾乎是上級待遇的片段,實在是不該由他來敘述。

  「不勝榮幸的經歷。」話落,山姥切仿佛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單手遮住了半張臉。

  而他對面的彌生,臉上已經通紅的像是打了粉底。

  如果換做是嘴花的青江,又或者是會調戲自己的白澤,他們說什麼,花音都不會臉紅,現在卻偏偏是最老實的山姥切……

  「哪有人會用榮幸……」

  「但是,對我來說,的確是榮幸……」山姥切說著,抬手看著指尖,好像現在還能感覺到那時觸碰到彌生肌膚上的感覺似得。

  「那個,所以這個孩子……」

  山姥切心裡已經有了想法,也將肯定的答案帶到了面上。

  可彌生,卻在擔憂著。

  「你沒懷疑過嗎?」連狐之助都說過,刀的付喪神與人有生殖隔離,想要孕育子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山姥切就沒懷疑過,這個孩子可能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嗎?!

  山姥切定定的看著彌生,反問道:「為什麼要懷疑?」

  「付喪神是無法孕育子嗣的。」

  「那樣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山姥切垂目,目光溫和的看著彌生,「現在您的身體裡,的確在孕育著我的孩子,只有這一點,我很肯定。」

  「為什麼?」

  「是一種感覺。」山姥切慢慢從黑暗中出來,爬行向彌生,試探著向前伸手,想要觸碰到她的臉頰,「我不知道人類是不是也這樣,但是我有感覺,一種很強烈的連結感,從這裡,一直延伸到我這裡。」山姥切手指滑下,輕輕觸碰到彌生的腹部,然後將手移到自己的胸口。

  「人類不會有這種感覺。」哪怕是有,也是擁有與喜愛之人有了子嗣的幸福感。

  「我沒有在說謊。」似乎是怕誤會,山姥切強調著,「我可以感覺到,這裡不只是一個生命。他們一個很強,另一個顯得弱一些。」

  雙生子?

  彌生略有些驚訝,不得不再感歎,……山姥切可以啊。

  不過,她才剛懷孕兩周,小傢伙們還只是胚胎期狀態,真的可以感應到嗎?她自己是沒有多少感覺的,除了知道懷孕後,腹部有一種帶著重物的惴惴感的錯覺外,剩下的變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相信你。」山姥切從來不騙她。

  信任是很重要的。

  山姥切突然覺得,心中的苦澀也不是那麼難受了,「我可以抱抱你嗎?」提出請求後,他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卻沒想到,彌生會主動靠過來。

  懷裡多了一個暖源,他本能的用身體將她護住,看著她趴伏在自己懷中,側身蹭了蹭他胸膛的小動作,這一瞬間,可以稱之為幸福了吧。

  輕輕嗅著她洗過澡後的香氣,虔誠的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

  明明現在撫摸也感覺不到什麼,他卻執著的試探的去觸碰她的腹部。

  「我會保護你們的。」哪怕要為此獻上生命。

  這是無數次提過的誓言,卻從沒像是今天這般,讓彌生深信不疑。

  但是她知道,山姥切的內心話一定立著可怕的旗子,「如果只剩下我和孩子,我會立馬收拾包袱改嫁的。」

  山姥切如同被打了一悶棍,尤其是想到本丸裡已經有不少考慮接手彌生的付喪神,「我不會扔下你們的,我會保護你們。」也會好好保護好自己。

  看到山姥切一副不爽快的樣子,彌生抬起頭來,在他下巴上印上一吻。

  「嗯,我知道國廣可以做到。」

  不是山姥切,而是國廣。

  對於山姥切而言,幸福大概就是這麼簡單吧,「感覺像是在做夢。」生怕自己會從這美夢中醒來,只能用親昵的動作去確定懷裡的人是否真實。

  在眼簾上印上吻,又像是奶狗一樣窩在脖頸處輕嗅。

  本丸的其他刀如果看到了這麼黏人的山姥切,大概會大跌眼鏡,然後認為自己沒睡醒,又或者是懷疑今天早上開門的方式不對吧。

  「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裡嗎?」

  蹬鼻子上臉了!

  「你不怕隔壁的三日月發現嗎?」

  「我不怕。」實際上,他來的時候,三日月宗近已經發現了,在窗外看了他好一會。但是三日月沒有阻止,像是為了確認什麼,而准許他來到彌生的房間。

  既然,現在他已經知道明天要面對什麼,為什麼不選擇在彌生身邊多呆一會。

  「敗給你了。」彌生鬆口了。

  畢竟山姥切很少請求,而且只是留宿一晚上……

  山姥切微微一笑,脫下了衣服,留宿本就是突然決定的事,他也就沒有帶睡衣。不過,這不是問題。

  「你的衣服放在櫃子裡,最上頭。」

  因為山姥切總是不肯收下彌生買的衣服,可是每次給付喪神們買衣服,卻唯獨沒有他的很奇怪,這就變成了閉環。彌生會給山姥切買衣服,但是鐵定會被退回來。久而久之,她自己的衣櫃裡,多了給山姥切攢下來替換的衣服。

  山姥切隨便找了件T恤,又拽出條長褲,他從沒想到過,自己不收彌生買的衣服還有這種好處。

  山姥切脫襯衣時,彌生就扭過頭去了。

  然而,心裡經不住挑釁,沒三秒就忍不住好奇心看過去。

  每日練習刀法,時不時要帶隊出門巡視,又或者跟敵人對陣,山姥切卻還是像少年一般遷細,哪怕身上有凸起的肌肉,也不像是他的兄弟山伏國廣那樣充滿力量。與其說是看似文弱的秀氣,不如說,身體的素質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你在看什麼啊……」注意到背後的視線,山姥切有些羞澀的抬起手來做了一個拉扯的動作。可是今天他沒像往常那樣披著被單,這樣的動作毫無用處。

  「明明都敢在我屋子裡脫衣服了,幹嘛要害羞?」

  「因為彌生的房間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回避啊。」而且,山姥切相信他要是現在出去換衣服,一定會被三日月堵住。「不要看啊。」

  「是是。」彌生嘴上答應著,抬起手來裝作遮住臉,卻在山姥切收回視線時,再次放下。

  是真的很纖細。

  「連腿上的肌肉分佈也很漂亮呢。」

  「唉?」山姥切渾身一僵,猛回頭,便看見了繼續盯著自己的人,「不是說了……」他話還沒說完,因為換褲子的關係,腳底下不穩,踉蹌的蹦躂了一下,然後就……

  「咚」的一聲。

  被褲子絆倒了的山姥切,就這麼躺在了地上。

  「國廣你沒事吧?」

  聽見彌生的焦急的詢問聲,山姥切翻了個身,連忙勸阻了要過來的人,「我沒事!」

  「但是剛才的聲音……」真的很大啊。好在她住的地方距離其他刀遠,不過……

  「阿魯吉,發生了什麼事嗎?」窗外響起了三日月的聲音。

  對,她隔壁還有一個鄰居。

  彌生想起這唯一的鄰居,出聲回應道:「不,沒事!只是書堆倒了。」這個理由簡直完美,畢竟彌生沒事就在房間裡堆書玩,倒個書堆再正常不過。

  「你沒事吧?需要我上去幫忙嗎?」

  「不不不,不用了。」彌生趕緊回絕了三日月的好意,「只是一小摞倒了,也沒砸到我。」

  有的時候一個謊言,就需要千千萬萬的謊言去圓。

  正提著刀站在廊下的三日月沉默著,他看著緊閉的窗戶,最終還是收起了刀道:「無事便早點休息吧。」說完,回到了隔壁的房間。

  三日月離去,殺意隨之而去。

  山姥切鬆開了緊握著的手,舒了一口氣,將褲子提上。

  如果三日月執意上來,他剛才的狀態還真是不太好解釋,在夜裡衣冠不整的來到彌生房間裡,怎麼想都不是正經刀能幹出來的。

  山姥切忍不住哀歎一聲。

  「嚇了一跳?」彌生自己也驚出一身虛汗,「真像是羅密歐和茱麗葉,只能違背著家裡人偷偷相見。」

  山姥切欺身上前,將被子拉過來,蓋住彌生躺了下來,「那不是悲劇嗎?」

  「嗯,最後的結局並不是美滿的。」每次想到這部劇的結局,彌生都感覺,主角真的太愛腦補了,「山姥切看過嗎?」

  「嗯,大和守的收藏裡,有這部舞臺劇。」

  「不喜歡嗎?」

  「嗯。」

  悲劇,的確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悲劇。

  「從他們立場不一樣卻依舊相愛開始,這個故事就註定是悲劇收場了。」愛是偉大的,但是在家族的面前,它不堪一擊。

  山姥切將彌生環入懷中,小聲道:「我們是一樣的。」

  相同的立場,相同的使命,一年多的相處,比那樣一見鍾情虛無票面的愛更堅固。

  彌生感覺自己能從山姥切的眼中讀到這些,她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呐,國廣,我之前不是說,有一件事想對你說嗎?」

  「嗯。」

  「我喜歡你。」

  山姥切小心翼翼的環抱著,將臉藏在了她的脖頸邊,小聲回應了一個「嗯。」的聲音。

  「是想要和你交往,稍稍期待著未來的喜歡。」

  雖然還遠遠達不到能稱之為愛的感情,但是足夠讓山姥切為之動搖。

  感覺著環抱著自己的人在輕輕顫動,彌生小聲道:「我喜歡國廣,總是在我身邊,總是默默付出著的山姥切國廣。」

  「唔。」

  有的時候,想要一個人停止說出那些讓人羞澀的話,只要用吻封住她的唇就好。

  彌生抓著眼前人的衣服,默默地承受著這青澀的吻。僅僅只是貼著,就讓她整個人像是被揪住了後脊一般,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的精氣都要被山姥切吸走了。

  慢慢松開懷中人,山姥切像是籠罩上了一層紗,淡粉色的臉頰,水潤的瞳中承載著滿滿的溫柔,「我也……喜歡彌生。」他用指尖輕輕刮掉彌生眼角的淚痕,撥開她額前的發印下一吻,「睡吧。」

  像是魔咒一般,彌生眼前變得朦朧,終於抵不住困倦閉上了眼。

  這一夜過後,彌生有好久沒再看到山姥切了。

  明明清晨起床時,他還在自己眼前,還說會儘量不會離開她太久,可是等他換完衣服出去後,沒一會,留下的只有長穀部帶來的,安排他出去遠征的報告。

  在本丸裡,這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

  其他的刀對此也沒有表示過,大家依舊如往常一樣,只是長穀部每次看見她,都緊張的仿佛要原地爆炸,而歌仙和燭臺切開始單獨為她準備有營養的食物。

  直到,山姥切持續了一周都在外不回來。

  「嘔……」

  明明懷孕還不到一個月,彌生的反應卻嚴重的厲害。

  沒有進食的想法,吃進什麼都會吐出來,連在夜裡都會無故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入睡。本來還被養胖了一些的身材,都被折騰的生生瘦下來了,整個人看起來蒼白萎靡了好多。

  歌仙和燭臺切試著變著法的做東西,希望彌生能吃進去,卻完全沒有用處。

  在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四天后,小狐丸開始不滿了,「把他叫回來吧,擅自出手的懲罰怎樣都好,阿魯吉的情況已經不能拖了。」

  「說的好像決定處罰山姥切時,你自己沒有那麼高興的雙手贊成一樣。」鶴丸嘴角抽抽,扭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宗近,當初是你提議的,現在怎麼辦?」

  鶯丸道:「本丸裡,只有我們幾個知道,這麼長時間讓他出去,已經讓堀川他們起疑了。」

  三日月押了一口茶,眯著眼睛看著水池裡胖乎乎的錦鯉。

  石切丸勸道:「說實話,我現在還是無法相信,山姥切是……他不是那樣積極的人,說不定跟阿魯吉是兩情相悅。」

  「我信任山姥切的為人,只是……政府那邊。」三日月幽幽道。

  「瞞不住呢。」鶯丸道。

  「乾脆幹掉狐之助吧?」鶴丸提議,「只要那傢伙不跟政府聯絡,不就沒人知道了?」

  「這還真是可怕呢。」狐之助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不過它出現後,身邊就釘了一把刀了。

  小狐丸微笑的將被自己嚇了一條後,整個狐身都僵直的小式神拎起,「雖然你長得很可愛,但是作為政府的爪牙,很讓人不放心呢。」

  狐之助立馬錶忠心,「諸位可以放心,作為式神,我的主人只有彌生大人一位。」

  三日月宗近終於抬起眼來,正視了那只可愛的小狐狸,笑著道:「姑且信任你了。」

  「但是,你要做了違背誓言的事,就斬了你。」鶯丸嚇唬道。

  「眾位大人可以放心。」

  狐之助乖巧伶俐以及懂得看大局,放在大千世界中也算是有小小的城府了,不過對於付喪神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這只是一隻小小的式神,與付喪神們的力量比還是太過弱小了。

  雖然力量不足,但是狐之助想要給你找麻煩的話,雙方也討不到好處就是了。

  所以,這樣的投誠對三日月他們也樂得見著。

  「既然沒有阻力了,就讓山姥切回來吧。」石切丸現在真是當爹的心,彌生每日難受的樣子,看的他心疼不已。如果真有個閨女了,大概就是這種狀態了吧。

  三日月宗近點了點頭,「可以叫他回來了,但是,得讓他收斂些。其他刀,還不清楚這些事。」

  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還要點時候,先幹掉狐之助。

  付喪神的孩子嗎,還是不要讓頂頭上司知道比較好。


第53章 第53章

  狐之助最近很鬱悶,自從審神者懷孕了,它也跟著沒有自由可言了。天天被關小籠子,出去還要拴著狗繩,完全不被當作式神養。哪家是這麼養式神的?有誰比它慘?

  它是式神!不是賣個萌,抱住主人大腿過一輩子的家犬!

  可惜,本丸裡的式神現階段沒有人權,更慘的是,還因為是狐狸的形態,狐之助被嚴令禁止接近審神者,以防身上攜帶的髒汙、小寄生蟲給嬰兒帶去不好的影響。

  它怎麼不知道式神還會長寄生蟲啊!就算長,它每週都有好好洗澡啊!頻率比一般家犬來說,已經是很頻繁了!

  然而,這一點無法改變眾付喪神的決定,狐之助還是被直接發配到邊疆了,被搬到了本丸最偏僻的一角住下。

  當然,榮獲這種待遇不只是狐之助一隻。

  「為什麼我也不行啊。」小狐丸十分不滿,「不要因為我的名字就把我也歸到犬類啊!我是刀的付喪神!怎麼可能跟寵物一樣!」

  狐之助癟癟嘴,它還是式神呐,這有什麼用?不照樣被關起來。

  鳴狐、五虎退、獅子王默默抱緊懷裡的寵物。

  獅子和白虎自然也是逃不開隔離的,雖然不能像之前那樣能時刻看護主人很失望,但是考慮到種種問題,他們也無法保證就沒有遺漏掉的事情。再加上五虎退的小老虎各個調皮,要是不小心絆倒了主人……

  實在是無法想想那個畫面的長穀部,把最後一個人扔進了隔離區。

  最後被揪進來的浦島虎徹,不滿道:「烏龜也要隔離嗎?!龜吉是無辜的啊!」

  蜂須賀安慰的摸了摸懷抱龜吉的弟弟腦袋,「乖乖呆在這裡吧。反正又不只是你一個人被隔開了。」說著,示意弟弟去看明明不帶動物,卻還是被扔過來隔離的同伴。

  「那麼,為什麼連我也要被隔離啊!」鶴丸很不滿,「不能因為我叫鶴丸,就把我隔離了吧!」

  「隔離你的原因,你心裡很清楚吧。」長谷部額頭冒出青筋,「居然在我修瓦片的時候把梯子搬走!」

  「哎嘿~。」鶴丸賣萌的歪吐舌頭,絲毫沒有對之前讓長穀部在房檐上趴了十分鐘的事情認錯,「後來不是把梯子還給你了嗎?小氣,長穀部公報私仇。」

  「吵死了!鑒於鶴丸之前太鬧騰,你!被!禁!足!了!」

  蜂須賀收回視線,「你看,並不是針對寵物不是嗎。」

  「我突然同情起長穀部了。」浦島虎徹將龜吉放在肩膀上,接受了要被隔離的事。反正,只把龜吉留在池子裡,他也不是不能去看主人。

  隔離人員告一段落,接下來整個本丸開始了包「角」行動。

  被勒令呆在一邊看著就好的彌生道:「那個……現在就包角,會不會太早了?」

  通常情況下,都是孩子降生後,開始學走路才會開始處理家裡各種尖銳的角,或者露出的釘子,放在地上的插座之類的……可彌生現在剛懷孕沒多久,等孩子能爬、能走了,怎麼也得一年時間吧。

  「不。」長穀部卻不這麼認為,「這不僅僅是為了還未降生的孩子,也是為了防止阿魯吉撞到上面傷到自己。」一邊將四方桌子磨成圓角的長穀部這樣回答著。

  彌生心裡正想著,不覺得自己會撞上去,還沒走出幾步遠,就差點被拐角出來的人撞倒在地。

  「哇哦!阿魯吉!?」

  突然傳來的叫聲嚇了長穀部一條,他手中的銼刀直接銼到了他自己手上。

  「疼啊!」

  剛準備來拿工具的歌仙趕緊扶住了撞上來的人,將人扶穩後,責怪道:「只顧著低頭走路不看前面是很危險的啊。」顧完這邊,還得去照看抱著手哀嚎的長穀部,「你用工具小心一點啊。」

  「我沒事!阿魯吉怎麼樣!」長穀部現在就像是個警報器,但凡彌生出一聲,他整個人都拉響了警鐘。

  歌仙麻麻無奈,「沒事的,你也太緊張了些。」

  「那還不是因為……」長穀部沒有將話說完,但是看著彌生的眼神,那真的是……有點糾結。

  歌仙道:「阿魯吉,現在這邊太忙了,你去辦公用的小客廳吧。」安排完,又偷偷在彌生耳邊道:「三日月殿下說,有禮物在那裡放這哦。」

  禮物?

  三日月可從來沒送過她禮物!真是天下奇觀了,頭一份啊。

  反正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還明顯礙事,彌生帶著期待的心情,跟歌仙和長穀部告別後,一路向著小客廳前進。

  辦公用的小客廳,正是彌生自室下面的一層,與三日月宗近的茶室只隔著一道牆。環境清雅,安靜,沒有事的時候,付喪神也不會隨便跑過來打擾她,從自室出發,只需要下一個樓梯就能到達,滿足了她的宅和懶癌。

  小客廳的方向安安靜靜的,除了掛在走廊的風鈴聲外,只有風聲吹過。客廳外,那份禮物正用乾淨的被單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歪靠在拉門上,他金色的頭髮從被單裡露出來,身體微微起伏,似乎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終於扛不住疲憊睡著了。

  彌生放慢了步子,停在了不遠處。

  看他睡得這麼舒服,竟然有一種這樣就很好的感覺,明明之前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才對,明明才分開不見一周而已。

  竟然對他癡迷到,希望時間停止的程度了。

  比喜歡……要強烈一些的感覺。想要再靠近過去一些,想要觸碰到他,想要讓他喊自己的名字。可是……那樣做會吵醒正在休息的他。內心渴望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靠了過來。

  彌生跪在走廊上上前探身,伸出手去,試探的撥開那過長的金髮。

  在外面跑了一周已經很累了吧,連身旁來了一個人都不知道了嗎?

  稍稍大膽的再靠過去一點,不知不覺就把自己貢獻出去,讓他依靠著了。

  滑落到腰間的手突然收力,緊接著,趴伏在懷裡的人睜開了眼,他抬起頭來,又速度把腦袋埋在了彌生的脖頸處,悶聲道:「……不要突然偷襲我。」說著,身體向後靠去,反客為主的將剛才被他依靠的彌生攬入懷中。

  嗅著熟悉、安全感十足的氣味,彌生回應道:「辛苦了喲,國廣。」

  「我回來了,彌生。」

  山姥切國廣回到了本丸,彌生的嘔吐也不藥而愈,胃口變好了,之前瘦下去的地方,很快被歌仙和燭臺切他們用各種雞湯、魚湯補了回來。

  隨著月份的增大,彌生開始顯懷,逐漸凸起的肚皮,開始連寬大的衣服都遮不住。為了能更好的養胎,彌生以外出采風為理由,無限制暫停工作了。

  腹部開始變得沉重,走不了幾步就會開始呼氣困難,她開始變得會因為一件芝麻大點的事,無緣無故哭起來,連夜裡翻身都變得困難起來。

  還好,自從山姥切回來後,就沒有再被安排出遠門,只是白天在本丸裡做當番的工作。

  入夜,他還是會偷偷跑過來,翻窗進來陪她一起休息。

  有山姥切在身邊,不管彌生多麼難受,他都會第一個察覺到。

  面對彌生突然從床鋪上坐起來哭,他從笨拙的哄著,到熟練的將人攬入懷中安慰的撫摸後背。連彌生翻身困難的時候,他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然後起身幫忙。

  後期腿部浮腫時,山姥切整夜整夜的不睡,給彌生輕輕的按摩著。明明累的白天站著都能睡著,夜裡卻依舊固執的不肯睡去。

  八個月時,彌生的肚子已經大的有些嚇人了。

  付喪神們唯一的樂趣,便是趴在她的肚子上,去感應嬰兒的生命力。

  「還有兩個月了,好期待。」短刀們期待著小主人的降生,每日等彌生來院中散步時,把人拉到走廊坐下休息,抱著她的肚子不願意撒手。

  「小孩子的話,是這麼大的吧?」來湊熱鬧的大和守比了一下,看似標準的環抱嬰兒的動作,卻怎麼看也不像是剛出生的小嬰兒該有的大小。

  彌生無奈的糾正道:「大和守比的太大了,那是六個月的小孩子,剛出生的小寶寶還要小一些,兩隻手就能托起來那麼大吧,唔,對比的話,人腰的寬度?」

  「好小!」清光用自己的手掌作了測量,被得出的結果嚇了一跳,擔憂道:「這麼小不要緊嗎?」

  「嗯,不用擔心,每一個小嬰兒都是這樣的。」彌生安撫著有些擔心的清光。

  清光低頭看著彌生的肚子,堅定道:「我會保護好他的!」

  「呵呵,那就要麻煩清光了。」

  「阿魯吉!我也會的!」

  「嗨嗨,到時候就要麻煩大家了呢。」

  距離臨產的日子越來越近,為了更安全的生產,彌生在日暮神社附近的醫院訂了床位,在預定的日子到來前兩周,住進了醫院裡。

  住進了醫院裡,自然少不了要有人去照顧,但是全部都去又不合適。

  在備齊了所有的必需品後,對人類世界最熟悉的藥研和被三日月推薦的山姥切,以家人的身份,駐紮進了醫院。

  歌仙和長穀部在這段日子,往返於醫院和本丸,為在那裡的人送去需要的生活用品,偶爾還會幫一直吃訂餐的他們改善一下伙食。

  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整個本丸都開始坐立不安。

  長穀部幾乎每天都要重新計算彌生的生產日期,以防止算錯了。

  直到,他們通過狐之助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這種等待的煎熬才算結束。

  藥研在電話中的聲音帶了些焦急,他抬頭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生產室,以及旁邊在走廊裡,走來走去不安分的山姥切,說道:「不管你們都在做什麼,現在馬上來到醫院,阿魯吉要生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安靜的本丸如同扔入了爆竹的鍋子,砰的一下炸開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來一發,下一章扒父方馬甲了。


第54章 第54章

  神都是喪子的,只能尋覓代替品——

  梅高靜靜的呆在母體裡,等待著再一次誕生的時機。他的前一任母親,蘇美爾女王給予了他美貌與愛,然而,他最需要的力量,蘇美爾女王遠不及現在的母親給予他的多。

  溫暖、安全又富有力量,他如同一個肉瘤,紮根在現任母親的身體內,吸取著她能給予的所有。

  不過,似乎是因為他太過於貪婪,他那位厲害的父親,以基因的優勢強佔屬於蒼白之月的位置,那完全屬於他的嬰兒,也就是他的兄弟或者該說……兄妹更好一些?

  那位轉生而來的靈魂太過於贏弱了,存在的感覺,多一分則被他吞噬,少一分則消亡。

  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下,他的妹妹以不是正常嬰兒該有的安靜存活著。小小的,軟軟的,每天都在貪睡著,緊緊地捲縮著自己的身體,趴伏在自己兄長的背上。明明小的可憐,卻為了存活而努力著。

  神都是喪子的,自然體驗不到有兄弟姐妹的樂趣。已經轉生了數次的梅高,莫名感覺到了害怕。他在害怕,身旁的妹妹會因為自己的強大而消亡。

  孩童都是天賜予的福澤,子嗣艱難的古神們對此深信不疑。

  付喪神與人就像是古神與人,存在生殖隔離。

  他的妹妹,是因蒼白之月的小算盤,與合適的靈魂在身旁才巧合來到世間,毫無疑問,她將是他代理父親唯一的子嗣。

  唯一珍惜的孩童,梅高不允許她無法降生。

  所以,當感應到身體的力量已經滿盈時,梅高調轉了身體,輕輕地,將自己弱小的小妹妹推出了母體外。

  贏弱的嬰孩,在接觸到外界時,連哭聲都小的如貓兒幼崽般可憐。

  光溜溜的身體上,帶著稀鬆的淡色胎毛,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胎毛是淡金色的,未來說不定會跟父親一樣變成金色。像是魚兒一樣的腫眼泡緊閉著,皺褶光溜溜的眉頭,在護士的清洗下,發出委屈的抽泣聲。

  山姥切緊握著彌生的手,提倆個小時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他輕輕親吻著所愛之人的髮絲,安撫的順著她因安胎而的更長的頭髮,小聲道:「是個可愛的女孩。」

  彌生已經沒有了回答的力氣。

  生產用了兩個小時,但是疼痛卻從昨夜開始折磨她到現在。

  在整個產房區域內,她算是比較快的了。

  「母親真的是很偉大呢。」山姥切對於親情這類的感覺很單薄,因為他自身並沒有這種經驗。唯一的經歷只有這整年來照顧彌生,以及孩子們的生命力不斷彰顯著自身的存在,才讓山姥切有了些感覺。

  護士對剛榮升為父親的山姥切祝賀了一聲,將乾乾淨淨的小嬰兒送入了他的懷裡,又教了他怎麼抱孩子。

  彌生看著山姥切小心翼翼又笨拙的動作,差點忍著下腹墜墜的感覺笑噴了出來。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住,但是看到孩子生下來,山姥切比自己還緊張的這一幕,這些疼變成了毛毛雨,根本不算什麼了。

  而且,被允許陪伴著她身邊的山姥切,只要有他在,彌生感覺多麼大的困難都變得微不足道。

  下腹再次傳來下墜感,彌生忍不住哼出了一聲。

  山姥切被嚇了一跳,一邊護著女兒,一邊觀察著彌生的情況,「沒事吧?」

  「居然問我沒事?」彌生不知道是無力,還是因為疼痛的關係而升起的憤怒,毫不客氣道:「你來試試看啊。嗚嗚……我是初孕,你就一下子就給倆個……」

  像是彌生這樣抱怨著的孕婦不在少數,她們的丈夫不是保持沉默一臉「你就罵吧,反正已經這樣了」,就是想山姥切這種一個勁的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事,這次比之前快很多了。」護士小姐姐安撫著暴躁的孕婦,「已經看到頭了,再加把勁。」她用經驗轉移了彌生的注意力,拯救了就差切腹謝罪的慌張的新任父親。

  「我絕對不會再生了。」以這句話結尾後,內心肺腑著「未必」的梅高誕生了。

  審神者一次誕下了倆個孩子。

  堆積在產房外大廳的付喪神們很高興,雖然他們現在隱著身,進入產房也沒問題,可不知道是不是天不准許,今天居然沒有一個護士出來過!他們想要跟著進去都沒辦法!

  畢竟要進去產房,必須要經過一道外開的門,單純的去拉是沒問題的,但是……對於外面的人們來說,這就有點靈異事件了。

  明明沒有風吹過,為什麼……門自己開了。

  他們進去的話,恐怕大廳內就要有幾個因焦急等待,又碰見靈異事件的人,承受不住壓力暈眩過去了。

  壓切長穀部環抱著胸,觀察了一下周圍刀的表情,突然道:「既然孩子已經平安生下,那麼也可以找找那位罪魁禍首了吧。」

  大概猜出誰是主謀的藥研,以及知情人的幾位,不可控制的小小抖了一下。

  「那,那個……萬,萬一阿魯吉是自願的話,我們那麼做算是犯上吧?」雖然對於某人的偷跑行為藥研也很不滿,但是事後仔細想想,也不是毫無徵兆的,畢竟是最初在一起的人,感情自然無法與後來者比。

  不過,藥研看看旁邊並不打算阻止這場鬧劇的三日月宗近他們,他或多或少也懂他們的心情。

  因為太過於理所當然了,所以才越發的讓人覺得無法接受吧。

  明明他們只是稍稍晚來了一些,卻連一個攻佔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小狐丸和鶴丸的心情大概是最難受的,畢竟他們與山姥切只差了幾天,然而這短短的幾天,卻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做成下酒菜。」小狐丸道。

  「或者吊在院子裡風乾!」

  小狐丸和鶴丸對視一眼,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

  藥研只能為還在產房中沉浸在喜悅中的人默哀,山姥切君,希望你能從刀的羡慕嫉妒恨中挺過來啊。

  將審神者接回本丸照料。

  現在的本丸,已經淪為了嬰兒的聖地。

  為何稱之為聖地,因為滿地的紙尿褲,滿院子的尿戒子。歌仙和山姥切、以及臨時來幫忙的宗三,算是點開了縫紉技能。

  紙尿褲不夠用的時候,他們就乾脆把山姥切不穿的那些名牌拿出來,全部剪掉做了尿戒子,全程下剪刀的動作毫不遲疑,做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壓切長穀部已經淪為了奶媽,換上了軟軟的熊熊圍裙,為了不讓倆位小主人覺得不舒服,還在胸前塞了兩坨矽膠,跑腿去買的是山姥切。鬼知道面對這種羞恥party的時候,他愣是在原地呆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去買。

  大胸的幾位自然也沒能逃過,不注意穿著的同田貫,還被小主人狠狠地吸了一口。

  燭臺切被揪過頭髮,歌仙被啃過臉。

  雙子中偏向山姥切容貌的姐姐就像是個惡魔,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完全沒有繼承到其父的安靜。反正,自倆姐弟張開暴露了山姥切後,父親受到的責難都被女兒一一追回了。而長相完全隨了母親,只有眼睛隨了山姥切的弟弟,安靜的仿佛不是一個嬰兒,他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姐姐爬來爬去,眼中充滿了不該是孩童該有的寵溺。

  弟弟唯一活潑的時候,是看到了母親的到來,總是固執的朝著母親伸出手來。

  而姐姐安靜下來變成小天使的時候,只有夜裡父親偷偷到來時。

  梅高安靜的趴伏在母親的懷裡,靜靜的看著,在父親懷裡熟睡的姐姐,他感覺力量越來越強了,而父親也對他戒備起來。

  在親情的庇護下,父親沒有向母親挑明他的異常,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可能異變的時候。

  梅高眯起了眼睛,他已經可以獨立了,儘管身體還弱小,但是他手下的古神,只要聽到他的命令,便會來到這裡接走他。但是現在……還不夠,他想要享受一下親情的感覺。

  所以,奶媽……請再等一等。

  夢魔終會回到屬於他的領域,只是……不是現在。

  兒子熟睡了,環抱著女兒的山姥切松了一口氣。

  他的孩子太強了,從還未出生前,這孩子就向他展露出過天賦,而現在比之前更強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愛的原因,彌生對此毫無所覺般,依舊對著兒子十分寵愛,甚至多過了女兒。

  「彌生。」

  「嗯?」

  看著所愛之人固執的抱著兒子,山姥切皺皺眉,問道:「你決定給他們起什麼名字了嗎?」

  「這事不應該是你來嗎?」已經生下孩子,但懶得再去動腦子想名字的彌生,將這個事踢給了做父親的。

  「唔……」山姥切完全沒有這種經驗,「難道……要隨我的名字嗎?」

  「什麼切國廣?」彌生半開玩笑的說著,卻引來了山姥切的不滿。

  「名字是很重要的,不能這麼隨意。」

  「唔,的確是這樣沒錯。」彌生不太想讓孩子隨自己的姓,「國廣知道的吧,我的姓不是能隨便冠上的,姓氏便是詛咒,隨便冠上的話,他們也會跟我一樣,永遠無法離開家鄉,所以,還是隨你的最好。」

  「可是……」不管是姓山姥切,還是姓國廣,都很奇怪啊。

  看到山姥切為難的表情,彌生也不再欺負他了。

  「好啦,你要煩惱的只有女兒的名字,這孩子的名字一早就決定了。」彌生輕輕撫摸著懷中嬰孩的背部,唇啟。

  「梅高。」

  作者有話要說:

  從看到孩子降生的時候,彌生就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是夢魔的。

  不管是體內的力量,還是長相。除了發色外,沒有半分像自己。

  梅高是繼承了蘇美爾女王的美貌與愛,繼承了彌生的力量而重新降生的古神。

  黑髮黑眼是天生的,算是他這代夢魔的代表色吧。

  而另一個女兒,也是有來歷的~~


第55章 第55章

  是夢,又是夢,以半年為期的預感又來了。

  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的彌生,靜靜的端坐在一旁,在只有一個坐墊的空白空間裡,等待著預示的到來。

  在距離生產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做夢,正常情況下,以她對預感的經驗來看,這個夢毫無疑問跟孩子們有關。

  是警告?還是告知?

  彌生很鬱悶,夢不是人,精神的造物無法精准的說明一切,她需求著預知,卻又對它表達出的事情這麼不靠譜而無可奈何。

  白色的空間開始塑造,那曾經讓她懷上孩子的廣場顯現在眼前。

  披著破舊披風的怪物搖晃著一個嬰兒床,漆黑的手指像是樹叉,又長又細,指尖銳利的像是鷹爪,它安靜又固執的搖晃著嬰兒床,那份對嬰兒的執著,稍微讓人放鬆下來。

  彌生站起身來,一路走向那怪物。

  在夢裡,尤其是在自己的夢境中,彌生才是這裡的主人,哪怕是入侵來的怪物,也得考慮考慮面對著彌生強大的精神力,能不能佔據她的身體。

  只要不是夢魘,彌生就無所畏懼。

  走過來的彌生看見了,怪物手下的嬰兒床是空的。明明沒有嬰兒,可這只怪物依舊固執的搖晃著嬰兒床,仿佛只要一直搖晃下去,嬰兒總會回來的。

  「為什麼這麼執著?」

  怪物沒有回答彌生的話,但是想聽進去了一般,搖晃嬰兒床的手一頓,緊接著,一種野獸般的悲鳴響起。

  搖晃嬰兒床的手,突然像是沒上油的機械,斷斷續續……甚至停了下來。

  「oroooo——」它發出更大的悲鳴聲,背後的四翅黑色羽翼突然張開,手中的武器擊打向地面,然後發瘋了的朝著一個方向發出嘶吼聲。

  突然出現再它不遠處的門,穿過門走入廣場的人,正是彌生。怪物看到她,或者該說她的幻影,如同瘋了般,沖了過去。

  漫天飛舞著黑色的羽翼,彌生聽見那怪物發出女人的聲音,她喚了一聲「梅高——」

  之後的事,如走馬燈,她看到了自己失去意識時,所發生的所有的事,甚至包括了以肉眼無法注意到的。

  自己被怪物利用,重新生下了本該死去的男嬰。

  「梅高。」

  身披黑袍的男人聞聲顯現身形,他跪在手握權杖的彌生幻影旁,聲音溫柔柔和,對她的幻影喚了一聲,「母親。」緊接著,身影如離子散開,附身於幻影上。

  除此之外,她的另一個孩子也來歷不凡。

  早已死去的謝伊,在最後誠懇的對她單膝跪地後,也融入了她的身體。

  當這最後的附身完成,褪去顏色的純白空間如同擁有了生命。

  彌生聽見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儘管早已知道了靈魂會重新轉世降生,但是輪到自己身上了,果然還是覺得好驚訝。

  彌生曾以為自己無法面對這倆個孩子,但事實卻是,在姐弟倆平安降生後,她擔心姐姐身體太弱,健康的弟弟還能留在自己身邊多久?這個出身不凡的孩子,似乎並不會長久停留在人世。

  這件事彌生一直沒敢跟山姥切說,她怕會嚇到山姥切,畢竟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糾結了一陣,更不用說刀生中恐怕連轉世降生都沒聽過的山姥切。

  彌生這種擔憂,一直持續到姐弟倆會翻身爬行了。

  風和日麗的本丸,曬出的被褥正在被歌仙他們用網牌拍打著,打開的和室裡,輪休的燭臺切光忠的肚子上,趴著撅著小屁股睡覺的雙胞胎之一的姐姐。

  倆個人像是玩到半路時,因為陽光太好而一起午睡了一樣。

  散落了一地的玩具還沒得及收,燭臺切躺在榻榻米上,一隻手還護著想攀爬過自己的孩子。

  「嘻嘻。」彌生輕輕一笑,不成想,吵到了睡著的人。

  睡眼惺忪的倆人揉著眼睛,似乎是沒睡飽一樣,對叫醒自己的人發出不滿的唔聲。

  彌生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背部哄道:「睡吧。」說著,不忘記在女兒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還未睡醒的孩子,很快在母親的溫柔勸說下,再次閉上了眼睛,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動作,直接把燭臺切當成了床鋪,趴在人家的身上閉眼睡的心安理得。

  已經醒來的燭臺切一臉無奈,寵溺的看著懷裡軟綿綿的小傢伙,抬起手來對彌生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後,再次閉上了眼。

  「午安。」

  看燭臺切一副痛並快樂著的樣子,彌生輕手輕腳的離開,去尋找兒子的下落。

  陽光明媚的午後,整個本丸都昏昏欲睡。

  彌生找過來時,石切丸和三日月他們正在喝茶,坐在鶯丸懷裡的小梅高正眼神呆滯的盯著不遠處的湖面,不多一會,終於抵不住困意,腦袋一點,一點的。

  鶯丸不動聲色的將手放在腿上,沒一會,小梅高便抵不住困意,歪倒在了那故意擋在身前的手臂上睡著了。

  「呵呵。」鶯丸發出輕笑,示意身邊的夥伴看他懷裡。

  三日月伸手輕輕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髭切趁機捏了小梅高的嫩臉一下,把睡眠中的孩子煩得,將身子轉入內側藏起了臉。

  「小孩子真是好呢。」石切丸輕聲說,押了一口茶。

  他心中的對新生命到來的喜悅之情,其他的夥伴也感同身受,放縱本該回房間休息的孩子,睡在自己的身上。

  「睡在這裡會著涼吧。」膝丸說著,將自己的運動外套脫下,蓋在了小梅高的身上,「先用衣服將就一下吧。」說完,輕笑一聲,順勢揉了揉小梅高的小腦袋。

  彌生收回了要過去的想法,梅高被好幾把刀圍著,怎麼樣也不會出事的。

  看三日月他們的樣子,大概認為梅高將來也會成為一名審神者,甚至能接替她成為這座本丸的主人吧。如果能行的話,彌生對這個結果也很喜聞樂見,畢竟人的生命太短暫了,她不可能一輩子陪著付喪神們。

  可是——

  梅高不是普通的孩子。

  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了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彌生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從他跟三月一起學著走路,在三月還只能發出ma的發音時,他清楚的喊出「母親」這兩個字的開始,彌生幾乎病態的看顧著梅高。

  連山姥切都覺得,她過於關注兒子了。

  「說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會這麼神經質的理由,那樣聽起來簡直有病的理由,「因為總覺得小梅高會消失不見。」

  山姥切明顯一震,他試著掩飾慌亂,「怎麼可能。」卻因低垂下頭的動作,完全暴露了一些心思。

  彌生知道,山姥切必然察覺到了什麼。

  「與其說是命運的安排,不如說——他從出生的那一刻,未來已經註定了。」

  儘管想要去扭轉,但是沒有那樣能力的彌生,只能靜候那個時刻到來。

  時光流轉,轉眼間,雙胞胎已經到了能跑能跳,步入調皮的時候。

  三月動不動就嚇得整個本丸出動找她,不是在樹上,就是在地基下,跟野貓打架,上樹掏鳥蛋,沒有她幹不來的事。明明是女孩子,卻活潑好動的像個男孩子。

  彌生可不記得自己小時候這麼頑皮,而山姥切也不是那麼不安分的主。

  完全不隨父母性格的三月,簡直想別人家的孩子。

  彌生起初還有些擔心,找了白澤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因為三月還是個孩子,剛剛轉生的靈魂還無法忘卻前世,再加上孩童心思本就容易被影響,等年齡再大一些,就會好起來了。

  有了老中醫的保證,彌生放心了不少,不過扭頭再去看安靜的坐在墊子上自己看書的兒子,又愁起來。

  梅高太像山姥切了,都屬悶葫蘆的。

  惜字如金,三棍子打不出一句整話。

  天天最多的就是「哦。」、「嗯。」,有時候是點頭,難得聽到最長的句子,只有「母親,父親。」兩個字。

  明明沒有特別教過他,他卻知道用敬稱。

  梅高不像個孩子,他有著大人的沉穩,甚至比一部分大人更有耐心,面對對自己惡作劇的姐姐三月,也沒有報復回去,而是安靜的全盤接受姐姐的小壞心眼。

  三月總是刻意去惹惱梅高,有時候是將他看到一半的書藏起來,有時候是趁他發呆,或者曬太陽的時候,用水槍嚇唬他。

  在一次也沒讓梅高破功,三月洩氣似得道:「為什麼?我那麼努力,弟弟還是不哭。」

  「為什麼三月想要弟弟哭呢?」彌生對此很好奇。

  三月道:「媽媽不覺得弟弟不哭很奇怪?三月跌倒會哭,被鶴丸嚇到會哭,但是弟弟不會,為什麼弟弟不會?」

  ——為什麼?梅高不會哭?

  彌生突然覺得悲傷,「因為,梅高更堅強吧。」

  三月搖晃著腦袋,拒絕道:「我不要!三月不喜歡弟弟不哭!」她還不能很好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彌生聽明白了。

  梅高太壓抑自己了。

  「呐,三月。」彌生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髮,拜託道:「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覺得梅高需要幫助了。你能去幫助他嗎?」

  「當然了!因為三月是姐姐!」小傢伙趴在彌生的腿上,十分自豪,「姐姐會保護好弟弟的!」

  誰也不知道,只是彌生杞人憂天的一句話。

  在未來的某一天,救了梅高一命。

  在未來將繼承這座本丸的三月,以母親留下的付喪神遺產,完全壓制住了當年算計她母親和父親的古神,為梅高爭取到了再次重生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能寫的基本寫了,後期本想加喪失之類的,但是想想算了。

  主角已經被我折騰的夠嗆了。

  下一本還想寫刀劍。

  這次換個方式。

  給主角加外掛,武力值是戰刃骸(彈丸系列)級別的,不懂人□□故的社畜一枚,人前冷淡,人後被刀劍治癒鼻血橫流。

  PS:因為刀太多不好寫,這次選擇性慢慢開放。

  瞧瞧跟夥伴商議後,覺得無CP曖昧治癒比較好~下面放試讀。有興趣的童鞋可以留言,我會考慮看看先開這個。

  試讀:

  那只是機緣巧合下獲得的機會,我只是順勢抓住了它罷了。

  「關於報酬的問題,就用你們源家的那柄刀吧。」

  在我提出要求後,端坐在對面的老頭面色巨變,從一個和藹和親的老爺爺,瞬間變成了面露猙獰的惡鬼。

  臉上蒼老的紋路褶皺在一起,從表情到氣場全部寫滿了拒絕。

  「當初可是您老人家說,怎樣的要求都會接受的呢。不會臨時又變卦了吧?」我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只是手慢慢的蹭上了裙子的邊緣。

  老頭沉默許久,終於鬆口。

  一臉肉疼的表情,十分愉悅人心,「怎麼說那柄刀也是國寶,你也知道它現在在博物館,要拿回來……」

  「當然,我也不是馬上就要,只要您記得。三天后,我會來取刀。」禮貌的對委託人欠身,我與那恨不得生吞我,卻沒有那個實力,只能求助與他人的老頭告別。

  「那麼,三日後見。」

  「哼。」

  到最後,那老頭都不願告別一聲。

  三日後我按照約定來取刀,預料之中被阻攔了。畢竟提出了那樣幾乎剜出對方一塊肉的要求,老頭子不願意支付報酬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

  「這把好刀只被老爺子當裝飾擺著,實在是太浪費了些。」

  我微笑的看著這位前任雇主。

  一副見到了世間惡鬼被驚嚇到差點心肌梗了的樣子,潮濕的褲子包裹著蒼老的軀體,肉眼都能捕捉到他顫抖到不成人形的樣子。

  「那麼,等待您的再次回顧,芬尼爾狼敬上。」

  我一如往常樣欠身告別,用身上的黑色連衣帽外套纏繞著毫無保護的刀,在滿地是哀嚎翻滾的源氏保鏢陪襯下,帶著這柄名為「膝丸」的刀,離開了這個供奉擺放了他許多年的家。

  離開了源家的大宅子,天空已掛上了明亮的圓月。

  凝望著手中裹成繭的刀,我心中喜悅,不禁由衷感歎,「這樣距離對方的委託又進了一步呢。」

  雖然是難得越過了芬尼爾狼的管轄接到的任務,卻是這種要耗費錢財,還未必能弄到任務品的收集任務。

  ——名刀什麼的。

  雇傭兵是沒什麼下限,但是芬尼爾狼有自己的一套底線。

  以自身的能力完成委託人的任務,絕不會沾上偷、搶這種工作,因為實在是有點侮辱芬尼爾狼的能力了。

  名刀,毫無疑問,對方給出的列表全是國寶級的,少有的幾個名字,卻是聽都沒聽過的,甚至範圍廣到沒有指定目標。像是在故意刁難人一樣,要求以自身去感應來收集,全刀帳有五十多把刀。

  不禁讓我懷疑,這輩子有可能完成這麼有挑戰性的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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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番外——我們將迎來完美時刻 只屬於你和我

  沒有了審神者的本丸,的確寂寥了些。

  但是,這不代表這座本丸被荒廢了。

  長穀部輕輕拉開客廳的拉門,曾經主人辦公的房間乾乾淨淨,只有一疊整理好準備提交給時政的文件放在桌上,潦草的字跡,簡直像是趴在桌上敷衍寫下的,而本該在這裡的人早已失去蹤影。

  「唉。」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長穀部扭頭喊道:「主上!」

  不是以往直接喊阿魯吉,而是變換了稱呼的方式。

  庭院中的櫻花樹上,發出稀鬆的聲音,金髮的少女從中露出腦袋來,不滿道:「吵死了長穀部,我就睡一會。」

  「上臥室不是更好嗎?」長穀部試著伸手,想要將看著長大的孩子接下來。

  三月懶懶的靠在樹枝上,根本不搭理他,「我要睡到臥室的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給我添加被子吧。我才不要,熱死了。」

  「不蓋被子睡覺會生病的。」

  「你那是歪理,梅高每次睡覺都不蓋被子,我也沒見他生病。」三月癟癟嘴,「還有,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別老是拘著我。」

  長穀部嘴角抽搐,當年還以為是小天使,怎麼看都覺得寵不夠,現在接替了前主人做了審神者,卻怎麼看怎麼欠打啊!

  越想越覺得心酸不已,「我長谷部對不起阿魯吉!」孩子養歪了!

  看著長穀部哭出來了,三月只覺一陣惡寒,緊接而來的是恐懼,「喂,我只是不聽管教,你有必要哭出來嗎?快別哭了,你哭腫了眼,讓爸爸看見……」想當年她獨自一個人非要去抓妖狐,結果差點被妖怪吃了,她爹山姥切以不似平日溫和的氣場,揪著她狠揍了一頓,那頓竹條炒肉,至今讓三月記憶深刻。

  畢竟是從不發脾氣的人,突然動了怒。

  以至於後來,三月自認做錯了事,都擔心自家老爹山姥切有動竹條的衝動。

  三月天不怕地不怕,當年面對要吃了自己的酒吞,都能笑著去薅下人家一大把頭髮,卻唯獨害怕自家老爸山姥切國廣。

  萬幸的是,自媽媽禦任了後,爸爸就以保護為名義,正大光明跟著一起離開了本丸。夫妻倆現在可自在了,動不動就出去旅行,前段時間還回了趟中國,去跟奶奶、爺爺正式打招呼見面,總算是補上了虧欠到現在的婚禮。

  再過段時間,她跟弟弟梅高也能回去一趟,給爺爺和奶奶一個驚喜吧。

  雖然爸爸如今陪著媽媽,但不代表他不回來本丸。

  只要爸爸想,媽媽就能隨時把他送回本丸,然後等約定好的時間,再將他召回到身邊。

  每次回來,自然是來監督三月當審神者當得怎麼樣。

  而媽媽……

  以她的話來說,既然已經禦任了,自然要做出禦任的樣子,頻繁的回到本丸算怎麼回事。儘管會想念付喪神們,但是只要想的話,回到日本大家也能出來看她的。

  三月一直覺得自家老媽的做法太謹慎了。

  想罷,看長穀部還在念叨著「我對不起阿魯吉,居然把主上養成這種樣子,女孩子怎麼能做爬樹這種粗魯的事,上次竟然還從房頂上一躍而下,還好下麵有草垛啊——」看他一副不念到晚誓不甘休的樣子,三月癟癟嘴。

  說實話,從小到大,她總覺得自己跟弟弟有些不一樣。

  她的弟弟梅高很安靜,總是像個大人,而她走野路子,從小就覺得自己身輕如燕,聽到鷹鳴時,莫名的感覺到寧靜,不管多麼高的地方,都感覺不到害怕畏懼,甚至能迅速找到攀爬點。

  從屋頂一躍而下,跌入草垛時,也是她突然感覺到可以做到才去做的。

  三月常常有一種感覺,明明是第一次,卻好像曾經做過無數次,身體熟練到無需演示。

  她明明沒有特意練過,卻在跟著同田貫練習刀術時,山避開了他所有的攻擊。甚至預測到了他下一步的動作,直接給予反擊。

  三月一直認為,這或許是她繼承身為付喪神的父親的能力,但是她的弟弟梅高說,那是她與生俱來的特別天賦,與付喪神後期訓練出的能力完全不同,那些動作深深烙印在她的靈魂上,是普通人羡慕不來的能力。

  三月不懂這些,但是弟弟梅高說的都是對的。

  「你又把長穀部欺負哭了嗎?」從拐角處轉出來的黑髮少年歎息一聲,對家裡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了,「趕緊逃走比較好哦。」好心的提醒一下,只見姐姐朝他來了。

  「梅高!你從學校回來了啊。」看到弟弟,三月很高興,她自己討厭去學校,常常翹課不願意上學。

  儘管家裡人都對三月恨鐵不成鋼,但卻集體幫她隱瞞著前主人,連山姥切都不清楚她常常翹課的事。

  梅高看著絲毫不知危機近在眼前的姐姐,再次提醒道:「趕緊跑吧。」

  「喵喵喵???」出了什麼事?

  「快跑。」

  梅高話音落下,三月自豪覺得一股威壓從後而來,緊接著,她的腦袋被一隻大手按住,隨之而來的陰沉詢問,瞬間剝奪了她逃跑的力氣。

  「三月,為什麼這種時候你在家裡?」抬手看著腕表顯示著下午三點的時間,山姥切國廣捏著自己女兒的頭顱,稍稍用力。

  「疼疼疼!」

  「你的補習班呢?」

  雖然山姥切國廣不知道女兒翹課,但是成績單是不會做假的。

  現在是週末,畢業堪憂的少女本該有持續到晚間五點的補習班,然而對方居然在家裡悠閒,還在欺負自己的同僚。

  為人父母都不喜歡看自己的子女不學無術,已經在人世生活過很長時間的山姥切,自然被外面的言論稍稍洗腦了,擔憂著當審神者的女兒的未來,考慮到女兒也禦任後能做什麼。

  山姥切國廣深深的擔憂著,閨女除了能打外,似乎……完全沒有養家糊口的本事?

  如今本丸還能正常運轉,全靠彌生當初留下的一筆存款。

  「爸爸!好疼,疼疼疼!」

  「翹課的事先放一邊,為什麼長穀部在哭。」山姥切覺得心累,孩子長大了,也越來越不聽話了。他在擔心著,妻子卻對此保持著樂觀的態度,還覺得他小題大做了。

  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是當年的情況顛倒了過來。

  梅高默默的看著自家的姐姐在遭受著來自父親的捏顱一擊,好心幫忙道:「父親,母親還好嗎?」

  山姥切繼續捏著閨女的腦袋,完全沒被兒子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他慢悠悠的回答,「安心,你母親的身體很好,最近總算是脫離了權杖的影響,身體也恢復了過來。」

  「那真是太好了。」

  當年權杖給予彌生的後遺症,讓她維持了年輕的樣子好一陣子,永遠年輕雖然是好事,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追求著永生。現在停滯的時間再次流動起來,讓彌生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也讓她不得不面對,在未來的某一天,必須撇下山姥切一個人先離開的事。

  「母親是否說過,當她離開時,讓您回到本丸守著我們?」

  聽到兒子的詢問,山姥切點了點頭,他和彌生都心知肚明,人與付喪神不可能永遠一起,但是彌生說,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孩子們,可以永無止盡的陪伴著他。

  梅高輕輕一笑,他的母親真是殘酷又溫柔的人。

  人死去還可以輪回轉生,而付喪神……刀斷了,就真的不復存在了。

  母親不希望父親隨她而去,所以以這種殘酷的理由,讓他活下去。

  但是,誰也沒想到,時間會過得如此之快。

  作為古神的梅高還能維持少年的樣子,而作為普通人的三月,必須經歷生老病死,她嫁給了日暮家的兒子草太,生下的子嗣們代代繼承了最初由他們母親管理的本丸。

  母親離開的那一夜,梅高看見父親獨坐在廊下,盯著自己的本體不知道在想什麼。

  「死並不是終點。」人能輪回轉生。

  梅高留下這麼一句話,希望父親能看的更清楚,明白該去做什麼。他沒讓當兒子的失望,第二天便表明了想去拜託白澤的想法,去尋找彌生的轉生。

  只不過,期間有些曲折。

  空曠又安靜的大宅子。

  彌生坐在廊下看著湖水發著呆。

  她死了吧?

  那麼接下來應該到地獄接受審判才對吧?

  那麼,為什麼一醒來發現自己變年輕了不說,還直接回到了當年居住的本丸裡?

  抬頭望望這裡的一草一木,彌生一臉懵逼。

  這座本丸裡的一切,都與她記憶中一模一樣,花、草,客廳裡堆疊的書籍,以及隨手放置在一旁的抱枕,一切的一切,都如她剛來本丸時的那個夏季一模一樣。

  「難道是夢?」輕輕掐了一下自己的臉,彌生感覺到了疼。

  「夢的話……是感覺不到疼的吧?」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這個靈魂直接越過了閻王殿跑到了本丸。

  或許曾經發生的事情才是夢?

  為了應徵,她按照記憶來到了鍛刀室。

  本該擺放著資源的室內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把蓋著白布的刀架放在中間。

  彌生鬼使神差的跪下來,將手覆蓋在了白單上。

  靈力從手指尖流出,不多一會就將白單下面的刀刃覆蓋,它發出了明亮的光芒,緊接著光芒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是山姥切國廣。」

  彌生呆呆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青年,緊接著,被對方攬進了懷裡。

  「現在才召喚我,太慢了。」

  聽著他的抱怨聲,彌生笑出了聲,「國廣!」

  「我來見你了。」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緊接著,彌生就被召喚了。

  好吧,沒這麼慘。才見面就被召喚了。

  英靈座好像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奧丁召見眾神的王座,另一個好像是屬於從者自己的領域?

  以及。

  終於完結啦,撒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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