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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吾心吾景》作者:霧矢翊【完結+番外】

  第五十四章

  黑色的加長林肯車徐徐的開進一座豪華精美的宅第,這是被附近的居民稱之為「跡部金漢宮」的地方——跡部宅。當車輛停下時,不遠處,早已有一名穿著正式黑色西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候在車外。
  
  少年率先下車,然後優雅躬身,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紳士的將車上的女孩扶下車。
  
  「少爺,歡迎回來!」嚴肅的管家——騰野先生朝淡心頷首致意,「小姐,歡迎光臨跡部宅,我是跡部宅裡的管家騰野。」
  
  淡心微笑,行了個晚輩禮節:「您好,騰野先生,我叫清水淡心,打擾您了!」
  
  騰野先生嚴肅的笑笑,恭敬的對自家少爺說道:「少爺,已經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您和清水小姐隨時可以準備用晚餐了。」
  
  「嗯。」跡部景吾點頭,回首看身畔的女孩,目光在那吊著的胳膊肘兒上溜了圈,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不華麗,若不是忍足憂一說怕摔傷的骨頭還潛伏著危險,為預防萬一需要再掛上一天,不然早就對這不華麗的裝扮微詞了。可是看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跡部大爺也只得裝作沒看到。
  
  淡心回以無辜的目光。
  
  騰野先生躬了躬身,說道:「少爺,您和小姐先去洗瀨一番。清水小姐,請這邊來。」說著,吩咐一個女傭給淡心引路。
  
  淡心微微頜首,露出合宜的微笑,「謝謝,麻煩了。」
  
  跡部景吾平靜的看著女孩微變的神色舉止,突然間彷彿換了個人似的,輕輕淡淡的色彩微斂,變得清妍通透。銀灰色的眸子微露玩味,唇角露出貫常的笑容。
  
  目送她們消失,騰野管家暗暗點頭,很滿意這女孩言行間流露的禮儀教養,可以看出是經過刻意培養的正經人家的好女孩。
  
  評估完,這位忠心嚴謹的管家一本正經的對自家少爺說道:「少爺,清水小姐太瘦了,得好好養!」
  
  「……」
  
  …………
  
    
  無瑕打量豪華的跡部家,淡心暗暗複習了遍上輩子的禮儀。
  
  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雖然她經常生病,但因淡家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大家族,父母對她的教育還是挺嚴格,一舉一動要有大家族的規範,不可鬆懈輕易失了儀。直到後來離開了那個家在外地求學,慢慢的放開了所有的東西,如同一個普通人般生活著,言行舉止多了抹隨和。
  
  女傭為她準備了一套綴著粉紫色綢緞邊的白色中袖及膝連衣裙,袖口如喇叭般散開,腰間一根淡紫色腰帶結了個小蝴蝶結,尾部流暢的飄蕩。若不是胳膊還吊著,淡心覺得自己的形像實在是淑女得不得了,怨不得那位大爺看到自己會皺眉了。
  
  換了衣裳,淡心讓也換上一身華貴休閒裝的大爺優雅的執起沒受傷的右手,一起去用晚飯。
  
  飯後,淡心陪著跡部大爺在美麗的歐式庭院裡散步。
  
  「怎麼不見你的家人?」淡心奇怪的問,第一次被強勢的邀請去男生家作客,並不怎麼懂得該做些什麼。值得慶幸的是沒有見到家長,不然實在是尷尬,畢竟他們這年紀似乎還小,沒有到見家長議論是不是早戀的地步。(女主完全是以前世中國人的想法論事的,大家請忽略吧~)
  
  「啊嗯,祖父和祖母在加拿大渡假,父親和母親出國了。」跡部景吾慢悠悠的回答,陪著她飯後散步,心裡有種柔軟的感覺,極是喜歡這種在一起的平和感覺。
  
  走了會兒,淡心站在漫地種植著火紅色玫瑰的花圃前,欣賞晚嵐中紅金色的玫瑰花。記起了那時在岡山,她和保刈宅裡的花匠安吉先生一起松土種花,少年便坐在庭前長廊上,很自戀的摸著眼角下閃亮的淚痣說「本大爺確實喜歡玫瑰花,很華麗。」現在親眼目睹這麼一片花田,修飾美麗,目之所至,華麗嬌妍,確實讓人炫目。
  
  好吧,這位大爺的品味確實一絕呢。
  
  跡部景吾看著少女在花田中明麗的笑靨,一瞬間萬物跟著多姿多彩起來。心神微微一動,俯首輕輕的吻上少女柔軟淺白的唇瓣,舌尖輕佻開,然後輾轉至深。直至她快呼吸不過來,方結束了這個教人慾念從生的吻。
  
  「……和本大爺在一起,不分開好麼?」
  
  …………
  
    
  淡心紅著臉,接過少年遞過來漿洗乾淨的校服,頭也不回的走回家,儼然忽視了此時家裡燈火輝煌為何。
  
  跡部景吾目送著幾乎算是落慌而逃的少女,抿了抿唇,不知是該露出無奈還是生氣的表情好。好吧,算是大爺他的錯,一時控制不住,將人吻暈了,可是大抵男人在面對心愛的女孩時,自制力都會怠慢一些的吧。本事是很華麗的事情,偏偏又教某個遲鈍的傢伙攪和了。
  
  這算是青春期少年的煩惱了吧!
  
  站在華燈初上的住宅區間,跡部景吾雙手插在褲兜裡,一派悠然華麗的看著原本進了家門的某只又走出來,然後對他露出溫溫的笑容。
  
  「跡部,忘記說了,再見!」說著,踮高腳主動在他唇上碰了下,算是剛才的陪禮。
  
  跡部景吾看著掩上的門,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撫上唇瓣,然後張揚的笑了。
  
  啊嗯,大爺他大人大量,原諒她了!
  
  …………
  
    
  站在庭院裡,淡心咬著唇,頗為苦惱的想著,不知道少年有沒有生氣,畢竟在那種情況下,生生將人推開,怎麼看都是一種拒絕,會不會傷到大爺他驕傲的自尊心?都怪那時氣氛太美好,橘金色的晚嵐下的少年太過於完美,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以引誘任何雌性動物色心大起,恨不得撲倒之,所以,放縱了。
  
  第一次與男性這麼親密的唇齒交纏、相濡以沫,並不在自己的認識範圍。當年的璟哥雖為名義上的未婚夫,可是從來沒有對她做出超過擁抱以外的事情呢。
  
  這只EQ不合格的某女完全陷在了第一次不必要的自找煩惱中,事實證明,這只在睡了一覺起來後,很快就將這事情忘在後腦勺了。
  
  這也算是他們相識相戀以來明確的第一次情感表達,跡部景吾第一次明確的知道自己與她不再是隔著一種朦朧的虛無的感覺。
  
  越是喜歡,越是對一些未知的東西抗拒。
  
  「姐姐,你回來了?」
  
  芥川志唯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打斷了某只不必要的糾結,淡心有種做壞事了被家長抓包的感覺,整了整表情,方慢吞吞的踱進屋裡,便見志唯小姑娘跪坐在和室的地毯上收拾著行李,將她的一些換洗的衣服和內衣褲一件件疊好放進旅行袋裡。
  
  見狀,淡心突然羞慚不已,趕忙上前自己收拾,邊奇怪的問著,「志唯怎麼在這兒?」
  
  「我估算著時間,跡部學長應該會送你回來了,就順便過來幫你收拾東西。你現在不方便,媽媽讓你這幾天住在家裡,叫我過來接你。」
  
  「哦!」淡心沒什麼意見,反正自己也經常去芥川家蹭吃蹭喝慣了。
  
  志唯看看她,搖頭說道:「姐姐竟然會從平衡木上跌倒,實在是太鬆懈了,小舅舅知道時差點沒嚇死呢。你跟著跡部學長離開這麼久沒回來,哥哥可是急死了,就要沖去跡部學長家裡搶人了……」
  
  在志唯小姑娘歎笑著陳述家人的反應中,兩人離開清水宅往芥川家行去,一個晚上就此揭過。
  
  …………
  
    
  第二天,忍足侑士看到某少女吊著一根丑斃了的胳膊來學校,腦子裡瞬間浮現某位大爺的口頭禪「真是太不華麗了!」,這只的形象完全崩了。
  
  憂鬱的關西狼捂臉,自己一定被那位大爺影響了,真是太不華麗了。昨天晚上,某隻羊又打了通長達一小時的電話來搔擾他,說他不可靠,讓某隻羊錯看了云云,未了,還要他極力保證自己今後會盡心盡力照顧他家少女。
  
  口胡,他忍足侑士什麼時候成了少女的保父了?
  
  相對於忍足家少年糾結的反應,清水家少女卻是一派自然的吊著只胳膊,依然一臉輕淺的笑意隱翳人群間,偶爾當人們想起時,才猛然記起這位同初入冰帝高等部的風雲新人物跡部景吾傳出的緋聞。
  
  實在令人不願意相信。
  
  一個太張揚華麗,驕傲如日陽的王者少年,萬眾矚目;一個輕淺淡薄如路人甲,稍不小心就會忽略在人群中,怎麼想怎麼不相配啊。由於,冰帝裡對某位大爺存了異心的人比比皆是,看向淡心的眼裡多了抹估量與不善。
  
  大抵人類都是這樣的,當發現心目中的偶像與之交集的人是個平凡的人物,心裡泛酸的同時,會不由自主的不服氣,認為她/他匹配不上優秀的他/她,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然後怨懟積少成多,所謂的矛盾便在某個時候激化,終於爆發了質問欺負事件……
  
  ……Orz……想太多了。
  
  「淡心,你真的喜歡……那個跡部景吾麼?」
  
  淺葉花白一臉古怪的問。霧司翎看了眼同樣被淺葉花白的問題引來而拉長了耳朵偷聽的八卦狼,撇撇嘴,惡意十足的從頭打量了某狼一遍,然後漠然的將臉撇向窗外。
  
  淡心歪首,「為什麼這樣說?」
  
  淺葉花白被不答反問,一時不察傻傻的答不上來,然後想到了什麼堅定的點點頭,說道:「沒什麼,只不過很多人還抱著幻想不太願意相信,所以讓我來問問你罷了。不過,我還是要說,竟然會喜歡上那人……真是辛苦了呢。」淺葉少女說著,一臉聖母式的憐憫微笑,看得忍足侑士眼睛胃部直抽搐。
  
  和跡部景吾談戀愛會很辛苦麼?這只不會影射的說其實和他們冰帝網球部的王子們談戀愛其實很辛苦?會麼?忍足侑士也是第一次見到某位大爺談戀愛,那位大爺太霸道華麗,淡心性子太淡,那兩隻在一起完全是中和了,這麼天作之合、完全能受得了那位大爺脾性的女生,怎麼可以說辛苦呢?
  
  淡心知道淺葉花白性子爽直大方,和年級裡的很多女孩子交好,會這麼說並不奇怪,遂也沒有多心。只是,淡心不知道,自己與跡部景吾的事情,會在冰帝校園中反響這麼大,連高年級的人也關注。
  
  然而,在跡部大爺那樣強勢的宣告後,相信明面上是不會有不長眼睛的人來找茬了,這也算是某位大爺在冰帝絕對的的威懾力吧。
  
  …………
  
    
  下午放學,淡心和霧司翎一起抱著一些器材走在去家政社的社部。選擇社團的時候,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慈郎他們不例外的選擇了網球部,淡心和霧司翎為了取巧偷懶,合計了下,選擇了家政部,淺葉花白少女很彪悍的選擇了劍道社。
  
  「劍道?花白會麼?」淡心很懷疑。
  
  霧司翎撥撥頰邊的碎發,解釋道:「別看花白這個樣子,其實她從小就成為了一個古武術道場的弟子了,厲害著呢。」
  
  淡心眼睛微亮,想起上輩子的朋友七月和三月,那兩隻學的是中國功夫,不知道她們所學有沒有相似之處,誰比較厲害。
  
  正想著,沒有仔細看路,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滑到,雖然被人搶一步扶住,但懷裡的東西灑了一地。
  
  「你沒事吧——淡心?!」
  
  少年溫潤的聲音是壓抑著的驚喜,不覺撥高了幾個分貝。正要拾起器材的淡心疑惑的看過去,一張俊秀如月的臉龐出現眼簾,氤氳的茶色眼眸流轉著燦爛的光華,笑靨如月般溫雅和緩,讓人不禁也笑起來。
  
  這是一個看似很俊秀文弱的少年,但卻又無形中無法讓人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文弱之氣,只覺挺秀韌直,一身剪裁合體的冰帝校服,顯得高雅俊秀,很容易便可成為人群的視線中心。
  
  微微的失神後,淡心認出眼前的人,遵從埋藏在這具身體裡的記憶,微笑著打招呼:「嗨,清介,好久不見了。」
  
  一聲「清介」似乎讓少年回憶起曾經那段歲月,他用心呵護著的病弱的少女,總是淺淺的微笑,惶惑中總怕自己一轉身就會將她忽略了。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要多麼的刻意才能將一個人完全鎖在心裡不忘?
  
  相對於淡心的落落大方,少年有些難以適應,「是啊,好久不見了……」久到可以讓人在時間中醞釀出後悔的心情。
  
  「瀧學長,您好!」霧司翎對少年行了個後輩禮,對淡心說道:「對不起,我們似乎要遲到了。」
  
  聽出她言語中的拒意,瀧清介勉強的笑了,幫忙淡心撿起灑了一地的東西,隨意的說道:「聽說你來冰帝讀書了,這幾天忙,我沒辦法去看你,在這兒沒有受什麼欺負吧?咦,你受傷了?」注意到她包著繃帶的手,瀧清介的聲音撥高,如同每一次她心臟病發時驚慌的聲音。
  
  瀧清介作為正宗的冰帝學生,自是明白冰帝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背地裡多少學生倚仗著家世做出欺負事件,結果大多會被家族輕易壓下,反而沒有受到什麼處罰。所謂的貴族學校,有時也完全的倚仗著家世炫耀庇護。如清水淡心,清水家的棄兒,可以想像若有心人徹查出,可以相信淡心的處境有多難堪,再加上今天一大早就傳遍冰帝的緋聞,瀧清介不由得憂心忡忡。
  
  「只是不小心跌倒傷了手,醫生說過幾天就會好的呢。唔,冰帝的學生很有素質,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的。」淡心笑笑寬慰他,對這個在清水淡心慘白的歲月時期陪伴走過的少年,淡心還是願意給予他笑容。
  
  「那就好!啊喏,我聽說了,你和跡部家的公子……」
  
  淡心平靜的看著他,「啊,我們是正在交往。」
  
  瀧清介看著五官精緻的少女,她的平靜似乎一點一滴的打碎了他當初的迷茫與堅持,心臟遽烈收縮,強烈的痛感幾乎把人淹沒。
  
  這個世界,可不可以後悔?!
  
  「是、是麼?……好了,你們不是趕時間麼,我不打擾你們了……」
  
  淡心看著少年急步離開的身影,抿了抿唇,壓下心裡的複雜情緒,正欲和霧司翎走開,卻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橫劈砸來。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背負了多少東西,受了多少傷害?你……」
  
  淡心偏首望過去,對上了少年怨怒責怪的眼睛。


  第五十五章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背負了多少東西?受了多少傷害?你……」
  
  對上少年怨怒怪的眼神,淡心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所謂的責怪由何而來,默默回想了遍剛才的情景,想不出這少年誤會了什麼。
  
  瀧荻之介憤怒的看著沉默的少女,心裡為瀧清介的執著疼痛,也憤怒於與跡部景吾傳出緋聞的人竟是清水淡心。
  
  因為淡心與跡部景吾交往時還是寒假,極少有人知道,而知道的某人卻對淡心與跡部景吾交往的事情極力不承認(某人=綿羊),所以這件事在網球部裡也就那麼幾個人知道,瀧荻之介也是在昨天後聽到學校傳得轟轟烈烈的傳聞才確定的。
  
  荻瀧之介若先前對淡心的感覺是自家哥哥的心上人,又因她害得瀧清介為她失魂落魄、傷懷了一年而惱怒她,那麼在知道他最尊敬的跡部部長交往的對像是她後,可以說得上是萬分不待見了。
  
  瀧荻之介感覺他最尊敬的部長被糟蹋了。
  
  「清介哥陪伴了你那麼久,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麼?!你總是這樣,從來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表示,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你的心情,明明知道清介哥那麼喜歡你,卻什麼也不說的任他患得患失……」瀧荻之介深吸了口氣,咬牙問道:「你是不是也一樣欺騙了跡部部長?!」
  
  「沒有!」淡心很認真的說道。
  
  清水淡心的記憶是乏善可陳的,生命中除了清水夫婦就是一個瀧清介,因生病的原因,十六歲的少女的世界很狹小,沒有多少波瀾可陳,直到那天,瀧家莫名其妙的宣佈解除瀧荻之介與清水淡心祖輩們定下的口頭婚約,然後清水家發出通告,將清水淡心開除出清水家。
  
  清水淡心與來自異空的淡心,經歷是如此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淡心十六歲父母雙亡後,璟哥一直照顧她到十八歲成年,然後璟哥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與她解除同父母定下的婚約與喜歡的女人結婚了,而她離開淡家到外地求學。
  
  這個身體,融合了清水淡心與淡心所有的記憶,甚至讓淡心有時覺得,清水淡心就是她,她就是清水淡心。
  
  所以,她知道,自己沒有欺騙任何人,對跡部景吾,她是認真的。雖然她遲鈍了些,但是她知道那名霸道囂張的少年有自己的驕傲堅持,她不會去欺騙他敷衍他。而瀧清介,清水淡心從解除婚約那一刻便把他當作……陪伴了十幾年的家人罷,對淡心自己而言,瀧清介更是一個有些陌生的熟人。
  
  這樣,也不可以麼?
  
  「Ne,瀧君,你不覺得你多管閒事了麼?」霧司翎突然開口,金色的眼瞳定定的看著他,「我想,瀧前輩與跡部君並不需要你來為他們打抱不平,我相信他們自有自己的想法判斷,並不是那麼容易唬弄的人。」
  
  瀧荻之介被這麼一堵,心情仍是說不出的惡劣。瀧清介本質上也是個溫和的男孩子,若不是同感瀧清介的情傷,也不至於如此咄咄逼人。
  
  瀧清介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太激動了,事關自家哥哥與最尊敬的跡部部長,不免不待見清水淡心。人都是自私的,自然有親疏遠近之分,複雜的看了淡心一眼,瀧荻之介轉身離開,結束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質問,他也做不來欺負一個女生的惡劣行徑。
  
  霧司翎撇撇唇,拍拍淡心說道:「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事情不能顧及,若什麼事都要去在意,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過去不可回轉未來仍可期待(elizabath1親之語),何須去給自己找不快?」
  
  …………
  
    
  開學幾天後,一切開始漸漸進入正軌,學生們開始將精力投入到學校生活中。
  
  一年F組選舉了班幹部,騰真雪月以絕對的才華美貌被選舉為班長,忍足侑士推托不得之下成了副班長,淺葉花白是紀律委員長。淡心和霧司翎兩隻做足了廢材本質,啥也沒撈到。
  
  胳膊只吊了一天便可以拆下吊在脖子上的繃帶了,淡心舒絡了下手臂,拎著書包離開教室。
  
  夕陽西下,學校裡的人跡漸漸稀少起來。
  
  淡心走到教學樓裡面門口放東西的櫃子前,打開櫃子,滑下一大堆的信件,挑出一封,赫然是一封印著不祥生物的信件。上輩子,她和七月三月她們如同所有的校園女生般應景的去看了幾本校園漫畫,大多數說無助的小女生因為與某某校園風雲人物產生交集,於是被嫉妒的女同學排擠,櫃子被塞小動物啦,皮鞋被劃花啦,或放圖釘塗膠水啦……凡是出乎人們想像的都虐待下去。
  
  當然,聽說被排擠的最高技巧是視若無睹,顯然這只幻想力太豐富了,眾人還在觀望中,哪可能去招惹她?皆是視若無睹,只當這只不存在。
  
  撫撫額,淡心看也不看的將所有信件掃進書包裡,換上鞋子準備離開,卻看到同班的騰真雪月面色蒼白,身形搖晃的走到櫃子前換鞋。
  
  見她最終滿臉汗涔涔的蹲下身捂著肚子,淡心走過去扶起她,「班長,你沒事吧?」
  
  騰真雪月看著她,勉強搖首。淡心見她疼得厲害,把她扶起,送往校醫室。
  
  「我沒事,只是那個來了……」
  
  聽見少女小聲的囁嚅,顯然這些大小姐們對這種事情很難以向人啟齒,淡心曖昧的笑了笑,頗能理解,因為她天生體質虛寒,也有這個毛病。
  
  去保健室的路上,碰到了一位氣質溫雅和煦的女生,雖然長相不及騰真雪月美麗,但骨子裡透著一股溫柔氣華,很能吸引眾人的眼光。
  
  「你好,我是騰真茗子,請問我妹妹雪月怎麼了?」
  
  原來是姐妹麼?
  
  淡心將騰真雪月交給她,回道:「她肚子不舒,你可以帶她去保健室吃些止痛藥。那麼我先走了,再見!」將人交給騰真雪月的家人,淡心禮貌性的微笑離開。
  
  「等等,清水桑,謝謝你了!」騰真茗子溫和的對淡心說。
  
  淡心點點頭,看了眼半閉著眼不說話的騰真雪月,朝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兩名少女目送她離開的身影半晌,騰真雪月直起身體,離開了騰真茗子的虛扶,在看到少女朝出現在不遠處的少年走過去,少年瞇著漂亮的銀灰色眸子對她露出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溫柔笑容。夕照中的美麗校園裡,那樣張揚華麗、優秀卓絕的俊美少年與面容精緻、笑容明麗的少女輕易的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不由駐足癡望,看得人們眼睛也疼痛起來。
  
  直到那兩人消失,兩人方默默收回目光。
  
  騰真茗子深吸了口氣,壓抑下心底徒起的怒氣與疼痛,在眾人的注目中,仍是溫柔體貼的將身體不舒服的妹妹送到保健室。
  
  …………
  
    
  週末,淡心的手傷終於完全好了,繃帶已經拆了,只留下一個淡淡的青色瘀痕。
  
  早上,淡心從被窩裡爬起身,按停嗚嗚叫響擾人清夢的鬧鐘後,耙耙一頭凌亂的長髮,起身換上衣服。
  
  打著呵欠做完一系例的事情,剛打開門便見芥川志唯頭包著浴巾正準備敲門,見到淡心出現,芥川志唯二話不說的將這只抓住,拖進衛生間裡,擺出一堆讓人眼花繚亂的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幫她做臉護膚。
  
  「姐姐,早安,快點打理一下自己,我們呆會要出門呢。」
  
  淡心莫名其妙,但仍是乖乖聽話的照做著,順便問道:「志唯,慈郎呢?」
  
  「一大早就給網球部那些人拎走了,聽說今天我們學校高等部的網球部和立海大預約了一場練習賽。」
  
  做完臉,芥川志唯打量了下膚色柔膩如脂、神色清爽的某只,滿意的點點頭,方拉著淡心下樓。
  
  這幾天來淡心因手傷不便,一直住在芥川家,本來想今天搬回清水宅去住的,不過現在看是不可能了,原因是一大早就一身西裝革履出現在芥川家的保刈謙,還有已經上了大學住在外面的芥川家長子芥川慈允、穿著一身高雅和服的芥川美和夫人,三人的陣式讓淡心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芥川志唯見淡心望過來一臉詢問的表情,聳聳肩,決定暫時不告訴她,免得少女心裡有牴觸。
  
  「早安,小舅舅、美和阿姨、慈允大哥!慈允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臨睡前沒見到慈允的身影啊,今天難得的週末蹦出來做什麼?
  
  「嗯,今早和小舅舅一起回來的~」芥川慈允心情愉快的回答少女。
  
  餐桌上已擺好了豐盛的早餐,芥川夫人招呼眾人坐下吃早餐,芥川志唯很感興趣的聽著自家大哥說著大學裡的事情,保刈謙詢問淡心在學校裡的生活,芥川美和雖然表面上對淡心不冷不熱的,但心裡也是關心這個長姐留下來的遺孤,聽著倒也仔細。
  
  早餐後,芥川夫人優雅的起身,將兩名少女帶到隔壁間和室裡,拿出兩套振袖和服給少女們換上。
  
  「美和阿姨,今天,我們有什麼節目麼?」淡心邊忙邊抽空問,這麼鄭重,定是要去哪裡拜會重要的朋友或參加一些正式的邀約。
  
  芥川美和幫志唯纏好腰帶,淡淡的說:「嗯,我們今天要去拜訪保刈家的一位世交朋友。」
  
  「哦。」那為什麼她和志唯要這麼鄭重的打扮?淡心滿臉問號。
  
  經過一個小時候的整裝打扮,當淡心和芥川志唯打扮得像節日一樣隆重走出來後,和室外的兩名男士眼睛一亮,保刈謙一副「女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噓唏,滿臉要嫁女兒的不捨與滿足。芥川慈允吹了聲口哨,笑道:「我們家妹妹果然個個是美女啊~」
  
  「吶,阿謙、慈允,準備好了!」
  
  芥川美和說著,再度打量了兩名少女的穿著看看還有什麼不妥的。兩名少女齊齊的站在那兒微笑,花般的年紀,如詩一樣的情懷,實在是養眼,讓在場的兩名男士感動不已。
  
  「哎呀,真遺憾這麼感動的時刻我們家小弟慈郎竟然沒辦法親眼目睹,不知道今天回家後會不會氣哭了呢?」某位不厚道的大哥摸著下頜微笑。
  
  聞言,芥川家母女倆齊齊瞪去一眼,唯有還有狀況外的某只滿眼迷茫。
  
  保刈謙見淡心滿臉問號,笑著對淡心說道:「啊啦,淡心,別擔心呢,小舅舅會給你最好的選擇!神奈川的真田家是百年望族,培育出來的公子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保刈家與真田家祖輩有些交情,小舅舅覺得他們配得上咱們保刈家,你也定然會喜歡的。」
  
  頭皮挫挫的麻,淡心木然的坐在車上,瞅著滿臉喜氣的某舅,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舅舅,你……說什麼呀?」
  
  「咦?淡心不知道麼?」保刈謙大感意外的看看滿臉迷思的淡心,又看看芥川家眾人,「你們沒有告訴淡心麼?」
  
  芥川夫人皺皺眉頭:「我以為志唯已經告訴她了。」
  
  志唯一臉抱歉,「昨晚我想告訴姐姐時,她已經睡下了,我不好去吵醒她嘛!」
  
  於是,今天的節目的當事人之一其實還是被瞞在鼓裡的?
  
  保刈謙咳了聲,彷彿沒有看到自家少女的僵硬,兀自笑道:「呵呵,今天可是好日子呢,我們要去拜訪的是神奈川的百年劍道世家真田家,嗯,順便介紹真田家的大公子與你認識。佑一郎那孩子我見過,是個不錯的青年,無論是年紀品行樣貌都和你很相配呢……」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今天是清水淡心與真田武道場的大公子真田裕一郎「相親」的好日子。這是兩家大人兀自商量好的事情,直接越過了小輩,只在決定後告知小輩一聲。
  
  興奮的某舅舅仍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芥川志唯已半掩臉,不敢看自家表姐那張木然到沒表情的臉孔。
  
  所以就說嘛,她才不要自討沒趣的告訴淡心小舅舅與母親強勢的決定,那兩隻為淡心的未來可是關心得緊,恨不得馬上為淡心找個好男人嫁了,省得他們老是擔心——芥川美和擔心自家小兒子慈郎被迫與淡心湊成對,保刈謙擔心什麼都不在意的淡心真的會出家做了尼姑!
  
  車輛徐徐開往神奈川,除了被「相親」雷到的某只,芥川志唯煩惱的想著,該怎麼將這場大人們決定的烏龍擺平呢?最最重要的是,淡心已經名花有主了啊,若某位霸道的大爺知道自家女朋友被大人們騙去相親,該有多震怒?
  第五十六章

  真田家是東京一帶有名的劍道世家,真田道館遠近馳名,不知為國家培育了多少優秀的劍道高手,學子遍佈全國,可想而知,一個真田家,有著怎樣的歷史與不可動搖的地位名氣。
  
  真田宅是一座典型的日式和室,以磚木結構為主,具有傳統日風的含蓄優雅,庭院清幽,主人看似嚴謹恪禮無形中又透著股世家大族大方舒雅的氣度。
  
  遞請貼拜見,主人熱情輕鬆的接待了他們,一番寒暄後,眾人移駕至一間清雅的茶室品茶。岡山的保刈家與真田家祖輩是世交,雖然年輕一輩來往不多,但那份交情仍在,真田家的人也是真誠的歡迎他們到來,更對兩家有意的聯姻感到滿意——當然,前提是這兩位年輕人看對眼了,他們會更高興,為兩個兒子驕傲的真田家家長是絕對不會做出強迫孩子的行為。所謂的相親,其實也並不是多正式,只是兩家聯絡一下感情,讓年輕人認識交流一下。
  
  於是,淡心和芥川志唯放心了,惹得芥川慈允暗暗好笑。
  
  保刈謙和芥川夫人作為淡心的監護人與長輩,與真田夫婦和真田家老爺子相談甚歡,芥川慈允坐在真田佑一郎對面,與之擠眉弄眼的傳達信息,看在兩名少女眼裡,這兩隻真是JQ無限。
  
  跪坐著傾聽大人們的談話,淡心出乎意料外的沒看到立海大的皇帝真田弦一郎,爾後想起志唯說今天冰帝學園與立海大貌似有一場練習賽,淡心便不足為怪了。當然,作為友好的拜訪,並沒有多正式,兩家人聚在一起,只是隨便說著話,只有年輕人大眼瞪小眼,沒插嘴的餘地。
  
  淡心暗暗打量對面的真田佑一郎,今天要「相親」的對像。
  
  相比於少年老成的皇帝真田弦一郎,其兄真田佑一郎是個面容俊朗的陽光型帥哥,世家長子的身份令他言行舉止多了一股沉穩謙和的氣度,不至於顯得輕浮,臉上的笑容在看向兩名小妹妹型的女生時多了幾分寵溺。
  
  芥川志唯捧著茶盞慢慢淺品,偏首朝淡心輕聲說道:「姐姐,佑一郎哥哥和大哥同是東大的學生,他們是好朋友。」
  
  淡心恍悟,怨不得芥川慈允今後天會跟著一起來,原來也是來好朋友家拜訪啊。知道自己把這次出行想得太過嚴肅了,淡心有些不好意思。
  
  淡心也捧著茶盞喝茶,偷偷和小姑娘咬耳朵,打聽內幕。
  
  「啊咧,志唯,老實告訴我,小舅舅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和跡部的事情了?」淡心才不相信身為冰帝學園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的保刈謙會不知道冰帝學園裡最受矚目的跡部景吾鬧出的緋聞,身為跡部財團的公子,下一任接班人,多少人暗中駐足觀望,她就不信保刈謙會什麼風聲也沒聞到。
  
  剛開始時,淡心還自我安慰的想,可以借這個機會告訴愛操心的某舅舅她與跡部交往的事情也是好的,知道小舅舅與慈郎其實差不多一個德行,先斬後奏是最好的方法了,保刈謙才有機會緩過心情來,不至於反對那麼激烈,再細作考慮,可想誰知,保刈謙硬是悶不吭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在周未到來之際反而反了自己一軍。
  
  「呃……」芥川志唯為這只難得的敏感無語了下,這只平日不是挺隨和的麼?方細細的說道:「其實,我爸爸媽媽和大哥都是不知道你和跡部學長的事情,小舅舅嘛,應該是知道佯裝糊塗,因為跡部學長完全不符合小舅舅為你擇婿的標準嘛。」
  
  「哦,有什麼標準?」淡心大感好奇,不由微微傾身,想聽得更仔細,她從來不知道保刈謙對她的未來這麼有想法。
  
  因有大人在場緣故,兩個少女是偷偷說話的,所以芥川志唯的聲音更細了。
  
  「嗯,我想想,小舅舅的要求是這樣的,首先,男方要比你年長幾歲,心性比較成熟,是一個顧家愛妻的好男人;第二,家裡必須要有兄弟姐妹、並且家庭和睦的,這樣姐姐你將來嫁過去才不會感到孤單;第三,男方家世不能太複雜也不能太張揚顯赫,小舅舅可不想你背上禽獸的罵名,時刻被人家說成飛上枝頭變鳳凰;第四,男方的性格要爽朗大方、溫柔體貼,不能太自我為中心和霸道,免得粗神經的你將來被欺負;第五……」
  
  越聽越黑線,淡心實在不應該對某位「女控」人士抱有幻想的,這逐一羅列的條件下來,幾乎樣樣是針對某位大爺的嘛,保刈謙以絕對的行為詮釋了他對跡部大爺有多感冒。僅是第一條,那位大爺就不及格了。淡心曾因為生病住院休學一年,比同年級的人都大一歲,雖然這讓她很是羞愧一把,但不能改變她比跡部景吾大一歲的事情。而且跡部家歷來一脈單傳,根本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在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日本的最大財團都知道是跡部財團,家世上,更不合格了;女王殿下的性格嘛,那是沒辦法改變的華麗傲嬌、自戀霸道,跟爽朗溫柔可是扯不上丁點關係啊!
  
  所以,跡部大爺是完全出局了!
  
  芥川志唯也很是糾結,冰帝學園裡半過女生愛慕崇拜的跡部大爺在保刈家舅舅的擇婿條件裡,竟然是一個完全不及格的,那誰還能達到這個標準?
  
  …………
  
    
  大概大人們也覺得讓年輕人這樣陪著說話放不開,大人們很諒解的揮手讓這四名年輕男女出去走走,順便認識交流一下感情。未了,真田夫婦特地叮囑大兒子要好好照顧兩個妹妹,真田佑一郎笑著一一應了。
  
  真田佑一郎和芥川慈允走在後頭,看著兩名少女悠然的在真田家花園裡漫步說悄悄話,兩人遠遠的跟著,沒有去打擾。
  
  「怎麼樣?佑一郎,我說過你絕對不會失望的吧?」芥川慈允以肘撞撞好友的腰,曖昧的笑著,問道:「你覺得我家的兩位妹妹怎麼樣?」
  
  真田佑一郎露出與爽朗的外表絕對不符的散慢笑容,「呵呵,淡心妹妹是個奇怪的女生,淺淺淡淡如一波寧靜深潭,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虛無,彷彿對什麼都不上心,一個不小心,一轉眼就可以將她忽略忘記了呢。」說到最後,有些歎息,那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若是喜歡上,恐怕會很惶恐,害怕自己捉不住,沒有信心能陪她到永遠。「我自認沒那個信心可以贏得這位少女埋藏得極深的芳心,恐怕要讓你家大人們失望了。」
  
  這樣淺笑怡然、置身事外看這世人繁憂,更不會給予不相干的人一絲一毫走入她內心的機會的少女,那得需要多大的自信才能贏得那顆芳心啊。真田佑一郎自詡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想去撞南山。
  
  芥川慈允但笑不語,喜歡便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感情的事情強求不來。若不是那位是保刈謙與自家母親認同的親人,芥川慈允也是極為贊同好友的話呢。
  
  「不過小志唯真是可愛呢,每次逗弄小志唯時,都有種逗弄弦一郎的感覺,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真田佑一郎無限滿足。
  
  自家那少年老成的弟弟越來越不可愛了,小時候只要稍稍逗弄一下,就像根爆竹一樣一點就燃,可是不知從何起,弦一郎越來越老成,小小年紀,活像中年大叔般沉穩老練,即便面對親愛的哥哥,也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大叔臉,真不知道誰才是兄長。小志唯就可愛多啦,無論怎麼逗都會很認真的回答大人們的問題,不懂就問,雖然偶爾認真嚴謹的性格會弄得人囧囧有神,但也好過一中年大叔啊。
  
  真田佑一郎無限感慨。
  
  芥川慈允滿臉黑線,自是知道好友性格中這等劣根性。可憐的真田弦一郎,之所以會未老先衰,十五六歲儼然一副嚴肅的中年大叔樣,完全是被自家不良哥哥折騰出來的無奈之舉。
  
  「你別太過份了,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志唯認真的性格,小心有一天玩火自焚!」芥川慈允警告他。
  
  真田佑一郎倒是不怕,「沒關係,若是志唯妹妹,說不定我更是心甘情願呢?也許有一天你要叫我一聲妹婿喲~」
  
  芥川慈允撫撫額,無力,這只不會以為他這做哥哥的允許自家純潔可愛的小妹妹被大野狼染指吧?絕對不可能!
  
  「Ne~我說,佑一郎,那是老牛吃嫩草,是不對的!」
  
  此時兩人皆以為只是一時玩笑,誰知過不久,真的一語成真。
  
  這時,兩名少女走過來,芥川志唯看了看,紅著臉說:「大哥、佑一郎哥哥,我想去找真田爺爺下棋,剛剛真田爺爺說我若想請教他棋藝,他隨時可以奉陪呢。」
  
  真田家老爺子不僅是警察並兼任劍道教官,圍棋也是一等一的好,剛才她們兩人逛到那邊發現真田爺爺,隨便聊了下,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國棋上,志唯與老人家一聊之下投緣得彷彿忘年交,彼此相見恨晚,更對彼此都是愛棋之人惺惺相惜。
  
  真田佑一郎拍拍小姑娘的腦袋,一臉愉悅,「志唯真是孝順呢~」
  
  這麼孝順認真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很詭異的,這一場相親之宴,往一個意料不到在方向發展,今天的女主角反而成了陪襯。
  
  …………
  
    
  那邊兩家渡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未,東京冰帝學園裡,球賽正激烈。
  
  兩軍對壘,眼神廝殺,刀光劍影。
  
  當然,這也只是某些讓人不省心的小動物們幼稚的表現,身為十六歲的高中男孩,在場的例位網球王子自認為他們無論心理還是網球技術都成熟多了,成功的邁向成熟的男人之路。只有兩隻,比賽還沒開始,便甜甜蜜蜜的擁抱起來。
  
  「文太~~~」
  
  「慈郎~~~~」
  
  豬羊相見,歡天喜地,其樂融融。最後還是各自的隊員將已經談到比賽後要去哪裡吃蛋糕的某兩隻強行分開,拎回各自的場地裡。
  
  因為是兩校間為切磋而舉行的練習比賽,所以沒有搶7。
  
  冰帝學園與立海大算是網球場上的夙敵了,加之王子們驕傲的性情,想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是不可能的,立海大的皇帝真田弦一郎一開始就訓誡隊友「不要鬆懈!」,冰帝的跡部大爺打了個響指,啊嗯哼了聲「讓我們來一次華麗麗的比賽吧!」,言意之下,都是一種驕傲的比拚,即便是練習賽也不容自己有任何輸給對方折損自己威風的可能。
  
  當下,眾人卯足了勁,全力以赴。
  
  立海大與冰帝學園皆是以實力來說話的強者,才開學一個星期,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與冰帝的跡部景吾一進入高中部網球部就坐穩了最強的第一把交椅,成功的在各自網球部立下不可超越的地位,雖然還不是部長,但兩校的隊員皆以他們馬首是瞻,墊定了他們超越部長的地位。
  
  不過,當比賽進行得差不多時,所有的氣氛被一陣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憤怒尖叫打破。
  
  眾人一至看向不知何時一改睡眼惺忪,正抓著手機精神抖擻的跳腳的綿羊,卷卷的橘黃色頭髮似乎因驚訝憤怒而立了起來。
  
  「Nani?!大哥你說什麼?媽媽和小舅舅怎麼可以這麼做?相親的對像是真田家?哪個真田家?」
  
  相親?!
  
  真田?!
  
  曖昧而熟悉的字眼令在場的一干王子們視線齊齊由跳腳憤怒的綿羊移向立海大的黑面神真田弦一郎,八卦模式大開,眾人好奇不已。
  
  真田弦一郎在眾人的眼光中拉拉帽簷,眉稍蹙起。幸村精市側首看了眼自家好友,笑得百合花朵朵開。跡部景吾優雅的撫著眼角的淚痣,稍稍瞇起銀灰色的鳳眸,忍足侑士扶扶眼鏡,唇角噙著優雅性感的微笑。瀧荻之介聽到淡心的名字稍稍給了些關注。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芥川慈郎惱了,氣得臉都紅了:「不行,我反對!淡心和志唯都那麼小,真田家的大哥太老了,他絕對是老牛吃嫩羊咩?……Nani?大哥你說我不懂?誰說我不懂,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我知道,他都那麼老了,真田弦一郎的哥哥更老,我不准我們家的女生嫁過去……啊啊啊,總之我不同意——既然真田大哥是大哥你的好朋友,你又那麼喜歡他,乾脆大哥你自己嫁過去好了,我絕對不准淡心和志唯嫁過去——」
  
  綿羊難得生氣了,憤恨得對手機那邊的人撂下話後關掉手機,馬上跳起身,連球服也不換就往外跑了,百米衝刺也沒他快,一溜煙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一系例的事情皆在眾人毫無預防中,不只冰帝的人傻眼了,立海大的幾名不省心的好事份子露出了躍躍欲動的表情。
  
  「Ne,慈郎,比賽還沒有完哎——」立海大的丸井文太急急的喊,最重要的是,他們剛才還說好比賽後要一起去伊和沙屋吃蛋糕啊,慈郎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文太,我下次請你吃蛋糕,今次就算了……」綿羊的聲音遠遠傳來,然後消失。
  
  引起躁動的當事人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安安靜靜的網球場及心思浮想連翻的眾人,兩所學校的隊員大眼瞪小眼,又因其中貌似涉及到在場的真田弦一郎的大哥「老牛吃嫩草」的事情,所以眾人很安靜很安靜的看著。
  
  半晌,忍足侑士出來打圓場,「跡部,芥川慈郎的比賽已經完了,至於早退與不遵從部長吩咐的事情……」
  
  「啊嗯,下個星期起芥川慈郎的訓練菜單加一倍。」
  
  外人面前,怎麼說也要做做樣子,至於綿羊那頑劣份子遵不遵從,是他的事情了。
  
  幸村精市微笑,強大的氣場讓任何人不敢忽視:「啊啦,跡部,比賽還剩一場,繼續麼?」
  
  跡部景吾也微笑,驕傲張揚,華麗如斯:「啊嗯,最後一支單打,立海大誰出場?」
  
  幸村精市笑得人畜無害,百合花不要錢的開放:「當然是我們隊的真田弦一郎了,Ne,,弦一郎?」
  
  「啊。」真田弦一郎習慣性的拉了拉帽簷,應了聲。
  
  跡部大爺華麗麗的打了個響指。
  
  「那麼……冰帝最後一支單打是本大爺!」
  
  立海大的仁王雅治靠在搭檔柳生比呂士身上,把玩著銀色的小辮子,邪氣的笑了:「喔喔,怎麼聞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噗哩,有好戲看了~」
  
  柳蓮二閉著眼睛在筆記本上唰唰寫個不停,嘴裡唸唸有詞:「好數據,有調查的必要……真田家與芥川家麼?」
  
  忍足侑士看著那位大爺囂張華麗的姿態,扶扶平光眼鏡,轉過身不忍睹目。
  
  啊啦,立海大的真田皇帝,願上帝保佑你,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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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霧司翎說:淡心,塔羅牌的預告,你這幾天的運勢有些壞,要小心哦。
  
  於是,事實證明,她的運勢還真是有些壞呢。
  
  淡心鬱悶的扶著牆,支著下巴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今天真是熱鬧的一天!
  
  淡心對真田家的環境家規和幾位真田家的人等印象極好,真田老爺子嚴肅而和藹,豐富博學的知識令小輩們受益匪淺;真田夫婦熱情周到,真田大哥像個寵愛妹妹的鄰家大哥哥,很能遷就人,眾人一起愉快的渡過了一個美好的週末上午時光。
  
  直到午後,眾人告辭離開時,委屈的綿羊突然來到,實在嚇到了芥川家一家人,特別是看到委屈像個孩子一樣的少年時,芥川夫人和芥川志唯可是心疼不已,只有芥川慈允摸摸鼻子心虛的站在一旁不說話。事後,慈郎軟綿綿的同自家生氣的妹妹道歉,但卻對大哥慈允發了好一陣火,對來送行的真田佑一郎瞪了好幾眼,根本不將其當前輩看。
  
  「真是對不起呢,是我們將慈郎寵壞了!」芥川美和和志唯向真田佑一郎鞠躬道歉。
  
  芥川慈郎氣哼哼的,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對被打擾了的真田一家道歉,然後將這一切的元兇定為自家不良大哥。
  
  回程路上,由於淡心要回清水宅,便和芥川一家人分手,由保刈謙開車送她回去。終於可以和保刈謙單獨面對面說話了,淡心醞釀了下情緒,正要開口,誰知保刈謙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
  
  「淡心,我正在開車,無論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淡心張了張口,被保刈謙輕飄飄的一句話堵了她說話的可能,只得識趣的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了。正在鬧彆扭中的男人是什麼也聽不進去的,或許應該等他自己想通,她再去告訴他吧,不然打個電話給觀月凌,叫觀月凌多勸勸好了。
  
  淡心也是想不透為什麼她和跡部景吾交往的事情會讓小舅舅那麼不高興,非要另外再去給她找一個?
  
  到路口時,淡心下了車,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路程,她要自己走回家,就不麻煩保刈謙送了,保刈謙叮囑她小心後,心事重重的開車離開。
  
  淡心目送保刈謙的車離開,微乎其微的歎了口氣。
  
  …………
  
    
  一身華服的少女,在大街上特別的惹人注目,當看到少女扶著牆,一臉鬱悶的看著腳下的鬆脫的木屐時,眾人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Nay,Nay,大石大石,快看那個女生,穿得好漂亮哦~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喵?」
  
  人行道對面的一間清雅的咖啡館裡,一名貓一樣活潑的紅髮少年往玻璃窗外張望了會兒,突然很興奮的拉扯著身邊的搭檔。聽到少年特殊的尾調微揚的聲音裡的好奇,不二周助和乾貞治也好奇的看過去。
  
  只見那名少女一身莊重的和服,扶著街邊一面紅磚砌成的圍牆,偏著臉思索什麼,側臉的線條柔和精緻,高綰在後腦勺的髮髻上簪著一朵以橘花和珍珠纏繞而成的珠花,綴珠的穗子伏貼著臉頰垂了下來,映襯得瓷白的面容比珠玉更光潔潤華,光影分明的剪影,令少女週身彷彿蒙上一層耀眼的光華。
  
  這樣華麗的衣著,柔美的側臉剪影,如街角一景,讓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除了興奮好奇的紅髮少年,青學的幾名少年們只是微笑的注目了會兒,便不再關注。
  
  「啊啦,今天很平常的一天,不是什麼節日!」大石秀一郎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告訴搭檔。
  
  「呵呵,英二,也許今天是女生節喲~」不二周助笑瞇瞇的說,彎彎的月芽眸,難辯雄雌的臉蛋,吸引了咖啡館裡大半的男性和女性的目光。
  
  菊丸英二臉皮抽搐了下,嘟起嘴巴,「不二,你又來騙人了!」明顯不信的樣子。
  
  「Ne,那你說,那個女孩子為什麼穿得那麼隆重的出現在街上?」不二周助好整以瑕的將問題踢回去給某貓。
  
  於是,菊丸英二苦苦思索起來,周圍幾名少年見狀,皆露出好笑又無耐的神色。明明只是隨便問的問題,為什麼最後總能讓不二周助搞得走了調不說,還將人繞了進去?
  
  菊丸英二思索不出來,只得將目光放在街邊的少女身上,看到少女抬起臉張望四周,精美的五官,輕淺的笑容,然後「啊」的叫了聲,擊掌說道:「我知道她是誰哦!」
  這句話引得青學幾名少年皆訝然,連安靜喝咖啡的手塚也被吸引過來。
  
  「她叫清水淡心,我同她見過一次,Nya,是在去年我們全國大賽之前~」
  
  清水淡心?
  
  手塚國光微一愣,手指無意識的磨搓著咖啡杯邊緣,心裡暗忖:這個「清水淡心」不會是母親經常掛在嘴裡的那個「淡心」吧?
  
  手塚國光對自家母親與隔壁街一名少女成為朋友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母親雖然經常將「淡心」掛的嘴裡,甚至為了那個「淡心」的事,要求過他做過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手塚國光很尊敬母親,也一一照辦了,只是這麼久以來手塚國光還沒有機會認識過那個「淡心」呢。
  
  「啊啦,英二是怎麼認識她的?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麼?」乾貞治捧著筆記本翻啊翻的,無論從記憶還是筆記本裡都找不出一個叫「清水淡心」的女生。
  
  「Nya,應該是喵,她請我吃過美味的餃子哦~」菊丸英二愉快的宣佈,嘴裡似乎還回味著那一次的餃子味道。
  
  其實說請還不如說餓暈頭的某貓未經主人同意偷吃了,事後雖然有道歉,但他再也沒有在學校看過那名女生了。
  
  原來是被食物收買的!眾人聽罷見怪不怪了,繼續好奇的看著那名叫「清水淡心」的女生。就見那女生還在看著木屐,思索著該怎麼辦時,突然一群穿著打扮昂貴張揚的男女從少女身邊經過,其中帶頭的一名茶色頭髮的俊秀少年停下腳步,訝然的看著不起眼的少女。
  
  …………
  
    
  「淡心?!你怎麼了?」
  
  淡心有些迷茫的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群穿著華貴,舉止優雅、神色驕傲的少年少女們,然後是擁有氤氳的茶發茶眸的俊秀少年——瀧清介,似乎是這一群人中的頭兒,眾人對瀧清介很尊敬的模樣,見瀧清介停下,也沒有露出不豫的表情。
  
  「……清介?」淡心眨眼,抿著唇如常的笑道:「好巧呢,你們這是要去哪裡麼?」
  
  瀧清介見她安然無樣,露出溫雅如月的微笑,「我們剛去一個俱樂部觀看了一場業餘的西洋劍比賽,他們是我們學校西洋劍部的部員,都是二年級生。」沒瀧清介介紹道。
  
  淡心慢吞吞的站好,朝他們彎腰鞠躬,「學長學姐們好,初次見面,我是清水淡心!」
  
  當淡心報出名字時,在場的男女皆對她露出了好奇、詫異、審視、嫉妒、不屑的目光,僅開學一個星期,清水淡心的名字在冰帝所有學生中算得上是如雷貫耳,與冰帝王者傳出情事的女生,眾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好奇的,只是當見到本人了,還是忍不住心思各異,浮想連翩。
  
  淡心也不以為意,對關心的少年說道:「木屐的繩子斷了,不小心拐了下腳,我剛才正考慮著要不要叫輛車子送我回家呢。」
  
  瀧清介下意識扶起她,對身後的冰帝學生說道:「各位,對不起,今天就到此為止,接下來請你們先回去吧,星期一的部活我們再來討論一下今天的比賽!」
  
  「嗨,部長,知道了!」
  
  幾名男生識趣的說,然後推搡著幾名不情不願的女生離開。
  
  「清介是西洋劍社的部長麼?」淡心很驚訝的問。
  
  「嗯。」瀧清介似乎不願意多談,「Ne,我送你回家吧!」
  
  「啊?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真的,謝謝了!」淡心忙不迭的擺手。
  
  瀧清介定定的看著她,淡淡的憂傷從心底滑過,很輕很慢,積壓在胸腔裡滿滿是痛。「你……不肯原諒我麼?對不起,當初我不該說出那些話,我也不知道清水辰也後來會做出那種事情……我知道,即便後悔千次萬次,政也叔叔和美紗阿姨也不會回來了……」
  
  淡心怔怔的看著他,這是除了保刈謙他們,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為清水夫婦的逝去而傷心。算是一種安慰吧,終於還是有人為他們傷心的,即便當年清水政也和保刈美紗拋棄了家族,一切已隨死者逝去了。
  
  瀧清介的痛苦悔恨,莫過在最迷茫的時刻自以為做出了對的選擇。一時選擇,導致一生的悔與恨。
  
  「……」嘴角翕動,淡心說不出安慰的話。在瀧清介親自宣佈解除婚約的那一刻,注定今後他們不該有交集。清水淡心不是沒有遺憾的,只是那場車禍,讓她心力交猝,父母的逝去,更讓她從此不願醒來。
  
  於是,淡心成了清水淡心。
  
  春日的午後,陽光燦爛的街邊,憂傷漫延。
  
  「淡心!」
  
  淡心聽到那道沉磁優美的嗓音,有些慌亂的看過去,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車前燈溢著流彩,那名少年優雅的如同皇帝出巡般出現,銀灰色的鳳眸流光溢彩,俊美的面容比天邊的星辰更耀眼璀璨,緊緊的扼住了心弦。
  
  於是,想也不想的朝不遠處自黑色轎車走下來的華貴驕傲的少年跑去,然後緊緊的抱住他。
  
  「淡心?」
  
  跡部景吾略略彎身,摟住一身華服的少女,在看到不遠處的少年時有驚訝,不過很快隱在少年完美的社交禮儀中。
  
  「啊嗯,瀧學長,日安!」
  
  瀧清介鐵青著臉,抿緊唇不說話,背在身後的手指緊緊的握成拳頭,指甲鑲進肉裡也緩解不了看到女孩當著他的面朝著另一名少年跑去的痛。曾經,那是屬於他的啊,他的女孩,他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少女,總會輕輕淺淺對他微笑的少女。
  
  那名少年以一種絕對霸道的佔有姿態將少女抱在懷裡,勾起唇角,露出慣常的自信張揚的笑容,彷彿在嘲弄他曾經的癡愚失敗。
  
  為什麼人總要在失去後才會懂得後悔?
  
  「淡心,你怎麼了?」跡部景吾撥開少女頰邊的碎發,壓低的嗓音有種溫柔纏綿的味道。
  
  「我……」醒神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某只僵硬著身體,不敢說話。
  
  「她的腳似乎扭到了!」瀧清介僵著臉說。
  
  「是麼?真是笨蛋一個呢!啊嗯!」跡部景吾輕輕的微笑,朝瀧清介點頭:「啊嗯,瀧學長,今天麻煩你了呢,改日再謝!」
  
  然後,扶著懷裡的少女走向停在街邊的車,車門合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揚長而去。
  
  而被遺留在街邊的少年,那麼孤獨那麼憂傷,漸漸被城市的喧囂淹沒。
  
  …………
  
    
  「Nay,原來是驚人無比的三角戀喵~一定是冰帝的那個跡部橫刀奪愛!」
  
  良久,某只心直口快的貓無比肯定的下了結論。
  
  大石秀一郎咚的一聲,支在手上的下巴栽倒在咖啡桌上;手塚國光手顫了下,幾滴深色咖啡從杯子裡晃出,飛濺在桌上;不二周助笑得眉眼彎彎,點頭附和:「嗯,英二的推論也極有可能呢!沒想到許久沒關心了,小景竟然交女朋友了呢~」
  
  乾貞治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舉出第二種可能,「啊啦,或許是那個男生是第三者想要破壞呢?那個男生是冰帝二年級C班的瀧清介,冰帝西洋劍社的部長,聽說在西洋劍造詣上,可算得上是百年難得的天才,是去年高等部全國西洋劍大賽上的寇軍得主,以十六歲之齡,打敗了上一屆北海道三年級的冠軍!」
  
  「哇塞,這麼厲害?」菊丸英二咋舌。
  
  「瀧?」不二周助細心的說,「他是冰帝網球部那個瀧荻之介的兄長?」
  
  乾貞治合上筆記本,肯定的說:「嗯,據我的數據來說,就是這樣!」
  
  菊丸英二再次佩服,「乾,數據收集得這麼詳細,你可以去當私家偵探了!」
  
  「不!」乾貞治托托鼻樑上的眼鏡,「我只是對數據感興趣罷了!」
  
  不二周助笑瞇瞇的看著隊友們你來我往的說著,見話題轉移了,很巧妙的將之轉了回來:「呵呵,似乎很有趣呢,冰帝學園今年會很熱鬧呢!」
  
  菊丸英二一臉不以為意,「那個華麗的大爺竟然也會有人要哦,真是奇跡喵,若MOMO和小不點知道,一定會跌下巴的喵……」
  
  春日午後的咖啡館裡,幾名出色的少年邊享受著午後懶洋洋的氣氛,邊熱熱鬧鬧的討論著八卦,其樂也融融。
  
  至於立海大那邊,眾人同情無比的看著難得一見的被比賽累得筋疲力盡的真田少年。沒有人數得出今天那個冰帝的跡部景吾使出了多少次「破滅的圓舞曲」、「破滅的探戈」、「唐懷瑟發球」、「冰之世界」等,彷彿有無窮無盡的精力,絕招不要錢似的往真田弦一郎身上招呼著。
  
  單純的紅髮小豬驚悚無比,「啊啦,副部長你確定你真的沒有得罪那個華麗的大爺麼?」
  
  「……」無辜的真田少年無話可說。
  
  「噗哩,誰知道呢~」仁王雅治眉飛色舞,同自家搭檔擠眉弄眼。
  
  幸村精市撫著唇輕笑,拍拍累斃了的真田少年的肩膀,「啊啦,弦一郎,辛苦了呢!」


  第五十八章
  
  「跡部,你生氣了麼?」
  
  「……啊,沒有,本大爺不會做這種不華麗的事情,啊嗯!」
  
  「哦……」
  
  兩隻簡短的對話完,便很有默契的安靜,車輛徐徐的行駛在乾淨的住宅區小道上,很快清水宅便到了。
  
  司機拉來車門,很恭敬的將他的少爺請下車。
  
  淡心拉了拉,拉不開,只得歎氣的坐著,任那位華麗麗的大爺彎身將自己以公主抱抱起,某只垂著腦袋不敢看四周。路過的幾名熟識的鄰居太太們自是知道經常進出清水宅的芥川兄妹和跡部景吾等人的,看到這種情況,也只是掩著唇發出善意的笑聲。
  
  某只覺得沒臉見人了。
  
  「那個……我可以自己走的呢……」某只小聲囁嚅。
  
  「你確定?」少年的聲音冷靜得可怕,腳步不停的開門走進清水宅,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是說扭傷了腳了麼,啊嗯?」
  
  淡心有些哀怨了,她只是稍稍拐到腳,休息一下子就好了啊,哪有扭到這麼嚴重?還是不習慣穿木屐,誰知道半途木屐的鞋帶會斷了呢?才會不小心的葳了下腳嘛。
  
  「其實,並沒有扭到腳,只是磨傷了下腳裸罷了啦~」
  
  「啊嗯!」
  
  淡心縮了縮脖子,感覺到這位大爺的心情有些不穩定,不敢在老虎頭上捋虎鬚,只得乖乖的給他抱了。只要一聽到自己受傷的字眼,慈郎和這位大爺的反應都是差不多的,是一種生氣於她自己不愛惜自己吧。
  
  跡部景吾將她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熟門熟路的走到電視機前,在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裡拖出一個白色的急診箱,打開,拿出裡面的創可貼。
  
  淡心趕緊脫下襪子,露出右腳打葳時被堅硬的石頭磨破皮的腳裸,不嚴重,過幾天就會好了,幸好沒傷到筋骨,不然她又得當殘疾人士了。
  
  話說,最近的運勢還真是有些壞呢。歎氣,衰神一定是找上她了!
  
  「我自己來。」
  
  淡心說,向他伸手要接過創可貼,誰知道少年手一晃,躲開她的手,瞇著眼笑得風華絕代、日月星辰黯然失色,也讓難得敏感的某只全身上下汗毛根根豎起抗議,馬上乖乖的坐好,享受某位大爺的服務。
  
  看著自己的腳足被捧在少年優美秀頎的手中,一樣的白晰,少年的肌膚是健康紅潤的白,而她是無血色的透明的白。一時間,不禁也有些侷促,臉頰不知不覺變得熱呼呼的了。璟哥也這樣照顧過她,為什麼那時理所當然的接受,沒有這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呢?
  
  想想,都覺得自己讓這名少年屈就了。這可是華麗麗的跡部大爺啊,何時屈尊紆貴的做過這種事了?
  
  跡部景吾輕巧的為她腳上的破皮處用消毒水清理乾淨,貼上創可貼,然後看也不看某人一眼,逕自去衛生間洗手洗臉去了。淡心扁扁嘴,回想了今天一天的情形,不排除綿羊為什麼會闖到神奈川駢生氣的可能,只說明一件事情,今天的「相親」,這位大爺絕對知道了。
  
  女王生氣(吃醋)了,後果很嚴重!
  
  某只獨自坐在沙發上,蹙著眉苦想冥思著反省自己兼怎麼請罪開脫時,少年已經自衛生間出來了,額前微翹的銀灰色發尾沾了些水珠,滴落的水珠讓眼角的淚痣更加嫵媚,被水潤染過的鳳眸氤氤氳氳的,領帶扯掉了,襯衫上的前兩顆扣子解開,露出精美的鎖骨與若隱若現的白晰的胸膛……
  
  淡心傻傻的看著他,這副性感撩人的隨意姿態有幾人能目睹?而目睹了此景的人又有幾人能把持住自己的衝動?
  
  跡部景吾微傾身,雙手撐扶在沙發扶手上,與坐在沙發上的少女對視,低沉優美的聲音像大提琴的詠歎調滑過耳畔。
  
  「今天一天去哪裡了?啊嗯?」
  
  黑色的雙瞳定在少年俊美無瑕的臉蛋上,僵直著身體根本不敢動一下,免得自己做出了什麼丟臉的行徑——例如惡女撲狼……
  
  於是,某女開始乖乖的報告今天一天的事情,鉅細靡遺,未了補充上自己的想法:「嗯,我不知道小舅舅會這樣做,真的呢,我以為小舅舅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了,沒想到……」沒想到保刈謙根本不答應,跡部大爺根本沒在某舅舅的擇婿條件內。
  
  淡心知道保刈謙的憂心,也知道保刈謙想給自己最好的,無論現在或未來,恨不得事事躬親,將一切辦得妥妥貼貼,只要最後交給她一個安全幸福的未來就好。保刈謙很愛很愛清水淡心,愛到恨不得能為她走完一個美滿的人生。
  
  跡部景吾微笑,伸出一隻手摸著她的柔軟的臉頰,「呵呵,保刈老師那兒就交給本大爺好了,你無須擔心,啊嗯?」
  
  「可是……」
  
  「沒有可是!」少年硬硬的打斷她,修長的手指繞過她頸後,輕易解下頭上的髮髻,一頭柔順黑亮的青絲披洩下來。
  
  「跡部……」
  
  「嗯?……是景吾,你又忘記了呢……」
  
  少年移近她,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誘人的粉櫻色唇瓣貼上她微涼的嘴唇,輾轉親吻允吸,然後挑開她因緊張而顫抖的嘴唇,熾熱的舌滑了進去,一點一滴的侵佔她的柔軟。
  
  腦袋因缺氧而漸漸昏沉,雙手不知道該擺放在哪裡,在她快要忘記呼吸而導致胸腔痛悶心臟難以負荷時,少年終於放過了她,柔軟炙熱的唇移至她的耳廓親吻,然後漸漸下移,輕噬著優美纖細的脖頸,遂漸往下移動咬住微凸起的鎖骨,然後碰觸到那塊勾玉……
  
  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跡部……景吾,停下……」
  
  太過親密的交纏讓她有些害怕,抬起雙手推拒少年壓下來的胸膛,卻被一隻大手抓住。少年抬首看她,銀灰色的鳳眸裡一片深暗色的沉鬱,熾熱得彷彿能噴出火來。
  
  躺在沙發上的少女滿臉潮紅,髮絲凌亂,黑霧般的長髮風情無限的披散在米白色的沙發上,黑曜石般烏黑的眼眸蒙上一層氤氳的水氣,眉眼間儘是纏繾的風情。
  
  值得慶幸的是,半途剎車,沒有再做下去。少年纖長精瘦的身軀半壓在她身上,修長的手,撫過她潤紅的臉,嫣紅如脂的唇,似乎很滿意那紅潤的唇色,比起溫冷的粉白更能攪亂男人的理性。
  
  「景吾……」
  
  「嗯。」
  
  「可不可以先起來?很重呢……」
  
  這次的事情比上次的初吻更令人心驚,經過欲/望潤染的少年危險得可怕,魅惑力十足。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心臟以一種激烈的速度跳動抗議著。只是,她們還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似乎還不到能做那種事情的年紀呢……
  
  某人的緊張兮兮終於成功的取悅了少年,跡部景吾勾起嘴角歡快的笑了,沒有張揚的華麗,而是一種愉悅的、純粹的快樂,笑得雙肩一顫一顫的。
  
  終於收了笑意,平穩了體內的躁動,跡部景吾坐起身,好心的將手軟腳軟的少女扶起身,看她眼神遊移,一副看天看地看的忙碌表情,跡部景吾又想笑了。閒適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扯了扯少女長長的黑髮,仍是未見她給點反應,終於,罪惡的黑手移到那張軟軟的臉蛋上,收緊力道就是一捏——
  
  「嗚……好痛!」
  
  淡心吃痛,不禁怒視下手沒分寸的某位大爺,「做什麼?」
  
  「誰叫你不答應本大爺的話!」某位大爺理直氣壯。
  
  「什麼話?」
  
  跡部景吾不答,將臉湊近她,然後又看到了纏繾的玫色輕易染上少女白晰的臉蛋,沉磁優美的聲音響起:「啊嗯,怕了?」
  
  淡心無語,眼神亂瞟:「……那個,未成年前……都是不好的……」
  
  該死,為什麼她要在這裡,在自己家同一個少年討論這種事情?就算日本人再開放也不關她的事情好不好?她骨子裡可是保守的中國人啊啊!
  
  想著,她怒目而視。誰知某位罪魁禍首卻笑了,眉眼彎彎,說不出的孩子氣,然後將她摟在懷裡輕笑。
  
  「淡心,真高興是你呢?本大爺很高興在這兒,等著本大爺的人是你,最終你的選擇是我……」
  
  …………
  
    
  淡心做好了晚飯,解下圍裙進浴室梳洗了一身油膩出來時,便見少年半倚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機仍開著,窗外明麗的晚霞熠亮了一室,沐浴在燦爛霞光中的少年漂亮得不像真的。
  
  輕悄的走過去,淡心伸手輕輕的撫過他的面容,看著他睡夢中顯露出滿臉的疲憊,心裡有種柔軟的感覺。
  
  跡部景吾總是華麗自信的,沒有誰看見過他疲倦的一面。事實上,他也只是個平凡的十六歲少年,也會有累的時候,而少年的驕傲讓不允許自己將弱點疲倦展示於人前。
  
  這些淡心都懂,就如同璟哥,人前是殺劃果決、堅毅冷情的男人,連她也無法看到璟哥脆弱的一面,若不是曾經無意中偷窺到璟哥冷厲下的疲倦脆弱,她真的以為男人就應該是那樣了。
  
  真的很累麼?
  
  心裡猜測著,想起今天冰帝學園與立海大的練習賽,他應該也有比賽了吧,不然不至於將自己弄得這麼疲倦呢。畢竟《網球王子》裡的那些違背地心吸引力的網球技術,觀眾看著都累,何況是要使出那種網球技巧的王子們呢~
  
  淡心很肯定的點點頭,而這不明白真相的某只,真的以為某位大爺只是比賽太累了,並不知道再盛氣凌人,對上立海大那位鐵漢能人的真田弦一郎,即便是女王也會累的,保況某只今天一整天華麗的表現,只是某人的驕傲自尊讓這只以華麗麗的姿態展現於世人面前,佯裝得若無其事。
  
  淡心蹲在沙發前,手指輕輕穿過少年發尾微捲翹的髮絲,然後支著腮對著少年疲倦無瑕的睡臉傻笑。
  
  這只發傻了,願某位大爺醒來不會為她的傻氣呵斥一聲「不華麗」。
  
  …………
  
    
  第二天起床,淡心對著鏡子,滿臉通紅的摀住脖頸上的細碎的草莓。這麼明顯,她今天怎麼敢去見人?
  
  那位大爺絕對是故意的!淡心在心裡控訴,只得挑了件高領半袖的春衫穿上,包得活像入秋的老太太。
  
  待她整理好自己,跡部景吾如約而至,看到她的穿著,眸心一轉,這只很有默契的想到了一個方向去,於是這位自戀的大爺悄悄紅了耳根——算不算一種後知後覺?
  
  「啊嗯,走吧!」跡部景吾朝她伸手,握住她微涼的手。
  
  今天是星期天,天氣很好,陽光灑在櫻花樹上,枝頭的粉櫻更是肆無忌憚的飛舞在明媚的晴空下。
  
  經過昨天的事情後,淡心決定找保刈謙談話,盡量告訴保刈謙她自己的看法與意見。昨天說了這事情,跡部景吾原本欲打算今天撈著這只去約會的,不過當聽了她的行程安排後,決定先去拜訪保刈謙。
  
  不愧是財大氣粗的跡部大爺,華麗麗的派頭,一出手就是無人能及的手筆!
  
  淡心掩著臉,不敢看跡部家的司機捧著的那堆禮物走進保刈宅的情形,絕對的財大氣粗。跡部景吾側首看了她一眼,然後捏了捏她的手心,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卻是一副「本大爺當然是最華麗」的表情。
  
  保刈謙和觀月凌夫婦今天一天休息,本來保刈謙看到自家少女難得不用催促就來看他們,心裡自然是高興,但在看見少女身旁的少年時,又想起這只拐了他家的少女,立時做不來什麼好禮儀了,俊臉拉得老長,還是觀月凌好笑的將他們請進室,奉上茶點。
  
  「小舅舅~」
  
  淡心拉拉保刈謙的手,微微有些無措。
  
  跡部景吾優雅的坐於一旁,唇角勾起,從容不迫,與在坐的眾人相比,硬是多了種臨危不亂、氣定神閒的氣度,即便保刈謙對這只不喜,也不得不承認跡部財團的公子的優秀。
  
  雖然保刈老夫人與跡部家祖輩是世交,但保刈謙對跡部景吾的認知也只是在學校見識的一面,原本以為這只是個過份自戀驕傲、華麗過頭的公子哥,真正接觸方知道他的優秀不在表面,這種情況下仍能不驕不躁,實屬難得。
  
  犀利的眼睛飽含審度,保刈謙瞥見一旁面露無奈淺笑的少女,心裡歎了口氣。他並不是反對他們交往啦,只是覺得太快了,才捧在手心裡呵護不久的少女似乎就要被人搶走了,心裡怎麼想都不快。保刈謙也不敢做得太過火,別看淡心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其實有些東西她固執得很,心裡作了決定後,就沒有人可能動搖她的決定,若不然,保刈謙也不會允許她自己一個人住在清水宅了,還要時不時擔心她自己一個人住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啊,跡部君不介意和我去書房說會兒話吧?」保刈謙溫文爾雅的說。
  
  「啊嗯,當然!」
  
  目送兩人上樓,淡心剛想起身,便被利索的觀月凌拎住了。
  
  「吶吶,淡心,好女孩是不應該去聽壁角哦!」觀月凌晃了晃手指。
  
  淡心微紅著臉,接過觀月凌遞來的紅茶輕抿一口,嗔道:「觀月姐姐,我哪有?」
  
  觀月凌憐愛的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不要擔心,阿謙不會做什麼的呢,只要你喜歡,阿謙再不樂意也會為你做最好的安排!」觀月凌端起單耳茶杯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淡心想好自己的未來將是怎麼樣的了麼?」
  
  淡心有些遲鈍的看著她,所謂的未來太過遙遠,她極少會去自找困擾。不到非面對的時候,她都是隨遇而安的。
  
  觀月凌見她這樣子也是笑了笑說:「沒關係,那些事只要交給他們想就行了,你只須快快樂樂的享受現在!」即便跡部財團的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但觀月凌選擇相信淡心,相信她定能做出最好的成績,從來不會找借口退縮於困難面前也是少女的一種好習慣呢。
  
  紅茶喝了幾杯下肚,憋得她肚子圓圓後,兩名男性終於下樓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雙方的談話應該是極滿意的。只是保刈謙仍是不怎麼爽,特別是看到淡心對跡部少年微笑的模樣,更是邪火上漲,然後傷肝傷心。
  
  明明他保護得那麼好的少女,怎麼一轉眼就被一朵水仙花拐走了呢?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觀月凌含笑看著丈夫孩子氣的表情,心情很是愉悅。
  
  事後,觀月凌安撫沮喪的丈夫,「 這樣不好麼?謙,你也知道淡心好不容易在意一個人,這麼難得的事,不是你所希望的麼?為什麼後悔了?」
  
  保刈謙怔了怔,然後咕噥了聲,方說道:「我不是後悔,只是覺得還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早得他都沒有好好照顧好少女,沒有任何心裡準備,少女就要飛出他們的庇佑,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手心裡頭的寶。
  
  番外•前緣

  「咳咳咳……咳咳咳……」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半掩的窗戶傳來,趴在窗欞外的小男孩偷偷往裡面張望,可惜裡面的情形被一張屏風阻擋了,什麼也看不到。
  
  「咦?小介,你在做什麼?」
  
  溫溫和和的聲音透著軟軟糯糯的甜味傳來,嚇得趴在窗邊的小男孩手一抖,差點栽倒在地,一隻還留著肉窩窩的小手飛快扒住窗台上的凸起穩住了身體。看到穿著一身粉色系兒童裝的小男孩要掉不掉的掛在那兒,不遠處溫雅如月的男孩著實嚇住了,趕忙跑過來小心翼翼的接住弟弟,將他安全放在地上。
  
  「清介哥哥……」
  
  小男孩低頭,腳尖碾磨著地,一副做錯了事的愧疚模樣。
  
  「小介,你剛才在做什麼?」八歲的瀧清介五官已然長開,小小年紀已初現瀧家子孫特有的清俊美貌,笑容永遠是那麼溫雅和緩,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七歲的瀧荻之介瞅了瞅哥哥,微微鼓起腮幫子,粉嫩的臉蛋肉肉的,恁地可愛:「我想去看看裡面的人嘛,每次她來之後,清介哥哥都不陪人家玩了……」強烈感覺到自己在哥哥心裡最重要的地位被搶走的小瀧荻之介一臉不開心,明顯不喜歡屋子裡那個總是咳嗽生病的人。
  
  聞言,八歲的小男孩心裡有些無奈,不知道怎麼對一個不通事世的小男孩解釋那些複雜的事情,不由頭疼的按了按額,儼然忘記同弟弟比起來,他也只不過大那麼一歲罷了。
  
  「小介,乖,她是姐姐,姐姐身體不好,不要吵到她哦!」瀧清介摸摸弟弟柔軟的髮,柔聲輕哄。
  
  聞言,小瀧荻之介更不開心了,「哥哥,為什麼她總是生病?這麼弱,總是呆在床上,就會拖累別人,還是亞彌姐姐好,亞彌姐姐能陪小介玩兒!」
  
  瀧清介面色微變,拉住弟弟:「小介,誰教你說這種話?什麼拖累?她是哥哥的未婚妻,將來要做哥哥的妻子的人,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若讓美紗阿姨和政也叔叔他們聽到該有多傷心?」
  
  雖然瀧清介的表情仍是那麼溫雅和緩,但小瀧荻之介就是知道哥哥生氣了,害怕哥哥會討厭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清介哥哥,你別生氣,不是小介說的,是……是小介偷聽到的。母親說那個生病的姐姐身體不好,不配做瀧家的長媳,而且瀧家應該娶清水家的嫡長女亞彌姐姐,而不是一個沒身份的女人生的孩子……」
  
  瀧清介抿著紅灩色的嘴唇,臉色沉鬱,低聲道:「小介,你錯了,美紗阿姨不是沒身份的女人,她是保刈家的大小姐,嫁的人是清水家的嫡系少爺,比誰都有資格的清水家人!」雖然說,那兩個人是私奔結婚的,但其中牽涉太多東西,清水家一時也無法不承認他們的事情。
  
  小男孩奇怪的看著自家哥哥,遲疑的囁嚅:「可是……可是,母親說政也叔叔和美紗阿姨早已被趕出清水家,現在清水家的大少爺是辰也叔叔,亞彌姐姐才是清水家的嫡小姐……」
  
  瀧清介深呼了口氣,斂去眉宇間流露的銳利精芒。無法同年幼的、被父母親溺愛得如一張白紙般無瑕的弟弟說明那些複雜的事情,沒有人刻意的同他分析說明什麼,弟弟永遠只是個不諳事世的小孩子,喜好分明,根本不懂得掩飾。
  
  「小介,你現在還不明白,今後別亂說話好麼?吶,淡心姐姐昨天發燒了,身體還很弱,小介不要去吵她哦!」
  
  三言兩語便被打發了,小男孩嘟著嘴,一臉不爽,再次決定討厭裡面那個叫「清水淡心」的女生,都是她總是霸佔著哥哥,只要一來家裡,哥哥就再也不陪他玩了,太過份了。
  
  小瀧荻之介蹭到門口,趴著縫兒看到總是那麼溫柔的哥哥對那個臉色白得像鬼一樣的小女孩露出好看的笑容,還親自倒水餵她喝,小瀧荻之介看得眼睛都冒出火來了。
  
  瀧清介是被內定為瀧家未來的繼承人選之一,小小年紀展露的才華令人驚歎,瀧家對此子甚是關愛,及五歲開始制定了一系例繼承人的培育訓練。所以瀧清介很忙很忙,能陪弟弟瀧荻之介玩耍的時間並不多,偏偏小瀧荻之介特別崇拜只比他大一歲溫柔優秀的哥哥,喜歡黏著哥哥,誰知道每次清水夫婦帶著女兒來瀧家時,哥哥能陪他少得可憐的時間總要給那個未婚妻佔去,實在讓人不高興。
  
  恨恨的跺了跺腳,踢了門板一記,見屋裡的那兩人同時看過來時,小瀧荻之介朝清水淡心扮了個鬼臉就跑開了。
  
  小男孩踢著小石頭走在家裡的花園中,猶自不解氣,直到看到一個穿著小公主縫縫裙的漂亮小女孩迎面而來,立刻歡喜起來。
  
  「亞彌姐姐!」
  
  清水亞彌八歲,清水家二少爺清水辰也的女兒,因清水家與瀧家是世交,所以兩家孩子往來很密切。
  
  「小介,清介呢?」小清水亞彌一來就問,絲毫不介意在小男孩面前暴露自己的目的。
  
  「陪那個生病的姐姐了!」小瀧荻之介一臉郁悴。
  
  「Nani?」小女孩漂亮的小眉毛擰起來,「人家難得來找他,竟然又去陪那個臭傢伙!那個清水淡心整天除了生病就是生病,討厭死了!」
  
  一旁的小瀧荻之介拚命點頭附和,很攢成小女孩的話兒。
  
  生了會兒氣,小清水亞彌摸摸垂至胸前的漂亮的小辮子,精緻的五官已初露少女的艷麗如華的風姿,笑容自信明亮,對用期盼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小男孩說道:「看著吧,小介,清介遲早有一天會是我的!我才是清水家唯一的嫡小姐,唯一有資格陪在清介身邊,成為清介妻子的人!」
  
  「哥哥的妻子?」小男孩眉毛扭起來,有些鬱悶的模樣。為什麼亞彌姐姐一直說要做哥哥的妻子呢?而哥哥又說那個病殃子以後會是他的「妻子」?女生都這麼喜歡做別人的「妻子」麼?
  
  「那你做了哥哥的妻子你會不會霸佔著哥哥不讓哥哥陪我玩了?」小瀧荻之介好擔心的問。
  
  清水亞彌笑得花枝亂顫,「原來你一直擔心這種事情呀?」漂亮的食指點點小男孩挺俏的小鼻頭,小女孩狡黠的說:「放心吧,等我成了你大嫂,你就是我的小叔子,清介依舊是你的哥哥呀!」
  
  於是,未開竅的小男孩歡喜的笑了,同時決定以後一定要讓最喜歡的清介哥哥與那個討厭的清水淡心解除婚約,趕走她,讓亞彌成為自己的大嫂。
  
  …………
  
    
  十歲以後的瀧清介終於明白些事理,在家人覺得他長大一些後,有些事情不再瞞著他了,瀧荻之介明白了當初自己的想法多可笑,也明白清水家與瀧家錯綜複雜的世交關係和清水家內部永遠無法協調的矛盾。
  
  瀧荻之介曾有些討厭清水淡心,但每次見她生病後弱弱歪歪的躺在床上,又覺得她萬分可憐,只得忍氣吞聲的看著自己的哥哥關懷備致的圍繞在她身邊轉。
  
  後來,更懂事後,瀧荻之介對清水淡心的惡感減弱了不少,看她的神情淡淡的,不再提出什麼幼稚的不配話題。
  
  小時候的瀧荻之介每次見到清水淡心,只覺得那是一個很精緻美麗的小女孩,像玻璃器皿般脆弱的娃娃,精美的五官讓人驚歎不已,烏溜溜的眼睛像草原上沒有腌臢物夜空,悠遠深沉,長長的如絲綢般亮滑的黑髮,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真的讓人誤以為那是一個大型的SD娃娃。
  
  可是,這也只是她安靜的什麼也不做的時候,瀧荻之介其實很不喜歡清水淡心偶爾的笑容,輕輕淺淺的,似乎這個世界什麼東西都沒有,讓人的心裡磣得慌,要跟著一起迷茫一般的難受。
  
  當然,這是最初的印象,隨著少年少女的長成,很多東西潛移默化的變著。例如瀧清介越發的溫雅柔和、沉著內斂,舉手投足刻著大家族繼承人的舒雅大方的風範;瀧荻之介斂淡了男孩的衝動,舉止變得斯文秀氣,無形中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清水亞彌越發美麗嬌艷,如天上的明星耀眼玫艷;清水淡心卻是斂盡了一切風華,彷彿被什麼掩埋了的珠寶,變得平凡起來甚至可以讓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的存在……
  
  瀧荻之介不會再傻氣的說要從瀧清介身邊趕走清水淡心的事,也承認她與瀧清介之間被祖輩安排的婚約。因為,瀧清介非常非常的喜歡清水淡心!這是成為敏感的少年時期的瀧荻之介的感悟發現。
  
  既然清介哥哥喜歡,那麼他就勉強接受吧!
  
  瀧荻之介隨意的想著,完全沒有將當初清水家的另一個小姐清水亞彌的話放在心裡,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情,幾乎逼瘋了瀧清介。
  
  「吶,淡心,我們解除婚約吧!」
  
  瀧清介說,在瀧家上上下下聚集的會客廳裡,面容平靜的說出這段話,沒有一絲不捨與矯情。
  
  站在父母親身後的瀧荻之介一臉迷惑的看著面色平靜得徹底的兄長瀧清介,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清介哥哥那麼喜歡那個病弱的少女,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瀧荻之介細心的發現在哥哥說出解除婚約的時候,母親滿意的微笑。
  
  「為什麼?」
  
  少女的聲音淺淺淡淡的,大抵是因為長年生病,聲音有種無力的虛浮,不怎麼真實。
  
  瀧清介說:「沒有為什麼,而是我厭膩了!」
  
  瀧家在場的幾位大家長很滿意瀧清介做出的選擇,至於解除婚約的理由,即便只是搪塞的又有什麼關係?反正瀧家是決意不會與清水家一個沒地位的小姐履行這樁婚姻的,只是當初祖輩的戲言的一樁婚約,履不履又有什麼關係?
  
  於是清水淡心走了,毫不遲疑的走出瀧家的大門,而瀧清介一直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神色淡淡的,至始至終沒有露出絲毫後悔不捨的情緒。瀧荻之介那時也真的以為清介是認真了,看清了,情淡心,所以,放手,給自己最好的安排。
  
  可是,誰知道只不過一天時間,清水家傳來了清水淡心被開除出清水家的訊息和清水政也與清水美紗車禍的惡耗,清水淡心車禍中險中逃生……
  
  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然後,悔之莫及!
  
  是的,才不過一天,瀧清介卻是後悔了,開始自責自傷。
  
  …………
  
    
  瀧清介痛苦自責,為清水夫婦的死亡自責頹唐,為清水淡心心痛憐惜,後悔那時的決定,沒有給清水淡心一個理由便輕易結束了十幾年的感情。
  
  瀧荻之介不知道其中解除婚約的內幕,只知道那天,瀧清介將自己鎖在房裡整整兩天兩夜沒出來,而後,瀧清介整整一年沒有真正自由的笑過,沒有忘記那個少女,將自己沉浸在往事中無法自拔。
  
  於是,有些護短的瀧荻之介慢慢遷怒起將兄長折磨成這樣的清水淡心。
  
  後來,瀧荻之介升上了冰帝高等部,成為一名高中生,終於與最敬慕的兄長同在一個校園。
  
  依然是進入冰帝網球部成為其中一員,在那裡,瀧荻之介再次遇到了那名被上天深深眷顧的少年——跡部景吾。也許,一輩子,都沒有人,有資格能與他平起平坐的、冰帝當之無愧的王者,跡部景吾。
  
  瀧荻之介崇拜強者,尊敬才華優秀的人,非常尊敬他們冰帝學園網球部的部長跡部景吾,甚至可以在他們國三時期的比賽後,代跡部景吾剃掉自己的頭髮!
  跡部景吾擁有令人輕易折服的卓越才華,是天生的王者,優秀的領袖人物。瀧荻之介這一生中最尊敬的人除了兄長瀧清介,便是跡部景吾了。
  
  然而,就在這一年,清水淡心在失蹤了一年後,再次出現,竟然成為了跡部景吾認可的人,冰帝最驕傲高貴的帝王的女朋友。
  
  一個清水淡心,牽扯上兩名瀧荻之介在乎的少年。
  
  瀧荻之介真的以為清水淡心欺騙了他最敬佩的部長,還有,令哥哥清介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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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很簡單的生活:上學——交友——談戀愛——吃飯——睡覺。
  
  嗯,真是簡單呢!
  
  霧司翎很配合著某女的說法點頭,然後走在路上很神棍的快命運一步將要降臨在某人身上的危機扼殺在搖籃中。
  
  於是,冰帝學園一年F組傳出了塔羅牌占卜師,精準無比,無數少女慕名而來,占卜未來的另一半是誰。
  
  淡心好奇一張小小的塔羅牌有這麼神奇麼?然後霧司翎忠心耿耿的淺葉花白很肯定的點頭,並告訴淡心,在小翎的占卜下,她已經找著了她未來的另一半,並誓言要將他未開竅前比任何人早一步追到手。
  
  「花白,下午有空麼?」霧司翎頭也不抬的撥弄著塔羅牌,「若沒什麼事情的話送我們去家政社吧!我想我們下午可能會有點麻煩事兒。」
  
  淺葉花白露出大大的笑臉,比了個手勢:「OK,沒問題!」
  
  又是很「恰巧」經過忍足侑士頓了頓步劃,性感的關西腔酥入骨髓,班上半數女生中招,露出夢幻般迷醉的表情。
  
  「Ma~霧桑似乎對塔羅牌很有研究呢!不知道是否真能預測出一些人的未來?」
  
  因為很「幸運」的成了某少女的同班同學,然後很榮興的被某只綿羊冠上「保父」任務的冰帝軍師忍足先生最近對某位愛玩塔羅牌、還很神棍的能預測出未來某些事情的霧司翎少女分了些神關注,於是很意外的發現,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類難以理解的生物的存在。
  
  還是那句話:例如他姐姐,例如這位很神棍的一點也不符他審美學的少女。
  
  幸好這只難以理解的雌性生物是和綿羊家少女一夥的,不然又有得忍足軍師頭疼了。
  
  霧司翎陰沉沉的睞了他一眼,聲音是不符長相的輕緩柔和:「啊,我想忍足君這麼簡單的人是不需要什麼未來預測的呢!」
  
  簡單?忍足侑士是簡單的人麼?
  
  眾人狐疑,忍足侑士勉強微笑,直覺這不是讚美。
  
  霧司翎扯出一抹僵硬的黑色微笑,看得週遭偷窺的人一陣驚悚,「忍足君紅粉知已遍校園,塔羅牌占卜什麼的,都是比不上女人的善變啊,但忍足君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周遊在無數女生中能全身而退,也只有那些比較簡單的人才能有這個福利呢!」
  
  說簡單還不如說他除了花心就沒其他長才了的意思吧?
  
  這是什麼歪理?忍足侑士再次被一個女人埋汰了,嘴角抽啊抽的。
  
  再次肯定,這個女生是上天安排來磨練聖人的。
  
  聞言,淡心無奈的笑了笑,不予評論;班上大部分女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但一接觸到霧司翎死氣沉沉的表情,蔫了。果然陽光下成長大的大小姐們,怎麼是黑色吸血鬼般陰沉少女的對手?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女人與女人的戰爭了,惹不起,只能……不惹!
  
  午間休息時,教室鬧哄哄的,一大夥人聚在一起談天說笑,或聊最近學校熱門的大八卦,或討論著不久以後的學生會主席競選要投誰一票……嘰嘰喳喳,興奮起來的少年人哪管什麼貴族不貴族,全放開了心來恣意說笑。
  
  淡心說口渴了,去福利社買水喝,淺葉花白正在抄淡心整理好的化學筆記邊嘟嚷著要一罐檸檬汁,還有幾個平時說得上話的同學也笑著吆喝著要幾罐果汁,聽得淺葉花白都為淡心抗議了——淡心一個人哪裡拿得了那麼多?
  
  原本雷打不動的霧司翎撂開不離手的塔羅牌,站起身:「啊咧,我陪你去吧!」
  
  「吶,我也陪你們一起去吧!」忍足侑士結束和騰真雪月的班級討厭談話,站起身,「你們兩個女生恐怕拿不了那麼多!雪月喜歡什麼口味的?」還很體貼的問剛才也說了很多話的女生。
  
  「蘋果味的,謝謝了!」騰真雪月又埋首在記事本中研究整頓方案。
  
  走在路上,一大堆女生矜持羞澀的同忍足少年打招呼,然後對什麼也沒做,只是陪走在某隻狼身邊的兩名女生露出不善的表情。忍足軍師一一回以迷人的微笑。霧司翎抬頭望望窗外飄浮著白雲的天空,神情空洞,淡心淺笑盈然。
  
  「忍足君真受歡迎呢!」
  
  淡心說著,笑瞇瞇的,霧司翎拉回視線,又用那種睥睨的眼神從頭掃了眼冰帝最受歡迎的大眾情人,然後點頭附和,嘟嚷著:
  
  「確實受歡迎,耳邊好多蒼蠅嗡嗡叫啊!真不知道是被什麼吸引過來的……」
  
  忍足侑士內傷,還要擠出迷人慵懶的笑容。某只絕對是隨口一說,就她那遲鈍到連那位華麗星來的大爺都無力的腦殼,能明白什麼叫「受歡迎」?還有總是裝神棍的另類生物,忍足侑士一大好的在科學教育下成長的青年,才不相信什麼占卜之類的,完全是唬人——
  
  「淡心,小心!」
  
  霧司翎眼明手快的將反應不及的少女往忍足侑士那邊一推,忍足侑士下意識接住,就見一個身影踉蹌著衝了過去,下面正巧是樓梯,若是人摔下去絕對可以在醫院躺個幾天。
  
  「啊嗯,你們在做什麼?」
  
  時間就是那麼恰巧,剛下樓的某位華麗星來的大爺帶著一群閃閃發亮的生物粉墨登場,瞇起的鳳眸犀利的瞪著摟在少女腰肢上的某只鹹豬手。
  
  這下,算是當場捉姦麼?啊呸呸呸,什麼捉姦,他忍足侑士什麼也沒幹!更沒那興趣與某只華麗過頭的大爺PK搶女人!
  
  忍足侑士被自己一瞬間的想法囧得不行,但還是在某位大爺華麗的視線中被脅迫得下意識的就要將懷裡的軟香溫玉一丟,然後在某個最近總是與他作對的黑暗少女瞪了一眼,理智馬上回籠,所以不覺規規矩矩的什麼沒做成。
  
  誤會隨時可以解開,但若這只少女受傷了,相信很多人絕對會讓自己很「好看」。
  
  將猝不及防的少女扶正,冰帝的軍師忍足侑士鬱悶了,沒好氣的看了眼週遭一干同學「奸/夫」一樣的閉幸災樂禍的眼光,而先前那道身影早已趁亂消失了。
  
  「謝謝!」淡心很感激的站好,朝仗義相助的忍足少年鞠躬致謝。
  
  禮多人不怪,這聲「謝謝」也解救了忍足侑士的命運,那邊的跡部大爺臉色稍霽。
  
  忍足侑士瞥了眼週遭被吸引而來的人,扶了扶眼鏡,心裡的火有些旺。
  
  他並不想管女生們之間那些爭來斗去的事情,覺得無聊得緊。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可能奢望一個偌大的校園裡的驕傲的大小姐們能友好相處不發生什麼衝突事件的。但他沒料到,跡部景吾明擺著承認的人還是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滿,在背地裡蠢蠢欲動著的預謀著。
  
  忍足侑士朝詢望過來的跡部景吾微微點頭,然後不意外的看到那位大爺微緊的下顎。
  
  下午放學,淡心和霧司翎遠遠的站在邊上,看著淺葉花白一臉笑嘻嘻的大發神威,利索的身手一下子將來自柔道社一些不入流的男生們打了個落花流水,然後逼近十幾名神色恐慌的女生。
  
  「吶吶,同學,大家都是冰帝的學生,何必彼此過不去?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的?」淺葉花白笑瞇瞇的,對一干看到她毫不留情的踢暈了一個一百多公斤的男生後神色慘淡的女生揚了揚拳頭,「唉,人家明明是個和平主義者,為什麼總要做這種事情呢?不過也沒辦法,誰叫她們是我的朋友呢?俗話說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所以,姑娘我只能委屈你們了!」
  
  「……」
  
  淡心有些沉默,霧司翎笑了笑,「我就說花白很厲害嘛,看,她們不是乖乖的呢!」
  
  淡心心裡有些複雜。怎麼會不知道呢,最近很多人暗中給她下過絆子,讓她真正見識到了何謂校園欺負事件。不過,這些總會被霧司翎輕巧的帶過或避過了,自己才能安安然然的在學校生活。淡心不知道她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值得慶幸的是,自己身邊總有人能護住自己,似乎顯得自己有些沒用,但是也沒有多在意就是了。
  
  想著,淡心看了眼身畔的女孩依舊僵硬的表情,渾身霧氣沉沉的陰霾,只有那雙金玉色的眸子是那麼的漂亮溫暖。真是個奇怪的女生,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自己卻對她什麼也不知道呢,卻總是這麼護著她。
  
  「……只會躲在別人身後算什麼?真不知道跡部SAMA為什麼會看上這種人?!」
  
  似乎是淡心事不關已的態度給激怒了,女生們憤恨的瞪著她。
  
  冰帝后援團對王子們的崇拜與狂熱,可以說比哈韓還可怕,那是放下自尊與人性的膜拜敬仰,即便已清水淡心的存在成為事實,即便跡部景吾放出了話,還是有很多人不甘心,想試上那麼一試。
  
  「這麼想知道,去問跡部景吾不就好了麼?」淺葉花白一臉「你們是白癡」的表情,摸著下巴思索:「聽說,學校有校規明確規定不許聚眾群毆,違者可要被開除的喲,是不是呢?」歪首,很可愛的問。
  
  眾人一時無語。
  
  霧司翎抿唇微笑:如果能去過問,她們就不會在這兒質問好欺負的某只了。
  
  一場「欺負」、「質問」事件,在淡心的沉默與眾女被淺葉少女言笑晏晏的威脅中結束了。看不出來,平時大大咧咧的淺葉花白竟然有那麼強硬的一面,應該說她是無知的敢與冰帝后援團叫板呢,還是她自信一身武功,絲毫不將冰帝后援團放在眼裡?不管怎麼說,淺葉花白與清水淡心算得上是得罪了整個冰帝后援團了。
  
  淡心顯得有些抱歉,淺葉花白拍拍淡心的肩膀,擠眉弄眼的呵笑:「得啦,咱倆誰跟誰啊,那麼客氣做什麼?」然後又喜滋滋的看向霧司翎:「小翎,我這麼賣力,會有好事降臨的吧?」
  
  霧司翎看了淡心一眼,輕輕的微笑,「嗯,很快會心想事成呢!」
  
  …………
  
    
  部活時間已經開始了,霧司翎和淡心和淺葉花白說了會兒話後分手走往社辦,淺葉花白笑盈盈的目送她們離開後,方轉身朝身後的建築物叫道:「喂,你們要看到什麼時候?該出來啦!」
  
  看到兩張風情各異的俊臉沒有絲毫被捉包的尷尬表情出現,淺葉花白有些不開心,「忍足君,跡部君,偷窺很好玩麼?」她又不是演員,不會平白演戲給人看。
  
  跡部景吾單手插在褲袋裡,似笑非笑:「古武術?日吉若是你什麼人?」
  
  淺葉花白皺了皺眉,不情不願的說:「同一個道場的師弟!」並不意外這位大爺可怕的洞察力,只要看過她剛才的表現,相信這位早已猜出個大概了。
  
  忍足侑士一臉恍悟,倒是沒有想到這只竟然與日吉若有關係,怨不得總是有恃無恐的模樣。習武之人一般氣場強大,俠之心重,根本沒將什麼後援團看在眼裡吧,再加上有一個陰氣沉沉的神棍挑唆著,更是囂張得很。
  
  想到那位神棍小姐,忍足侑士不禁胃疼,覺得單純可愛的花白少女被長相不起眼的神棍吭蒙拐騙了。當然,這也可以說是某位受挫的忍足先生微些的偏見,花白少女在跡部大爺看來實在是個講義氣又樂於助人的女生,還算華麗。
  
  忍足侑士習慣性的扶扶眼鏡,輕笑道:「吶~跡部,看來有改變計劃的必要了呢!」
  
  跡部景吾撫著眼角的淚痣,微微瞇起鳳眸,從樹稍篩落的光點跳動在少年俊美無瑕的臉上,更顯無鑄天姿,連向來大咧咧的淺葉花白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暗忖:怨不得這位在冰帝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著,惹得無數人癡迷追隨。只是淡心就有些慘啦,被這樣的人看上……
  
  淺葉花白可不管他們商量什麼大事,心隨意動,微笑的看著在場的兩名在冰帝學園中有舉重若輕份量的人。
  
  「吶,跡部君,相信你應該從若那兒知道我的事情了吧?」不是她自誇,而是她相信跡部景吾對清水淡心的那種霸道的保護欲,才使得清水淡心能在冰帝自由自在的呆著不受影響。
  
  跡部景吾有些有趣少女的反應,敏銳的洞察力讓他知道這女生雖然表現得大咧咧的,可沒有表面那麼無害。
  
  「啊嗯,日吉是偶爾提過一下。」
  
  旁聽的忍足侑士有些鬱悶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他這個冰帝的軍師卻不知道?
  
  「所以,跡部君應該也是知道我來冰帝的目的吧?」淺葉花白繼續笑,即便背在身後的手心已經泌出汗漬,仍是氣定神閒的。
  
  「啊嗯!」銀灰色的眼鳳掠過異彩,少年比她更淡定了。
  
  「雖然淡心也是朋友,但是……你要怎麼謝我呢,跡部大人?」少女抿唇微笑,不客氣的利用著現有資源。
  
  華麗的少年撫著眼角的淚痣,然後肆意而囂張的說道:「本大爺可以將你最想要的那人打包送予你!如何?」
  
  話落,某位化身星星眼的少女就差沒撲上來狂蹭人了。而聰明的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忍足侑士僵硬了。
  
  「成交!」
  
  啊喂,這是沒有經過當事人的首肯的黑市交易,是非法的啊!
  
  忍足侑士一臉頭疼胃疼樣。不行,即便綿羊晚上再囉嗦的打電話來搔擾,他也要將這保父工作還是快快推卸了,不然遲早會得內傷。
  

  第六十章

  綿羊忙裡偷空,背著某位部長大爺偷偷給淡心發短信:
  
  ——淡心,我餓了咩~~~~好餓好餓哦~~~小景都不給人家休息~~~
  
  ——淡心,我要吃你做的蘋果薄脆餅、檸檬冬甩、栗子蛋糕……
  
  當然,綿羊最精湛的事情是順便打個小報告,不遺餘力的抹黑某位大爺。
  
  淡心淡定的察看完短信,將手機擱回背包裡,然後拍拍正在攪面,雖然一臉陰沉其實很賢惠的神棍少女霧司翎,笑容溫淺柔和:「吶,小翎,我們今天一起合作做蘋果薄脆餅、檸檬冬甩、栗子蛋糕吧~」
  
  霧司翎回以輕淺的微笑,臉部僵硬的線條微軟,多了幾分少女的柔軟:「嗯……是芥川君要吃的麼?」
  
  如果那位紳士的忍足軍師能看到小翎這一面,一定會大呼神奇,不再將這只視為難以理解的生物了吧?淡心思忖,一臉無辜,自是知道忍足侑士與霧司翎之間那種莫名的兩相對厭的情形,互相難忍似的。其實他們兩人都是脾氣很好人啊,為什麼就是不對盤呢?
  
  「慈郎說他肚子餓了~」
  
  這句話決定了一切,或許某位大爺叫餓了,待遇還沒有某只綿羊好,這只還沒有過麼積極哩。綿羊實在是太好命了。
  
  霧司翎應了聲,和淡心一起開始忙碌起來。另一邊,家政社的指導老師看兩人嫻熟的忙著,滿意的點點頭,並沒有過多干涉她們的事情。一些女生偷偷看兩人,見她們如此,也開始積極起來,務必要使自己的作品呆會也能派上用場。
  
  淡心將雞蛋打散在碗裡,回頭看到某只陰沉沉的將一把紅紅的朝天椒丟進搾果機裡,搾出一杯紅紅的辣椒水,不禁嚥了嚥口水,代表週遭面色驚恐的少女們問出疑問:「Ma,小翎,你……搾那麼多辣椒要做什麼?」
  
  某只露出陰暗的微笑,表情卻是漫不經心的,「唔……有用,不知道番茄果味的可麗餅與辣椒口味的有什麼區別?會不會都是一樣紅紅的呢?我想試試看。」
  
  試試看沒問題,問題是你想找誰試吃呢?
  
  淡心將這疑問放到心底,轉身開始烘烤餅乾。
  
  某種程度來說,家政社是冰帝學園所有社團中最輕鬆的一個社,部活時間很短,一般只要你完成了當天部長佈置的烹飪任務後,便可以離開了,絕對是最省時省力,完全不佔時間的一個輕鬆易過關的社團。淡心和霧司翎就是相中這點,才會義無反顧的進了這個社團。當然,不可否認,淡心少女其實挺愛在廚房搗鼓些吃的——畢竟一個人生活,肚子是絕對不能虧待滴。
  
  中途,本應在劍道部集訓的淺葉花白半途翹訓跑過來,很不客氣的拎走了一包淡心剛烤好的餅乾,笑嘻嘻的模樣甚是可愛。
  
  當烤好綿羊親點的東西後,社辦裡走的人也差不多了。淡心和霧司翎洗漱一翻出來後,見幾名少女還杵在原地,手裡各自抱著一包部活時用心做的成品。
  
  「吶吶,清水桑是要去網球部麼?」其中一名女生代表大家笑瞇瞇的問。
  
  淡心點頭,她們應該從剛才她收到短信時和霧司翎的對話中知道她們要做東西帶去網球部了,所以才會等在這兒吧。即便再怎麼不承認,跡部景吾以絕對的霸道行動在整個冰帝宣佈了他與清水淡心的交往之事後,沒有人可以否認,所以這些女孩再怎麼討厭,偶爾也要對淡心甜笑一下,能更好的達到自己的目的。
  
  「吶,清水桑,這是我做的蛋糕,麻煩你幫我送給網球部的忍足SAMA~」
  
  「還有我,這是給瀧SAMA的~」
  
  「啊啦,這是給向日SAMA……」
  
  ……
  
  淡心捧著一堆熱呼呼出爐的美味點心,有些發呆,少女們笑靨燦爛,極盡友好。
  
  「Ma~麻煩你了,清水桑~」
  
  霧司翎慢吞吞的走過來,瞅了瞅淡心懷裡那些用漂亮的字體在食物袋上寫上王子名子的點心,眸光一閃,微笑道:「Ne,我幫你一起送過去吧!」
  
  淡心正要說「謝謝」,就見這只少女拿起一支圓珠筆在那個裝著辣椒口味的可麗餅的袋子是利索的寫下「忍足侑士」的名字。
  
  淡心按按額,扯扯唇角,轉過頭當作沒看到。
  
  …………
  
    
  還未走近網球部,遠遠的就聽到陣陣尖叫吶喊,淡心和霧司翎齊齊頓足,望著網球部外圍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兩人同時明智的攔截一位正要進入網球部的學長。
  
  看清楚這位學長胸前名牌上的名字,淡心連忙說道:「啊,木下學長,麻煩你一件事情,這些……麻煩你幫忙帶進去給網球部的人。」淡心雙手將幾袋點心奉上,「上面有寫上名字,你只要將它們交給主人就好,麻煩你了,學長!」說著,鞠躬,再將一袋賄賂品奉上。
  
  現在社會,比較時興「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個道理她也懂。
  
  那位學長明顯有些不樂意,倒不是他討厭淡心——事實上面前的兩個少女這位學長是一丁點印象也沒有的——而是他不願意破壞網球部的規定,破例給這兩位女生給網球部捎送東西,如果以後迷戀網球部正選的女生們都有樣學樣,那位前不久以絕對實力剛成為網球部部長的跡部大爺絕對會生氣的。網球部承擔不起那位華麗大爺的怒氣。
  
  正當這位學長猶豫不決時,有人很快為他解決了當前的困境。
  
  「啊喏,清水學姐,好久不見了!真高興見到您身體健康!」
  
  帥氣俊朗的白髮少年鳳長郎一臉恭敬的朝淡心問好,然後又朝霧司翎和木下學長鞠躬,「您好,木下前輩,霧學姐!」
  
  霧司翎微微頜首,木下有些意外,「鳳君,你認識她們?」鳳長太郎是國中部網球部的一名正選隊員,明年將會直升冰帝高等部成為網球部中重要的一名成員,被跡部部長特別允許經常來高等部網球部觀摩練習,所以網球部中很多人都認識這位被寄予厚望的純良學弟。
  
  「嗨,清水學姐是芥川前輩的姐姐。」
  
  木下學長「噫」了聲,滿臉驚奇的打量淡心,毫不意外明白了這只與跡部景吾的聯繫。只不過,百聞不如一見,還真是,容易讓人忽視的存在,憑什麼贏得冰帝王者的傾心呢?
  
  淡心面色不變,和鳳長太郎寒暄幾句後,便和霧司翎告辭離開,至於後來綿羊因為沒有看到她而生悶氣,和忍足侑士及貪吃的向日岳人一齊吃到辣椒味的可麗餅而狼狽萬分,這些,都不在她關注的範圍內了。
  
  …………
    
  傍晚,夕陽西下,淡心拎著書包走出教學樓時,便看到不遠處的籐蔓環伺的迴廊道上,某位大爺一手揣在褲兜上,朝她露出慣常的微笑。
  
  夕照裡的少年,彷彿是沐浴著聖光的神祇,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惹得週遭經過的學生不由自主的投以癡迷的視線。
  
  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一個男人一生必然曾遇到這麼個女人,不問理由,不講邏輯。
  
  她想,同樣的,反過來也可以說:一個女人一生中也必然會遇到這麼個男人,不問理由,不講邏輯。看到他,心情開始飛揚,像乘著風的翅膀,高高的在尉藍的天空下搖蕩著。兩輩子加起來,沒有人比這個少年更令她覺得歡喜了罷。
  
  「跡部!」
  
  淡心露出明麗的微笑,加快步調走過去。
  
  跡部景吾皺了皺眉,曲指輕扣了下她的額頭,「啊嗯,是景吾,怎麼又忘記了呢!」對這只的記憶與遲鈍,跡部景吾雖然有些領悟,但還是無力多,不厭其煩的糾正。
  
  淡心抿唇笑了笑,「嗨~嗨~知道了,下次會改正。」瞅了瞅週遭,見校園裡有些學生情侶走過,嬌俏的少女親密的挽著少年的臂彎,兩人有說有笑,甜蜜的氣氛瀰散校園,於是這只也有樣學樣,上前挽住跡部少年的手臂,「喲西,我們走吧!」
  
  跡部景吾偏首看她輕快的笑靨,這只難得的主動令大爺他心情大好,決定今天就與這只步行回家好了,呆會打個電話讓司機不用來接他了。
  
  「吶,景吾今天怎麼還沒走?慈郎呢?」
  
  「啊嗯,本大爺只是恰好經過……聽說你今天值日,應該會晚一點,所以本大爺讓樺地將慈郎回家了。」
  
  那只估計又在部活中睡死了,才會勞得樺地親自扛送。
  
  「哦,我今天原本是想去看你們網球部的練習的,還帶了慈郎想吃的東西,不過見到你們網球部外面那麼多人就算了,聽說網球部有規定:不是網球部的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擅入!所以便讓一位學長給你們送去了一些吃的東西。」
  
  「啊,知道了,鳳有告訴我們!啊嗯,其實……你想進去的話本大爺自認還有這個權利讓你進去的。」某位大爺說得一臉毫不在乎,其實耳根微微的紅了。
  
  淡心笑瞇瞇的瞅他,「嗯,我還是不要搞這個特權好了,謝謝景吾!」
  
  「Ne,今天的蘋果薄脆餅還算華麗,本大爺很喜歡。啊嗯,聽說有些餅乾是家政社一些女生做的,有人送給侑士一袋辣椒口味的可麗餅,岳人那個不華麗的傢伙貪吃多嚼,最後和侑士兩人一起跑去灌了幾杯礦泉水……啊嗯,真是太不華麗了!」這位大爺撫著眼角的淚痣批評那兩隻狼狽的模樣,鳳眸裡滿滿是愉悅的笑意。
  
  淡心微笑再微笑,並沒有向親親男友出賣這是好友霧司翎的惡作劇,免得不待見霧司翎的忍足軍師更不待見。
  
  黃昏迷眼,街道兩旁櫻花慢慢凋零,已經是初夏時分,空氣微蘸,給人一種懶洋洋的調調,街邊的公園裡活潑的孩子到處奔跑著。
  
  淡心挽著少年的手臂,舉止親暱的行走在繁華的東京街頭上,迤邐的笑談一路瀰漫。
  
  …………
    
  豎日,中午吃飯時,淺葉花白又快一步的將淡心與霧司翎兩人拐到教學樓天台去吃午飯,兩人同時對淡心飯盒裡的中式菜熱忱不已,大家一起分食。
  
  吃完飯,休息了會兒,三人下樓時遇到了一些高年級生,與一名熟人巧遇。
  
  「啊,淡心,吃午飯了麼?」
  
  溫雅的瀧清介露出溫柔的笑容,親暱的摸摸淡心的腦袋,很親切的問候,然後朝淺葉花白霧司翎兩人頷首。清雅如月的出塵模樣,很容易便可煞到一些女性生物。
  
  「嗯,剛和同學一起吃完!」淡心回以微笑,雖然曾經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讓兩人無法再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親密,但某種長年累積下的感情仍在,無法當作陌生人般無視,最好的是將之當成朋友家人。
  
  瀧清介見她臉色比以前的好多了,也不再動不動就咳嗽生病,心裡稍稍放、慰,打發了身邊的同學後,說道:「吶,淡心,這個星期六西洋劍社在地區體育館有一場比賽,有空麼?我希望你能去觀看。」
  
  「清介是選手麼?」淡心問,見瀧清介微笑著點頭,也笑道:「好啊,反正沒事,我會去看看的,清介到時要加油哦!」
  
  得到承諾,瀧清介滿意的告別離開。
  
  淺葉花白見他離開後,馬上一臉八卦兮兮的表情,「喂,淡心,那是二年級的瀧清介學長,西洋劍部的部長與王子喲,不知道有多少學姐學妹迷他,你怎麼認識他的?」
  
  淡心想了想,回答道:「嗯,我們家是世交,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吧……」
  
  算是吧?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內幕存在,但清水淡心也曾是一個幸福過的人,相愛的父母親,溫柔的未婚夫,即便得不到家族的承認,還是幸福的。
  
  淺葉花白一聽,一臉無趣的表情,嘴裡嘀咕著什麼「最討厭什麼世交了,世交都是有目的的長輩們隨意安排後輩的人生,胡亂的不問意願就將人送作堆,最可惡了」云云。淡心笑笑,以為是小女生不滿的嘮叨,眼角卻瞄見霧司翎身上的黑色霧氣似乎濃郁了不少,整個人越顯陰沉。
  
  …………
    
  放學後,國中部的芥川志唯小姑娘又跑到高等部門口等淡心一起回家,網球部部活還沒結束,芥川慈郎再一次被自家妹妹與淡心屏棄了,兩隻少女親密的邊走邊討論要去哪兒吃些好東西再回家。
  
  剛走出校門不久,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停在校門口對面的櫻花樹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開門下車,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啊咧,淡心小姐,好久不見了呢!」
  
  芥川志唯原本警惕的神情在男人恭敬的問候中傻眼,不禁看向有些吃驚的淡心。
  
  淡心微微吃驚的問:「九條秘書?你……怎麼會在這兒?」西裝男人一副在等人的架勢讓淡心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拎著書包的手緊了緊。
  
  九條秘書頷首,硬朗的面容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很久沒見小姐了,真高興見到您身體健康!」頓了頓,九條秘書面上微露愁容,「小姐,先生生病了,不肯讓醫生醫治……」
  
  淡心抿緊蒼白的唇,黑曜石般的雙瞳望向九條秘書。九條被少女黑得如深淵般沒有絲毫色彩的眼睛看得心裡發堵,卻仍是挺直背脊。
  
  「姐姐……」芥川志唯有些不安的扯扯淡心的衣服,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淡心歎了口氣,對芥川志唯抱歉的說道:「志唯,你先回家吧,我有事,不能陪你了。」說著,不待芥川志唯反應,朝九條說道:「那麼,九條秘書,我們走吧!」
  
  芥川志唯瞇著眼目送淡心坐上那輛黑色轎車,直到車子絕塵而去,方掏出手機,撥通了個號碼。


  第六十一章
  
  在淡心的意識裡,清水家的現任家主、清水淡心父親的弟弟、她名義上的叔叔——清水辰也,實在是一個很任性的男人。
  
  無關乎年齡界限,有時候男人可以比女人更任性且反覆無常。
  
  所以可憐的九條秘書即便昧著良心,也想將某只少女打包帶到某個生病的男人身邊。
  
  「Ma,你們幾時回國的?澳洲的工作完了?」
  
  下了車,淡心跟著九條秘書走進一棟豪華的高級公寓大廈,在等電梯的時候,淡心隨口問。前幾年,清水辰也將清水家的30%的產業轉向澳洲,在澳洲經營了幾年,取得了不錯的成果,證明澳洲確實是個具有開發性的市場。
  
  在澳洲養病了半年,淡心與清水辰也住在一起,清水辰也做的事情不僅從來不避諱淡心,還時不時的與她說一些自己的工作計劃之類的,淡心瞭解知道的東西,遠比清水家任何一個直系子女知道的多,若淡心存心要顛覆清水家,估計從清水辰也那兒掌握的資料足以搞垮一個偌大的清水家了。
  
  走進電梯,按下三十樓鍵,九條秘書回答道:「澳洲的事宜早已上軌道了,先生在不在都沒關係的。我們昨天回來,今天早上便發現先生發高燒了,整個人都病糊塗了,卻不肯去醫院……」說到這,九條苦了臉,有這麼個任性又強大的上司,他這做下屬的真是不好過。
  
  淡心沒有順著九條的希望詳細詢問,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情:「九條秘書,亞彌知道辰也回國了麼?」
  
  對清水家現任的大小姐,清水淡心的堂妹,淡心印象有些深刻。在澳洲的那半年,自己沒少受那位大小姐的奚落。清水亞彌向來敵視清水淡心,惱恨清水淡心霸佔了屬於自己的東西,不只是瀧清介,還有父親清水辰也。
  
  淡心倒是不痛不癢,對那位小自己幾個月的堂妹沒什麼感情,只想清水辰也都生病了,她這戀父的女兒怎麼沒有出現?
  
  「唔……我還沒有告訴大小姐先生回國的消息,不過估計小姐明天就會知道了。」九條秘書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完全沒有將清水亞彌的怒火放在眼裡般。
  
  淡心聽罷聳聳肩,事不關已。
  
  …………
  
    
  打開臥室,窒悶的空氣撲鼻而來。
  
  偌大的臥室中間,一張兩米寬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穿著浴泡的男子,凌亂的黑色髮絲隨意覆在額頭上,俊帥的臉孔上一片不自然的暈紅,微抿的唇蒼白乾裂……總之,完全符合生病的形象,一副氣弱游絲的樣子。
  
  淡心走過去,拾起掉在地上的被子為他蓋好,然後去倒了杯白開水用棉簽沾濕塗在男人乾裂的唇上。
  
  清水家的家庭醫生很快被九條秘書拽來了,醫生顫巍巍的伸手要來量體溫時,還未碰到床上的男人,一隻手比醫生更快的探出,攫住了醫生碰到男人額上的爪子,那力道,似乎要活生生扭斷那隻手似的。
  
  淡心和九條秘書暗暗吁了口氣,慶幸他/她不是醫生,不用去接觸某個生病的男人。清水家的人哪個不知道清水辰也有恐怖的潔癖,最恨與人的肢體接觸,即便在睡夢中也會反射性的防備著,犯了他禁忌的人,十有八九會被這位外表光鮮亮麗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毀傷,甚至殘廢。
  
  這男人太金貴了!淡心在心裡暗暗唾棄,比起來,還是那位華麗的大爺可愛。
  
  一雙與生病虛弱完全沾不上邊的精銳眸子猛的睜開,直直的刺向那位倒霉的家庭醫生,直到那位醫生顫巍巍的喚了聲「少爺」,清水辰也輕哼了聲,丟開那只差點被自己折斷的爪子,逕自坐起身,然後,視線定在床邊存在感微弱的少女身上。
  
  「淡心?」清水辰也硬生生扯出一抹溫雅的笑容,與剛才的精銳強勢完全兩樣的作派,回轉得如此自然,竟然沒有一絲不自在。「Ma~你怎麼來了?好久不見了,我的女孩長大了呢!」說著,伸手輕撫少女的臉蛋。
  
  淡心也回以輕淺的笑容,「Ne,聽九條說你病了,來看看你。你的手好燙,發高燒了,還是讓醫生看看吧。」
  
  清水辰也懶洋洋的睞了一眼冷汗涔涔的醫生,然後恢復成平日的優雅從容,高貴矜持,朝醫生頜首:「好吧,那就麻煩醫生了。」
  
  聞言,醫生與九條秘書同時鬆了口氣。九條心裡無限慶幸自己將淡心帶來,不然後果可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秘書能擺平的。
  
  醫生檢查了一番,不出意料的是感冒發燒,又因推遲治療時間,已轉成了扁桃體發炎,肺有炎症之類的病。這下好了,病得這麼嚴重,真該去醫院打上幾天點滴,可是清水辰也絲毫不在意的駁了醫生的建議,醫生只得給他打了支消炎針,再開些藥口服。
  
  九條秘書差點沒抓狂,但礙於自己只是小小的秘書,沒有權利也沒那能耐干涉上司的決定,只得將期望寄放在淡心身上。淡心看也不看的撇開臉,見清水辰也直直的看著自己,只得上前一步,問道:「還是先吃些東西再吃藥睡覺吧,這樣好得快!」
  
  清水辰也慢吞吞的看著九條秘書,待九條秘書僵著臉說了聲「我馬上讓人去準備吃的」匆忙離開後,清水辰也將淡心叫到床邊,拉著少女的手詢問起她最近的生活,過得怎麼樣,還習不習慣之類的。
  
  淡心溫溫和和的笑著,一一回應,兩人自然得彷彿是朋友,或是親人……
  
  …………
    
  半夜,淡心被肚子裡一陣悶悶的疼痛痛醒,睜開眼睛,是陌生的地方,一盞昏黃的宮燈發出淺淺的光芒,極富情調。
  
  淡心爬起身,感覺身下一片濕濡,變了臉色,捂著肚子爬下床,抬首望向半拉半掩的窗簾外,天邊昏昏暗暗的點綴著幾顆星子,黎明還未到啊。
  
  踉踉蹌蹌的走到放著她書包的桌前,打開書包,淡心翻出一片提前幾天就準備好的衛生巾,麻木的走進浴室。
  
  粗劣的處理了一翻,雖然還是感覺很不舒服,但至少算是解決了衛生問題了,不必擔心弄髒衣服和床單了。
  
  慢慢的滑坐在床邊,淡心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露出苦笑,突然無比的懷念起清水宅。這兒沒有她平時吃的藥,等天亮時,估計會痛個半死吧,希望到時自己能撐到回家的時候。
  
  …………
    
  早晨,因為要照顧病人而委屈的窩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夜的九條秘書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淡心從清水辰也的臥室出來,面色憔悴慘淡,沒有一絲血色,就如同那半年前初見這少女時灰敗恐怖的樣子。
  
  「怎、怎麼了?是不是你的心臟病又發作了?」九條秘書嚇個半死,又開始急得團團轉。昨天他還欣慰的說「真高興見到您身體健康」,難道今天就要讓自己再擔驚受怕?如果這只有個什麼,他的上司會殺了他的。
  
  淡心勉強微笑:「啊,沒有呢!我剛去看過辰也了,嗯,算是退燒了!你昨晚看顧了一夜,應該很累了,呆會兒休息一下吧。」
  
  「沒事,前半夜是小姐您看顧的,我沒有做什麼。」九條秘書歎氣,那些難的事情——例如叫醒病人,哄病人吃藥之類的事——都讓這少女包辦了,他就是跑跑腿罷了,除了眼前的少女,估計沒有人能耐得了那位任性的少爺了。
  
  淡心心不在蔫的點了點頭,再和九條交待了些事情,便要離開。她昨天在這兒露宿一晚,雖然清水宅裡沒有人需要自己報告一聲行蹤,心裡還是莫名有些不舒服,特別是清水辰也的態度,讓她不太願意呆在這兒。若不是礙於九條秘書的苦苦哀求和清水辰也對她離開的不悅,淡心不會在這兒留宿一晚。
  
  淡心呆呆的站在電梯前等電梯,聽到腳步聲,回頭便見穿著睡衣的清水辰也竟然走了過來,猛的一把抱住自己。淡心吃驚的的忘了反應,一時沒有推開他。
  
  「怎麼走這麼快?你的臉色不好,在這兒休息幾天再走吧。」清水辰也摸了摸她的臉,理所當然的說,語氣裡是上位者慣性的強勢,不給人一點拒絕的餘地。
  
  「……不用了,今天還有事……」
  
  淡心微微的笑著,雲淡風清的模樣,看得清水辰也不悅的瞇起眼睛,眸光漸利。電梯開了,淡心推開清水辰也走進去,對著電梯外惱怒的男人笑道:「辰也還沒好呢,還是回去休息吧。」這一折騰,說不定又要回燒了,真是任性的男人。
  
  清水辰也看著電梯門合上,冷戾的眼睛掃了眼轉角處躲藏在那兒的人,然後抿著唇慢慢踱回屋。
  
  「九條,馬上去找過另外一所房子,離冰帝學園越近越好!哼,什麼高級大廈,竟讓一些小貓小狗隨便混進來!」
  
  正在煮早餐的九條秘書被上司一陣殺氣騰騰的話嚇了個劈頭蓋臉。
  
  …………
  
    
  剛走出大廈,淡心與一名明艷的少女不期而遇。
  
  少女看到淡心走來的方向,美麗的容顏上神色兀變,警惕的說道:「清水淡心,你怎麼會在這兒?」
  
  淡心微笑,反應有些遲鈍:「啊……是亞彌啊。辰也病了,九條秘書讓我去看看他!」
  
  「看看?在一大早?」清水亞彌實在是厭惡至極,打量淡心身上微皺的校服,心裡明白清水淡心竟然比自己這親生女兒更早知道父親回國的消息,實在是諷刺,不禁冷笑道:「他是我父親,不是你的,不必你這麼積極的多管閒事!啊喏,看你的臉色,不會又什麼亂七八糟的病又復發了吧?勸你別到處亂跑,外一將某些亂七八糟的病傳染給清水家的家主,清水家可饒不得你!」
  
  淡心淡淡的看她一眼,虛應了聲:「哦……知道了。」便拐過清水亞彌走了。
  
  清水亞彌被她蠻不在乎的態度氣得哆嗦,恨恨的看著淡心微晃的身影消失,跺了跺腳,然後大步走進大廈,準備找九條秘書算賬。
  
  那位大小姐每次看到自己從來不會給好臉色看,淡心已經習慣了。雖然是清水家的大小姐,其實也只是個驕傲的紙老虎,除了叫囂幾句,從來不屑做什麼手腳,玩不來陰的,對清水淡心也談不上什麼實際上的傷害。
  
  淡心微微一哂,慢吞吞的捂著越來越疼的肚子離開。
  
  Ma,算了,今天就不去上課了,呆會打個電話給霧司翎讓她們幫自己請個假吧。
  
  模模糊糊的想著,淡心慢慢蹲下身體,緩解肚子越來越烈的痛意。每個月每每都要痛上那麼一回,她已經習慣了,不過這次似乎是痛得過了,大抵是昨晚照顧病人休息不好,打亂了生物鐘才會惹出這一系例反映吧。
  
  分析完,正欲努力站起身,眼前光線微暗,發現視線裡出現好幾雙不同顏色的鞋子。然後,身體被人一把橫抱起,熟悉的聲音雖然依舊沉磁優美,卻不掩其中的氣急敗壞。
  
  「啊嗯,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放鬆的倚靠在少年有懷裡,淡心將臉湊近少年頸窩間,嗅聞熟悉的夾著種淡淡的玫瑰花香的氣息。雖然說一個男人身上有這種花的香味很娘,但在這位大爺身上,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更凸現大爺他的華麗。
  
  「淡心怎麼了?沒事吧?」向日岳人關心的問。
  
  淡心抬首,便看到一大堆的熟人,冰帝網球部的少年們,竟然一大早的聚在這兒,一副要外出的模樣。今天才週五,不是還要去上課麼?
  
  忍足侑士瞥了眼掛在樺地身上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動的綿羊,決定不叫醒這只有輕微姐控妹控的人,解釋道:「啊啦,今天是青學的夏季運動會第一天,學校放假允許學生去青學參觀學習,不用上課呢!」
  
  淡心點點頭,表示瞭解,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她臉色慘白、虛汗浸透了衣服,彷彿隨時可能倒下之虞,不禁有些擔心這只是不是心臟病復發了。
  
  跡部景吾臉色奇差,和忍足侑士招呼一聲,就要帶這只去醫院——
  
  「……我不要去醫院!」某只充滿危機感的叫,伸手環住少年的脖子抗議,同時也抵制越來越疼的感覺。
  
  「閉嘴,本大爺說了算!」跡部景吾將她攬緊,絲毫不介意這是在大街上。
  
  忍足侑士以為這只依然討厭去醫院,看跡部景吾臉色微黑,焦急又心疼的樣子,扶扶眼鏡,勸說道:「吶,淡心,生病了就要去醫院,憂一叔叔說你的身體沒完全康復,要隨時小心。」
  
  「是啊是啊~淡心,生病了就去醫院嘛!」向日岳人也附和,心裡納罕平時這只很乖巧聽話啊,怎麼這下這麼固執?
  
  除了不熟的冥戶亮和總是扮酷的日吉若,其他幾人都七嘴八舌的勸著。淡心被一堆聲音吵得覺得肚子更痛了,跡部景吾見她臉色越來越差,強勢的決定不理她了,直接走人。
  
  某只一緊張,怕到醫院裡丟人現眼,加之一夜沒休息多少,頭昏腦脹,情急之下便憋著氣喊了出來:「我不要去醫院,我沒有生病,只是生理痛罷了——」
  
  …………
  
  安安——靜靜。
  
  一陣風吹過,少年們懵了,然後臉龐漸漸充血,手足無措。
  
  喊了一嗓子後,終於發覺做錯了事情的某只窩在僵硬的少年懷裡,駝鳥的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嗚嗚,有沒有地洞讓她鑽鑽?
  
  這下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生理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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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青春期的少年,已經長大到可以通曉一些女性常識的年紀了。
  
  雖然為了不被送去醫院丟人現眼,於是情急之下喊了那麼一嗓子後,某人確實有種丟臉到姥姥家、沒臉見人的羞愧感覺,但所有的一切皆比不過一個事實——
  
  經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哇!
  
  「啊嗯……怎麼辦呢?」
  
  沉磁憂美的聲音有些不穩,平生第一次,跡部景吾有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看著床上昏睡的少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至於去青學的運動會參觀學習什麼的,已經不在大爺他關心的範圍內了,跡部景吾相信,即便他不在場,冰帝的天才軍師忍足侑士也會做得更好。
  
  少女蜷縮著身體躺在被窩裡,雖然吃了止痛藥,臉色仍是不見好轉,蒼白得令人心驚。修長的手指如柳絮般溫柔的滑過少女的溫涼的面頰,少年修俊的眉毛擰緊,憐惜與不捨,滿滿的佔據了心房。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不是總要為她牽腸掛肚呢?見不到她時,時時念想;在一起時,心坎滿滿是莫名的滿足感,彷彿生命中一場追求,就這麼輕易被滿足了。只要想著她,可以不遺餘力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生活更加充盈。
  
  俯下身體,跡部景吾在少女額前輕輕印下一吻,帶著自己也沒發現的憐惜柔情,心裡柔軟一片。
  
  走出臥室,跡部景吾站在迴廊前,看著院子裡的小池塘上淡心餵養的兩隻小烏龜歡快的爬來爬去,想了想,撥通了一個電話。
  
  「啊嗯,侑士,告訴本大爺,女性生理期時要注意些什麼?」
  
  在青學因一個叫「千草七月」的女生而剛經歷了一場彪悍的「少女訓流氓」事件,覺得被搭檔那句「不過侑士,你以後千萬別讓那個千草七月看見你。你剛好是她說的那種專門調戲女孩子的花花公子哦,女朋友見一個換一個太花心了!你以後還是小心點的好,我可不希望侑士你受傷。」和附帶有顏色的眼光損得身心受創的忍足侑士滿臉黑線,差點要掀桌。
  
  他大爺以為他忍足侑士是什麼了?即便他被人稱為冰帝的天才,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懂吧,他還是正常的純粹的青春時期的十六歲少年啊!他是天才,不是全才!不用連這種東西都跑來資詢自己?
  
  忍足侑士無語望天,沒有及時回答某位大爺理所當然的話。
  
  「啊嗯,侑士,本大爺知道你平時喜歡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應該也有涉獵一些,你就和本大爺說說吧,本大爺不會告訴別人,讓人恥笑你的!啊嗯!」跡部大爺的語氣無比的寬容華麗。
  
  不用別人恥笑,他已經自己想笑自己了。
  
  他忍足侑士就是愛看文藝電影小說、愛長腿MM、欣賞與美麗的女人享受與之交往的樂趣,這些又礙著誰了?這位大爺還真是會埋汰人啊!若不是知道跡部景吾的個性,忍足侑士真的以為這位大爺是在吐槽自己了。
  
  最後忍足侑士無奈,只得去青學開放的多媒體電腦室,頂著旁人古怪的眼神壓力上網查了資料,末了,在那位大爺仍覺不滿意中,又特地打了個電話給自家當醫生的姐姐資詢了一番,結果被彪悍的忍足姐姐拿捏了一頓,忍足侑士頓時覺得自己前途無亮了。
  
  啊啦,今天真是「精彩」的一天呢!悲催的忍足侑士!
  
  …………
    
  淡心醒來的時候,天邊晚嵐金燦,霞光滿天。
  
  遲鈍的坐起身,呆呆的看著窗外,直到有人開門進來,才恍然回神。
  
  「姐姐,你醒了?!」
  
  芥川志唯一臉欣喜,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床頭櫃上,拉著淡心的手關切的問道:「姐姐,還疼得厲害麼?」
  
  經她那麼一說,慢半拍的腦袋終於轉成人文理解,回過神時感覺到肚子不像早上那麼疼了,雖然仍手軟腳軟的沒什麼力氣,但至少感覺沒那麼糟糕。
  
  「吶,這是姜棗紅糖水,姐姐先喝了它吧!」芥川志唯將那碗紅糖水呈給她,看著她乖乖喝掉,說道:「跡部學長說你睡了一天了,應該也餓了,先去涮牙換衣服就下去吃飯吧!」
  
  跡部學長……
  
  遲鈍的腦袋猛然想起早上無意中做出的囧事,某女臉上一片火辣辣的,此刻根本不想見任何人,不禁弱弱的問:「志唯什麼時候來的?家裡除了你……現在還有別人麼?」
  
  之前因為太疼了,所以在跡部景吾送她回家後,吃了藥就睡覺了,後來的事情根本沒印象,不知道跡部大爺什麼時候離開或者沒有離開過,一直陪在這兒?
  
  千萬不要都在啊?她現在還沒有那個心理準備面對他們。若可以,真希望他們全部忘掉這件囧事後自己再出現在眾人面前;若可以,最最希望自己沒有穿越,那樣就不會禍害了這群少年啦!只希望他們不會被自己的慘樣嚇到——畢竟青春期的少年似乎挺敏感的,女性這種問題好像很容易給青少年留下陰影哎……
  
  正當這只在胡思亂想兼慚愧得不得了時,芥川志唯已收拾東西出去,這只也完全漏聽了志唯的話。於是,在得不到答案的這只心不在蔫的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將全身打理得乾乾淨淨後,再心不在蔫的下樓,走到客廳,待看到客廳裡的人後,驚得差點沒腳底打滑。
  
  「淡心,你醒了?」保刈謙交疊著修長的腿坐在沙發上,笑瞇瞇的問。
  
  「Ma~淡心,聽岳人他們說你又病了咩?怎麼樣,好些了麼?」
  
  慈郎直接撲過來,眨巴眨巴著眼睛軟綿綿的問。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的合上手中的書,視線在少女臉上逡巡,輕咳了聲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啊嗯,你……覺得怎麼樣?還疼麼?」
  
  淡心囧著臉,她怎麼能在一群男性面前坦承自己在生理期來時的身體狀況?
  
  此刻真是恨不得直接逃遁躲回樓上,當作自己從來沒有清醒過。
  
  芥川志唯雖然很理性成熟,像個小大人,但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女生,面子也很薄,雖然也明白淡心的窘境尷尬,但實在不願意在一群長輩學長面前也將自己繞進去,所以飛快的跑進廚房張羅晚餐,將一切丟給當事人面對。
  
  於是,可憐的作繭自縛的某只,乖乖給眾異性很用力的關心了。
  
  更囧的是,晚飯過後,跡部家的機司敲響清水宅的門,送來了跡部家廚子做的姜艾薏苡仁粥,然後跡部大爺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親自押著這只喝掉。聽說姜艾薏苡仁粥是取乾薑、艾葉各10克,薏苡仁30克,將前兩味水煎取汁,將薏苡仁煮粥至八成熟,入藥汁同煮至熟。具有溫經、化瘀、散寒、除濕及潤膚功效。對緩解女性生理期時的痛經很有效。
  
  ——至於這位大爺是怎麼知道、怎麼困難的吩咐家裡的廚子做成的經過,就不贅述了。
  
  保刈謙見了恍悟,不由得對這位大爺另眼相待幾分,對這兩人交往的事情也沒這麼牴觸了,只有純真得不明所以的慈郎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跡部要給淡心喝什麼姜艾薏苡仁粥,而沒有其他人的份。
  
  …………
    
  「淡心,清水辰也找你了?聽說你昨晚一夜未歸,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保刈謙端著茶杯,努力抑制心裡的怒意。
  
  淡心點點頭,有些奇怪,「小舅舅怎麼知道的?辰也回國的事連清水家的人都不知道呢。」
  
  保刈謙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志唯打電話告我的!」
  
  淡心哦了聲,低頭把玩著垂著胸前的頭髮,沒有答腔。
  
  保刈謙看她這樣子,心坎微微發疼,想說什麼又難以啟齒。並不想讓那些黑暗骯髒的腌臢事傷害了他視若珍寶的少女,她只要快快樂樂的成長,然後結婚生子,與喜愛的人一起過日子,享受男人的呵疼就好。
  
  一直是這麼希望啊,可是這只自然隨性慣了,遲鈍又懵懂,根本不懂得有些事情不必自己去扛去接受。
  
  清水辰也,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極力將淡心開除出清水家的人是你,千方百計要接近她的人也是你!難道你真的不能忘情於那人,而將感情移植到他們女兒身上,直到毀了她才罷休麼?
  
  「小舅舅?」
  
  少女輕軟溫和的聲音令保刈謙微回神,方發現手中的茶盞被捏得死緊,茶水都晃蕩出來了。保刈謙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禁若無其事的露出個笑容安撫。
  
  「啊啦,夜深了,我也該走了!」今天下午聽慈郎說她生痛了,保刈謙嚇得什麼也不顧的匆忙趕來,後來才從志唯口中瞭解了事情原委,有些哭笑不得,到底安了心。賴在這兒半天,也該回去了。
  
  保刈謙站起身,阻止了女孩要送他的動作,「Ma~淡心要好好養好身體哦,不要讓大家擔心,知道麼?」保刈謙摸摸她的腦袋,對她笑了笑,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向門口走去。
  
  細心的鎖好門,保刈謙走到街邊停放的車前,回首便見二樓的房間裡開著燈,少女趴在窗前朝自己揮手。
  
  「小舅舅,一路小心啊!」
  
  保刈謙滿足的笑了笑,也揮手作別,心裡不禁想起跡部家的那小子。
  
  希望,那個驕傲的少年真的是她衷心的選擇,能好好保護她、呵護她!至於清水辰也,就由身為大人的他為他們解決吧。
  
  …………
    
  週末,在家裡窩了兩天,除了芥川兄妹和跡部景吾,倒沒有什麼人來找自己,淡心鬆了口氣的同時,無比虔誠的向上帝祈禱:就讓所有的囧事化為往事清風,隨風而逝吧!阿門!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些王子們的記憶好著哩!
  
  不過,在淡心擔心少年們還惦記著自己做的囧事時,日本某個名為《時尚流華》的娛樂雜誌社發表了一篇上流社會集團名流之士的娛樂性新聞,在每週一刊中,用了一個小片篇幅圖文描述說明一個穿著冰帝制服的少女與一名成功企業家清晨的私會事件。
  
  這個報導在上流社會與娛樂界中引起了一陣轟動,轟動到全冰帝學園中出身名門或小資產階級的貴族子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除了當作生活中的一項娛樂自己身心的事情外,心裡有些引以為恥。
  
  蝸居在家裡兩天,並且從來不看什麼雜誌新聞的某女自是什麼也不知道,平平淡淡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然後在星期一時,帶著矛盾的心情去上學,在心裡祈禱著不要碰到什麼熟人。
  
  …………
    
  是夜,騰真家。
  
  騰真茗子直接闖入妹妹騰真雪月的房間,丟給騰真雪月一本雜誌。
  
  「啊喏,你知道我不看這種雜誌的!」
  
  騰真雪月低聲說道,但還是慢慢拾起那本雜誌,發現這本雜誌在市場上挺有名的,叫《時尚流華》,她以前也因朋友的推薦翻閱過幾下,知道它是專門報導一些演藝界的名人和上流社會的子弟的八卦新聞為主,特別以一些名人的艷事醜聞令人追捧。畢竟平民太多,平時難接觸那個社會圈子,都喜歡看一些名人有錢人的八卦動態。
  
  騰真茗子優雅的坐在騰真雪月對面的椅子上,輕攏裙擺,笑容溫雅柔和,「別急,雪月,你翻開第三頁看看,那兒有上流社會最近的娛樂八卦喲~」
  
  騰真茗子雖然仍是笑得溫雅柔和,但與她做了十幾年姐妹的騰真雪月輕易發覺那平穩柔和表面下的愉悅。定了定神,騰真雪月跳過欄目,直接翻開雜誌的第一頁,然後,在認出雜誌上的照片中的人時,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是……」
  
  騰真茗子掩唇,輕輕的微笑,「呵呵,雪月,這算不算一個機會呢?」
  
  騰真雪月平靜的看她,很理智的說:「茗子,這種專門以挑名人刺兒出名的東西,我認為可信度不高。」
  
  「無風不起浪,誰知道呢?」騰真茗子優雅的撩了下頭髮,「不管可信度高不高,卻是一種傷人的最有利武器,利用得好,會有想像不到的效果喲!」騰真茗子瞇起眼瞇,柔柔的笑著,聲音蜜一般甜:「還是……雪月想包庇那個人?」
  
  騰真雪月垂下眼瞼,平靜的回道:「沒有,我不會這麼做!」
  
  「哦?那就好!不然姐姐我會很苦惱的呢~」
  
  騰真雪月神情沒變,安安穩穩的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騰真雪月伸出修長的指尖,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磨過照片上被男人抱住的少女精美卻平凡的特別臉蛋,留下一道刮痕。
  
  「吶,雪月,這算不算一個機會?呵呵,有了它,應該可以將清水淡心趕出冰帝吧!屆時,跡部SAMA也會迫於壓力而放棄清水淡心了呢!嗯,雪月,姐姐相信你的聰明才智,就好好利用它吧!」


  第六十三章

  清晨,夏季日初升的旭日染紅了大半邊的澄澈的天空。
  
  迎著清風旭日,少女慢慢的走在安靜悠遠的街道上,那份明媚的霞光將少女墨黑的髮染鍍上一屋幽怨的紫,堪稱清秀的臉蛋上卻是一副沉悶的、空洞的虛無,只是這麼走著,彷彿沒有意識的人偶般。
  
  「啊……早安,霧桑!」
  
  少女慢半拍的發現那道性感的關西腔叫喚的人正是自己,微偏首望了望,爾後在街道對面不遠處方發現那人的身影,愣愣的看著那人走過來,反應比之平常顯得遲鈍,金色的眼眸中有什麼東西閃過,於是依舊沒什麼情緒反應的走了。
  
  忍足侑士掛在嘴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習慣性的扶扶鼻樑上的平光眼鏡,走過公路,跟上少女的身影。礙於從小到大的紳士風度及對方是有些淵源的同班同學,既然順路了,也就結伴一起走吧。
  
  「啊喏,霧桑好像很討厭我呢?」這個問題在忍足侑士心裡糾結很久了,不知怎地,在這樣一個初夏時期的明媚的早晨,望著少女空洞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嗯,我可以知道是為什麼麼?」
  
  雖然沒有像那只華麗星來的大爺那般自戀華麗,但忍足侑士自認自己不曾做過什麼讓人討厭的人神共憤的事情吧,並且覺得自己的人緣還是挺可以的,路上見到自己,身旁的人大多不會吝嗇笑臉與他打招呼呢。
  
  霧司翎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發覺這只問得唐突卻沒有一點不自在的表情,撇了撇唇,移開目光,一副不稀罕的模樣,聲音卻是與表情不符的和緩舒雅。
  
  「Ne,人與人之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也沒有無緣故的討厭!我一直這樣相信著,所以……」
  
  那聲未了的「所以」,不知概括了什麼,忍足侑士瞄見少女迎著光的側臉,柔和溫馴,金色燦爛的眸子瞇著,似乎衝散了所有的陰霾憎惡,有種可親可愛的感覺。心下不由好笑,也許,這女生也沒有表面那麼難解呢。
  
  雖然霧司翎總愛時不時的埋汰一下自己,但忍足侑士卻未必是真的討厭她。忍足侑士雖風度翩翩,彷彿一個最合格的紳士,其實從來不會用多餘的感情去討厭憎惡一個人,在忍足侑士看來無疑是浪費感情的表現。
  
  討厭什麼的,真是奢侈的感情啊!
  
  不過,忍足侑士倒是很好奇這個女生那麼討厭自己的緣由。想來想去,便想到某部小言裡的復仇女主角和花習男主角的橋段,風流花心的男主角拋棄了女主角的姐姐Or妹妹,導致姐姐Or妹妹想不開死了,於是悲憤的女主角誓言要向男主角報仇,於是那兩隻在作者煸情的文筆下,開展了一出虐戀情深的戲碼,直到結局HE,皆大歡喜!
  
  ORZ~忍足侑士,你丫可以再狗血一點哦,沒有人會介意的!(才怪,這只沙士比亞小說看多了!)
  
  「吶,忍足君猜錯了,我沒有姐姐和妹妹,只有一個哥哥。但我想我哥那種人,是忍足君你泡不上也絕對不會產生想泡的類型!」某只語調平平,事不關已的回答某只無意中的話。
  
  於是,大好的夏日清晨安靜的街道上,冰帝的軍師、網球部自詡風度翩翩、溫柔多情的關西狼忍足少年,被一個天雷劈中了,很不華麗的囧了個外焦裡嫩。
  
  一言不慎,誤終身啊!
  
  快到校門時,霧司翎突然駐足,回身與忍足侑士相對。
  
  「吶,忍足君,可否請你幫個忙?」
  
  驚詫於這只突然的認真,忍足侑士紳士風度再次氾濫,含笑頷首:「啊啦,力所能及之處自然是可以的!」
  
  對他話裡的保留,霧司翎沒什麼反應,直截了當的說:「麻煩你將跡部景吾的電話號碼給我一用!」
  
  「……誒?」
  
  …………
    
  「呯——」的一聲,腳下一個趔趄,身體撞上身後的牆。
  
  書包掉在地上,不及多想,趕忙穩住身體。在家裡窩了三天,生理期快要結束了,身體沒有那麼脆弱,還算勉強應付得過去。淡心扶著牆站起身,看向面前一眾面色不善的女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她們將自己拽到這兒幹嘛。
  
  領頭的是一個長相頗俏麗的女生——佐佐木枝子,如果臉上的神色能溫軟平和一些的話,可以說是一個可愛到爆的女孩子了呢。
  
  「清水淡心!!」佐佐木枝子咬牙切齒,硬生生擠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上前一步一把扯住淡心的肩膀,恨聲道:「呵呵,清水淡心,原本我們還礙於跡部SAMA只能很不甘心的承認你與網球部正選們的關係,可是現在,在你做了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後,還有什麼資格站在跡部SAMA身邊?嘖嘖嘖,真是不要臉啊,我們冰帝學園的臉都給你這不要臉的女人丟盡了,實在應該被逐出冰帝,還有臉敢來學校……」
  
  佐佐木枝子氣憤填膺BALABALA的說了一大堆,後面的女生也附和著一臉憤慨,只有當事人像個木偶像被女生扯著怒訴罪行,神情淺淺淡淡的,還有濃濃的不解。
  
  當然,此種行為如同火上澆油般,令這些興師問罪的女生們更是憤慨,嘰哩呱啦的發出了聲討的聲音,什麼「下/賤」、「淫/蕩」、「不要臉」、「勾引了×××」、「欺騙了跡部SAMA的感情」、「正選們都被這女人一臉無辜的樣子騙了」……
  
  總之,內容之精彩,讓淡心很懷疑這群女生真的是自詡貴族般優雅光鮮的冰帝學園的學生麼?怎麼感覺像電視劇裡那些處於青春期的叛逆小太妹?
  
  再然後,另一個女生秋山直子憤恨的丟來一本暫新的雜誌,還很好心的翻開呈給她看,一臉怨懟:「清水淡心,原本跡部SAMA竟然沒眼光的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被你使詭計迷惑,這我們也認了。雖然不能祝福你們,卻也沒有找你的麻煩(原因是不能,沒有人敢挑戰女王的忍耐性),但我們從來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女人,有了跡部SAMA不夠,還到外面去搞□,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你丟盡跡部SAMA的臉,讓我們冰帝的學生遭遇人恥笑……BALABALA……」
  
  淡心聽而不聞,低首飛快的瀏覽了一遍雜誌上的內容。
  
  題目是「貴族的冰帝學園的少女與某位企業家清晨的擁抱」,照片裡一對相擁的男女,或許是偷拍的緣故,男子只留給別人半邊側臉,被男人擁抱住的少女的臉蛋清晰的呈現出來。穿著睡衣的男人與穿著皺巴巴校服的少女,一大清早在陌生的公寓的電梯前的擁抱,怎麼看都可以讓人憑空生出無限遐想,讓人百口莫辯。
  
  淡心自是記得相片裡面發生的事情,正是那天清水辰也生病,她在那兒照顧太晚,只能在清水辰也的公寓裡過夜,又因沒有換洗衣物,第二天離開時只能穿上皺巴巴的校服,又因生理期來,她根本沒心思理會什麼,沒想到會被人拿來作話題刊登到雜誌上了呢。
  
  淡心合上雜誌,沒有一絲慌張,神情是淡斂的怡然,微笑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這只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她們動肝火的大問題,即便覺得不妥也是自己的事情,與他人何干?所以這群人的反應在這隻眼裡是很費解的。
  
  眾人驚愕於她的平淡的反應,然後為她竟然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而勃然大怒,差點沒氣炸了。帶頭的佐佐木枝子喘著氣,積壓了許久的怨氣與恨意令她一個劍步上前,握緊拳頭向淡心擂過去。
  
  「××的,這種女人實在是不得好死,竟然做出這種事情,還敢肖想跡部SAMA——」
  
  是正常人都不會乖乖的挨打,淡心偏首躲開,然後在佐佐木枝子欺上來時,不知做了什麼,眾人只聽到佐佐木枝子突然尖嚎起來,捧著軟綿綿的手肘胳膊肘兒後退幾步跪在地上以緩解鑽心的疼。
  
  「佐佐木?!你怎麼了?」幾個女生趕忙上前揣扶,然後發現佐佐木枝子的整條胳膊軟綿綿的垂著,沒有知覺。
  
  手臂被卸了?
  
  眾人驚訝,驚疑不定的看著靠著牆頭的女生,不健康的臉色,輕淺的微笑,纖細柔軟的姿態,彷彿風一吹都能倒下了,哪可能傷得了人?
  
  佐佐木枝子哭紅了眼,手上的疼痛與對淡心搶走仰慕的王子的恨意令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給我打,打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切後果由我負責!」
  
  …………
    
  「啊嗯,你們在做什麼?!」
  
  少年撥高了幾個分貝的聲音砸進劍拔弩張的世界,淡心掀起眼瞼,驚訝的看著疾步出現的少年。頎長的身體散發一股危險的震懾力,俊美的臉龐上是蘊藏的狂怒。
  
  在場的十幾個女生突然見到冰帝最具威懾性的跡部景吾帶著木訥的樺地出現,完全懵了,不知道明明這麼偏僻的地方,最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人竟然出現了。
  
  看著斂了笑容,面色難看的少年,眾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懷疑她們中是不是出了內奸。
  
  跡部景吾不理會在場的母貓們的反應,沉著俊臉,直接走過去,然後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還愣愣的抓住淡心胳膊的女生,將虛弱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裡。
  
  「……抱歉,我來遲了……」
  
  輕輕的聲音,像輕淺溫柔的雲絮在耳畔響起。
  
  少年抱得很緊,骨骼都痛了。
  
  淡心回抱他,突然朝呆呆愣愣的看著他們的女生們露出一抹明麗的笑容,精美的五官如撥雲見日、雲消雨霽,整個人變得燦爛耀眼,是人們所不曾見過的美麗風華。不要說配不配,只要見過這樣的少女,世間還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
  
  被一瞬間的華美驚艷而震懾了心神的少女們,突然發現那個少女,其實並不是她們所能瞭解的那個平凡的、不具存在感的路人甲了,怨不得跡部SAMA會……
  
  「我沒有受傷啦,就是背部撞了下牆罷了。」淡心紅著臉,朝緊張的少年解釋,然後朝前方努努嘴,遲疑的說道:「倒是那位佐佐木枝子同學,手臂被我不小心卸了……哎呀,我總不能站在挨打嘛,所以反射性就……誰知道那位佐佐木枝子同學的骨頭那麼脆,一不小心就能扭斷了。」撓撓頭,某只解釋得很不好意思。
  
  佐佐木枝子差點沒氣歪嘴,其他女生也是一副抽筋的表情,外面圍觀的樺地崇弘百年難得一見的露出困惑驚訝的神色。至於跡部大爺——嗯,可以說這個華麗的表情是很滿意麼?
  
  檢查這只沒有損傷一根毛,這位大爺終於放心了,轉過身,犀利的鳳眸掃過一群面色難看的女生。女生們雖然懼於跡部景吾散發的氣勢,但吃定自己有證據在手,也挺著背脊,倔強的不肯露出怯意。
  
  「啊嗯,本大爺可以知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母貓一大早的發什麼神經麼?啊,連本大爺的人都敢動,是不是嫌校園生活太平淡了不夠刺激,冰帝容不下你們,所以想回家自學?啊嗯?」
  
  充滿了跡部大爺式的語氣讓一干女人臉上顏色幾變,白青紅黑,真是精彩紛呈。
  
  淡心嘴角抽了抽,努力按捺住笑意。
  
  一個女生咬著唇,將揣在手裡的《時尚流華》雜誌交給跡部景吾,又恨又得意的瞪了眼跡部大爺身後的少女,然後用一種充滿愛慕與期盼的眼神注視晨光中俊美若天神的少年——可惜這只是偶爾嘴巴很毒的大爺,不要太期盼。
  
  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女們屏氣凝神的看著少年漸漸擰起的眉頭,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種「不爽」的情緒,然後修長的手指將雜誌捏成了一團,開始瞪向身後的少女。
  
  正當眾人要為達到挑撥的目的而歡呼高興時,那位大爺臭起了臉,咬著牙,露出了很不華麗的表情。
  
  「你——竟敢讓本大爺以外的男人碰?!啊嗯?」
  
  「……」
  
  一陣風吹過,眾人呆滯了。
  
  …………
    
  不遠處,兩名少女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目睹了全過程。
  
  在聽見某位大爺那句充滿酸意的話兒時,騰真雪月微微勾起唇角,沒有人發現,愉悅的神情從漂亮的美目中滑過,頃刻之間便消息,只餘下平靜。
  
  騰真茗子唇邊溫雅的笑容僵硬了幾分,眼中飛快掠過幾絲怨恨辛辣,遙上指甲刺進皮肉的尖銳疼痛傳來。比起身體的痛,心臟在看到少年抱住少女時的絞痛,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她所喜愛的人,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心痛如狂呢?
  
  深吸了口氣,騰真茗子完美的露出溫雅柔軟的笑容,輕語道:「Ma~雪月,你選了枚壞棋喲,佐佐木枝子性子太躁進,難成大事!」
  
  「……嗨,我會注意的!」
  
  騰真茗子溫雅的對妹妹一笑,拎著書包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劃離開。騰真雪月望了那邊一眼,轉身跟上。
  
  剛拐出一個兩邊植滿薔薇花的走廊,姐妹倆與一對男女不期而遇。
  
  「早安,忍足SAMA,霧桑!」騰真茗子露出男人難以拒絕的溫雅柔和的笑容。
  
  忍足侑士有禮的著回以微笑,霧司翎朝兩人點頭,目光在姐妹兩身上溜了一圈,便和忍足侑士走過迴廊。
  
  走了幾步,忍足侑士回首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那雙姐妹花離開的身影,在霧司翎無言的催促下,方繼續邁步而走。
  
  「Ne,放心吧,我想以跡部的驕傲,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了他珍視的東西!唔,可以確定,會很慘的只有那些肇事者喲!」
  

  第六十四章

  「他是辰也啦……」
  
  淡心認真的說,無視週遭一干女生各異的表情。
  
  跡部景吾瞇起鳳眸,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然後轉向那群女生,俊美無鑄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與那華麗的驕傲形成鮮明的對比。
  
  「MA~跡部SAMA,您不相信麼?」佐佐木枝子扶著軟綿綿的手臂,忍著漸漸麻木的痛楚,咬著唇望著心儀的少年,一臉幽怨,「相片是不會騙人的,清水淡心根本沒有資格站在您身邊,她配不上高貴驕傲的冰帝王者!」
  
  「呵呵!」少年輕笑,微抬線條秀美的下頜,無形中流露出一種無法忍受的睥睨的輕視,華麗張揚,驕傲自信。「啊嗯,你們搞出這種事,就為了同本大爺說這個?啊嗯,真是不華麗呢!本大爺知道,只要相信淡心就夠了!」
  
  說著,露出不屑的微笑:「本大爺記得,你們是佐佐木、秋山、有澤、麻生……啊嗯,真是不華麗的陣容呢,難道你們沒腦子辯別的麼?什麼也沒弄清楚就敢來勞師動眾,看來,冰帝的校規有改進的必要!啊喏,就下午吧,本大爺宣佈提前召開本周學生會會議,內容就是商討校園聚眾鬧事與暴力事件的處理!」
  
  一席話,將眾人嚇得面無人色。
  
  當忍足侑士和霧司翎來到時,女生們面色難看的離開了,某只正乖乖的站在那位大爺面前挨訓。
  
  「……以後除了本大爺,不准任何雄性生物碰你一根寒毛——啊嗯,就算保刈老師也一樣!」沒有回寰餘地的霸道命令。
  
  忍足侑士差點沒腳底打滑,直接撲倒。
  
  都什麼時候了,這位大爺竟然有心思吃醋?
  
  「沒事吧?」霧司翎走近淡心,關切的問。
  
  淡心回以溫淺的笑容:「啊,沒事呢!我比較擔心的是,佐佐木枝子的胳膊被我不小心卸了,若查出來,我會不會被學校記過,然後勒令退學呢?」露出苦惱的表情,這只對這事情很擔心。
  
  聞言,霧司翎沉默了,忍足侑士風中凌亂了~
  
  卸了胳膊?這只是說笑吧?
  
  跡部景吾捏了捏她軟軟的臉蛋,一手掐腰,一臉傲嬌的哼了聲:「啊嗯,不用擔心,那是正當防衛!本大爺相信學生會的人會公正公平處理!啊嗯!」
  
  聞言,忍足侑士啼笑皆非。什麼公正公平處理?這大爺前個星期剛以壓倒性的勝利破例天荒的由一年級生竟選為冰帝高等部學生會主席,掌控了整個冰帝學生會,在學生會裡,還不是他大爺說了算?
  
  不過——
  
  「你真的將佐佐木的胳膊……」忍足侑士堅澀的問,認識這麼久了,他們竟然讓這只外表給騙了,以為是個身嬌體弱的少女,沒想到是真人不露相,彪悍得緊。
  
  「啊喏,我記得一年D組的佐佐木可是學校藝術體操的選手,運動神經極好的,怎麼可能被你……難道淡心你學過什麼武功之類的?」恐怕那位佐佐木枝子有一段時間是不能參加什麼體育比賽了呢,聽說全國高校生藝術體操比賽就要舉行了喲。
  
  打量少女纖細瘦弱的體態和蒼白的肌膚,忍足軍師絕對不相信這只是什麼隱藏的功夫高手,可事實難料哇。這麼說來,以後他們在一起了,若她和某位大爺發生口角了,華麗的大爺豈不是很危險?
  
  關西狼難得發揮朋友愛,為那只傲嬌的大爺擔心了。
  
  霧司翎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瞼掩住眼中的笑意。
  
  淡心怔了怔,有些恍惚,「……啊,不是武功。這只是一種防身術,只要熟悉人體的各處弱點,加以利用,便可以最簡單錦薄之力,將敵人挫傷至殘……墨染說,人的身體其實很脆弱的,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有些東西是必須的,不能存了仁心……」
  
  一瞬間,在場的三名男士(跡部景吾、忍足侑士、樺地)僵硬了。
  
  毛骨悚然!
  
  霧司翎和忍足侑士直勾勾的看著少女恍惚的神色,跡部景吾心裡一陣不舒服,彷彿有什麼東西堵著胸腔,令人一陣的發慌。
  
  「墨染」——麼?
  
  很快的,跡部景吾若無其事的抬起手,不客氣的捏了捏某只軟嫩嫩的臉蛋,將之捏得淚眼汪汪後,方抱在懷裡哄著,心裡模模糊糊的想,要不要查一查那個「墨染」呢?竟然會教淡心這種殘忍的防身術,雖然很有用,但是——
  
  啊嗯,女孩子就是要讓男人寵的,不必練習那種殘忍的防身術了罷。
  
  …………
    
  星期一的冰帝校園很不平靜。
  
  到中午時,校園裡關於《時尚流華》雜誌的話題並沒有因早上的插曲有所收斂,反而越演越烈,雖然礙於某些原因,沒有人再當面指三道四,但私底下的流言卻是難聽至極。
  
  聽說一年A組的芥川慈郎已經爆跳如雷;
  
  聽說學生會成員被下了緊急通知,下午放學開會。
  
  淡心坐在教室裡,無奈的看著窗外徘徘徊徊的人,還有同班上的同學意有所指的目光,明顯透著一種不屑厭惡。嗯,自己什麼時候從隱形的路人甲變得如此惹人注目了?
  
  「……這是真的麼?」淺葉花白顫抖著手,指著被學生們傳閱了無數遍的雜誌。然後憤然一甩,拍案怒道:「一派胡言!我絕對不相信上面說的,這是污蔑!我們要去法院告這家雜誌社,一定要告到它傾家蕩產!」
  
  「……」週遭的同學張大嘴巴看著發飆的美女。
  
  忍足侑士扶扶下滑的眼鏡,有股想換班級的衝動,太丟臉了!
  
  「花白,你太激動了,影響了我的占卜!」霧司翎洗著塔羅牌,一臉不愉。
  
  淺葉花白就差沒跳腳了,「都什麼時候了,小翎你還有心思玩牌?啊啦,淡心被人潑污水了啦!」
  
  「哦,我知道啊!」霧司翎虛應她,仍在反覆的占卜。接過淡心遞過來的牌看了看,歎了口氣,「很不幸的告訴你,淡心,你今天真的很倒霉哦,不過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淡心淡定的微笑,雲淡風清。
  
  淺葉花白指著事不關已的朋友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回頭一看,某只當事人支著下巴無奈的看著她們,馬上放軟了姿態。「淡心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難過,被人這樣胡亂寫,若是我也一定會傷心的……」
  
  正當淺葉少女忙著安慰某只的,一年F組的教室被人「唰」的一聲狠命拉開,一個艷若秋華的少女面色猙獰的抓著一本雜誌衝進來。
  
  「清水淡心!!你給我滾出來解釋清楚!」
  
  一年F組的人發現來人是二年級的學姐,原本阻攔的動作不由停頓,有些無措的看著怒火高漲的學姐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經這一鬧,一年F組的教室門口和窗外聚集了一眾好事者,目不轉睛的看著事態發展。
  
  淡心淡淡的瞅了她一眼,輕歎道:「亞彌,我想這沒什麼好解釋的吧?」
  
  清水亞彌差點被這只無辜的反應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一個劍步搶上前不客氣的揪起淡心的衣襟,憤怒與委屈在美目中閃過。那種不甘心的挫敗感,令她幾欲失去理智,絲毫不管此刻是在校園裡,週遭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清水淡心,你到底想怎麼樣?總是搶我的在意的人覺得很好玩麼?哈,你是我清水亞彌平生見過的最噁心討厭的人了,總是以一副弱者的姿態去博取他人的可憐,讓他們毫不遲疑的遷就你,配合你!什麼東西都是給你先挑選,什麼好的事情都讓你一人佔盡!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明明我才是正宗的清水家的大小姐,為什麼最後與清介訂立婚約的人不是我?明明我才是他的親生女兒,為什麼父親的眼裡只有你的存在?父親生病了,我這個親生女兒竟然是最後才知道的,哈,真諷刺!想必你那時一定高興得要命吧?我不甘心,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恨不得你去死!去死!去死!」
  
  「清水學姐!」
  
  忍足侑士喝了聲,騰真雪月趕忙上前拉開激動的清水亞彌,免得失控之下傷了人。
  
  「清水學姐,清注意一下,這裡是學校!」忍足侑士微笑,語氣是不容質疑的嚴肅。
  
  清水亞彌喘著粗氣,被怒火染亮的雙瞳緊緊的盯著淡心。
  
  淡心有些茫然,然後怔忪的看著清水亞彌。
  
  那些,她並不知道啊!
  
  清水亞彌與她對視良久,然後粗魯的推開騰真雪月,將捏在手中不成形的雜誌擲在地上。
  
  「清水淡心,有時候我真寧願從小體弱多病的那個人是我,這樣清介憐惜喜歡的人也許是我……你知不知道,這個星期六是清介部裡的初賽,他一直在市區賽場等你來,一直等,直到所有的比賽都結束了,體育館都要關門了,他還不肯走,說你答應過他會去看他比賽的……結果?!」清水亞彌露出嘲諷的神情,「結果,清介又傻傻的被愚弄了一回,我也只能陪著他在那兒站了一整天!你倒好,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實在令人噁心!」
  
  星期六比賽?
  
  是了,上個星期四時,瀧清介是曾有同她提過星期六西洋劍部在市地區體育館的比賽,瀧清介邀請她去參加,那時她也答應了,可誰知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也讓她完全忘記了這麼一回事。
  
  「對不起,我忘記了!」淡心低首,滿心歉疚,畢竟是自己的錯,她會找個時間親自同瀧清介道歉的。
  
  清水亞彌一甩臉,厭惡的說:「你該道歉的人是清介!」
  
  忍足侑士多嘴的為某只解釋:「啊咧,清水學姐,淡心那天生病了,連床都下不了,怎麼還能去參加?」
  
  聞言,淡心抽了抽嘴角,頭垂得更低了,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有人問她那天生了什麼病。話說,為啥這只關西狼一副「我很清楚、我很確定」的表情哈?難道他家裡的女生來生理期的情形是跟她一模一樣的遭遇?所以這隻狼很有經驗?
  
  清水亞彌哼了一聲,環視週遭圍觀的人,沉下俏臉,一字一句,慢慢的清晰的說道:「在這兒我要澄清一件事情,或許很多人都猜出相片裡的男人是我父親清水辰也,清水家的家主,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清水淡心曾是清水家的人,我父親是她的親叔叔!那天我父親生病了,正巧我不在,秘書只能打電話給清水淡心,讓她去照顧。試問,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隨意猜測污蔑他?《時尚流華》?哼,這種三流雜誌社很快就會成為歷史,聰明的人還是不要相信的好!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若讓我再聽見什麼不堪的傳言,清水家絕不放過他!」
  
  清水亞彌惡狠狠的威脅,見在場的一干少爺小姐們心虛的別開眼,冷哼一聲,抬起下巴,如同皇宮裡出巡的女王驕傲的走了。
  
  四周,安安靜靜的,似乎有些消化不了這個事實。
  
  忍足侑士微垂眼,掩飾眼裡的笑意。
  
  啊啦,真不得不佩服那位跡部大爺的計量,與其花什麼心思去社絕平息這件事情,還不如讓最有權利的人去澄清?還淡心一個清白。
  
  只不過那麼小小的推波助瀾一下,自有炮灰義憤填膺的跳出來作證,謠言不攻自破,一下子解決了校園內部問題。嗯,接下來便是校外了,不過這些不是他們這些身為學生該面對的問題,還是留給那些大人們來解決吧,相信過不久,東京市會如某位清水少女所言,少了一家沒必要的雜誌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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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柛太郎推開冰帝學園政治經濟學教師辦公室,將一本雜誌放辦公室裡那張檀木色的辦公桌上。
  
  保刈謙推開備案本,朝來人微笑,「怎麼了?又來喝茶麼?啊啦,剛好,昨天小凌從中國出差回來,給我帶了罐祁門工夫紅茶,有『寶光』之稱。」
  
  柛太郎扯了扯唇角,算是微笑,嚴肅的面容沒一絲變化,「謝了,改天吧。只是發現有趣的東西,帶給你瞧瞧。」
  
  保刈謙看向那本雜誌,挑眉笑道:「啊啦,柛,我可不記得你對這種八卦娛樂雜誌有興趣喲。」知道好友的修養,保刈謙調侃了句,便如他所願拿起翻了翻,直到——
  
  「這是什麼?!」溫文爾雅的面具剝落,保刈謙面色鐵青,雙眸憤火,似乎恨不得撕毀了那本雜誌的衝動。
  
  柛太郎敲敲桌面,示意這只稍安勿躁,「這是今天在冰帝學園引起轟動的的雜誌,那些小鬼們頻頻傳閱,我以為是什麼有趣的東西,也看了下,沒想到會看到這麼好笑的東西。」說是好笑,這位冰帝網球部的顧問監督及音樂老師仍是一臉嚴肅,一絲不苟。
  
  「聽說今天高等部一年F組的一個女生被那些沒事幹的大小姐圍堵了,嗯,好像那個女生的班極正是……清水家那丫頭所在的班級吧?」柛太郎語氣平平,見某只雙目充血,補充道:「不過,跡部家那大少爺擺平了,清水家的丫頭倒沒受什麼傷。」
  
  保刈謙鬆了口氣,卻仍是壓抑不住憤怒的心情,幾欲咬碎一口銀牙。想也不想的抄起椅背上的外套,保刈謙匆匆丟下句話便出門了。
  
  「柛,謝謝了,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今天的課就請你找個人幫我帶班,改天請你吃正宗的勃艮第風味牛肉當謝禮!」
  
  柛太郎挑眉,淡淡笑了下,目光瀏過桌面上的雜誌,佈滿了嘲弄。
  
  呵呵,果真是一些愛搞嚎頭的八卦記者,連什麼人不能得罪都不知道。清水家的那個傢伙愛記仇又小氣,任性惡劣於一體,若誰敢不知死活的觸及他的忍耐底線,小心怎麼死都不知道呢。
  
  柛太郎輕吁一口氣,感覺那些人的面容似乎已經很模糊了,曾經青澀韶華時的少年的歲月的朋友,早已在歲月中漸漸淡忘了,只有清水辰也那傢伙年歲漸長脾氣越見古怪,是人都不想與那種男人相處。
  
  柛太郎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明媚的青春校園之景,心裡很輕很慢的劃過一抹淡淡的惆悵。
  
  憶起那個在冰帝學園中被無數人關注的,跡部景吾放在手心頭捧著的少女,雖然相貌精緻美麗,卻是個沒存在感的,枉費了遺傳自保刈美紗的美麗樣貌。不過那氣韻神態,倒與其父清水政也極其相似,看到她,彷彿看到當年那個溫和輕淺、如紫陽花般美好的少年罷。
  
  柛太郎淡淡的微笑,不得不承認,一晃眼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清淺溫和如華的少年已然逝去,只留下一個與他極其相似的少女,給人追憶麼?
  
  …………
    
  放學後的校園多了抹孤寂,不知是人的多愁善感賦予它的孤獨,還是它本身就是一座冰冷的建築物。
  
  騰真雪月慢騰騰的走出教學樓,拎著書包,似乎極富閒情逸志般欣賞黃昏中的校園。
  
  「雪月!」
  
  騰真雪月望向聲音來源,見沐浴在夕陽中俊美雅致的少年,微微一笑,「啊啦,真難得呢~怎麼,今天竟然不見你和哪個長腿MM來個浪漫的約會,竟然一個人枯站在校園?看了真是讓人心疼呢,是否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忍足侑士翹起唇角,笑容邪氣俊雅,矛盾卻是極盡的誘惑。
  
  「啊啦,難得碰到你,一起走吧!」
  
  騰真雪月抿唇一笑,捋捋額前不馴的碎發,與忍足侑士並排而行,夕陽中的少女無論總給人一種美好的念想,嫻雅美好。
  
  「MA~雪月,我們認識也有四年了吧?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已足夠看清很多東西。」忍足侑士慢悠悠的說,「難得有個不是紅粉知已的女性朋友,我向來很珍惜呢,人生在世,能找到一個聰明漂亮的朋友,並且讓人打從心底讚歎承認他的聰明才智的朋友,實在是難得啊!」
  
  騰真雪月歪首瞅他,美目半瞇,「啊啦,侑士話裡有話哦~我想你特地等在這兒不是為了說這個吧?」
  
  忍足侑士慢慢收斂起臉上邪氣的笑,俊容嚴肅起來。「雪月,若可以,我不希望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收手吧!」
  
  騰真雪月好笑的看他:「侑士,做人不能那麼絕,你可有證據?」
  
  「是沒有,並且也許永遠也找不到所謂的證據!」忍足侑士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這麼說會傷了眼前之人的心:「騰真家兩姐妹,皆令人讚賞,騰真茗子是個天生的演員,只要她想,或許沒有人能識得破她的偽裝——人們眼裡的騰真家的大小姐,是那麼的嫻雅溫和、氣質絕佳,沒有人會否認這點。只可惜她不夠聰明,做事情難免不全面細緻,她能平安無恙的一直呆在自己想要的地方,也許是多虧了你這個妹妹。」
  
  忍足侑士回頭看她,「而雪月你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是個隱世的天才,你想要做的事情,完美得讓人找不出一些瑕漏呢。」
  
  只是這樣天才的少女,有個不好的出身,只能將她所有的聰明才華葬送在生活中一些陰謀詭計中,只為了給自己和不光彩的母親更好的生存條件。
  
  騰真雪月安靜的微笑。
  
  忍足侑士扶扶眼鏡,「吶,雪月,依我的判斷,你必是在這些事上做了什麼吧?還是收手吧,跡部景吾不是個好唬弄的人,傷了清水淡心的人,後果不是騰真家能承受的。」
  
  騰真雪月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啊啦,侑士,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在乎什麼騰真家麼?呵呵,我不否認我是做了些手腳,但也不會愚蠢的讓你們抓到把柄。只要不是笨蛋,沒有人不會為自己留條後路呢。我敢說,只要我不說,沒有人能知道那些事情與我有干係。」
  
  少女美麗嫻靜的臉蛋上一片驕傲,「呵呵,侑士,告訴你吧,我雖然確實是一直奢想嫁個有錢人能壓一壓騰真家,若可以毀了騰真家也不錯哦。唔,老實說,曾經我相中的人選便是跡部家的繼承人——跡部景吾,我對跡部SAMA也確實有好感,如果能讓他看上也是可以的,但可惜的是跡部SAMA做事太出人意料了,而我絕對不會是那種將愛情當飯吃的腦殘。」
  
  所以,沒戲可唱啦!
  
  少女俏皮的攤手,眼睛因笑意瞇起兩彎月芽兒。
  
  忍足侑士摸摸下頜,若有所思道:「雪月你的話裡意思……是指騰真茗子內裡其實是個腦殘麼?」
  
  騰真雪月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露出大大的笑臉,「不,錯了,茗子是花瓶,一個很合格的花瓶,因為其實茗子挺識實務的。」
  
  忍足侑士失笑,托托眼鏡,思忖自己剛才的言行可不怎麼紳士啊,怎可背地裡隨意同他人評議一個女生呢?
  
  「啊啦,侑士你不會又在想些什麼紳士風度之類的事情吧?」騰真雪月拍拍額頭,然後對無語的少年呲牙一笑,「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最後一次做個茗子眼裡乖乖聽話的好妹妹,如果清水淡心幸運的逃過這次,那麼今後茗子想幹什麼我都不再遷就她了!即便也許……我會得到自己該有的報應。」
  
  少女的斬釘截鐵,讓忍足侑士心裡莫名騰升起一股不安。
  
  …………
    
  某位神棍少女翻著塔羅牌說:「很不幸的告訴你,淡心,你今天真的很倒霉哦,不過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什麼,她現在還不知道,但倒霉的事情卻遭遇到了。
  
  從出校門起,便不知不覺被人跟蹤了。
  
  因為今天大伙似乎都有事情,放學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回家,想起家裡的一些日用品快完了,打算先去超市補充些生活用品,誰知竟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被一群衣著光鮮亮麗實則凶狠的少女圍堵住,推搡進一個小巷子。
  
  這似乎是早有預謀的事情,可以預料若不能及時脫身,自己的鏡遇似乎會是挺慘的呢。
  
  在心裡慢慢估量著,若只是些女孩子,她還能自信能全身而退,可是這其中還有一些社會上不學無術的青年混混,就有些糟糕了。果然,為什麼小翎的塔羅牌占卜總是那麼靈驗呢?
  
  那麼,就相信霧司翎好了,倒霉過後,也許真的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
    
  「你們這些渣滓——統統給我去死!」
  
  少女清泠如泉水的聲音醞釀了金屬般的凶狠凌厲,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平時那麼清冷無緒的少女會發那麼大的怒火,毫不留情的將一個個男人打趴打殘了,猶不解氣的想將之弄死。
  
  真田弦一郎皺頭皺得死緊,死死的盯著打鬥中的少女。
  
  淡心突然有些過意不去,忍著身體上叫囂的酸痛,抱歉的問道:「Ne,你……沒事吧?對不起,七月不是故意的,因為你阻止了她的行動,所以她才會對你出手。」她的朋友七月啊,雖然外表是個清清冷冷,似乎很不近人情的少女,其實她最重感情了,又護短,若有人傷了她在意的人,後果是還以十倍百倍的懲罰呢。
  
  而立海大的黑面神皇帝真田弦一郎出現算是個意外,雖然是見兩個年輕女孩似乎被人欺負了,算是打抱不平、英雄救美,可惜估錯了某位與少表不符的少女的彪悍,於是被嫌礙著了她事兒的某只一拳打飛了。
  
  淡心別開眼,不忍看真田少年抵著胸坎的模樣,會讓她有罪惡感的。真田番士和真田夫婦對她那麼好,真田佑一郎大哥也經常去芥川家帶好吃的東西給她,傷了他的弟弟,即便不是自己出手,淡心還是覺得好抱歉。
  
  啊啦,改天她帶志唯親自去真田家請罪好了,相信真田爺爺看在她將志唯這個棋友帶去陪他下棋談人生,應該會原諒她的。
  
  真田弦一郎習慣性的拉拉帽簷,瞥了她一眼,嘟噥了聲「真是太鬆懈了……」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上化身修羅的少女,然後繼續因不認同少女的打法而凌虐自己的眉頭。
  
  淡心扶著牆站定身,也目不轉睛的望著為自己發飆的少女,心裡五味陳雜。
  
  七月……竟然會在這個世界見到她,這就是霧司翎占卜中的意想不到的事情麼?
  
  淡心低首,壓抑住眼中浮現的霧氣。
  
  吶,老天爺真的很厚待她呢。


  第六十六章

  七月說:沒有你,淡心一樣會過得很好,我一樣可以保護她!
  
  這句話,梗在心頭,久久難嚥,令某位大爺臉色漸漸沉鬱。跡部景吾側首,伸手撫上身畔少女的臉頰,帶點薄繭的指腹柔柔摩挲過細白柔膩的臉頰邊一道微紅的擦傷,銀灰色的鳳眸顏色漸深。
  
  「跡……景吾?」想起這只在千草家時的怒火,淡心很快改了口。
  
  儘管心情驚濤駭浪、怒火澎湃,華麗的大爺外表看來還是一副理智冷靜的模樣,啊嗯了聲,牽著少女的手下車,一齊走進清水宅。
  
  華燈初上,週遭的住宅裡傳出一陣陣飯菜香味,充滿了家的味道。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沉凝,淡心瞅著少年俊美非凡的側臉,若有所思。
  
  好像,還在生氣呢。
  
  淡心苦惱的搔搔臉,不小心碰到臉上的傷痕,呲牙痛呼起來。
  
  跡部景吾回身看她,見這只月白的臉頰上那道擦痕越發的嫣紅,在熾白的燈光折射下,整個人透著一種嬌媚的色彩,心跳漏了一拍。
  
  「啊嗯,別弄了,呆會有得你疼了!」拉下她的手,跡部景吾將女孩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感受懷裡少女的柔軟芳香,心頭漸漸寧定。
  
  「景吾……生氣了麼?」淡心悶悶的問,「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的,不是你們的錯……」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呢,她從來不想與人結怨,可有些事總是防不勝防。只知道,自己一旦受傷,總會讓週遭的人擔憂了。
  
  明明知道自己太弱了,卻仍是無所謂,不想改變啊……
  
  「啊……本大爺沒生你的氣!」將臉埋在少女頸間輕輕呼吸著淡淡的橘花蕊香,少年微瞇的鳳眸一片深沉。
  
  整理了下頭緒,淡心乖巧的窩在他懷裡,慢慢的說:「其實,七月說錯了,沒有景吾,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那麼在意的。不是親人不是朋友,卻是很在意很在意的人,只要想著,能這麼在一起,心裡就很高興呢。所以,沒有景吾,也許心裡還是那樣的覺得什麼都是一樣的,什麼都沒所謂。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每次想起景吾,會讓我覺得很開心呢……」
  
  這只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情想法,在她兩輩子中,只識得親情友情,從未窺視過所謂的愛情是怎麼樣的,即便閒時可以因無聊而應和著一些同學暢談過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那也只是紙上談兵,頭頭是道,卻是有說沒懂。
  
  沒有經歷過,品償不出那種甜蜜酸澀的感覺,還有想起那人時縈繞在心頭的滿足與幸福。感情就這麼的在每次見面中,每天相處中,慢慢積累,慢慢醞釀,然後便放在心頭,難以譴懷。
  
  當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漸漸與他走近,然後那人霸道的侵入她的生活,佔據了生活的一部份,這人還不是親人不是朋友,那麼,便是戀愛了罷。其實,她很高興能在這個世界認識他,也很高興他的主動霸道,將自己拉到他的羽翼之下。她自知自己太遲鈍,對什麼事都覺得平淡無所謂,如果沒有人主動,她真的會一直一直生活在自己規劃下的圈子裡,即便這樣一生到老,恐怕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吧。
  
  所以,有他真好呢!沒有他,也許以前會過得很好,可是認識了這個驕傲的少年後,她卻不想再經歷以前那種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無法擱置在心頭的空虛了。
  
  聞言,少年輕輕的笑了,捧起她的臉,俯首將線條優美的紅唇印上少女淺粉色的唇瓣。少女溫涼的唇色讓他心裡有些疼,只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裡,讓她健健康康的過著她平淡的小日子,讓自己一回首便能看到她對自己輕淺的笑著。
  
  …………
    
  今天一生發生了太多事情,回到家沒多久,跡部景吾就讓這隻眼神困盹得快睜不開的少女去休息了。本來下午時分,忍足侑士便盡職的給自家小叔叔忍足憂一與淡心搭話,通知某只明天要去醫院例檢,所以雖然不用上課,還是要早起,耽擱不得。
  
  「啊嗯,你先睡吧,本大爺呆會再走!」
  
  摸摸某只軟軟的頭髮,還杵在清水宅的某位大爺說得理所當然,一點也不覺彆扭。
  
  這大約就是某只平時太淡然無所謂的後果吧,所以這位不懂得什麼叫客氣的大爺早就將清水宅當自家般自在了,來去自如。
  
  淡心打了個哈欠,對這位大爺在存在沒有驚慌無措,只覺得安心。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有時會坐在床邊陪自己慢慢入睡,這是從岡山保刈家別院時就培養出來的習慣到自然。雖然那時他們還只是個半熟的陌生人,可是因某只綿羊糾纏的緣故,跡部景吾一個大男孩,沒少被慈郎拖著直闖少女的閨房,甚至會賴在那兒瞇個眼打個盹,三人經常窩在一個和室裡聊天學習下棋玩遊戲。
  
  不過,看到某只很安心的慢慢睡去,跡部景吾又有些悶悶的了。
  
  這麼放心,難道這只不知道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麼?未免太沒防備心了!啊嗯,改天要好好教教她防人之心不可無!(難道大爺你想要她時刻防著你?)
  
  看著少女蒼白的臉色,跡部景吾習慣性的撫著眼角下的淚痣,鳳眸裡一片探究,回想了一遍今天的事情。
  
  哼,一切安排得太緊湊嚴密,實在讓人轉不過彎來。怎麼就會那麼巧合呢?膽敢給他們使絆子傷了他的人,那些傢伙一個個都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臉頰和額頭的傷無大礙,勃子上的瘀血估計過幾天會消退,手肘的傷已止血,過個把月可以脫疤復元,小腿肚的擦傷流了點血,其餘看不見的地方傷口大約十五處。確實不嚴重,沒——事——呢——
  
  憶起那個叫千草七月所淡心身上的傷,某位大爺目光火辣辣的盯著床上的少女,忍住扒了她衣物查看的衝動。
  
  跡部景吾攥緊了拳頭,唇角逸出冷笑。
  
  「啊嗯,侑士,去查一查今天早上那群女生的資料,順便將那些背後那些生事的母貓們一起揪出來,明天在學校公佈出來……啊嗯,冰帝實在是安逸太久了,應該好好整頓一番了!」
  
  冰帝學園裡面的勢力亂七八糟,互相傾扎,漸趨腐朽,該是好好整頓一翻了,也算得上跡部景吾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燒一燒那些舊勢力的銳氣。
  
  忍足侑士單手在鍵盤上敲著,一隻手抓著手機,低低的笑,「嗯,也好呢!MA~作為學生,還是安安份份的做些學生該做的事情、享受下學園生活,才可愛呢。」忍足侑士盯著電腦屏幕裡整理的資料,唇角上揚,露出了如同一徹的自信張揚的笑容。
  
  「啊啦,景吾,今晚我家那憂一叔叔回來告訴我,我們學校的保刈老師受傷了,據說與人打了一架,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獻獻慇勤,說不定保刈老師一感動,很快就會讓你抱得美人歸了!」忍足侑士調笑道,語氣中滿是漫不經心。
  
  跡部景吾臉色黑了黑,「啊嗯,沒這必要,本大爺這麼華麗的人不會幹這種落井下石之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保刈謙受傷這事是秘密,微一猜測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種時候誰會想去給那位失控的舅舅找霉頭?想了想,跡部景吾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啊嗯,侑士,本大爺倒想知道清水辰也傷得怎麼樣了,怎地,你要去問問那位憂一醫生麼?」
  
  忍足侑士無奈:「你大爺就別尋我開心了,那個清水辰也……連憂一叔叔都無奈的人,我可不想接觸。」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自在。
  
  不肖說,提到保刈謙一個溫文爾雅的冰帝老師竟然會受傷,兩人便同時想到這次雜誌裡的當緋聞男士之一。看來保刈老師還是挺年輕氣盛的嘛,還真像年輕的小伙子那樣以拳頭出氣。
  
  …………
    
  第二天,天氣很好。
  
  淡心因請假在家休息,沒去學校,並不知道只一天時間,冰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變了個樣。而這些是跡部景吾等人認為沒必要給她知道,所以沒有一個人會無聊的去告訴她。嗯,就算哪只好心的告知一聲,這只也會輕淺一笑,雲淡風清,事不關已吧。
  
  難得在上學日休假,卻是過了很精彩的一天。
  
  早晨去醫院例檢,又聽了一番忍足家另類的存在憂一醫生有愛的碎碎念——叨念的無外乎是同她抱怨自家小舅舅又麻煩了這位醫生什麼事情,還有自家小舅舅昨天竟然受傷了。
  
  「小舅舅受傷了,為什麼?」淡心有些驚訝也擔心,心道,他們舅甥倆倒是挺有緣的,同一天遭遇受傷。
  
  忍足憂一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上挑的桃花眼裡滿是幸災樂禍,「啊啦,少女別擔心,你家小舅舅皮粗肉厚,沒啥的啦!哼哼,那只昨天去拜會仇人了,你知道的嘛,仇人見面總是分外眼紅,氣血一上湧,便得了紅眼病,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啦!嘖嘖嘖,那兩隻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像個熱血小伙子打架,年紀都白長在狗身上了……」
  
  淡心很無語的聽著某位囧醫生囉嗦的搬弄,當體檢到某隻身上昨天遺留下的傷痕時,忍足憂一猛的撥尖了聲音。
  
  「少女你也去打架了?」
  
  「不是……是被人打……」某只在英俊的忍醫生難得的嚴肅中,對著手指很無辜的說。
  
  「你你你……」忍足憂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脆弱?還給自己受傷?活膩歪了麼?跡部家那小子在幹嘛?自己的小女朋友被欺負了還沒反應麼?還有侑士那傢伙呢?朋友被欺負了,身為男人不會去幫忙麼……」
  
  面對難得氣場大開、破口大罵以至於差點形象全無的忍足憂一醫生,淡心縮著脖子不敢吭一聲,也因此沒敢問清楚自家小舅舅和人打架的原因。
  …………
    
  匆匆逃離了醫院,很狗血的與逃課的七月相遇,然後糊里糊塗結伴闖了一回立海大,認識了立海大一干正選,還有慈郎經常掛在嘴邊的好朋友——吹泡泡的紅髮小豬和曾經的相親對像真田佑一郎大哥的弟弟——真田弦一郎。
  
  雖然自己是沒可能嫁進真田家的啦,不過芥川家的小姑娘志唯卻奇異的深受真田家上下的喜愛,真田爺爺甚至一有時間就將小姑娘叫到神奈川去下棋喝茶聊人生,言語間透露的滿意,估計志唯姑娘以後也許真的會成為真田家的長媳婦,到時真田弦一郎就要叫志唯一聲嫂子呢,而自己身為志唯娘家的姐姐,真田弦一郎也要叫自己一聲「姐姐」……
  
  想到這,淡心看向真田弦一郎的視線熱切起來,心裡為妹妹估評未來的小叔子的人品,可憐的真田弦一郎被這只盯得心頭發毛,立海大一干人莫名其妙。
  
  再然後,碰到了七月在這個世界的姐姐——千草縈音,立海大的公主,據說是跡部景吾的未婚妻。
  
  某只面色如常,笑容溫溫和和、淺淺淡淡,著實讓七月有些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衝到冰帝去質問那位大爺是怎麼一回事,有了狗屁未婚妻,還敢來招惹她的好朋友?
  
  然後七月沒好氣的痛陳了一頓這只不合時宜的笑容,直到兩人打鬧開來方讓七月忘記跡部大爺有一名未婚妻的事情。
  
  淡心摸著下巴,思索了一陣,然後基於對某位華麗大爺的華麗美學的認知,完全將所謂的未婚妻拋在了腦後。
  
  既然只是千草縈音單方面的說法,跡部大爺吭都沒吭一聲,就證明裡面有內情,或許不是人們所想的那般呢。而她嘛……嗯,就不去摻和了,因為她知道,依跡部景吾的驕傲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人生莫名其妙遭人安排設計的。
  
  直到在街頭碰到來接自己回家的跡部景吾,淡心看到了在夕陽中擁有一頭燦爛的酒紅色頭髮的貓樣少年,然後微笑著看著七月在少年明亮的笑臉中失神的表情。
  
  果然,青學的貓咪真是陽光燦爛的可愛呢,很適合經歷過太多人生冷暖的七月。
  

 第六十七章
  
  「本大爺沒有未婚妻!啊嗯~」
  
  「騙人的咩,我都問清楚文太了,文太說是那個立海大的千草縈音親口承認的咩!小景,你始亂終棄,不是好男人,果然不該讓淡心與你交往咩!」
  
  「都說不是了,要本大爺重複幾次?」某位大爺火了,決定明天就讓忍足侑士修改某隻羊的練習菜單,省得這只沒事做,總是去當電燈泡,打擾別人戀愛。
  
  「可是,那個千草縈說的咩……」
  
  「沒有可是!」
  
  跡部景吾果斷的掛了電話,咬牙切齒的在房裡走來走去折磨著腳下的高級地毯,眉頭皺得死緊,然後旋身窩坐在書房的椅子裡,撫著華麗的淚痣,撥通了一個不經常撥的電話號碼。
  
  「麼西麼西,我是千草縈音!」那邊甜美清脆的女性聲音很溫婉。
  
  「啊嗯,千草,好久不見了,本大爺可不知道自己何時與你成了未婚夫妻!啊嗯」「未婚夫妻」這四個字,咬得特重,重到那邊的某位少女都嗅得出這位大爺不爽的心情了。
  
  「哦,那個麼?跡部SAMA難道忘記了麼,這是令堂與千草家的約定,等我們雙方成年之際,便訂下婚約嘍!」少女的聲音甜美清脆,似乎也是慣常發號施令,就如同在神奈川被稱為立海大公主一樣的自信美麗。
  
  跡部景吾放鬆身體靠著椅墊,唇角劃出優美的笑痕,神色囂張狂傲:「啊嗯,千草,除非你自動放棄千草家家主之位,不然,那種話還是少說為妙吧!小心很多人當真了哦!本大爺隨你選擇,啊嗯!」
  
  最後一道鼻音詞,真是迤邐無限,自信囂張極了。
  
  那邊沉默了很久,終於少女不甘不願的道歉:「抱歉,這次是我不對了!明天,我自會去向眾人澄清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讓她在冰帝受到影響!」少女忍氣吞聲的將全部的事情包攬下來,心裡對跡部家的那只的精明與華麗美學恨得牙癢癢的。
  
  同樣是大家族指定的未來繼續人,千草縈音不得不承認跡部景吾的資質更好,洞察力更是敏銳得嚇人,通常會捏住別人的弱點打擊。
  
  「啊嗯,這不是應該的事麼?千草,認識你這麼多年,本大爺覺得你實在是個不華麗的傢伙,怨不得那個千草七月那麼惹人嫌。」說到千草七月,跡部景吾全身的細胞都在表示著不舒服。
  
  「啊咧,真是感激跡部大爺的誇獎,七月是我妹妹,雖然與你看上的女人親近了點,但不能否認七月身上流著千草家的血脈的事實。啊啦,我很高興跡部君這麼看好七月呢!」
  
  千草縈音不客氣的反擊,即便七月現在極端討厭千草家,甚至對自己這姐姐有敵意,但從小到大被培養成了妹控的千草縈音就是見不得別人說七月的不好。
  
  兩人你來我往的損著對方,最終以某位大爺華麗的語言學獲勝。
  
  不管千草縈音在那邊氣得有多嗆,擱了電話,跡部景吾優雅的攏了攏睡袍,施施然的回房睡覺去了。當然,臨睡前要打個電話給某只解釋一下「未婚妻」的事情,免得那只鬧喳喳的綿羊再度生事,給他背後下絆子挑撥離間大爺他與淡心的感情。
  
  「……跡部麼?什麼事啊……」
  
  電話那頭被電話吵醒的某只意識不甚清醒,聲音像是含在嘴裡的噥軟。
  
  某位大爺臉紅了紅,然後抬首望向牆上的掛鐘,才晚上十點半啊,那只就滾上床睡死了?今天真的累著她了麼?
  
  「啊嗯,沒什麼,只是告訴你一聲,本大爺沒有什麼未婚妻,全是千草縈音那不華麗的女人說出來氣你和千草七月的。」
  
  「……哦。」
  
  就只是「哦」?!!
  
  一直含著某種期待的某大爺惱了,覺得最近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好了,以至於這只連正常人的反應都忘記了?忍足侑士那大眾情人不是說,通常這種時候女生都會吃醋,會很期待男方的解釋保證麼?為什麼這只的反應這麼平淡?今天去接她回家的時候,這只神色平常,哪裡有為他大爺的「未婚妻」吃醋鬧彆扭了?
  
  ——虧芥川家那只綿羊還為她打抱不平,白操心了!
  
  「啊嗯,聽到了麼?」
  
  「嗯,聽到了!」稍稍清醒了的某只認真的回答。
  
  忽略中間打呵欠的聲音,跡部大爺頗為滿意,想到淡心性子淡,很多事情在她看來是沒必要浪費表情心情的,便將忍足侑士那套理論丟進了臭水溝。
  
  …………
    
  休息兩天,再次上學時,淡心敏感的覺得冰帝學園氣氛變了很多,自己一路走進教室,竟然沒有發現什麼惡意或好奇的視線,彷彿自己這個人在他們眼中只是個平凡的學生,一反以前的矚目。
  
  雖然有些納悶,但這只並沒有怎麼在意。
  
  就如同成為跡部景吾承認的伴侶,上了緋聞雜誌女主角名單,即便被人惡意中傷,只要這只不覺得不可原諒,皆是隨眾人鬧,自己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事情。
  
  淡心就是這麼一個存在,不是懦弱,也不是怕麻煩,而是覺得沒必要。或者,在她覺得有被傷害之前,這些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沒有給她一絲表現的機會,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只的忍耐限度在哪裡,什麼才是她覺得有必要的反應。
  
  日子很平淡的過下去,某只悠然的過著自己不被矚目的路人甲生活,除了那位大爺偶爾出現將這只綁在一起,冰帝學園的人還真是或多或少的忽略了這只的存在,以及她與跡部景吾交往的事實。
  
  對此,忍足侑士與淺葉花白只能哭笑不得,雖然知道這只的德行,但被人這麼容易忽略了,是人都會心裡不舒服的吧?
  
  當然,冰帝校園雖然面積佔地廣,但還是大不過東京市,所以在校園中有些時候偶遇的事情也總是發生。
  
  在又偶遇見瀧清介時,淡心鄭重的向瀧清介鞠躬道歉,對自己因病爽約而沒有告訴他的愧疚——那時痛得神智不清了,這只壓根兒啥都忘記了,只知道自己最丟臉的時候,完全被某位大爺看光了,哪還有心思想其他的?
  
  「啊……沒關係,我不知道你那時生病了……」對這樣客氣的少女,瀧清介越發的黯然,似乎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啊,那個少年那個少女,就如此一去不復返。如果,他能不那麼溫柔,或許他真的會不顧一切將所有的事情扭回當初,將她再次留在身邊。
  
  「啊喏,淡心,別在意亞彌說的話,她性子直又驕傲,做事難免是魯莽了點,並無惡意。」瀧清介自是知道那天清水亞彌抓著雜誌去找淡心的事情,那時很多人都看見了,雖然有些出人意表,但也很好的公佈的淡心的身份,成功的撇清了流言。
  
  清水亞彌為人是怎麼樣的,淡心自然清楚,也知道清水亞彌是口頭上不饒人了點,實際上耿直驕傲得要命,不屑於和人耍陰的。
  
  不過,瀧清介總是要為清水亞彌說話解釋……淡心有些想歎息了,有點慶幸清水淡心當初走得絕決,不然,三人之間糾纏不清,絕對要上演一出豪門子弟三角戀的狗血愛情劇,她可不想做女主角。
  
  瀧清介與清水亞彌會怎麼樣,不在淡心的關注範圍。
  
  自從發生了那些事情後,跡部景吾和芥川一家子人對淡心的安全絕對百分百的重視起來。所以,當清水辰也堂而皇之的登門入室,來冰帝看淡心時,芥川志唯充分的扮演了一隻超級姐控的小羅莉。
  
  淡心注意到這只英俊的面皮有幾處細微的瘀痕擦傷,由此可推論出這只前不久必定是受過一些傷,導致俊容失色,見不得人才躲起來,沒敢見人。
  
  「唷,淡心,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去吃飯了,一起走吧!」
  
  絕對改不了的命令式的語氣,令芥川志唯沉下了臉,淡心倒是沒所謂,攜著志唯一起上了車,陪一個永遠長不大的任性男人吃個便飯。
  
  當然,事後清水亞彌知道後,又在校園中堵住淡心,發了一通脾氣。
  
  校園生活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簡單,保刈謙這個女控,很快的讓冰帝所有的人知道了學校最受歡迎的經濟政治學老師保刈謙是清水淡心的親舅舅,而且這只舅舅對某位少女溺愛的程度,絕對是跌下巴的恐怖。
  
  還有,某些當初聚眾欺負過淡心的後援團的女生,大部分被學校發出了警告處分,甚至有幾個被停學在家。
  
  等淡心回過味兒來時,後知後覺的發現冰帝校園某些東西改變了。
  
  …………
    
  難得下午部活時間提前結束,跡部大爺很高興的將□練成一坨爛布的綿羊丟給樺地去處理後,自己拉著少女去約會了。
  
  跡部大爺雖然有時候的光輝燦爛的美學讓人囧得無力,但身為男士的風度紳士還是無懈可擊。大爺他即便明知道某只少女做的事情很平民,不符合他的美學,但大男人主義發酵下,還是陪著淡心走出了很多親民路線。
  
  超市裡,淡心與跡部景吾正在採購生活用品。
  
  淡心挑得很仔細,商品的產地、商家及生產日期什麼的,這只都要挑一挑。跡部景吾很少——或者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見少女挑得仔細,卻認為理所當然的陪著,沒有一絲不耐,有時也會插插嘴提些意見。
  
  於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位大爺成了超市裡最亮眼的風景線。
  
  在超市裡,這兩隻意外遇見了熟人。
  
  騰真雪月愣了愣,似乎頗為無法理解華麗大少爺的跡部景吾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與他的美學很不符合啊。但瞧見淡心時,便明白了。
  
  「嗨,班長,好巧呢!」淡心打招呼,「沒想到你也會自己來買東西。」
  
  騰真雪月推著的手推車裡擺著的都是些食物類的,一副居家婦女模樣——雖然這個比喻很怪,不過這是淡心暫時想到的。
  
  騰真雪月彎起唇角,笑得極好看,「是啊!」慢吞吞的應著,騰真雪月望向跡部景吾微微一笑,說道:「MA,清水桑也許不知道,前陣子我被父親趕出家門,不再是什麼小姐了,只好自力更生嘍~」
  
  騰真雪月表現得很自然隨和,美麗的少女,沉定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跡部景吾撫著眼角的淚痣,別開臉,沒發表什麼意見。淡心挑挑眉,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曖昧的笑了笑,與騰真雪月客套一番便和跡部景吾告辭離開了。
  
  騰真雪月的事情再怎麼意外,也是別人的事情,不是主角自己,也不是主角的朋友敵人,淡心實在沒立場或必要去做什麼,或發表什麼高見。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原來這段時間班長那麼累的原因是這樣啊,要一個高中生自己離開家養活自己,委實是難了點,這種事情在中國可以說是極不負責的,家長可是要被法院上訴的呢。
  
  跡部景吾捏捏這只軟嫩嫩的臉蛋,感覺頗良好,有這麼個遲鈍的女朋友,樂趣多多啊。
  
  淡心被捏得淚眼汪汪,終於惡向膽邊生,雙手爬上跡部大爺帥帥的臉蛋,也回捏了一把,可惜這位大爺的臉頰沒她臉上肉多,捏了沒成就感。
  
  …………
    
  某天,淡心翻開日曆,隨便掃了一眼,馬上打電話到千草宅。
  
  「七月,猜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情人節,女生節,清明節,七五三節,五一勞動節,六一兒童節,端午節,中元節,重陽節……隨便你挑!」七月隨口回答,舉出了中外所有知道的節日。
  
  淡心一陣無力:「是農曆端午節啦!七月真是不可愛!」
  
  「可愛又不能當飯吃!」七月冷冷的嗤笑。
  
  淡心選擇性失憶,直接進入話題:「吶吶,七月,端午節啊,我們自己包粽子吃吧!」
  
  當然七月在那邊吐糟幾句,最後還是答應了。
  
  「啊啦,順便請幾個同學一起來包粽子吧,人多才熱鬧嘛!」
  
  七月自然是沒意見,她在這個世界的女性朋友,就那麼一隻,立海大那隻小海帶的姐姐切原彌紗。不過男性的莫名其妙成為朋友的倒有幾個,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們。
  
  七月自從被一隻叫菊丸英二的大貓莫名纏上,兩人開始處於妾身未明的曖昧階段,七月下意識的就將菊丸英二列在邀請名單中,自然會邀請這只貪吃的貓咪。菊丸英二知道了,大石秀一郎那養貓戶可能不知道麼?大石秀一郎那老好人知道了,不二周助那腹黑熊可能不知道麼?不二周助都知道了,還差得了手塚國光、乾貞治、桃城武、海堂薰等人麼?若不是越前龍馬還在美國呆著,估計青學曾經的正選們一個都不落的來了。
  
  至於淡心這邊的親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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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淡心那邊的親友團那邊嘛——
  
  綿羊和紅髮妹妹頭向日岳人早已潛伏在一旁伺機而動,將某只打電話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雙眼發出狼一樣的綠光,閃得淡心差點眼睛瞎掉。
  
  「哦哦~~粽子咩~~」咂巴著嘴的綿羊。
  
  「淡心,粽子,我想吃~~」向日岳人眨巴著眼睛,認為自己與淡心認識這麼久了,是好朋友了,所以不必客氣。
  
  對兩隻向自己發出十幾萬伏特電波的小動物,淡心除了點頭外,似乎別無他法了。
  
  農曆端午那天,恰巧巧是週末,清水宅很熱鬧。
  
  一大早,管家太太就幫忙準備好了乾淨的箬葉,然後是淡心、芥川志唯、淺葉花白、霧司翎、七月等女孩子一起開始準備著五花八門的餡料,鹹甜不一,有豆沙、蜜餞、松仁、鮮肉、蛋黃、火腿、培……等等的餡,相信應該可以應付得了眾人的喜好口味了。
  
  於是,幾個人開始動手包粽子。至於少年們?除了嚴謹的手塚國光、老好人大石秀一郎、好男人鳳長太郎、模仿能力超強的樺地崇弘,其他的似乎上不了檯面了。
  
  華麗的跡部大爺自是不會包什麼粽子,十指明顯不沾陽春水;
  
  忍足侑士只適合當文藝青年,動手能力為零;
  
  不二周助太愛玩,他們可不想到最後吃到什麼芥末類恐怖味道的粽子,眾人有志一同的將之拖走;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向日岳人、芥川慈郎類型的小動物,只要不去搗亂,眾人就阿米豆腐了;
  
  海堂薰倒是個很認真的人,可惜,臂力過大,總是扯壞了粽葉,無果;
  
  日吉若與冥戶亮走冷酷型路線,沒人叫他們動手,於是坐在一旁發呆;
  
  粽子包好了,客人們也到齊了,清水宅裡一下子成了動物的天堂,幸虧青學的手塚國光部長威嚴鎮得住青學幾隻小動物,冰帝的大爺一個嫵媚的眼神橫過去,冰帝的小動物們基本消音了。
  
  女孩子們湊在一起說笑吃粽子,長方形的餐桌上,冰帝與青學的少年們自成兩排,面對面,排排坐,吃粽子,眼神互相廝殺,輸人不輸陣。
  
  「啊啦,我覺得……今天這粽子大宴真是一件失策的事情!」七月慢吞吞的說,聲音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起伏。
  
  淡心支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那群處於青春期正血氣方剛的少年,心情挺不錯的。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很好呢~~」
  
  霧司翎依舊陰沉沉的吃著碗裡的粽子,沒什麼表情。
  
  淺葉花白直勾勾的盯著一干少年們,面頰發紅,雙眼晶燦。「……嗯,真好呢!」可以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心上人,哪能不好呢。
  
  淡心和七月順著淺葉少女發直到花癡的目光看去,然後雙雙沉默。淺葉少女看上的人……竟是他?!
  
  霧司翎似乎覺得頗為丟人,別開了臉,對淡心說道:「MA~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少叫這個傢伙來,我們女生的臉都給這只丟盡了。」
  
  淡心含笑點頭,或許就因為某只也知道自己丟臉的模樣,所以明知道自己經常與這群少年接觸,硬是沒有藉機踩高,製造機會吧。
  
  總之,今天天氣不錯呢~
  
  吃完了粽子,少年少女們喝茶聊天,或到院子裡走走,或去逗弄養在小池子裡的兩隻烏龜。
  
  慈郎一臉幽怨:「你們什麼時候老死病死啊?去死吧死吧死吧……」無限循環,彷彿和尚唸經一般,嚇得不知內情的菊丸英二、桃城武等人面色發白,手塚國光和忍足侑士黑線,不二周助笑瞇瞇的,大石秀一郎和鳳長太郎一臉和善的開導怨念的綿羊。
  
  淡心坐在迴廊間捧著茶盞,一臉委屈:「啊啦,慈郎,難道我家的小烏和小龜真的那麼惹人嫌麼?我好不容易才打破了養寵物超過一個月不死的紀律哎……」
  
  聞言,眾人黑線。這只就是活生生的一動物殺手,看來這兩隻長壽的烏龜,某位大爺是送對了。
  
  跡部景吾額角青筋直抽,優雅的撫著眼角下閃亮的淚痣,真是不華麗!
  
  七月和霧司翎兩個,一清冷一陰沉,皆是淡定的視若無賭。
  
  而淺葉花白少女,在這一天,難得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終於決定出手了,向暗戀了幾年的心上人表白——
  
  「喂,你叫我出來做什麼?」
  
  向日岳人努力使自己不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雙手插在褲兜裡,瞇著眼睛看面前的少女。他記得她,是淡心在學校的好朋友,似乎叫淺葉花白的。忍足侑士同他提過這個女生,說長得很不錯,腿很長又漂亮,活潑開朗,又聰明好學,友善同學……
  
  向日岳人皺了皺眉頭,怎麼感覺侑士好像在拉皮條一樣?(可憐的忍足侑士,你的用心良苦白費了~)
  
  淺葉花白感覺自己緊張得快要昏倒了,終於鼓起勇氣站在喜歡的少年面前,一瞬間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連向日岳人都感覺到那份緊張感,向日岳人雖然已經十六歲,升上高中後,個子撥高了很多,面容越發秀麗,心性也長開了些,但實在不是個細心的男孩子,那份任性與衝動在週遭同伴的縱容下,從來沒有收斂多少。若不是知道這只是淡心的好朋友,又緊張得快要昏倒似的,向日岳人絕對會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人了。
  
  「啊啦,難道你叫我出來就是發呆的?切,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去了。」才吃完粽子,上個衛生間出來,就被這只堵住叫到院子外,向日岳人被她莫名其妙的舉動搞得有些不爽。
  
  被戀愛沖昏頭的某少女被打擊了,理智開始回籠。
  
  不遠處少年們就著淡心家的兩隻小烏龜嬉笑連連,與這邊的安靜成反比。
  
  淺葉花白突然覺得少女心深深受傷了——為什麼自己等了這麼多年,心上人仍是個未開竅的孩子?怨不得小翎對自己的積極一點興趣都沒有,怕也是知道這只其實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吧?
  
  淺葉少女怒了,上前,憑著自小習武的優勢,揪住這隻,惡霸的問:「岳人君,還記得我麼?」
  
  向日岳人沉默了片刻,一臉不高興:「啊咧~你是誰啊?」為什麼他要記得她?
  
  被個女人一瞬間迸出的氣勢震住的紅毛猴子面色不怎麼好看,這女人的架勢令他想起青學那個古怪的千草七月,彪悍的身手,毫不留情的打擊男人的弱點,簡直是男人的惡夢。
  
  嗷嗷嗷……原來人家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虧她這幾年來對這只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轉學到冰帝,只為了看著他,與他一起慢慢成長,相信昔日的少年一定會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結果,還是個長不大的毛孩子嘛!
  
  「喂,你沒事吧?我可沒欺負你哦!」
  
  向日岳人有些慌了,不知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少女幹嘛一臉要哭的表情?好像自己欺負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
  
  不遠處的轉角陰影處,淡心捂臉,實在是同情起「偉大」的淺葉少女了。
  
  埋了多年的感情,開竅得太早,只能苦苦等著心上人長大,識得情滋味,可是——戀人未滿啊。真是可憐吶~
  
  「啊啦,岳人實在是……太遲鈍了,也許我也該付些責任,畢竟我們將他保護得太好了,讓他天真得什麼都不懂。」
  
  不知何時摸過來偷窺的忍足侑士開始深深反省自己,那語氣就如同一個發現自己教育失敗的父親。
  
  淡心嚇了一跳,猛的回首,發現身後趴了好幾顆腦袋,一臉興奮的八卦表情,雙眼發亮的看著院子裡上演的表白事件。
  
  身為網王世界裡的少年不是沒有經歷過被告白的事情,但如此別開生面的告白事件還是很少看到的,處於弱勢中的、似乎懵懵懂懂中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和過早開竅的少女,就一杯具啊。
  
  「為什麼花白喜歡的人是岳人哎?」淡心說,言意之下幹嘛不挑個識趣點的?
  
  霧司翎望望天,慢悠悠的說:「據官方說法是,向日同學曾經英雄救美,拯救可憐柔弱的女孩於危險中,為報答救命之恩,小女孩同小男孩約定,長大後以身相許來報答恩情。」
  
  於是,在感恩的歲月裡,某只傻瓜在暗中默默的注意著少年,收集少年的資料,然後過早開竅的將恩情昇華為了戀情……
  
  大家的表情很囧,霧司翎挑眉,陰沉的笑了,轉身走開。
  
  當然——沒有人會相信某只過份陰沉少女的惡俗的說法,跡部景吾將偷窺得歡的自家少女拉走,這種不華麗的事情大爺他可不會做。留下青學幾個八卦黨小聲興奮的交換著意見。
  
  …………
    
  身心倍受打擊的淺葉少女精神恍惚的飄到淡心身邊尋找安慰,因為太傷心了,以至於沒有看到屋子裡眾人賊眉鼠眼交換八卦心得的表情。
  
  最終,在那少年什麼都不懂的孩童一般的眼神下,誰能真的可以問心無愧的做出禽獸事情?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摧殘國家幼苗,既傷心又充滿犯罪感。所以,難得的告白機會夭折了。
  
  啊啊,幸好,這只少年也沒有給某只發好人卡,淺葉花白可以笑著安息了。
  
  向日岳人走過來,很敏感的發現眾人的視線,馬上炸毛似的瞪回去,氣呼呼的走開去尋找搭檔關西狼分析剛才某位少女莫名的向他表達的東西。
  
  可憐這只未長大的倒霉孩子,第一次被某只詭異的少女疑似告白的舉動弄得暈暈乎乎的,一臉莫名所以。
  
  淺葉少女一連幾日精神恍惚。
  
  淡心聽說劍道部裡,因為某只少女精神不濟,一連幾次練習中,不慎誤傷了幾名學長,使得劍道部的部員們對這只退避三舍,於是劍道部的部長礙於群壓,不得不放淺葉花白假期,讓這只休息幾天,就不用來參加部活了。
  
  淡心聽後,只有無奈的笑了笑。
  
  忍足侑士有些詫異,倒是沒有想到這只會被自家那只長不大的孩子打擊成這樣,看來那段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要不要幫幫他們呢?姓忍足的媒婆摸摸性感的下巴想,然後又想到了當初某位大爺可是金口玉言將自家那紅髮孩子打抱送給淺葉花白了,估計那可憐的孩子將來是沒什麼自由可言了。
  
  …………
    
  淺葉花白趴在書桌上,垂頭喪氣。
  
  「吶吶,淡心,幫我個忙吧~」
  
  淡心自小說中抬起臉,視線移到將下巴擱在自己書桌前的少女。
  
  「吶,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
  
  「嗯,記得,在伊和沙屋,慈郎和小舅舅都很喜歡那裡的蛋糕呢。」
  
  「我也告訴過你那兒是我阿姨家開的店吧?」見淡心點頭,淺葉花白握著淡心的手,一臉誠懇:「吶吶,淡心,是好朋友的話就不要拒絕哦~我們下午放學後一起去伊和沙屋打零工賺零錢給心愛的他買禮物吧~」
  
  某只少女可憐兮兮的眨巴著眼睛,瞅得淡心頭皮發麻。
  
  「這幾天,伊和沙屋裡的幾名店員要請什麼婚假,人手不夠,我阿姨希望我下午放學後能去幫忙,若是能找些同學一起最好不過了,報酬還算不錯喲~~」
  
  淡心還沒給回答,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淺葉桑,請問還有名額麼?」
  
  兩人呆呆的看著站在一旁的美麗少女騰真雪月,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嗯,還有的……」
  
  騰真雪月微笑,朝淺葉花白鞠躬,「那麼,如果可以,我也想去,請多多指教了!」
  
  騰真雪月不愧是被全班80%的同學推舉為班長的人,聰明能幹,對事情的掌握度超乎人們的想像,一下子便和淺葉花白敲定了所有事務,並且很體貼的幫淺葉花白說服了淡心一起加入打工賺零錢的行動中。
  
  霧司翎在一旁搖頭,見那兩隻只有乖乖聽話的份,不禁失笑。
  
  待騰真雪月離開後,淺葉花白鬼鬼祟祟的湊近淡心和霧司翎,掩著嘴好小聲的八卦著。
  
  「聽說我們班長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騰真家爸爸趕出家門自力更生了,是麼?」
  
  這在一年F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兩人點頭。
  
  「所以班長手頭也挺佶倨的,不得不去打工養活自己麼?真是可憐呢~~」淺葉花白有些不解,「妹妹這麼可憐,為什麼A班那個騰真姐姐不幫幫呢?」
  
  霧司翎粗魯的揉亂這只的毛髮,笑容很陰沉:「啊啦,你管人家那麼多幹嘛?就算是這樣,騰真雪月也用不著別人可憐施捨,你啊,就放寬心吧~」所謂豪門醜事多,這只還是不要太較真的好。
  
  淺葉花白想了下,點點頭同意。要說可憐,自己也是很可憐啊,不知道還要等到何時,那個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少年才會明白自己等了他多年的心呢?
  
  淡心支著下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看著遠處網球場的方向,心裡有些不確定:不知道慈郎和那位大爺知道自己被淺葉少女拐去當服務員後,會是什麼反應?


  第六十九章
  
  什麼反應?
  
  滿臉通紅,差點說不出話來算不算是一種身為女性對心愛男子由然而起的優越感的證明?
  
  「歡迎光臨~」
  
  伊和沙屋裡,穿著統一蕾絲圍裙裝的少女們笑容可掬,差點沒閃花一干少年的眼。
  
  「淡、淡心咩……」慈郎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然後可愛的臉一皺,鼓成了包子臉,一臉悶悶不樂。
  
  「哦哦,侑士,那個騰真妹妹也在耶~」向日岳人亂瞄,看到騰真雪月,驚訝的對搭檔說。
  
  忍足侑士扶扶眼鏡,邪氣的桃花眼在伊和沙屋服務員小姐身上一溜而過,視線在正為客人打包蛋糕的霧司翎身上頓了頓,突然有感而發: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平日霧氣沉沉的某只硬是給改造成一個青春乖巧的少女來。
  
  然後,視線溜過笑容溫淺的淡心,忍足侑士側首望了眼耳根子微紅的跡部大爺,突然發現這只原來也挺少年的,而不是那種華麗張揚到極致的大爺樣。
  
  嗯,這也算是一種新奇的發現吧!
  
  果然,哪個男人不喜歡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穿上很女人的可愛衣物呢?不過,這也只是私底下,恐怕這只呆會有得吃醋了。
  
  冰帝一干少年們魚貫而入,挑了個可容十幾人的位置坐著,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開始迫不及待的點自己喜歡的甜品。淡心和淺葉花白捧著菜單笑瞇瞇的等候。
  
  「啊嗯,為什麼突然想來打工?」跡部景吾問,視線掠過正肆無忌憚的對著向日岳人發呆的淺葉少女,心中莞爾。
  
  聞言,芥川慈郎抬首認真看著淡心,心裡暗忖,難道淡心的爸爸媽媽留給她的生活費沒有了?如果這樣的話……帥氣的臉蛋又皺成了包子臉,不然他將自己平時的零用錢給淡心好了,或者讓淡心搬到家裡住好了,不只能天天看到她,更能阻止某位大爺接近淡心……
  
  「哦,因為花白拜託我們幫個忙,反正我也閒著。」淡心很認真的回答。
  
  果然是這樣!跡部景吾慢慢撫著眼角下的華麗淚痣,在初見的驚喜過後,心裡有些不豫,並不希望穿得如此可愛的某只展示在別在男人視線之下。
  
  芥川慈郎一臉失望的表情,只好將失望化為食慾,和向日岳人爭著點餐,一口氣點了十多種甜品蛋糕。
  
  向日岳人在某位少女紅果果的目光下,臉蛋的顏色直逼那一頭火紅燦爛的頭髮,最後有些惱羞成怒的瞪向偷笑的忍足侑士。都怪自家搭檔同他亂分析什麼少年的戀愛,害他現在看到淺葉花白,就想起那只那天欲言又止的古怪行徑。
  
  瀧荻之介沉默著,點了份甜品後,便不說話了,開始默默的看著忙碌的淡心。
  
  「你們呢,怎麼突然來了?」淡心邊記著他們要的東西邊問。
  
  當然是擔心才來的啦!遲鈍的傢伙!
  
  忍足侑士瞟了眼別開臉不說話的跡部景吾,心中的關西狼正笑著打滾,表面上還要裝作一本正經的回答:「啊咧,也沒什麼,部活結束後,大家肚子都餓了,便來吃些東西再回家。」
  
  「吶,請稍等,馬上就來。」
  
  淡心將一臉失望的淺葉少女一起拽走了,留下冰帝一干少年對著漲紅臉的囂張的紅毛猴子直樂,七嘴八舌的打趣起來。
  
  傍晚,伊和沙屋客人漸漸少後,淡心換下工作服,和霧司翎、淺葉花白、騰真雪月一起走出伊和沙屋,抬首就見跡部景吾靠在路邊的私家車前,一副等人的架勢。
  
  淡心朝身後的少女們微笑,揮手說了再見後,走向夕陽中俊美的少年。
  
  「跡部,等我麼?」
  
  額頭馬上遭遇了一記腦瓜崩,輕輕的,一點也不痛。
  
  「啊嗯,又忘記了,本大爺說過什麼了?」
  
  淡心吐吐舌,拍拍臉蛋,「對不起啦,景吾,我總是忘記了。」
  
  跡部景吾無奈的捏捏這只的臉蛋,鳳眸掠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然後牽著她的手上車,送她回家。
  
  騰真雪月望著兩人攜手並肩離開的方向,眸色微黯,回神,卻見霧司翎安靜的看著她,一雙金色的眸子意味不明,卻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MA~騰真桑,雖然由我來說也許有些怪,但到時還是請你手下留情吶~~」
  
  「?」騰真雪月迷茫的看著她,臉上閃著大大的問號,心裡直覺不喜歡霧司翎沒什麼起伏的話。
  
  淺葉花白沒注意到兩人的互動,也是一臉羨慕的看著跡部景吾與淡心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和他一起……」
  
  …………
    
  又是一週一次的野外生存訓練。
  
  「這周我們班的野外生存訓練課是與A班合作,安排照舊,五人一組,明天早上八點在校門口集合,地點是在涉谷森林。」
  
  一年F組的班主任宣佈後,全班頓時炸開了鍋一般喧鬧。一年A班啊,終於等到與一年A班合作啦,少女們趕忙整理儀容,面帶微笑。
  
  身為班長的騰真雪月拿起筆記本記錄下報名的小組,淡心瞧了瞧,見忍足侑士朝自己點頭微笑,便也點頭。
  
  淺葉花白、霧司翎、清水淡心、忍足侑士、澤田孝郎一組,組長:忍足侑士。
  
  「啊啦,竟然是和A班哦~」淺葉花白雙手捂頰,一臉暈陶陶的。
  
  霧司翎和淡心投以淡定的微笑,沒去提醒這隻,這是野外生存訓練課,不是給這只去培養感情的,而這只也沒機會。
  
  一年A班的學生雖然沒有F班激動,但也小半數的少女對這次野外生存訓練課表示了極大的興奮——F班可是有個享譽冰帝的大眾情人忍足侑士在哇~
  
  「哦哦,太好了,我要和淡心一組!」芥川慈郎嚷嚷著,一臉嚮往。
  
  向日岳人鄙視這只快要成為姐控的綿羊,「啊啦,別作夢了,雖然是和F班一起去,但小組可是以本班成員為主,沒有跨班組隊的道理!」
  
  正在整理小組名單的跡部大爺頓下手中的筆,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手頭工作,對這只喜歡仗著親戚關係黏淡心黏得緊的綿羊回以也鄙視的眼神,心中暗忖,到時一定將這只綿羊的實訓地安排得遠遠的。
  
  冰帝學園每週都有一次野外生存訓練課,地點時近時遠,內容有扎筏泅渡、攀巖、溜索、爬山……大多是人工摸擬的情景訓練,眾人對此已經沒什麼興奮感了,不過,這次到遠一點的涉谷市外的森林,心裡倒有些新鮮感。
  
  抵達涉谷森林,眾人抬頭望向森林不遠處的山,然後在老師宣佈今天的內容是爬山後,不禁開始慘叫連連。
  
  淡心遠遠的對看向自己的慈郎和跡部景吾、向日岳人等人揮手作招呼後,跟著小組開始穿越森林,然後爬山。
  
  爬到半山腰,淡心累得說不出話來,心臟跳得很快,彷彿心悸似的。心裡知道自己的體力,果然不及格啊。F班的班主任有保刈謙打過招呼和忍足憂一那囧醫生開給的體檢報告,知道這只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強迫這只一定要爬到山頂才算極格,很寬宏大量的讓這只留在半山腰等同學爬山回來,再一起下山。
  
  「MA~一定要在原地等我們回來哦,知道麼?」淺葉花白一再叮囑。
  
  淡心無奈的點頭,安安份份的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休息,同經過身旁的同學打招呼。望著人們漸漸走遠的身影,淡心淺淺一笑,並不怎麼在意那些人嘲笑的眼神,體力差又不是怎麼大不了的事情,她可以慢慢調整,一定會努力活得健健康康的。
  
  山風拂面,清清爽爽的,讓人昏昏欲睡。
  
  淡心打了個呵欠,瞇起眼俯瞰山一的風景,唇角微微勾起,一派安然。
  
  …………
    
  不遠處,溫雅柔和的少女頓足,看著坐在山路邊石塊上休息的少女,久久仁立,山風輕拂,絲絲縷縷的髮掩住少女明亮得過份的眼眸。
  
  半晌,見坐在石塊上的少女閉著眼彷彿睡著了般,溫雅的少女放緩了足步,慢慢的走近背對著自己的少女。
  
  不算寬敞的山路,分佈著一些細碎的小石礫,只夠兩人並排而行,便是陡峭的斜坡,山下雜草叢生,無法窺視下面隱藏著什麼危險的暗溝。
  
  「清水淡心!」
  
  一聲隱含著焦急的喝叱,令被清風吹得快昏昏欲睡的某只嚇了一跳,猛的回首,便見身後一道逆著光的人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人擱在半空中的手快速的收回,見她回首,猛的後退了幾步,然後,淡心看清了那人溫雅柔和的容顏。
  
  是……一年A班的騰真茗子,很受年級男生們喜歡的夢中情人,聽說其溫柔的微笑,體貼的性子,是男生們夢寐以求的理想情人,班上許多人將她與其同父異母的妹妹作過比較。不過,因姐妹情深,騰真茗子待是私生女的妹妹騰真雪月極好,所以也沒有人說什麼閒話。
  
  淡心站起身,看到了不遠處面色蒼白的騰真雪月,剛才就是她叫醒自己的。
  
  氣氛有些沉默,似乎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卻沒有人願意去撕破它的偽裝。
  
  半晌,淡心朝騰真家兩姐妹微笑:「您好,騰真桑!」對騰真茗子點頭後,淡心望向騰真雪月:「啊,班長,您怎麼來了?大伙已經下山了麼?」
  
  騰真雪月定了定神,勉強微笑,收攏在背後的手捏得死緊。
  
  「啊啦……不是,我聽老師說你身體不舒服,身為班長,應該留下來照看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淡心點頭,「不錯,坐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謝謝您,班長,麻煩您了!」
  
  騰真雪月心不在蔫的點點頭,望了眼離淡心腳邊不遠的斜坡,抿了抿唇說道:「反正一樣是要等他們下山,不如我們先下山吧,在山腳下等他們也是一樣的。」
  
  淡心沒什麼意見,看了沉默的騰真茗子一眼,走向騰真雪月,神色自然,彷彿感覺不到現場那對姐妹間古怪的氣氛。
  
  「雪月!」
  
  騰真茗子叫道,向來甜蜜溫柔的聲音有些嘶啞。
  
  騰真雪月頓足,回頭看她,神色淡淡的,輕輕的說:「茗子,我不是母親,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價值觀,有些事情我真的做不來。在我心裡,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除了所謂的愛情,還有別的東西值得我在意。」
  
  說著,騰真雪月失禮的拉著淡心的手,順著山路疾步走下山。淡心瞄了她一眼,眉稍微蹙,手腕緊箍的力道令她覺得有些疼,不過……看到少女蒼白的臉色,歎息一聲,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騰真茗子咬著唇,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目光閃爍。
  
  …………
    
  過了不久,學生們陸續下山,在山腳下集合,個個滿臉大汗,面露疲倦,只有一些精力旺盛的少年喋喋不休的與同伴說著什麼。
  
  跡部景吾帶領的小隊最先下來,看到一臉乾爽的等在山腳下集合地的淡心,走過去和陪在一旁的騰真雪月頷首打招呼,然後捏捏這只的臉蛋,露出寵溺的笑容。
  
  「啊嗯,下次再是這種爬山的項目,還是推了吧!」這位大爺依舊很霸道的說。
  
  淡心瞇著眼笑,然後不理會週遭漸多的同學,伸手抱住少年纖瘦的勁腰。
  
  只那麼一會兒便放開了,但還是令不小心瞄到的同學瞠目結舌,愕然不已。再看那位剛才還要耍大爺脾氣教訓這只不自量力的大爺,竟然紅雲染面,咳了幾聲,又硬要作出一副大爺他覺得沒什麼的模樣。
  
  眾人抿唇偷笑,難得看到這位華麗囂張的大爺尷尬的樣子,實在是平生難得,因此對精水淡心這個存在感微弱的女生,眾人悄悄豎起了大姆指。
  
  「喂喂喂……你們好歹也要顧及一下旁人啊!」向日岳人紅著臉跳腳,瞄了一眼被搭檔說疑似愛羨慕自己很多年的淺葉花白。
  
  慈郎看得眼睛都紅了,亮出了磨利的羊蹄,虎視眈眈的瞪著一臉享受的大爺。
  
  「啊喏……好像小翎還沒有下來呢!」淺葉花白有些焦急的說,中途時他們這組小隊因淡心的緣故便分散了,沒有一起活動。
  
  「還有忍足君也不在!」同一組的澤田孝郎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在場半數的女生心裡打了個突,充滿惡意猜測的眼睛掃向與霧司翎交好的淺葉花白。
  
  幾名帶隊的老師皺起眉,心裡也焦急不已。若只是霧司翎失蹤還沒什麼,忍足侑士可是忍足集團的少爺啊,若他發生什麼意外了,冰帝的老師可吃不著兜著走。
  
  淡心抿緊唇,往山上張望。跡部景吾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安撫,臉色也難看起來,正要和帶隊老師商量讓男生組隊去尋人時,突然聽到有人驚呼出聲,眾人轉首望去,便見不遠處的森林中,忍足侑士背著霧司翎走來,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沾了些泥土,顯得有些狼狽。
  
  「啊嗯,侑士,怎麼回事?」跡部景吾迎面走去,皺著問道。
  
  忍足侑士看到等在這兒的人們,心裡鬆了口氣,回道:「剛才下山時,沒注意到路腳底踏空了,霧……霧同學為了拉我也跟著摔到一個淺溝裡。」
  
  原來是這樣!
  
  於是,眾位女生看向忍足侑士背後的女生的眼光是說不出的友善感激,覺得那只平時很陰沉神秘的女生真是善良得像天使。
  
  「那、那小翎怎麼了?」淺葉花白焦急的問,見霧司翎閉著眼睛安靜的伏在少年背上,有些害怕,伸手想接過好友,卻被忍足侑士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淺葉花白愣住了,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忍足侑士瞥看她的眼神好怪,彷彿有些空洞悲傷,和小翎平時發呆時的空洞表情一模一樣。
  
  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她……沒事,只不過摔傷了腳,痛暈過去了!」忍足侑士回答完,看向幾名帶隊老師:「老師,我想,先送霧同學去醫院吧。」
  
  「當然,我馬上叫車!」老師忙不迭點頭。
  
  跡部景吾上前一步,「啊嗯,不用了,本大爺已經打電話叫車了。」
  
  忍足侑士朝跡部景吾感激的點點頭,背著少女率先走出森林。


  第七十章

  人生中最沉痛的事情是什麼?
  
  若要人回答,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答案。
  
  也許,也有人說莫過於不想忘而不得不忘記了的最不想忘記的人或事。
  
  忍足侑士感覺糟糕極了,而這糟糕情緒的來源便是此刻躺在病床上貌似生死不明的女生,明明只是因扭到腳而痛暈過去,為什麼心裡老有種不祥的預感?
  
  「侑士,請你離開,好麼?」
  
  忍足憂一第一次肅著俊臉,很認真的對自家這個優秀的天才侄兒用了命令式的口吻。
  
  忍足侑士習慣性的扶扶眼鏡,覺得憂一叔叔的話很有道理,雖然霧司翎是為了拉自己一把才跌傷腳的,自己心裡也是擔心,但實在沒必要做出超出同學情宜以外的事情,既然自己現在還不是醫生,那麼就應該走了吧。
  
  「啊啦~怎麼了?侑士?」
  
  忍足憂一驚訝的目光讓忍足侑士有些狼狽,腳步卻無法挪開一步,似乎覺得只要自己離開了這個地方,就會失去什麼東西似的。這種感覺……就如同霧司翎隨著自己一起跌到那條隱藏的山溝受傷時的某些記憶。
  
  沒有人知道微笑依然的忍足侑士這一刻的心情及想法,跡部景吾伸手搭在好友肩膀上,囂張的聲音傳來:「啊嗯,侑士,你現在的表情實在不怎麼華麗,走吧!」
  
  忍足侑士失笑,突然發現自己向來覺得很囧的華麗星來的大爺的美學論調竟然很奇異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恢復正常。看了眼正被護士小姐正忙碌著掛點滴的少女,詢問道:「MA~~憂一叔叔,霧桑她不是扭到腳麼?為什麼要打點滴?」
  
  聞言,一路跟來擔憂的淺葉花白也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忍足憂一回首朝這群年輕人一笑,上挑的桃花眼邪氣四溢,那妖孽程度,盛於邪肆的關西狼,直壓妖嬈嫵媚的某位冰帝大爺,令淺葉花白低下頭紅了臉,忍足侑士撫額,跡部景吾嘴角微抽。
  
  只有淡心淡定的把玩著手指頭,經常跟這只抽風的囧醫生混,已經習慣了。
  
  「侑士,你向來自豪的觀察力也該調整一下了。小翎這狀況明顯是體力透支,睡眠不足,加上貧血脫水,還敢去爬山,簡直是不要命了!」說到最後,職業病發作的這只咬牙切齒,辛辣的目光直刺向自家侄子,將忍足侑士削得莫名其妙。
  
  又不是他讓這只變成這樣的,誰知道這只的偽裝那麼好,將所有的人都騙了。忍足侑士倒沒覺得有什麼,連那位跡部大爺都給騙過的女生,估計連立海大的欺詐師在場也難以發現吧。所以,淡定了。
  
  真是高明的偽裝啊!
  
  淺葉花白倒吸了口氣,又是一個被欺騙了的倒霉孩子。
  
  跡部景吾扯了扯唇,笑得很不華麗。大爺他又不管F班的娃,哪會去注意一個沒關係的女生?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要探病明天再來,到時請帶好鮮花水果~哦,對了,淡心留下。」忍足憂一揮手趕人。
  
  霧司翎和淡心都是忍足憂一的病人,這是大伙都知道的,以為忍足憂一找淡心真有事情,眾人沒有意議的出去了。
  
  「啊嗯,本大爺在醫院外的咖啡店等你!」跡部景吾傾身在淡心耳邊說,銳利的目光瞥了忍足憂一一眼,方邁著華麗優雅的步子離去。
  
  忍足憂一回以一瞪,繼而微笑起來,朝淡心招手。
  
  「來來來,少女,好久不見了,和忍足哥哥一起去辦公室喝茶聊下天~」
  
  「……」
  
  …………
    
  淡心走出醫院的時候,心情有些沉重。
  
  走進風格雅治的咖啡店,看了下,很快便看到跡部景吾背對著自己坐在一個以花木為隔間的位置上,他對面坐了一對氣質高貴的中年夫妻。
  
  只第一眼,淡心就知道那對夫妻是跡部集團的總裁及夫人,跡部景吾的雙親。可以說,跡部景吾的長相遺傳較多的是母親,精緻到驚心動魄的精美五官與跡部夫人有九成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身張揚的自信與華麗的優雅是跡部景吾獨樹一幟、無人可比擬的人性魅力,與跡部夫人矜持的驕傲略微不同。跡部先生是個成功的企業家,成熟的男性魅力深刻的吸引著女性的眼光。
  
  這算是第一次見家長吧,如此教人措手不及呢。
  
  從她進來一刻,那位跡部夫人第一時間將視線放在她身上,令淡心知道這位夫人是知道自己的,並且以一種探究的精細的審度目光打量著自己。
  
  淡心回以禮貌性的微笑,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劃走近。
  
  跡部夫人微乎其微的皺了下眉頭,然後收回眼光。
  
  淡心失笑。
  
  看來,這位尊貴華麗的夫人不怎麼喜歡自己呢。
  
  淡心慢慢走近,沒有出聲,直到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停頓住腳步。
  
  跡部夫人瞥了淡心一眼,對兒子露出慈愛的笑容:「景吾,作為引領日本金融走向的跡部家要有信譽,你與千草家女兒的婚事,是否該考慮了?」
  
  跡部先生朝淡心微笑頷首,並不阻止跡部夫人的舉動。淡心也朝跡部總裁一笑,順著他們的意思不吭聲。
  
  跡部景吾垂下眼瞼優雅的品著咖啡,因此沒有瞧見雙親的異樣,不然依他的洞察力與敏銳,早就發現某只的到來了。
  
  「啊嗯,母親,我想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跡部家與北海道的千草家向來友好交往,但卻因在商場所佔領域和發展方向不同,並不需要做出這種聯姻的不華麗的事情。」
  
  跡部夫人雙手交疊在桌面上,和藹的說道:「你說得對,以咱們跡部家的財勢與名聲,並不需要靠聯姻來維持壯大家族,所以對你未來伴侶的挑選也是隨你喜歡的。但媽媽實在是喜歡千草家那女兒,縈音是個好女孩,也會是個好妻子,她有絕對的能力勝任跡部夫人這個位置。」
  
  跡部景吾放下咖啡杯,認真的說道:「母親,千草縈音確實不錯,但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
  
  「是那個被清水家除名的清水淡心?」跡部先生開口道:「景吾,曾有一段時間,上流圈子的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呢?」很含蓄的說法,話外音在場的四人皆是心知肚明。
  
  「父親,淡心很好。而且依清水家的考量,那事情未必如人們所見的,淡心在清水家遠比清水亞彌更有份量。」跡部景吾忍不住維護道:「而且,保刈家的奶奶最疼淡心了,她可不希望淡心受委屈呢。」屆時,如果淡心真的嫁到跡部家,說不定跡部家那對最有份量的祖父母,或許會應保刈慧子的要求,結束環遊世界的行程,再次回日本多方會晤。
  
  聞言,淡心瞇起眼睛微笑。
  
  跡部夫人不動聲色的說:「景吾,你的性子媽媽也知道,媽媽不想逼你,但清水淡心實在不適合你……不,或者應該說不適合任何男性作妻子,她會令男人退怯,甚至傷心失望。」
  
  跡部景吾緊緊的盯著母親,抿著唇不說話。
  
  跡部夫人繼續說道:「清水淡心這女孩,性子太淡,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即便在一起也讓人難以發現她的心情,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在意她的朋友丈夫,她對什麼事的看法都很平淡,可有可無。這種性格是男人的硬傷,會令男人的自尊驕傲受挫,漸漸的身心俱累,總有一天不是會受傷就是厭惡這種無止境的等待,直至懷疑自己的感情。」跡部夫人望向淡心:「瀧家那孩子當初解除婚約,是否就是不能確定自己的未來是否真要如此走下去,無法扼住心裡的疲累,才想結束的,不是麼?清水小姐。」
  
  如此直白的、不客氣的揭露,令現場的氣氛有些僵硬。
  
  跡部景吾倏地回頭,便看到不遠處微笑的少女,依舊是淺淺淡淡的笑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讓人記憶深刻到不忍對視。
  
  淡心平和的對眸光漸漸犀利的跡部景吾微微一笑,躬身對兩位長輩行了個晚輩禮,然後回答跡部夫人的問題。
  
  「跡部夫人,很抱歉,淡心不是清介,所以不能回答您的問題。」
  
  這感覺真是無限的囧啊~~為什麼她要同男朋友的母親討論清水淡心前任未婚夫的感情走向呢?
  
  跡部景吾也笑了,起身拉開一張椅子,很紳士的請女士入坐。
  
  跡部先生含笑看著少年少女的互動,跡部夫人抿著嘴不說話。
  
  「初次見面,跡部先生、跡部夫人,我叫清水淡心,很高興見到你們!」
  
  跡部景吾為淡心點了杯熱咖啡,對雙親說道:「父親、母親,淡心是兒子選擇的人,我相信她是最好的,請你們給她時間會慢慢發現她會做得比你們想像中的好。」大爺他的眼光自是最華麗的,不容質疑。
  
  少年語氣中的自信讓在場三人面色各異,淡心微一挑眉,溫溫淺淺的笑著,也不反駁。
  
  跡部夫人仍是看淡心不爽,心裡並不喜歡這樣溫淺如水的少女成為她驕傲的兒子未來伴侶,哪怕她的後台也很硬,但就是難以接受。或許,這是一個母親寵愛自己兒子的體現,只想給兒子最好的東西,而清水淡心本人,實在不是個好選擇,男人若為她癡迷,只是單方面的付出,真的很容易受傷痛苦。
  
  不過,跡部夫人顯然也忘記了自家那兒子的驕傲與華麗美學,加之跡部集團繼承人的身份,霸道非常,哪可能如此沒信心呢。這點,跡部先生倒是最清楚不過。
  
  「啊喏,景吾,當年你們還小時,我們與千草家曾有言在先,等雙方兒女滿十八歲,便為你們訂婚。」跡部夫人溫柔的看著已經獨當一面的兒子,心裡有些失落。
  
  跡部景吾伸手在桌下悄悄握住身畔女孩溫冷的手,觸摸到手心裡的一層汗漬,不禁看了她一眼。淡心自然而然的回以一笑,於是這個少年笑得更是愉悅了。
  
  「啊嗯,母親,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您怎麼確定千草縈音會同意呢?母親,那只是你們當時約定的事情,我們也有權利選擇說『不』!啊嗯,也許母親可以去問問千草縈音本人的意向。」相信那個驕傲悲苦的少女為了千草家與千草七月,絕對不會考慮與任何家族聯姻的可能。
  
  跡部夫人擰起眉,欲再反駁,被跡部先生暗暗捏了捏手。
  
  跡部先生瞇起與兒子相同的銀灰色鳳眸,讓淡心覺得很有好感。跡部先生問道:「那麼,景吾,你選擇好了麼?」
  
  對父親,少年一直是尊敬的,在父親以一個大人的口吻與自己說話時,跡部景吾也肅容,回以肯定的答案。
  
  「是的,父親,這是我的選擇!」
  
  跡部先生微笑,看向淡心:「清水小姐,很高興認識你,請代我們夫婦向保刈夫人問候。」
  
  「我會的,奶奶一定很高興您們對她如此惦念。」
  
  …………
    
  與跡部夫婦告辭,離開咖啡店後,跡部景吾抽出紙巾慢慢的將少女手裡的汗漬擦乾,然後親吻她的額頭以示獎勵。
  
  「啊嗯,表現不錯!」捏捏少女軟嫩嫩的臉蛋,跡部大爺似笑非笑,「本大爺還以為你不會緊張呢,誰知道……唉,真是不華麗的表現,以後還要努力。」
  
  淡心摸摸鼻子,傻笑道:「他們是你的父母,很重要的人嘛,我也會怕給他們不好的印象呢。」就如同跡部景吾對保刈謙,知道保刈謙是清水淡心重要的家人,所以,他也很慎重待之。
  
  這樣想著,淡心突然有些害臊。他們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發展成了某種難以割捨的關係了?未來似乎就是要如此走過了呢?
  
  跡部景吾攬住少女,親吻她的臉,她的唇,用鼻尖輕蹭著她小巧的鼻頭,愉悅的笑聲從喉口逸出。
  
  廝磨了會兒,在某位自制力驚人的少年強硬使自己冷靜下來後,淡心趴在少年懷裡,看著窗外院子裡夏日綻放至臻的花木,心裡漸漸沉重起來。
  
  「啊嗯,怎麼了?」
  
  跡部景吾慢慢撫弄著她的長髮,愛不釋手的觸摸著手下順滑的絲綢般的感覺,敏銳的發現這只有了心事。
  
  「景吾,忍足君呢?」
  
  跡部景吾將懷裡的少女托高,與自己面對面,讓她看清楚自己鳳眸裡寫滿的不豫——竟敢在他懷裡提起別的男人,實在太不華麗了,不可原諒。
  
  淡心飛快的摀住他湊過來的嘴巴,很認真的說道:「剛才在醫院,忍足哥哥告訴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告忍足君,畢竟他是被隱瞞的當事人之一。」
  
  霸道的拉下她的手,吻了下她的唇,跡部景吾簡明扼要的問:「啊嗯,是霧司翎與侑士麼?」
  
  「你怎麼知道?」某只一臉好奇加崇拜。
  
  大爺他一臉「你這女人真是不華麗,竟敢質疑本大爺的智商」的表情,狠勁的啃咬了下她的唇,然後懷抱著心愛的女孩,懶懶的說:「啊嗯,這是他們的事情,咱們不必去管!既然侑士對霧司翎沒有什麼感情與記憶,還是不要揭露出來惹人煩惱的好。」
  
  這也是跡部景吾對朋友護短的表現,忍足侑士就是忍足侑士,他有自己的生活,何苦拿一些不必要的往事來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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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暑假的時候,青學和冰帝的網球部一起組織了次合宿。參與者除了兩校的網球部部員,還有青學的千草七月、切原彌紗和淡心,
  
  雖然說這次合宿在中國的七夕節那天發生了些事情,但總體來說,淡心還是過得很愉快。只有那晚醉酒時,淡心朦朦朧朧的感覺到有一名少年將自己護在懷裡,陪著她渡過了一個夜晚。
  
  合宿結束後,淡心收拾了行李和芥川志唯一起搭乘新幹線回岡山鄉下看望保刈老夫人。因為先前早有打電話通知他們,所以抵達時沒有手忙腳亂的整理房間什麼的事情,保刈夫人和淺間太太早早的就等在門口盼著她們到來了,而淺間太太和女傭可奈子更是準備了好多小姑娘們愛吃的東西。
  
  今年的夏天,芥川志唯參加了學校圍棋部的集訓,到八月份才稍稍休息一下,便和淡心約定一起回岡山看看老夫人,最盼望著回岡山的慈郎,因網球部集訓還沒完,所以沒有一起回來。
  
  清山水秀的岡山是仍是淡心記憶中的模樣,淡心依舊喜歡這個山水優美、人性樸實的地方。
  
  回岡山幾天後,拜訪了一干鄰居,淡心終於有時間和志唯悠閒的坐在迴廊前,看看雲,聽聽懸掛在屋簷下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淺抿一口清冽的香茶,別一番悠然閒適的味道。
  
  「MA~~姐姐,戀愛的感覺是什麼呢?」
  
  志唯睜著美麗的大眼睛問,一臉苦惱的表情。
  
  淡心笑笑揉揉小女生的腦袋,饒有興趣的問:「怎麼?談戀愛了?是哪家幸運的公子有幸得我們志唯青眼相待?」
  
  芥川志唯捧著茶盞,漲紅了面皮,但還算鎮定的回答:「Ne~是真田哥哥啦,最近真田哥哥看我的眼神好怪,而且他還說等我滿十五歲就向家裡提出為我們倆訂婚,父親和母親已經允了,只有哥哥和你還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田哥哥為什麼這麼說,感覺好怪呢……」
  
  淡心的身子歪了歪,然後轉過頭看著小女生一臉苦惱的表情。能讓一個女人露出苦惱的表情,對那個男人必定是真的喜歡吧。只是……真田佑一郎大哥過完年就二十歲了,志唯再過一個月才滿十五,還太小了。
  
  面對志唯求知的眼神,淡心如往常般笑了笑,慢吞吞的說道:「嗯,這種事情也不好說呢~每個有都有自己戀愛的標準,我說的未必就是你所想像的。MA~志唯只要覺得高興就好,何必苦惱那麼多呢?你向來獨立,比起慈郎這個做哥哥的,志唯更像姐姐一樣,在我心裡,志唯是個很認真厲害的女孩子呢。我想。雖然你這麼問我,其實自己心裡也早就有決定了吧!」
  
  芥川志唯點頭,將茶盞擱在托盤上,伸直了腳坐在廊前,瞇著眼睛說:「當然了,真田哥哥人很好,弦一郎也很聽話,嫁給真田哥哥的話,感覺不僅不討厭還很期待呢。不過,有時我很羨慕姐姐你和跡部學長之間那種感情,給人的感覺很好呢,所以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所想像的……」
  
  淡心低低的笑,想到那個少年,心裡柔軟一片。
  
  雖然戀愛不儘是快樂甜蜜的,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來。
  
  淡心想起了現在不知在何方的霧司翎,自那時進了醫院,幾天後突然轉學離開,真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呢。再看忍足侑士,除了開始的驚訝,便微微一笑,雲淡風清。聽了那個故事後,淡心心裡其實是有些傷感的,但那卻是霧司翎的選擇,即便有一段悲傷的過往,既然那人已經忘記了,強求只會讓彼此傷心,還不如就此放手。
  
  淡心想像不出那種痛,在她心裡,親情很重要,其次是友情,愛情排在最後。所以她無法想像若有一天自己發生意外,或那個少年忘記了自己後,心情會怎麼樣?
  
  也許……還是會很糟糕吧?
  
  雖然很吃驚於芥川志唯將要與真田佑一郎訂婚的消息,但想起第一次被保刈家姐弟設計去真田家相親的情景,真田佑一郎對志唯的寵溺和真田爺爺對志唯的喜愛,或許也不意外了。
  
  嘛,原來到最後,真田佑一郎大哥看上的人是志唯啊,不知道若慈郎知道後會不會又開始鬧起來?
  
  將這事情告訴保刈老夫人時,老夫人顯得有些吃驚,然後看向淡心的眼神有些詭異。
  
  「奶奶,怎麼了?」淡心一臉無辜。
  
  保刈慧子瞇起因歲月漸逝而顯得渾濁的眼睛,有些傷感的模樣,「原來,我們的志唯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呀,很快就要嫁人了呢~想當初,你還是個小小的嬰兒軟軟的,由美和抱著,安安靜靜的……誰想一下子就要嫁人了呢!」
  
  「奶奶,父親母親說先訂婚,等我滿十八歲再結婚,還早著呢!」芥川志唯悠然的說,然後瞥了眼淡心。
  
  保刈老夫人還是滿臉傷感,「你才十五歲就要嫁人了,淡心……已經十七歲了,很快就要離開我這老太婆了。」老太太歎氣,無視一屋子大人小孩無語的目光,叨嘮著:「慈郎多好哇,為什麼不能娶淡心呢?反而是跡部家的那小子……景吾是很好,但跡部家家大業大,我的淡心嫁過去會不會被欺負?」
  
  淺間太太和美奈子掩著唇偷笑,志唯也是一臉好笑的看著老太太露出狐狸尾巴。淡心無語了下,靠近老夫人乖乖巧巧的說:「奶奶,別擔心,我會一直好好的陪著您呢,真的,我保證……」
  
  老太太摸著淡心的頭髮不語,混濁的眼睛掠過幾許幽光。
  
  淡心和志唯在岡山陪著老太太一直快到夏日祭結束,直到慈郎和跡部景吾也來到岡山接人,順便讓帥孫女婿拜見老太太,給老太太考核掂量一下孫女婿的人品能力。
  
  說考核什麼的,其實也不太正確,因為老太太也可以說是看著跡部少年長大的長輩之一,對這少年她是很滿意的,提前是他沒有沾惹上老太太最疼的孫女兒——清水淡心。
  
  果然,人心總是複雜難測的。
  
    ……………………
  
  傍晚,一輪紅日慢慢落日地平線,天邊晚霞耀目。
  
  跡部景吾牽著淡心的手走在縱橫的阡陌間,朝經過的農人微笑,驕傲的、自信的、張揚的微笑,彷彿連天邊的紅日也黯然失色。
  
  淡心看著他,然後,不知怎麼的,突然間想起了上輩子一首名為《紅日》的歌。她還記得歌詞隱約是這樣的: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 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啊嗯,在想什麼呢?」
  
  少年抬手將她滑落至頰邊的髮撩至耳後,親暱的蹭了蹭她溫涼的面頰,露出享受的表情。他很喜歡碰觸她的肌膚,溫溫涼涼的,特別是在夏天,讓人感覺很舒服。若不是他霸道的限制,說不定慈郎那個沒有男女之別的傢伙到了夏天就要跑到清水宅賴在淡心房裡不走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一首歌。嗯,很喜歡~」
  
  跡部景吾笑了笑,牽著她的手走在河邊的沙灘上,偶爾遇到橫著爬行到兩人跟前的螃蟹,跡部景吾會伸出胳膊將她抱過來,樂此不彼的玩著,很享受這樣的鄉間悠然的生活。
  
  一群孩子舉著碩大的荷葉歡快的跑過,一路追逐,有幾個認出了淡心和跡部景吾的孩子,會停下腳步驚喜的叫著:「哇哇,是淡心姐姐和跡部哥哥回來了~~」
  
  淡心彎腰,含笑看著這群無憂無慮的孩子,「你們要去哪裡呀?怎麼全身都是泥巴?」
  
  「嘻嘻,剛才我們在山田先生家的荷塘裡採蓮藕呢,山田先生家的蓮藕最脆甜了~~」一個小孩子舉著手中沾著塘泥的蓮藕說。
  
  跡部景吾看了眼淡心明麗的笑,拉著她的手,笑道:「啊嗯,我們也一起去湊湊熱鬧——」
  
  聲音在風裡蔓延開來,滿是蕩漾著的幸福。
  
  …………
    
  什麼城裡來的公子小姐,等玩得一身泥的時候,哪裡還有形像可言?
  
  夕陽漸漸沉入山的那端,人跡漸寥的鄉間小路上,少年少女一前一後的走著。跡部景吾將手揣在褲兜裡,踩著不急不緩的步子晃過青草叢生的小道。過了一會兒,回轉過身望著某只捧著一束清雅的蓮花在暮色裡亭亭玉立,見他回首,不禁嫣然一笑。
  
  心裡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心填得滿滿,滿心滿眼都是眼前少女的容顏和微笑,還有空所中隱約的橘花香。
  
  跡部景吾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看著她。
  
  「啊嗯,是不是本大爺稍不注意你這傢伙就會走散呢?」
  
  淡心扁扁嘴,「才不會!」竟然小看她,她沒這麼迷糊好不好?
  
  大爺他一臉「聽你鬼扯」的表情,朝她伸出手,晃了晃修長秀頎的五指,很滿意某只的視線隨著自己的手指頭轉。
  
  「吶,本大爺這五根手根,你要牽住哪根?」
  
  淡心滿臉迷茫的看他,想了想,將懷裡的荷花攏成一束用一隻手抱著,然後伸出小指頭勾住他的最後的那根尾指。
  
  「吶,景吾,聽說最尾的那根手指頭代表『心有所屬』。」淡心一臉認真的說。
  
  少年上挑的鳳眸微微瞇起,在晚嵐中散落了一地的光華,璀璨耀眼,彷彿在訴說著千言萬語。尾指輕輕摩挲著少女溫涼的手指,然後反手將她整個手握在寬大溫暖的手裡,溫柔的將她拉近懷裡抱著。
  
  …………
    
  「啊啦,你們去哪裡了?」綿羊一見到兩人滿身泥巴的回來,吃驚了下,然後很不高興的說:「真過份,去玩也不叫上我咩,太過份了!」
  
  面對綿羊指控的眼神,跡部景吾哼了聲,擺出一副「大爺就是不叫你,能如何」的拽樣。淡心無辜的眨眼,解釋道:「我們出門時,見你還在睡就不吵你了,所以……」
  
  於是,委屈的綿羊窮詞,只得轉身找妹妹志唯安慰自己。
  
  第二天,跡部景吾穿著一身正式的和服,跪坐在老太太面前,俊容肅然清峻。
  
  「保刈老夫人,請您將淡心交給我!」
  
  第七十二章

  很多時候,幸福就這麼簡單!
  
  所以,當覺得幸福降臨的時候,人們總會潛意識的忽略了躲在角落裡的存在的危險悲傷。
  
  又過了一季,冬天來臨。
  
  當清水淡心以保刈家族長孫女的身份與跡部集團的長公子跡部景吾訂婚的消息傳來時,在上流社會轟動了許久。
  
  不管外界反應如何,而當事人依然故我的過著自己平凡的小日子,無須過多操心。
  
  那一天,還算平靜,穿著正式的禮服挽著少年的手對著閃光燈微笑,然後跳舞,應酬,擺著笑臉。這是他們的訂婚之宴,雖然淡心挺喜歡簡約進行,但不管是跡部家還是保刈家,對這種兒女人生大事,皆決定要大肆操辦。
  
  宴會上,保刈老夫人笑呵呵的,跡部夫人依舊是不喜歡她的模樣,但因這是心愛的兒子的決定,所以跡部夫人勉強的給淡心一個笑容;瀧家來的人除了瀧家夫婦外,只有瀧荻之介來了;清水家沒有一個人到來。
  
  淡心沒什麼表示,只是看到宴會上,自家那小舅舅那張活像人們欠了他幾輩子的錢一樣的臭臉,咬牙切齒的向來祝賀的賓客擠出僵硬的笑容,一下子嚇光了客人,淡心很想撫額歎息。怎麼這麼久了,這個男人的女控還是這麼強烈呢。
  
  冰帝的一干少年鬧騰著,在宴會結束後開始起哄,難得能找到一個向某位大爺拼酒的機會又不怕被報復懲罰,沒有一個男人是不感興趣的。反正在這一天無論做什麼都是被允許的。
  
  過完了熱鬧的一天,當忍足侑士揣扶著喝得微蘸的少年進來時,很曖昧的朝淡心眨了眨眼,「吶,淡心,這位大爺就交給你了~」
  
  可惜,若這只想看什麼少女發嗔嬌羞的表情就要失望了,淡心很淡定的將新上任的未婚夫扶到床上休息,還很細心的為他蓋上被子,然後去準備醒酒的東西。
  
  看她忙忙碌碌的轉著,又是端茶倒水餵那位大爺喝醒酒茶,又是找乾淨的毛巾為他擦汗,忍足侑士不知自怎的突然心裡有些羨慕。
  
  但凡看到這樣忙碌的少女,人們心裡都會有種溫柔的感動罷,她正在為你而忙碌,有什麼比這種心情更令人滿足呢?
  
  「MA~淡心,可以問你個事兒麼?」
  
  淡心回過身,似乎很驚訝這人為什麼還留在這兒的模樣。忍足侑士不禁要為這只的遲鈍苦笑了,由於一群少年玩得太晚,今晚他們都是宿在跡部宅,明天才回家,所以他不急著離去也是應該的。
  
  「啊,可以啊!」淡心將裝著醒酒茶的玻璃杯擱在托盤上,正正經經的站好看他。
  
  「咳,不必這麼嚴肅啦。」忍足侑士扶托著鼻樑上的眼鏡,有些不自在的模樣,連語氣也吞吐起來。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極不符關西狼形像的樣子,著實讓淡心意外。
  
  「啊喏,我是想問一下,你與霧桑……不是很好的朋友麼?她離開日本時,有沒有說過什麼?」
  
  淡心歪歪首,疑惑的看他,「啊,若說熟悉的話,花白應該比我更熟啦,你為什麼不去問她?」
  
  忍足苦笑,「淺葉桑也不知道啊。我覺得你一定知道些什麼,這是一種直覺。」而這種直覺總是時不時的來干擾他一下,讓他忍不住打破原則想去弄清楚。
  
  「哦,其實小翎離開日本前我倒是見過她,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說她要到加拿大的阿姨那兒生活,或許以後要在那裡定居不回日本了。」說著,淡心不著痕跡的打量露出慎重神態傾聽的少年,心裡喟歎。
  
  不過,都過了幾個月了,這男人才來問她,是不是顯得太不關心了?不,也不是不關心,而是事不關已吧!畢竟,在他的記憶裡,從來沒有任何讓他覺得很重要的女性的存在,不知道他曾經喜歡過一個女生,還有個傻瓜愛了他十幾年,寧願為了他能快快樂樂的享受他喜歡的生活,什麼也不說,將一切沉埋。
  
  只要忍足侑士不記起,霧司翎永遠不會回來,即便回來了,也只會是一個表面上很討厭忍足侑士的女生罷了。
  
  忍足侑士笑了笑,說了聲「打擾了」便離開,未了還細心的幫淡心關上門。
  
  淡心發了會兒呆,轉身便見床上原本應該睡著的少年睜開美麗的鳳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半倚在床上,俊美無鑄的臉龐在宮燈營造的昏黃的光線中顯得如妖孽般誘惑人心。
  
  「啊嗯,淡心,過來!」
  
  某位妖孽大爺不改語氣中的霸道,向她伸出手。沉磁的聲音因為喝了酒而顯得比平日更加瘩啞誘人,輕易的讓人失了理智。
  
  這樣的少年有些危險……
  
  在淡心終於伸手搭在他寬大溫暖的手裡時,跡部景吾握住她的手,然後使了個巧勁一拉,將跌在懷裡的少女抱了個滿懷。
  
  淡心笑著伸手環抱住少年的腰肢,在他泌著花香的懷裡磨蹭了下。
  
  跡部景吾環住少女柔軟的身體,心裡的感覺很微妙,很想好好呵護她的嬌弱可愛,又想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摧毀這種嬌柔。這大抵是男人天性中一種掠奪的本□,那是一種侵略的欲/望本能。
  
  「你幾時醒的?我以為你喝醉了呢。」
  
  「哼,那一點酒就想灌醉本大爺麼?那可真是不華麗!只不過是喝多了點罷了,侑士那傢伙來時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同樣,這位大爺記得一清二楚的還有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那幾個傢伙拚命以各種借口灌自己酒的情形,啊嗯,等回校後,看大爺他怎麼收拾那群傢伙。
  
  懷裡的女孩舒服的磨蹭著,溫涼的體溫漸漸被他身上的熱氣薰暖。今天是他們的訂婚日,少女留在這兒過夜也沒什麼,但——跡部景吾皺了皺眉頭,想起了某個叫保刈謙的男人,嘖嘖嘖,本大爺想對自己的未婚妻做什麼誰能置喙?
  
  酒喝得太多,身體的熱度比之平常更高,偏偏懷裡有個不知死活的少女磨蹭著,一臉享受的模樣,實在是危險。
  
  一把將埋在懷裡取暖的少女拖高,碰了碰她蘸得紅撲撲的臉蛋,大爺他還算滿意,方捧著她的臉,低首輕輕含住少女柔軟的唇,不緊不慢的親吻著。
  
  淡心眨眨眼,看著少年長而翹卷的睫毛像蝴蝶般輕顫,心裡有種柔軟的感覺,不禁溫順的回應。
  
  女孩的柔順無疑是一種摧化劑,讓他忍不住將她揉到懷抱裡。
  
  「嗯,景吾……」
  
  這一刻,似乎深深體會了男人與女人身體構造的不同,還有那份難以言明的喜悅。將懷裡的女孩使勁的往懷中揉弄著,熾熱的唇舌糾纏著她溫涼的柔軟,霸道的不允許她退縮……
  
  當衣服散了一地後,男性炙熱的大掌撫過少女圓潤光滑的肩膀,然後是聳起的雙峰……所有的事情已經不能憑理智和自制力制止了。
  
  看著懸在身體上方,滿臉汗漬的少年,淡心溫柔的抬手為他拭去汗水,然後五指被少年抓住並與之五指相扣。身體慵慵懶懶的,有些無力的回應著少年的糾纏,很快的,一陣酥麻入骨的感官刺激遍佈全身,讓她不禁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他想很溫柔的對她,細細品味他們的第一次,可是,最後還是抵不過男性掠奪的沖/動,當強硬進入少女體內時,還是令她痛出了淚光。少年溫柔的親吻她的臉,她的唇,慢慢的安撫疼痛的女孩。
  
  「對不起,呆會就不痛了……」暗啞的聲音溢滿了情/欲。
  
  淡心搖搖頭,將臉埋在少年光裸的胸膛上,雙臂也緊緊的擁著對方的腰肢。
  
  空氣中傳來了濃郁的橘花香,混合著一種糜爛的激/情味道,漸漸在房裡瀰散開來。
  
  …………
  ……………………
  
  雲收雨散後,少女軟綿綿的趴在少年身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跡部景吾單手橫抱在她纖細的腰肢上,一身霸氣盡顯,憐愛的親吻著她的臉頰,另一隻手不帶情/欲的撫摸著她的身體,指尖滑過少女瓷白的肌膚上的咬痕,心裡有些懊惱,覺得自己還是傷著她了。
  
  「啊嗯,要洗個澡麼?」
  
  「嗯……」
  
  迷迷糊糊的任少年為自己處理乾淨身上的痕跡,雖然有些笨拙,但已經盡量的放溫柔了,相信以後會更好的。等再度躺回床上,一雙健臂環住她的沐浴後微濕潤的身體,將她撈進懷裡。她把臉貼在少年的胸口上,安靜的傾聽著他的心跳,慢慢沉入睡眠。
  
  天濛濛亮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的醒了。
  
  淡心擁著被坐起身,呆呆的看著陌生的地方,然後視線落在身畔少年的睡顏上。
  
  少年睡得很沉實,銀灰色的髮絲略顯凌亂的散在額前,如玉般的臉龐因睡意而薰染上一層薄薄的嫣紅色,粉櫻色的唇瓣輕抿著,身上套著的寬鬆的浴袍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和寬闊結實的胸膛。
  
  猛然想起昨晚那朦朧而親蜜的糾纏,面頰火紅一片,卻又忍不住微笑。
  
  小心翼翼的拖著疲倦的身體起身去浴室解決了生理問題,再洗了把臉,然後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到了鏡子裡雙頰粉紅、黑眸燦亮的少女,心裡有些恍惚。
  
  來到這個世界幾年了,她都快要忘記原來的世界裡的人和事,特別是曾經讓她無限依戀的璟哥。後來發現清水辰也與璟哥長得一模一樣時,確實驚喜與驚嚇,直到在澳洲與之生活了大半年方知道,那只是一個與璟哥長得很相似的男人罷了,畢竟不是那人,輪迴之說什麼的終是飄渺。
  
  曾經的依戀,已隨著璟哥娶了他想要的女人結束了,而她現在也有了喜歡的男孩,或許以後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了呢。
  
  想著,她又笑了,鏡子裡的少女也回以她燦爛的笑容,笑得雙頰生暈,黑眸晶亮,不再一片沉寂。
  
  回到床上,她慢慢的躺下,將自己溫涼的身體埋進少年的懷裡。少年張開雙臂將她的身體抱在懷裡,沉沉的睡著。
  
  …………
    
  新年的時候,她依然在芥川家過年。
  
  本來今年過年,保刈謙是要求她與他們一起過的,可誰知道前不久觀月凌剛檢查出懷孕一個多月了,而且在懷孕進入第二個月後,觀月凌孕吐得厲害,將保刈謙這個新上任的爸爸嚇得個半死,不禁寸步不離的跟在妻子身邊作二十四孝丈夫。
  
  終於轉移了這個女控舅舅的注意力,淡心很想對小舅母觀月凌翹起大拇指讚一聲:時間拿捏得剛剛好。
  
  今年淡心終於被某位大爺及時的捉去一起參加新年祭廟,兩人浪漫了一把。然後淡心挽著跡部大爺的手臂去逛街。路上,除了碰到了一起去廟裡參加祭廟的菊丸英二和千草七月二人,還遇到了騰真家的兩姐妹。
  
  騰真雪月神色淡淡的,看到淡心倒很高興的打招呼;騰真茗子原本完美微笑的臉在看到淡心跨著跡部景吾的手臂出現時,出現了裂痕。
  
  跡部景吾掃了她一眼,朝騰真雪月點點頭,然後帶著自家遲鈍的未婚妻走人了。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聽說騰真茗子原想讓家族企業對跡部集團打擊,然後趁機提出與跡部集團聯姻的事情,可誰知結果卻是騰真家被打擊得一蹶不振,騰真茗子也失去了騰真家嫡系大小姐的身份,騰真雪月真正脫離了騰真家。
  
  為些,淡心當初聽忍足侑士輕描淡寫的帶過時,反應很平淡,然後讓忍足侑士很奇怪。
  
  「有一個女人瘋狂的愛慕著你的男人,你不緊張麼?」
  
  淡心微笑,很淡定的看著這個八卦黨主席,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強求不來,不是一方努力就夠了的,感情的事情靠雙方經營,既然他都做出決定了,為什麼我還要為此不安或去做出多餘的事情呢?」
  
  忍足侑士無語,深刻反醒自己。果然不應該對這遲鈍的傢伙期待的啊。
  
  新年過後,又悠閒了幾日,終於開學了。
  
  第七十三章

  日子依舊如水般流過,沒什麼變化。
  
  又到了新學年的開學日,學生和學生社團開始忙碌起來,什麼入學典禮啦,迎新會啦,社團招新啦……總之,大家都好忙。
  
  當然,除了依然過著自己小日子,什麼職務都沒有的某只,可以閒閒的背著手遊走在校園中,然後與途經的熟悉的同學朋友微笑著打招呼。
  
  這只清閒得讓人嫉妒!
  
  社團招新的時候,淺葉花白來找淡心哭訴。
  
  「嗚嗚嗚,明明人家就是女孩子,為什麼他們寧願找個男人穿上女僕裝吸引新人入團也不找我?部長太過份了,竟然說我不像女孩子……我哪裡不像女孩子了?嗚嗚嗚~~~」
  
  淺葉花白哭得很傷心,據說這只在劍道部表現活躍,但因其過於彪悍的身手技術,被打趴怕了的男士們壓根兒不將這只當成什麼柔弱可人的女生對待——即便這只其實長得挺不錯的。
  
  讓淺葉花白更傷心的是,她發現向日岳人其實對會武的女生極其感冒,雖不到見之便繞道而走的地步,但也絕對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原因據網球部內部可靠消息來源,聽說是青學某個強悍的女生在向日君面前做了很挫傷男人自尊的事情,致使向日筒子討厭起會武的女生。
  
  於是,花白少女悲催了,漫漫的青澀初戀之路遙遙無期。
  
  自從霧司翎突然離開冰帝后,下午部活沒有人再伴同她一起去參加部活,為此淡心雖然不習慣,但也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生活規律。家政社的部活時間是最短的了,做完了當天的任務後,淡心變得有些無所事事。
  
  高一的時候,部活後會在學校亂逛一陣子,然後方慢慢走回家,當然,有時也會等自家那只綿羊一起去吃他喜歡的甜點,或被某位大爺拐去約會之類的。
  
  這個學期開始,淡心在放學後喜歡上泡圖書館。
  
  冰帝的圖書館的陣容可以比擬一些古老的大學,藏書之豐厚,是人們所想像不到的。這裡成了淡心喜歡的場所,經常泡在這兒寫作業和看書。
  
  雖然與跡部景吾訂婚在雙方家長中明確了關係,但於淡心而言似乎也是沒有什麼變化的,除了……咳咳,跡部大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晚上宿在清水宅或帶某只回家過夜外……應該吧……
  
  跡部大爺很滿意這種變化,這讓他們有了更多的時間相處。
  
  稍晚,剛從圖書館出來,淡心抱著一撂書,正打算著先回教室呢還是直接拐到網球部等人時,便看到圖書館不遠處的一株盛放如華的櫻花樹下,清雅如月般的少年站在繽紛的櫻花中,氤氳的茶色眼眸透著刻骨的複雜與孤寂。
  
  淡心掠了掠額前的碎發,爾後發現這個動作是那位大爺經常做的,自己做起來不只達不到那種讓人驚歎的驕傲的華麗,說不定反而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搞笑。
  
  淡心笑了笑,走過去,然後神色如常的同他打招呼。
  
  「嗨~清介,好久不見了呢!」
  
  瀧清介依然溫柔的微笑,笑靨清雅如月,讓人忍不住也咧嘴跟著笑起來。老實說,瀧清介也是個非常優秀的男孩子,從他的為人處事與舉手投足的風彩中可觀出其將來的不凡成就。而他唯一失敗的地方,便是識不清自己的心,一時的軟弱與疲倦,讓他抱憾終生。
  
  所以,即便他仍舊放不下清水淡心,依舊懷戀著那段感情,但已經是失去了資格的。或許,這曾經是清水辰也挑唆瀧家,以清水家和瀧家的合作要脅瀧清介解除婚約,但決定權其實是在瀧清介身上,選擇清水家的哪個女兒,全由瀧清介決定。可是,瀧清介卻在最後一刻放棄了清水淡心。
  
  或許他那時只想確定這個總是讓人看不清、感應不到真實的女孩是否在意自己,或許他也不想未來總是在猜測中渡過,為一段感情弄得自己滿心疲憊,或者,僅僅是因為他不夠自信,猜測不出她的在意……
  
  所以,開始後悔。
  
  他知道清水亞彌喜歡自己,從小到大就一直告訴自己她的喜歡。可是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是清水亞彌單方面的喜歡就可以湊成堆。在清水亞彌之前,他已經擁有清水淡心這個長輩定下的未婚妻,那份責任令他一直以淡心為重,漸漸在歲月中喜歡上這個特別的女孩。於是,清水亞彌在他心裡只是個有些淘氣的任性的小妹妹,所以,即便後來他與清水淡心解除婚約,也沒有提出要娶清水亞彌的事情。
  
  顯然,卻沒有人是這樣想,所有的人一至認為只有被清水宗家承認的清水亞彌才是清水家的嫡系小姐。瀧家的繼續人應該娶清水家的嫡小姐。瀧清介一直以為清水辰也逼自己作出決定,也是為了他早逝的妻子留給他的唯一的女兒清水亞彌,可是,在淡心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後,這種自欺欺人的假像再度成為了可笑的事實。
  
  清水辰也從來沒在意過什麼血親骨肉,在他心裡,自己的感情與慾望才是最重要的。
  
  瀧清介忍不住想笑,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及軟弱,也笑清水辰也的癡心妄想。即便他將清水淡心從清水家除了名,清水淡心身上依然流著清水家的血脈,清水辰也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清水淡心!
  
  在揣摩出一切事情後,瀧清介懊悔痛苦,恨起了清水辰也,也恨自以為是的自己。當看到跡部景吾比自己更懂得牢牢抓住少女的手,自信的霸道從來沒有讓他為少女的特別產生懷疑與不安時,瀧清介就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他的女孩了。
  
  他陪伴了十五年的女孩,永遠失去了。
  
  看到她溫溫淺淺的對自己笑著說:「嗨~清介,好久不見了呢!」時,彷彿回到了他們小時候,女孩每次見到自己,也總是這樣同自己笑言。
  
  心開始疼痛起來,掩蓋不了自己逃避了一個冬天的事情。她已經成為那個驕傲的少年的未婚妻,以後,執她之手走過漫長人生路的人不再是他了。
  
  …………
  ……………………
  
  瀧清介伸手接過她懷裡的書,不由分說強制決定陪同她走回教室。
  
  淡心無所謂的笑了笑,揉揉疲累的雙臂,慢慢走在少年身邊。對瀧清介,她談不上什麼喜歡或討厭的感情,瀧清介對不起的人是清水淡心,他的後悔也於事無補,在淡心看來,還不如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看待。
  
  兩人慢慢走在櫻花燦爛的校園小路中,漫天的櫻花飛雪極是華麗,卻有些哀傷。
  
  「你……真的喜歡他麼?」瀧清介輕輕的問。
  
  淡心反應有些遲鈍的看他,然後點點頭微笑:「嗯。」
  
  「跡部君確實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他很幸運,懂得自己要什麼也知道爭取,將一切掌握在手中……」讓人想搶也搶不回來了,從來不會留與一絲機會給他人。
  
  淡心輕笑,為什麼不是說她幸運呢?世間有幾個人能如那個少年般知她懂她,並且會堅定如一的握著她的手不放開?
  
  慢慢的陪著少女走了一大段路程,彷彿在告別那段純真的歲月,每走一步,跨過一段記憶,直到目的地,往事如煙般散去,回歸現實。
  
  淡心從瀧清介懷裡接過書,微笑著向他至謝。
  
  瀧清介心裡悵然,也有些懊歎從圖書館至教學樓間的路程太短,更是懊惱到最後自己仍是鼓不起勇氣或者也是不願見她煩惱而掩埋在心底的感情,走這麼一段路,只想和她多相處,向曾經的自己告別。
  
  「淡心,希望你幸福。」瀧清介最後一次放縱自己抱了抱她,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便轉身離開。
  
  淡心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抿著唇不說話。
  
  他說:你要小心清水辰也!
  
  …………
    
  走出校門口,便看到了等在那兒許久的芥川志唯,今天她們說好放學後要去東京銀座購物天堂購物。
  
  「姐姐,你好慢哦!」志唯朝她揮了揮手,望了望問:「哥哥呢?」
  
  「抱歉,剛才有些事情耽擱了」淡心將書包從左手換到右手,解釋道:「慈郎部活還沒結束呢。」所以,他想當跟屁蟲也會讓某位部長大人操/練得沒時間跟。
  
  芥川志唯「哦」了聲,見怪不怪了,然後高高興興的挽著淡心的胳膊去逛街。
  
  一開始的時候,志唯其實也同其母美和一般不見得多喜歡淡心,甚至當知道哥哥慈郎總是將清水淡心掛在嘴邊說項時,心裡泛酸了很久。後來慢慢相處,清水淡心以姐姐的身份融入芥川家,讓志唯漸漸的將之當成家人,然後發現原來家裡多一個女性也是件不錯的事情。特別是多了個姐妹以後,有很多女孩私密的事情可以有人分享,這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淡心很溫柔恬淡,雖然有時給人一種凡塵萬千無法入她眼的感覺,但也並不惹人討厭,只要週遭的人沒有忽略她,與她相處起來還是很愉快的。她會很認真的傾聽你說話,會在你找她的時候放下手中的東西陪你做你喜歡的事情——雖然這緣自於她很閒,沒有什麼東西讓她在意。也會在你心煩的時候適時沉默,幾乎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所以,現在志唯很喜歡家裡多了個姐姐的感覺,特別是與真田佑一郎訂婚後。雖然志唯表面上很獨立自主,但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生,對感情之事還未純熟,總覺得談了戀愛有時會有些感情的小煩惱,所以有時對戀人寸寸逼近她有種慌張的感覺,這種時候她很喜歡找淡心談心。
  
  所以,這一年來芥川志唯挺喜歡黏著淡心,那黏膩程度,讓慈郎和跡部大爺一度吃醋,這只阻礙了淡心陪他們的時間。
  
  兩人捧著罐裝的熱奶茶走在路上,邊說笑邊不時的吸啜兩口。
  
  「咦,真田副部長,那不是你家大哥的小未婚妻,你將來的小嫂子麼?」
  
  某位海帶頭生物很CJ的問,指著迎面走來的兩個女生,特別咬重那個「小」字。於是,立海大一干少年們笑呵呵的看著某只倒霉的CJ孩子被黑面神一拳拍消了音,可憐兮兮的揉著腦袋的包包,愣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啊啦啊啦,還有淡心~~」紅頭髮的小豬吹著泡泡糖,很熱情的朝那兩名女生揮手,「嗨~淡心,佑一郎哥哥的小未婚妻~」
  
  淡心和志唯循聲望去,便見到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們又齊聚一堂,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留下無數驚艷癡迷的目光。
  
  芥川志唯和淡心很淡定的對這干閃亮生物們微笑打招呼。
  
  「啊喏,清水桑,好久不見了呢!」幸村精市笑瞇瞇的,讓人如沐春風。
  
  「淡心,淡心,你怎麼在這兒?我們剛從××球場出來,今天的比賽很精彩。」
  
  紅髮小豬利爽的說,對淡心很親切熱情,而眾所周知,這股熱情的由來便是某只曾經送過這隻小豬好吃的蛋糕,後來丸井文太經常光顧慈郎家,淡心又做了很多美味的蛋糕將其收買了。
  
  淡心回以微笑,然後回答丸井文太的話,「我今天和志唯要去銀座那邊買些東西,然後隨便逛逛。」
  
  那邊,在欺詐師仁王雅治興致勃勃的扇動下,真田弦一郎黑著臉——雖然這只平時的臉色也是黑的,但所有的人都感覺出現在更黑——向自家大哥挑選的小未婚妻、他將來的小嫂子問好。看真田弦一郎冷硬的語氣,顯然仍是沒有調整好這親戚關係,立海大的隊友不厚道的偷笑著。
  
  或許,這也是真田佑一郎選擇芥川志唯的原因之一,可以看到冷面的弟弟變臉的神色。
  
  「弦一郎,你們要和朋友一起回家了麼?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我請客!」芥川志唯卻是個很認真的好姑娘,在自己成為真田家的長媳後,對小叔子挺關心的,見面總是擺出一副長輩的神色,看得立海大的少年們每每笑到胃疼。
  
  淡心有些黑線,對這隻小小年紀擺出一副長輩架勢的小女生,怎麼瞧怎麼不搭。
  
  「謝謝,我們剛吃過了,正要回家……」真田弦一郎很乾脆的回答。
  
  「嗯,這樣啊!聽說你們下周網球部有比賽,加油,不要鬆懈!」小姑娘很認真的為小叔子打氣。
  
  「是……大嫂……」真田弦一郎的神色已經是空洞了。
  
  於是,不只立海大的笑了,連淡心也忍俊不禁。
  
  小姑娘卻是很認真,朝立海大一干少年們鞠致意:「啊喏,弦一郎受你們照顧了!」
  
  這回,眾人囧了,集體在心裡吶喊:拜託,一個國中沒畢業的小女生不要用那種老氣橫秋的長輩語調來同他們這些學長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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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那是個很柔軟的孩子,小小的軟軟的一團肉,似乎大人們只要不小心碰一下都會碎掉。
  
  那個孩子邁著細嫩的雙腿,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美麗的黑水晶般的眸子滿滿是怯生生的笑意,一頭柔軟的銀灰色髮絲在風中輕軟搖擺,毛絨絨的惹得人想去摸一摸。
  
  她可以想像這個孩子將來會長成一個英俊沉穩的男人,或者一個有著乖巧笑容的腹黑小狐狸,很聽話很聽話的模樣。
  
  「媽媽!」那個孩子對她露出柔軟的笑顏,張開小胳膊向她跑來。
  
  她露出連自己也無法想像的溫柔微笑,蹲下身體等著那孩子接近自己。可是,孩子太小太脆弱了,被路邊的小石子磕倒了,青蔥似的白嫩膝蓋泌出了紅紅的血。
  
  她心中痛極,恨不得馬上代他受過,將他小小軟軟的身體抱在懷裡呵疼,可是最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那孩子坐在地上哭泣,發出細細的如幼獸般脆弱的哭聲,讓她的心都擰疼了,眼淚掉了下來……
  
  …………
    
  「啊嗯,做惡夢了麼?」
  
  寬大溫暖的手拭去她眼角泌出的眼淚,少年沉磁優美的聲音滑過耳畔,如春日暖洋洋的和風拂過湖面,泛起的波紋,輕輕晃晃的在心頭蕩漾。
  
  迷迷茫茫的睜開眼睛,意識不甚清醒。
  
  跡部景吾見這只睡迷糊了,微微一笑,便將她下滑的身子提了提,讓她在懷裡趴得更舒服。
  
  撫著腫痛的腦袋,瞇著呆滯的眼睛看著遠處開得極重的八重櫻,心裡有種悲傷的感覺。她有些想哭,可是那只不過是一個夢,夢醒了,那份柔軟的不捨卻令她難過。
  
  將臉埋在少年溫暖的懷抱裡,她孩子氣的扯了扯他的衣服,「景吾……」
  
  「嗯?」
  
  「我做惡夢了……」她輕輕的說,睡意全無,但還是捨不得離開少年溫暖的懷抱。
  
  「啊嗯,那是假的!不要想信夢那種不華麗的東西!」跡部景吾扯了扯懷裡這只長長的黑髮。然後抬頭望著天上的雲彩聚散,唇角勾起。
  
  啊嗯,真是悠閒愜意呢。
  
  少年自信張揚的語氣令她忍不住微笑,過了半晌,方慢慢的爬起身,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到少年身上被自己揉皺的校服。跡部景吾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然後不甚在意的撫平校服下擺褶皺的地方,將某只繼續撈到懷裡溫存的抱著,像對待一個可愛的孩子,或捧著一個易碎的珍寶,讓他忍不住想呵護。
  
  淡心蹭了蹭他溫暖的胸膛,輕輕的說:「景吾喜歡孩子麼?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良久,沒聽到回答,她微微抬首,驚奇的看到某位素來囂張又厚臉皮的男人竟然臉紅了。有些茫然,也有些不解。
  
  這種問題一般人也許會想到女方是不是懷孕了。而這種事情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情,所以一時沒防備之下,著實讓男孩想歪了——想要有孩子,當然是避不了晚上的做人運動,而最近比較忙,兩隻膩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很多……
  
  「景吾?」
  
  這只今天似乎特別的黏人呢。想著,跡部景吾將這只自懷裡托高,吻了下她的唇,回答她的問題,「啊嗯,本大爺比較喜歡男孩子!跡部家需要下一代繼承人。」
  
  聞言,淡心沒有不悅,反而笑瞇瞇的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湊上紅唇任他肆意親吻。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很高興的模樣,但主動送上門的溫香軟玉,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
  
  淡心沒有告訴他的是,夢裡有著他的髮色長相和她的眸色的小男孩真的很可愛呢,她很喜歡!
  
  「吶,景吾,今晚來我家吃晚飯吧,我會做你們愛吃的東西給你們吃。」
  
  「我們?」
  
  「是啊,慈郎、岳人、志唯、你……」掰著手指頭數過去,渾然不覺自己踩到了地雷。
  
  少年的臉色有些發黑,更是對懷裡遲鈍的女人有些不滿。
  
  溫存了一陣,看了看時間,午休時間快結束了,跡部景吾為她整理了下額角的碎發,將她拉起身。
  
  一陣風吹來,伴著一陣櫻花吹雪,美得如夢如幻。
  
  而讓淡心覺得更美的是櫻花樹下對她微笑的少年。
  
  …………
    
  放學後,去家政社參加部活,中途接到綿羊發來的短信,嚷嚷著餓,於是,淡心多做了些新品種的點心。家政社的幾個女孩子見狀,也很高興的將自己的作品交給淡心,借她的手送給她們喜歡的王子品嚐。
  
  拎著一大袋食物,淡心覺得自己活像去牢裡看望自家不成器的兒子的中年大媽,有些囧了~~
  
  遠遠的便看到網球場外依舊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少女們不時的歡呼驚叫像錐子般敲擊著腦殼,真是頭疼啊。除了週末人少時淡心進過網球場,平時的時間,淡心是決計不會接近的,就算要送東西進去,也會找個契機讓人幫帶進去。
  
  這回,淡心站在外頭一會兒,便巧遇的對像是網球部的監督、冰帝的音樂老師柛太郎。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淡心攔住了正要進網球部的柛太郎。
  
  「柛老師,您好!」鞠躬行禮後,淡心溫和的笑著看他,「柛老師,這是家政社的部員們做的東西,麻煩您幫帶進去,等他們休息的時候再吃好麼?」
  
  這是赤/裸裸的敗壞網球部的紀風的行為吧?
  
  柛太郎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看了看少女溫淺的笑容和黑曜石般的眼眸,柛太郎默默接過了,朝少女點了點頭,轉身走進網球部。
  
  於是,外面圍觀的人對這只的勇氣喝彩,也為柛老師竟然沒有喝斥這只敗壞紀律而吃驚不已。當然,也有人會猜測,網球部的王子們敢在部活未結束前吃經過柛監督手裡的東西麼?
  
  所以,慈郎啊,你還是繼續餓著吧!
  
  去圖書館還了書後,淡心拎著書包離開學校。
  
  淡心琢磨著,先去超市買些日用品,再去菜市場買些新鮮的蔬菜之類的,冰箱裡面的存糧不多了……
  
  「淡心!」
  
  拂開落在眼睫毛上的碎櫻花瓣,淡心看向不遠處倚在黑色轎車前的男人。男人修長優雅的身體舒展在櫻之國度中,漫天的緋粉色環繞,掠過男人充滿魅惑力的微笑,使得路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駐足,忘形凝視。
  
  真是個危險的人形春/藥!
  
  淡心想起忍足憂一下給這個男人的評論,不禁掩唇輕笑。
  
  「辰也,你怎麼會在這兒?」
  
  淡心走近他,微笑道。
  
  清水辰也伸手細細的撫過少女的臉,細緻的為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接過她的書包。「MA~突然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走吧,我請你吃晚飯。」說著,牽著少女的手就要上車。
  
  淡心有些無奈,掙扎了下發現手腕被男人扣得死緊,只得解釋道:「今天不行啦,我答應慈郎他們要回家做飯給他們吃!」
  
  果然,一說完,淡心就注意到男人擰起了霸氣的劍眉,滿臉不豫,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清水辰也向來不喜歡保刈家那邊的人,連著保刈家姐弟的孩子也是不喜歡的。可卻是奇怪的,他很喜歡親近淡心,恨不得淡心才是他女兒似的。
  
  看著少女淺淺瑩瑩的眼眸,清水辰也不由分說將這只拎上了車,然後吩咐司機九條秘書開車。
  
  淡心把玩著手指頭,不理會身畔的男人。
  
  清水辰也瞇著眼,有些不悅,一把將少女拉近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哼,你很喜歡那些傢伙?尤其是那個跡部家的小子?」
  
  淡心看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你的性子與他很像,都是淡淡的,彷彿什麼也不放在心上,但只要動了心,就是一輩子。所以,能被你們這種人放在心上的人事,極少。可是,被你們愛上的人卻是最幸福的……」
  
  你們?淡心猜測著那個「你們」除了她還有誰?
  
  清水辰也的意識有些飄忽,輕輕的說:「幸福是什麼?真是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從小到大,沒有人告訴我,可是和他在一起時卻覺得很開心,那種開心讓我願一輩子都呆在他身邊做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弟弟……可是,他卻為了那個女人離開了我,無論我怎麼懇求他,他還是拒絕了……」
  
  淡心有些吃驚,不知道今天他受了什麼刺激,對自己說這種話。清水辰也平日雖然有些任性,但向來是理智的。
  
  直覺這樣下去不好,淡心想向前座開車的九條秘書求救,卻被車內隔間的壁牆擋住了。
  
  「MA~淡心,我下周要去澳洲了,也許將清水家的產業轉移到那兒後,就不回日本了。所以,你和我一起去澳洲,我們以後一起生活,好不好呢?」清水辰也溫和的微笑,摸著少女溫涼的頰畔。
  
  淡心努力使自己若無其事的模樣:「辰也,沒有人能一直陪著誰的,即便是親人,也不可能永遠陪伴著彼此。啊啦,將來,我也會嫁人,會陪著我的丈夫和孩子——」
  
  「是那個跡部家的小子麼?淡心,你變了,你不應該在意我以外的男人!」男人高大的身體欺近她,硬硬的打斷了她的話。
  
  淡心定定的看他,心裡突然明白了這個任性的男人一直以來在逃避的事情。因為日本有他難堪的回憶,所以他不顧家族反對,將清水家的產業轉移到外國;因為她身體的某個地方很像一個男人,所以他喜歡強制她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什麼也不做的陪他;因為得不到,所以他想毀去,不讓自己心痛……
  
  「啊,淡心,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那會讓我忍不住想挖了這雙眼睛呢。你的長相真不好,我不喜歡,只有這雙眼睛,是最像他的地方……」
  輕柔至魅惑的語氣,修長的手撫過她的眼,彷彿無限留戀,又彷彿真的想覆蓋住那雙特別的眼眸。
  
  她閉上眼睛,心臟一陣緊縮的疼。
  
  突然,眼睛上的手挪開了,還沒睜開眼睛便聽到一陣「啪啪」的聲音,胸口一涼,她猛的睜開眼,然後倒吸了一口氣。校服上衣的扣子四散開來,這男人撕破了她的衣服。
  
  清水辰也瞪著她胸口瑰色的吻痕,凶狠的看著她,「誰幹的?!!」
  
  淡心揮開他的手,抓緊衣襟,面色有些蒼白,眼裡掠過受傷的神色,但還是使自己平靜的說道:「辰也,我很喜歡他,喜歡到願意在未來的日子和他共組家庭,為他生兒育女……辰也,我不是爸爸,不是你心裡的政也哥哥,你不應該將我與爸爸混合在一起,我們是不一樣的人。爸爸不能接受你,同樣,身為他女兒的我也不會接受你!」
  
  「住口!住口!」男人扭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體甩在座位上趴著,居高臨下的她,俯視的神色儘是高傲與輕蔑還有說不出的狂亂。
  
  「我對他那麼好,為什麼他不能接受我?我那麼細心的呵護你,為你尋找世界最好的醫生醫治你的病,為什麼你最後還要離開我……」
  
  小腹被咯得有些悶悶的痛,淡心輕笑,溫和的看他:「喏,因為你們是兄弟,血脈相連的親兄弟,而我是你親生哥哥的女兒,你是我的叔叔,永遠的叔叔。血緣是世界上最不能褻瀆的東西啊。」
  
  「我討厭血緣!若不是血緣,政也就不會離開我,政也也不會愛上保刈美紗!為什麼政也要選擇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讓政也留在清水家,留在我身邊……我不是故意害死政也的啊……」
  
  扭曲著臉,他痛苦的說,悲泣的聲音無限後悔,可是一切卻不能再重來了。
  
  那個總會對著他笑得溫柔的如紫陽花般美好的少年離開了,然後死在車禍中,死在他親手製造的車禍。他恨政也離開他,不是說好了一起繼承清水家族,讓清水家成為日本第一集團麼?不是說好累了的時候,有他可以依靠麼?為什麼他卻毀約了,寧願背負上私奔脫離家族的罪名也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耳邊傳來了男人低泣的聲音,似懺悔又似怨恨,淡心白著臉爬起身,小腹的下墜感令她突然覺得很害怕,想叫停車,又怕這個男人再度發狂。
  
  突然一陣劇烈的顫動傳來,車子一個急剎車,身體因慣性又重重的向前撞去。感覺肩胛骨被撞得脫臼了,可是她卻顧不得疼,見車子停下,馬上拉開車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淡心小姐,請快回來,是地震——」九條秘書焦急的大喊。
  
  街上混亂一片,人們驚恐的叫聲和街道邊招牌因震盪而掉落的聲音,還有車子相撞擊的聲音……世界如同世界末日般陷入了一片恐慌中。
  
  突如其來的地震,讓清水辰也驚醒,眼睜睜的看著驚慌失措的少女跌跌撞撞的離開,然後因地面劇烈的震級而摔倒在地上。
  
  「淡心小姐——」九條秘書齜目俱裂。
  
  彷彿慢鏡頭般,地震中的世界是一片灰白色,少女跌倒在地上,自屋沿坍塌的牆壁慢慢的覆蓋在少女身上,淹沒了那具嬌小的身影……
  

第七十五章
  
  雖然答應今晚要去清水宅陪淡心一起吃飯,但放學後,學生會裡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所以一時的,他還是耐著性子開會處理文件。
  
  當風紀委員長正在報告這一周來冰帝學園某些社團之間發生的衝突時,突然一陣房子一陣劇烈的震動,連人的身體也站得極不穩的跌倒在地。
  
  地震持續了十多分鐘方停,雖然不知道是幾級的地震,但週遭沒有什麼破損的地方,所有的人也安全的集中到校園寬闊的場地上。
  
  日本是個多火山地震的島國,在大陸板塊來看,整個日本島正處於環太平洋的地震帶,在板塊劇烈活動與擠壓下,時不時的就來個小震大震,據統計,日本每年發生地震數千次,其中震級在3級以上的每天就有4次,是以日本人已經習慣了,還能保持鎮定。
  
  這次的地震除了震落了高處的一些不穩固設施,其他的仍是安然無樣,什麼傷亡之類的應該也沒有。冰帝校園裡,還未回家的學生們在確定地震過去後,鬆了口氣,互相看著週遭的朋友同學依舊心有餘悸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紛紛打電話向遠方的家人朋友報平安。
  
  半個小時後,跡部景吾已經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學生會幹事各司其職,安撫留在校內未離開的學生,然後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結果仍是打不通。
  
  有些煩燥的關掉手機,跡部景吾站在學生會辦公室裡的窗口前居高臨下的俯視恢復平靜的校園。天空一片灰濛濛的色彩,幾縷熾白的光頑強的破雲而出,顯得極是精心動魄的美感。
  
  在災劫過後,這樣的寧靜原本應該是極為難得的希望,可卻給他一種災難降臨的窒息感。再度打了個電話過去,某只的手機仍是打不通,連個信號也沒有,不禁讓他擰起了修長的眉。
  
  「淡心……」輕輕的吟念著這個名字,彷彿刻在心坎中一樣,讓心裡有種疼痛的感覺。
  
  校園裡響起了廣播,女主持人甜美的聲音介紹著這次發生的地震。分了些神聆聽,確認這次只是平常的地震,持續一段時間後就後過去,微微放下了心,相信那個傢伙應該已經回到家了,沒什麼事吧。
  
  再次打了通電話不通後,跡部景吾抄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直接離開了學生會辦公室。
  
  剛走出學生辦公樓,便見某只綿拖著向日岳人匆匆忙忙的跑來,一臉的驚慌失措。還未走到面前,那隻羊就嚷嚷起來。
  
  「小景、小景,我找不到淡心了——我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打不通了……怎麼辦?」慈郎急得團團轉,差點要伸出羊蹄撓牆了。
  
  「應該沒事的啦,說不定淡心的手機只是關機了吧……」向日岳人弱弱的安撫,不過看到朋友紅了的眼眶,只得將接下來的話嚥回去。
  
  慈郎撲到跡部景吾面前,眼巴巴的看他,「小景,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我擔心淡心……你派人去找找好不好?」雖然自家部長華麗又自戀,但在芥川慈郎心裡,這絕對是比任何人都可靠可依賴的對像,似乎無論什麼事情,只要找他就能解決。基於這種心理,所以這隻羊第一時間跑來堵人了。
  
  跡部景吾有些粗魯的推開這隻羊,沒心情安撫他,「啊,本大爺已經吩咐下屬去找了,應該等會兒就有消息了……」
  
  學校已經沒有自己的事情了,跡部景吾打了通電話給善後的忍足侑士,便匆匆往校門口行去,身後跟了兩條尾巴。
  
  跡部家的私家車已經等候在校門口了,跡部景吾正要上車,突然口袋裡的電話響起來。屆時,空氣中有種微妙的凝滯感,眾人一起瞪著少年掏出手機接聽。
  
  「少爺,屬下已找到清水小姐了,清水小姐剛被救護車送去醫院……少爺,清水小姐原先與清水辰也先生一起離開學校,後來在地震發生時下車走了,然後不慎被路邊一個老舊的商舖的磚牆坍塌時壓在下面……清水小姐現在生死未卜……」
  
  一片死寂。
  
  似乎一瞬間世界的顏色有些灰暗,少年就這麼抓著手機聽著那頭的報告,俊美的面容沉靜如水,唇角帶著張揚的自信的笑紋,聲音沉磁迤邐:「……啊嗯,她在哪個醫院?」
  
  「忍足集團下的醫院……」
  
  優雅的掛斷電話,少年坐進車子裡,就要合上車門。
  
  「小景,我也要去!」
  
  一隻手擋在車門上,慈郎紅著眼睛大喊,繞到前座自顧自的鑽了進去。向日岳人看了看,也坐另一邊擠進這輛加長型的高級轎車裡。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災劫後很快恢復了秩序的公路上,路邊除了幾塊掉落在地上的盆栽招牌,已經看不出一個小時前發生過地震,世界依舊和平的運轉著。
  
  前坐的慈郎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聽聲音似乎是催促司機快一點,還有隱隱的哽咽聲。向日岳人雖然心裡也很急,卻不敢說什麼,怕自己真的烏鴉嘴什麼的,這種時候最好的是保持沉默。
  
  向日岳人看向一旁安靜坐著的少年,修長的雙手搭在雙膝上,慢慢的扣擊著,一派從容優雅,可再細看,便發現少年的神色有些恍惚,觀之姿勢有些僵硬顫動。先前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清水小姐現在生死未卜」時,跡部景吾無懈可擊的反應還讓向日岳人讚一聲部長不愧是部長,是最華麗的,這種時候仍是冷靜自持。直到他直接將他們遺留在車外就要走時,方知道他的心原來已經亂了,那些完美的表相,只是本能的反應。
  
  「小景,小景……」
  
  跡部景吾回神,凝神看向趴在車座上盯著自己的慈郎,唇角勾出華麗的笑痕。
  
  「啊嗯,什麼事?」
  
  「你在發什麼呆?醫院都到了,叫你也不應!」慈郎不滿的說,「這種時候還發呆,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淡心麼?我就知道……唔唔唔……」
  
  餘下的抱怨與不平被紅髮少年迅速的摀住,然後將這只拖出車。向日岳人擔心的看了跡部景吾一眼,再看看不滿的瞪著自己的綿羊,突然想狠狠的胖拳一頓這只遲鈍的羊。
  
  誰說他們部長不擔心?這種樣子不叫擔心,還能叫什麼?
  
  不過……部長的心緒,還清明麼?
  
  三人進了醫院,直撲肅靜的急救室而去,原本應該安靜的醫院裡,竟然聽到了一陣嘶吼聲。
  
  「……清水辰也,如果淡心有個什麼意外,我會讓你後悔終生!」保刈謙赤紅著眼,惡狠狠的瞪著一身狼狽的男人。
  
  「阿謙,你冷靜一點!淡心不一定有事的啦~」觀月凌勸著丈夫。
  
  「保刈先生,請您冷靜,清水先生不是故意的……」九條秘書扶住被修理了一頓的上司,插嘴道。
  
  此時的清水辰也,哪裡還是那個倨傲高貴的男人?神色慘淡,面無光澤,簡直頹廢到了極點。九條秘書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上司,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他可是最清楚上司身手的人,第一次見到向來驕傲又任性的上司乖乖的站著給最討厭的保刈家的人毒打,實在讓九條秘書驚了一身汗。
  
  「小舅舅!」慈郎撲過來,直巴巴的看著自家激動的舅舅:「小舅舅,淡心怎麼樣了咩?要不要緊?」
  
  保刈謙扯了扯唇,撇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慈郎扁扁嘴,只得看向自家舅母觀月凌。
  
  觀月凌見到來的三名少年都詢問的望著自己,只得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我們也是剛來,還不知道情況,你們可以問那個九條先生,他是現場目擊者,應該很清楚。」
  
  「目擊者」三個字被咬得極重,女子精緻美麗的臉龐上一片霜寒的看著九條秘書,磨著雪白的貝齒,商強女強人的氣勢輕易壓倒了一個心臟負荷能力不夠強悍的秘書。
  
  九條秘書冷汗涔涔,特別是在跡部家那個未來的繼承人直刺來的目光,更令他心跳加速,有種恐怖的戰慄感,那只是個少年啊,年紀輕輕的就有這種令人膽寒的氣勢了麼?不禁結結巴巴的說道:「淡心小姐應該沒事的……在那片牆坍塌時,那裡有個鐵製支架負荷了大半的東西,淡心小姐被倒下的支架保護在裡面,沒有受什麼傷……」
  
  現在想想,九條秘書還是覺得驚險,唯一慶幸的是那面牆不算高,他們很快便將人挖了出來,不過……
  
  九條秘書瞄瞄抿著嘴明顯鬆了口氣的跡部少年,猶豫的說道:「不過,在救護車上醫生診斷出淡心小姐可能有滑胎的危險。」
  
  NANI?滑胎?!!
  
  這是什麼概念?在場除了觀月凌外的其餘的雄性動物眾人茫然的看著九條秘書,清水辰也瞇起眼,面無表情,身上一種氣勢瀰散開來。
  
  「NANI?!滑胎?你確定?」觀月凌狠狠逼問。
  
  九條秘書可憐兮兮的點頭,對這群還沒反應過來的男人們說道:「醫生說淡心小姐懷孕了,才五周,所以看不出來。」
  
  終於消化掉這個事實的保刈謙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有些不受負荷的模樣。他搞大自己妻子的肚子是一回事,自家少女懷孕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他這麼年輕,一點也不想做什麼舅公之類的。
  
  清水辰也也已經煋紅著眼睛怨恨的瞪著被這消息驚得僵硬了的某位大爺,先前他以為自己又殺死了政也哥哥的女兒,陷於絕望中,所以沒有聽清楚醫生說什麼,這下,清楚知道了,那種強烈的妒意幾乎令他發狂。
  
  冰帝兩隻小動物已經對這個消息呆滯了,在風中凌亂成了碎片。
  
  跡部景吾垂下美麗的眼瞼,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
    
  痛……
  
  手重得抬不起來,彷彿被什麼壓著,有把火在燒。
  
  「淡心、淡心、淡心……」
  
  耳語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柔柔的,如雲絮般輕緩,又如水紋般動聽,低磁迤邐,她很喜歡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心都疼了。
  
  景吾……
  
  繞在心底的名字,逸出口總有種纏綿的溫軟,讓她覺得空氣也為之平和華麗。
  
  景吾……我好痛……肚子好痛……手好痛……景吾……
  
  「啊嗯,本大爺在這兒呢,所以,你要快點醒來,知道麼?淡心,你乖啊,不准離開本大爺知道麼?不然……」
  
  溫暖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的小腹,慢慢撫摸揉弄,彷彿對待一件易碎物品般不敢使力。那樣的溫柔令她忍不住微笑,就像那個少年懷抱著自己的感覺,總是小心翼翼的。她沒有那麼脆弱,但少年的表情總是給她一種她是易碎品,需要他好好呵疼的感覺,而她也很喜歡這種呵護呢,那讓她有一種這個少年已經是個很可靠的男人,是屬於她的男人的感覺。
  
  有人呵疼著的感覺真好呢,她覺得很累,在少年溫柔的聲音中沉沉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意識慢慢清醒。魘足的身體有些僵硬,這是睡太久的現像,她是知道的,所以,還是醒來吧。
  
  已經是早上了,她睜開眼睛,便看到晨光自窗台溜進一室,窗台前除了花瓶裡滴著露珠的玫瑰花,還有一籃子顏色鮮艷的橘子,黃澄澄的,可愛極了。
  
  「喀登!」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她轉過臉,便看到心裡的少年走進來。
  
  能在清晨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他真好呢。想著,她朝少年微笑:「嗨,景吾,早安。」
  
  少年今天似乎沒有休息好的模樣,臉色不如平日的光鮮亮麗,而且還有些遲鈍,瞇著鳳眸注視著自己,眼裡的眸光深深沉沉的,讓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少年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走近她,坐在床邊傾下身體將她無力的身體溫溫柔柔的摟進懷裡。她想說,自己不是易碎品,不用這麼仔細小心呀。不過,這男人一向霸道,她最後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所以,隨他吧。
  
  「啊嗯,你這傢伙睡了兩天了,讓本大爺等了很久啊……」
  
  「哦,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她瞇著眼睛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軟聲保證。
  
  ——當然,事實證明這傢伙的保證不值錢,八個月後,依然讓某位大爺心驚肉跳,又等了好幾天方醒。
  
  不過,此刻,少年是滿意的。
  
  她終於醒了!
  
  …………
    
  一屋子的人湧了進來,七嘴八舌的說著話,最後,被火大了的醫生忍足憂一以「會吵到病人修養」為由,轟了出去,只留了幾個與淡心關係緊密的人。
  
  剛剛醒來,身體雖然很疲累,但淡心還是含笑傾聽這群關心自己的人囉嗦的叨念著自己的不小心,讓他們擔心之類的。
  
  囧醫生忍足憂一檢查了一翻後,對緊張關心的家屬說道:「暫時安全了,脫臼的肩胛骨接好了,就是手臂有些壓傷需要一些時間,另外的,得長期抗戰了。」
  
  保刈謙點點頭,然後辛辣的目光掃射向也是罪魁禍首的某位大爺,惡狠狠的。觀月凌怕這只過了憤青年紀其實還是很容易激動的男人又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趕忙將自己凸起的肚子晃到丈夫面前,提醒他這兒有孕婦,收斂點。
  
  慈郎恨恨的看了自家部長一眼,滿心不甘願的隨著冰帝一干來探病的少年們離開了。被半途通知而來的千草七月那撇向某位大爺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物,冰冷如霜,沒有絲毫感情。
  
  而現在很不受人待見的當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病上蒼白微笑的少女,對一干傢伙華麗麗的無視了。
  
  保刈謙坐在床前摸了摸少女的頭,輕聲說:「淡心,清水辰也去澳洲了……放心,他不會再回來了!」即便再回來,保刈家也會盡所之能阻止他接近他家少女。這回,他不再心軟的放任了。
  
  淡心抿唇,點了點頭,心裡有些難過。撇開清水辰也的畸戀,其實他是個很好的長輩,畢竟自己的身體能如平常人般生活著,就是他的功勞。只是,有些東西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所以,他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畢竟那樣只會讓他更加瘋狂。
  
  淡心不知道這種難過是真的為清水辰也曾經那麼細心的照顧呵護過自己,還是為他與前世璟哥相似的容顏,總覺得清水辰也不正常的畸戀,毀了璟哥在她心裡最美好的回憶。
  
  等保刈謙等人全部都離開後,室內只剩下跡部景吾一人。
  
  看著神色恍惚的少女,跡部景吾有些不悅,又有些心疼。微微歎氣,上前有些難過的少女擁進懷裡安慰。他一直只想讓這只悠然閒逸的過著她的小日子,也努力著,為什麼最後還是讓她難過了呢?
  
  淡心伸出手抱住他,將臉埋在熟悉的懷抱裡。
  
  …………
    
  背後墊著軟軟的枕頭靠坐在床上,淡心伸手想接過少年捧過來的水杯,誰知道那隻手一移,愣是沒給她勾著。
  
  跡部景吾小心翼翼的將水杯湊到她唇邊餵她喝,未了,拿來手帕為她試淨唇邊的水漬。
  
  吁了一口氣,淡心看著坐在床邊為她削蘋果的少年,嗯,可以想像這位大爺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所以一隻蘋果削到最後,成了一顆發育不良的馬鈴薯狀。
  
  看少年一臉不滿意的模樣,打算再去禍害第四個蘋果,淡心終於出聲了:「啊喏,景吾,你若想吃蘋果的話,我來削給你吃吧?」
  
  跡部大爺撇了她一眼,隨口道:「啊嗯,乖,再等一會兒,本大爺就會削好了,你就先吃這些吧!」說著,將她喜歡的橘子遞到她手裡。
  
  淡心呆了呆,終於明白,這位向來要人伺候的大爺正在學習照顧自己呢。
  
  這種感覺很微妙,讓她的心有些發軟。
  
  似乎是預料到這只溫和下的不明白,跡部景吾禍害完第五個蘋果仍是不成形後,便決定不浪費時間,洗淨了手擦乾後,坐在床前為女孩整理額前的碎發,看了她許久,終於清了清嗓子說道:「啊嗯,淡心,你懷孕了。」
  
  「誒?!」
  
  「醫生說五周了!」
  
  「誒?!」
  
  「前天,差點流產……」
  
  「誒?!」
  
  「不過,幸好搶救回來了。」
  
  「誒?!」
  
  「忍足醫生說你的身體很虛弱,這段時間要好好休養,若是再一個意外,也許……」少年抿緊優美的唇,美麗的鳳眸掠過幾許淡主看不懂的眸光。跡部景吾沒有說的是,忍足憂一還說,淡心的身體太虛弱了,即便這個孩子保得住,等分娩時,還是有危險,不只是大人還是小孩,甚至可能是一屍兩命。
  
  跡部景吾只覺得當時全身血液都有種冰冷的感覺,一時無措。
  
  手上的力道一緊,跡部景吾回神,看到少女抓著他的手愣愣的看著自己。這樣的女孩讓他忍不住心軟,只想將她納到羽翼下好好的呵疼保護,不再讓她受傷。
  
  這麼年輕就做媽媽了,是什麼感覺?所謂的欣喜若狂什麼的,有些牽扯,但也不是懊惱沮喪,或者是要裝腔作勢的向做人成功的新爸爸嬌嗔一聲、撤嬌灑潑說「懷孕很辛苦」「生孩子聽說會很痛」之類埋怨的話。
  
  總之,意思就是這女的仍是反應很遲鈍,也較之常人慢半拍。
  
  新上任的年輕的爸爸和年輕的媽媽,兩兩相對,反應很平靜就是了。
  
  許久,某位剛知道自己做了母親的傢伙伸手碰了碰少年銀灰色的髮,又碰了碰他俊美到極致的臉龐,小心翼翼的模樣讓跡部景吾有些不解。
  
  「景吾、景吾、景吾……」每碰一下就喚一聲他的名字,許久,她微笑,讓他坐近一點,然後伸手攬住他的肩,將自己整個身體貼近他懷裡。
  
  跡部景吾微笑,環住某只的身體,知道這只心裡有決定了。
  
  「MA~~景吾,我想生個長得與你很像的男孩子,他會有你的髮色和漂亮的長相,還有我的眸色,當然,他會是一個很乖很乖的孩子。」
  
  「……」
  
  淡心微抬首瞅他,扁扁嘴,「你不喜歡乖孩子麼?」
  
  「啊嗯,不是。本大爺只是在想,孩子乖不乖不要緊,好好教育就好了。」違著本性說,其實這位大爺的意思是,他跡部景吾的孩子當然是最華麗的,就算不乖也很華麗。不過,現在懷孕的人不是他,辛苦的人也不是他,所以還是順著一點孕婦。
  
  摸著懷裡這只柔順的黑髮,心被一些東西漲得滿滿的。
  
  窗外陽光明媚,初夏晴朗的天空下,青草豐茂、落櫻成塚、夏花開滿枝。
  
  「吶,淡心,我們結婚吧!」
  
  「……」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願意嫁給本大爺?」某位大爺的語氣不太好。
  
  「不是!」回過神後,飛快的回答,淡心摟住少年繃緊的肩臂,露出明麗的笑顏:「只是,你還沒成年呢,小舅舅說,要等你十八歲後才允許我們結婚。」
  
  「不要緊,你已經成年了!」
  
  大爺他想做什麼何須他人置喙?某位大爺不改囂張本性的想。
  
  「……」
  
正文完

番外1

小包子叫景瑟 ...
  
  女人生產,於女人而言,是一場搏命的鬥爭,稍不小心也許就要去掉一條命;
  
  女人生產,於男人而言,是一場災難的混亂,稍不注意也會引起一陣恐慌。
  
  而目睹了這場混亂與血腥的生產歷程的幾隻小動物,成功的被駭住了,滿腦子圍繞著女人生產是多麼危險與可怕的一件事情。
  
  芥川慈郎甚至赤紅著眼,朝新上任的爸爸跡部大爺嚷嚷著「小景你是壞蛋,害淡心這麼痛!」然後嚴厲的對自家妹子志唯命令,以後絕對不要生孩子,成功的將在場的未來妹夫真田佑一郎嗆個半死。
  
  再說因七月關係也來陪同而來的青學的大貓菊丸英二面色慘白如紙,最後挨著心愛的女朋友七月,小小聲的說:「Nay,七月,以後還是不要生孩子了喵,太可怕了……」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還很孩子氣的某位貓樣少年在此下了個決定。
  
  七月直接無語,抬頭望望天花板,權當沒有聽見,也沒有告訴這只還很孩子氣的大貓,菊丸媽媽一直盼著他們兩人結婚,生幾個小包子給他們玩兒呢。
  
  至於冰帝其他的少年們……相信他們寧願沒有來過這一趟,這一次的生產經歷在他們飛揚跋扈的青少年歲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淡心的身體原本就比較虛弱的體質,加之上次差點流產,雖然搶救回來,但也是不很健康。忍足憂一曾告訴他們,生產時會很危險,熬不熬得過就要看奇跡了。即便孩子生下來,也許也會因為母體太過虛弱與遺傳,這個孩子的身體不會有多健康……
  
  總之,忍足憂一的一席話,說得眾人心中潑涼潑涼的,在眾人憂心忡忡與對新生兒降生的期待中,產期終於來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生產期雖比預產期提前幾天,但也算是足月了,應該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壞。
  
  可是,從陣痛開始到孕婦被推進生產室,過了一天了,還沒有生下來,這讓在外頭等待消息的人們開始心急如焚了。跡部景吾甚至不顧醫生護士的阻止強行闖入產房,後來終於被受不了的忍足醫生挫火架了出來。
  
  即便驕傲堅強如跡部景吾,也會有軟弱惶急的時候。那裡面,他心愛的女孩正在痛苦生產,他的孩子生死未明,怎麼不教他心急?
  
  …………
    
  淡心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可以將一個人的一生慢慢的在心裡回顧了一遍,久到她幾乎要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如此沉睡下去。
  
  「……啊嗯,淡心,孩子好小好軟,讓人幾乎不敢碰他一下呢。吶,你說想要一個有本大爺髮色和長相、還有你的眸色的孩子,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應該醒來了呢!」
  
  「淡心,乖啊,景瑟會想媽媽呢,你不醒來難道要讓景瑟整天哭麼?本大爺的兒子是最華麗的,可不能變成了愛哭包。」
  
  「啊嗯,淡心,景瑟會笑了喲,連侑士也覺得不可思議呢~景瑟是父親取的名字,本大爺很喜歡呢,你覺得怎麼樣?謙舅舅原本想讓景瑟叫景謙的,不過本大爺否決了,本大爺的兒子哪能冠上別的男人的名字,即便他是景瑟的舅公也不行呢……」
  
  「淡心……」
  
  ……
  
  她想說,景吾你不華麗了,竟然編造謊言,才出生的小孩五感都未長好,哪會懂得笑?而且,才出生的孩子本來就是愛哭的嘛,不哭他怎麼表達自己對吃喝拉撤的需求呢?
  
  淡心想笑,更想看看那個孩子,是否一如曾經的夢中那樣軟軟嫩嫩的?應該會是很可愛吧?
  
  「嗚嗚嗚……」
  
  小貓一樣幼嫩的哭聲在耳畔持續迴響著,淡心皺起眉頭,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覺得很不捨,她想讓那道哭聲停下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的急。
  
  「乖,小景瑟不要哭喲~~會吵到媽媽呢!是不是餓了?MA~舅舅給你吃東西好不好?」軟軟的男聲有些慌張,還是不遺餘力的哄著。
  
  「啊嗯,慈郎,你在幹什麼?」
  
  「小景,他一直在哭,所以我就想小景瑟是不是餓了,想給他吃些東西……」
  
  「笨哥哥,景瑟才剛出生,腸胃都沒長好,你竟然給他喝果汁,你想害他拉肚子麼?」
  
  伴隨著女孩不悅的喝斥聲,是少年更為慌亂的聲音,淡心可以想像某位橘發少年將可愛的臉蛋皺成了包子臉的情形。「MA~志唯,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只是怕小景瑟吵到淡心咩……」
  
  「哥哥,你應該向跡部學長道歉……你看,學長的臉都黑了,很生氣吶。」壓低的聲音提醒沒了主張的某只。
  
  「哦,知道啦,小景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哼,沒有下次了,本大爺的兒子自有人照顧,不需要你這沒常識的傢伙來湊熱鬧!」優美的聲線華麗非凡,連聲音也滿是囂張的鄙視。
  
  「喂,小景,你可以再過份一點哦!別忘了,我可是小景瑟的舅舅!」哼了聲,軟軟的男音吐槽道:「還說我們,別忘記了你自己還不是差點害得小景瑟生病?要不是跡部伯母幫襯著,小景瑟就要遭殃了,有這麼做爸爸的人麼……」
  
  「啊嗯,芥川慈郎,你可以離開了!本大爺可是記得你這星期逃了好幾天部活了,啊嗯,放心,本大爺已經吩咐侑士為你重新修訂你的訓練菜單,別想再偷懶,本大爺會讓樺地看著你!」
  
  「……小景,你可以再過份一點哦,我不會介意的!」軟軟的腔調帶著憤慨:「我要告訴淡心你欺負人!」
  
  …………
  
  不知何時,不算爭吵的聲音已經停了,週遭安安靜靜的。
  
  受不了這種安靜,淡心逼著自己快快醒來,她想看看那個會發出小貓一樣嫩嫩軟軟聲音的孩子。
  
  眼皮有些重,費力的睜開眼睛,刺目的光線讓眼睛有些刺痛。等過了段時間習慣了那道光線後,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對這種白她已經很習慣了,並不在意,唯一令她在意的是——
  
  有些迫不及待的找尋,終於在床前不遠處看到一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那人似乎很專注的盯著面前的一張嬰兒床裡的東西,視線的死角處只看得到那人坐在嬰兒床前,只留給她一張優美至極的側臉,美麗的鳳眸眨也不眨的專注的凝視著嬰兒床上的小小嬰孩,偶爾會忍不住伸出圓潤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孩子軟嫩嫩的肌膚,然後勾起的紅唇會露出讓人心醉的笑痕。
  
  這樣簡單的一副畫面,竟然讓她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情景令自己感動了。
  
  目不轉睛的看著,然後她露出淺淺軟軟的笑容,沙啞的聲音勉強說道:「啊咧……景吾,他叫什麼名字?」
  
  床前的人頓下撫在嬰兒臉上的手,然後微側首看她,微捲翹的銀灰色短髮有幾縷不馴的劃過鳳眸,纖長捲翹的睫宇如蝴蝶展翅,輕盈顫動。
  
  四目相望,滿是難言的情意。
  
  淡心勉強挺起身,向那邊的少年伸出手,笑瞇了眼,「吶,景吾,我醒了哦,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說著,扁扁嘴,又流露出微些委屈的模樣:「你不高興麼?」
  
  「……啊,本大爺確實不怎麼高興。」跡部景吾掠掠額前的髮,為嬰兒床上的小包子輕輕蓋上被子,然後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握住少女伸過來的手,將這只賣乖的傢伙摟進懷裡,將臉埋在熟悉的橘花香的脖頸間,輕道:「啊嗯,本大爺向來一言九鼎,最討厭總是不守承諾的人了。真是不華麗啊……可是,誰讓你是我們家景瑟的媽媽呢,所以原諒你一次,可是,本大爺不准有下次了!」
  
  「嗨~嗨~」趕忙應下來,畢竟是自己不對呢。
  
  …………
    
  孩子叫跡部景瑟,據說是經過了多方爭吵後,終於由最有權威的跡部家新上任的爺爺,跡部先生決定的。
  
  小包子軟軟小小的,雖然身體遺傳了母親的體質有些虛弱,但相信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只要細心的治療與照顧,小包子會平平安安長成大包子的。
  
  淡心坐在床前,看著某位大爺站在嬰兒床上比劃了下,終於還是決定直接將嬰兒車推過來讓淡心看看她辛苦生下的小包子長得怎麼樣。
  
  此刻的名為跡部景瑟的小包子香香甜甜的閉著眼睛睡著了,淡灰色的胎毛還未剃,小小的臉蛋雖然還未長開,但那細緻的肌膚與小小的五官,奇異的給人一種很精緻無瑕的感覺,可以預見這只繼承了父母優秀基因的小包子將來會長成如何妖孽模樣。
  
  不過,這隻小包子好像又有些不同呢。
  
  淡心摸著下巴打量睡得甜甜軟軟的小包子,再瞄瞄一旁滿目溫柔之色的華麗少年,恍悟了。原來這隻小包子五官神色過份恬淡沉靜,與某位大爺的華麗囂張相差甚遠。
  
  這叫基因突變麼?
  
  如果千草七月在這兒,會很明確的告訴這隻,這叫歹竹出好筍!
  
  嗯,可以預見這只未來很乖很乖的性子,淡心覺得圓滿了。
  
  「景吾,我想抱抱他,可以麼?」
  
  看著滿眼渴望的心愛女孩,又瞄瞄小小軟軟的,彷彿脆弱得一碰就會折傷的小嬰兒,跡部大爺很義正詞嚴的拒絕了,並且理由很充分。
  
  「不行,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乖,等醫生說你可以下床了再抱好麼?」說著,摸了摸少女溫涼的頰畔,心裡一片平和寧靜。
  
  淡心雖然有些疑惑,但也答應了下來。
  
  知道她醒來的消息,忍足憂一帶著一群護士進來給她檢查,然後笑瞇瞇的宣佈,只要醒來就沒事了,以後再注意一點便很快恢復的。當然,期間忍足憂一很善解人意的讓護士小姐將小包子抱來給淡心看看,某位剛成為爸爸不久的大爺在一旁緊張的瞪視著。
  
  忍足憂一露出嘲諷的笑,拍了拍某位囂張的大爺,沒有一點長輩形像的揭露:「啊喏,我說這位年輕的爸爸,你還沒有學會怎麼抱自己的孩子麼?真是可憐的小景瑟啊,竟然會攤上這種華而不實的父親,練習了這麼久還不會抱自己的孩子!」
  
  話落,不理會某位徒然僵硬的少年,晃悠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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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傻爸爸、乖兒子 ...
  
  養孩子也是一項投資,少不得財力、物力、人力、精力的集合。
  
  跡部景吾是個很華麗的大爺,生平最不能允許的便是有人挑戰他的華麗美學與能力。
  
  在忍足憂一嘲諷的埋汰了句「真是可憐的小景瑟啊,竟然會攤上這種華而不實的父親,練習了這麼久還不會抱自己的孩子!」後,無論是淡心或是照顧小景瑟的保姆和醫護人員都發現,某位大爺留在育嬰室裡的時間比以前長了很多。
  
  午夜,淡心被嚶嚶的啜泣聲驚醒,睡眼朦朧的就要起身,被一隻手溫柔的壓回被窩裡。
  
  「景吾……是景瑟哭了麼?」淡心揉著眼睛問。
  
  「嗯,也許是餓了吧。」跡部景吾披著外套起身,穿上棉鞋走到離床前不遠的嬰兒床前。先是查看了番,原來不是餓了,而是尿濕褲子了。跡部景吾懲罰似的輕輕的捏了捏兒子小小軟軟的臉蛋,起身去櫃子那兒找尿不濕。
  
  已經能精準又利索的為小嬰兒換尿布之類索事的大爺很滿意換過尿布後某只小包子不哭了,反而睜著黑亮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瞪著四周,小肉手攥成拳頭塞進嘴巴裡吸吮著,蓮藕般的小腿兒一蹬一蹬的踢著身上的被子。
  
  雖然現在已是春末,但夜晚的氣溫也很冷瑟,即便室內安有暖氣,第一次做爸爸媽媽的小夫妻倆還是擔心會不會冷到才幾個月大的小包子。
  
  「啊嗯,小壞蛋,還不睡覺!」索性坐在床前,仔細的為兒子蓋好被子,跡部景吾小心的拉開兒子塞進嘴巴的小手,拿過一邊綿質的手帕為那小子將滿手的口水擦乾淨。
  
  床上小小的粉肉團咿咿呀呀的抗議一聲,小手抓住父親的食指,又要塞進嘴裡吮吸。跡部景吾嚇了一跳,趕忙打住,瞪著小包子,有些無措。
  
  淡心趴在床上看著那位華麗的傻爸爸,呵呵的笑了起來,解釋道:「母親說,小孩子的味覺很淡,所以喜歡吸吮一些東西,你不給他玩自己的手,他只能另找東西放進嘴巴吸了。」
  
  跡部景吾回首,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有些無奈,「啊嗯,怎麼醒了?本大爺不是讓你多睡會兒麼?」
  
  「我不累,白天睡很多了。」淡心索性也起身了,趿上鞋挨坐在少年身邊一起窩在嬰兒床前看著也是精神熠熠的小包子。
  
  跡部景吾將她的身子圈進臂彎裡,低首吻了吻她的唇角。
  
  淡心推搡了下他,體貼的說道:「MA~你這幾天很累了,還是上床去休息吧,景瑟由我看著就好。」淡心很清楚這位很能逞能的大爺白天不只要上課,閒時還要處理跡部先生丟給他的一些公司裡的公事,回到家又要親力親為的照顧小包子,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
  
  MA~ 明明跡部家裡有一大把的保姆傭人和醫護人員整天繞圍一隻小包子轉,他這做爸爸的根本不用親力親為,但這只表面上很傲嬌的大爺,卻是個隱形的溺愛子女的不華麗傢伙,為了幾個月前忍跳憂一那句挑釁的話,硬是將育嬰的事情學了個透不算,還會親力親為的當起了保父,如果冰帝那群少年看到,非得跌下巴不可。
  
  「不用,明天是週末,不用上課,本大爺很有時間!」跡部大爺掠了下銀灰色的髮,囂張的說。
  
  淡心一臉羨慕:「真好啊,為什麼我連週末都要去補習?」話裡頭含著黑色的怨念。自從懷孕後,為了她的身體和孩子的健康著想,跡部景吾將這只接到跡部宅,很果斷的制止了這只再去上學,反而請了家庭老師在家為她補習。總之,即便懷孕,功課也沒有拉下。
  
  其實,她也想享受一下帶小孩的樂趣啊,而不是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小包子都沒捂熱,就給一堆保姆和孩子的爸爸、爺爺、奶奶之類的瓜分了。
  
  跡部景吾親暱的摸摸這只的髮,含笑道:「乖啊,本大爺的妻子可不能連高中都沒畢業喲。」將額頭抵在她額上,銀灰色的眸裡滿滿是濃織的感情,「啊嗯,難道你不想大學時還和本大爺一起上學麼?」
  
  沉磁的聲音,魅惑的面容,輕易便可蠱惑人心。
  
  某只傻傻的應:「當然想!」
  
  於是,得到一枚獎勵性的熱吻。
  
  淡心暈暈乎乎的,直到某只被忽略了的小包子又咿咿呀呀的哼哼了,跡部景吾方放開懷裡的柔軟身體,忍住徒起的慾念,乖乖去給小傢伙泡牛奶。
  
  …………
    
  說實在的,跡部景吾雖然不知道別的嬰兒是怎麼樣的,但自家這個絕對是過份乖巧安靜了。除了餓肚子哼兩聲,尿床後很久沒人理他才會哭幾聲抗議外,兒子完全是乖乖巧巧的聽話,不哭不鬧,只睜著一雙烏黑如墨的眼睛瞅人。
  
  淡心曾有些擔心兒子是不是太安靜了,惹來跡部一家子人詫異的眼光。
  
  顯然,跡部一家子的神經皆是強悍之至,他們可是萬分滿意小包子小小年紀如此乖巧懂事,長大後也必定是個不平凡的人,哪管什麼小孩子要正常的成長之類的?
  
  熱好牛奶回來,跡部景吾很驚訝的在樓下看到披著衣未眠的母親。
  
  「母親,您還未睡?」
  
  跡部夫人點點頭,「睡不著。」乖巧的孫子今晚給那對新上任的小夫妻抱走了,擔心那對小夫妻照顧不好孫子的跡部夫人哪裡還睡得著?看了看兒子手中的奶瓶,忍不住問道:「景瑟肚子餓了?」
  
  「啊嗯,應該是吧,小傢伙現在很精神著……」想著,某位第一次做爸爸的大爺有些擔心會不會搞亂了小傢伙的生理睡眠時間。
  
  兒子不太確定的話令跡部夫人擔憂的心再度提起,可以確定的是,跡部夫人今晚會為了自家才幾個月大的小孫子又睡不著覺了。雖然很想提醒這個華麗的兒子,乾脆不要逞強了,讓孫子給他們這些有經驗的老人帶吧。跡部家睽違了十幾年後降生的小嬰兒成功的成為了大家搶奪照顧的對像了,只是某位被兒子輕易獲了心的華麗爸爸可不幹,寧願辛苦點,也要親自學會照顧自己家的小包子。
  
  如果誰敢搶,某位大爺估計會抬起下巴輕蔑一笑,「笑話,本大爺的兒子是最華麗的,豈有給別人教養的道理!」
  
  這便是那啥的——甜蜜的負擔吧~
  
  …………
    
  回到房,便見淡心抱著小包子逗弄著,滿臉是說不出的溫柔輕軟之色。
  
  跡部景吾接過兒子,將這只趕回床上休息。這只明天還要早起上課,可不能給她找理由逃課了。淡心窩回被窩裡,有些孩子氣的噘嘴,碎碎念著:「景吾只喜歡景瑟,不再喜歡我了……」
  
  某位大爺小心的扶著奶瓶喂兒子喝奶,似笑非笑的睨她,低磁的聲音滿是魅惑:「啊嗯,想要本大爺證明沒有不喜歡你麼?」
  
  被這麼充滿暗示性的話一堵,某只滿臉通紅的拉高被褥,轉過身睡覺去。
  
  跡部景吾勾起唇角,低首看向瞇著眼一臉享受吮吸的小包子,看著奶瓶漸漸空了,馬上移走。小包子伸出小肉手要搶,只抓了個空,不禁抬起蓮藕小腿踢人。
  
  將奶瓶擱在桌上,跡部景吾輕輕的握住兒子的小腿兒,小小軟軟的,骨頭都還沒長硬,小子就敢同老子叫囂了?不愧是他跡部景吾的兒子,就是華麗啊!
  
  帶著某種對乖巧兒子的喜愛及自戀心情,跡部景吾將吃飽喝足的小包子放回嬰兒床上,戳戳兒子軟嫩嫩的臉蛋,說道:「小壞蛋,是不是該睡覺了?」
  
  小包子的回答是張著小小的紅潤的小嘴打了個哈欠,瞇起了眼睛。
  
  「嗯,真乖!」摸摸兒子軟軟的小臉蛋,那軟嫩嫩的觸覺,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捏上一把。不過,孩子太小太軟了,可不敢隨便捏捏揉揉的傷害到這只還沒長大的小包子。
  
  帶著某種遺憾,細心的為昏昏欲睡的小包子蓋好小被子,跡部景吾回到床上,掀開被子躺進去,將某只撈到懷裡摟著,然後一隻大手不客氣的捏上某只軟軟的臉蛋。
  
  既然小包子太小了,捏不得,那麼只好捏小包子的媽媽過過癮了~
  
  …………
  ……………………
  
  第二天,臨近中午,跡部大爺正心滿意足的抱著乖乖的兒子在庭院裡散步曬太陽,管家騰野先生走過來說:「少爺,忍足少爺他們來了。」
  
  那群傢伙又來做什麼?
  
  這是第一反應,自從比任何人都早成家生子後,這位大爺突然發現,那些好友極其喜歡起有事沒事的就上門拜訪,不管是找淡心要吃的,還是上門來看自家這顆很受歡迎的小包子……而這些,都是跡部大爺極不喜歡的,偏偏大爺他越不高興,那群人越是放肆,賴在這兒不走了。
  
  小包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朝父親呵呵的笑著,口水流在胸前的圍兜兜上。小包子現在已經四個月大了,早就學會了對熟悉的露出無齒的微笑。小包子的笑容顯得很乖巧安靜,笑的時候精緻的五官讓人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於是只要看過小包子微笑的人都會真心喜愛上這隻小肉團,恨不得拐抱回家去養。
  
  所以,某位大爺對來家裡的那群傢伙計較了起來——敢對大爺他的兒子懷著不詭之心的不華麗傢伙,大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用手帕拭去小包子的口水,年輕俊美的爸爸施施然的抱著自家小包子去客廳會客了。
  
  …………
    
  當淡心抱著她的筆記本結束了一個早上的補課,從樓上的書房裡下來時,便看到自家客廳裡一群鬧哄哄的少年。自家那只幾個月大的小包子不僅沒有驚嚇哭泣,反而乖乖巧巧的呆在父親懷裡,烏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可愛極了。
  
  「小景,你變了!」
  
  芥川慈郎一臉控訴,見到淡心出現馬上撲了上去打小報告:「淡心,小景變得小氣了,他不准我們和景瑟玩……人家還是景瑟的舅舅咩,真是太過份了!」
  
  忍足侑士拿著逗貓棒上下彈跳著,嘴裡唸唸有詞:「啊咧,小景瑟,看過來呀,叔叔給你看好玩的~~」
  
  在場的人一臉黑線:你丫的以為自己逗貓呢?原來天才與蠢才也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向日岳人圍在自家部長間上竄下跳,想引起那隻小包子的注意力。鳳長太郎和冥戶亮、日吉若等人坐遠一點喝茶吃美味的點心,看著自家部長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覺得有些消化不良……
  
  淡心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向自家小包子走去。
  
  吶,今天天氣真好啊~~


小包子與手塚國光

  
  「啪噠」一聲,小小的孩子跌倒了。
  
  撲在地上的孩子慢慢爬起身,看了看四周,沒有人!然後低頭瞅向自己白嫩的膝蓋上磕出的紅痕,蹭破了點皮泌出一點點的血漬,將嫩白的小腿映襯得更加白晳無瑕。
  
  有點痛。
  
  小小的孩子將漂亮的臉蛋皺成了小包子,想起曾經跌倒時,母親哄自己的方式,於是鼓起腮幫子朝膝蓋上的傷口吹了吹,小聲嘟嚷著:「痛痛飛走~~」
  
  等膝蓋上的痛感小了點,小小的孩子方站起身,小小的腦袋自灌木叢探出,左瞅瞅右瞄瞄。
  
  此時,一道身形頎長高挑的男子走過,清冷的氣質與優雅的動作結合,說不出的華貴清奇。
  
  烏溜溜的眼睛一亮,小小的身子馬上小跑步沖上去,急切的喊著:「手塚叔叔,手塚叔叔……」
  
  手塚叔叔?
  
  前方的青年身形微頓,冷凝的眉稍蹙了蹙,並不認為才二十歲的自己已榮登叔字輩了,不過還是停下腳步,正要察看時,褲腳一緊,一隻青蔥似的白白軟軟的小肉手扯住了自己的褲子,那只才到他膝蓋高的小傢伙仰起一張漂亮得過份的臉蛋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手塚叔叔,日安!」小傢伙軟軟的打招呼,兩隻小手悄悄的抱住了手塚國光的腿,一副生怕人家不理他的架勢。
  
  「啊……」手塚低眸看著這只貌似才兩三歲大的小傢伙,心裡想著自己貌似在哪兒見過這只小傢伙呢。銀灰色的頭髮,漂亮得過火的五官,極不搭配的是漂亮的臉蛋上極恬淡輕軟的笑容,使這個孩子宛若一隻誤入凡間的乖巧小天使。
  
  「啊啦……手塚前輩,這是您的孩子麼?」
  
  周遭旁觀的女生們張大了嘴巴,一臉呆滯的看著俊美清冷的男子與漂亮柔軟的可愛孩子,這是多麼有愛的畫面啊——如果男主角能換一個相信她們會更高興的。這是在場百分之八十愛慕手塚國光的少女們的心靈呐喊聲。
  
  之所以誤會呢,恐怕也是因這個男子的為人處事與原則吧,見到一向清冷面癱的男子露出一種貌似驚訝的表情,於是某個不經大腦的學妹便脫口而出了。
  
  不過,回答的人卻不是清冷寡言的男子而是那個巴著人家不放的小傢伙。
  
  「不是爸爸,是叔叔哦!大家好,初次見面,我叫跡部景瑟,請多指教!」一隻小手還抓著男子的褲角,一邊彬彬有禮的向眾人行禮。
  
  手塚國光「啊」了聲,知道這個小傢伙是誰了。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也知道這正是跡部家的小孩,跡部景吾與清水淡心的愛子。
  
  手塚國光的印象之所以這麼深刻是因為母親彩菜曾經將這小子帶到家裡玩耍過,還因此引出了母親對孩子深刻的怨念,用一種讓人背脊發寒的哀怨眼神整整看了他一個星期之久,抱怨著為什麼他不結婚,不讓她抱孫子之類的。
  
  不過,手塚國光也有些驚訝這個小傢伙的記憶,那麼小竟然可以記住只有一面之緣的自己了麼。
  
  手塚國光細心的發現孩子衣服上的灰塵,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將看起來又小又軟的孩子抱起身,然後發現這只似乎受傷了,膝蓋上有凝固的血漬。
  
  「啊,景瑟,你怎麼會在這兒?」手塚抱著他往校醫室走,邊用不溫不火的聲音問,無視周遭經過的徒然驚嚇住或呆滯了的學生。
  
  那是一向清冷沉穩的手塚國光麼?他懷裡抱著的是什麼東西啊?霎時間,各種猜測在東大校園的學生中流傳開來。
  
  小景瑟抿著小嘴,軟軟的說:「景瑟找不到爸爸了……」
  
  手塚國光的眉頭再次蹙緊,心裡對那位大爺竟然拉下自己的兒子的行勁頗為微詞,直覺那位大爺這行徑不華麗了,直到聽到後半句方知道自己誤會那位華麗的大爺了,那位可是出了名寵兒寵妻的主。
  
  「……景瑟想爸爸了,自己偷偷跑來的,媽媽也不見了,都不陪人家玩兒。」
  
  啊,偷偷來的?手塚國光對懷裡的小包子側目,這只幾歲了?算算時間才三歲吧,就這麼有主見的敢從家裡偷跑出來了?跡部家的防衛有這麼疏忽麼,連一隻小孩子都看不好?
  
  手塚國光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這顆小包子,「跡部君此時應該在學生會,淡心……應該和七月桑在一起上課吧!」因為自家母親與淡心奇異的成為忘年交的原因,手塚也只能稱呼一聲那個少女為「淡心」。
  
  「七月姨姨也在麼?」
  
  「啊。」
  
  清冷俊美的男子背著網球袋,抱著個漂亮的小孩一路走到校醫室,一路上留下了無數驚奇呆愣的目光,在短短二十分鐘內,這樣的組合一瞬間傳遍了校園。
  
  「謝謝校醫姐姐!」穿著水藍色兒童裝的孩子很有禮貌的鞠躬說著。
  
  「哎呀,不用客氣!」被叫「姐姐」的二十多歲的東大保健室的護士小姐笑眯了眼,偷窺了眼面容清冷的俊美男子,輕柔的為漂亮的小男孩整理好衣服,放軟了聲音:「MA~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叫跡部景瑟,爸爸叫跡部景吾,媽媽是跡部淡心。手塚叔叔說爸爸在學生會辦公室,媽媽還在上課!我來這兒找爸爸的,我想爸爸了。」巨細靡遺的說著,小男孩抬首朝身畔高大的男子眯眼一笑。
  
  護士小姐「哦」了聲,心裡滿滿是憐惜,這麼漂亮又乖巧的孩子,哪個父母狠得下心腸不理他啊?竟然讓孩子想念到自個一個人跑來……當意識到小男孩口裡的父親是誰後,護士小姐華麗麗的僵硬了。
  
  拒絕了手塚國光抱著自己走的提議後,小男孩小小軟軟的手握住男子寬大的手,慢慢的走向學生會辦公室,一路上問個不停。
  
  「手塚叔叔,我爸爸很忙麼?」
  
  「手塚叔叔,爸爸在學校裡是什麼樣子的,很厲害麼?」
  
  「手塚叔叔,爸爸和媽媽是一起上課麼?七月姨姨還是總和爸爸吵架麼?」
  
  「手塚叔叔,你和爸爸一起打過網球麼?我爸爸厲害還是手塚叔叔厲害……」
  
  …………
  
  諸如此類的問題很多,但小男孩軟軟的聲調與亮晶晶的眼光,讓人無法敷衍了事。而手塚國光生性卻是個很負責很認真的男人,當然會很理性與中肯的回答某只的問題。等小男孩的爸爸終於找來時,手塚國光奇異的竟然與一隻三歲大的小屁孩說了一段時間的話兒,並且沒感到不奈?
  
  當小男孩軟軟的小手掙脫自己沖向那個華麗的爸爸時,手塚國光想,原來小孩子也很可愛呢,莫怪母親那麼盼著自己結婚生個孩子,或許,也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啊嗯,景瑟,小壞蛋,你怎麼會來這兒?」
  
  跡部景吾跑得有點喘,蹲下身接住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小傢伙。先前母親打電話來說帶兒子去公司,不久又說兒子突然不見了,著實讓他緊張擔心了好一陣。直到手塚國光打電話來給自己,說這個小傢伙竟然出現在學校,還受傷了,害他再也坐不住的出來尋人了。
  
  「爸爸,忍足叔叔!」小男孩轉頭朝和父親一起出現在忍足侑士打招呼,然後小胳膊攬上父親的脖子,小小聲的說:「爸爸,景瑟想你了,景瑟已經有好多天沒見到爸爸了,可是奶奶不讓景瑟來找您……」
  
  小男孩軟軟的聲調可以輕易軟柔任何一個男人的鐵石心腸,跡部景吾這個正牌的爸爸還沒反應,忍足侑士早已止不住心疼的想搶抱過這顆小包子。
  
  「啊啦,小景瑟,過來,讓忍足叔叔抱抱。」忍足侑士對小男孩露出了習慣性的魅惑微笑。
  
  結果,沒有目標人沒有迷倒,反而又惹得周遭一陣尖叫聲。
  
  跡部景吾果斷的抱起自家小包子離開,手塚國光遲疑了下,見到不知何時周遭出現了數不清的女生,看著現場三名成年男性與一顆漂亮的小包子露出了癡迷的表情,於是也跟上那位大爺的腳步。
  
  忍足侑士在最後頭善後。
  
  跡部景吾不知道如何同自家這顆乖巧的小包子解釋自己忙得幾天沒回家的原因——啊嗯,當然不是出軌什麼的,會這樣猜測的不華麗傢伙該讓樺地扔出去——而是他上大學後,開始漸漸接手了家族公司事務,難免忙了點,加上下個月是東大的文化祭,他身為學生會副主席自然也要忙,即便很多事務都交給了下面的人辦,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親力親為。
  
  而跡部景吾怨懟的對像是幸村精市那個萬年腹黑的學生會主席,很多事情倒輕輕巧巧的交給了他,還明言能者多勞,讓他忙得好幾天沒回家看兒子了。
  
  學生會辦公室裡,一群單身男人圍在乖乖坐在沙發上捧著小茶杯喝奶茶的小男孩旁,使出渾身懈數逗弄。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包子,哪個人不喜歡?特別是這只還是那位大爺的兒子,單是沒有遺傳自那位大爺華麗的美學就讓他們真心喜愛了。
  
  「啊嗯,幸村君、柳君、乾君、不二君,那是本大爺的兒子,請你們讓開點好麼?」數年如一的帶著優立美鼻音詞的華麗腔調說,跡部景吾不滿的瞪視這群覬覦自家小包子的不華麗傢伙,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幸村精市笑如春風,身後百花齊放:「啊啦,難得看到小景瑟呢,莫怪他們好奇了。」潛臺詞就是,明明大夥對這顆傳聞中包子好奇已久了,這位大爺竟然不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當然,這其中原因也是這顆包子先前身體太虛弱,很少帶出來示眾,所以才惹得大夥很是新奇。
  
  大爺他就是喜歡將兒子藏著掖著又怎麼著?你們想要不會自己去生啊?啊嗯,即便你們生下來的孩子一樣沒有本大爺家的這只華麗。某位大爺得意洋洋,趾高氣揚的拿鼻子看人。
  
  「爸爸,景瑟跌倒了,痛痛~~」
  
  小傢伙伸出貼著OK繃的小手到父親面前,扁著嘴很委屈的說。
  
  「哦哦,可憐的小景瑟,讓忍足叔叔幫你瞧瞧。」忍足侑士快一步握住了小傢伙小小的手,看了看,很滿意的發現只是蹭破了些皮,不嚴重,不然那位華麗的大爺非得挫一頓讓人受不了的華麗火花不可。
  
  只是,還是讓人忍不住為之心疼啊。在場的男人們覺得自己似乎父性開始氾濫了,恨不得抱抱揉揉這顆漂亮又柔軟的小包子。
  
  「爸爸,景瑟想媽媽了,我們一起去找媽媽好不好?」
  
  跡部景吾此刻哪裡還呆得下?將手頭的事務丟給了辦公室裡的一干能人後,抱著自家小包子大搖大擺的走了。
  
  今天終於可以好好回家休息了!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大爺他也不管了,誰敢來吵大爺他陪兒子,破滅的輪舞曲伺候!
  
  「啊嗯,走吧,景瑟,我們去接你媽媽下課~」


小包子與幸村精市

  「爸爸,景瑟今晚和你們一起睡,好不好?」
  
  拽著自己的小枕頭,小男孩推開門,探出一顆小腦袋,一臉期盼。
  
  房內正在上演限制級的兩名大人手忙腳亂,跡部景吾飛快的掀被裹緊被自己剝光光就差沒啃進肚子裡的某只,忍著被打擾的不悅回首望見小男孩可愛漂亮的小臉蛋上的渴望孺慕,不禁心軟了。
  
  劍在弦上不得發的跡部大爺差點發出不華麗的哼叫聲,但相對於自己的欲望,自家乖巧的小包子還是最重要的。
  
  小包子歪歪腦袋,疑惑的看著手忙腳亂的雙親,軟軟的問:「爸爸,景瑟打擾你們了麼?」
  
  「啊……沒有!怎麼會呢,我們景瑟這麼可愛,不會做出打擾那種不華麗的事情的!」違心說著,待平覆了體內的躁動,跡部大爺撇了一眼躲在被窩裡偷笑的某只,隔著被單捏了捏那只的腰,然後對兒子招手,「來,景瑟到爸爸這兒來!」
  
  小男孩咧嘴甜蜜蜜一笑,飛快沖了過來,嚇得男子顧不得自己身上淩亂的睡袍,馬上跳下床接住小男孩。
  
  「爸爸!」小胳膊圈上男子的脖子,親親熱熱的將腦袋磨蹭在男子的勁間。
  
  拍拍兒子的小屁股,跡部景吾對自家這只正在撤嬌的小傢伙有些無奈了,斥道:「啊嗯,景瑟,又忘記爸爸說過的話了麼?如果下次再這麼魯莽,身體又會痛痛的了!」
  
  小傢伙一出生,就被醫生宣告是個體虛柔弱的孩子,經常大病小病不斷,讓跡部家上下無不操碎心,小心翼翼待之。這幾年,小傢伙的身體確實不怎麼健康,成長期比一般孩子慢了些,直到最近,才有起色。但小心慣了的跡部一家還是忍不住對這只小包子關懷備致辭,就差沒捧上天了,深怕他們一個疏忽又讓小傢伙生病了。
  
  「對不起,爸爸,景瑟知道錯了!」媽媽說,乖孩子要聽大人的話,所以小傢伙垂著腦袋乖乖認錯了。
  
  在被窩里拉好了浴袍,淡心探出臉,笑眯眯的朝兒子伸手:「啊喏,景瑟,來媽媽這兒,媽媽今晚陪你睡!」
  
  於是小傢伙忽略了父親微黑的臭臉,向母親撲過去。淡心親親熱熱的摟著自家小包子,又親又啃,將小男孩白嫩嫩的臉兒沾得滿是口水與紅暈。
  
  母子倆玩得高興,杵在床邊雙手抱胸瞪眼的大爺可不樂意了。小傢伙敢輕薄大爺他的老婆?而且某只也敢讓大爺他以外的男人碰?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
  
  伸出有力的長臂將兒子撈過來,放到一邊,跡部景吾將兒子他媽媽拖過來親了一記,又在兒子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說道:「好了,夜深了,小孩子該睡覺了。」
  
  「嗯,爸爸晚安!媽媽晚安!」在某位大爺俊美的臉上啾了一記,小傢伙乖乖窩在床上,任自家父親為他蓋上被子,烏溜溜的眼睛瞅瞅坐在床邊的父親,又瞧瞧床裡頭撐著半身看他笑容溫淺的母親,想起某位叔叔的話,小傢伙有些擔心的問:「爸爸,如果景瑟留在這兒和你們睡,景瑟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小弟弟小妹妹玩了?」
  
  「誒?!」遲鈍的母親發出疑聲詞。
  
  「……」華麗的父親白玉般的臉上掠過紅暈,還算鎮定。
  
  沒聽見回答,小傢伙真的好擔心哇,伸出小手扯著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父親的衣擺,眨巴著黑水晶般的眼眸問:「爸爸,景瑟想要媽媽再生個弟弟妹妹陪景瑟玩兒,忍足叔叔他們說景瑟如果晚上去和爸爸一起睡,小弟弟小妹妹就不來我們家玩了……」
  
  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又好想和父母親一起睡覺覺的小男孩憂鬱了,將某幾個無聊男士說給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父母親聽,包括他小小的擔憂與渴望。
  
  在跡部家,三歲的孩子是不能再同父母一起睡了,但小傢伙從小就黏人,特別的黏寵愛他的華麗父親,所以雖然有了自己的房間,夜晚還是時不時的來父母房裡打擾。
  
  淡心唇邊的笑容有些僵硬,然後漲紅了臉瞪著孩子他華麗的爸爸。
  
  跡部大爺這回真的是黑了臉,在心中咬牙切齒:好你個忍足侑士與不二周助,只不過才疏忽個十分鐘,就教壞了大爺他乖巧可愛的兒子!
  
  …………
  ………………
  
  東大校園學園祭之天,可謂是人山人海,從國中起就結下了斬不斷孽緣的網球部的王子們從各地齊聚東大,參加東大盛大華麗的學園祭。
  
  面對人山人海,姿容絕色的鳶紫發男子輕輕的微笑著,手裡牽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
  
  「幸村叔叔,這麼多人……景瑟的爸爸媽媽在哪兒呀,找得到麼?」小男孩皺起了包子臉悶悶的問,讓在場的男男女女心都碎了。
  
  啊啦,這只還真是黏他那華麗的父親呢。
  
  幸村精市微笑,笑容溫雅迷人,如沐春風,不知癡迷了多少路過的男性女性。小男孩抑頭正想問問這位從學生會辦公室裡帶他出去說要幫他找爸爸的幸村叔叔,卻見到男子雌雄難辯的臉上的笑容,噫了聲。
  
  幸村精市低首,俯視漂亮的小男孩,心裡轉了幾個彎兒,正想著要不要帶這只小傢伙去走走玩玩,反正今天某位大爺估計會很忙呢,他就好心點幫他們帶小孩好了,不必太感激他,他經常也會做些好事的。
  
  「啊喏,景瑟看什麼呢?」幸村精市蹲下身看他,放柔了聲問。
  
  小男孩伸出小小軟軟的手小心翼翼的摸上男子的臉蛋,然後點點頭,肯定道:「幸村叔叔一定是女神!」
  
  「……」
  
  幸村精市囧了,不知何意。
  
  「媽媽說,漂亮得讓人心跳加速的一定是女神,而且還是腹黑的女神,沒有一個人能超越!」小男孩脆聲脆氣的說。
  
  其實某位母親還說,若碰到腹黑女神,小傢伙最好有多遠跑多遠,如果跑不掉的話,就拿出某位爸爸華麗美學酸他嗆他……小男孩擰了擰小眉頭,有些苦惱。可是幸村叔叔很漂亮對他又好好啊,為什麼他要跑呢?而且乖孩子不應該隨便離開大人的視線的。
  
  所以,某只小傢伙決定要呆在這位元認識的女神叔叔身邊。
  
  嘴角微微抽搐,幸村精市猛然憶起了很久遠以前的一件事,溫和輕淺的少女笑著對自己說,「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美人之名是當之無愧呢。呐,這麼高貴優雅的笑容,很多人都覺得幸村君是女神呢!」
  
  不過,這小傢伙是她兒子……怨不得呢!
  
  幸村精市笑容不改,伸手握住小男孩的手,對一臉乖巧的小男孩說:「啊啦,景瑟今年多少歲了?」
  
  小男孩邁著小步劃任漂亮的叔叔牽著逛校園,伸出三根小胖手比劃:「三歲了。」
  
  「喲,三歲就是個大人了呢~呐,小景瑟,男孩子三歲算是小大人了,可不能那麼黏著爸爸媽媽喲,這樣是很沒男子氣概的,將來就不能保護你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了。」
  
  「誒?是這樣麼?」小男孩又困惑了,抬起小臉兒看他:「可是媽媽說景瑟三歲還是小孩子,做什麼都不要緊的!」小傢伙左右為難了,不知道該聽媽媽的還是聽這位很漂亮的幸村叔叔的,覺得他們說的都有道理。
  
  「哦,那是因為她是小景瑟的媽媽,很疼景瑟才會那麼說了,叔叔是旁觀者,自然看得比較清楚呀!小景瑟,這幾天來幸村叔叔家玩吧,叔叔家很大很好玩的喲。喏,小景瑟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告訴他們,你是大人了,不用他們那麼辛苦的照顧你了呀……」
  
  喂,這是赤/裸裸的拐騙行為吧?
  
  幸村精市淡然一笑,說不出的溫文爾雅、和煦若風。
  
  一大一小的兩隻漂亮得過火的雄性動物走在人群中,霎時間,宛若超級明星出巡,百分之百的回頭率。東大的一些女學生倒是在一個月前看到過手塚國光與這名小男孩,這會見到他們,不禁開始猜測難道幸村君才是小男孩真正的父親麼?畢竟這兩隻長得一樣漂亮的程度,除了父子還有誰能生出如此可愛漂亮的孩子……
  
  某位不得不將兒子寄放在學會辦公室裡的大爺打了個不華麗的噴嚏,看了看時間決定結束手頭的工作去接兒子和自家老婆一起去吃中飯。
  
  走在學生團體組織經營的小吃街上,人太多了,幸村精市只好抱起小男孩走,輕聲問他餓不餓渴不渴之類的,很溫柔體貼。小男孩看著這位其實也像爸爸一樣將他當成小孩子的漂亮叔叔,決定還是做個乖小孩,乖乖窩在男子懷裡呆著。
  
  小男孩捧著一隻三色的霜淇淋,舔得小嘴巴紅灩灩的。幸村精市騰出一隻手用餐巾紙為他擦去唇邊的殘漬,直接將小傢伙抱到一家蛋糕店前。
  
  「幸、幸村部長?那是您的孩子麼?」
  
  正在埋首吃蛋糕的某位海帶頭髮少年不可思議的叫,霎時間惹來了無數關注目光。丸井文太一口蛋糕差點噴了出去,捶著胸口困難的找水喝。白頭發的仁王雅治一雙可以泛出水來的狐狸眸滴溜溜的在少年時期國中高中的部長身上轉著,笑嘻嘻的;柳生比呂士托托鼻樑上的眼鏡,自動緘默。
  
  「咳咳咳,部長,太過份了,您結婚當爸爸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哪有這樣的?」咽下哽在喉嚨的蛋糕,紅發男子大呼小叫的抗議著。
  
  即便上了大學,不再同一個學校,這些少年們還是喜歡延續當年的稱呼,這讓他們覺得那段珍貴的少年時期歲月仍是沒有離去。
  
  幸村精市淺笑盈盈,身後百合花不要錢的開著,將小傢伙抱坐在一個空位上,接過服務生呈上來的兒童蛋糕。
  
  小男孩瞅了瞅幾位陌生的叔叔,很乖巧的說道:「各位叔叔們好,我叫跡部景瑟,爸爸是跡部景吾,媽媽叫跡部淡心。所以,幸村叔叔不是爸爸!」
  
  「哦……」拉長了的聲音,幾名青年男子眉來眼去的傳遞著資訊,很疑惑他們的部長怎麼會這麼有愛心的給某位大爺當保父照顧他的孩子?不過,這孩子長得真不錯啊,也沒有開口閉口的「本大爺」與「華麗」用詞,是基因突變吧?
  
  總之,這幾位少年對小男孩很感興趣,特別是能讓幸村精市抱來的更感興趣,若是能拐回家去,嗯,絕對是倍兒有成就感!
  
  小男孩小口小口的吃著蛋糕,丸井文太拄著下巴瞧著這個淡心姐姐的孩子,笑眯眯的,「呐,小景瑟,有時間去文太哥哥家玩好不好?」
  
  小男孩先是咽下口裡的蛋糕,接過幸村精市遞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沖下嘴裡的蛋糕屑後,軟軟的說:「謝謝叔叔,不過景瑟已經答應幸村叔叔過陣子要去他家裡拜訪了!」
  
  叔叔?!!
  
  注意到小男孩稱呼的幾名男子僵硬了,他們才二十歲,還沒到三十出頭的叔字輩的歐吉桑啊~~~
  
  幸村精市掩口輕笑,等小男孩吃得差不多時,又抱起了小男孩去逛校園,身後跟了幾條尾巴。當然,要結帳的時候,某個社團櫃檯小姐的少女看著這一大一小盯著自己,不禁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表示這是免費的。
  
  瞬間,幾位攜伴而來的男子雙眼發亮,決定今天一整天要跟緊這兩隻免費的人體取款機。
  
  幸村精市欣賞接受櫃檯小姐的好意,準備抱著這只小傢伙繼續下攤逛逛……
  
  至於某位找兒子找到快要挫火的大爺,現在已經不在幸村精市考慮的範圍了。


景瑟的願望

  ——侑士,你要等我哦,我一定會長成一個大大的美女,與你再相遇……
  
  ——侑士,我不想離開你,為什麼媽媽不讓我留在這兒?我討厭媽媽說的血脈傳承,讓我們分開……
  
  ——侑士,我要走了,媽媽說如果我不走,我身上的東西會害死你的……嗚嗚嗚……侑士,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侑士,你要記得我哦,我會回來的。如果你忘記了我,我就再也回不來了……
  
  ——侑士,為什麼你要忘記我呢?
  
  清晨,忍足侑士睜開眼睛,晨曦的光在他深邃的眸裡泛著泠泠的光芒。捧著腫痛的腦袋坐起身,忍足侑士半閉著眼,仿佛在回憶那個夢裡的事情一般。
  
  晨曦淡淡的自窗戶溜進室內,灑在床上俊美的男子身上,男子藏紫色的發在晨光中暈出淺藍色瑩光,耀眼至極。半閉半瞌的眼,纖長卷翹的睫毛,半開半敞的浴袍衣襟,勾勒出一副晨光中性感慵懶的男子形像。
  
  有多少年沒有做過這個夢了呢?朦朦朧朧的人影,稚嫩的宣言,仿佛另一個時空的人事,違背了原理溜進夢裡干擾。是否依稀有那麼個人一直在等著自己呢?
  
  想著,忍足侑士自己都忍不住笑開來,性感的薄唇勾起慵懶的笑痕,嗤笑自己的異想天開,難道真的是自己許久沒有女人因欲求不滿而產生的錯覺與幻想了?
  
  呯——的一聲,床上的男子自己歪倒在床上,嘴角有些抽搐。
  
  什麼跟什麼啊,這不是前不久跡部家那位大爺的老婆打趣自己的話麼?他忍足侑士絕對是不可能有這種困擾的,只不過是突然提不起興致,所以放自己個假,暫時讓身邊清淨下,享受一下單身的樂趣罷了,哪可能是那種不華麗的理由?
  
  多少年了,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不少姿色動人美麗的,可是,卻從來不會長久,不知道是自己不想讓它長久還是那些女人也是無聊的玩玩。
  
  這個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似乎可以追溯到高一那年,與一個叫霧司翎的古怪又不漂亮的少女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明明只是個奇怪的女生,宛如生命中一個過客罷了,為何在她莫明其妙離開的時候,自己突然做起一個很不真實的夢?直到現在,他還是認為那是一個夢,只不過有些讓人身不由已的無奈的夢。
  
  半晌,撫額平覆了莫名湧上心頭的異樣,忍足侑士掀開被子起身,趿上輕軟的拖鞋,走到窗前將手搭在腰間閒適的觀賞了陣天邊絢麗多彩的雲朵,然後方轉身拉上窗簾,進浴室洗漱換衣服。
  
  拎起衣架上的領帶打上,忍足侑士走到室內電話前,按下鍵查看留言。昨天回來得晚,因為太累了,所以洗了澡出來,頭髮也沒有吹幹便躺倒在床上睡著了,倒是忘記了做很多事情。
  
  忍足侑士邊聽留言,邊漫不經心的打著領帶,天才的大腦高速運轉著,直到聽到一條帶著小孩子軟軟糯糯童音的留言,才恍然大悟自己忘記了什麼。
  
  「……忍足叔叔,您在家麼?景瑟要告訴您,明天爸爸媽媽學校的學園祭,景瑟也想去。忍足叔叔說過,只要景瑟想去玩兒就打電話給您,景瑟打不通,所以希望這條留言忍足叔叔能聽到,那天可以陪景瑟一起玩……」
  
  男子撫唇輕笑,可以想像電話機前給自己留言的孩子很認真誠懇的表情,啊啦,這麼可愛的孩子為什麼偏偏是那位華麗星來的大爺的兒子呢?難道真是的某位千草少女所說的「歹竹出好筍」麼?
  
  想著,男子在穿衣鏡前省視了遍身上的穿著,然後滿意的點頭,打開門離開,打算去接某位可愛乖巧的孩子一起去參加東大學園祭~
  
  …………
  ………………
  
  今天是東大的學園祭,作為日本最高學府,其中的熱鬧與精彩便不用過多語言來贅述了。
  
  忍足侑士悠閒的穿梭在校園中,噙著慵懶卻讓人不覺得反感的笑容朝過往的熱情的同他打招呼的學生們頷首,然而,這種完美無瑕的笑容終於終止在一場大偶遇上。
  
  「啊啦啊啦,是侑士~」活潑的紅發少年興奮的揮手,拉著還杵在小攤前吃章魚燒的少女就跳了過去,跳脫的活潑一如少年時期。
  
  忍足侑士單手插在褲兜上,微笑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一雙男女。男的即便身量已經長開,成為一名頎長的男子,但那頭紅色耀眼的頭髮,還有那張秀麗的容貌上露出的大大的笑臉,依舊令他感到歲月不曾離開。還有越見美麗耀眼的女子,雖然面容已退去了少年時的稚氣,但那份爽朗依舊讓人感到親切。
  
  不過,這兩隻的表情可真是南轅北轍的有趣呢。
  
  「啊啦,侑士,真是巧啊,我剛想打電話給你約你一起去吃東西,沒想到你就出現了~」向日嶽人精神抖擻的說,接過淺葉花白遞過來的章魚燒,「喏,那攤的章魚燒不錯,我和花白都挺喜歡的,要吃麼?」
  
  忍足侑士瞥了眼用一雙警惕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淺葉花白,起了壞心眼,不客氣的接過曾經的搭檔友愛的貢獻,於是,淺葉少女依舊如同高中時期每當看到向日岳人無心的圍繞在忍足侑士身邊轉時的樣婦,臉色就如同吃了蒼蠅一樣的難看。
  
  忍足侑士掩唇偷笑,然後慵懶的笑著傾聽好一陣子不見的搭檔同自己嘮叨一些生活索事,直到淺葉花白少女眼看就要發怒了,忍足侑士方提醒神經遲鈍的某只。
  
  向日嶽人側首,望向身畔的女孩,直率的說道:「花白,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麼?」說著,牽著少女的手就要去校醫室。
  
  淺葉花白紅了臉,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搖了搖頭回握住少年的手,微笑傾聽少年的說話。見她沒事了,向日嶽人困惑的歪了歪頭,然後繼續說話。
  
  真是……忍足侑士歎笑,這兩個人的相處仍是如此呢,一點也沒有變,看來淺葉花白少女仍是任重而道遠啊,繼續辛苦的戀愛著吧!
  
  「咦,那不是小景瑟麼?」
  
  淺葉花白是習武之人,眼力與聽力較常人敏感,遠遠的就聽到此起佊伏的尖叫聲,極目望去,第一眼最顯眼的便是一名漂亮得雌雄難辯的男子,優雅的行舉身姿,溫雅柔和的微笑,讓人不由追隨留戀。但是,最惹眼的還是男子懷裡宛若天使般柔軟可愛的孩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紅唇一勾,微是甜蜜蜜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蹂躪到爆。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也顧不上聊天了,馬上行動起來,走向那方圍滿了人群的天地。
  
  幸村精市溫和的低首與懷裡的孩子說著什麼,溫柔和雅的微笑,令人忍不住駐足再三凝望。後頭的幾名男子則是看戲般,跟隨而至,然後會指著路邊的小攤子問幸村精市懷裡的小傢伙,一臉的誘拐之色。
  
  「啊咧,小景瑟怎麼會在立海大那群傢伙那兒?」
  
  向日嶽人可不依了,扯著淺葉花白飆了過去。忍足侑士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唇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正欲邁開腳步去將小傢伙搶過來時,褲兜裡的手機響了,看了看,很熟悉的號碼,不知道那位大爺找自己做什麼。
  
  「啊喏,小景瑟,好久不見了喲~」
  
  聽見聲音,小傢伙轉過頭,一臉驚喜,「是花白姨姨和岳人叔叔。」
  
  知道小傢伙超強的記憶即便幾個星期不見仍是會記得自己,向日嶽人不禁掐腰而笑。淺葉花白含笑看了他一眼,向小傢伙伸出手,「小景瑟,好久不見了,姨姨抱抱好不好?」
  
  當然,相對於曾經冰帝的這群人,才認識不久的幸村精市等人,小傢伙的選擇一目了然,很乖巧的對幸村說:「幸村叔叔,讓景瑟去姨姨那兒好麼?」
  
  大抵是很少有人能拒絕這只小東西的要求吧,即便是幸村精市,似乎也不怎麼忍心拒絕這孩子的請求,於是,很爽快的放手了。
  
  「景瑟,你怎麼也在這兒?爸爸媽媽呢?」向日嶽人微壓低身與小男孩平視。
  
  小男孩扁扁嘴,「景瑟找不到爸爸媽媽了,漂亮的幸村叔叔說要帶景瑟去找他們。」
  
  「咦咦,部長不在麼?」向日嶽人好不驚訝,不認為他們那華麗的部長會放任這只小傢伙亂跑,特別是小傢伙現在還年幼,身體也不怎麼好的情況下。
  
  小傢伙歪歪腦袋,可愛的看著他。
  
  「啊啦,小景瑟,忍足叔叔帶你去找你爸爸媽媽好不好?」
  
  性感磁性的關西腔□來,眾人看向晃過來的忍足侑士,眼裡透著懷疑:不會又是一個打著幫小蝌蚪找媽媽進而拐帶小傢伙去玩的一份子吧?小傢伙眼睛一亮,馬上點頭。
  
  「忍足叔叔知道景瑟的爸爸媽媽在哪兒麼?」
  
  忍足侑士心滿意足的接過小男孩探過來的柔軟身體,微笑道:「嗯,確實知道,他們此時在學校保健室。」
  
  「誒?NANI?!!」
  
  …………
  ………………
  
  淡心坐在東大校醫室的床上,一胸無辜的看著面色不怎麼好的男人。
  
  「啊喏,景吾,你不高興麼?」
  
  「啊嗯,沒有!」
  
  跡部景吾確實不高興,但仍是違心的回答,誰讓現在某只身體狀況特殊,必須得讓著點。
  
  淡心看了他好一陣子,手慢慢撫過腹部,輕歎道:「景吾,我知道是我的身體拖累了景瑟,他一出生身體就不好,讓你擔心了,若將來繼承跡部家,不知道他的身體會不會跨掉?我也很擔心,甚至想景瑟繼不繼承跡部家都沒關係,只要他一直活得快快樂樂就好。也許,這個孩子會是個健康的孩子,到那時,他可以承擔景瑟的責任……」
  
  「本大爺從來沒有怪你!」硬硬的打斷她的話,跡部景吾有些挫火,他從來不知道她會是這麼想的,即便景瑟身體確實不好,他不認為景瑟一輩子會這樣,這一年來不是有起色了麼?而且,他跡部景吾的孩子不會那麼無能嬌弱,該是他們承擔的責任絕對不會推諉。
  
  淡心微笑的看著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軟聲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怪自己,只是心疼景瑟。MA~景吾,這次,我想這個孩子會好好的,不用擔心……」
  
  跡部景吾將她的手反握在手心裡,心頭感覺很複雜。他並不是指責她什麼,只是不喜歡她再度涉險,更不喜歡她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醒不來的樣子,那會讓他的心很難受。
  
  「媽媽,你怎麼了?也像景瑟一樣生病痛痛了麼?」
  
  小男孩的聲音盡是疑惑,小眉頭蹙得緊緊的,一臉好擔憂的樣子。
  
  沒給某位華麗的爸爸回答,一旁的忍足侑士早就捨不得小傢伙皺眉的樣子,笑盈盈的回答道:「啊啦,你媽媽沒事啦,估計是有了。」
  
  忍足侑士是天才,這點沒有人會懷疑,才不過剛來,只須一點點資訊便可猜測出個大概。只是,小傢伙接下來的一句讓他嗆了。
  
  「忍足叔叔,什麼是有了?」
  
  咳咳咳,表達錯誤。
  
  忍足侑士嗆了下,瞄見周遭偷笑的人,定了定神道:「就是懷孕了。」
  
  「什麼是懷孕?」小傢伙還是不懂。
  
  忍足侑士無語了,一時間天才的腦袋短路,不知道才三歲的小孩有很多專業術語是不懂的麼?
  
  有人看不下去了,跟隨而來的丸井文太嚷嚷道:「就是有小寶寶啦,小景瑟要做哥哥了~」
  
  「噢~」終於懂了,小傢伙亮晶晶的眼睛掃向母親含笑的臉兒,然後噔噔噔的跑到父親身邊,拉拉父親的衣擺,抑著漂亮的小臉蛋問:「爸爸,小寶寶會像觀月叔叔家的小渢一樣可愛麼?會陪景瑟玩兒麼?是弟弟還是妹妹?」
  
  「啊嗯,放心,爸爸會讓你媽媽為景瑟生一個很華麗的弟弟妹妹陪你玩。」
  
  某位爸爸仰起線條優雅的下巴,驕傲的說道。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5-5 20: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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