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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當沙雕審決定搞事》作者:是鴨鴨呀【完結】

第9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在村落周邊發現了鬼的術式?」得知消息後, 產屋敷耀哉的臉色微變, 「沒想到,鬼殺隊進入鍛刀村也不過十天左右,無慘的耳目竟然這麼快就找了過來……」

  【系統提示:產屋敷耀哉心悸值 500】

  【系統提示:產屋敷天音心悸值 550】

  「所以您打算怎麼辦?」深夜, 燈火通明的房間內,彌南凜花坐在產屋敷耀哉和妻子產屋敷天音的對面, 還帶著作為第一發現者的、剛剛夜跑完的刀劍們。

  「必須將鍛刀人全部轉移到另一個地點了。好在為了以防萬一,我們早就建好了幾個設施齊全的『空村』, 以便意外時轉移。」產屋敷耀哉蹙緊眉頭, 「只是這一次, 太多人聚集在了這座村落之中,恐怕明天一天之內無法將所有人都轉移。而明天夜裡,這座村落很有可能會迎來鬼的真正襲擊。」

  彌南凜花想了想,開始蒼蠅搓手:「那您盡管先轉移鍛刀人和後勤部隊就好了,我肯定會留到明晚上的, 大丈夫,我可以。」

  彌南凜花尋思如果有上弦來就更好, 她可以把不死川玄彌再喂吐一次……

  產屋敷耀哉看著彌南凜花露出期待的神情, 忍不住有點心悸。

  【系統提示:產屋敷耀哉心悸值 180】

  【系統提示:產屋敷天音心悸值 200】

  「發現的術式是什麼樣子的?」產屋敷耀哉問道。

  「大眼珠子,長著幾根用來移動的、蚯蚓一樣的觸角。」這次是山姥切國廣回答的問題, 「上半夜夜跑的時候, 我們發現了一批十只大眼珠子, 全部交給主公了。在那之後, 我們回去一邊夜跑一邊偵察, 又陸續發現了七只。」

  「那麼那些眼珠子呢?」產屋敷耀哉這就發現問題了,「現在在哪裡?」

  彌南凜花理直氣壯地說:「給玄彌吃了啊,他撐吐了……」

  【系統提示:產屋敷耀哉心悸值 200】

  【系統提示:產屋敷天音心悸值 250】

  

  遠在無限城裡的鳴女感到很迷惑。

  她這幾天按照老板的要求,用血鬼術做出了不少分ま身,將它們派往了所有可能有鬼殺隊成員活動的地點,試圖收集到鬼殺隊目前的行動線索。

  畢竟,短短幾個月之間,十二鬼月成員連續受襲,上弦之六兄妹在進行了「我來了,我又走了,我又來了、我又走了」的反復橫跳之後徹底人間蒸發,童磨的胸口遭受到無法愈合的攻擊、還失去了他的萬世極樂教,六名下弦也已經死亡一半。這可是百年未有的情況。

  上一次類似的事情發生,還是在戰國時期。當時的鬼殺隊裡,有鬼舞辻無慘最為忌憚的獵鬼人「繼國緣一」存在。那時,鬼舞辻無慘與繼國緣一一戰之後,就苟了好幾十年,直到繼國緣一老死,他才敢出來活動。畢竟和繼國緣一相比,鬼舞辻無慘也就續航能力比較強了……

  或許是源於繼國緣一帶來的陰影,鬼舞辻無慘如今已經准備加快計劃——無論是尋找青色彼岸花、還是殲滅鬼殺隊。他甚至為了偵察,不惜給了鳴女更多的血,將她升位為上弦之六,補上了妓夫太郎與墮姬的缺。

  升位之後,鳴女就開始兢兢業業地做起了偵查工作。她派出的大部分大眼珠子都成功抵達了目的地,然而,派往某處山脈的十個大眼珠子不知為何,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鳴女與她用血鬼術制作出的大眼珠子有一定的感應,能夠模糊地看到大眼珠子所見的情形。這也是她能利用它們進行偵察的原因。而在那一批大眼珠子消失之前,她依稀感應到的、最後的畫面,即大眼珠子們死前看到的最後景像,就是一張大嘴……

  這張大嘴是怎麼回事?這還能是有人把她的大眼珠子吃了不成?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為了調查事情經過,鳴女又陸續讓距離山脈最近的另外一撥七只大眼珠子調轉位置,試圖再次前往山脈偵察。沒想到第二撥大眼珠子跟第一撥一樣,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而在彌南凜花和刀劍們的眼裡,這種行為則是經典的葫蘆娃救爺爺模式,一個一個送……

  留給鳴女的、最後的畫面,依舊是一張大嘴……

  就算多麼難以接受,鳴女依舊發現了可怕的事實:她的血鬼術分ま身搞不好真的被人吃了啊!

  有這樣兒的嗎!有人吃鬼的嗎!這人間失格了吧!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產屋敷耀哉連夜找來了鬼殺隊九柱,說明了彌南凜花遇到的情況,並且制定出了全員轉移的方案。

  原本,產屋敷耀哉的計劃是讓所有人都轉移到一處提前為類似情況所准備的空村裡的。但就在開會的時候,富岡義勇突然默默地舉起了手。

  看見富岡義勇的動作,產屋敷耀哉就像看見小學生想要回答問題時的老師一樣,溫和地說:「義勇,你有什麼想法嗎?」

  「是的,當主大人。」富岡義勇放下手,非常冷靜地建議道,「無慘的偵察速度太快,而我們全員轉移,不僅勞民傷財,還浪費訓練的時間。事先准備好的空村或許過幾天也會被無慘和他的手下發現以及入侵,並非最好的轉移地點。」

  「哦。」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的確。那義勇,你有什麼新的建議嗎?」

  富岡義勇點了點頭,從口中吐出幾個字:「藤襲山。」

  話音剛落,產屋敷耀哉的眼睛就亮了亮。

  「當主大人,藤襲山一年四季都開著紫藤花,原本是為了困住山裡的鬼、不讓他們離開,但反向利用也同樣可行。只要我們進入藤襲山,那山外的鬼也無法進來。」富岡義勇木著臉說。

  「恰好這一屆的考生把藤襲山所有的鬼都清理干淨,我們也還沒來得及狩獵新鬼放入山中。現在將人轉移到藤襲山,恰好可以確保在最終大戰來臨之前,所有人都不需要再擔憂據點被攻破的問題。」

  產屋敷耀哉思索了起來。如同富岡義勇所說,藤襲山的確是一處天然的安全區。而過去遺留在山中的舊建築經過快速的清理修繕之後,仍然可以繼續使用。

  「那就這樣定下來了!」他下了決定,「日出之後公布消息,全員分批次前往藤襲山。」

  「是!」九柱同時應聲。其中,風柱不死川實彌問道:「請當主大人公布九柱的安排——由誰在第一天護送當主大人與鍛刀人們前往藤襲山,又由誰留在村中保護第一天無法離開的人。」

  「煉獄杏壽郎,宇髓天元,時透無一郎,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內。以上五名留在鍛刀村內,其余四名負責在第一天護送鍛刀人前往藤襲山。」產屋敷耀哉思索了一番,下了決定,「而我,會在明晚留在鍛刀村內。」

  「當主大人?」一時間,九柱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炎柱煉獄杏壽郎率先開口:「雖然我全心全意地信任當主大人,但留在村中的舉動過於危險,我並不同意!」

  「我與炎柱意見一致。」蛇柱伊黑小芭內低聲說,肩上的白蛇「鏑丸」吞吐著蛇信,嘶嘶作響,「當主大人應該在天明之後就在護送之中離開這個村落。留在這裡會成為鬼的目標。」

  其他幾名柱還想說話,產屋敷耀哉卻微笑著抬起手,將食指豎在唇邊,制止了他們未盡的言語。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下定決心。」他徐徐說道,「既然有人不得不留下,那麼為了讓大家安心,我也會成為留下的一員。我與大家都是平等的,不應該得到特權。而且——我相信我的孩子們。」

  「這件事我已經下定決心。」他總結道,「沒有必要多提。天色轉亮後,轉移即將開始,現在是時候開始通知鍛刀人和後勤部隊了。」

  

  結束會議之後,彌南凜花回到了她住的房子裡。

  刀劍們夜跑還沒回來。中原中也正坐在廊下,看著葳蕤枝葉之間漏下的蒼白月光。

  彌南凜花走到廊下,徑自坐在中原中也旁邊,順著他的視線抬頭望去。

  「今夜月色真……」她想了想,找到了一個形容詞,「真像餅啊,呵呵……」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 50】

  「產屋敷耀哉叫你去做什麼了?」中原中也問道。

  彌南凜花嘆了口氣:「我把剛才刀劍們夜跑時發現食人鬼的事情告訴了產屋敷耀哉,他就決定讓鬼殺隊全員與所有鍛刀人天一亮就開始轉移。只是明天一天之內轉移不完,還會有一部分人將被迫留在鍛刀村內。」

  「為此,產屋敷耀哉決定明晚與留下的人共同承擔危險。」

  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睜大。

  從來到鍛刀村、第一次見到產屋敷耀哉的時候開始,他就發現,這位鬼殺隊當主雖然也是一個團隊的首領,卻與他曾經見過的任何首領都不一樣。

  不像「羊」時期的他,也不像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與現任首領森鷗外。

  被靈能符篆壓制住體內詛咒的產屋敷耀哉容貌逐漸恢復之後,他那二十出頭的年輕相貌便愈發容易辨認。與他相比,鬼殺隊中年齡更高的人比比皆是。但無論是誰,都對產屋敷耀哉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與擁戴。

  這就像是某種「產屋敷魔法」一樣——雖然後來,中原中也從彌南凜花口中聽聞,產屋敷家融入神官血脈後,會因為自身體制改變產生親人的靈力,產屋敷耀哉更是成為了天生的靈能力者,能夠使接觸到他的人如沐春風。但中原中也覺得,要想當上首領,光憑這點靈能力遠遠不夠。

  中原中也一直在思索產屋敷耀哉作為首領受人信賴的理由。如今在聽聞他願意為了殲滅鬼舞辻無慘而犧牲自己的性命、將後續的一切行動都交付給隊員們之後,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麼,卻也變得更加茫然了。

  當初中原中也還是「羊之王」、還肩負著整個組織與敵對勢力戰鬥的時候,也是身先士卒、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戰鬥的。但為什麼,產屋敷耀哉能將鬼殺隊帶領到如今的程度,而他卻眼睜睜地看著「羊」在自己的手中覆滅呢?

  或許就像彌南凜花說的一樣,他信錯了人。但除此之外,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想到產屋敷耀哉可能即將犧牲自己的性命,中原中也一時間感受到一陣煩躁。

  他下定了決心——趁著還能問的時候,明天他就把自己的疑問好好問個清楚。


第9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鍛刀人村落的轉移從第二天日出之時就開始了。首先轉移的是沒有戰鬥能力的鍛刀人與後勤部門成員, 而鬼殺隊的現役劍士則分成兩批——其中一批跟隨第一天轉移的人行動, 擔任護衛工作。而第二批——也是包括了鬼殺隊五名柱與大半實力強勁的隊員的劍士,則留在原本的村落內,以應對夜晚的敵襲,保護還沒來得及撤走的人。

  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刀子精們也留在了村子裡。

  中原中也在第二天遇到岩柱悲鳴嶼行冥的時候,忍不住將自己內心的問題問了出來。

  「為什麼你們這樣擁戴他?」他問道, 「我是說, 產屋敷耀哉。」

  岩柱悲鳴嶼行冥不由得一怔。

  雖然雙目無法視物,但他依然察覺到,這一次中原中也的語氣, 似乎有一種隱隱躍動著的煩躁。

  「中原先生想要了解當主大人的事情嗎?」悲鳴嶼行冥站直身體, 手指輕輕撥動著手裡的佛珠, 「要問我們為什麼擁戴當主大人, 理由只有一個——因為當主大人就是值得我們這樣擁戴的人。」

  「您來問我,應該是知道我是現在的九柱之中、跟隨當主大人時間最長的柱的吧?自從十九歲開始,我已經跟隨了當主大人八年。」悲鳴嶼行冥說道,「過去, 我曾經住在一座寺廟裡, 並且收養了一群像我一樣無依無靠的孤兒。十八歲的我是所有人裡年紀最大的,自然擔負起了照顧其他孩子的責任,希望失去了血緣相系的孩子們能夠把彼此視作家人、互相幫助著生存下去。」

  中原中也的眉毛微微一跳。

  這故事的開局和他有點像啊……

  「但是後來, 有一個孩子在入夜時分遇到了鬼。為了從鬼的手裡換取自己的性命, 他將大家都出賣了, 熄滅了驅鬼的香爐, 讓鬼得以長驅直入。」悲鳴嶼行冥面頰上滾落兩道淚水,「孩子先是死了四個,隨後又被殺死三個。為了保住最後的一個女孩,那時我迸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赤手空拳與鬼搏鬥到了天明,直到日光讓它徹底死去。但後來,那女孩卻告訴趕來的人,是我殺死了其他的孩子。」

  「當時她年紀太小,周圍很黑,一切都很荒謬,或許她沒有看清周圍發生的事情,或者記憶、認知產生了混亂……我不覺得她是故意想要害我的。孩子就是這樣,天真無辜,不知道自己做出的事情能有多殘忍。但鬼的屍體在日光下消失了,沒有證據,我又渾身都是傷痕與血,就被當作殺人犯關進了大牢。」悲鳴嶼行冥說,「那時,是十四歲的當主大人把我從牢獄中救了出去。他相信著我,直到我那天晚上的傷痕與血跡並非因為殺人留下,而是為了救人。在那之後,我便主動跟隨著當主大人,直到現在。」

  「這件事聽來或許有些難以理解……」悲鳴嶼行冥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被中原中也打斷了。

  「我明白。」橘發青年抬起眼,冰藍的眸子盯著悲鳴嶼行冥流淚的雙眼,「沒什麼奇怪的。」

  被一心保護的人背叛的感覺,他也明白。

  彌南凜花說他信錯人了——或許真的是這樣。悲鳴嶼行冥也是——假如當初沒有接納那個引狼入室的男孩,或許他現在,依舊和一群孤兒平淡而幸福地生活在那個寺廟裡。

  悲鳴嶼行冥有些意外。

  詢問他過去經歷的鬼殺隊隊員並不少,這畢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所以每當有人問起,悲鳴嶼行冥便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但中原中也這樣的反應,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青年的身上,也有一般人見識不到的故事。

  「除了我以外,你或許會比較喜歡風柱不死川實彌的故事。」想了想,悲鳴嶼行冥說道,「實彌一開始並不服當主大人,因為他看出當主大人連劍士也不是。他認為當主大人只是將隊員當作用完就扔的棋子。」

  「但是當主大人也會用羸弱的身軀嘗試揮劍,直到氣喘吁吁、無法站立;他記得鬼殺隊每一位隊員的名字與生平,就連最下級的癸級隊士也不例外;他每天都會為所有犧牲的隊員掃墓;他從不將鬼殺隊的資源用在自己身上,就連護衛都不安排;他把所有隊員都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平等看待所有人。」

  「當主大人曾說過,如果要把隊員們看作棄子,那他也是棄子,是可以輕易替換的人。正是因此,即便他從來不會強行逼迫任何一名隊員,也沒有任何隊員會讓當主大人失望。在了解到這一點後,一開始最為抗拒當主大人的風柱便成為了最尊敬他的人之一。」

  ……

  悲鳴嶼行冥離開之後,中原中也長久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產屋敷耀哉所住的地方。

  從不把任何一名隊員當作棋子、認為自己比鬼殺隊中任何一個人都容易替換的的產屋敷耀哉。

  將所有手下都當作棋子、把他們安排在最合適的位置、在一定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當作棄子的森鷗外。

  用純粹的善意與信任維系起鬼殺隊、並且獲得隊員們發自內心的擁護與愛戴的產屋敷耀哉。

  用尊重、敬畏、恐懼與陰謀維系著港口黑手黨,無論使用多麼慘無人道的手法都坦然自若的森鷗外。

  產屋敷耀哉既不像森鷗外,也不像當年身為「羊之王」的他中原中也般身為首領為手下做完所有事情、把成果喂到隊員嘴邊。他是天生具有領袖氣質的人,不需要用不正當的手段控制部下,也不會被部下所控制。

  一時間,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一點關鍵,又似乎被各種各樣的道路牽引著,距離原本深信不疑的答案更遠了一些。

  「這不是……越來越復雜了麼!」良久,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一拳捶在了身側的牆上。

  

  撤離工作持續了一天,而後勤部門中沒來得及撤離的人也留在了村中,在日落之前准備好了晚餐。結束工作後,所有後勤部門的人都躲在了鍛刀人村落最中央的房子裡,由劍士保護。而產屋敷耀哉和產屋敷天音則住在房子的二層。

  留下了的後勤人員中,一部分人相當緊張。但他們一看,怎麼有的人一點都不緊張?

  仔細辨認一下,那些一點都不緊張的大多數是女孩子,還是進後勤部門沒多久的新人,該不會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鬼有多可怕吧?

  於是就有人問了:「你們怎麼一點都不害怕?鬼可是很可怕的啊。」

  他問的,剛好就是晴夏。

  晴夏很冷靜——她都見過彌南凜花做靈力光繭圍住萬世極樂教的所有人、外加一巴掌拍碎童磨的睡蓮菩薩了。和當時的大場面比起來,現在也就小意思吧。

  「沒什麼可怕的啊。反正現在我們除了等也沒別的事干,大家不如像往常一樣躺下閉眼睡一覺,一切就結束了。」她好心地回答。

  雖然問晴夏的只有一個老隊員,但對此產生疑惑的隊員有不少,大家都在豎著耳朵聽晴夏的回答。然而,晴夏的回答,停在他們的耳中又變了一個味道。

  什麼叫躺下閉眼,一切就結束了?

  這意思是大家死定了啊!

  一時間,老隊員們看鎮定的新隊員們的眼神就不對了——這哪是不害怕的表現啊,這是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選擇佛系等死的表現啊!

  【系統提示:西脅佑子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神代功二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松島春雄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小阪橋香純心悸值……】

  正在村子裡負責機動巡邏的彌南凜花聽到心悸值兌換系統的播報聲,不由得有些吃驚。

  怎麼突然來了個心悸值大放送?而且仔細辨認一下,這些還都是鬼殺隊後勤部門成員的名字……

  難道後勤成員那兒出事了?但如果是有鬼入侵的話,這心悸值也不該加在她身上啊。

  彌南凜花回頭看了看村子中央的建築,卻發現建築毫無異樣。透過窗戶還能依稀看見有些人在局促地來回走動,顯然是因為感到緊張。

  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彌南凜花對從天而降的心悸值還是很喜歡的。她算了算,這一下子可就多了好幾萬心悸值了。

  「怎麼了?」一起行動的中原中也發現彌南凜花的神色微妙,下意識地問道。

  彌南凜花反射性地回答:「自行車有了,哈哈……」

  中原中也:「???」

  

  夜色漸深。

  九柱中金發金眼、氣勢豪邁的炎柱煉獄杏壽郎是留在鍛刀人村落中的柱之一。他負責警戒的,是村落西方。而和他共同警戒西邊方向的隊員,是灶門炭治郎。

  「少年啊,你額頭上的傷疤是哪裡來的?」暫時還沒有食人鬼來襲的跡像,於是煉獄杏壽郎便和灶門炭治郎聊起天來,「這樣的傷疤很少見啊。」

  「啊,這個是小時候被開水燙傷留下的疤痕。」灶門炭治郎抬手撫摸著左額的傷疤,回答道。

  「是嗎?」煉獄杏壽郎有些意外,「但這疤痕看上去和燙傷的痕跡不怎麼像。倒像是……嗯,像是什麼呢?」

  灶門炭治郎有些疑惑地看著炎柱認真思考。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像是……嗯?」

  「您想起來了嗎?」灶門炭治郎連忙問道。

  「不是。」煉獄杏壽郎的目光越過了眼前的少年,投向了前方的土路上,「剛才那裡,有壺嗎?」

  灶門炭治郎下意識地順著炎柱的目光望去,便看見路邊雜草掩映之中,端端正正立著一個彩繪精致、足有人膝蓋高的壺。

  夜色之下,仿若藝術品般精致的壺底色慘白,此刻也散發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氣。

  一陣微風就在這時吹來。灶門炭治郎鼻翼微動,瞳孔猛地一縮——他聞到了鬼的味道。

  「是鬼!」他叫道,抬手就握住了腰間日輪刀的刀柄。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倆看啥呢?」

  【系統提示:灶門炭治郎心悸值 295】

  【系統提示:煉獄杏壽郎心悸值 50】

  灶門炭治郎一回頭,便看見彌南凜花笑呵呵地看著他,旁邊還站著面無表情的中原中也。

  「那個壺。」灶門炭治郎抬手一指雜草裡漂亮的壺,「剛才煉獄先生發現了這個壺,我從它的身上聞到了鬼的味道,現在正要將它砍碎。」

  「壺?鬼的味道?」彌南凜花一愣,「壺裡有鬼嗎?」

  「好像沒有……」灶門炭治郎竭力分辨著,「但壺裡有鬼曾經留下的氣息……鬼曾經在裡面出沒過。」

  「哦。」彌南凜花明白了過來——如果代入現世的電子游戲就好理解了:這壺,就是某個鬼的傳送點啊。

  「先別砍……」彌南凜花樂了,「中也,往裡頭塞點土把它封住,然後帶走……」

  中原中也聞言,發動了「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地面的泥土紛紛因為重力的緣故碎裂浮起,將壺塞得結結實實。

  然後,中原中也將壺浮在空中,和彌南凜花一起帶著壺走了……走了……

  煉獄杏壽郎:「???」

  中原中也夠強他是知道的。畢竟中原中也在柱指導訓練中的重力debuff不僅加在接受訓練的鬼殺隊隊員身上,同時也加在柱的身上。只是他和彌南凜花還不是特別熟,頭一次見識小花的騷操作。

  煉獄杏壽郎扭頭問灶門炭治郎:「你們這一屆同期都這麼猛的嗎?」

  灶門炭治郎:「……」

  【系統提示:煉獄杏壽郎心悸值 333】

  【系統提示:灶門炭治郎心悸值 400】


第9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在鳴女的血鬼術受挫之後,山脈裡存在鬼殺隊成員已經是一個百分之百正確的推斷了。

  也正是因此, 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之四半天狗與上弦之五玉壺一同在第二天的夜裡來到了山脈之中, 找到了鍛刀人的村子。

  兩只鬼分頭行動之後,上弦之五玉壺拖著壺像跳跳虎一樣蹦跶了一陣子, 隨後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壺;再蹦跶一陣子, 過了一段路,他又在原地留下一個壺。

  玉壺留下的壺是和他身處的壺一樣花紋繁復漂亮的壺,那種壺是讓他能夠進行瞬間移動的傳送工具,相當於游戲裡的傳送點。畢竟鬼殺隊有能吃鬼的人在這村子裡, 為了以防萬一,他得多留下幾個壺嘛。

  於是玉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放壺, 一邊觀察鍛刀人村落的守備情況。

  他繞著整個村落走了一圈。一圈走完之後,他也對鍛刀人村落的外圍警備狀況產生了一定的了解。

  村落最外圍的守備分四個方向。其中, 西方由炎柱煉獄杏壽郎和隊士灶門炭治郎戒備;東方由音柱宇髓天元和他的三個老婆、以及隊士我妻善逸戒備;南方由戀柱甘露寺蜜璃與蛇柱伊黑小芭內, 以及隊士嘴平伊之助戒備;北方由霞柱時透無一郎與隊士不死川玄彌戒備。

  內圍的守備分為兩層。村內靠近中心區域的地方由鬼殺隊其余隊士警戒,而最內層的、鬼殺隊內勤隊員與還沒來得及撤離的鍛刀人所居住的建築內部, 則由錆兔和真菰負責坐鎮。

  至於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以及刀劍們擔任的,是兩到三人為一小組的機動隊, 屬於那裡需要補哪裡的小補丁。

  雖然並不認識鬼殺隊的成員, 但玉壺繞著村子外圍觀察了一圈,憑借外表判斷,覺得北方是最好突破的啊。

  畢竟東方和南方都由兩個以上的人進行守備, 西方的煉獄杏壽郎和灶門炭治郎兩個人看上去都很能打的樣子, 灶門炭治郎背著的箱子裡還有奇怪的鬼的氣息。只有北方有一個看上去還是小男孩的時透無一郎。

  小男孩應該是最好打的嘛, 不過是活了十幾年的一條小命罷了。

  於是玉壺放出十幾只由他的血鬼術制作的怪魚四處搗亂,以防其他人到北方支援,然後自己興衝衝地就奔著北方去了。

  

  正滿懷信心地准備攻入鍛刀人村落的玉壺並不知道,大約在他開始放傳送壺的半個小時之後,就有一個小花和一個中也一路找著壺跟過來,走一段路就沒收他一個壺,再走一段路就又沒收一個壺……

  「這壺還挺多的啊。」彌南凜花一邊走著,一邊看著中原中也用異能力控制著的壺——逆時針繞著村子外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他們就發現了四五個血鬼術做的壺。如今這些壺都填滿了土,就那麼在中原中也身後排成一條直線飄悠著……

  「這壺拿出去還挺能唬人的。」彌南凜花觀察著壺的樣子,「不是有那麼個說法嗎?有的黑社會想要收保護費、又不想日後被警方拿到搶錢的把柄,就會弄一些壺來,強迫受害者高價買下那些壺,偽造成雙方自願交易的樣子……」

  「好好看路。」中原中也有點不爽地提醒彌南凜花,「別亂瞄。你看你這不是踩到人了麼……」

  「哦哦……」彌南凜花抬起腳,低頭看去。

  她看見一個頭上長著肉瘤、趴在地上緩緩往前爬行的老頭,老頭的背上還印著她的鞋印。

  彌南凜花:「……」她怎麼在踩到這貨之前都沒發現他呢?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彌南凜花聽到心悸值兌換系統的播報,頓時精神一振。

  半天狗這名字,怎麼聽怎麼不像人啊……

  等老頭抬起那張般若一般的臉,彌南凜花一看:呵,這要不是鬼,她就能把中原中也的小辮子給吞下肚去……

  在旅館裡召出妓夫太郎和梅的那一次,兄妹倆將上弦鬼的名字全部告訴了彌南凜花。如果她記得沒錯的壺啊,這個半天狗,好像是上弦之四。

  「不要欺負我,咿咿咿……」半天狗翻著眼珠子,眼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你踩得我好痛啊……好可怕,真是可怕……」

  彌南凜花驚了:「等下,你指控我之前,先說說你干嘛在地上爬唄?」

  「我……」半天狗「我」了一陣子,辯解道,「我只是害怕受到傷害,這才趴在地上,隱匿了自己的行蹤,好讓其他人都看不見我……」

  半天狗覺得自己特別占理——畢竟在被鬼舞辻無慘變成鬼之前,他就是走「被社會壓迫的可憐小老頭」路線的。

  被社會壓迫得活不下去了,所以偶爾偷點東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嘛。更何況他偷的都是看上去有點錢的人。這些人的錢肯定是靠欺負像他一樣的可憐人才賺來的,重新回到他的口袋可謂是哪兒來的哪兒回去。

  這種想法根深蒂固地根植於半天狗的腦海,以至於成為鬼之後,乃至成為上弦之後,他還是本能地保持著一副弱者的模樣,好實行「我弱我有理」的一套邏輯……

  「呵呵。」彌南凜花說,「你隱匿了自己的行蹤,所以別人沒看見你在路中間爬,就直接一腳踩上去了唄。你好好反思一下你這是不是自找的……」

  可不就是自找的嗎?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500】

  「我這都是被逼的!」半天狗試圖耍賴扯皮,「要不是有人想傷害我,我根本不會這樣……我只是個善良的弱者啊!我沒有錯……」

  「錯的不是你,是這個社會對吧?」彌南凜花接口。

  半天狗愣了愣:「對啊,你這說法好,一下子就清晰明了地總結了……」

  彌南凜花頓時牙酸了。她打斷了半天狗的話:「你聽不出來我在嘲諷你嗎?」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600】

  半天狗頓時就「咿咿咿」了。人家是嚶嚶嚶,他是咿咿咿……

  彌南凜花還在和半天狗嘴炮呢,中原中也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凜花,和他廢什麼話?直接干掉。」

  「先別……」彌南凜花抬手,制止了中原中也,「說實話,我尋思現在鬼殺隊正好需要訓練,想活捉他們來當隊員的練習沙包。」

  就在中原中也說話的時候,半天狗這才顫巍巍地一邊站起身,一邊抬起頭去看身穿洋裝的橘發青年。

  直到這時,半天狗才看見中原中也身後一串飄在空中的壺……這特麼不是跟他一起來的玉壺的壺嗎!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半天狗在心悸的時候,中原中也也沒閑著。他眼看著半天狗起身,然後這個上弦鬼看著他的目光就逐漸從仰視變成了俯視……

  這麼惡心的東西,佝僂著身子的時候身高居然也比他高!

  這能忍嗎!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 999】

  「活捉回去是吧?」中原中也冷聲說道,「反正鬼的愈合能力那麼強,應該很不容易死的吧?被重力好好碾壓一番也沒關系的吧?」

  半天狗還沒反應過來——他並不知道港黑重力使的可怕之處,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該拿玉壺的壺怎麼辦。

  是直接干掉面前的兩個人上手搶嗎?但是半天狗覺得自己有點慫,不大敢;

  是跑去找玉壺報信嗎?但這樣又有臨陣脫逃的嫌疑,可能會被鬼舞辻無慘事後遷怒……

  半天狗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就只能用血鬼術分裂出多個分ま身,好讓分ま身保護本體,替他做好所有的事情了。

  但偏偏他的分ま身只有在他本人遭受到直接的性命危險時才會出現,是個被動技。如果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不揍他,他的分ま身也難以出現。

  半天狗正這樣思忖著,忽然覺得渾身一重,仿佛墜上了千萬斤的重物,四肢百骸傳來撕裂的疼痛,就連脊椎也發出碎裂時的哀鳴。

  膝蓋一軟,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壓在了地上,醜陋扭曲的鼻梁被壓進松軟的泥土裡,就連鼻腔都被泥填滿,泥土的腐爛氣味直衝腦門。

  這是什麼攻擊?

  半天狗竭力地翻著眼睛,卻只能看到頭頂一雙纖塵不染的、锃亮的黑色皮鞋,以及隱隱散發著的、暗紅色的異能光芒。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

  來了!

  在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瞬間,半天狗的骨骼隱隱顫動,斷裂的脊椎即將刺破後背的皮膚,然後從斷口兩側分別再生出新的骨架、血肉……

  半天狗等待著熟悉的分裂過程結束。然而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中也,你看他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啊。」彌南凜花看見了半天狗背上分裂的跡像,頓時警覺了起來——畢竟當初的上弦之六也有過這個路數。

  當時在吉原,妓夫太郎就想要從還是墮姬的梅的身體裡出來,不過被彌南凜花用靈力給摁住了。現在半天狗後背被脊柱扎破的傷口蠕動著,長出了多余的血肉,也不知道最終會長成什麼玩意兒。

  「呵。」經過和刀劍男士們的手合訓練、以及給鬼殺隊成員長期施加重力debuff的工作之後,中原中也對重力的操縱更加得心應手了。他也看見了半天狗背上的異常,順手就在那兒加強了重力。

  半天狗的分ま身——怒鬼積怒與樂鬼可樂剛生成了一小半,被重力一壓,死活長不出來了。

  畢竟過大的重力本來就會對生長起到抑制作用。成年宇航員在太空的無重力環境中生活一陣子,回到地球後發現本應固定的身高變高了幾釐米的例子比比皆是。

  放在半天狗身上,那就是——重力太強,新的分ま身長不出來了。

  半天狗:「???」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中原中也冷冷地盯著半天狗看了一陣,帶著黑色手套的修長手指「哢」地一聲打了個響指。於是分裂到中途的半天狗就這樣浮了起來,飛到了一連串壺的隊列末尾,在那兒無聲地飄著……

  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帶著浮在空中的一串壺和一個不停刷出999心悸值的慫逼半天狗,就這樣繼續往前走了……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第9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鍛刀人村落的北邊, 原本是霞柱時透無一郎和隊士不死川玄彌負責警備的方向。

  時透無一郎是一個身材嬌小、面容清秀的長發少年,以14歲的年齡成為鬼殺隊九柱之一, 且前後僅僅用了兩個月,可謂是令人震驚的強者。

  與實力恰好相反的, 則是時透無一郎的情緒波動。這位天才少年待人處事都相當冷漠, 也不喜與人合作。剛到地方,他就通知不死川玄彌,兩人分散開來比聚在一起能戒備更大的範圍,因此他們應該分開。

  這種冷漠是個性激烈的不死川玄彌難以理解的。但時透無一郎是柱, 他則是普通的隊士, 自然必須接受柱的安排行動。

  而分散戒備的情況下, 玉壺自然率先衝著看上去年紀尚幼、體型也嬌小的時透無一郎去了。

  不死川玄彌和時透無一郎分開之後, 先是順著自己負責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但很快,他聽見遠處的鴉唳由遠及近而至。

  「霞柱大人遇襲!正與上弦之五玉壺戰鬥!」時透無一郎的鎹鴉在不死川玄彌頭頂急急盤旋了兩圈,尖叫著,很快就朝著其他方向報信去了。

  等不死川玄彌以最快速度趕到時透無一郎的面前時, 霞柱與上弦之五玉壺的戰鬥已經暫時告一段落。剛才分別時還好整以暇的霞柱此刻身上扎了起碼二十幾根尖銳的長針,正被困在一塊巨大果凍一樣的水缽之中。而玉壺已經越過了時透無一郎的看守, 進一步朝著村中去了。

  「霞柱大人!」不死川玄彌下意識地抽出腰間的日輪刀,舉刀用刀劍奮力刺向了水壁。然而血鬼術的外壁彈性極強, 而不死川玄彌又不會呼吸法,刀尖剛剛戳到水壁, 就被硬生生滑了開去。

  「混帳!」一連戳了好幾刀, 都是一樣的結果。不死川玄彌急得收起了刀, 抽出槍來對著水缽邊緣開了幾槍,卻發現子彈根本就穿不透水缽的外壁。

  偏偏在這時候,水缽裡受傷的時透無一郎依舊用那副表情淡漠、生無可戀的目光看著不死川玄彌,就跟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把他氣得簡直想罵柱。

  刀也不行,槍也不行,暫時還殘留在體內的血鬼術也沒什麼用……不死川玄彌看著自己掌心出現的大眼珠子,內心陷入了絕望。

  他昨晚吃大眼珠子吃吐了是圖什麼……

  等一下,吃吐了?

  不死川玄彌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什麼。

  下一秒,身形健壯的少年雙手按在水缽上,一頭撞過去,猛地喝了起來……

  ……

  時透無一郎自從被上弦之五困在水缽之中後,便竭力保存著肺部僅剩的空氣,思考著辦法。

  剛被困住的時候,他就嘗試過用日輪刀破壞水缽,但在無法攝入空氣、無法使用呼吸法的情況下,就連身為霞柱的他,對水缽也毫無辦法。

  玉壺剛剛離開,和他組隊的不死川玄彌就來了。看見不死川玄彌的時候,雖然時透無一郎的臉上沒有表情,但他的心裡還是重新燃起了一點希望。

  然而在看到不死川玄彌毫無章法地用刀戳水缽的時候,時透無一郎心裡的希望小火苗「啪」一聲熄滅了:這下好了,來了個呼吸法都不會用的,他這是涼定了吧……

  窒息導致肺部仿佛要爆炸一樣難受,心髒跳動速度加快,身體的體溫也逐漸升高。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但體內卻傳來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覺……

  而時透無一郎還沒來得及去辨別這種感覺是什麼的時候,他看到不死川玄彌忽然扒著玉壺的血鬼術,開始大口大口地猛喝了起來。

  時透無一郎:「???」

  霞柱在水缽中睜大了眼睛——這可是血鬼術。不死川玄彌不會不知道人類把這些東西喝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會死……

  不要喝了……不要再喝了……你會死的啊!

  時透無一郎想要阻止不死川玄彌,但卻沒法把他推出去。不死川玄彌喝得越來越快,而水缽越來越薄。終於,一縷水缽來不及阻擋的空氣來到了時透無一郎的鼻端,被他快速地捕捉住了。

  「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刀光一閃,水缽驟然在時透無一郎的攻擊下破裂,水花被劍風濺落一地,留下大片猙獰的濕痕。

  正喝著的不死川玄彌被霞之呼吸的招式一推,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時透無一郎雙腳甫一觸地,連忙蹲了下來,扶起了體格是他兩倍的不死川玄彌。

  「你怎麼樣了?」他急急問道,「為什麼要喝玉壺的血鬼術?」

  「我……」不死川玄彌張了張口,覺得自己喝太快了有點缺氧。

  「沒必要說遺言!」霞柱少有地失態了,「明天就好,明天我就會帶你去找蝴蝶忍,她一定能治好你!我……」

  時透無一郎話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了——喝太撐了的不死川玄彌大聲打了個嗝。

  時透無一郎:「……」

  不死川玄彌沉默了片刻,禮貌而不失尷尬尷尬地說:「霞柱大人,不瞞你說,我體質特殊,無法學習呼吸法,但是可以憑借吃鬼來暫時將身體鬼化,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復刻血鬼術……」

  時透無一郎面無表情地盯著不死川玄彌看了幾秒,手一松。不死川玄彌就這樣「噗通」一聲摔回了地上……

  時透無一郎開始拔扎在自己身上的長針。而不死川玄彌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實在喝太撐了,結果一起身,「哇」地就吐了……

  他吐完一頓之後,正撐在地上喘息,突然聽見時透無一郎輕聲說了一句話。

  「謝了。」霞柱的聲音很低,正如什麼薄薄的霞靄般,若真若幻,轉瞬即逝。

  不死川玄彌愣了愣,站起了身。

  「霞柱大人,接下來……」他問道。

  「玉壺已經進入村裡,我們固然可以追進村中,但不能保證接下來不會有其他的鬼接踵而來。」時透無一郎皺了皺眉,「我們應該做的,是繼續守在這裡,然後……相信村子裡的機動隊和另外兩道防線。」

  「我明白了。」不死川玄彌呼出一口氣,正打算重新按照原本的計劃行動。但很快,他聽見時透無一郎淡淡說了一句話:「你接下來和我一起行動。」

  不死川玄彌怔了怔,反應過來後連忙大聲回答:「是的!」

  

  「上弦之五玉壺從村落北方入侵——嘎——」

  鎹鴉從村落上方掠過,嘹亮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巴。而在夜幕之下,守衛在西方、東方和南方的柱都產生了和時透無一郎同樣的想法。

  村落南方。

  「真的不去嗎!」嘴平伊之助雙刀交擊,從豬頭套鼻孔裡煩躁地噴出兩股濁氣,「該死的玩意兒不是進村了嗎!」

  「不去。」蛇柱伊黑小芭內抬手任由肩上的白蛇緩緩游動。而在前方不遠處,戀柱甘露寺蜜璃正看著被砍碎的怪魚逐漸消失。

  「你們這麼保守,還當什麼柱啊!」嘴平伊之助不滿地回頭衝著甘露寺蜜璃叫道,「不如讓位給我好了!我要當豬柱!或者獸柱!」

  下一秒,他的頭上就挨了伊黑小芭內一拳:「對蜜璃吼什麼吼,閉上你的豬嘴!」

  村落東方。

  「啊啊啊啊有鬼進來了啊!有上弦進來了啊!剛才的魚怪也好可怕啊!」我妻善逸抱著樹干瑟瑟發抖,「接下來我們該不會要進村迎戰那怪物吧?」

  「不,守備任務不變。」宇髓天元說道,「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怪物馬上就到了呢?」

  「啊——可惡可惡可惡,有三個老婆的人還故意嚇唬我這個一個老婆都沒有的單身狗!」我妻善逸抖得更厲害了,「禰豆子,禰豆子啊啊啊啊啊——」

  村落西方。

  「煉獄先生,上弦已經入村了!」聽見鎹鴉的聲音,灶門炭治郎臉色一變,扭頭去問煉獄杏壽郎,「需要支援時透先生那邊嗎?」

  「不必。」煉獄杏壽郎搖了搖頭,手起刀落,砍碎了最後一條魚怪背上的壺,「我們是守護這個村子的城牆。城牆是不能自己跑進內城的,城牆有城牆的使命!」

  「比起這個,剛才你使用的招式相當特殊啊,灶門少年。」炎柱收刀還鞘,朝著灶門炭治郎走來,「你是從哪裡學到這種刀法的?」

  灶門炭治郎一怔,眼睛突然亮了亮。

  「您見過這種招式嗎?這是家父曾經跳過的『火之神神樂』。」他連忙回答,「我這段時間認識了鍛刀村的少年小鐵,在他的幫助下,利用他祖上傳下來的戰鬥人偶『緣一零式』磨練技巧。而『緣一零式』所使用的刀法讓我想起了火之神神樂,從而開始在戰鬥中使用這種呼吸法。」

  「您知道『火之呼吸』嗎?」灶門炭治郎期待地問道。

  煉獄杏壽郎沉吟了片刻。

  「我只知道我所使用的炎之呼吸。但我老家有一本歷代炎柱書寫的舊手記,記載了一些有趣的內容,或許能讓你有所啟發。」炎柱豪邁地拍了拍灶門炭治郎的肩膀,「好好在這裡守著村子,等遷移工作徹底完成,我就讓弟弟千壽郎托人把書帶來!」

  「好!」灶門炭治郎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堅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一個鬼再進入村子!」

  村中。

  聽見鎹鴉的鳴叫聲,彌南凜花抬起了頭——此刻,她已經和中原中也繞著村子走了一圈,把所有能找到的傳送壺都給沒收了。此刻,兩人身後飄著二十來個壺,中間還有一個心悸的半天狗……

  半天狗就這樣一路被中原中也的異能力「污濁了的憂傷之中」所操縱著飄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一路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四處尋找:咦,這裡有個壺?打個響指帶走;呵,那裡又有個壺,再打個響指帶走……

  很快,他後面也掛上了一串壺。

  半天狗曾經期待過玉壺會突然從其中的某一個壺裡頭鑽出來、好救他一命的。但仔細想想,身為上弦之四的自己都一見面就被壓制,玉壺比自己還低了一個位階,自然更不用說了,來了就是白送……

  【系統提示:半天狗心悸值 999】

  「中也,你聽到了嗎?上弦之五玉壺已經進村了。」她回頭對中原中也說。

  「聽到了。」中原中也點了點頭。

  「那咱們還等什麼?」彌南凜花開始蒼蠅搓手,「趕快把這些壺找個地方放放,然後去北邊看看?」

  看看就看看唄。中原中也沒有異議。

  於是彌南凜花找了個空著的房子,把二十多個壺和半天狗整整齊齊在那兒一放,叫來刀劍們看著,隨後和中原中也往北方去了……


第10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時透無一郎的戰力並不像上弦之五玉壺所預估的那樣弱小——事實上, 時透無一郎的實力已經讓玉壺感到相當吃驚了。

  在承受著中原中也的重力debuff的情況下訓練普通隊員、以及與其他柱進行交戰對練之後, 鬼殺隊所有的柱實力都有所提升,甚至提升速度比起過去更快——這可是一件少有的事情, 畢竟戰力強到一定程度時, 想要提升一點,都難於登天。

  但使用呼吸法戰鬥的劍士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一旦沒有了空氣, 他們就無法使出強力的劍招。要不是能使出針對這個弱點的血鬼術, 玉壺不確定自己要和時透無一郎糾纏多少時間。

  將時透無一郎困在血鬼術·血獄缽中後, 玉壺便揚長而去——他的目的是殺滅這座村子裡所有的鬼殺隊成員。當然,如果有其他普通村民,他也是打算殺掉做成藝術品的。

  這樣想著, 玉壺取出一個個造型簡單的壺來,發動了血鬼術。

  很快,狹窄的壺口鑽出了巨大的魚嘴,其間若隱若現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整齊的白牙。之後出現的是呆滯無神的巨大魚眼和扇動著的魚鰓。

  緊接著擠出來的, 是魚身, 以及畸形怪物特有的、指甲銳利如鋼鉤的人類手臂,姿勢動作足以令人感到頭皮發麻。

  一條條魚怪以匪夷所思的姿勢鑽出了狹窄的壺口, 隨後在地上翻了個身, 將壺背在背上,快速地用人的四肢在村中四散開來。

  玉壺對自己的魚怪還是很有自信的。這些魚怪雖然身軀碩大,行動卻相當靈活, 爪子的鋒利絲毫不輸普通的刀刃, 光一只魚怪就能在背上的壺破損之前殺死三五個鬼殺隊隊員。

  這些魚怪, 足以血洗整座村子。

  ……

  在剛看到巨大的魚怪之時,豐崎秀夫也是這樣想的。

  鬼殺隊在第一天將隊員分成兩批,而豐崎秀夫是選擇留下的那一批隊員中的其中一人,夜裡的工作是負責中層的警戒。在他所屬的隊伍以外,是留在村中的五名柱,之內則是錆兔和真菰組成的最後一道防線。

  在鎹鴉帶來上弦之五玉壺已經突破第一道防線的消息時,豐崎秀夫知道,接下來會與鬼遭遇的,是自己所在的中間防線了。

  玉壺是就連柱都無法擋住的食人鬼。豐崎秀夫自認像自己這樣的普通隊員衝上去也只能是送死。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得不衝。

  周圍的其他隊員應該也帶著一樣的想法。豐崎秀夫左右看了看,發現同伴們的臉色都一片煞白。想必他自己也一樣。

  在看見上弦之五玉壺的真容之前,他們遇到的,是從村中小道盡頭突然冒出了頭的魚怪。巨大的魚怪瞪著銅鈴般冰冷的魚眼,一看到人,便橫衝直撞而來,尖銳的指甲在平整堅固的道路上留下了道道深深的痕跡。

  短暫的靜默之後,小道上包括豐崎秀夫在內的三名隊員視死如歸般大吼著衝了上去!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很快,魚怪猛然剎步,高高舉起了銳利的爪子!

  鋼爪揮動時還帶著微微的風聲。只見魚怪一爪揮落——什麼都沒抓到……

  就在魚怪揮爪子的時候,三名隊員都本能地躲避,一個往上一跳、一個一矮身、一個一擰腰……

  躲過了魚怪攻擊的豐崎秀夫自己心裡還有點懵逼:他這是怎麼躲過去的?

  但很快,在魚怪揮下第二爪子,又再次被三名隊員輕松躲過之時,豐崎秀夫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緣由。

  身體很輕——輕得仿佛一片羽毛一樣。這是重力debuff解除之後的效果。

  在過去的十天裡,鬼殺隊上上下下所有隊員都頂著兩到三倍的重力進行日常訓練與活動,就連吃飯喝水也不例外。而在需要全員遷移的這一天,中原中也解除了自己的異能力。

  僅僅十天左右的重力訓練,對本身實力強大的柱來說就足以造成令人驚喜的實力提升,普通隊員則更不必說。直到訓練之後、首次對付這些強大可怖的敵人,豐崎秀夫才發現自己的實力增長究竟有多麼迅速。

  身體輕便了,移動速度加快了,力氣也更大了。

  雖然在此期間,大家的頭發也變少了一點……但是我變禿了,也變強了啊!

  【系統提示:豐崎秀夫心跳值 999】

  【系統提示:蜂屋慎也心跳值 999】

  【系統提示:淺山宏心跳值 999】

  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實力增長的隊員們紛紛信心大增,在躲避的間隙互相掩護,朝著魚怪發動了進攻。很快,就有一把日輪刀狠狠對准魚怪背上的壺劈去。

  只聽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壺被日輪刀砍得四分五裂。同時悲鳴著裂開的,還有魚怪的身軀。

  「砍到了……」片刻的靜寂之後,有人狂喜地大吼,「我們砍到它了!」

  ——這並不是一個個例。一模一樣的情形發生在鍛刀村中各處。玉壺放出的十幾只魚怪無一幸免,全部被留在村中的普通隊士合作斬殺,而隊士們無一人死亡,僅有幾人受了輕傷。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123】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234】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345】

  「怎麼回事?」玉壺原本正不緊不慢地朝著村子中央方向行進。但突然,他感應到自己放出去的、血鬼術制造的魚怪,以飛快的速度一個又一個地消失了……

  玉壺:「豈有此理!?」

  膚色慘敗、眼瞼上長著嘴唇子的上弦之五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中間,瞪著額頭的黃色大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一陣夜風吹過,他頭頂的魚鰭「呼啦啦」地隨著風搖晃了一陣子。

  玉壺的神色逐漸猙獰:「既然如此,就讓我親手屠了整座村子……」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就突然聽到一個好奇的聲音:「怎麼,原來你還能用魚鰭撲騰死人啊?」

  玉壺猛地回頭,就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發藍眼的少女。對方看著他,非常和氣地笑了。

  彌南凜花笑嘻嘻地問:「你說啥呢?怎麼不接著說了?」

  玉壺猛然後退、與彌南凜花拉開距離,心中駭然: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這樣想著的玉壺猛地抬起手,掌心生成了一個小小的壺,壺身纏繞水草紋繪,在他手中輕微顫抖。

  「血鬼術·千本針·魚殺!」上弦之五嘶聲吼道。與此同時,水草壺中如同吹泡泡一樣,鼓出了一條又一條在空中浮動的、奇形怪狀的鼓眼金魚。

  金魚兩腮鼓脹如同腫瘤,厚厚的魚嘴長成圓形,其中隱隱有暗光閃爍。轉瞬之間,金魚鼓起的腮幫一抖,幾十上百根銳利的長針從魚嘴裡激射而出,形成了一片致命的暴雨!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一把抓住了彌南凜花的手臂、將她拉到身後。中原中也動作如電,抬起黑色西褲包裹著的、比例漂亮的腿,對著針雨一個橫掃。

  異能力的晦暗紅光在黑夜中亮起,觸碰到中原中也的長針轉瞬之間調轉了方向,紛紛刺向了自己的主人——玉壺。

  長針尖端沒入皮膚,瞬間就將玉壺扎成了刺蝟。上弦之五眼窩上的四片嘴唇一陣顫抖——等長針刺入了他的身體,他也還沒能徹底接受他被自己的血鬼術掉頭攻擊的事實。

  刺入玉壺皮膚裡的長針很快便蠕動著進入他的體內——畢竟血鬼術與本體出自同源,並不能對玉壺造成傷害。

  就在玉壺驚疑不定地站在壺裡,眼睛四處打轉的時候,彌南凜花抬頭看著空中吐完針的魚,突然蓄力一跳,趁其不備一把揪住其中一條魚的魚尾巴,就把它給拖了下來……

  「我看這條魚有嘔吐症狀,應該是中暑了。」彌南凜花看著手裡拼命掙扎的魚,想了想說道,「正好玄彌的夜宵還沒著落,不如我們……」

  玉壺都驚了:他見過搶錢的、搶糧食的、搶珠寶的,就是沒見過搶血鬼術的……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800】

  「血鬼術·一萬滑空粘魚!」他索性一次性取出了十個壺。

  轉瞬之間,腥臭的魚潮紛紛從壺中湧出。每一條魚都因為表面的液體而滑膩無比,口中則長著森森利齒。配合強勁的下頜,它們只需要一口就能撕扯掉一大塊肉來。

  不是想搶他的魚嗎?那他就放出一萬條黏糊糊的食人魚,看他們怎麼搶!

  玉壺報復性地這樣想著,驅動魚潮猛地撲向了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

  食人魚的眼珠凸起、魚鰓在空氣中飛快翕動著,魚鰭撲扇出大片難聞的腥味。而這腥味,嗅在玉壺鼻中,就像是勝利的味道。

  過去還沒有過獵鬼人能在他的這招「一萬滑空粘魚」下全神而退的。這樣想著,玉壺透過這片魚潮,得意洋洋地望著中原中也。

  「給我去死吧!」他的臉上露出了陰森的笑容,映照在月光之下尤為可怖。

  橘發青年抬手正了正頭上的禮帽,幽藍色的雙眼映射出銳利的眸光來。

  「你該不會以為增加數量能成為解決辦法吧?真是……不僅長得醜,腦子也蠢得可以啊。」中原中也的聲線帶著明顯的嘲諷。

  下一秒,暗紅色的異能之光驟然大盛。玉壺愕然發現,正撲到半空中的魚潮突然像是碰到了磁鐵的細針一樣,「啪」地一聲直接從空中墜落,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牢牢地按在地上摩擦……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異能轉瞬之間壓制住了大片的魚潮,直逼玉壺棲身之處,所過之處就連地面也紛紛皸裂,塵沙土石四濺,暗紅色的異能之芒炫目如同極光。

  只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玉壺所處的壺在中原中也的異能壓制之下驟然裂成無數不規則的碎片,散落開來。細碎的瓷片飛濺,有一些甚至深深嵌入了一旁的樹干之中,只在樹干表面留下一個小孔。

  「混帳!」中原中也咬著牙罵了一聲,「被他跑了!」

  煙塵散去之後,彌南凜花看見原地只剩下壺的碎片灑落一地,卻沒有玉壺的影子。

  「那貨大概是用壺傳送了吧。」彌南凜花拍拍中原中也的手臂,「不過他跑不掉的,我們不是把他的壺都沒收了嘛。」

  這樣想著,彌南凜花不由得有點樂:真不知道玉壺傳送之後會是什麼心情呢……

  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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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在意識到中原中也的異能足以將自己徹底碾碎之後, 玉壺在千鈞一刻之際發動了血鬼術, 離開了暫時棲身的壺。

  在發動血鬼術的那一瞬間,他慶幸自己提前在村子周邊布置了為數眾多的傳送壺——天知道鬼殺隊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強的人。那家伙是柱吧?一定是柱吧?

  憤怒、怨毒等情緒尖刀般攪動著玉壺的心, 讓他臉上的表情也愈發扭曲了起來。

  看來要想辦法從另一個方向重新行動, 好避開那個橙發年輕人了。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選了一個傳送壺, 一頭往外鑽。

  下一秒, 玉壺的腦袋「噗」地一聲鑽進了土裡, 吃了一嘴土……

  玉壺:「呸呸呸!」

  他壺裡怎麼會有土?是什麼人趁他不在干的好事!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玉壺好不容易扒開了塞得結結實實的泥土,從壺口裡鑽出了腦袋來。他正要深呼吸一口,卻在看清四周的狀況後, 猛地愣住了。

  只見他身處一個方方正正的房間裡,而之前留下的傳送壺被人全部放在了這裡,整整齊齊碼成了5×5的方陣,一邊還趴著一個無法行動的半天狗。

  所有傳送壺都被放在一個房間裡,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無論怎麼傳送, 都只能出現在這房間裡了啊!到底是誰偷偷陰了他一把!

  玉壺正憤怒地想著,卻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發涼。

  他緩緩抬起頭, 便看見一群守株待兔的刀劍付喪神們正圍成一圈, 靜靜地俯視從壺裡探出一個頭的他,滿臉寫著高興。

  玉壺的表情逐漸呆滯……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回到放壺的房子的時候,刀劍們正在快樂地玩著一個名叫「蒙眼打地鼠」的游戲, 玉壺是地鼠……

  彌南凜花剛進門, 就看見二花蒙著眼睛, 手裡拿著她的本體日輪刀,繞著5×5傳送壺方陣在摸索,而其他刀劍男士們則是七嘴八舌地提示二花戳哪兒……

  地鼠在傳送壺裡四處亂竄,心裡特別苦——原本他在發現自己被困之後,立刻在壺中蛻皮成為了不需要依附著壺存在的完全體,就想要爬出壺和刀劍們一較高下的。

  但是完全體的玉壺一條尾巴尖剛伸出壺,骨喰藤四郎就一言不發地一刀削了過來。

  完全體玉壺上半身呈現人形、下半卻是蛇身,全身都覆蓋著堅硬無比的鱗片。但他沒想到的是,付喪神的本體刀就那麼一劃,他堅硬的鱗片就「哢」地一聲被刀鋒砍碎了。

  玉壺嚇得猛地縮回了尾巴,躲在壺裡不敢動了。他趴在壺邊,看了看神情憔悴的半天狗,依稀明白了什麼。

  在那之後,鶴丸國永看著一地傳送壺,一拍腦袋,提議說我們來玩蒙眼打地鼠吧!

  所以玉壺便被迫成為了地鼠……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你們玩得還挺開心啊。」彌南凜花看著一群刀子精們熱火朝天地玩著打地鼠,「好了好了,先別玩了,我有事要問問他。」

  等刀劍們退後,彌南凜花走到玉壺旁邊,蹲了下來。

  「實話實說吧,這次攻擊村子的人,除了你和那邊的半天狗以外,還有誰?」她問道。

  終於從四處逃竄的境地中緩過一口氣的玉壺一梗脖子:「我干嘛要把這種事情告訴死敵獵鬼人……」

  「不說是吧?」彌南凜花點了點頭,扭頭問中原中也,「中也啊,你想玩『污濁了的憂傷地鼠』嗎?」

  中原中也倚在門邊,差點因為「污濁了的憂傷地鼠」噴了……不帶這麼改他的異能名字的啊!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 100】

  中原中也就問了:「這『污濁了的憂傷地鼠』是什麼?」

  「害,這不是聽名字就知道了嘛。」彌南凜花手一攤,「這是我自創的游戲,玩法就是你直接用你的『污濁了的憂傷之中』把所有攻擊往這貨身上懟……『污濁了的憂傷地鼠』既可以理解成被『污濁了的憂傷之中』猛捶的『地鼠』,也可以理解成滿身泥土的『污濁』地鼠被捶了之後變得很『憂傷』嘛……」

  中原中也都驚了:居然還能這麼解釋?

  但他依舊保持著冷靜的神色,聞言抬頭看了玉壺一眼:「哦?」

  這套花假中也威玩得十分到位,玉壺立刻就汗如雨下:「沒了,據我所知,今晚進攻的就只有我和半天狗……」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行唄。」彌南凜花拍拍手站起身來,囑咐刀劍們,「我接著在村裡巡邏了,你們看著他倆,等天亮了就把他們團一團、找個箱子塞進去帶著,以後有用。」

  玉壺聞言,眼前一黑。

  這特麼還是要長期折騰他的意思啊!

  【系統提示:玉壺心悸值 999】

  

  鍛刀人村落這一夜的攻防戰,最終還是在黎明熹微之時結束了。

  因為提前發現鳴女的血鬼術,原本能使鍛刀村遭遇滅頂之災的一次攻擊,就這樣在井然有序之中化解了。這一夜裡,鬼殺隊的損失幾乎為零,僅有幾名隊員在與玉壺釋放出的魚怪戰鬥時負傷而已。

  待在鍛刀村最中心的後勤部隊老成員們當晚眼睜睜地看著晴夏等新成員眼一閉就入睡,惶惶不安了一整晚。結果,等到太陽升起時,由於整晚精神都過度緊張而導致神情憔悴的老成員們看著晴夏等人精神飽滿地起床,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睡一覺一切就結束了」,還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他們整晚熬著不睡是圖什麼?

  【系統提示:西脅佑子心悸值 239】

  【系統提示:神代功二心悸值 157】

  【系統提示:松島春雄心悸值 345】

  【系統提示:小阪橋香純心悸值……】

  後勤部隊的老成員們再次為彌南凜花送了一波心悸值。彌南凜花算了算,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從前一天早上產屋敷耀哉公布村莊坐標被鬼發現開始,她就持續大筆入賬心悸值,一直到現在。粗略估算一下,她這一次拿到的心悸值,足足有幾十萬。

  再加上留在本丸裡的刀劍們也毫不松懈地在錄制視頻上傳,這段時間裡因此產生的心跳值也沒停過。

  彌南凜花還是相當有信心的:一邊開源、一邊節流,就算她現在自身生產不了多少靈力,光用攢下來的心跳值心悸值來換靈力都能換個不少。

  

  第二天白天,依舊滯留在鍛刀村裡的所有成員都完成了前往藤襲山的遷徙。

  上一次前往藤襲山時,彌南凜花還是個剛開始執行升級任務的審神者,目的是加入鬼殺隊,進入手段還是借了其中一個考生的身份混進去的;但如今重回藤襲山時,她已經正兒八經地成為鬼殺隊的一員了。

  現在就算說她是鬼殺隊的贊助商也不為過。

  正如彌南凜花所聽聞一般,即便紫藤花的花期已過,藤襲山的山麓依舊紫雲繚繞、繁花盛開。而與最終選拔的夜裡不同,此刻白天的藤襲山充滿勃勃生氣。僅僅一天之內,上下山的崎嶇小道邊被後勤部隊加以簡單修整、變得更加平穩,遠遠就能看見身穿鬼殺隊制服的隊伍來來往往,運送物資。

  藤襲山內殘留著的、過去的古老建築中,絕大多數不是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腐朽、就是在考生與鬼的爭鬥中破損。如今後勤部門正在積極整修、甚至以舊建築為基礎新建更多的木制房子。由於藤襲山得天獨厚的紫藤花防線,隊員們白天可以自由下山,夜裡只要回到山中,便可高枕無憂,不需擔心食人鬼來襲。

  故地重游,彌南凜花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臉上掛著微笑。中原中也一路沉默地看著她,上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凜花。」他叫住了彌南凜花,問道,「你僅僅把這件事當作任務去做的嗎?」

  彌南凜花微微一怔,停下腳步。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早就不是啦。」

  

  在藤襲山安頓下來之後,等夜色漸濃,彌南凜花指揮刀劍們把裝有半天狗和玉壺的木箱拖了出來。

  產屋敷耀哉得知上弦之四與上弦之五被活捉之後,已經根據安排選出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其中便包括水柱富岡義勇、炎柱煉獄杏壽郎、戀柱甘露寺蜜璃、蟲柱蝴蝶忍,以及最近時常一起行動的灶門炭治郎與妹妹灶門禰豆子、嘴平伊之助,以及蝴蝶忍的繼子蝴蝶香奈乎。

  我妻善逸和不死川玄彌沒有來。前者是因為太慫、打算先看看情況;後者則是因為晚上被彌南凜花喂玉壺的魚,又給撐吐了,現在正在床上躺著消食。

  第一批的成員中一半是柱、一半是實力強勁的普通隊員,雖然彌南凜花覺得灶門炭治郎他們一點都不普通。其中還帶著一個變成鬼的灶門禰豆子——畢竟在過去的經驗中,灶門禰豆子也能夠協助灶門炭治郎戰鬥,而且夜晚本來就是鬼的主場,以鬼攻鬼也是戰鬥的方式之一。這種安排是產屋敷耀哉的意思——拿上弦鬼來練手是前所未有的,這種訓練方式也需要有人率先嘗試。

  有中原中也在一旁掠陣,半天狗和玉壺就算被放了出來,也不得不為了暫時延長自己的性命而成為了陪練的工具人。

  雖然鬼殺隊的柱與隊員單體水平目前依舊遠比不上上弦鬼,但架不住人多,鬼殺隊八個人打他們兩個。而且,在對戰訓練的時候,場邊坐著的,還有彌南凜花。

  打個比方,半天狗當初被中原中也壓制住、沒能使用的血鬼術能夠讓他將身體分裂成「喜怒哀樂」四鬼,每個鬼都有著不同的血鬼術殺招。當半天狗將身體分裂成「積怒」和「可樂」兩個分ま身之後,「積怒」一開始的大面積放電讓鬼殺隊這方吃了不少虧。

  然後她彌南凜花就有話說了:「見到有電就拿刀去砍不是直接把電導到自己身上嗎?找絕緣體擋住啊!要麼找干木板,拆木門;要麼用金屬把電導到地上嘛。」

  【系統提示:積怒心悸值 999】

  之後,鬼殺隊一方互相合作掩護,很快就把最近的破房子拆了,人手一塊干木盾……

  等「可樂」被斬首分裂出新的鬼「空喜」之後,經歷了「空喜」的絕招——超高分貝破壞聲波之後,彌南凜花就又開口了。

  「愣著干嘛呢?」她一拍大腿,「找點什麼把耳朵堵上唄!」

  大家一聽,覺得她說得沒錯啊!於是鬼殺隊成員們紛紛堵上了耳朵。這時候彌南凜花嘴裡還沒停:「真是絕了,還能分裂出這麼多分ま身,這就有點惡心了啊……」

  【系統提示:空喜心悸值 999】

  半天狗的分ま身們都崩潰了:求你別說了啊啊啊啊啊!


第10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鬼殺隊高端戰力們和上弦的對練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為此, 柱指導的安排也有所調整——柱一共九人,而柱指導內容被分為六項,每天有六名柱會負責柱指導,而另外三名則沒有指導工作,而是在夜晚和上弦對練。

  從第二天開始,不死川玄彌就排進了與上弦進行實戰訓練的隊伍裡,只是他刻意避開了哥哥風柱。而我妻善逸就像一只受驚嚇的橘貓一樣, 晚上頂多躲在附近看其他人和上弦對練。一旦和半天狗、玉壺對上目光, 他轉身就跑, 雷之呼吸的速度加成在此刻被他運用到了極致。

  一開始, 彌南凜花還擔心鬼舞辻無慘通過與其他鬼的聯系得知半天狗和玉壺成為工具人,直接下手殺了他們,好讓鬼殺隊沒辦法繼續實戰訓練。但一連過了好幾天,半天狗和玉壺精神萎靡, 卻還活得好好的, 而系統開始時不時播報鬼舞辻無慘的「6993」心悸值, 彌南凜花這才確認——鬼舞辻無慘遠距離殺死麾下的鬼的方式, 就只有使其念出他的名字這一種方法而已。

  這不, 他現在就只能在藤襲山以外的地方干瞪眼著急……

  

  大阪城內。

  「國俊少爺。」隔著紙拉門,身穿和服與花邊圍裙、頭戴頭巾的女僕的影子被明亮的電燈燈光拓印在了門上,「晚餐已經給您端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很擔心您的身體,想知道您今晚是不是還要徹夜待在書房……」

  坐在書房的歐式單人沙發上的男童驟然收斂起眼中的梅紅色, 額角凸起的青筋蠕動著退回了發際線以內。

  他自然地走到了門口, 拉開拉門, 低頭看著跪坐在門邊的年輕女僕:「辛苦你了,小枝。我今晚還睡在書房。另外,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

  小枝雙手放在垂至膝蓋的潔白圍裙上,抬頭看了一眼國俊少爺。

  男童的微笑很溫和。但不知為什麼,小枝卻總是對她感到有些畏懼。

  小枝將這種畏懼歸結為僕人對主家的敬畏。她低眉順眼地將托盤端進書房,就一言不發地退了下去。

  紙門再次被闔上。化名「國俊」的鬼舞辻無慘冷冷地盯著桌上色澤鮮亮、菜式豐富的晚餐,忽然抬起手,一把將托盤揮落到地上。

  木制托盤在厚重的地毯上彈了彈,餐盤傾倒,湯湯水水灑了一地。鬼舞辻無慘指尖伸出尖銳的指甲來,額頭原本消失的青筋再次浮現。

  鬼舞辻無慘很生氣。

  就在不久之前,下弦之五的累死在了獵鬼人的手裡。等鬼舞辻無慘發現不對、試圖探知累的情況時,他能讀取的,就只有一張慘白慘白、面頰上塗著兩大塊圓形腮紅的大臉……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2100】

  鬼王與手下的鬼之間有一種通過血聯系的感應。藉此,只要距離夠近,鬼舞辻無慘就能夠隨機讀取一部分鬼的思考。而當距離拉遠,他能感應到的內容便愈發少。例如當時,彌南凜花在旅館召喚出上弦之六兄妹的時候,鬼舞辻無慘就只能感受到他倆來了,然後走了,然後又來了,然後又走了……

  因此,一般鬼舞辻無慘需要給手下的打工仔發通知、分配任務或者開除他們的時候,都要讓鳴女先用血鬼術把他們帶到無限城,然後再當面干活。

  他沒能徹底了解累在死前具體經歷了什麼。但從上弦之六兄妹與他徹底斷開聯系、人間蒸發開始,到童磨的敗退,下弦的連續死亡,這一切都為鬼舞辻無慘敲響了警鐘。

  百年裡,下弦鬼常換,上弦鬼不動如山。然而,過去下弦鬼換的頻率還真的沒這段時間這麼高,上弦被殺掉、甚至被當工具人沙包瘋狂毆打,更是沒有過的事情……

  他必須加大對鬼殺隊的圍剿力度才行。

  於是,鬼舞辻無慘將鳴女的位置提升為上弦之六,補上了梅與妓夫太郎的空缺,並給了她更多的血,要求她展開偵查。

  鳴女好不容易發現了可疑的村落,他便派出半天狗和玉壺前往屠村。結果沒想到,村子沒屠成,半天狗和玉壺兩人倒是肉包子打狗,回不來了……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如今,鬼舞辻無慘和半天狗、玉壺之間的距離過遠,這導致他無法獲知兩名上弦鬼身邊發生的具體細節。但透過與上弦鬼之間的聯系,鬼舞辻無慘能依稀感受到一些半天狗和玉壺身處的境況。

  他只知道他這兩個上弦手下正待在一個由紫藤花隔絕的空間裡,被一群鬼殺隊的人猛捶……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鬼舞辻無慘氣得當時就想直接遠程做掉這兩個不中用的手下了。然而距離太遠,半天狗和玉壺又沒有觸發違禁詞,他想殺都殺不掉……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

  

  在藤襲山訓練的日子過了一周左右。第八天的時候,不少正在訓練中的劍士看見一只漆黑的鎹鴉疲於奔命地掠過天空,飛行軌跡忽上忽下,抵達產屋敷耀哉所住的房子時甚至墜落一般掉了下去。

  鎹鴉經過時,彌南凜花正堵在我妻善逸前面,勸說他參加夜晚和上弦鬼的對戰訓練。想讓我妻善逸提升實戰水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彌南凜花想從他身上多撈點心悸值。

  就在我妻善逸左衝右突、打滾哭鬧,但卻總是被彌南凜花抓回來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麻雀鳴叫。

  「啾啾!啾!」

  在我妻善逸和彌南凜花的目光中,負責給我妻善逸傳遞情報的麻雀抓著一張小小的紙條朝著兩人直撲而來,仿佛一個毛茸茸的棕色小球一樣一頭撞在了我妻善逸懷裡。

  「啾太郎,怎麼了?」我妻善逸連忙捧起氣喘吁吁的小麻雀,「這是給我的信嗎?」

  「啾——」麻雀的聲音都沙啞了。它松開了爪子,翅膀撲騰著,拍打我妻善逸的手背。

  「讓我看看……」剛才還躺在地上耍賴的我妻善逸坐起了身,展開麻雀帶來的信紙。

  彌南凜花站在一旁看著我妻善逸閱讀信紙上的內容。很快,他拿著信紙的手顫抖了起來,雙眼難以置信地睜大。

  「師兄……」我妻善逸張了張嘴,從喉管裡發出的聲音卻顯得無比干澀,「師兄被無慘變成鬼了。爺爺他……要在將目前教導的的弟子派到其他使用『雷之呼吸』的培育師那裡,然後切腹謝罪……」

  「師兄?你還有個爺爺?」彌南凜花有些懵,「你還有幾個兄弟?該不會是兄弟七人吧?你平時跑得這麼快,該不會是六娃?」

  六娃個屁啊!

  【系統提示:我妻善逸心悸值 999】

  「不是,是教導我的培育師,前鳴柱!」我妻善逸握緊了手裡的信紙,「爺爺一直想讓我叫他師父,但是我一直叫他爺爺……」

  「凜花,怎麼辦……」他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彌南凜花,「爺爺現在說不定已經把弟子都送走了……他說不定現在已經……」

  彌南凜花皺了皺眉。

  「你知道你爺爺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六娃?」彌南凜花問道。

  「我知道,他在藤襲山以東三十公裡的鄉村附近生活,住的地方毗鄰一片桃林。具體地址是……」我妻善逸也沒有余裕糾結「六娃」的事兒了,急匆匆地將地址告訴了彌南凜花,「但是現在跑過去的話……」

  「誰說我們要用腿跑了。」彌南凜花一把將坐在地上的我妻善逸拉了起來,「相信我的話,你先閉上眼睛。」

  為了節省靈能力,彌南凜花已經很久沒用過傳送羅盤,也沒有使用靈能力出手過了。這段日子裡,她每天都像其他隊員一樣,憑借自己身體的力量完成柱指導,花假中也威的次數也相當多。

  只是現在遇到了人命關天的事情,此刻還不用羅盤,什麼時候用?

  至於秘密泄露的事情——彌南凜花相信我妻善逸雖然平時有點慫,但關鍵時刻還是靠譜的。

  見金發少年閉上眼,彌南凜花握住了他的手,從懷裡取出了傳送羅盤。

  

  桃林附近,用於培養鬼殺隊新血的庭院裡。

  鬼殺隊前「鳴柱」,使用雷之呼吸的桑島慈悟郎目送著自己的弟子們遠去,隨後在庭院正中央親手鋪上防止濺血的、潔白的軟墊,又擺上了帶著邊框的木盤。

  木盤上放置的,是一把銀亮的脅差。

  脫下平時常穿的短褂,換上一身白色的和服,桑島慈悟郎跪坐在木盤前,拿起了盤中的脅差。

  老人低頭看著鋒利的刀刃,嘴唇上的白胡子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他從未想過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弟子獪岳會在鬼的面前失去原則和底線、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生命會以這樣一種痛苦而屈辱的方式結束。

  此刻,庭院裡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沒有人幫他介錯,在他切腹之後把他的頭砍下來。在這種情況下切腹的話,人會持續大量失血,承受腹部被剖開的劇烈疼痛,在這種痛苦中掙扎好幾個小時,才能等到期盼已久的徹底死亡。這樣的後果,桑島慈悟郎是知道的。

  但是雷之呼吸的傳人裡出了鬼,他能想到的贖罪方法,也就只有這一種了。

  桑島慈悟郎閉了閉眼。他雙手握刀,高高舉起,將刀刃對准了自己的腹部。

  就在桑島慈悟郎要一刀刺落的那一瞬,庭院內驟然亮起了炫目的銀色光芒來。那光茫燦爛耀眼,讓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那是是死前的幻覺嗎?那一瞬間,前鳴柱竟然聽見了自己的慫包小弟子的聲音:「爺爺啊啊啊啊啊啊!」

  善逸……那是善逸的聲音……

  想起自己的小弟子,桑島慈悟郎一時間內心湧上無限酸楚來。

  培養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小哭包終於進入鬼殺隊了。但沒過多久,他這老頭子又要去黃泉了。

  真不知道他切腹之後,他這個最疼愛的弟子會變成怎麼樣……

  想到這裡,桑島慈悟郎的眼眶濕潤了起來。然而在下一秒,耳畔傳來的小哭包的聲音愈發清晰:「爺爺,你拿著刀干什麼啊啊啊啊啊!」

  桑島慈悟郎:「???」

  下一秒,他握著刀柄的雙手突然被人「啪」地拍了一巴掌,手裡的脅差一下子就被拍掉,隨後被什麼人給一腳踢遠了……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


第10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桑島慈悟郎默默地看著被踢飛的刀, 隨後緩緩抬起頭,便對上彌南凜花的一張大臉。

  彌南凜花剛踢飛了人家老爺子的脅差,如今看見他似不解、似控訴的眼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小花不尷不尬地笑了笑:「已經到正午了,您吃了嗎?」

  這小姑娘是誰?誰特麼會在切腹現場問「您吃了嗎」這種問題?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605】

  前鳴柱沉默了片刻,剛想再去拿刀,腰就一下子被涕淚橫流的小徒弟給抱住了。

  「爺爺啊啊啊啊啊!」我妻善逸的眼淚鼻涕都往桑島慈悟郎身上蹭, 硬生生把他為了切腹換上的雪白和服給蹭得一片狼藉。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200】

  「善逸, 松手……」老爺子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隨後還是執拗地掰開我妻善逸的手, 掙扎著想去夠那把脅差,「師父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妻善逸掛在桑島慈悟郎的腰上汪汪大哭,而桑島慈悟郎還拖著小徒弟往脅差的方向挪,那執著的樣子活像天橋底下貼膜的……

  突然, 桑島慈悟郎看見彌南凜花走了過去, 撿起了他的那把脅差。

  「把它給我。」老人抬起了手。

  彌南凜花回頭看了桑島慈悟郎一眼, 一只手握著刀柄, 一只手捏著薄薄的刀刃, 「哢嘣」一聲把脅差給掰斷了……

  桑島慈悟郎頓時炸了:「你這小姑娘干什麼呢!我同意你掰我刀了嗎你就掰!你這人怎麼這樣呢!你賠我刀!」

  彌南凜花愣住了:怎麼她來救完人,還被訛上了?

  正巧聽到我妻善逸在一旁哭得打嗝:「凜發,掰得好……啊啊啊嗝兒……」於是彌南凜花抬手一指:「這是六娃的要求,您得找六娃賠……」

  老爺子一巴掌就拍在腰上那個金發腦袋上了:「你還是不是我徒弟……」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700】

  【系統提示:我妻善逸心跳值 999】

  「我是啊!」我妻善逸眼淚鼻涕泡都在往外冒, 「就因為我是爺爺的徒弟, 我才不能眼睜睜看著爺爺為獪岳切腹!為什麼獪岳的過錯要讓爺爺來承擔啊, 如果我和凜花沒有趕到的話,爺爺是不是就要在沒有介錯人的情況下切腹,痛苦地死去?」

  「不要不要不要!」他用力抱緊了桑島慈悟郎的腰,「我超喜歡爺爺的!絕對不要爺爺死!」

  「……」雖然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但老爺子依舊無法控制地老臉一紅。

  「善逸,收斂點!」他搖了搖我妻善逸的肩膀,「不要被別人看笑話了……」

  「凜花很好的,她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笑話我的!」我妻善逸吸了吸鼻子,「爺爺,不要切腹了,跟我到藤襲山訓練鬼殺隊成員吧。最終決戰就要開始了,我會去找獪岳,讓他接受懲罰的。」

  「其實我已經練成『雷之呼吸』的新招式了。」金發少年站起身來,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爺爺你要看嗎?」

  「『雷之呼吸』的新招式?」桑島慈悟郎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認真打量起了他的這個慫包小徒弟來。

  我妻善逸一直是桑島慈悟郎所有徒弟中最特別的一個——他不是自願成為獵鬼人的,而是被桑島慈悟郎用還債的款項「買」下來的;他特別膽小,訓練過程中總是想要逃跑,給桑島慈悟郎的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煩與趣味;他有天賦在身,卻始終學不會雷之呼吸的二到六型,只能靠第一型霹靂一閃來應付所有情況……

  這樣的小徒弟,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創了「雷之呼吸」的新招式嗎?

  一時間,桑島慈悟郎覺得自己切腹的事情可以延後再說,現在他很想看看小徒弟到底能把雷之呼吸發展到什麼程度。

  「好。」老人點了點頭,「善逸,你來演示一遍給我看看。」

  「如果我做得好,爺爺就不自殺了嗎?」我妻善逸小心翼翼地問道。

  「呃……」桑島慈悟郎想了想,「這個看情況,晚點再說吧。」

  「呵呵。」彌南凜花說,「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封住你的嘴,不給你晚點再說的機會……」

  桑島慈悟郎的注意力再次被彌南凜花吸引。他一指彌南凜花:「善逸,你帶她來就是為了氣我嗎!」

  「不是啊!」我妻善逸大驚,「我不是,我沒有!」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555】

  【系統提示:我妻善逸心悸值 400】

  一番折騰之後,我妻善逸終於走到了空曠處,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日輪刀刀柄上。

  「我自創的這一招,我打算將其命名為『雷之呼吸·七之型·火雷神』。」他回頭看了一眼桑島慈悟郎,有些局促地說,眼眶上還掛著淚滴,「原本……原本我創造這個招式,是為了以後和……獪岳……一起並肩戰鬥的……」

  「爺爺曾經說過吧?獪岳不會雷之呼吸的第一型,而我只學會了第一型,所以只有我們兩個人齊心協力,才能完美發揮出雷之呼吸的威力。」他說,「但是就算沒有了獪岳,我也會努力的……我會創造出新的雷之呼吸招式,所以爺爺,你一定要好好看著我戰鬥啊。」

  桑島慈悟郎不由得紅了眼眶:「善逸……」

  金發少年微微彎下腰,身上像征著雷之呼吸的三角紋黃色羽織被風鼓起。只聽他口中喃喃念道「雷之呼吸·七之型·火雷神」,抵在身後的右足驟然發力,整個人頓時猛地彈了出去,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

  因為雷之呼吸而變成暗金色的日輪刀驟然出鞘,在空氣中劃過時隱隱帶著雷鳴。金光閃耀時顯露出猙獰銳利的角來,仿佛能夠撕裂一切。

  轉瞬之間,我妻善逸便從庭院這頭到了庭院那頭。當他收刀還鞘之時,庭院中雕刻石獸的脖頸「喀拉」一聲,綻開了層層分枝的裂紋。

  在桑島慈悟郎的注視下,石獸脖頸上的裂紋伴隨著輕微的聲響飛快擴大,環繞大半圈後,終於在一瞬間徹底斷開。那個沉重而黝黑的石刻腦袋就這樣重重砸在了草地上,在陽光下揚起了一片白色的草屑。

  寂靜中,我妻善逸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這一招還需要訓練。等回到藤襲山之後,我會和上弦鬼對練的,很快就能把這招徹底完善好……」

  「等一下!」桑島慈悟郎剛震驚於七之型「火雷神」的威力,如今又聽到了和上弦鬼對練的說法,頓時被這些新消息擊得頭暈目眩,「和上弦對練?」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500】

  「對啊。」我妻善逸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在藤襲山做柱指導訓練,還抓了上弦之四半天狗和上弦之五玉壺,把他們困在山上當實戰練習的敵人……」

  「啊,對了,那兩個上弦鬼是凜花帶人抓的……」他補充道。

  桑島慈悟郎睜大了眼睛望向彌南凜花,大張的嘴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小姑娘抓了兩個上弦?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999】

  彌南凜花看樂了:「不然咱們先去吃頓午飯,然後去藤襲山。詳細情況您去巡一趟山就看到了……」

  

  去的時候是彌南凜花用傳送羅盤帶的,回藤襲山的時候,就是三個人坐火車回去的。

  我妻善逸雖然對彌南凜花的傳送手段感到不解,但還是閉緊了嘴沒有說一個字。小花對此感到相當滿意。

  中途三人還在火車裡吃了一頓飯。雖然要不是被彌南凜花拍了一巴掌,桑島慈悟郎那一刀子就真扎下去了,但或許是因為為了切腹好看點大半天沒吃飯,或許是因為看到我妻善逸從而燃起了求生欲,老爺子一口氣吃了三四盒火車便當……

  「現在去藤襲山,我都不知道我這老臉該往哪兒擱。」吃飽飯以後,桑島慈悟郎坐在座位上嘆了口氣,「我已經把要切腹的消息告訴當主大人了,現在又被小徒弟帶著,活蹦亂跳地回去,真不知道當主會怎麼想……」

  「害,您也別想太多。」彌南凜花安慰道,「產屋敷耀哉不是一個會贊成無用犧牲的人。他肯定也不想讓您為這種糟心事兒切腹。您要是能發揮余熱、幫忙訓練隊士,他肯定會更開心……」

  桑島慈悟郎又愣了:「你不是鬼殺隊成員嗎?怎麼直呼當主大人的名字?」

  彌南凜花:「您這重點歪哪兒去了?」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400】

  「對了,關於獪岳的事情,您跟我說說?」彌南凜花跟著爺孫倆跑了大半天,甚至沒能弄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就突然變鬼了呢?」

  回憶起自己的大弟子,桑島慈悟郎長長嘆了口氣。

  「獪岳是我的大弟子,才能在所有弟子中都是相當出眾的。但他總是不滿足,從來都不會滿足。」前鳴柱回憶著說,「或許是上天想要懲罰這樣的他吧,獪岳無論如何,都無法掌握雷之呼吸中最基礎、最簡單的招式——第一型·霹靂一閃。」

  「而善逸卻始終只會霹靂一閃,學不會後面的第二型到第六型。」桑島慈悟郎看了我妻善逸一眼,後者端著便當縮了縮脖子,「所以,我原本想讓獪岳和善逸兩人共同成為我的繼承人的。」

  「哦我懂。」彌南凜花點了點頭,「能力不同的葫蘆娃合體成為無敵葫蘆小金剛是吧?」

  桑島慈悟郎驚了:什麼葫蘆小金剛?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250】

  「總之,在得知我的決定後,獪岳對此感到十分不滿,再也沒有見過我。」桑島慈悟郎選擇性無視了「葫蘆小金剛」的說法,「之後,我再得到他的消息,便是在昨天,鬼殺隊的情報網通知我,獪岳接受了上弦之一的血,變成了鬼。」

  「哦——」彌南凜花又點了點頭,「葫蘆娃被妖精騙跑了,自己也成了妖精……」

  桑島慈悟郎終於忍不住了。只見老人拍案而起,臉憋得發紅,聲音洪亮:「能不葫蘆葫蘆的嗎!」

  【系統提示:桑島慈悟郎心悸值 280】

  

  桑島慈悟郎抵達藤襲山以後,被彌南凜花拉著巡了一圈山。出自他培養的現役鬼殺隊劍士們好說歹說、加之產屋敷耀哉也順著毛摸、拐彎抹角地暗示他沒有必要為此自殺,老爺子總算打消了切腹的念頭,決心留在藤襲山,負責給雷之呼吸的隊士們在柱指導以外的時間裡開小灶補課。

  經歷了爺爺差點切腹的事情之後,我妻善逸終於發狠開始刻苦訓練,白天積極參加柱指導,有空的時候就去找桑島慈悟郎開小灶,夜裡也開始和小伙伴們一起捶上弦。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終於,柱指導訓練也臨近了尾聲。

  被彌南凜花長期派出查探消息的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在大阪城蹲守了許久,找到了累曾經提到過的 、名叫「梅原」的藥商,隨後觀察過這家人的生活軌跡。

  他們發現,近幾天,在這個藥商所住的洋房裡,二樓一直有幾個窗戶是拉緊窗簾、終日緊閉的。這家的僕人在外出采買時,曾經有過幾次往家裡帶一些孩童穿著的衣服。

  由此可以判斷,鬼舞辻無慘目前正住在這一處房子裡。

  但正如產屋敷耀哉曾經猜測過的一樣,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只有在夜晚才能找到鬼舞辻無慘的生活跡像。梅原夫婦白天幾乎都待在公司,女僕又被鬼舞辻無慘命令,不允許進入他的房間,所以每到白天就消失的「國俊」少爺的異樣始終沒能被發現。

  這也斷絕了鬼殺隊在白天對鬼舞辻無慘包餃子的路——這一場最凶險的最終決戰,不得不在夜裡進行。

  

  大阪城內深受富商喜愛的居住區裡,佇立著一棟棟具有西洋風情的別墅。夜晚十二時許,天色幽暗,而遠處的工廠煙囪依舊冒出一縷縷青煙,磚石砌就的平整路面上,有人挨家挨戶收取著空蕩蕩的牛奶瓶。

  藥商梅原晃司揉著因為長期工作而發疼的太陽穴,下樓到廚房去喝女僕泡好的咖啡。他是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小個子男人,頭發用發膠固定成三七分形態,發尾別在耳後,鼻翼延伸出長長的法令紋,長相相當和氣。

  作為一個大藥商,梅原晃司每天的工作都開始得很早、結束得很晚,往往要到夜色深時才到家。而近兩年,他努力工作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那就是他領養的乖巧男孩「國俊」。

  「國俊」是他遇到的一個可憐的孤兒,長相俊俏、知書達理,膝下無子的他與妻子一看就喜歡上了這孩子,便把他過繼到家裡,以後家業也准備讓他繼承。只是這孩子身體不太好,患上了一種未曾有過前例的皮膚病,無法接觸日光。

  為了這個孩子,梅原晃司在公司貿易來往中想盡辦法去尋找治愈他的藥材。國俊說他過去曾經遇到過一個醫生,醫生告訴他,要想治愈這種皮膚病,就需要尋找一味叫做「青色彼岸花」的藥材。因此,青色彼岸花變成了梅原晃司四處尋找的東西之一。

  只是這種藥材從未有人聽說過。持續找了兩年,梅原晃司還是沒能發現任何與之有關的線索。

  就在梅原晃司喝著咖啡的時候,門鈴忽然被摁響了。

  女僕匆匆忙忙去開門。梅原晃司站在廚房,聽見門邊傳來了若隱若現的交談聲。

  很快,交談聲停止。女僕急匆匆地跑回了廚房。

  「老爺!」女僕的表情充滿了愕然與驚喜,「有一個女孩找上門來了,她說她知道和青色彼岸花相關的線索,所以連夜帶著它趕了過來!」

  梅原晃司先是一怔,隨後手忙腳亂地放下了咖啡杯。

  「快讓她進來!」他連忙朝廚房外走去,心髒快速地跳動了起來,「把國俊叫下來!」

  

  化身「國俊」的鬼舞辻無慘被女僕叫下樓時,血管裡的血液都在沸騰著左衝右撞。

  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讓手下的食人鬼找了那麼久都毫無線索的「青色彼岸花」,現在竟然被人送上了門來?

  果然還是人類商人的力量大、人脈廣。一時間,鬼舞辻無慘甚至深深地後悔,自己怎麼沒早點找上這個藥商。不然到現在,他沒准兒都已經做了百八十次安全日光浴了,美滋滋……

  這樣想著的鬼舞辻無慘急匆匆地下樓,徑自朝著會客廳快步走去。

  「青色彼岸花呢?」他一把推開會客室的門,難得失態地問道。

  「國俊!」鬼舞辻無慘看見他的便宜養父養母都已經坐在會客室裡了,見到他便立刻站起身,「這兩位客人說他們有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鬼舞辻無慘順著養父梅原晃司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便看見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的少女笑眯眯地站起身來,眯著藍眼睛抬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國俊小弟弟,你好呀。」少女樂呵呵地說。

  鬼舞辻無慘驚呆了,瞳孔地震——這特麼不就是彌南凜花嘛!當初在小巷子裡打了他一巴掌、後來又在牆上刻垃圾話的那貨!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第10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那一瞬間, 鬼舞辻無慘幾乎要當場翻臉、露出本性大開殺戒了。

  堪堪拉住他左衝右突的衝動的韁繩則是彌南凜花說出的那句話。鬼舞辻無慘聽得一清二楚——彌南凜花叫他時, 稱呼他為「國俊弟弟」。

  不是鬼舞辻無慘,不是食人鬼,而是「國俊弟弟」。雖然那個「弟弟」讓他很不爽——畢竟他可是活了千年的鬼了,居然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叫做弟弟,這放誰身上不生氣?

  但這也意味著——彌南凜花並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在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沒有被對方發現之前,自己沒有必要主動暴露。

  這樣想著,鬼舞辻無慘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5600】

  「父親,他們是?」他收斂起內心的殺意, 露出了像過去一樣帶著天真與茫然的神色。

  梅原晃司連忙介紹:「這位少女自稱小花,而這位青年名叫中也。他們得知公司正在尋找『青色彼岸花』的消息,恰好又知道這種植物的所在,便將它帶了過來。」

  「是這樣啊。」鬼舞辻無慘強忍著內心的煩躁, 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謝謝父親母親!」

  梅原晃司連忙搖頭:「除了父親母親,你還要謝謝這兩位哥哥姐姐。來, 謝謝哥哥姐姐……」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4000】

  鬼舞辻無慘那清秀漂亮的男孩面容產生了一瞬間的扭曲:「謝謝哥哥姐姐……」

  中原中也差點沒憋住,默默地把頭扭到了一邊。而彌南凜花直接樂了:「哈哈哈,不用謝啊小弟弟……嘿, 國俊弟弟還挺有禮貌的,都是梅原先生和夫人教導得好……」

  不明真相的梅原晃司還很是謙虛了一番:「哪裡哪裡, 是這孩子聰明伶俐……」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650】

  鬼舞辻無慘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實際上內心都快氣瘋了。而彌南凜花一邊看著鬼舞辻無慘吃癟的樣子, 一邊聽著心悸值兌換系統播報的、只有鬼舞辻無慘獨有的超大額數值, 心裡都快笑斷氣了……

  一時間,除了梅原晃司和他的夫人梅原奈緒以外,在場的三個人都有不同程度上的顫抖。鬼舞辻無慘是氣的,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是憋笑憋的。

  「您孩子看樣子也有七八歲了吧。」彌南凜花看著鬼舞辻無慘青白交加的臉,繼續趁熱打鐵,「開始讀書了嗎?」

  梅原晃司雖然想早點看到「青色彼岸花」,但出於良好的教育,他還是不好意思直接催促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只得繼續陪聊:「還沒有呢。國俊得了皮膚病,不能見太陽,所以白天從來不出門,也沒有去過學校。我和內人忙於公司的生意,在家的日子不多,所以只能幫國俊找一個定期上門的家庭教師……」

  「哦。」彌南凜花點了點頭,狀若無意地問道:「國俊弟弟,你這幾天作業都做了嗎?預習了嗎?復習了嗎?或許有些冒昧,但我想給你推薦幾套練習題……」

  彌南凜花尋思她能對付得了江戶川柯南,還對付不了鬼舞辻無慘麼……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5000】

  鬼舞辻無慘氣得額頭都蹦起青筋來了。他將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轉頭對著梅原晃司擠出了純真無邪的笑容。

  「爸爸,我還要寫更多的題目嗎?」他問道。

  梅原晃司看著鬼舞辻無慘的笑臉,心裡一下子有點軟。

  孩子從小就沒辦法接觸到陽光,從小到大都悶在室內度過,平時也一直勤奮地待在書房學習。等治好他的皮膚病之後,還是讓他少做些練習題,多出去曬曬太陽玩玩吧。

  想到這裡,梅原晃司回頭對彌南凜花說:「這個嘛……」

  「國俊弟弟本來就因為身體的緣故沒法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功課肯定也落下不少,您這時候可千萬不能心軟。」沒想到彌南凜花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治好病以後他得回學校的吧?得和其他同齡孩子一起上課的吧?不趁著最後這段時間好好補補功課,只會被其他人越落越遠……」

  「梅原先生,您沒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彌南凜花振振有詞,「當年的數學課上,老師正在講課的時候,小明彎腰撿了一只筆,之後抬頭再聽……就再也沒聽懂過了。」

  「這個小明,很有可能會是您家小俊啊。」彌南凜花的目光緩緩落到鬼舞辻無慘身上。

  梅原晃司沉默了。

  他可絕不能讓他家國俊變成小明啊。

  「我明白了。」梅原晃司意識到自己剎那的心軟很有可能讓孩子失去競爭力,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畢竟他家的公司以後還是要給這孩子繼承的,數學不好那可不行,「我馬上就去給國俊准備練習題……」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

  在鬼舞辻無慘的底線上大鵬展翅、反復橫跳了一番後,彌南凜花滿意地收獲了十幾萬心悸值,仿佛豐收時節的老農。

  她就想看看鬼舞辻無慘能裝小孩裝到什麼時候。

  直到彌南凜花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本大正時期的國文練習遞給鬼舞辻無慘的時候,鬼王終於怒了。

  「父親,母親,她根本沒有青色彼岸花,只是打聽到我們需要這味藥材,所以故意上門來詐騙而已!」鬼舞辻無慘忍無可忍地一把將桌上的國文練習掃到一邊,抬手指著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讓他們滾出去!」

  「國俊?」一直在旁邊聽著丈夫和彌南凜花交談的梅原奈緒驚訝地站起身,和服袖角在空中搖晃,「怎麼能這樣說話?太沒有禮貌了,快和客人道歉。」

  「就是,怎麼能說我們詐騙呢!」彌南凜花指了指被鬼舞辻無慘掃到地上的練習冊,「我不僅沒找你們要錢,還白送你們練習題做,你看看這是要詐騙的樣子嗎……」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000】

  「不!」鬼舞辻無慘的牙齒發出了「咯咯」的響聲——他終於開始逐漸確認,或許彌南凜花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你真的有青色彼岸花嗎?」

  彌南凜花盯著他看了幾秒——不知為何,鬼舞辻無慘忽然覺得少女的那雙藍眼睛裡,神色雖然平淡如常,但卻有一種令他的身體莫名僵硬的東西。

  彌南凜花凝視著鬼舞辻無慘,緩緩取出了一個小盒。

  「就在這裡面了。」她將盒子遞給了鬼舞辻無慘,「盒子裡裝著的,就是青色彼岸花。」

  鬼舞辻無慘皮膚下的血管筋脈都在輕輕顫抖——雖然彌南凜花是他的敵人,但現在,他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認出他,那就自然不能排除她拿來的青色彼岸花是真貨的可能……

  「父親。」他放緩音調,勸誘一般說道,「能幫我把青色彼岸花拿過來嗎?」

  梅原晃司沉默了片刻,依舊從彌南凜花的手中取過了盒子。

  雖然國俊今天過分失態,但這或許是因為孩子看到唾手可得的希望、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吧。想到這裡,梅原晃司嘆了一口氣,問道:「國俊,你想第一個開這個盒子嗎?」

  幼小的男孩盯著他的養父看了一陣子——不知為何,梅原晃司覺得養子的目光令他渾身發冷。

  「不了,還是父親大人先打開吧。」鬼舞辻無慘忽然溫柔地笑了起來,「畢竟這件事上,一直是父親在為我出力……」

  梅原晃司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盒子。他將手放在盒蓋上,正要打開盒蓋,卻又不自覺地猶豫了起來。

  「打開吧。」一片寂靜中,中原中也的聲音忽然低沉地響了起來。梅原晃司抬起眼,恰好對上了中原中也的視線。

  「難不成裡面還會有吃人的東西不成?」青年話是對著梅原晃司說的,目光卻落在了鬼舞辻無慘身上。

  聞言,梅原晃司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放置的,是一管小小的藥劑。

  「這是?」他下意識地將藥劑取了出來,放在眼前,對著電燈輕輕搖晃。管內的藥劑清透澄澈,顯然是提純之後的產物。

  「提取液。」彌南凜花說道,「青色彼岸花無法保存,會在摘取之後半小時內徹底枯萎,所以我將它做成提取液帶了過來。」

  梅原晃司看著手裡的一小管藥劑,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們要怎麼證明這種藥確實是真的『青色彼岸花』呢?」他問道。

  彌南凜花回答得很快:「話說得好,但您又怎麼能知道這就不是真的『青色彼岸花』呢,畢竟您也從來沒見過那玩意兒啊?無論藥劑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現在告訴您『呵呵,我其實是在開玩笑,這是假貨』……所以問這問題有何意義?」

  梅原晃司:「我竟然無法反駁……」

  【系統提示:梅原晃司心悸值 200】

  就在梅原晃司手持藥劑與彌南凜花交談之時,他手中的、盛裝透明液體的藥劑忽然輕微一顫。

  「什麼……」梅原晃司不由得一怔,低頭看去。而就在這一刻,他手中的藥劑管忽然「哢噠」一響,透明的管壁錚然碎裂,內裡水霧飛濺,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系統提示:梅原晃司心悸值 250】

  【系統提示:梅原奈緒心悸值 300】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4900】

  青色彼岸花……碎了?

  鬼舞辻無慘陷入一瞬間的驚愕。而就在這一瞬間,被他吸入體內的水霧突然令他的身體感受到一陣絞痛。

  「嘶——」在心髒的一次跳動之間,鬼舞辻無慘的雙眼驟然彌漫起一陣猩紅之色來。

  同樣被水霧糊了一臉的梅原晃司和妻子梅原奈緒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他們下意識地低頭去找手絹擦臉,手剛伸到口袋裡,卻突然頓住了。

  夫妻兩人低著頭,看不見鬼舞辻無慘的模樣,卻發現被電燈燈光拉出來的、小男孩「國俊」的影子正蠕動著、顫抖著、以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方式拉長拉寬,逐漸變成了成年男子的身量。

  下一秒,洋房的窗戶、大門忽然砰然碎裂。梅原夫婦的余光瞥到自己的身側,驟然掠過了一個接一個闖入洋房、撲向「國俊」的身影。

  但還沒等他們抬頭去看,領口卻忽然分別被兩只纖細的手抓住了。

  彌南凜花一手抓住梅原晃司,另一只手抓住梅原奈緒,手指尖兒還不忘勾住女僕的圍裙系帶。

  藏在衣服內側的靈力符篆往彌南凜花體內飛快灌注靈力。只見她掄圓胳膊,將三人包裹在靈力光球之中,奮力往窗外扔去。

  「丟你老梅!」彌南凜花大聲喝道。

  丟你老梅?

  梅原夫婦的思維依舊沉浸在震驚與混亂之中,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產生一種隱隱約約被冒犯到的感覺……

  【系統提示:梅原晃司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梅原奈緒心悸值 999】


第10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彌南凜花在鬼舞辻無慘底線上反復橫跳的那些垃圾話, 除了賺心悸值外, 還有另一層用意——那就是迫使鬼舞辻無慘分心,好讓其他鬼殺隊的成員不被察覺地成功埋伏在洋房四周。

  她遞給梅原晃司的盒子裡裝著的藥劑,並非「青色彼岸花」的藥劑,而是曾經擺脫過鬼舞辻無慘的控制、同時精通醫術的鬼「珠世」所研制出來的、能夠使鬼變成人的藥。

  在鬼殺隊劍士們訓練的一個多月內,產屋敷耀哉成功聯系上擺脫了鬼舞辻無慘控制、並且與其有血海深仇的鬼珠世、愈史郎,並且將他們拉進了獵鬼人的隊伍之中,與蟲柱蝴蝶忍共同研制針對鬼舞辻無慘的藥劑。

  珠世原本想將盒子設置成一旦打開就會射出注射器的機關盒,但考慮到鬼舞辻無慘生性多疑, 自然不會親自打開盒子取藥,最終的機關被設計在了藥劑管上。——至於同時在室內呼吸到了藥劑形成的水霧的人,由於體質與鬼不同,所以吸入藥水也不會受到什麼損傷。

  在鬼舞辻無慘意識到不對、從男孩恢復成為原本的形態的那一瞬間, 發生了三件事情。

  其一, 便是彌南凜花為了保住無辜人性命所使出的一招「丟你老梅」。

  其二,是梅原夫婦在被「丟你老梅」的瞬間, 用余光瞥到的黑影——那些黑影,是以「柱」為首的、一等鬼舞辻無慘吸入藥劑就開始行動的鬼殺隊劍士們。

  其三,則是中原中也的舉動——在發現鬼舞辻無慘的異樣的那一瞬間, 中原中也陡然發動了異能「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暗紅色的異能之光瞬間從他立足之地蔓延至鬼舞辻無慘的身上。洋房打過蠟的漂亮木地板轉瞬之間碎裂成不規則的嶙峋木片,而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仿佛沉入幾千米深的海底一般, 被重力擠壓著, 幾乎喘不過氣。

  珠世研制的「藥」在血管內沸騰, 中原中也的壓制令他難以動彈, 鬼殺隊隊員們的劍招又從四面八方襲來。就在這一瞬間,鬼舞辻無慘大聲吼道:「鳴女!」

  轉瞬之間,洋房那一片狼藉的皸裂地板陡然如同切換幻燈片一樣,變成了大片密密麻麻拼接在一起的、五顏六色的和式紙門。

  門框撞擊聲砰然不絕,無限城內常年不熄的燭火、靈能力的純白微光、重力使的異能之光與日輪刀交相輝映,形成了大片霓虹燈般流離的輝光。而在掉落之前眾人便衝向了鬼舞辻無慘,手中的日輪刀卷起殺招來,刀刀對准了鬼舞辻無慘的頭顱!

  「日之呼吸·一之型·圓舞!」

  「水之呼吸·八之型·瀧壺!」

  「岩之呼吸·五之型·瓦輪刑部!」

  「風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風!」

  「炎之呼吸……」

  日輪刀交織的寒光融合成大片耀目的網。鬼舞辻無慘見狀,雙袖之中的手臂驟然化作深紅色的、長滿金色眼瞳與利齒巨口的怪物!

  日輪刀紛紛落在了鬼舞辻無慘手臂生出的怪物之上,而下一秒,鬼殺隊劍士們的滯空時間已經走到了盡頭。失重感猛然朝著所有人襲來。

  眼看著彌南凜花和中原中也在內的鬼殺隊隊員們,全部都要因為足下失重、落入紙門下由各式各樣建築碎片組成的、蜿蜒曲折、光怪陸離的空間之中。而在墜落的前一秒,彌南凜花大聲叫道:「中也,無慘那邊交給你了!」

  原本正要對此作出反應的重力使動作一頓,控制著重力,與其他人一同墜入了無限城中。

  轉瞬之間,紙門「啪啪啪啪」連聲合攏,隨後便如同青煙一般消失。留在原地的,唯有在狂風驟雨的戰鬥之中破損遍地的門窗碎片,以及張開巨口的木質地板。

  

  遠處,梅原夫婦與家裡的女僕怔怔望著遠處自家洋房窗戶中透出的、不似存在於人世之中的光芒——那光芒來得詭異、消失時也突然,仿佛一場神秘可怖的夢。

  「梅原先生,梅原夫人,還有這位小枝小姐。」就在三人站在夜色依舊濃郁的街頭、看著自家房子發呆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三人怔怔地回頭一看,便發現一批身穿黑色制服、面戴同色遮面巾的人站在他們身後。

  見梅原晃司露出驚愕的神情,站在最前面的後藤連忙解釋道:「我們不是壞人,是『隱』的成員。啊,雖然不是官方承認的組織,但做的也是救人的事兒。」

  「如果您們不介意的話,請跟我們來。我們的當主是產屋敷家,大阪城內也有產屋敷家購置的產業,您們可以先前往那裡避難。之後,關於您家的破損情況,我們也會盡全力加以賠償……」

  「產屋敷家?」梅原晃司一怔。作為走南闖北的藥商,他對產屋敷家也有所了解,知道產屋敷家家大業大,旗下有不少產業,以及不少假攀泥西比西泥吸曼……

  有些懵逼的梅原晃司帶著老婆和女僕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離開之前,他還問:「你們知道……我的孩子『國俊』是怎麼回事嗎?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後藤頓了頓。

  「很抱歉,他不是普通的人類。」他說,「我們已經追蹤他太久了……具體情況等下再給您說明。」

  「哦。」梅原晃司又問,「你們剛才有個叫小花的丟我老梅,等下是不是要給我解釋一下……」

  【系統提示:後藤心悸值 300】

  「啊,這個嘛……」後藤勉強敷衍了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

  如果,陷入無限城的大家能活下來的話,如果彌南凜花能活下來的話……

  

  無限城內。

  鳴女的血鬼術有效地將陷入無限城的鬼殺隊隊員們分成了一到兩人的小隊。而彌南凜花自從墜入的那一瞬間,就握緊了手中的傳送羅盤。

  雙腳還沒有接觸到什麼實地,傳送羅盤的白光便閃爍了起來。山姥切國廣、三日月宗近、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轉瞬之間,刀劍們紛紛出現在了彌南凜花的身邊。

  墜落時只是一人,然而落地時,已經是一人九刃。

  「主公。」落地之後,刀劍們環視了一眼四周,「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鬼舞辻無慘制造出來的空間。根據它出現的情形判斷,這處空間應該處於地下。而就我剛才墜落的時間來計算,剛才我大概往下掉了一百米左右。由此可知,這處空間兩端直線距離遠遠超過五十米。」彌南凜花回答。

  「到現在,還算是在計劃之內吧。」彌南凜花說道。

  在當初的京都郊外、童磨從彌南凜花眼前通過傳送門消失之後,彌南凜花就考慮到了總決戰之時,鬼舞辻無慘會利用傳送門將情勢往對他有利的方向扭轉的可能性。

  她並沒有阻止鬼舞辻無慘的意思——畢竟與人口眾多的大城市大阪相比,將最終決戰的地點放在異空間裡,對普通平民的波及會更少。也正是考慮到地形因素,彌南凜花才會竭力讓鬼殺隊成員們得到更好的戰前訓練。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鬼殺隊中足有三分之一的成員參加過對上弦鬼的訓練——雖然能夠在這種訓練中擔當主力的,到最後也僅有九位柱與灶門炭治郎等年輕隊員中的佼佼者,但能夠親身加入與上弦交戰的戰場,就算無法對鬼造成傷害,也足以形成過去未曾有的戰鬥經驗。

  水平不足以加入對上弦鬼的戰鬥訓練的隊員們,所接受的柱指導訓練也足以達到過去柱的繼子們才能達到的戰鬥強度。更不用說中原中也在訓練途中給他們加倍的重力,以及從參加過與上弦鬼戰鬥訓練的其他隊員們那兒得來的建議。就總體實力而言,鬼殺隊成員們也齊刷刷拔高了一大截。

  而且,這次總攻之前,在彌南凜花的建議之下,所有隊員都在離開藤襲山之前一人薅了一大把紫藤花帶上了。這正好可以用來使出「我們之中有一個人剛喝了紫藤花茶你猜是誰」、「讓你以為是紫藤花拳但實際上是用刀砍你頭之拳」、「我這把刀可是塗滿了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的刀」等等招數……

  這樣一來,就算最後的作戰地點在異空間內,憑借著中原中也的重力輔助,鬼殺隊的隊員們應該也能夠完成任務。

  無限城廣闊無垠,遠處時不時傳來「嘭嘭」的悶響,如同一陣陣沉悶的驚雷。彌南凜花遠遠看了一眼,腳下卻忽然一晃。

  刀劍們腳下的地板沒有移動,唯有彌南凜花的身形倏地因為腳下懸空而朝下飛墜。

  「原來如此……建築板塊在移動。食人鬼是精確地確認了我現在的位置之後,為了把我和刀劍們分開、以一一擊破,才這麼做的嗎……這麼說,想要知道操縱建築的鬼的身份的話,只需要這麼做……」彌南凜花思索著,腳下亮起靈力光輝來。

  她在空中停滯了半秒,很快又重新飛了回去……

  在無限城中心操控建築板塊的鳴女都驚了:這人怎麼還會飛!?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350】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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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發現心悸值兌換系統播報出鳴女的心悸值後, 彌南凜花很快就回憶起自己曾經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了。

  過去她曾經兩次從系統裡發現過這個名字——一次是在童磨通過突然出現的傳送通道逃離後沒多久, 一次是在把大眼珠子送給不死川玄彌當夜宵之後……

  這一來, 彌南凜花就明白了——鳴女是這一座移動城的操縱者, 外加那一批大眼珠子的媽。

  遠處建築板塊移動時的碰撞聲依舊在連續不斷地響起。經歷過剛才腳下的板塊突然移動的情形, 彌南凜花已經明白那些碰撞聲響起的原因。她回到原本的板塊上, 剛想和刀劍男士們說話,腳下的建築塊忽然又一震,再一次試圖把她和刀劍男士們分開……

  彌南凜花:「……」

  小花覺得這不能忍啊。於是彌南凜花「啪」地一腳踩碎了腳下的建築板塊,直接用靈力浮在了空中。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500】

  純白色的靈力輝光盈盈亮起,壓過了無限城內那遠遠近近、抵達時已逐漸微弱的燭火。彌南凜花站在空中, 身側圍繞著的,則是同樣被靈力托起、衣裾飄飛的刀劍們。

  「那我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跑?」山姥切國廣問,「這座城上下顛倒,建築板塊不停移動,根本不知道鬼舞辻無慘在哪個方向。」

  彌南凜花想了想, 回答道:「那就往建築物移動的地方跑唄。」

  見山姥切國廣的神情還有幾分茫然, 彌南凜花解釋道:「這就像是游戲裡的地圖一樣,如果你覺得一路上的機關和怪都逐漸變難, 那就說明你走對路了。如果一路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那說明你走岔路了。」

  「這座城內的建築板塊雖然能夠移動,但畢竟是由血鬼術驅動的,需要耗費力量。所以建築板塊移動的情形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在入侵者的周圍的建築板塊移動, 試圖阻礙他們的行動, 另一種是在鬼舞辻無慘或者鳴女本人附近的建築板塊移動, 目的是隱藏他們的所在。其他地方的建築板塊不會輕易移動,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我們只要找遠處會移動的板塊就行了!」刀劍們明白了過來,「要麼能找到其他鬼殺隊隊員,要麼能找到鬼舞辻無慘或者鳴女。反正能找到什麼。」

  「沒錯。」彌南凜花聽著遠處的板塊撞擊聲響,抬手一指,「接下來就去那裡吧!」

  說走就走,彌南凜花和一眾刀劍就這樣朝著遠處板塊撞擊聲響起的方向去了……

  

  距離中原中也落入無限城,已經過了三十秒左右。

  暗紅色的輝光遍布全身,中原中也一開始就沒有落足在無限城內的建築板塊之中,而是利用異能力浮在了空中。

  他掃視了一眼,發現無限城內的重力方向詭異,建築塊排布曲折復雜,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正當中原中也浮在空中思索之時,建築板塊摩擦的鈍響驟然響起。位於橘發青年左側、右側的板塊猛然如同兩塊被牽引的磁石一般、一左一右猛地撞了過來,顯然想要將他在中央擠成肉餅。

  中原中也微垂著頭,無限城內橙黃色的燈光拓印著他的禮帽邊緣,照亮了他高挺的鼻梁與緊抿著的唇,那雙狹長的冰藍色眼眸卻被隱藏在帽檐的陰影下,顯得晦暗不明。

  就在觸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兩塊攜著萬鈞之力衝撞而來的建築板塊如同牽引繩驟然繃到極點的惡犬一般猛地頓住,停在半空之中動彈不得。

  暗紅色的異能之光蔓延到了建築板塊上。站在中央的中原中也用拇指微微抬起禮帽帽檐,冷冷地朝著兩塊建築板塊睨了一眼。

  「竟敢在我重力操縱使中原中也的面前玩弄重力。」他冷聲說道,「真是膽大包天啊……」

  只聽清脆的碎裂聲連連響起,以靠近中原中也的兩面為中心,兩塊建築板塊紛紛綻開蛛網一般由淺至深的裂紋,最終徹底崩塌,碎屑紛紛墜落,如同蒼白的落葉。

  中原中也浮在空中,目光掃過俄羅斯方塊一般拼接著的無限城內部。

  「嘁,根本沒必要想那麼多。」重力使逐漸皺起眉,「太弱了。而且光是這種想要在重力上挑戰我的做法,就讓人不爽至極……」

  「索性直接……」暗紅色的重力光芒更盛,「攻過去!」

  青年微微彎下有力的腰,蓄力之後挑選了一個方向猛然飛去!前方的建築塊層層疊疊、形成了左拐右拐的彎曲甬道,然而中原中也絲毫沒有跟著甬道行進的意思,而是一腳踏破了前方阻擋他前進的建築塊,硬生生地以破壞的方式衝出了一條筆直的行進路線!

  重力使所過之處,原本在空中自由移動的建築板塊紛紛碎裂,隨後無可抗拒地被霸道的異能裹挾著,直直落入無限城盡頭的深淵。

  ……

  鬼殺隊本部,產屋敷家的庭院內,身為少主的產屋敷輝利哉正端坐在桌前,根據同樣進入無限城的鎹鴉的飛行路線描繪著無限城內的地圖。

  產屋敷輝利哉的額頭上貼著由愈史郎所制作的、附帶有其血鬼術的符篆,同樣貼了符篆的還有混入無限城的鎹鴉。鎹鴉可以靠符篆隱藏自身的存在,而貼有符篆的產屋敷輝利哉能夠憑借血鬼術共享視線的功能看見鎹鴉眼中所見,繪制地圖,並且遠程指揮鎹鴉帶領鬼殺隊隊員尋找鬼舞辻無慘的蹤跡。

  少年手中的毛筆快速在白紙上畫出線條來。繪制到最後,他不動聲色地轉了轉發酸的手腕,余光下意識地往四周掃了一眼。

  坐在這個房間裡、為鬼殺隊隊員們繪制地圖的,不僅僅有他一個人。

  長桌擺成「口」字形狀,坐在對面繪制的,是他的父母——產屋敷耀哉與產屋敷天音,左邊坐著的兩個銀發女孩,是他的姐姐產屋敷雛衣、產屋敷日香,右邊坐著的,則是產屋敷彼方、產屋敷杭奈。

  他,並不是一個人。

  雖然察覺到自己仿佛激烈戰鬥之中的一顆小小的螺絲,但家人、朋友……這樣無數的螺絲嵌合在一起,於巨大機器中一同轉動——這種感覺莫名地能夠給與產屋敷輝利哉以某種信心與安心感。

  或許是因為產屋敷家能夠看見未來預兆的能力,在這之前,產屋敷輝利哉總是擔心到最終決戰時,他的身邊坐著的,會僅剩下兩個妹妹。而父母、姐姐,到那時都離開了他。

  但幸好,那只是他的杞人憂天而已。

  ——應該是像現在這樣的,應該是這樣才對。

  想到這裡,產屋敷輝利哉將手中墨痕未干的白紙置於一旁,重新拿起尺來,將筆尖落在了下一張白紙上。

  貼在額頭上的血鬼術符篆微微發著熱。產屋敷輝利哉聚精會神,將視線放在了無限城內其中一只鎹鴉的身上。

  他看見鎹鴉掠過無限城重重疊疊的房間,循著聲響一路找去,雙翼展開的黑影隨著時遠時近的燈火掠過無限城的建築表面,如同一個貼著地面滑行的幽靈。

  

  無限城內。

  攝入藥物的鬼舞辻無慘躲在了無限城深處,由層層疊疊的建築保護著。而鳴女端坐在無限城最中心的榻榻米上,懷抱琵琶,手中的撥子每牽動一根琵琶絲弦,無限城內便有一處建築模塊如同俄羅斯方塊一般移動到不同的地方。

  女性食人鬼那一頭黑亮的長發如藤蔓、似樹根,深深糾纏在她背後巨大的木制屏風之上,隨後繞過屏風,深入這一座無限城,探知每一個角落的氣息。

  鬼舞辻無慘先是在下弦之六兄妹消失後給了鳴女足夠的血液,將她提升為上弦之六,隨後又在原上弦之四半天狗與上弦之五玉壺被鬼殺隊捕捉之後將她提升至上弦之四。此刻的鳴女已經將身體與無限城結合,能夠自如地牽動無限城內每一處建築物。

  只是使越多的建築物移動,就越耗力。鳴女一次性能夠移動的建築物數量是有限的。否則,鬼殺隊的成員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處安穩的立足之地,剛一進入無限城,就會被建築物絞碎。

  此刻,鳴女一邊撥動著手中的琵琶琴弦,一邊心想——這次進來的人,也太特麼多了!

  光是柱,就一個不漏地進來了九個,柱以下的隊員進來了三位數,而且這群家伙行動起來怎麼都這麼輕快,仿佛她在無限城裡設置的、方向顛三倒四的重力根本啥也不是一樣!

  別說用建築物把這些人擠死了,就連讓他們摔下去都變得相當困難。她抱著琵琶忙活了半天,這才摔下去十幾個人,裡頭還沒一個摔死了的,全都是受身落地之後馬上悶頭接著往前跑的!

  行吧,光用建築物擠不死他們,那就放鬼殺人。於是鳴女撥著琵琶弦,把一群十二鬼月以下的鬼召喚到無限城中,將它們傳送到鬼殺隊隊員身邊。

  鳴女傳送的,都是已經通過吃人進化出自己獨有的血鬼術的鬼,其中還有一些已經擁有了與原十二鬼月下弦不相伯仲的力量。她覺得這樣一來總能死一批下級隊員吧。沒想到當鬼與鬼殺隊隊員們短兵相接的時候,劍士們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他們保持著三四人小隊的結構行動,遇到鬼時有從懷裡掏出紫藤花撒上一把、趁機砍頭的;有把紫藤花汁液塗到刀上砍鬼的;居然還有人直接拆下她無限城的門板用來當盾牌,因地制宜取材這套玩得比她更溜……

  無限城不是你說拆,你說拆就能拆。鳴女看見自家房子被拆,心疼極了:這特麼都是些什麼選手!?

  光是這群普通隊員就這麼難纏,那柱還得了?於是鳴女豁出去了,直接安排路線,把柱和上弦鬼互相往對方的方向牽引。

  安排好路線之後,鳴女分出心神去查看其他隊員。這一看,她又驚了。

  有兩路鬼殺隊隊員的行進路線不對勁啊!

  其中一路只有一個年輕男人,只是他一個人的破壞力就連九個柱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鳴女發現他根本無視了建築模塊組成的道路,一路橫衝直撞、破壞建築物,硬生生在道路蜿蜒曲折的無限城裡走了條直線,幾乎已經從無限城這頭跑到了無限城那頭。才進無限城十來分鐘呢,無限城內被他破壞的部分已經達到了5%左右……

  而另一路則是一群人,這也是鳴女剛才試圖分開、但卻一再失敗,於是決定暫緩處理的一隊人。把注意力從這一群人身上移開一會兒,然後重新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時,鳴女愕然發現,這群人在一個小姑娘的帶領下,竟然已經不知不覺地一路跑到了離某個要緊的所在很近的地方……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第10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鳴女端坐在榻榻米中央, 手中琵琶急急撥動。一時間, 無限城中行進的彌南凜花和刀劍們四周的建築板塊忽然飛快旋轉了起來。一個個或大或小、形狀各異的房間、一條條走道、一排排樓梯紛紛凌亂地朝著一行人衝撞而來, 似乎在藉此向他們表明一句話:此路不通。

  建築塊從四面八方飛向了彌南凜花一行人, 挾卷起的風令附近的燈光燭火都一陣搖曳。而就在這時, 刀劍們迅速環成一圈, 將自家主公保護在中央。

  「虛晃一刀,趁機出招!」

  「遺傳自衝田的凌厲一擊!」

  「出乎意料啊,有破綻!」

  「捉住了!這是我的擅長距離!」

  「……」

  轉瞬之間,刀光交織成網。飛馳而至的建築塊在付喪神凌厲的刀法之下不堪一擊,如同豆腐塊般被劈得四散碎裂, 其間漏出一蓬蓬煙塵來。

  煙塵落下之後,刀劍們回頭看彌南凜花,卻發現自家主公站在那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很快,在刀劍們的目光中, 彌南凜花的臉上忽然出現了迷之微笑。

  「哈哈哈……」彌南凜花一拍巴掌, 「剛才的攻擊說明了什麼?不就說明我們已經靠近他們不想讓我們靠近的地帶了,所以他們才會突然加大攻擊力度嗎?」

  「還呆在原地干什麼, 趕快走啊!」彌南凜花一樂,拔腿就飛快地往前跑了過去。

  刀劍們一想是這麼一回事,連忙就跟上了。鶴丸國永還一路跑,一路「哈哈哈哈哈」……

  正監視著彌南凜花一行人的鳴女都驚了:這人居然利用了她!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無限城中的某一處。

  無限城中難得一見的寬廣房間內, 積蓄著足有人的小腿深的池水。而池水表面, 浮動著大片青綠色的圓形蓮葉。而粉色的蓮花亭亭立於其中, 時而隨著水面的波紋輕輕搖晃。

  蓮池中橫貫著曲折的木制橋廊。而木制橋廊之上,蹲著一個容貌如同年輕男人一般身穿紅衣的鬼。

  童磨默默地抱著一把被摘下來的蓮花,一片一片地揪著花瓣。

  修長的手指揪下一片花瓣,隨手扔進一旁的池水裡:「小花會來。」隨後又揪下一片花瓣,再隨手一扔:「小花不會來……」

  「小花會來……」

  「小花不會來……」

  「小花會來……」

  「小花不會來……」

  「小花會來……」童磨揪下最後一片花瓣,看著手裡光禿禿的蓮花花芯,「……」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50】

  「不准不准,再來一次好了。」童磨自言自語著,重新拿起了一朵蓮花,「小花會來,小花不會來,小花會來,小花不會來……」

  「小花會來……」童磨再次揪下了最後一片花瓣,又陷入了沉默。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60】

  「再來一次。」童磨拿起第三朵蓮花,「這次換個順序好了。小花不會來,小花會來,小花不會來……」

  「小花會來……」童磨「啪」地一聲折斷了手裡光禿禿的蓮花柄……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70】

  「……」

  蟲柱蝴蝶忍與她的繼子栗花落香奈乎已經棲身於大房間盡頭的紙門陰影後許久了。在透過門縫看見童磨的那一瞬間,蝴蝶忍就已經確定了——這就是當初殺死姐姐蝴蝶香奈惠的鬼。

  在從彌南凜花口中得知童磨的血鬼術之後,蝴蝶忍就制定了針對血鬼術的戰鬥訓練。從需要提防的毒霧到冰結菩薩,她都思考過應對的方法。

  為了與童磨戰鬥,蝴蝶忍甚至已經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她知道童磨有吸收女性的愛好,因此在最終決戰之前,她往自己體內長期注射微量的紫藤花毒,將體內的毒素控制在不會影響人體健康、但卻足以殺死強大食人鬼的濃度上。

  一旦確認自己無法用劍技殺死童磨,她就會將自己的身體作為誘餌讓童磨吸收,從而用體內充盈的紫藤花毒素削弱童磨的實力,再讓繼子栗花落香奈乎藉此將童磨斬殺。

  發現童磨之後,兩人一直潛伏在紙門後,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進攻的時機。

  然而透過門縫看了半天,蝴蝶忍卻發現童磨一直在一邊揪花瓣、一邊嘴裡不知嘟嘟囔囔著什麼,看上去不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上弦之二,反而像是一個弱智兒童……

  【系統提示:蝴蝶忍心悸值 500】

  【系統提示:栗花落香奈乎心悸值 300】

  蝴蝶忍忽然覺得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她回過頭去,便看見栗花落香奈乎拽著她的衣袖,有些茫然地抬手做了個手勢。

  這是事前兩人約定好的手勢,意思是「師父,我們什麼時候衝進去」。

  蝴蝶忍陷入了沉默。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衝進去……

  就在她思考著攻擊的時機之時,巨大的蓮花池庭院那一頭,突然響起了急遽的腳步聲,夾雜著沉重的呼吸和「豬突猛進!」、「豬突猛進!」的聲音。

  是嘴平伊之助!

  蝴蝶忍瞳孔猛地一縮。

  「現在!」她叫道,手中日輪刀驟然斬碎了前方的和紙拉門。而與此同時,巨大的蓮池房間另一頭,戴著野豬頭套的少年也一頭撞破了木板,手中鋸齒型狀的雙刀豎在身前,泛著冷冷寒光。

  坐在蓮池中間的童磨抬起頭,那雙五彩繽紛的瞳孔中映出了自房間兩頭闖入的三人身影。

  「不是小花啊……」他嘆息般說著,站了起來。

  童磨的臉上雖然露出惋惜的神情,但心裡還有點開心:他可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小花了。

  男性食人鬼微笑著抽出兩把黃金對扇,衝著尚未落地的三人揮出一片冰結的寒風。

  「血鬼術·蔓蓮華!」隨著對扇在空中劃過弧線,冰晶凝成的荊棘繩索驟然朝著三人纏繞而至,其上綻開的冰蓮花花瓣末端尖銳,如同刀刃。

  「這是什麼!」嘴平伊之助大叫著閃躲,而栗花落香奈乎也同樣被蔓蓮華阻擋住步伐。然而,黑影一閃,蝴蝶忍卻以一種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閃身繞過了荊棘枝條,轉瞬之間便繞到了童磨的面前。

  刀光一閃,日輪刀那纖細的刀刃便猛然刺入了童磨的胸口。劍身傳來的手感令蝴蝶忍心髒一跳——彌南凜花說得沒有錯,童磨的胸口果然有一個窟窿!

  蝴蝶忍的手指猛然摁在了刀柄的一顆小小的按鈕上——那是釋放日輪刀中紫藤花毒素的按鈕。

  下一秒,童磨指甲尖銳的手就已經衝著蝴蝶忍面門抓來。她迅速拔刀後退,站在了安全距離。

  「這是什麼?」童磨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在那裡,曾經被藥研藤四郎留下的舊傷再一次被蝴蝶忍穿透,那一刀甚至讓他體會到了心髒劇烈跳動的感覺。

  「你怎麼會知道要攻擊這裡?」童磨的手指順著傷口的方向微微滑動,「難道是……」

  「凜花告訴我的。」蝴蝶忍冷聲回答。

  又特麼是小花。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100】

  「原來如此。但很可惜,你的細劍就算再次刺中我的心髒,也無法造成和當初一樣的效果哦。」童磨笑著放下手。透過胸口衣服的空隙,蝴蝶忍能看見她刺出的傷口蠕動著愈合。

  「哇,好惡心!」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嘴平伊之助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握緊了手裡的日輪刀,猛地衝了上去,手臂肌肉賁起,刀尖對准童磨重重刺下:「接下來就看我的!獸之呼吸·六之牙·亂樁刺咬!」

  與此同時,栗花落香奈乎也接著剛才躲避蔓蓮華的動作朝著童磨揮出了一刀。少女在空中彎曲柔軟的腰肢,手中的刀鋒卻與氣質不符得令人難以忽視:「花之呼吸·六之型·渦桃!」

  就在兩人的刀即將觸及童磨的那一瞬間,後者抬手一揮金扇。轉瞬之間,濃郁的冰霧就以他以中心膨脹飛卷,快速吞噬了大半個房間。

  霧氣中,童磨閃過了兩把日輪刀,憑借著血鬼術快速移動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在冰霧之中抬手揩了揩自己的臉。

  他低頭看了一眼掌心,在那裡發現了大片紫黑色的污血。

  「咦……」童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想重新看看自己手裡的血,沒想到重新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腹部透出的刀尖。

  「是毒哦。」蝴蝶忍幽幽說道。在栗花落香奈乎與嘴平伊之助進攻時,她便擔任了觀察童磨動向的工作,快速追了過來。

  蝴蝶忍一擊即撤,轉瞬之間便再次沒入了白霧之中。而童磨的腰上驟然飛濺出大片的熱流來。

  有什麼很暖和的東西順著傷口流了出來。童磨下意識地摸了摸,甚至把那東西拿起來看了一眼。

  啊,那是鮮紅的腸子。

  「哦,速度真快啊……」他松開了手,輕輕感嘆了一聲。

  只是這樣的攻擊,對鬼來說不痛不癢——上弦鬼的再生能力別說是這種劃破肚子等級的傷口了,就連斷手斷腳,都能在幾秒內飛快長出新的肢體來。和這個傷口的大小比起來,還是紫藤花毒更加難纏。

  想到這裡,童磨一手按住肚子,另一只手微微握緊。

  日輪刀內能夠存儲的紫藤花毒是有限的,以他上弦之二的身體素質來說,分解掉這些毒素,僅僅需要幾秒的時間。

  但他通過冰霧釋放在空中的、血鬼術之毒,就不是人類能夠憑借自己的身體分解的了。

  這樣想著,童磨安靜地保持著警戒,等待著冰霧散去。

  很快,空氣恢復了澄透,而冰霧中的三人一鬼也足以清晰地看見彼此。

  童磨一看嘴平伊之助,發現他毫無異樣地站著。對此他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嘴平伊之助戴著野豬皮毛頭套,怎麼說也能稍微阻隔一點毒霧嘛。

  想到這裡,童磨又扭頭去看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

  只見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都戴上了自制的過濾毒氣面罩。兩個人就這樣手握日輪刀,兩雙面罩上方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滿眼寫著「今天這裡就是你的死期」。

  在從彌南凜花口中得知童磨能夠將毒素通過冰霧釋放在空氣中之後,蝴蝶忍便制作出了多層毒氣過濾面罩,並且給鬼殺隊裡的所有隊員都派分了下去。

  對童磨專用面罩,防毒,順帶保暖。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童磨:「……」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300】


第10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產屋敷家的庭院內, 用鎹鴉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彌南凜花的少主產屋敷輝利哉開口了。

  「父親, 母親, 彌南凜花發現了在無限城內移動的技巧。」他快速說道,「她一路朝著建築塊碰撞的聲響前進,理由是用血鬼術移動無限城需要耗費鬼的力量, 所以鬼只會在有必要的時候移動建築塊。所以有建築塊移動的地方,要麼有鬼殺隊的劍士,要麼則是鬼的躲藏地。就在剛才,彌南凜花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是嗎。」產屋敷耀哉抬起了頭。

  眼下鬼殺隊劍士們的目標, 便是快速合流、並且爭取在藥劑被鬼舞辻無慘分解之前找到並且剿滅他。而無限城內的地勢復雜,板塊不停移動, 被分開的鬼殺隊劍士難以找到彼此。

  即便產屋敷一家利用鎹鴉作為耳目來繪制地圖, 但只要鳴女一撥琴弦, 原本畫好的地圖便要一再更改。一直這樣下去, 效率太低, 地圖也極容易出錯。

  彌南凜花的方法倒令人耳目一新。在無限城內, 呈現單一直線、無法拐彎的視線很容易被層層疊疊的建築所阻擋,但聲音則是以發聲點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更何況建築塊四處移動、互相碰撞時產生的巨響, 距離百米也能聽聞。

  即便無限城的地形會對聲波產生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但循著聲音找過去依舊比隨機尋找方向、盲目亂跑要好得多。

  「讓鎹鴉把彌南凜花的方法告訴其他劍士。」產屋敷耀哉沉吟著下了命令,「讓他們參考這種方法自主判斷行進路線, 但鎹鴉的數量還需要增加。」

  「現在是否已有隊士遭遇上弦鬼?」他問一旁負責記錄相關內容的產屋敷雛衣。

  「蝴蝶忍、栗花落香奈乎、嘴平伊之助三名遭遇上弦之二童磨。」產屋敷雛衣連忙回答, 「煉獄杏壽郎遭遇上弦之三猗窩座……」

  繪圖室外, 作為護衛端坐在台階上的幾人靜靜地聽著裡面的聲音。

  「大家不會有事吧?」真菰拽了拽錆兔的衣角,輕聲問道。

  「不會的。」錆兔搖了搖頭,「凜花他們也在裡面。」

  

  無限城西方一隅。

  「我叫猗窩座,把你的名字告訴我!」留著一頭粉色短發,身穿短褂、腳踏雪花般的羅盤的鬼朝著煉獄杏壽郎一拳拳擊出,「變成鬼吧!否則你的強大都浪費了啊!」

  「我是煉獄杏壽郎。」炎柱煉獄杏壽郎調整呼吸,雙手握緊刀柄,用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騰由下至上化解猗窩座凶猛的拳擊,「我不認為自己必須變成鬼!」

  「愚蠢!」猗窩座戰鬥時,臉上身上的刺青仿佛都在隨著他的動作顫抖,「成為鬼,就會擁有永恆的生命!而永恆的生命,就意味著永無止境的強大!」

  「你錯了,沒有任何事物是永恆的。你所謂的永恆,今天就由我來終結!」煉獄杏壽郎猛然彎腰避開了猗窩座直奔面門的拳頭,手中日輪刀帶著熊熊火光,揮舞出漩渦龍卷般的灼熱刀風,「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渦卷!」

  解除過去一個多月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力之後,身體變得更輕了。

  經過錘煉的肌肉愈發發達,力氣也更大了。這意味著同樣的招式使用出來,能夠給予對方更大的傷害。

  在承受重力負擔的時候進行柱與柱的對戰訓練時,即便對手是熟悉的家伙,但加入了不穩定的重力因素,反應便必須更加靈敏。

  和上弦之四、上弦之五的戰鬥足以加深對上弦鬼實力的理解,以及針對他們千奇百怪的血鬼術、以及身體恢復速度的應對方案。

  炎之刀刃仿佛連空氣中的水汽都要蒸干。刀鋒掠過之後,猗窩座扶著手臂後退。而他的左手,就這樣從手腕中央斷開,落在了地上。

  猗窩座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愣怔。然而這短短的一瞬並沒有被炎柱所放過。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煉獄杏壽郎快速逼近猗窩座,掌中的日輪刀連續快速地揮出炎之呼吸的刀型,一時間竟然將猗窩座逼迫得連續後退了好幾步。

  反應過來之後,猗窩座臉上的訝意飛快消散,露出了見獵心喜的笑容來。

  「好!多少年沒有見過人類能擁有這種錘煉到極致的招式與身體了!」整齊斷裂的手腕斷口處驟然生出一只新的手掌來。猗窩座抬起手腕,用舌尖舐去斷口處的血。

  「你的刀還真不錯啊。」他眯起金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向煉獄杏壽郎。

  煉獄杏壽郎:「……」

  煉獄杏壽郎的表情有點微妙:「雖然你是鬼,是我必須殺死的對像,但有一件事我覺得我還是必須告訴你。」

  猗窩座翻卷舌尖,又舔了舔自己的上唇:「什麼?」

  煉獄杏壽郎的目光落到了猗窩座新生的手腕上。他亮了亮他的那把好刀:「你剛才誇過的這把刀,刀刃上被塗了『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

  猗窩座:「……」

  「出發之前,彌南凜花讓蝴蝶忍給我塗的。」煉獄杏壽郎補充道。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猗窩座驚了:他這是中了一刀,還主動去舔了一口「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了嗎?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猗窩座的雙唇驟然變成了紫色,而手腕處也泛起了大片淤血般的可怖痕跡。上弦之三面色一凜,驟然後跳,與炎柱拉開了距離。

  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

  猗窩座茫然地想:難道他活著的時候始終在追求武道的極致,最終卻要死在紫藤花毒素上嗎?

  體內的紫藤花毒已經開始發作了。但落地的那一瞬間,上弦之三便開始了毒的分解。

  見煉獄杏壽郎持刀追了上來,急於分解毒素的猗窩座連連後退,只得勉強抵抗煉獄杏壽郎一招接著一招的進攻。然而沒幾秒,猗窩座就發現了不對。

  體內雖然確實滲入了紫藤花毒,但這種毒素卻並不難分解——甚至對於上弦鬼來說,這是十秒鐘內就能分解的程度。

  「你不是說那是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嗎!」猗窩座的雙眼已經因為毒素變得鮮紅,確認毒素能夠被分解之後,他反守為攻,腳下延伸羅盤,重重一擊向前,沙啞地吼叫,「我卻把它分解了呢!」

  「我沒說錯啊!」煉獄杏壽郎一刀撩開了猗窩座的拳頭,「這種毒的名字就叫『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啊!」

  這樣都行?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

  「見血封喉的紫藤花毒」這名字是彌南凜花起的。

  當初蝴蝶忍還有些質疑這名字與實物不符。但彌南凜花當場就舉了個例子。

  「『肥牛面』端上來只有面條沒有牛肉,結果顧客一問,哦,這面是一個姓牛的胖師傅做的,所以才叫肥牛面。」彌南凜花侃侃而談,「『全家桶』根本不夠一家人吃,結果顧客一問,呵,敢情全家桶的意思是雞的全家都在桶裡……」

  什麼肥牛面、全家桶?

  【系統提示:蝴蝶忍心悸值 300】

  【系統提示:煉獄杏壽郎心悸值 400】

  ……

  「有的時候,名字並不僅僅是理所當然的含義。」煉獄杏壽郎有樣學樣地解釋道,「比如『肥牛面』是肥胖的牛姓師傅拉的面,『全家桶』是雞的全家做的桶……」

  猗窩座愣了:這貨逼逼啥呢……

  

  三分鐘前,聽到鎹鴉的最新通知後,不死川玄彌腳步一頓,側耳細聽著周圍的聲音。

  「朝著建築移動的方向去嗎?」他喃喃自語,最終方向一轉,朝著右邊奔跑而去。

  隨著不死川玄彌一路前行,建築物的撞擊聲、摩擦聲、破損聲以及交戰時特有的嘈雜逐漸灌入他的耳中。很快,前方狼藉的建築板塊映入眼簾,有的地方遭受重擊碎裂,而另外一部分木制建築的破損邊緣則焦黑一片,空氣中還彌漫著刺激性的氣味。

  戰鬥留下的痕跡令不死川玄彌心驚。他一邊奔跑著穿過建築塊的廢墟,一邊快速在心裡下定了判斷——戰鬥的其中一方若不是他的小伙伴灶門炭治郎,就是炎柱煉獄杏壽郎。

  一路向前,戰鬥的聲音就愈發清晰。不死川玄彌很快就分辨出了炎柱豪放的聲線。他握緊了腰間的槍,正打算埋伏在附近、出其不意地對食人鬼發動襲擊,動作卻突然一頓。

  雞冠頭少年低頭看向腳下凌亂堆積著的木板碎片,彎下腰撥了撥,然後……從裡面拎出了一只鬼手。

  不死川玄彌:「???」

  不死川玄彌細細觀察著這只手——這是一只慘白的、男人的手,手掌很大,手背上隆起了明顯的青筋。而這只手的手指從指根開始覆蓋上了近乎黑色的深藍刺青。

  像是一只罪人的手。但這只手的掌紋和指關節卻呈現出一種久經錘煉的、拳師的特色。

  這只手的主人,必定是一個高位的鬼。或許是正在和炎柱煉獄杏壽郎戰鬥著的鬼。

  不死川玄彌盯著這只手,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彌南凜花在戰前的叮囑。

  「玄彌啊,開戰之後你就猥瑣發育,四面八方多跑跑,到處看看能不能撿漏。」彌南凜花笑呵呵地說,「要是看見有哪個厲害的鬼被人砍掉了什麼部件,那你吃了就是了……」

  當時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塞給他一個扁盒子:「來,這是野餐便當盒。」

  【系統提示:不死川玄彌心悸值 300】

  不死川玄彌揣著手又往前潛行了一段。很快,他便遠遠看見了陷入拉鋸戰的炎柱煉獄杏壽郎與上弦之三猗窩座。

  「果然是他。」不死川玄彌盯著戰鬥中的兩人看了一陣,從懷中取出了彌南凜花給的野餐便當盒。

  這是逃脫鬼舞辻無慘所控制的鬼珠世所制作的盒子,與她那些能夠保存死去食人鬼的血液的針管是同樣的制作原理。

  「哢啪」一聲,盒子打開了,裡面的小格子裡整整齊齊碼著彌南凜花給他准備的便當,上方三個各自分別是還沒舍得用的童磨餐、出發前新做(收)好(割)的半天狗餐和玉壺餐。下方還空著三個格子。

  不死川玄彌默默把猗窩座餐放進便當盒裡,然後選擇了玉壺餐。

  他從便當盒裡拎起了玉壺的魚鰭,仰頭放入了口中。

  ……

  一旁,猗窩座正與煉獄杏壽郎一來一去打得正酣。

  「杏壽郎!答應我!」猗窩座難得遇到了合適的對手,此刻正戰得興起,臉上的笑容竟然有幾分酣暢淋漓的意味,「快點變成鬼啊!不然我就殺了你!」

  「不!」煉獄杏壽郎在出招間隙一字一頓地回答,「我是煉獄杏壽郎,我也只是煉獄杏壽郎,我只會為人類而戰!」

  猗窩座掄圓拳頭便一拳砸落:「既然如此,那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杏壽郎!」

  「不用記,你馬上就要死了!」煉獄杏壽郎回答,「另外,像我一樣強的人,至少還有十幾個!」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100】

  十幾個?

  就在猗窩座因為煉獄杏壽郎報出的數字而微微恍神的時候,躲在暗處的不死川玄彌驟然動了!

  「滑空粘魚!」他從手臂中生出一個小壺,將壺口對准了猗窩座。

  猗窩座正腳踏白色雪花狀術式,亟待使出強勁的連續踢擊「破壞殺·腳式·飛游星千輪」,然而就在他換腳的時候,一大片滑溜溜的魚突然湧到了他的腳下。

  猗窩座一腳踩到了又黏又滑的魚,身體一晃,失去重心朝後跌倒……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第10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無限城中, 灶門炭治郎正和水柱富岡義勇一起, 跟著帶路的鎹鴉飛奔。

  「義勇先生!」聽見鎹鴉的通報聲, 灶門炭治郎連忙問道,「要隨著最近的聲音找去嗎?」

  「嗯。」富岡義勇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彌南凜花的想法沒有問題。朝著有聲響的地方過去的話,不是會遇到隊友,就是會遇到鬼。如果遇到隊友,就結伴同行, 如果遇到鬼,就將其消滅掉。」

  「是!」灶門炭治郎短促而迅速地回應了一聲。

  如果仔細去聽, 四面八方似乎都有隱隱約約的聲響傳來。但行進中的富岡義勇卻快速選取了其中一個方向。

  從那裡傳來的, 是比其他地方更加密集而嘈雜的、建築物破壞的聲音。

  「炭治郎。」奔跑途中, 富岡義勇冷靜地開口了, 「接下來我們要前進的方向, 或許會有異常強大的敵人。」

  「我明白了, 義勇先生!」灶門炭治郎的花札耳飾在奔跑中向後輕輕拉拽著耳垂。少年額頭上的疤痕鮮亮,閃爍著火光的眼眸堅定,手掌在奔跑中都維持著隨時可以拔刀出鞘的狀態。

  強敵。他心想, 或許會是比半天狗或者玉壺更加強大的上弦鬼, 甚至有可能是……

  已經分解了藥物的鬼舞辻無慘。

  想到這裡,灶門炭治郎繃緊了脊背上的肌肉。

  建築被破壞的聲音越來越近, 對方顯然也正在高速移動過程中。突然, 前方的富岡義勇猛地一個滑步, 剎住了身體。

  灶門炭治郎一臉懵逼,連忙收住步伐,差點撞到他。

  「義勇先生?」灶門炭治郎不解地開口,同時順著富岡義勇的視線看去。

  他遠遠地看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的橘發青年渾身散發著暗紅色的異能之光,快速穿梭於無限城那鱗次櫛比的建築之中。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造成巨大的破壞,損毀無限城內移動的建築。

  「那個是……中原先生?」灶門炭治郎下意識地開口,「好厲害……」

  像是在應和灶門炭治郎的話一般,前方飛馳著造成巨大破壞的重力使呼嘯一聲,吊高了嗓子,狠狠踢碎了兩個連在一起的房間。

  灶門炭治郎:「……」

  他注意到身旁的水柱站在那兒沒動,不由得問道:「義勇先生,我們不和中原先生會合嗎?」

  富岡義勇沉默著目送中原中也吊著戲腔飛遠。

  「他和我們的移動方式不同,硬要共同行動的話,反而讓雙方都束手束腳。」富岡義勇換了一個方向,「炭治郎,我們走。」

  「是!」

  

  「這是什麼東西!」猗窩座吼叫著,借著滑倒的姿勢一拳在腳下的木造牆壁上擊出了一個巨大的洞穴。

  「破壞殺·亂式!」轟然巨響之下,猗窩座腳邊猛然綻開一個大洞。地上蠕動著、胡亂啃咬彼此的滑空粘魚就這樣順著洞穴紛紛滑落,墜入下方的房間之中。

  「玄彌!」煉獄杏壽郎順著滑空粘魚襲來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舉著壺的不死川玄彌。

  「原來有一只老鼠躲在這裡!」猗窩座憤然叫道。他雙足一踏地面,腳下驟然展開雪花陣,正要進攻。而不死川玄彌見狀,連忙又是一壺滑溜溜的魚倒了過去……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200】

  見滑空粘魚再次形成魚潮湧向猗窩座,不死川玄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壺。然而,等他重新抬起眼時,前方腳踏陣法的猗窩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是玉壺的血鬼術吧?」背後驟然傳來陰森森的聲音,不死川玄彌渾身的汗毛都驟然豎了起來,「你難道以為用殘缺的、上弦之五的血鬼術就能控制住我上弦之三嗎?」

  破壞術式如同煙花般炸開。猗窩座正要一拳取不死川玄彌的性命,斜刺裡挾卷著炎炎烈焰的日輪刀卻及時砍落,迫使他不得不轉身閃避。

  直到這時,不死川玄彌才一個翻滾,與身後的猗窩座拉開了距離。而就在此刻,不死川玄彌借力的房間忽然如同懸崖上方滾落的石子般猛然下墜,而正在戰鬥著的煉獄杏壽郎與猗窩座轉瞬之間,便從他的眼前消失無蹤。

  無垠的無限城中,不死川玄彌雙指驟然彎曲成鋒銳的鬼爪,扎入身下房間的木牆。他身體緊貼著不斷墜落的房間,試圖借此防止自己被甩飛出去。

  下墜的房間一連撞上了好幾處建築物凸出的一角,顛簸著順著斜道下滑,如同毫無保護措施的過山車。即便已經將身體鬼化,不死川玄彌依舊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顛簸的力道從胸腔裡擠出來。

  風聲呼嘯著擦過他腦袋兩側剃光的頭皮,不死川玄彌抓緊了身下的木板,等待著這趟「過山車」的結束。

  ……

  「玄彌!」在不死川玄彌墜落的那一瞬間,煉獄杏壽郎大聲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卻因為與猗窩座的對戰而無法抽出手來。

  「那家伙已經變成鬼了吧?那點程度可是摔不死的!」猗窩座沒有理會不死川玄彌的墜落,而是腳踏術式,攻擊一波猛於一波,「明明能對自己同伴的鬼化視若無睹,但卻死也不願意變成鬼……那這樣,你就給我去死吧!」

  「破壞殺·腳式·流閃群光!」猗窩座抬起右腿,彎曲膝蓋,對准煉獄杏壽郎猛然使出了多重踢擊!

  煉獄杏壽郎略略沉下腰部,手中的日輪刀揮舞出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的刀路。一時間,火炎仿佛咆哮著的猛虎,驟然撞上了猗窩座流星一般的蹴擊!

  只是炎虎這招在之前對戰中就已經用過。猗窩座眯起雙眼,腿部肌肉賁起,加快了踢擊的速度。

  火炎驟然在碰撞中炸開,朝著四周飛濺出大大小小的火星,中央火炎被踢擊的空氣托起,露出了煉獄杏壽郎的臉,仿佛地獄的大門打開。

  而就在猗窩座朝著煉獄杏壽郎踢出最後一腳時,他余光忽然瞥到上方一個黑影急遽墜落,手中兩把巨大的砍刀映出了火炎的光茫。

  猗窩座動作一轉,快速換腳,朝著天空重重踢去。只見上弦之三的腳掌狠狠撞在了來人日輪刀寬厚的刀背上,將對方朝著反方向一腳頂開。而後者一刀刺入身旁的木頭裡,快速穩住身形,額頭的大塊寶石閃閃發光。

  「跑了半天,終於遇到熟人了!真虧你獨自和上弦戰鬥了這麼久。煉獄,沒問題嗎?」音柱宇髓天元拔出了木頭裡的刀劍,直起身來,「本大爺華麗地來救場了!」

  「啊,剛才確實有點危險啊。中途玄彌還來過一趟,但是又掉下去了。」煉獄杏壽郎抬手擦了擦面頰上的塵土與血沫,「不要輕敵,就算用重力訓練過身體,上弦之三依舊很快就跟上了我的速度。」

  「那就讓我華麗地告訴你什麼才叫真正的速度吧!」宇髓天元手持日輪刀,一邊說著,目光卻落到了猗窩座腳下踩著的術式上。

  這個雪花一樣的圖案……好像對於這個鬼來說挺重要啊……

  自從在吉原和彌南凜花出了一次任務後,音柱已經將釜底抽薪這招領悟得相當透徹。眼看猗窩座就要腳踏術式發動進攻,他頓時舉起了厚重的日輪刀。

  也不知道彌南凜花現在怎麼樣了。出招的瞬間,音柱這樣想,她還沒給他的老婆們提供新相聲呢……

  「音之呼吸·第一型·轟!」只見宇髓天元手起刀落,目標卻並非猗窩座本身,而是他腳下的地板。

  這可是當初在吉原一刀炸了一棟游廓的招式……

  雙刀落下之時,猗窩座腳下的地板轟然破裂,而他腳一落空,術式自然也維持不住,轉瞬消失……

  怎麼特麼的一個個都盯准了他腳下的術式!?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腳下傳來的失重感猛然襲來。猗窩座正要調整姿勢跳到安全地帶,眼角卻驟然被炙熱的火炎熏得發疼。

  余光看到煉獄杏壽郎的刀鋒距離他的脖頸已經只有幾寸之遙。

  

  就在音柱宇髓天元想起彌南凜花的時候,小花正帶著刀劍們,在無限城中一路飛奔。

  她一邊跑,系統一邊播報鳴女的心悸值,而且數值越來越高,播報頻率越來越密集。這也讓彌南凜花更加確定了——自己此刻正在飛快接近一個鳴女不想讓任何人接近的地方……

  鳴女並不知道自己的心悸值被彌南凜花這樣利用了。但事實便是——每當遇到分岔口,彌南凜花就會選擇讓鳴女更加心悸的那條通道。

  越過房間堆疊的道路、經過走廊、跳下樓梯……彌南凜花終於一把推開了前方的紙門。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等看清紙門後的景像後,少女的身形猛然定格住了,捏著紙門門框的手甚至微微顫抖了起來。

  「主公!」刀劍們一路跟在彌南凜花的身後保護她,此刻也跑到了門口。

  等看了一眼門裡的東西之後,刀劍們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詢問、關心全都堵在了喉嚨口。

  只見門後顯露在一行人眼前的,是一處高度足有近百米的巨大空間,而這處空間的長度、寬度均無法目測——這是因為空間內堆疊的、小山一樣的財物。

  從錢幣到紙幣,從金銀到珠寶器皿,從名畫到刀劍屏風,還有各式各樣大正時期流入的珍貴西洋玩意兒……這些東西全部重重疊疊地擺放在這處空間之中,被無限城常年不滅的燈火映照得幽幽生亮。

  存放珍品的箱奩櫥櫃堆成了金字塔一般的樣式,頂部似乎已經抵到了天花板。而在巨大的「金字塔」周圍還散落著大堆大堆零碎的錢幣。其中一顆珍珠隨著彌南凜花開門的動作從錢幣堆中掉了出來,一路彈跳著到了她的腳邊,輕輕碰撞她腳上的靴子,隨後又朝著另一個方向滾開了。

  彌南凜花一瞬間明白了過來——鬼舞辻無慘在這世上活了千年,雖然他維持生命的方式與常人不同,本身就不需要遵守普通人的買賣規則,但為了潛入人類社會,他依舊必須擁有自己的財產,以便在人群中自由行動。

  更何況鬼舞辻無慘還轉化了眾多的鬼手下。他的手下們,例如童磨、梅和妓夫太郎這種,都是社交性很強的鬼,平時生活需要和人打交道,需要錢,也能賺錢。

  在這無限城裡保存著的,恐怕就是鬼舞辻無慘和他的手下們上千年的積蓄。

  而既然看到了這些,留給她小花去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第11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按理說, 這種情況彌南凜花應該見得挺多。畢竟在過往帶著刀劍們打時間溯行軍的時候,他們也會時不時在合戰場發現時間溯行軍的臨時物資儲存點, 順手撈一些木炭、玉鋼之類的資源。正所謂「沒有炭,沒有鋼,從敵軍窩裡撈」嘛。

  但像這一次的、價值連城的財產, 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彌南凜花抬步就走進了房間裡。

  「主公……」山姥切國廣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很快, 彌南凜花回過了頭來。

  「錢錢……啊不對,是被被。」彌南凜花問,「怎麼了?」

  看見自家主公布滿血絲的雙眼後,刀劍們沉默了。

  山姥切國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彌南凜花叫他被被的時候他不太好意思,現在她脫口而出「錢錢」的時候,他反而開始心理不平衡了。

  【系統提示:山姥切國廣心悸值 180】

  「你們看嘛。」彌南凜花瞪著被金銀器皿的反光刺得發紅的雙眼解釋道,「我們的目標,不就是解決掉鬼舞辻無慘嘛。從經濟上給他施加重拳也是解決掉他的其中一種方式。所以這裡的贓款, 我們必須給他拿走啊。這就跟平時在合戰場上沒收時間溯行軍的資源是一樣的嘛……」

  一邊說著, 彌南凜花一邊伸手抓住其中一箱金幣, 另一只手撥動了懷中的傳送羅盤。只見靈力光輝一閃,金幣就沒了……

  刀劍們沉默了片刻, 彼此對視了一眼。

  得了,還能怎麼樣?去幫主公收繳贓款吧……

  

  還是被那群人侵入了「金庫」嗎……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999】

  掐著琵琶頸的細長手指驟然收緊, 手背上綻開幾條淡青色的血管痕跡。但很快, 鳴女微微放松了捏著琵琶的手。

  就算他們發現了金庫裡的東西, 也沒辦法把東西取走——說到底, 進入這座無限城的鬼殺隊隊員們自己能不能離開這座無限城都是問題。

  鬼能夠在位於地底的無限城內行動自如,但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需要食物、水、新鮮空氣……一旦進入拖延戰,那人類一方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鳴女不再理會彌南凜花一行人,而是決定將注意力轉移到另外的地方。

  她並不知道,彌南凜花有一個可以在五分鐘內把他們的家偷得干干淨淨的傳送羅盤……

  一無所知的鳴女調動自己的注意力,飛快集中到了無限城內的另一處……

  

  「終於找到你了,獪岳。」我妻善逸低聲說道。他的手掌按在腰間的日輪刀刀柄上,掌心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的高強度訓練磨出的繭依舊在觸碰到刀柄的瞬間反射性地發燙。

  他聽到了鎹鴉的提示,也曾經在朝著聲音的方向前行之時遇到過一些鬼殺隊隊員,但他卻一直沒有因此停留,即便和其他人共同行動能夠降低危險。

  至少在做完該做的事情之前,他必須獨自行動才行。

  不到兩個月前,還不敢獨一個人待在那田蜘蛛山的那個少年,如今已經主動在潛伏著上弦鬼的無限城內,獨自奔跑了那麼久。

  「是你啊,善逸。」站在我妻善逸眼前的黑發食人鬼看上去熟悉而又陌生,「我也有一種……要遇到你的預感,沒用的小矮子。」

  面對著成為鬼、差點讓爺爺為之切腹而死、如今又像以前一樣在言語上羞辱自己的獪岳,我妻善逸奇妙地並未產生一絲憤怒或羞恥的情緒——那些情緒早就被他在與上弦鬼的對戰訓練中消磨干淨了。

  半天狗是上弦之四,玉壺是上弦之五,而眼前的獪岳是……

  我妻善逸的目光落在獪岳眼中的數字上。

  上弦之六。

  人變成鬼,或許也要看資質。自視甚高的獪岳是會為了自己成為上弦而高興呢,還是會因為自己是上弦中的吊車尾而憤怒呢?想到這裡,我妻善逸甚至有些驚訝,自己居然能夠在內心以這種方式思考。

  「爺爺因為你切腹了。」他突然說道。

  獪岳微微一怔,目光閃動了一下,很快又掀起唇角,露出了食人鬼特有的、尖銳的犬齒。

  「那又怎麼樣?」他說,「那個老頭已經老糊塗了,早就該死啦。」

  「但是我阻止了爺爺。這讓你很失望吧?」我妻善逸像是沒聽到獪岳惡毒的話語一般繼續說道,「在出發前,我在爺爺面前發了誓,我要折斷你的日輪刀。」

  我妻善逸的目光落在了獪岳腰間的日輪刀上:「你已經不是鬼殺隊的劍士了,你不配用那把刀。」

  「呵,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獪岳「嗆啷啷」地從腰間抽出色澤暗淡的日輪刀來,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這刀本來就能對付鬼,現在也能用來斬人,好用得很呢。想折斷我的刀,你倒是試試啊,只會用一之型的廢柴。」

  下一秒,獪岳的眼前忽然掠過一道金色的電光。

  「什麼?」獪岳的頭皮瞬間發麻,就連發根都豎了起來。他愕然再看,原地已經沒有了我妻善逸的蹤影。

  怎麼這麼快!?就連原雷之呼吸劍士、現在已經變成鬼的他……都沒能跟上我妻善逸那一瞬間的速度!

  這就是重力訓練外加與上弦鬼對戰的結果。原本學習雷之呼吸的我妻善逸解除重力壓制後速度再一次大幅提升,而他曾經的對練對像,是已經活了幾百年、復數的血鬼術早已臻成熟的上弦之四與上弦之五。

  不是獪岳這個新晉的上弦之六能夠相比較的。

  就在獪岳內心驚愕之時,被他握在手中的日輪刀驟然傳來了異樣感。

  他低頭,便看見手中的日輪刀邊緣「啪嚓」一聲綻開小小的裂痕,隨後那裂痕便以無法抗拒的態勢橫穿了整把日輪刀。

  下一個瞬間,那把已經變成黯淡金色的日輪刀驟然從中間斷裂成兩截,前半截刀刃帶著鋼鐵的碎屑無力地墜落在地,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雷光。

  他的刀,真的被我妻善逸砍斷了。

  「我曾經見過日輪刀化身的刀劍之靈。」用雷之呼吸快速移動的我妻善逸在說話,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了正在警戒的獪岳耳中,「那是愛著自己的主人、同時被主人所珍惜著的刀劍之中才會孕育出的靈體。你的日輪刀不可能孕育出刀劍之靈。它在厭惡你,所以才會被我輕易砍斷。」

  「它不想再被你使用了。」我妻善逸低低說道,「雷之呼吸……」

  那家伙一定要使用第一型·雷霆一閃了吧。獪岳猛地提起了戒心——雖然剛才被我妻善逸趁隙一刀削斷了他的日輪刀,但那只是他過於大意罷了。

  上弦之一黑死牟賦予了他足夠成為上弦的血液,變成鬼後他的身體素質也得到了巨大的飛躍,只要注意,下一次就一定能撕破我妻善逸的喉嚨。

  他怎麼會輸給我妻善逸呢?輸給那個什麼都做不成、一天到晚只會被老頭追趕著哭鼻子的臭小鬼……

  這樣想著,獪岳凝神關注著我妻善逸的運動軌跡,快速揮動起彎曲成爪的雙手。

  空氣中逐漸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七之型·火雷神!」

  獪岳的視網膜瞬間被金黃色的雷電光波填滿。眼前的金光仿佛彙聚成龍虎,擺動須尾、張開巨口,朝著他咬來。

  七之型?

  他張了張嘴,想要發出聲音。他猛地舉起指甲尖銳的手,想要抓住我妻善逸。

  聲帶不見了。獪岳看見自己的身體舉起手來,食指合攏,卻只抓到了空氣。

  ……

  看著獪岳的身體倒下,我妻善逸雙腿一軟,頓時從短暫立足的牆壁上滑下,「咣咚」一聲歸坐在了地上。

  他那變成鬼的師兄的頭顱就那樣撞在了地上,那雙眼白變得漆黑的眼睛怨毒地盯著他,嘴唇無聲地張張合合,仿佛在對他施以最惡毒的詛咒。

  我妻善逸跪坐在原地,睜大金色的眼睛待了一陣,隨後在獪岳尚未消失的屍體旁抱起膝蓋,咬著手指痛哭了起來。

  「嗚嗚……想回家啊……」

  

  「我妻隊士就在剛才擊敗了新任上弦之六獪岳。」繪圖室內傳來產屋敷家女孩輕細的聲音,「這是第一名被擊殺的上弦鬼。」

  「讓鎹鴉把這個消息通報出去。」產屋敷天音的聲音響起,「有利於提升士氣……」

  坐在繪圖室外負責戒備的人都聽見了裡面的聲音。之後產屋敷一家說的話就這樣從桑島慈悟郎耳邊溜過了。老人懷抱著拐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那條木腿。

  「善逸他……」從護衛工作開始之後便一直沉默到現在的前鳴柱喃喃低語,「做到了嗎?」

  「善逸……一定要好好回來啊……」

  

  「我妻隊士擊破上弦之六——嘎——」鎹鴉盤旋著,發出悠長的鳴叫聲,「我妻隊士擊破上弦之六——」

  「獪岳死了嗎?也罷,畢竟他是最晚來的,對自己的血鬼術還不夠熟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只是想到我引薦的家伙最先死掉,內心深處就會湧起一絲不快……」

  這樣說著,臉上生長著六只眼球的鬼緩慢轉動著眼珠,最終將刻印著「上弦之一」的金色瞳孔對准了面前的時透無一郎。

  六只眼睛,六只眼白鮮紅如血絲、虹膜帶有金屬質感的眼睛,足以將非人感提升到極致,令人頭皮發麻。

  那雙隱藏著利齒的嘴唇,剛才輕描淡寫地動了動,告訴時透無一郎,自己百年前曾經是鬼殺隊的劍士,是時透無一郎的祖先。

  上弦之一,黑死牟。

  他時透無一郎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祖先!

  少年的太陽穴因為恐懼與憤怒突突跳動,雙手握緊了日輪刀的刀柄。

  時透無一郎很清楚,即便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訓練,前方的上弦之一也並非他可以獨自擊敗的存在。然而剛才和他共同行動的岩柱悲鳴嶼行冥被無限城隔開了,而他也不能後退。

  時透無一郎盯著黑死牟,眼珠轉也沒有轉一下,手掌一直緊握著刀柄,掌心沁出了汗。

  黑死牟沉默了片刻:「你是在觀察自己過去的先祖的長相嗎?」

  時透無一郎依舊保持著警戒:「我覺得你長了六只眼睛,最上面居然還能有一片額頭,所以你的發際線一定後退得很厲害。聽說老年人的發際線都會後退,是毫無意義地活太久的緣故嗎?」

  黑死牟:「???」

  黑死牟心想我的後代怎麼開口就嘴炮我?這難道就是當初他拋妻棄子加入鬼殺隊、沒理會後代成長問題的報應?

  怎麼能對老祖宗這樣!太無禮了!

  黑死牟:「告訴我,我兒子到底娶了什麼女人、我的後代都混進了什麼基因?」

  時透無一郎木著臉回答:「呵,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妻子嫁給了你,實在是太可憐了。」

  黑死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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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時透無一郎雖然嘴裡在對著黑死牟嘴炮, 肌肉卻緊張得幾乎要抽搐。

  來自上弦之一的壓迫力就這樣毫無阻礙地傾瀉在這個少年的身上,壓得他骨頭都在發疼——不, 這種壓迫力比起當初的重力訓練,似乎還是差了一點……

  他還記得「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壓在自己身上的感受。

  一個多月前,當得知中原中也將協助所有人進行訓練時, 九柱對視了片刻, 音柱宇髓天元率先開了口。

  「小哥, 既然你說你能控制我們身上的重力,給普通隊員擬定的重力是原本的兩到三倍對吧。」宇髓天元說道,「但我們是柱,不能和普通隊員同一標准,兩到三倍重力對於我們而言也太過輕松了。你不如在我們身上加大重力,讓我們嘗試一下各自的身體都能夠適應原本的幾倍。」

  「哦?」中原中也挑起了眉,掃視了一眼九柱,「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每個柱都需要更大的重力來幫助他們訓練, 不同的柱所合適的重力倍數也不一樣。這樣似乎也適合他聯系重力的精密操控, 反正這些柱比起常人更加皮糙肉厚, 就連外表柔弱的女人都不是一般地強。這讓他想起了港口黑手黨裡的女人——尾崎紅葉與泉鏡花同樣絲毫不輸男性。

  想到這裡,中原中也抬起了下巴:「好啊, 既然你們都這樣要求了……」

  「接下來,我要加大你們身上的重力了。找到自己合適的重力需求時告訴我就行。」青年說著, 冰藍色的眼珠逐漸被異能之光映出猩紅的倒影來。

  一時間, 九柱身上的重力紅光愈發耀眼。重力就這樣一點點逐漸加強下去。

  最後的結果, 九柱之中適應重力最強的是岩柱悲鳴嶼行冥, 他身上的重力達到了原本的11倍,而適應重力最低的蟲柱蝴蝶忍,身上的重力也達到了5.3倍。

  他時透無一郎因為處於生長期,中原中也還冷著臉刻意給他稍微減少了一點重力倍數,但最終適應的重力也足有原本的7.8倍。

  和實實在在的重力對比起來,眼下上弦之一黑死牟帶來的壓迫力並不能真正令時透無一郎動彈不得。

  就把這種壓迫力當作是普通的重力訓練,放平心態,像訓練時那樣行動就好。這樣想著,時透無一郎那顆激烈鼓動的心髒終於平息了下來。

  「哦?」黑死牟的六顆眼珠不由得紛紛一頓。

  他在變成鬼之前時戰國時期的劍士,本身實力已臻「通透世界」,能夠透過眼睛看清周圍生物體內的構造。而就在剛才,他發現時透無一郎的肌肉驟然從緊繃的狀態微微放松了下來,心髒的跳動速度也從每分鐘100次以上恢復到了每分鐘70到95次。

  肌肉放松到合適的狀態,柔韌性自然更強,更好控制,作戰時也更加有利。心髒跳動頻率也會帶動血流速度的改變。

  一個不錯的孩子……如果直接轉化的話,一定可以直升上弦之五,填補上玉壺的空缺……

  這樣一來,六名上弦中,上弦之一是他,上弦之五是他的後裔。他可以教導時透無一郎,讓他從換位血戰爬上來,直到登上上弦之二的位置……

  就在黑死牟內心思索之時,時透無一郎握緊了刀柄。

  「霞之呼吸·五之型·霞雲之海!」白色的霞雲驟然席卷四周。時透無一郎隱藏在白霧之中直直衝向黑死牟,手中的日輪刀對准黑死牟的腹部,從下往上一刀挑去!

  但在刀尖觸及衣角之前,上弦之一已經不見蹤影。

  時透無一郎沒有停頓,迅速接著斬擊的動作單手撐地改變方向,離開了原地。

  余光瞥到黑死牟的身影,他沒有停頓,回轉身體又是一招「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飛沫」。然而刀鋒劃過,卻依舊沒有砍中什麼東西的實感。

  黑死牟的速度,無疑比進行過重力訓練的他更強。時透無一郎在再次開始移動之時心想。如果是以速度為長處的甘露寺蜜璃、宇髓天元、蝴蝶忍三人遇到黑死牟,結果會怎樣呢?

  「霞之呼吸·柒之型·朧。」時透無一郎使出了他在與上弦之四、上弦之五對戰訓練時自創的絕招。大片的濃霧隱蔽中,他翠綠的雙眼快速轉動,尋找著黑死牟的身影。

  忽然,濃霧深處閃過一道金光。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轉瞬之間,一陣強大的刀風攜帶者無數弧月形狀的刀刃旋轉而至,直衝時透無一郎而來。

  透過被弧月刀刃斬裂的霧氣,時透無一郎看見了黑死牟的雙眼。

  「嘶……」來不及出招格擋了。少年猛地吸氣,轉身想要躲避,心中卻已經產生了無法徹底避開的判斷。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木門驟然被撞破。門後帶著巨響翻湧而出的,是三四條面目猙獰、渾身布滿尖銳棘刺的木龍!

  時透無一郎看得清楚——這分明是半天狗的血鬼術·無間業樹!電光火石之間,他想到了躲藏在門後出手救人的人的身份——

  「玄彌!」時透無一郎叫道。

  千鈞一發之際,木龍橫擋在時透無一郎身前,代替他的身體被弧月刀刃絞得粉碎。大部分弧月刀刃也與碎裂的木龍一同消失,偶爾有三四片漏網之魚余勢未消,被木龍阻得一阻,繼續飛往時透無一郎。但霞柱已經抓緊細微的時機閃避開來,弧月刃僅僅擦到了他的衣角。

  ——自從不死川玄彌抵達這一處戰場,已經過了一分多鐘。

  從煉獄杏壽郎與猗窩座的戰鬥現場墜落之後,不死川玄彌抓著的房間終於在重重撞上牆壁之後四散裂開,他本人也重重跌倒在地。

  無限城結構復雜,人行走其中時仿佛在一只蠕動著的巨大怪物腹內穿行。從上方掉落之後,不死川玄彌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炎柱應該沒事……」他這樣想著,只得從落地的地方開始,選了一個方向快速前進。

  在那之後,不死川玄彌便無意撞見了霞柱時透無一郎被無限城單獨隔開、送到了上弦之一黑死牟面前的全過程。

  在遠遠看清黑死牟眼中上弦之一的標志後,不死川玄彌二話不說就打開便當盒,不管是童磨餐還是猗窩座餐、不管是玉壺餐還是半天狗餐,都一股腦兒吞了進去……

  這可是上弦之一啊!鬼舞辻無慘以下最強的鬼!

  不死川玄彌從未試過一次性吞下這麼多來自不同上弦鬼的部件。在過去的訓練中,他最多也只試過在身體中同時保留著兩個上弦鬼的特性——那是在鍛刀村被上弦攻擊的那一夜,前一天吃的小鳴的能力還在體內,他就喝下了玉壺的血獄缽,後來還被彌南凜花逼著吃玉壺的血鬼術變出來魚。結果是就算有蝴蝶忍在旁調理,他也還是躺床上大半天下不來,以至於錯過了第一次對上弦訓練,最後甚至鬧肚子了……

  先是保存了很久的、童磨的手指,然後是剩下的半天狗的魚鰭。吞下第三個鬼——半天狗——的頭發時,他的腹中就產生了一種火焰灼燒般的疼痛感。但他咬著牙,還是用已經伸長變尖的犬齒用力咬住了不久前才撿到的、猗窩座的手。

  上弦之一根本不是靠常規方法能夠打敗的鬼。不拼命賭一把的話,沒有勝算。

  在那之後,不死川玄彌忍痛擊出了血鬼術·無間業樹。

  ……

  「玄彌!」時透無一郎在閃避的同時叫道,「小心,他的移動速度比我還快……」

  不死川玄彌已經做好了准備。畢竟剛才,倘若不是煉獄杏壽郎替他擋下了猗窩座從背後襲來的一擊,他或許已經連路都走不了了。

  不能給敵人繞到背後偷襲的機會。這樣想著,不死川玄彌雙手撐地,猛地一個翻滾離開原地,同時朝著自己的身邊又釋放出了幾條怒吼著的木龍。

  木龍環繞著不死川玄彌的身軀盤旋著,形成了半圓形的屏障。然而,就在屏障展開的那一瞬間,黑死牟手中爬滿蠕動著的粉色肉膜與金色眼球的日輪刀揮起。弧月形狀刀刃狠狠衝撞向前,頓時將木龍卷起的屏障削成零落的棕色碎片。

  「你就是鳴女說過的那個吃鬼的劍士嗎?」多一人加入戰局,黑死牟音調依舊沉穩,那三對眼睛在漫天的木屑中依舊冷冷地盯視著不死川玄彌,「呵,看來你的反應還算快……」

  木龍碎裂後,原地已經不見不死川玄彌的身影——他趁著木龍為他抵擋劍招的時刻發力衝了出去!

  「玄彌,過來!」時透無一郎警戒地橫舉著日輪刀,雙眼緊緊盯著黑死牟,嘴裡卻在呼喊不死川玄彌。

  直到不死川玄彌衝出已經逐漸變淡的霧氣,時透無一郎才來得及用余光看他一眼。

  而這一眼過去,時透無一郎的心髒跳動速度頓時快了幾分——吞下四只上弦鬼的不死川玄彌早已沒有了原本人類的樣子。

  從濃霧中衝出來的,是一個勉強才能看得出人形的、畸形的少年。他的皮膚因為鬼化而變成青白色,皮下的部分正因為幾名上弦鬼的能量衝突而反復凸起,仿佛下方藏著沸騰的開水。

  不死川玄彌的雙眼已經變成了一紅一黑兩色,玉壺那青色的魚鱗與猗窩座的藏藍刺青蛇一般在他的皮膚表面游動。他的脊背上凸起了半天狗的血鬼術帶來的嶙峋骨節,如同一頭劍龍,頭上也長出了尖銳的雙角。

  此刻的不死川玄彌,比起六只眼睛的黑死牟更加不似人類。過去一個多月裡,他經歷了嚴苛的柱指導,還在蟲柱蝴蝶忍的幫助下,持之以恆用上弦的材料練習著鬼化。假如不是這些鍛煉強化了他的身體,或許他在擊出木龍之前,身體就會因為無法承受四名上弦的力量而倒下。

  「霞柱大人……」不死川玄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但當聲音一出口,他的臉上便露出了驚愕之色。

  那根本不像是他原本的聲音——那甚至不像是普通生物能夠發出的聲音,而是幾種聲音的集合,像是幾個人共用一副舌頭和聲帶。

  看見時透無一郎眼中一閃而逝的震驚,不死川玄彌明白了——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足夠駭人。

  不死川玄彌奔向霞柱的步伐頓時一頓。但下一秒,時透無一郎快速朝著他走來,閃身靠在他背後。

  「辛苦你了,玄彌。」時透無一郎的脊背撞在了不死川玄彌背後隆起的脊梁骨節上,兩人背對著背,警戒著黑死牟的攻擊,「就算只有我們兩個人,這一仗也必須贏!」

  

  另一邊。

  將最後一箱珠寶塞進本丸,彌南凜花滿意地拍了拍手。

  她看著空蕩蕩的無限城倉庫,忍不住感嘆:「行了,如果鬼舞辻無慘能在死之前看到這一幕,估計他能給我幾十萬心悸值吧……」

  刀劍們彼此對視了一眼,滿臉寫著「能不心悸嗎?攢了上千年的錢都被搶了……」

  「接下來就是找人了……」彌南凜花帶著刀劍們從無限城內的倉庫門口走了出去。甫一抬眼,她就發現,前方的道路與來時相比,又變了個樣子。

  彌南凜花試探性地往左邊走了走,心悸值兌換系統安靜如雞。

  她想了想,往右邊踏出幾步。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200】

  「穩了!」彌南凜花一招手,「來,我們走右邊那條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右邊去了。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300】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400】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 500】


第11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所有的上弦鬼都已經與隊士遭遇。」繪圖室中,產屋敷耀哉開口, 手中繪圖的毛筆依舊握得很穩, 「霞柱時透無一郎、隊士不死川玄彌遭遇上弦之一黑死牟;蟲柱蝴蝶忍、隊士蝴蝶香奈乎、嘴平伊之助遭遇上弦之二童磨;炎柱煉獄杏壽郎與音柱宇髓天元遭遇上弦之三猗窩座;而就在剛才, 蛇柱伊黑小芭內、戀柱甘露寺蜜璃找到了上弦之四鳴女的蹤跡。」

  「中原中也依舊在持續對無限城的破壞。按照這個速度下去, 無限城支持不到天亮。」負責中原中也線的產屋敷日香接上了話,「水柱富岡義勇與隊士灶門炭治郎曾經遇到中原中也, 但水柱做出了與之分別行動的決定。」

  「目前水柱與灶門隊士兩人正往無限城深處行進, 根據其余地點的敵人與無限城已知的構造判斷, 他們的前進方向盡頭很有可能會通往鬼舞辻無慘的躲藏地。」

  「輝利哉,彌南凜花那邊怎麼樣了?」產屋敷耀哉問道。

  負責彌南凜花線的年輕少主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開口了。

  「彌南凜花她找到了鬼舞辻無慘和其他鬼的金庫。」產屋敷輝利哉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段話的,「然後,她……把無慘的金庫給搬空了……」

  產屋敷輝利哉說完之後, 繪圖室內的,是長久的靜默。

  大家都在和上弦鬼廝殺,神特麼的彌南凜花把鬼舞辻無慘的金庫搬空了……

  【系統提示:產屋敷耀哉心悸值 100】

  【系統提示:產屋敷天音心悸值 110】

  【系統提示:產屋敷日香心悸值 ……】

  

  蓮池之中,戰鬥已經持續了近半個小時。

  這半小時的戰鬥中,一切真相都像退潮後的石子一樣明顯。蝴蝶香奈惠的仇, 嘴平琴葉的仇……全部都在這處蓮池上方露出了水面。

  「真是讓人感動啊……」童磨閃避著來自三人的進攻, 「竟然這樣自然而然地就團結在了一起。這是在鬼裡難以見到的景像呢, 人類真是有趣……」

  時間已經拖得比童磨想像中長了。他曾經被三人在手臂、大腿、胸口、腹部、甚至肩頸都留下過傷痕, 也用他的那對金扇劃開過三人的皮膚, 聞到了他們的血液。

  雖然他們的實力並沒有當初的小花強, 但加在一起, 也還是相當難纏。

  「喂,你們是怎麼做到速度這麼快的?」童磨用折扇格擋開嘴平伊之助的刀刃,「我過去從來沒遇到過……」

  話還沒說完,斜刺裡栗花落香奈乎對准他喉嚨削來的一刀便讓他不得不收聲後退。

  「沒錯,你是感覺不到的。」栗花落香奈乎咬著牙回答,聲音透過面罩有些含糊,「像你這樣的鬼,永遠不可能明白……」

  童磨沒有人類的感情。他自然不會明白,仇恨能夠將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讓他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失去了姐姐的蝴蝶忍、栗花落香奈乎,失去了母親的嘴平伊之助。他們的仇恨都指向了共同的仇人——那就是眼前的童磨。

  一簇冰蓮趁著栗花落香奈乎還留在空中之時猛然卷去。只見刀光一閃、冰屑飛濺,蝴蝶忍一刀斬斷了冰蓮。

  「香奈乎,不要太衝動了!」她在戰鬥間隙叫道,「不要和他說話,不要被他調動情緒!」

  蝴蝶忍很憤怒,她的怒火絲毫不會輸於繼子栗花落香奈乎。但現在在這裡戰鬥的,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不能任由怒火就這樣隨意傾瀉出去——她是柱,她必須克制自己,保護另外兩個孩子。

  聽見蝴蝶忍的話,栗花落香奈乎握刀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

  她太過心急了——除了想為姐姐香奈惠的死復仇以外,她還擔心蝴蝶忍會判斷眼下的情勢持續下去不足以殺死童磨,決定執行那個犧牲自己的最終方法。

  栗花落香奈乎不想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就在栗花落香奈乎快速調整呼吸的時候,嘴平伊之助已經衝了上去。

  野豬頭套掉在一旁,無暇再被撿起。嘴平伊之助露出了頭套下那張比女人更加姣美的臉,呼吸卻潮濕而粗重。

  自從得知自己母親曾經加入童磨的萬世極樂教、後來因為發現童磨吃人的事情逃跑,將他扔下懸崖的河流保命、自己卻被童磨吸收後,嘴平伊之助便沒有再用蝴蝶忍給的面罩。

  這張臉——這張讓童磨將他和母親琴葉聯系在一起的臉——也將會成為童磨死前最後看見的景像。

  他要童磨看著這張臉,痛苦地死去。

  蝴蝶忍看著嘴平伊之助除下頭套、露出那張肖似母親的臉來,最終還是沒有制止——山中成長的嘴平伊之助對周圍的環境極為敏感,就連童磨用扇子擊入空氣中的有毒冰屑都能避開。她知道這是嘴平伊之助的堅持。

  她也有類似的堅持。

  「獸之呼吸·三之牙·獠牙撕扯!」少年嘶吼著,將鋸齒狀的刀刃重重揮向了童磨的脖頸。

  獠牙一般的旋風卷起,微微一擦就會撕裂皮膚。童磨折扇揮舞,擊出了大片盤旋著的蓮花藤蔓抵擋。

  「三對一可不太好啊。」他揚手揮舞折扇,「血鬼術·結晶之御子。」

  如果不制造出御子,這種拉鋸戰持續下去,說不定……真的會被這三個人砍到喉嚨……

  童磨臉上保持著微笑,神色卻警戒了起來:「我的御子可有著幾乎和我本人相當的戰力哦。你們就陪他們玩玩吧。」

  三個比童磨本體小一號的、冰雪砌就的御子,分別衝向了蝴蝶忍、栗花落香奈乎與嘴平伊之助三人!

  童磨正要制造第四個御子,余光卻忽然瞥到被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斬開的門縫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童磨那雙彩色的眸子突然頓住了——鬼的視力比之人類時期進一步強化,而上弦鬼更是實力拔群。童磨一眼就看清了門縫邊閃過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彌南凜花的側臉……

  【系統提示:童磨心悸值 300】

  上弦之二制造御子的手猛然一抖,第四個御子沒能制造得出來。而就在他陷入驚愕的這一瞬間,銀色的御子之間有什麼東西忽然一閃而過。

  直到蝴蝶忍的細刀從胸口凹陷的舊傷中穿透、釘在身後的木柱上,童磨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他愕然地睜大眼睛,看著直逼到面前的、蝴蝶忍的臉,「為什麼御子……」

  蝴蝶忍沒有回話,而是將手中的細劍轉動了半圈。

  「噗」的一聲,童磨的胸口汩汩流出了血液。他張了張嘴,刻印著上弦之二的眼對准了蝴蝶忍,揚起手就想要抱住她。

  童磨的手掌落在了蝴蝶忍的背上。而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栗花落香奈乎與嘴平伊之助的吼叫聲。

  「花之呼吸·四之型·紅花衣!」

  「獸之呼吸·臨時之牙·爆投旋斬!」

  幾把日輪刀同時刺穿、斬斷了他的脖子。童磨愕然地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的景像旋轉了九十度,隨後從他的視網膜中搖晃著升起。

  啊,不是房間升起,而是他的頭顱在往下墜落……

  童磨的腦袋「咕咚」一聲掉在地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依舊被釘在柱子上。原本已經半擁住蝴蝶忍的手臂頹然垂下,手背的皮膚開始脫落,逐漸化為齏粉。

  冰雪御子砰然炸裂。四散的冰屑落下後,露出了後面傷痕累累的少年少女。

  蝴蝶忍怔然松開手裡的刀柄,後退了一步,看著童磨逐漸消失的身體。

  她一瞬間明白了過來——在童磨召喚出御子的那一瞬間,做出犧牲的決定的,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在看到御子、意識到在這樣下去、三人合力也無法僅憑招式戰勝童磨的那一瞬間,蝴蝶忍下定了決心——她要執行原本設想過的最終計劃,用自己這具充滿了紫藤花毒素的身體來保住香奈乎、伊之助,同時爭取最終的勝利。

  而要讓童磨百分之百選擇吸收她,就必須給他造成重傷,讓他必須依靠吸收她來恢復戰鬥力。

  也正是因此,蝴蝶忍沒有理會御子對她而來的攻擊,尋找空隙一門心思衝出了包圍圈,一劍刺中了童磨的胸口。

  過去一個多月的重力訓練進一步提升了蝴蝶忍的速度,一直令她感到不甘的嬌小身高與肌肉力量也在訓練中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也讓她此刻用盡全力擺脫御子、靠近童磨的計劃得到了成功,甚至能有足夠的力氣一刀刺穿童磨的身體、將他固定在了柱子上。

  奔跑過程中,御子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大片的傷口,鮮血的氣味刺激著童磨的神經。蝴蝶忍旋轉細劍時,已經幾乎將自己送進了童磨的懷裡。亟需血肉補充的上弦之二只要一抬手,就可以吸收她。

  只是在看見她挨近童磨的那一瞬間,同樣面臨著御子衝擊的栗花落香奈乎和嘴平伊之助,也紛紛做出了類似的決定——那就是即便要犧牲自己,也必須保住蝴蝶忍。

  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忽視了正朝自己攻來的御子,同時將日輪刀對准了童磨。

  所有的仇恨、保護、自我犧牲,在這一刻彙聚成了三個人組成的洪流。

  ……

  無限城冗長的走廊裡,彌南凜花猛地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怎麼了,主公?」刀劍們也紛紛停下步伐,問自家主公。

  「說不好……剛才,我好像用余光看到了什麼東西。」彌南凜花站在原地,猶豫著回頭,「剛才有一個房間裡好像有人。」

  她想了想,還是朝著來路跑著倒退了回去:「去看看情況吧……」

  彌南凜花帶著刀劍男士們一路往回跑,終於走到了令她感到不對勁的、那扇被砍碎的大門前。

  她朝房間裡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只見房間裡蓄著一池足以到人小腿深的水,水裡浮著大片的蓮花。只是此刻的池水不再清澈,而是染上了淺淺的紅。

  房間一頭,怔怔立著三個鮮血淋漓的人。站在一根扎著纖細日輪刀的柱子前的,是蝴蝶忍;而在她身後的,是嘴平伊之助與栗花落香奈乎。

  三個人圍著柱子,也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哇,你們沒事吧?」彌南凜花連忙踏上木橋,朝著他們跑了過去,「身上出了好多血啊……」

  直到彌南凜花的聲音響起,看著童磨化作飛灰的三人才回過神來。

  「沒事,我們……」蝴蝶忍下意識地回答,剛想轉身,身上被童磨用折扇砍出的傷口忽然一陣劇痛。

  蟲柱咕咚一聲就倒在地上。旁邊的兩人抬手想扶她,結果被她一帶,一起栽進了蓮花池裡。

  三個人趴在蓮花池水裡,掙扎著把臉抬出水面,看著彼此,突然都哭了。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眼淚掉得還比較含蓄,嘴平伊之助直接嗷嗷大哭了起來。

  彌南凜花:「???」


第11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無限城另一處,時透無一郎與不死川玄彌對黑死牟的戰鬥, 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有了不死川玄彌加入戰團, 時透無一郎的負擔驟然減輕了不少。而不死川玄彌強忍著體內的疼痛, 竭力用血鬼術攻擊與防御著。

  「血鬼術·激淚刺突!」

  「血鬼術·蛸壺地獄!」

  「破壞殺·腳式·冠先割!」

  「血鬼術·寒烈之白姬!」

  盡管不死川玄彌竭力維持住了體內四名上弦鬼的力量, 但畢竟強行鬼化的身體並沒有完全達到上弦鬼的身體素質,他所使用的血鬼術威力比起原版的自然差了一點。

  而作為上弦之一, 黑死牟的實力遠強於排序比他靠後的上弦鬼, 破解起不死川玄彌的血鬼術自然顯得輕而易舉。

  兩人一同戰鬥, 也僅僅能對黑死牟的攻勢勉強支撐而已。

  童磨所使出的「寒烈之白姬」共有一左一右兩名白姬,而不死川玄彌能造出的,卻僅僅有一個白姬。冰雪構成的女子吹出的寒氣很快便被黑死牟的刀風吹散了。弧月形狀的刀刃旋轉著,將白姬割裂成一地的冰雪。

  斬碎白姬後,月之呼吸的刀刃余勢未消, 旋轉著刺向不死川玄彌的肩膀。時透無一郎急急揮出一刀,但卻沒能攔下所有刀刃。

  只聽布帛撕裂的清脆聲音響起,不死川玄彌的一條手臂驟然被刀刃斬落。

  鮮血飛濺,不死川玄彌左半身淅淅瀝瀝淋滿了血,時透無一郎那張清秀的臉也濺上了血滴。

  「玄彌!」時透無一郎一把撈起了不死川玄彌掉落的胳膊, 眼前卻一花。

  就在這一刻, 霞柱愕然發現自己與不死川玄彌之間, 赫然多處了一個鬼魅一般的影子。

  那是黑死牟!

  「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時透無一郎駭然揮動日輪刀, 對黑死牟發動了連續斬擊!

  刀尖產生了幾分切入什麼東西的凝澀感——他砍中了!

  時透無一郎的心跳驟然重了幾分。然而, 下一秒他就發現, 黑死牟的目標並不是他, 而是另一頭被隔開的不死川玄彌!

  黑死牟那把仿佛具有生命力的、鬼魅的刀在霧氣中一閃即逝。見狀,時透無一郎情急之下,對准黑死牟揚起的衣角一刀刺下!

  黑死牟的衣服被時透無一郎猛地釘在了地上。他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就在這一頓之間,不死川玄彌找到了喘息的機會。

  「血鬼術·霧冰·睡蓮菩薩!」少年松開捂著左臂傷口的手,手掌用力按在了地上。

  在不死川玄彌的手掌按下之處,冰雪瞬間突破了木地板,如同一柄刺向天空的矛一般拔地而起,形狀依稀能看出是個垂眉斂目、手結佛印的菩薩。

  與童磨曾經制造的菩薩相比,不死川玄彌的冰雪菩薩精度更低、體積也僅有童磨的菩薩的二分之一左右。但這足以將他與黑死牟暫時隔開。

  時透無一郎拔出刀來,屏息等待著睡蓮菩薩的攻勢,渾身肌肉都緊緊繃起,做好了與不死川玄彌前後夾擊的准備。

  然而,就在睡蓮菩薩抬起手掌、准備對黑死牟發出一擊之時,菩薩頭上忽然「喀啦」一聲,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裂痕快速延伸,仿佛有一個無形的鑽頭鑽入了睡蓮菩薩的身體。短短幾秒之間,巨大的菩薩邊轟然倒塌,在地上碎裂成一堆小山般四處飛濺的碎冰。

  冰塊後,露出了不死川玄彌驚愕的臉。

  明明時限還沒到,他的身體也還沒有到完全無法支撐的地步,但童磨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難道是——

  就在不死川玄彌的大腦觸及了那個最有可能的答案的瞬間,黑死牟抬手,深紫色的袍袖卷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對准不死川玄彌脖頸的、帶著無數鋒利細小刀刃的攻擊!

  「玄彌!」時透無一郎目眥欲裂,舉刀便要衝過去。然而眼前的景像驟然被黑死牟的手掌所遮擋。

  上弦之一反過手來,一把掐住了時透無一郎的喉嚨,另一只手舉起,手臂彎曲,刀尖對准了少年的腹部。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一道暴烈的罡風席卷而來,轟然撞碎漆黑的圓柱,猛然迎上了黑死牟那直奔不死川玄彌的斬擊!

  只聽一陣刀刃相撞的聲音響起,月之呼吸卷起的細小弧形刃被罡風悍然撞飛。一個身影穩穩落在不死川玄彌身前,鬼殺隊制服外套著的白衣獵獵飛舞,後心巨大的「殺」字凌厲而刺目。

  「啊……」不死川玄彌的眼睛驟然酸脹了起來。

  是現實嗎?還是夢?

  是……大哥來了嗎?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余光看到自己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心中頓時湧起一陣不合時宜的膽怯來。

  他現在的樣子比真正的鬼還可怖,哥哥……會不會把他當作敵人?

  不死川玄彌下意識地朝著哥哥的反方向挪了挪。然而下一秒,他聽見自己的哥哥開口了。

  「方向錯了。到我這邊來。」不死川實彌沉聲說道,「愚蠢的弟弟。」

  沒有哥哥會認不出自己弟弟的模樣的。會懷疑這一點的弟弟,真是……蠢透了……

  不死川玄彌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雙眼緊盯著前方,卻微微側過身來,好讓他看清自己的臉。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接上「愚蠢的弟弟」這句話。目光下移到親哥胸口,最後,不死川實彌干巴巴地說了一句:「哥,你這次照凜花說的系紐扣了啊……」

  不死川實彌:「……」

  所以這笨蛋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聽到他親口叫他弟弟,就這反應?

  就這!?

  【系統提示:不死川實彌心悸值 300】

  「啊,對了!」不死川玄彌驟然想起了被扼住喉嚨的時透無一郎,「哥,霞柱……」

  他朝著時透無一郎的方向望去,卻在下一秒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

  時透無一郎被黑死牟扼住了喉嚨,高舉在半空。

  那把終於徹徹底底露出全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心魔刀對准了他的腹部,刀刃上的血肉似乎都在興奮地為即將到來的鮮血而鼓動著。黑死牟那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令他從心底深處冒出生理性的厭惡感來。

  抓緊被刺前的最後一點時間,時透無一郎調轉了刀柄,將自己的日輪刀對准了黑死牟。

  如果自己要被殺,那起碼得拼個兩敗俱傷。這樣想著,時透無一郎用力將日輪刀刺向黑死牟。然而,下一秒,對准腹部的魔刀驟然轉了個方向,輕松地將他手中的日輪刀打落了。

  喉管被壓迫,無法使用呼吸法,他甚至連自己手裡的刀都保不住。

  黑死牟重新朝著時透無一郎舉起了刀。

  刀尖穩定地停在時透無一郎身前,眼看就要刺落。時透無一郎睜大了眼睛,眼中映入的、黑死牟的臉已經因為缺氧而微微模糊。

  隨後掠過時透無一郎眼前的,是黝黑的巨大鐵球,與黑死牟那如同西瓜一般被擊落的半個腦袋。有一顆金色的眼球甚至像彈珠一樣,在他的視線中轉瞬即逝。

  下一秒,扼在喉管上的手陡然失去了力道。時透無一郎重重跌坐在地上,本能地一把甩開了仍舊掛在他脖頸上的手。

  黑死牟的手——被砍斷了。

  新鮮空氣湧入大腦,令時透無一郎的頭微微發脹。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炎柱悲鳴嶼行冥手持鋒利的巨斧,斧尖上還滴著血,站在那兒的模樣就像一座山岳。

  失去了半顆腦袋的黑死牟已經在受到攻擊的下一秒飛速退開。時透無一郎聽見悲鳴嶼行冥問:「抱歉,我來晚了。沒事吧?」

  「沒事……」他回答,竭力調整著呼吸站了起來。

  時透無一郎不知道悲鳴嶼行冥有沒有聽清他的回答,因為下一秒,悲鳴嶼行冥便衝上前去,與黑死牟纏鬥了起來。

  流星錘與刀刃的撞擊聲鏗然響起,在那兒還有另一個銀發身影……是不死川實彌嗎?

  日輪刀……他的日輪刀呢?

  時透無一郎一把抓住了日輪刀刀柄,又摸索著再次抱起了不死川玄彌的斷臂,跑向了依舊半坐在遠處的少年。

  「玄彌!」他跑到不死川玄彌的身邊,擺正他的斷臂,將斷面對在了一起,「這個能不能,長回來?」

  不死川玄彌按住了自己的手臂,咬緊牙關。鮮紅的傷口斷面處,白生生的骨骼相連,肌肉、血管逐漸蠕動著,糾纏在了一起。

  鬼化後強大的復原能力在此刻起了作用。很快,不死川玄彌的斷臂重新長回了他的肩膀上,只剩皮膚邊緣仍殘留著猙獰的痕跡。

  「謝謝您!」不死川玄彌用手撐著地面,站起了身來,「在上弦鬼血鬼術的效力消失之前,我……要和哥哥、師父一同戰鬥。」

  「嗯。」時透無一郎點了點頭。

  兩人轉身,拔步衝向了戰局。

  「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飛沫!」

  「破壞殺·空式!」

  

  「好了好了,別哭了……」彌南凜花蹲在嘴平伊之助前面遞手帕,抬頭問道,「你們真的能自己處理傷口嗎?看上去感覺傷得好厲害。」

  「沒有問題的。」蝴蝶忍正替脫下鬼殺隊制服外套的栗花落香奈乎包扎著傷口,地上則擺放著她帶來的醫療用具與一盒已經打開了的注射液,「我們在這裡休整一下,之後會繼續突入無限城尋找無慘。」

  「這次一定要殺了他!嗚……」嘴平伊之助一拳捶在了地上,聲線裡還帶著鼻音。

  「好好好我們殺了他。」彌南凜花把手帕糊到了嘴平伊之助臉上,「你先擦擦鼻涕再殺,不然鼻子堵了沒法用呼吸法啊……」

  【系統提示:嘴平伊之助心悸值 99】

  嘴平伊之助尋思著說得有道理,於是抓著彌南凜花的手帕用力往臉上一陣擦,把原本沒受傷的臉都擦得通紅,眼淚鼻涕一塌糊塗。

  彌南凜花實在看不下去,撿起掉在地上的野豬頭套,又給他套上了……

  【系統提示:嘴平伊之助心悸值 100】

  「既然這樣,那你們先好好休整,我先出去繼續找無慘那個狗東西。」彌南凜花站起身,帶著刀劍男士朝門外走去。

  鎹鴉們的叫聲拖得很長,「蟲柱蝴蝶忍,隊士栗花落香奈乎、嘴平伊之助擊破上弦之二童磨」的通報在無限城內反復回蕩,此起彼伏。彌南凜花找到了原本的方向,正想繼續前進,耳畔忽然撞入了尖銳的蜂鳴聲。

  一時間,「倉啷啷」一陣輕響,刀劍們紛紛拔出了鞘中的本體刀。而彌南凜花瞳孔微縮,從口袋裡取出了正瘋狂震動著的蜂鳴器。

  這是時之政府發給的、預報時間溯行軍出現預兆的報警器。報警器上清清楚楚顯示著它們的抵達時間預計在三十分鐘後,地點就在這無限城之內。

  ——時間溯行軍,果然掐著最終決戰的時間來了。


第11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時間溯行軍果然來了。

  「主公?」刀劍們手握本體刀, 目光紛紛落在了彌南凜花手中的報警器上, 「接下來該怎麼做?」

  「前往預估的溯行軍出現坐標附近,准備作戰。」彌南凜花說道, 「到現在, 還算是在計劃之內吧。」

  如果僅僅以殺死鬼舞辻無慘作為目標, 那就算現在無法使用靈能力,那帶上了大掛中原中也之後,她也並不需要加強對鬼殺隊成員的訓練就可以做到。彌南凜花之所以想盡辦法訓練鬼殺隊, 就是為了應付如今她需要騰出手來對付溯行軍的狀況。

  進入無限城後,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在這段時間裡, 新晉上弦之六獪岳與上弦之二童磨先後被擊敗,而無限城內大半沒能排入十二鬼月的食人鬼都被鬼殺隊普通成員們協作清掃,以節省柱等高端戰力的精力。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正證明了鬼殺隊的實力已經在柱指導之後產生了飛躍性的進步。

  彌南凜花想了想,看見頭頂尖叫著「……以上三名擊敗上弦之二童磨」的鎹鴉,於是瞄准了它的腿,彎膝一躍,把它給揪著腿就拖了下來。

  【系統提示:御園生信次郎心悸值 999】

  給自己起名御園生信次郎的鎹鴉和彌南凜花的鎹鴉花澤右衛門認識,曾經在鎹鴉棚休息的時候聽花澤右衛門逼逼過彌南凜花逮著鴉腿就往下拽的操作。當時御園生信次郎還嘎嘎大笑了一番, 表示自己並不相信花澤右衛門說的話,把花澤右衛門氣個半死。

  如今被彌南凜花揪著腿拽下來的那一瞬間,御園生信次郎明白了過來:花澤右衛門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果真會有「鴉腿終結者」……

  【系統提示:御園生信次郎心悸值 300】

  「別緊張, 我問你一個問題。」彌南凜花捏著鎹鴉御園生信次郎的翅膀, 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知道『鳴女』在哪裡嗎?它應該是操縱這座移動城的鬼才對。」

  「嘎——上弦之四,鳴女——如今的位置已經被蛇柱伊黑小芭內與戀柱甘露寺蜜璃找到——」鎹鴉吊在空中,弱小、可憐、又無助,「目前蛇柱與戀柱正准備對鳴女展開攻擊——」

  「是嗎?」彌南凜花想了想,「能幫我個忙嗎?去找蛇柱和戀柱,拜托他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活捉鳴女。」

  既然時間溯行軍要干預無限城中的最終決戰,時之政府的警報器也顯示空間扭曲的範圍在無限城內部,這說明無限城也將成為彌南凜花所率領的刀劍付喪神們與時間溯行軍之間對抗的戰場。

  這樣一來,如果能掌握操縱無限城的鳴女,對這場戰役自然有百利而無一害。

  退一萬步說,就算彌南凜花不能通過鳴女來將無限城歸她所用,只要維持住無限城的存在,與時間溯行軍的戰場就被規整在無限城範圍之內,不會影響到大阪的居民。這無疑是波及最小的方法之一。

  鎹鴉御園生信次郎沒想到彌南凜花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愣愣地盯著她,漆黑尖銳的鳥喙張了張,終於說出了話來:「嘎——理由是什麼?」

  彌南凜花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緩緩移到了鎹鴉胸口貼著的、屬於愈史郎的血鬼術符篆上。

  「我知道現在一定有一名產屋敷家的成員和這只鎹鴉共享了視覺,正在看著我。」彌南凜花注視著鎹鴉的眼睛,低聲說道,「理由我目前不能說,但是無論現在正在看著我的人是誰,我都希望你能相信我。」

  ……

  繪圖室內,產屋敷耀哉透過鎹鴉御園生信次郎的眼睛與彌南凜花對視。少女澄澈的眼睛藍得仿佛一片毫無陰霾的天空。

  「……通知蛇柱伊黑小芭內、戀柱甘露寺蜜璃。」過了幾秒,他開了口,「活捉上弦之四鳴女,暫時不傷及她的性命,以維持無限城的存在。同時,等蟲柱蝴蝶忍、隊士栗花落香奈乎、嘴平伊之助三名在修正完畢後,由鎹鴉帶領前往鳴女的方向,協助蛇柱與戀柱。」

  「如果遇到無慘呢?」聞言,產屋敷天音訝異地抬起了頭,「按照已有的地圖推算,義勇和炭治郎前進的方向已經突入無限城深處,很有可能會遇到鬼舞辻無慘。對無慘也要按照活捉的方針行動嗎?」

  「不。」產屋敷耀哉搖了搖頭,「鳴女的存在本來就能保證無限城的安全。假如鳴女突然死了,在地下的隊士們也將面臨被活埋的危險。但面對無慘的時候沒有必要留手。雖然很不願意這樣說,但在他的面前,活下去都已經成為了一件必須竭盡全力去做的事情。」

  ……

  得到了產屋敷耀哉通過鎹鴉傳來的回答後,彌南凜花放開了捏著御園生信次郎的翅膀的手,看著這只鎹鴉驚魂未定地離去。

  「走吧。」從警報器中確認了確切的坐標之後,彌南凜花無需再一路尋找,而是直接取出了懷中的傳送羅盤,「我們到時空扭曲的坐標那兒去。」

  

  不死川玄彌覺得自己很忙。

  和時透無一郎加入戰局之中後,面對四人的同時配合進攻,上弦之一黑死牟很快便無法開始時那樣氣定神閑了。

  衣服被割破、發絲被斬斷……很快,黑死牟不復從容,每揮出一刀、每一次閃避也逐漸用盡了全力。

  而不死川玄彌在戰場上,就看見黑死牟的頭發被悲鳴嶼行冥日輪刀的鎖鏈給拔下來了。

  因為童磨死亡,不死川玄彌體內只剩下三名上弦鬼的力量了。如今猗窩座正在與炎柱、音柱戰鬥,順利的話他的血鬼術遲早也會消失;而原上弦之四半天狗與原上弦之五玉壺此刻正被鬼殺隊控制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距離無限城相當遠,不需要擔心鬼舞辻無慘會遠程將他過去的手下殺死。

  這也意味著直到鬼舞辻無慘死亡、帶動所有由他轉化的鬼一同消失之前,他都可以用半天狗和玉壺的血鬼術戰鬥。

  但這兩名上弦鬼的力量加在一起,用來對付黑死牟都尚嫌不足。如今眼看著黑死牟的零件在戰鬥中啪啦啪啦往下掉,不死川玄彌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是彌南凜花讓他看到部件就撿來吃的嘛。

  所以不死川玄彌就在戰鬥中躲閃著大招,從戰場東邊跑到西邊,這裡撿一綹斷掉的頭發,那裡撿一塊碎掉的刀片……

  黑死牟掉一點什麼,他就看准了跑過去撿。黑死牟一掉他就撿,一掉他就撿……

  不死川玄彌的師父悲鳴嶼行冥注意到了愛徒的行為。過去他總是偷偷觀察著徒弟,仿佛在自然棲息地觀察野生動物的動物學家一樣。也正是因此,悲鳴嶼行冥對徒弟的習性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也瞬間明白了不死川玄彌的意圖。

  於是,在揮動手中的鎖鏈之時,悲鳴嶼行冥竭力讓鎖鏈勾住黑死牟的那頭長發,力求多揪下來一點給徒弟。

  黑死牟一邊與其余三名柱作戰,一邊竭力尋隙觀察著四周的情況。當發現這師徒二人的做法後,黑死牟驚了:這也太禿然了!

  這和尚其心可誅,居然想拔禿他頭發!

  這小子更是膽大包天,居然想吃他上弦之一!

  【系統提示:黑死牟心悸值 400】

  【系統提示:黑死牟心悸值 500】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凶變·天滿纖月!」上弦之一一刀擋開,刀鋒逼開圍著他攻擊的三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轉瞬之間便靠近了正彎著腰撿素材的不死川玄彌。

  他揮刀剛想砍不死川玄彌的腦袋,斜刺裡三柱卻立刻又步步逼近,刀鋒無一例外地對准了他的喉嚨。

  「哥!」不死川玄彌剛撿起一把「上弦之一的素材」,回頭便看見不死川實彌一刀格擋開黑死牟那席卷而來的刀招,用自己健壯的身軀隔在他與上弦之一之間。

  一如那一夜,哥哥成為了當時弱小的他與化作惡鬼的母親之間的,那道唯一而又無比堅實的堡壘。

  不死川玄彌握著黑死牟素材的手微微顫抖。他是知道的——哥哥他,並不喜歡自己靠吃鬼獲得力量的行為——

  「要吃就快點!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不死川實彌提刀說道,「只要身體撐得住,就不要有後顧之憂。你必須活下去,玄彌。」

  聽到這裡,不死川玄彌心中一震。他不再猶豫,仰頭將黑死牟的發絲和刀的碎片都吞入喉中。

  黑死牟眼睜睜看著不死川玄彌當著自己的面開吃:「……」

  身為鬼的他居然在被人吃,實在是奇恥大辱!

  【系統提示:黑死牟心悸值 800】

  發絲與刀刃被蠕動的喉管擠壓,前往更深處的胃袋。不死川玄彌等待著,等待著每次吃鬼時體內都會產生的、翻湧著沸騰開水一般的炙熱感。

  很快,以胃部為中心,那種熾熱的感覺蔓延開來,仿佛血都變成了沸油,而吞下的東西則是火種,將野火順著血管一路焚燒過去。

  這一次的灼痛來得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劇烈。不死川玄彌抬手抓住胸口,因為疼痛說不出話來,膝蓋也無力地「撲通」一聲跪倒,整個人如同一段枯木般栽在了地上。

  正在戰鬥的三個人似乎呼喊著他的名字,但不死川玄彌耳邊響起的,卻只有劇烈的耳鳴聲。來自上弦之一的細胞在撕扯著他的身體,視覺突然消失,一片漆黑的眼前卻出現了模模糊糊的景像。

  層層疊疊、復雜華麗的無限城,端坐在城中的鳴女,雙眼泛紅的鬼舞辻無慘……琵琶那凄厲而急遽的聲響如同雨打芭蕉般在他耳邊響起,眼中迅速掠過的,是無限城內的景像。

  仿佛過了很久,也仿佛只有一瞬間。眼前忽然重新看見了上空距離他足有十來米的天花板。不死川玄彌躺在原地,身上流出的汗液浸透了衣服。

  他看見了上弦之一的回憶,驟然明白了過來。

  無限城——這廣闊龐大的無限城,並非每一處都可由鳴女如臂指使般移動。正如普通建築一樣,無限城內具有不可改變的承重結構,以支撐整座城在地下時承受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而由於承重結構的固定,鳴女再怎麼改變無限城的路徑,變化的幅度也始終是有限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從黑死牟的記憶中讀取的、鬼舞辻無慘所處的位置,並不會有過多的變化。

  「我知道無慘在哪裡了!」不死川玄彌猛地翻身坐起,大聲叫道。

  

  「玄彌發現了鬼舞辻無慘的位置。」產屋敷彼方用鎹鴉胸前的符篆聽著不死川玄彌的話,握著毛筆的手微微顫動,「現在,他正在對鎹鴉藤佐國貞說話。」

  繪圖室內驟然陷入比之前更深重的靜寂。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鎹鴉藤佐國貞的身上。

  過了片刻,產屋敷耀哉開了口:「鬼舞辻無慘的位置的確在義勇和炭治郎的前進方向上。提醒他們提高警戒,他們馬上就要與無慘遭遇了。」


第11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無限城另一處, 還未結束的戰鬥中。

  宇髓天元擲出的兩把寬厚巨大的日輪刀攜著刀面映射的白光, 流星般猛然從猗窩座左右掠過。日輪刀刀柄中央相連的鎖鏈倏地繃緊,帶著音柱的那股巨力死死勒住了猗窩座的胸膛。

  日輪刀轟然刺入粗大的柱子上, 猗窩座被鎖鏈卡著, 後背重重撞到了柱子, 前胸連同兩條上臂都被鎖鏈束縛著,無法動彈。

  音之呼吸·七之型·雙鳴流星——這是音柱宇髓天元在訓練期間、與岩柱悲鳴嶼行冥進行柱對戰期間領悟的方法。

  宇髓天元與悲鳴嶼行冥兩人的日輪刀形狀都與普通刀劍去之甚遠:宇髓天元的刀曾被彌南凜花稱為「超大號瓶起子」,但好歹有個刀的形狀;然而悲鳴嶼行冥的日輪刀卻連刀的形狀都沒有——同樣擁有巨力的岩柱的武器兩頭, 分別是厚重的戰斧與帶著尖刺的巨大流星錘。

  只是兩人的日輪刀的共同特點, 便是中間都由吸收大量陽光的、高純度的鐵所打造的鎖鏈相連。悲鳴嶼行冥所使用的「岩之呼吸·二之型·天面碎」便是將戰斧與流星錘都朝著對手擲出、隨後利用鎖鏈繼續後半動作的招式。

  這給了宇髓天元啟發, 令他自創了音之呼吸的新招式。

  在加入戰局後,他將大部分戰鬥都交給了煉獄杏壽郎,而自己則開始用音之呼吸分析猗窩座的戰鬥節奏,將其轉化為自己能夠利用的「譜面」。

  到現在,「譜面」終於完成了。宇髓天元計算著猗窩座戰鬥中的站位,自己也來到了相應的位置,目標就是使出他獨創的音之呼吸七之型,將猗窩座釘在附近最為堅固的承重柱上。

  這一招一旦使出,宇髓天元手裡便再無日輪刀。也正是因此, 他必須要在最合適的機會用出這一招。

  「杏壽郎!」他衝著煉獄杏壽郎吼道,「就是現在,砍下他的腦袋!」

  炎柱火色的瞳孔一顫, 手中的日輪刀如影隨形, 刀鋒在空中劃出凌厲的軌跡, 直逼猗窩座的脖頸!

  「炎之呼吸·九之型·煉獄!」煉獄杏壽郎吼叫著,刀鋒一瞬間裹上了熊熊的火炎,直奔猗窩座而去,將猗窩座那雙淡金色的瞳孔都映成深橙。

  日輪刀的鎖鏈絞入猗窩座的皮肉。在生死之間,上弦之三驟然爆發了巨大的力量,如同野獸一般怒吼著掙扎了起來。

  只聽一陣巨大的斷裂聲響起,猗窩座並未掙脫宇髓天元用盡全力擲出的日輪刀,但在他的掙扎之下,背後直徑足有一米的巨大圓柱頻繁而密集地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竟然在猗窩座的動作下從中間直直裂開!

  「破壞殺·終式·青銀亂殘光!」猗窩座赤著的腳重重一踏地面,地上驟然亮起了破壞術式來。鎖鏈卷著血肉刮開一層皮膚,但它的位移也讓猗窩座騰出了雙手,准備使出自己最強的絕技。

  「絕不會讓你繼續殺人了!」煉獄杏壽郎也吼叫出聲,手中的日輪刀不避不讓,依舊對准了猗窩座的喉嚨,卷起的炎風如同地獄之門爬出的火龍!

  「不是吧!」宇髓天元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承重柱所支撐的穹頂。他明白這聲音代表著什麼——或許這承重柱的落下,會讓無限城這一片建築全部坍塌。而在這地底,坍塌就意味著活埋。

  然而,在裂痕來得及蔓延到最上方的那一瞬間,煉獄杏壽郎與背著一截巨大承重柱的猗窩座便重重撞在一起。一時間,飛彈四射、火炎飛濺,以兩人相撞處為中心驟然炸開的衝擊力如同炸ま彈爆發一般,猛然摧毀了四周單薄的建築塊。

  「都不要命了!」宇髓天元幾乎被衝擊力刺得睜不開眼。他猛然彎下腰,避開了被炸飛的尖銳木板。

  經過了戰鬥的二次衝擊,由承重柱而起的裂紋終於蔓延到了穹頂。宇髓天元抬起頭,便看見蛛網般飛快朝著四面延伸的裂縫。

  無限城的這一處要徹底塌了。而煉獄杏壽郎與猗窩座戰鬥的地方依舊籠罩著大片的煙塵,讓人無法看清其中景像。

  「杏壽郎!你在哪裡!」他不敢再等,即便手裡沒有武器,依舊一頭鑽進了煙塵之中。

  宇髓天元竭力傾聽著四周紛繁雜亂的聲響,在廢墟中摸索著。終於,他聽見了煉獄杏壽郎的咳嗽聲。

  「杏壽郎!」他連忙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摸索著抓住了一只帶著極高體溫的手。

  是煉獄杏壽郎。抓住他的瞬間,宇髓天元心裡一定。

  「我們馬上離開!」宇髓天元將煉獄杏壽郎拽起來扛在身上,轉身就想跑,余光卻忽然瞥見煙塵裡鑽出了兩個小小的影子。

  那是他所訓練的忍獸肌肉鼠。

  兩只頭上掛著珠寶的灰色老鼠吱吱叫著,向宇髓天元跑來,爪子上還拖曳著什麼東西。

  那是他的日輪刀。刀柄之間相連的鎖鏈竟然已經斷裂了——看斷口處鏈條被拉扯得變形的樣子,那鎖鏈並不是被煉獄杏壽郎斬斷的,而是猗窩座硬生生用自己的力氣掙斷的。

  這是何等的力量。

  一時間,宇髓天元內心再度湧起震撼來。他順著肌肉鼠來的方向看去,便從濃霧之中,隱隱看見了猗窩座無頭的身軀。

  煉獄杏壽郎果然還是在剛才的交鋒中斬落了猗窩座的頭顱。

  「辛苦了。」宇髓天元只說得出這樣的話來。他抬手抓起自己的日輪刀,把肌肉鼠往自己腰上一別,另一只手扛著煉獄杏壽郎,雙膝微微彎曲,便朝著上方一躍而上。

  兩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破了濃煙。感受到自己浮在空中,遍體鱗傷的煉獄杏壽郎微微睜開眼睛。

  目光下移,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猗窩座的身軀。

  「猗窩座,如果……」煉獄杏壽郎張了張口,「如果能夠和還是人的你戰鬥的話……」

  音柱的速度很快。轉瞬之間,兩人的身影便跳躍著消失了。

  

  如果能夠和還是人的我戰鬥……

  猗窩座聽見了煉獄杏壽郎的話。一時間,他的心髒深處浮起一種夾雜著憤怒與酸楚的感覺。

  不要走啊,杏壽郎!他還沒有輸,他還沒有徹底死亡,戰鬥還沒有結束。不要走啊,杏壽郎——

  頭上的穹頂隆隆作響,脖頸上的頭顱已經長出了一半。然而就在這時,穹頂處兩道裂痕突然交彙,隨後,大塊的碎石就這樣直衝著下方的猗窩座轟然砸落下來,石塊的影子在他已經生成的一只金色瞳孔裡愈發清晰。

  啊,要砸到了。

  就在巨石要將猗窩座剛生成一半的腦袋再次砸開的那一瞬間,斜刺裡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長白淨的手,從側面把石頭一推。

  巨大的石塊就這麼被那只看上去羸弱的、少女的手「咚」一聲推到了一邊,滾了幾圈,砸碎了一大片木牆。

  「誒,我還以為是人。」彌南凜花站在猗窩座旁邊低頭看了一眼,有點意外,「原來是鬼啊。」

  她原本已經聚集了刀劍們,前往時空扭曲處等著,准備給溯行軍來一個守株待兔的。但在聽見不遠處無限城崩塌的巨響後,她擔心警報器提供的坐標有偏差,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彌南凜花剛到,就看見猗窩座差點被砸扁腦袋的一幕。她當時來不及多辨認對方是人是鬼就直接衝上去了。

  「我看看,上弦之三啊……」彌南凜花看了看猗窩座瞳孔的刻印,又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所以這是什麼情況?我要不要馬上回去?不然還是選一種最節省靈力的方法好了……」

  猗窩座睜大眼睛,看著少女的背影。

  纖細的身軀,濃密順滑的黑發……曾幾何時,他也曾經這樣看著某人的背影,伸手想要觸摸她的發絲,但卻在觸碰到的前一秒慌不迭地收回手……

  他似乎也曾經,差點擁有過幸福……

  彌南凜花正看著來時的方向頭疼,忽然覺得手掌一緊,被什麼人握住了。

  她回過頭,便看見腦袋還沒生長完全的猗窩座支撐起上半身,竭力抓著她的手掌。

  彌南凜花想了想,覺得猗窩座是自己站不起來,想找個什麼東西借力,於是一用力,把他拽起來了。

  彌南凜花:「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啊。」

  猗窩座:「???」

  【系統提示:猗窩座心悸值 999】

  看清彌南凜花那雙藍眼睛時,猗窩座驟然陷入了深重的失望。

  不是眼前的這個少女。那個人的瞳孔,是粉色的。

  「不是你……」他嘶啞著尚未恢復完全的聲帶說道,「你不是戀雪……」

  「戀雪?」彌南凜花愣了愣,隨後目光溜向了猗窩座的身後。

  「我確實不叫戀雪。」她說,「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猗窩座有些茫然。他看著彌南凜花握著他的手,帶著他轉了個身,隨後將他的手交到了另一雙更加纖細、柔弱的手裡。

  那雙手包裹著他粗厚的、長滿老繭的手掌,隨後,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狛治先生……」有人這樣叫著猗窩座的名字。他有些茫然地回憶著,已經有幾百年未曾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在接受「猗窩座」這個名字之前,他確實叫做狛治的。

  狛治抬起眼,順著握住他手掌的那雙手臂看去。

  漆黑的長發、帶著淚光的粉色眼眸,以及一哭就會變得通紅的面頰……

  「戀雪……」回憶逐漸復蘇,他握緊了女孩的手,「戀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戀雪哭得說不出話來。狛治又回頭:「你看得見戀雪?」

  「看得見、聽得見、摸得到……」自從接到時空扭曲警報之後,彌南凜花就不再吝惜心悸值,用心悸值兌換了大量的靈力,現在她看到靈魂幾乎是毫無障礙,「你如果想,我可以把你家戀雪扛起來轉個圈證明……」

  狛治愣了:這特麼什麼人?一言不合就要扛著小姑娘轉圈?

  【系統提示:狛治心悸值 999】

  「戀雪,這裡不是你該長久待著的地方。」狛治回過頭,抓著戀雪的手緊了緊,「你怎麼到現在還沒走。距離那時候,已經多久了……」

  戀雪牽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

  「已經過了幾百年啦。跟我一起走吧,狛治先生。」她說,「不要再給鬼舞辻無慘賣命了……」

  「無慘……」狛治下意識開口,話剛出口,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他說出了鬼舞辻無慘的名字。

  「不要看。」狛治知道接下來自己面臨的將會是什麼。心頭湧上一陣絕望來。他顧不得其他,猛地用手掌蒙住了戀雪的眼睛。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被鬼舞辻無慘的細胞殺死的景像。

  然而,等了一秒,兩秒,二十秒、三十秒……疼痛卻並沒有出現。狛治蒙著戀雪的眼睛,感受著手掌中她的淚水的溫度,呆呆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

  「沒有被無慘反噬是因為你已經不是猗窩座了。」彌南凜花還是沒能忍住,提醒道,「你現在已經是狛治了。不信我找個鏡子給你照照看……」

  彌南凜花從口袋裡翻出小鏡子來,舉在了狛治面前。他睜大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沒有粉紅色的短發與青白色的肌膚,沒有金色的瞳孔和鬼的尖利犬齒。現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黑發青年。

  那是他變成鬼之前的模樣。

  「跟我走吧,狛治先生。」戀雪小兔子一樣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眼睛被蒙著,輕聲說道,「爸爸在等你,狛治先生的爸爸也在等著你。」

  狛治放下了捂著戀雪眼睛的手。他看著戀雪朝彌南凜花鞠了個躬:「我們就先走啦。」

  之後,狛治任由她牽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後的無限城越來越遠,而眼前的戀雪卻愈發鮮明而清晰。她發紅的耳根、鬢邊散落的幾根黑發,掌心的溫度,都逐漸清晰了起來。

  煉獄杏壽郎說過的話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如果能以人的身份酣暢淋漓地戰鬥。

  如果能以人的身份,去再次保護些什麼。

  狛治將自己的一切,所有沉重的、脆弱的東西,都交給了牽著他的這雙柔弱的手,就這樣跟著戀雪,消失在了無限城裡。

  ……

  彌南凜花看著那具屬於「猗窩座」的空殼逐漸崩壞,那個名叫狛治的靈魂被他的未婚妻從殼裡挖了出來,牽引著走向彼方。

  「總覺得……說不定以後還會見到這些人啊。」想起過去曾經見過的梅與妓夫太郎,還有累,她自言自語著,轉身走向了來時的路,「不管現在沒空想這些了。時間溯行軍馬上就要來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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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炎柱煉獄杏壽郎, 音柱宇髓天元,擊破上弦之三猗窩座——嘎——」

  鎹鴉的鳴叫聲盤旋在無限城內部, 尾音拉得很長。而在無限城某處的人, 忙得根本無暇關注鎹鴉的通報聲。

  「香奈乎, 幫我把繃帶拿過來。」蝴蝶忍滿頭大汗地指揮自家繼子。在戰勝童磨之後,她和栗花落香奈乎處理完彼此的傷口之後, 就開始快速替同樣受傷的嘴平伊之助包扎。

  包扎到一半, 房間外面突然有人過來了。蝴蝶忍抬頭一看,發現是幾個最新一屆的鬼殺隊劍士, 其中豐崎秀夫的背上還背著羽織帶血的我妻善逸。

  「我在前進途中遇到了善逸,他也受了傷。」發現蝴蝶忍的時候,豐崎秀夫總算松了一口氣,「蟲柱大人,您能不能幫善逸也治療一下?」

  蝴蝶忍看看手邊憋著眼淚的嘴平伊之助,又看看趴在豐崎秀夫背上、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我妻善逸。

  「把他放下來吧。」她招呼豐崎秀夫, 「這期間,就勞煩你們幫我們警戒一下附近的狀況。不用擔心,根據鎹鴉的播報,剩下的上弦鬼已經都被柱纏住了。就算有鬼過來,也是十二鬼月以下的水准。」

  豐崎秀夫等人應了一聲, 放下我妻善逸就在房間四周開始了警戒工作。這下子, 蝴蝶忍手下又多了個哭包。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打了個照面。他吸著鼻子問嘴平伊之助:「伊之助,你怎麼哭了?」

  「我發現童磨是殺害我母親的凶手。」嘴平伊之助憋著眼淚問,「你呢?」

  「我殺了變成鬼的師兄。」我妻善逸一開口, 眼淚又拼命往下流。

  嘴平伊之助吸著鼻子看了看小伙伴,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要吃橡果嗎?我以前經過林子的時候摘來,曬干了帶著吃的。」

  「誒?」我妻善逸愣了愣,抬手擦擦眼淚,「要。」

  嘴平伊之助就哼哼唧唧地抬起受傷的手臂,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橡果,分了一半給我妻善逸。

  於是兩個小伙伴就一邊掉著眼淚,一邊開始剝橡果……

  蝴蝶忍都愣住了:她還在包扎著呢,這倆兄弟就吃起來了?

  就在蝴蝶忍好不容易替嘴平伊之助包扎好、注射了藥品之後,她剛想轉頭去處理我妻善逸,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過沒多久,就有凌亂而快速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而來。

  外面負責警戒的劍士騷動起來。很快,宇髓天元扛著煉獄杏壽郎進來了。他把煉獄杏壽郎往蝴蝶忍面前一放,急匆匆地說道:「杏壽郎在和上三的戰鬥中受了不少傷,快幫他處理一下。」

  蝴蝶忍當機立斷,把栗花落香奈乎分配了過去:「香奈乎,你先幫煉獄先生清理傷口,我馬上就能處理完善逸的傷。」

  栗花落香奈乎點了點頭,連忙拿起剪刀與鑷子,開始處理煉獄杏壽郎身上因為爆炸而刺入的異物來。而宇髓天元的傷勢不重,他徑自拿了消毒藥品,就往自己的傷口上倒。

  「這一次找到你們很容易,周圍的建築沒有再動來動去了。」他說,「聽鎹鴉的通報,伊黑和甘露寺已經定位了鳴女?看樣子現在鳴女正被他們兩個纏住、無暇顧及其他人才對。」

  就在一群人忙著處理傷口的時候,一只漆黑的鎹鴉忽然撲棱棱地扇動著翅膀,飛進了房間之中。

  所有人的動作都微微一頓。而鎹鴉略歪腦袋,一張鴉喙,忽然開口了。

  「處理好傷口之後,所有還能夠戰鬥的成員,都跟隨我前往無限城深處!嘎!」它大聲叫道,「鬼舞辻無慘的位置已經被玄彌確定,現在,水柱富岡義勇、隊士灶門炭治郎正趕往無慘的所在地!能戰鬥的隊員迅速集結,前往救援!」

  蝴蝶忍愣了愣,捏著繃帶的手微微一顫。回過神來後,她包扎的速度更加快了。

  必須過去,必須馬上過去——

  「有人和他們一起去了嗎?」蝴蝶忍一心二用地問道,「我是說,和富岡先生以及炭治郎一起……」

  「當主大人的命令:所有目前能戰鬥的鬼殺隊隊士在此集合——」鎹鴉拍著翅膀大聲宣布,「隨後一同前往鬼舞辻無慘的躲藏處——嘎——」

  「所有隊士在這裡集合?」這下不僅是蝴蝶忍,就連其他人都愣住了,「那無慘那邊,難道只有他們兩個人去了……」

  鎹鴉歪了歪頭,漆黑的眼睛上,薄薄的眼瞼一眨。

  產屋敷耀哉正通過鎹鴉胸口貼著的血鬼術符篆注視著他的劍士們。過了一陣,他張口說道:「……」

  與此同時,鎹鴉張開鴉喙,回答道:「其實……」

  

  無限城中心地帶,鳴女急急撥動著琵琶弦,就連分心去注意其他鬼殺隊劍士的動向的余裕都沒有了。

  蛇柱伊黑小芭內與戀柱甘露寺蜜璃正以周圍的建築塊為依托,對鳴女展開進攻——兩人的打法卻與鳴女所預料的並不一致,選擇了一種一沾即離的游擊打法,目的顯然並非殺死她,而是困住她,使她忙於應對身邊的攻擊,對其他鬼殺隊成員的動向無暇旁顧。

  鳴女手中的撥子重重一拉琵琶弦,伊黑小芭內與甘露寺蜜璃所站立的地板頓時塌陷了下去。趁著這一罅隙,鳴女剛想分心去看鬼舞辻無慘附近的動向,沒想到兩名柱卻反應飛快地一勾更上方的橫梁,躍到空中,對著她發動了攻擊。

  這兩個人的動作怎麼這麼輕快!?仿佛……無限城內的地形、引力等等全部都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似的……

  【系統提示:鳴女心悸值+250】

  鳴女並不知道這是重力訓練的效果。她不得不收回探到半路的感知,重新撥動琵琶弦以對抗兩人。

  然而此刻,在通往鬼舞辻無慘所藏身的無限城深處的路徑中。

  「從剛才開始,建築物的變化似乎就停了下來!」灶門炭治郎在奔跑途中說道,「義勇先生,一定是操縱建築物的鬼被纏住了!」

  「嗯。炭治郎,小心咬到舌頭。」富岡義勇沒有回頭。從灶門炭治郎的角度,只能看見水柱雙色的羽織衣袖被風鼓起,一頭黑發隨著奔跑的步伐飛揚。

  從不死川玄彌口中得到鬼舞辻無慘位置的鎹鴉飛在兩人前方,更加准確地將他們帶往鬼舞辻無慘那邊。灶門炭治郎握緊了手裡的刀。

  這一路來,除了鳴女時不時會操縱建築塊試圖阻礙他們以外,還有不少被傳送進入無限城的鬼會突然從隱蔽處朝著他們撲來,它們的實力已經與灶門炭治郎曾經遇到過的下弦鬼不相伯仲。

  然而,這些鬼無一例外都被兩人快速斬殺。而他們在無限城內行進了這麼久,還沒有遇到一個上弦鬼。

  這無疑說明了一點——上弦鬼都被其他的柱和隊員纏住了。他們所沒有遇到的對手、沒有承受的傷害,都正有其他同伴代替他們遭遇、承受。

  因此,他們現在必須利用其他同伴為他們制造出的機會,以最快速度抵達鬼舞辻無慘的藏身處,將他徹底殺死。

  就在灶門炭治郎暗中想著這些時,前方帶路的鎹鴉驟然發出了凄厲的叫聲,一振雙翼,猛然往高處飛去。而前面的富岡義勇猛然剎住步伐,日輪刀如同一泓秋水出鞘。

  越過富岡義勇的肩膀,灶門炭治郎看清了前方的景像。

  無限城那不規則的建築板塊在前方組成了一個如同懸崖般陡峭的斷層,而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建築塊所組成的斷層相連,便形成了一個如同洞穴般的巨大、中空的「無限城之胸腔」。

  在那中空的地方,密密麻麻連接著蛛網一般的、活生生的肉絲。它們蠕動著纏繞在一起,而在最中間的地方,結著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肉繭,側面裂開的部分還在往下汩汩流淌著什麼。

  巨大的肉繭如同無限城層層環衛的心髒。而在肉繭之上,站立著一個留著一頭銀色長發、皮膚白得像紙一樣的健壯男人。

  但在對上目光的那一瞬間,從灶門炭治郎心頭湧起的強烈的抗拒、憎惡感與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幽深寒氣是那麼強烈,這仿佛是身體在以人類進化百萬年的直覺警告他,那並不是一個男人。

  那不是一個人。

  那雙梅紅色的眸子,是鬼舞辻無慘的眸子。

  「無慘……」灶門炭治郎從喉嚨口裡擠出了干澀的聲音。一時間,那個白雪紛飛的、凜冬的日子浮上心頭。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變成鬼的禰豆子……還有那麼多因為鬼的存在而喪生的普通人,與鬼戰鬥的隊士,鬼殺隊本部保存著的密密麻麻的墓碑……

  「只有你們兩個人嗎?」鬼舞辻無慘面容俊美,蒼白的皮膚卻像一層薄薄的紙般被驟然撐開,露出下方利齒森森、流淌著涎水的巨口來。英俊的臉與猙獰的身體相映,碰撞出一種荒謬的、令人不適的感覺來。

  像是跳進一個裝滿蛇和蛤ま蟆的水池時產生的感覺一樣。被鬼舞辻無慘注視時,皮膚仿佛被什麼冰涼黏滑的東西封緊了,脊梁上的感覺如同狼蛛在揮動節肢緩緩攀爬。

  「正好,我也需要補充養分了。兩個人啊……雖然數量上還不夠塞牙縫,但質量卻不錯。」鬼舞辻無慘的目光從兩人身上劃過,「鬼殺隊的劍士,和肌肉松弛、脂肪臃腫的普通人比起來,可是上好的佳肴啊。」

  居然——居然事到如今,還把吃人說成如此理所當然的事情,把人當作等待宰殺、端上餐盤的食料……

  灶門炭治郎咬著牙,剛想張口,忽然聽見富岡義勇大吼了一聲:「防御!」

  視野中忽然閃過幾道紅光,隨後便是前方的一點藍光與之相撞。金鐵交擊的尖銳聲響中,富岡義勇猛地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肩上湧起了一蓬血花。

  「義勇先生!」灶門炭治郎的心髒幾乎都因為猝不及防的狀況停止了搏動。他一把扶住了富岡義勇,鼓膜嗡嗡作響。

  他看見一道劃痕橫貫了富岡義勇左肩,一直越過鎖骨的位置延伸到胸口。羽織與鬼殺隊的制服都被攻擊劃破,鮮血將衣服浸透,空氣中彌漫起血液的腥甜氣味。

  一路過來,雖然未曾遇到上弦鬼,但富岡義勇在實力接近下弦的大量食人鬼群攻之下都保持著毫發無傷。而現在,他竟然因為鬼舞辻無慘的一擊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余光瞥到什麼,灶門炭治郎猛地抬頭,瞳孔頓時劇烈一縮。

  剛才還完好無損的、四周的建築塊竟然已經綻開了巨大的劃痕。鬼舞辻無慘的攻擊留下的痕跡,讓足有幾寸厚的木牆看上去就像白紙一樣脆弱。

  但下一秒,富岡義勇握著手裡的日輪刀,重新站直了身來。

  「『凪』擋不住無慘的攻擊。」他低聲說,「我沒有問題。炭治郎,執行出發前討論過的第三個計劃。」

  「我明白了……」灶門炭治郎將手掌伸入羽織內內側的暗袋之中……

  


第11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最終決戰的幾天前, 產屋敷耀哉召集了鬼殺隊的高級戰力,開了一次會議。

  房間中擺放著長方形的桌子,眾人圍繞著長桌端坐。長桌一頭,坐著產屋敷耀哉、產屋敷天音與他們的兒子、已經穿上了男裝的產屋敷輝利哉。而九柱依次坐在長桌的兩側。

  其中五名柱坐在一側,另一側則坐著四名柱, 以及……身為鬼的珠世和愈史郎。

  正對著產屋敷一家的地方, 坐著彌南凜花。只見少女臉上的表情和其余一臉嚴肅的人和鬼不一樣——她的目光正盯著桌子中間的花林糖, 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這是……」彌南凜花想了想,問道,「第一屆抗無慘多方協商代表大會?」

  眾人頓時驚了:這什麼名字?

  【系統提示:悲鳴嶼行冥心悸值+45】

  【系統提示:不死川實彌心悸值+100】

  【系統提示:時透無一郎心悸值+……】

  「為啥她能坐在這裡啊!」風柱不死川實彌忍不住了, 抬手指著彌南凜花就問,「她也不是柱啊!」

  靜默持續了片刻。

  「既然如此。」富岡義勇站了起來, 「那我其實也不是……」

  「你特麼給我坐下來!」不死川實彌頓時驚了,「你走什麼走?」

  【系統提示:不死川實彌心悸值+110】

  富岡義勇看了彌南凜花一眼,發現她也沒起身走人的傾向,於是還是坐下了。

  不死川實彌這下也不好說讓彌南凜花滾蛋的話了。他憋著氣瞪了彌南凜花一眼,沒有再說話, 臉色倒是更臭了。

  【系統提示:不死川實彌心悸值+150】

  「既然大家都來齊了,那我就宣布這次會議的目的。」產屋敷耀哉的神情顯得很柔和, 「想必大家也已經從會前的通知中了解了珠世小姐和愈史郎先生來此的原因。這一次的會議目的,便是給大家介紹珠世小姐和蟲柱蝴蝶忍共同研發的對無慘藥物、以及討論遇到無慘時的應對方法。」

  九柱的目光紛紛投向了珠世, 除了早已通過信件與珠世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聯系的蝴蝶忍外,其他柱的目光都帶著微妙的意味。這令這名從戰國時期活到現在的女性食人鬼產生了幾分緊張。

  但因為已經有灶門禰豆子的先例在前,雖然內心依舊有幾分抗拒, 但九柱依舊默認了產屋敷耀哉的決定。

  「我所研制的、針對無慘的藥物,一共有四種效果。」珠世端正地坐在桌邊,從小盒中取出一管藥劑,開了口,「第一種效果,便是嘗試讓鬼舞辻無慘由鬼變成人。」

  「變成人?」富岡義勇敏感地抓住了這個字眼,「你已經研制出來了嗎?把鬼變成人的藥劑?」

  「是的。在最終決戰結束後,我也會給禰豆子用藥。但在決戰之前,我會想辦法改變禰豆子的體質、將她從鬼舞辻無慘的控制下徹底解放、先轉化為像我和愈史郎一樣的鬼。這樣一來,即便無慘被消滅,禰豆子也不會像其他被無慘控制的鬼一樣跟著一起死去。同時,她的體質依舊是鬼,這樣一來,萬一我們失敗,禰豆子也還能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珠世微微頷首,「但這種藥劑對鬼舞辻無慘未必有效——畢竟他是已經活了千年的鬼,細胞的強度遠超過任何鬼。」

  「一旦將鬼舞辻無慘轉化成人的計劃失敗,藥劑就會開始發揮第二種作用——那就是加速老化。」珠世說道,「這是蝴蝶忍小姐的主意。」

  「以轉化失敗為前提思考的話,接下來的方向就非常明顯了。」蝴蝶忍解釋道,「如果說讓無慘從鬼變成人是一種回溯他身體的時間的行為,那在回溯失敗之後,轉換成相反的方向,就是加速他的身體的時間流動。那就是老化了。無慘對第一種藥的分解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對第二種藥的效力進行推動,讓他的老化進行得更加迅速。」

  「之後就是第三種藥了。」珠世說道,「第三種藥,同樣會在第一種藥被分解後出現,是防止分裂的藥。這樣安排的原因是,在幾百年前,我曾經見過無慘在一名劍士面前被迫分裂逃命。」

  「被迫分裂逃命?」這句話仿佛一塊石子墜入平靜的水面、蕩起無數漣漪。一時間,眾人都站起了身,急急發問:「你親眼看到的嗎?」「他是怎麼分裂的?」「那個劍士是誰?用了什麼呼吸?」

  珠世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戰國時期使用起始呼吸的鬼殺隊劍士。」她輕聲說,「他的名字,叫做繼國緣一。而他使用的呼吸,是日之呼吸。」

  「日之呼吸?」煉獄杏壽郎微微一怔,口中念叨著,「日之呼吸……火之呼吸……緣一……」

  「就是那個人嗎?」他猛地一拳捶在桌子上,「炭治郎曾經向我打聽的人!」

  珠世被煉獄杏壽郎的動作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他。愈史郎連忙把珠世護在身後,朝著煉獄杏壽郎怒目而視:「你做什麼?」

  「啊……抱歉。」煉獄杏壽郎反應過來,連忙致歉。話剛出口,他又忍不住撓了撓後腦勺。

  過去的他,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有向鬼道歉的那一天。

  真的很奇妙,有的時候,人會從難以預料的地方得到幫助。

  「拜托你在會議結束後把繼國緣一的事情告訴我吧。」煉獄杏壽郎重新坐了下來,說道,「我會把炭治郎一起找來。」

  珠世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拍拍愈史郎的手臂,示意自己沒有問題。

  愈史郎氣鼓鼓地放下手:「等下我也要一起去,你可別想對珠世大人做些什麼!」

  話題重新回到了藥劑的方向。珠世頓了頓,繼續說道:「除了抑制分裂的藥以外,還有第四種藥——那就是強力的細胞破壞藥劑。它能快速破壞鬼舞辻無慘體內的細胞,速度應該不會比他的細胞再生時要更快。」

  「但為了讓這些藥的效力發揮到極致,鬼舞辻無慘的補充來源必須被最大化地切斷。這包括人和其他食人鬼。在分解完變成人的藥劑之後,無慘一定會消耗相當大的體力,繼續進食補充能量。而無論是人、還是鬼,都能夠被他吸收、成為他的能量來源。所以如果沒有萬全准備,就不要讓實力欠缺的鬼殺隊隊員與無慘手下的食人鬼靠近他。」

  「原來如此,這就是戰鬥開始之後我們需要注意的方針了呢。」甘露寺蜜璃握緊了拳頭,「我會努力的!」

  「既然關於藥劑的說明已經告一段落,那接下來的討論議題,就是遭遇無慘之後的應對措施。」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開始了下一個話題,「最終決戰開始之後,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無慘,遭遇時身邊同伴的數量多少也有多種可能。必須針對不同的情況制定不同的計劃。」

  「正如當主大人所言。」悲鳴嶼行冥手持念珠開了口,「遭遇時如果我方人員眾多,那怎樣在避免身邊的戰友成為無慘的食糧的同時發揮人數的優勢,就是一個重要的議題。」

  「更不用說人少的時候的處理方法了啊。」伊黑小芭內慢吞吞地接上。

  「所以你們都不吃花林糖嗎?」彌南凜花問道,「不吃的話我就整籃拿過來了。」

  「……」

  【系統提示:悲鳴嶼行冥心悸值+120】

  【系統提示:伊黑小芭內心悸值+369】

  【系統提示:……】

  「你聽了這麼久,就只想著吃啊!」不死川實彌又怒了,「我跟你講你想不出一個辦法來,就一塊糖都沒得吃!」

  彌南凜花愣了愣:「我也沒說我只想著吃啊?我是看你們都不吃,准備拿去給伊之助和玄彌來一場『花林糖決戰』的……」

  她一邊抬手把花林糖籃子拽過來,一邊說道:「如果要根據以上的內容考慮作戰計劃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

  「執行出發前討論過的計劃。」

  灶門炭治郎對計劃內容記得一清二楚。而目前的狀況,正好能在計劃中找到相應內容。

  在少數人與鬼舞辻無慘遭遇的情況之下,先觀察鬼舞辻無慘的動向,以此來判斷他目前最為需要的東西。

  根據珠世的說法,鬼舞辻無慘在分解藥物之後,會迫切地需要靠進食來補充能量。然而在遇到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之後,鬼舞辻無慘雖然對他們發動了攻擊,但自己卻沒有離開原來站立的位置,甚至連小腿到腳掌的位置都埋在繭內。

  鬼舞辻無慘腳下的肉繭仿佛活物一般,如今仍然在微微顫動。再仔細觀察,甚至能發現繭比起剛才,微妙地小了一點。

  有的動物會在出生之後吃掉蛋殼,以補充營養。鬼舞辻無慘如今的行為,正與那些動物如出一轍——繭是他在分解藥物時放出的保護屏障,本身就是他身體裡分出來的一部分。如今鬼舞辻無慘成功分解藥物,暫時又找不到足夠的人或者鬼供其吸收,便打算將原本分裂出的部分重新吸收回體內。

  就算遇到了兩名鬼殺隊的隊員,鬼舞辻無慘依舊不舍得離開繭,同時又想要得到劍士的新鮮血肉。正是因此,鬼舞辻無慘才會一邊吸收著繭,一邊展開進攻,妄圖兩邊不落。

  臨行前商討過的第三種計劃正好適用現在的情況。

  灶門炭治郎放在懷中的手快速伸出,將懷裡的幾個小瓶朝著鬼舞辻無慘猛然擲去。盛裝著色澤暗沉的紅色液體的小瓶轉瞬之間便飛到了鬼舞辻無慘的上方。

  「什麼?」銀發的食人鬼抬頭望去,後脊處原本已經伸出了尖銳的刃,但卻因為小瓶中傳來的氣味而頓了頓。

  那……似乎是血的氣味。比前方這兩個身體千錘百煉的獵鬼人更加誘人的……

  就在鬼舞辻無慘猶豫的這一瞬間,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同時握緊了手裡的日輪刀。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動!」

  轉瞬之間,帶著濕潤水汽的刀風從廣闊的空間中掠過,刀路蜿蜒旋轉、如同繞著山石行進的溪流一般,准確地劈碎了所有仍然飛在高空之中的小瓶!

  瓶子破碎的那一瞬間,瓶中的液體驟然散落了下來,鮮血的氣味頓時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在水之呼吸刻意的刀風震動之下,鮮血被擊打成霧氣一樣的、針尖大的輕細水滴。血霧轉瞬之間包裹住了鬼舞辻無慘與他所站立的、連接著肉絲的巨繭。

  這是什麼……好想吸收……

  不是人的血液。而是鬼的血。

  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血液。

  鬼舞辻無慘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抓住空氣中的血滴。然而,就在這時,灶門炭治郎猛地動了!

  「火之神神樂·一之型·圓舞!」

  日輪刀在少年手中驟然擦亮了一把烈火,隨後火炎便化做一個巨大的火弧,咆哮著直衝鬼舞辻無慘而來!

  食人鬼之祖不得不將注意力從血霧上移動到了火弧上——這一招,讓鬼舞辻無慘體內的細胞猛然戰栗了起來。

  火焰在那雙梅紅色的眼瞳中迅速放大。幾百年前的記憶驟然復蘇。鬼舞辻無慘身後齊發數條末端帶著鋒利刀尖的觸手,亟待擊破席卷而來的烈火。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觸手並沒能觸碰到火弧。

  就在火弧撞上彌漫在空中的細小血霧的瞬間,萬千血滴驟然被烈火點燃,成了無數浮在空中的微型炸ま彈!

  僅僅一瞬間的工夫,強烈的光與熱便在無限城的空腔中轟然裂開,邊緣圍繞著的建築塊如同經歷了一場槍擊般被擊打得千瘡百孔,就連早已對此做好心理准備、出招後便瞬間趴下的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都被爆裂的威力震得身體發疼。

  一時間,就連鬼舞辻無慘所在處極為遙遠的彌南凜花都聽見了爆炸的聲音。

  「他們用了那個計劃嗎?」彌南凜花沉吟。但她來不及過多顧及鬼舞辻無慘那邊了——就在前方不遠處,原本清晰的空氣突然如同被加熱融化的玻璃一般微微扭曲。

  她屏住呼吸,看著扭曲處緩緩探出一只嶙峋的骨角,隨後是蒼白的額頭,鬼火般的眼睛,以及尖牙翻卷著的嘴。

  時間溯行軍來了。

  在看見時間溯行軍的同時,彌南凜花抬起手,叫道:「上!不要讓一個溯行軍徹底穿過時空隧道的出口!」

  轉瞬之間,刀劍付喪神們手中的本體刀亮起耀目的靈力輝光,如同流星群般直指時間溯行軍的喉嚨!

  


第11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

  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所用的, 正是當初彌南凜花在第一屆抗無慘多方協商代表大會上抱著花林糖籃子提出的計劃。

  灶門禰豆子在上弦對戰中覺醒了血鬼術「爆血」、又在最終決戰前在珠世的幫助下徹底脫離了鬼舞辻無慘控制。因此鬼殺隊打算將她的血作為引燃劑, 重創鬼舞辻無慘。

  由於這一計劃的破壞力過大, 所以只有在少數精英劍士與鬼舞辻無慘遭遇,並且破壞周邊環境對鬼舞辻無慘的傷害巨大的情況下,這一計劃才會實行。否則,灶門禰豆子的血液引起的大範圍爆炸衝擊足以同樣傷害鬼殺隊的劍士。

  這是決戰前商討出來的、能在少數人遭遇無慘時一轉情勢的唯一方法。

  最終決戰前, 鬼殺隊隊員懷裡其實都揣上了灶門禰豆子的血。一個原因是作為實施計劃三的准備,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 如果中了鬼的毒, 灶門禰豆子的血還能當解毒劑用。

  雖然最終決戰中,灶門禰豆子並沒有參戰, 而是和鱗瀧左近次、珠世兩人待在一起, 但她的血和鬼殺隊隊員們同在,四舍五入也相當於她參戰了。畢竟就算用不上,拿來當個護身符也蠻不錯的。

  在聽了彌南凜花的計劃之後,眾人找灶門兄妹商量取血的事情。灶門禰豆子明白大概以後就把袖子一捋, 亮出胳膊, 臉上露出了一副「來抽吧,反正馬上就會再生」的樣子。

  當時在場的還有曾經把手懟到灶門禰豆子面前逼著她「真香」的風柱。於是, 在發現不死川實彌也來了的時候, 灶門禰豆子就坐在那兒,靜靜地注視著他……

  灶門禰豆子:「哼哼哼~(果然我也派得上用場吧!)」

  不死川實彌:「……」

  當時不死川實彌就心悸了。而心悸值毫無疑問,進入了小花的口袋……

  取血之後,鬼殺隊曾經在藤襲山對這一進行過一場小型演習, 大致確認了這一計劃的破壞性大小。

  然而這一次,遇到鬼舞辻無慘的,恰好是在使用水之呼吸的、能夠用刀術使血液以更小顆粒、更大範圍擴散的水柱富岡義勇,以及已經在炎柱和珠世的幫助下掌握了火之神神樂、可以不借助工具、直接用刀風點燃妹妹血液的灶門炭治郎。

  正是因此,這一個計劃實際實行時,血液被水之呼吸的刀法打成細霧後瞬間引燃。這一過程所導致的空氣膨脹,遠比藤襲山上的那一次演習要更可怕。

  灼眼的爆炸光茫逐漸沉寂,被衝擊力破壞的建築仍然往下窸窸窣窣掉落著碎木殘渣。察覺到周圍的環境逐漸開始穩定,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直起了身。

  「無慘呢?」灶門炭治郎站了起來,睜大了被刺得發疼的雙眼,竭力試圖透過煙塵找到鬼舞辻無慘的蹤影。

  「不要掉以輕心。」富岡義勇半坐在地上,爭分奪秒地用紗布纏緊自己身上的傷口,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這種爆炸殺不死無慘。」

  很快,煙霧中影影綽綽顯露出了一個人影來。

  那是鬼舞辻無慘。

  在血霧被火焰點燃的瞬間,鬼舞辻無慘猛然意識到不對,轉身想要離開,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腳下原本用於吸收的肉繭如今被炸得只剩下一點皮,顫巍巍地維持著立足之處。鬼舞辻無慘那身皮膚已經被灼得焦黑,不少地方的肌肉也被破壞,露出了下方白森森的骨骼來。原本從他背後延展出的觸手已經齊根斷裂,只剩下一點燒焦的末端依舊連在他的脊椎骨上。

  那張原本俊美的臉此刻已經只剩下一半。鬼舞辻無慘的下半張臉沿著下頜骨線徹底消失無蹤,面部皮膚也被灼燒得如同一片蒙在骨骼上的破布。

  即便如此,他依舊用正在生長著的舌頭與聲帶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你們這些……產屋敷家的臭蟲!」

  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沒有回答,而是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間,手持日輪刀快速逼近。

  鬼舞辻無慘猛然舉起了露出蒼白骨骼的手,指尖倏地伸出了銳利的爪尖。

  就算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暗算,就算將他的身體炸成這樣破破爛爛的模樣,僅憑眼前這兩個獵鬼人,想要戰勝他依舊是天方夜譚……

  就算利用了奇怪的鬼血,就算能使出幾百年前繼國緣一曾經用過的招式,但還遠遠不夠……

  他要折斷他們的日輪刀,然後把他們大卸八塊、活生生地吞下肚去!

  這樣想著,鬼舞辻無慘准確地一把捏住了富岡義勇手裡的日輪刀。

  他剛想用力折斷刀身,沒想到在手指觸碰到日輪刀的那一瞬間,一股可怕的、沸騰的熱度便透過他的手指猛然撞來,仿佛要將他的手徹底燒焦。

  「什麼?」鬼舞辻無慘微微睜大眼睛——他的手微微一顫,便被富岡義勇抓住機會,刀鋒一挑,硬生生砍下了他的拇指。而就在這時,一旁的灶門炭治郎的日輪刀已經對准他當頭劈下。

  鬼舞辻無慘不得不擰身躲避,而灶門炭治郎的刀便從他面前劈落,幾乎緊貼著他的鼻尖。

  近距離觀察之下,他終於找到了緣由——只見富岡義勇與灶門炭治郎兩人的日輪刀,不知何時已經褪卻了原本彰顯著呼吸法門的顏色,如今都變成了暗紅,仿佛在鋼鐵的刀刃外殼下,有一顆炭火做成的心髒在往外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熱度。

  那是赫刀!

  這便是計劃的後續了——灶門禰豆子的血鬼術除了能夠配合火之神神樂燃燒、以及對鬼造成傷害外,還有一個作用。

  它接觸到使用呼吸法的劍士的刀刃,就能暫時將日輪刀轉變成對鬼的身體具有極大損害、同時能夠延緩再生的「赫刀」。

  而富岡義勇和灶門炭治郎的刀,毫無疑問都接觸了灶門禰豆子飄散在空中的血霧。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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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提示:……】

  

  無限城中心,鳴女撥動著琵琶弦的手忽然猛然一顫,手下的弦竟倏然撥斷一根,發出足以將耳膜刺痛的雜音。

  那一瞬間,時間溯行軍出現了。而作為操縱這座無限城的鬼,即便被蛇柱與戀柱纏住,鳴女依舊敏感地察覺到了城內驟然出現的陌生氣息。

  ——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既不是鬼,也不是人,反而像是存活在時光與歷史的夾縫之中的、不死不活的存在。

  就在鳴女因為感受到時間溯行軍的到來而恍神的那一瞬間,對此一無所知的蛇柱與戀柱飛快地抓住了機會。

  只見甘露寺蜜璃憋足了一口氣,手中皮鞭般柔軟的粉色日輪刀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倏然襲向鳴女所坐的高台,刀尖「簌」地一聲刺入台上木柱,隨後彎曲著釘在那裡,如同一根鋒利的魚鉤。

  「伊黑先生!」刺出日輪刀的同時,甘露寺蜜璃朝著伊黑小芭內伸出了手,「快抓住我!」

  伊黑小芭內一把握緊了甘露寺蜜璃的手。轉瞬之間,那條纖細柔韌的手臂猛地鼓起不輸於岩柱、音柱的壯觀肌肉來,手肘微微彎曲蓄力,隨後猛地將伊黑小芭內朝著鳴女的方向擲去!

  「蛇之呼吸……」伊黑小芭內猛然吸入空氣,手中的日輪刀舞動,如同亟待纏卷獵物的長蛇,「五之型·蜿蜿長蛇!」

  刀光閃動時仿佛一條活生生的巨蛇弓起脖頸、朝著鳴女蜿蜒游來。鳴女心神一震,反應過來時,伊黑小芭內的日輪刀已經削到了她的肩頭。

  血光飛濺,鳴女握著琵琶撥子的那條手臂齊刷刷地被日輪刀斬落,墜入高台下方的深淵之中。

  伊黑小芭內弓腰落在了高台上,手中的日輪刀抵在了鳴女的喉嚨前。他雙眼警覺地注視著鳴女,另一只手伸向後方,把正在握著日輪刀往上攀爬的甘露寺蜜璃拉了上來。

  「就是現在。」他叫道,「愈史郎,你在哪裡?」

  伊黑小芭內的聲音在無限城內回蕩著,撞擊著四面八方的牆壁。不遠處的建築塊上,身穿鬼殺隊制服的鬼青年撕掉了身上張貼著的血鬼術符篆,在空氣中現出了身形來。

  「你們解決鳴女的速度比我想像中要快啊。」愈史郎快步走到鳴女身後,抬起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憑空出現了一張血鬼術符篆。他二話不說,徑自將符篆貼在了鳴女那只巨大的眼球上。

  一瞬間,鳴女所能看到的、無限城內的場景飛快灌入了愈史郎的腦海。信息量之大讓他一時間皺起了眉頭,太陽穴針扎般地疼痛。

  他看見了——還在無限城內、在鎹鴉的指示下朝著蓮池房間聚集的劍士們、正在蓮池內接受蟲柱蝴蝶忍與其繼子栗花落香奈乎的療傷的柱與望風的普通隊員們,空空如也的金庫,與上弦之一黑死牟纏鬥著的悲鳴嶼行冥、時透無一郎以及不死川兄弟,以及在無限城某處攢動著的……

  「那是什麼東西!?」看清那一景像的瞬間,愈史郎不由得驚愕得吼叫出聲,「那不是鬼!是怎麼進來的?鳴女明明沒有召喚那種東西啊!」

  「怎麼了?」甘露寺蜜璃被愈史郎的吼叫聲嚇了一跳,「哪裡有什麼東西?」

  愈史郎咬緊了牙關,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試圖看清那邊的情況。他看見無限城內扭曲的空氣,從空氣中驟然浮現的、前所未見的怪物,以及與怪物戰鬥的彌南凜花與刀劍付喪神們。

  「彌南凜花……她竟然在那裡……」愈史郎喃喃自語,「幸好我用禰豆子作為借口讓珠世大人留在了外面,不然的話……」

  不然,在這座無限城裡的,無論是人是鬼,或許都會因為那支古怪而詭異的隊伍全軍覆沒……

  「到底怎麼了?」見甘露寺蜜璃被無視,伊黑小芭內沉著臉追問,「哪裡又出現敵人了嗎?需要有人過去嗎?」

  「不。」愈史郎收回目光,終於冷靜了些,「那不是你們能戰勝的東西、那甚至不是無慘能夠戰勝的東西。太邪門了。」

  他越是這麼說,兩柱就越不解。甘露寺蜜璃忍不住指了指頭頂盤旋的鎹鴉,又問道:「當主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和其他人會合,然後一起趕往無慘那裡。所以我們現在還要繼續這麼做嗎?」

  「去吧。」愈史郎飛快地下了決定,「我會控制鳴女,讓她開一條直通無慘所在地的最快捷徑,然後盡量用無限城內的材料,將彌南凜花那一邊和這裡隔開。」

  「那是只有她能夠對付的東西,就算我們過去,也只會礙手礙腳而已。」他說,「現在最優的做法,就是我們盡快戰勝無慘,然後控制著鳴女,將所有人都帶到無人的郊外地面上去。」

  


第11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無限城的空腔中, 灶門炭治郎、富岡義勇兩人與鬼舞辻無慘的戰鬥仍未停止。

  即便兩人獲得了赫刀,但鬼舞辻無慘並不是他們兩人拿著赫刀就能殺死的人物。隨著時間的推移,雖然鬼舞辻無慘也在戰鬥中挨了幾刀, 但那些被灶門禰豆子的血液爆炸所破壞的身體部分, 卻始終在緩慢而持續地再生。

  鬼王的後背已經有四五條觸手成型。觸手逐漸收縮形成刀刃般鋒利的末端, 中途也遍布鋸齒般的刺,此刻正在巨大的空間內快如閃電般揮舞。

  僅僅有兩個人……還是不行嗎?

  灶門炭治郎連續使出「火之神神樂」的招式,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富岡義勇的方向。

  他現在應付鬼舞辻無慘的招式已經相當吃力,而富岡義勇, 更是在剛見面的時候, 就為了保護他受了傷, 如今在劇烈的戰鬥之中,傷口不斷往外滲著鮮血。

  鬼舞辻無慘原本已經被炸毀一半的臉如今倒是徹底復原了。他那雙冷血動物特有的、細長的豎瞳轉動著,盯視著兩人,突然開口了:「你們這些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家伙, 腦殼不正常的鬼殺隊, 該不會真的以為能夠就這樣干掉我吧?」

  「明明只是一條條螻蟻般微不足道的小命, 卻這樣抗拒死亡。為什麼呢?有形之物, 終將破碎;有壽之物, 終將枯萎。」他說,「你們既不能成就偉大,又不能達到永恆。不如將自己的生命貢獻出來,成為別人的養分。」

  「你們相信神明的存在嗎?那種揮手便會降下天災的東西。天災之後,人類不是躲起來默默舔舐傷口, 就是為神明上供、祈求祂手下留情。」

  鬼舞辻無慘的背後猛然鑽出又一根尖銳的觸手,挾著風聲橫掃而去:「所以你們把我當成一樣的東西不就好了嗎?把取走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命的我當作火山、地震、海嘯、洪水……畢竟天災也不會顧及因此而死的人是誰的父母兒女,是誰的丈夫妻子的吧?」

  灶門炭治郎聽得額頭血管凸起,手掌與日輪刀刀柄接觸處激起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感。

  「你也配自稱神?你甚至連人都不算!」少年怒吼著,身體帶動日輪刀快速旋轉,火焰與氣流在離心力下飛快形成了強烈的渦流,由遠及近如同衝擊鑽般朝著鬼舞辻無慘直撲而來,「火之神神樂·六之型·灼骨炎陽!」

  自私、貪婪、惡毒……等等一切肮髒的、令人不快的東西,聚合在一起,披上一副皮囊,隨後就好意思自稱神明、天災了嗎?

  富岡義勇身上的雙色羽織在身後揚起。他箭步向前,手中紅色的日輪刀同樣泛起了比過去更加逼人的、足以吞噬邪惡的浪潮來。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轉!」潮水觸碰赫刀,瞬間撞擊出沸騰的巨浪。富岡義勇的刀身隱隱盤旋起一只須爪箕長的水龍來!

  這並非無法化解的攻擊——鬼舞辻無慘身後的觸手驟然回縮,其間的刀刃猛地彈起,朝著兩人的腰身甩去,便想要將他們砍成兩截。然而觸手剛剛掃出一個弧形,鬼舞辻無慘卻忽然察覺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令他的觸手猛地一顫,頓時失去了准頭。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不好!鬼舞辻無慘抬眼,便看見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兩人的攻擊已經到了面前。他不得不竭力抬起重若千斤的觸手,擋在了自己面前。

  轉瞬之間,火焰與水龍便撕裂了他的兩根觸手。而斷裂的部分重重墜落,甚至將借以立足的木質地板都砸出了明顯的裂痕。

  這是怎麼回事?鬼舞辻無慘的細長瞳孔定格在了斷裂觸手周圍包裹的一層暗紅色光芒之上。

  像是察覺了什麼一般,他猛地回頭,便看見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漂浮在空中的男人。

  「半路上遇到鎹鴉,再由它把我引到這裡,就是為了收拾你這個暴露狂嗎?」中原中也冷冷地垂眼,冰藍色的瞳孔冷冷地與鬼舞辻無慘對視,渾身鑲上了一圈異能力紅光,「不過也算是湊巧,居然還能聽到你這段關於神明、天災的胡言亂語。」

  叫他暴露狂?

  從繭中出來以後一直未著寸縷的鬼舞辻無慘臉色難看了起來。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看見了漂浮在空中的中原中也,頓時精神一振。

  「喂,那邊那個暴露狂。」青年的聲線倏地低沉了下去,滾動著的喉音帶著警告的意味,仿佛頂級掠食猛獸正發出戰鬥宣言,「神明……可是真實存在著的啊。」

  

  無限城內,正與三柱以及不死川玄彌的上弦之一黑死牟,猛然通過血液的聯系察覺到了鬼舞辻無慘的召喚。

  幾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危機,這是……何等的失態。

  黑死牟動作一頓,血管內奔流的血液、體內來自鬼舞辻無慘的細胞驟然通過聯系,看到了鬼舞辻無慘所看到的景像。

  遭受爆炸破壞的無限城、渾身湧動著暗紅色的異能之光的男人,以及……使用日之呼吸的年輕劍士……

  日之呼吸!?

  黑死牟瞬間陷入了愕然狀態。透過鬼舞辻無慘的聯系看到的、灶門炭治郎所使出的招式是那樣的熟悉,這甚至令他不慎被不死川實彌砍下了半條手臂。

  到底是怎麼回事?日之呼吸的繼承者不是已經全被消滅了嗎?他那令人厭惡而又膽寒的弟弟所使用的呼吸,按理來說應該已經不再留存於此世才對——

  「好!」看著黑死牟的手臂落地,不死川實彌吼叫道,「接下來就要斬斷你的脖子!」

  而就在下一秒,幾人便同時看見鬢發凌亂、衣衫也早已被斬斷的上弦之一驟然從空蕩蕩的肩膀再生出一條手臂,隨後將手中那把分岔的日輪刀佯攻般一揮,竟然轉身就衝破戰局,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不好!他要去和無慘會合!」岩柱悲鳴嶼行冥手中巨大的流星錘猛然擲出,「快攔住他!」

  漆黑的流星錘重重砸在了黑死牟的背上,錘面上的尖刺刺入他的後背,帶出一蓬蓬的血花。然而即便後背遭受重擊,黑死牟的步子也沒有一絲停頓,以最快速度朝著鬼舞辻無慘所在的方向奔去。

  「追上他!」不死川實彌叫道。四人紛紛緊隨黑死牟身後,奔跑途中,包含著不同呼吸的刀招一下下擊打在黑死牟身上。然而,上弦之一並沒有停步反擊、僅僅護住要害,一刻不停地向前奔馳著。

  他的鬢發紛亂,被日輪刀砍碎的衣角飄在空中,但卻不顧代價地奔跑著。

  這是鬼舞辻無慘的命令嗎?無論如何也必須趕過去……這樣想著,四人心中都產生了強烈的煩躁。

  ——不是的,並不是這樣的。

  黑死牟心想,他並不是為了和鬼舞辻無慘聯手,才像現在這樣一路奔跑過去的。

  距離他最後一次看見日之呼吸,已經過了四百年了。這四百年裡,他無數次出手,將有可能學過日之呼吸的劍士斬草除根。但現在,會用和他弟弟一樣招式的劍士又無中生有一般冒了出來,就像是野火燒不盡的草原。

  他必須去,他必須親眼看見,親手把那個劍士——

  鳴女已經不行了,黑死牟知道得很清楚。自從剛才開始,無限城就沒有再動過。他重重地踩踏著房間、走廊、樓梯,腳步聲咚咚作響,如同他不斷跳動著的心髒。

  終於,無限城的巨大空腔出現在了前方。

  「可惡,他馬上就要……」看著黑死牟的背影飛快地衝向前方,不死川玄彌驟然停下腳步,用盡所有力氣,生出了最後一條木龍!

  「時透先生!」他大聲叫出了體重最輕的時透無一郎的名字,「到龍頭上去!」

  霞柱目光一閃,在木龍龍頭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一把攀住,嬌小的身軀瞬間便被木龍帶起,雙腳離地,箭一般朝著黑死牟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黑死牟終於衝出了狹窄的通道,一步踏進了前方開闊的地形之中。

  黑死牟的六顆眼睛都睜大到極限——他看見了,在中央揮舞觸手戰鬥的鬼舞辻無慘,以及與鬼舞辻無慘纏鬥著的兩名劍士。

  灶門炭治郎揮出的「火之神神樂」,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那如同日光一般耀眼的光輝依舊灼痛了黑死牟的眼睛。

  「和我……」他下意識地朝著灶門炭治郎伸出了手,聲音從喃喃自語驟然變成了暴怒的吼叫,「和我戰鬥啊!」

  下一秒,黑死牟驟然察覺到胸口一痛。他低頭,便看到從自己後心刺入、隨後穿透胸腔露出的日輪刀刀尖。

  「決不允許你去幫助無慘……」從木龍龍頭上跳下的時透無一郎借著下落的衝力與自己的體重,將日輪刀重重刺入黑死牟的後心,「無論如何都……」

  「啊啊啊!」黑死牟吼叫著,體內驟然刺出密密麻麻的、如同他手中日輪刀一般的刀刃。然而就在這時,木龍用最後的余勢將他重重一頂、將時透無一郎甩到了龍背上。

  下一秒,黑死牟余光瞥到悲鳴嶼行冥與不死川實彌從他左右兩邊猱身而上,手中的流星錘、戰斧與日輪刀揮得密不透風,死死纏住了他。

  「滾開!」黑死牟吼叫著,「給我滾開!我想要殺的不是你們!是那個會用日之呼吸的小鬼!」

  遠處正頂著重力、竭力抵抗著灶門炭治郎與富岡義勇攻擊的鬼舞辻無慘遠遠看見了黑死牟這邊的情況,梅紅色的雙眼轉為猩紅,仿佛血管都要因為憤怒破裂:「黑死牟,你在那裡干什麼啊啊啊啊!」

  隨著鬼舞辻無慘的吼叫,黑死牟喉中驟然溢出血來,身體也猛然一顫。而就在這一瞬間,悲鳴嶼行冥的流星錘與不死川實彌的日輪刀都直奔黑死牟的頭部而去。

  只聽一聲悶響,流星錘從左邊重重砸在黑死牟的頭上,與此同時,不死川實彌的日輪刀從右邊砍斷了黑死牟的脖頸!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砍落我的頭的人,再怎麼說也輪不上這幾個小鬼。我可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上弦之一啊。

  為了變得更強、為了超越緣一,我放棄了人類的身份與和人類社會的聯系,作為一只鬼活了四百多年……

  但為什麼我如今變成這樣,而緣一的日之呼吸,現在依舊活在那個少年的身體裡……

  ……

  黑死牟無頭的身體頓了一頓,忽然轉身,朝著灶門炭治郎的方向奔去。與此同時,剛才還噴出鮮血的脖頸此刻突然止住了血,粉紅色的肌肉蠕動著,從脖頸開始快速往上重塑著頭顱。

  「和我戰鬥啊!」那張已經被重塑完成的嘴發出嘶吼聲,「那邊用日之呼吸的小鬼!和我戰鬥!」

  黑死牟的頭部再生得很快,六只眼睛中最下方的兩只已經成型。而透過這兩只眼睛,他看見揮舞著日輪刀的紅發少年在火光中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眼睛帶著炭火的紅色。那從火光中望過來的目光,一瞬間讓黑死牟想起了他的弟弟繼國緣一。

  四百年前,已經年逾八十的繼國緣一看他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眼神。

  眼神裡的,並非普通鬼殺隊劍士看見他時的恐懼,而是悲傷和憐憫……

  為什麼要為他感到悲傷?為什麼要憐憫他?為什麼?他難道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都可以居高臨下地憐憫的可憐鬼嗎?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逝——黑死牟從灶門炭治郎迎著火光的澄透眸子裡,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那——絕不可被稱之為人的、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與厭惡的模樣。

  四百年前的那一晚,弟弟對著他露出同樣的眼神,是不是也因為那雙足以窺見通透世界的眼睛,透過他的皮囊,看清了他真正的樣子?

  像現在這樣,扭曲、畸形、醜陋、可悲的兄長……

  刀光閃動,身後的柱發出了吼叫聲。黑死牟再一次感受到了旋轉下落的感覺——那是他重新生出一半的頭顱被後面的人再度砍下所導致的。

  黑死牟的身體抬手伸向灶門炭治郎,踉蹌著前行兩步,最後雙膝一顫,重重倒下。

  到最後仍然抓不住、觸碰不到。

  就像日日往復追趕著太陽、卻始終無法追上太陽的月亮。

  這就是他,原名繼國嚴勝的上弦之一黑死牟,與他的人類弟弟繼國緣一的故事。

  


第12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渾身包裹著青白色外骨骼的時間溯行軍一個接著一個湧向時空隧道的出口,無數眼窩裡的憧憧鬼火凝聚成一片令人心驚的星火之海。

  原本時間溯行軍開出的隧道口只有一個, 彌南凜花還打算來一招三百斯巴達勇士守溫泉關的——事實上, 時間溯行軍剛開始傳送的時候,她確實帶著刀劍們直接守在了時空隧道前, 借助出口狹窄的便利, 來一個砍一個, 來兩個砍一雙, 沒有讓任何一名溯行軍徹底踏入過無限城。

  然而,時間溯行軍很快就發現了己方失利的問題所在。很快,第二個、第三個時空隧道口接連打開,而骨刺嶙峋的打刀、短刀、脅差等漸漸從新的隧道口露出頭來。

  「所有刀劍分成三隊, 保證每隊都有擅長室內夜戰的刀種!」彌南凜花咬牙將刀劍隊伍分開, 「一隊:加州清光、三日月宗近、骨喰藤四郎;二隊:大和守安定、岩融、二花;三隊:山姥切國廣、鶴丸國永、平野藤四郎!」

  轉瞬之間, 刀劍付喪神飛快地分成三隊, 一隊留在原本的時空隧道口, 另外兩隊挾著靈力輝光便朝著新生的時空扭曲點飛去,仿佛兩束流星!

  刀劍交擊之聲不絕。彌南凜花只覺得羽織下存放靈力符篆的位置溫度燙得灼人。她拉開羽織前襟,便有符篆燃盡後雪白的塵灰隨著氣流的湧動飄落——她的靈力符篆正以驚人的速度一張張燃起, 在耗盡其中儲存的靈力之後化作灰燼。

  攻來的時間溯行軍的數量無法清晰獲知, 因此,守住時空隧道口是最為理想的戰鬥方式之一。彌南凜花抬眼望去, 發現三處時空隧道口都無一例外地開始以更快的速度往外吐出刀種各異、但外形卻同樣猙獰可怖的時間溯行軍。

  平均三把刀鎮守一處時空隧道口,看來並不夠。

  彌南凜花抬手,手掌覆蓋在羽織發燙的地方。靈力符篆灼燒的熱度, 仿佛已經傳導到了她的心髒之上。

  「藥研藤四郎,亂藤四郎,博多藤四郎。」她按著羽織下的靈力符篆,念出了短刀們的名字,「厚藤四郎,愛染國俊,五虎退……」

  傳送羅盤的金色外殼鍍上了一層靈力輝光。轉瞬之間,六個嬌小而矯捷的身影破空而出,浮現在了彌南凜花的身邊。

  在本丸內隨時待命——這就是彌南凜花離開前對他們的要求。

  「大將終於召喚我們了啊!那就好好大鬧一場吧!」

  「終於來到這裡了嗎,決戰之地……」

  「等了這麼久,必須向他們收取一些利息啊!」

  「……」

  不需要彌南凜花過多的解釋,上過無數戰場的短刀們飛快地衝向時空隧道的方向,手中的本體刀早已出鞘,在空氣中劃過明亮的寒光。

  轉瞬之間,短刀們便與正從時空隧道口往外擠的溯行軍狠狠撞在一起。金鐵交鳴的脆響中,溯行軍的骨質外殼與手中所持的刀劍紛紛斷裂——在無限城的地形內,短刀可謂是如魚得水。這也讓隊伍裡不擅室內夜戰的刀稍微松了一口氣。

  彌南凜花快速而無聲地在心裡記著數——到現在,付喪神們殺死的時間溯行軍已經有近百個。這足以達到高級合戰場的總敵軍數了。然而通過時空隧道源源不斷攻來的時間溯行軍卻絲毫沒有放緩攻勢的勢頭。

  這就是開辟新合戰場的S級升級任務的可怕之處……

  忽然,彌南凜花懷裡的警報器再次尖銳地鳴叫了起來。少女瞳孔一顫,拿出蜂鳴器看了一眼。

  新的時空扭曲現像再次出現了。這意味著時間溯行軍將開啟第四個隧道口,坐標就在彌南凜花的身後。

  「小夜左文字,秋田藤四郎,今劍,前田藤四郎。」隨著審神者的召喚,身著藏藍僧袍的小夜左文字、身穿粟田口家軍裝的秋田藤四郎、前田藤四郎與作平安時期武士裝扮的今劍隨著靈力光輝的閃耀出現在無限城中,如同夜色裡冉冉升起的星辰。

  而就在他們出現之時,彌南凜花手裡的警報器劇烈震動了起來,蜂鳴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竟然又響了四聲!

  彌南凜花的目光驟然暗沉了下去。她咬了咬牙,繼續說道:「鯰尾藤四郎,物吉貞宗,笑面青江,包丁藤四郎,信濃藤四郎,後藤藤四郎,不動行光……」

  靈力符篆燃燒時產生的熱度隔著衣料灼得她的皮膚發疼,而支撐刀劍付喪神們戰鬥的另一個靈力來源——如今仍在本丸庫房內保存的符篆也正以飛快的速度消耗著。彌南凜花不再留手,將這段時間裡積累下來的所有數值全部兌換成了靈力。

  即便竭力將溯行軍控制在了時空隧道口,但賴以立足的、無限城堆疊的建築塊依舊在戰鬥中咯咯作響,邊緣上積木一般堆積著的房間搖搖欲墜。無限城內搖曳著的燈火光線之中,不斷有建築在戰鬥中碎裂,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時空溯行軍與刀劍付喪神出現的瞬間,就連空氣似乎都在微微震顫,仿佛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生出不可由肉眼所見的裂紋。也不知道這由血鬼術操縱的移動城池,能在時空扭曲與靈力的交戰之下支撐多久。

  這一次要打的,毫無疑問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

  

  無限城內的另一處。

  最後一點黑色的余燼也隨著氣流蒸騰在半空中。留在原地的,唯有紫黑相間的破碎和服,以及一個用同樣紋路的布袋所包裹著的、兩截破碎而粗糙的木笛。

  看著眼前的黑死牟徹底消失、化作灰燼,幾人才確信,上弦之一真真正正地死去了。

  「快去支援!」不死川實彌轉身叫道。他剛要衝向鬼舞辻無慘,卻忽然聽見背後傳來身體撞擊地面的「咕咚」響聲。

  風柱本能地回頭,眼皮卻在看清身後景像之時猛然一跳——原來,在他的背後,他的弟弟不死川玄彌突然大口嘔出鮮血來,雙腿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猝不及防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玄彌!」不死川實彌收住腳步,轉身跑向弟弟,又對悲鳴嶼行冥與時透無一郎吼道,「玄彌交給我,你們先去幫義勇和炭治郎!」

  悲鳴嶼行冥與時透無一郎聞言,也沒有過多猶豫,轉身便衝向了戰場。

  不死川實彌飛快地將弟弟抱起。直到將弟弟的身體翻了過來,他才發現,就連玄彌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都有鮮血在汩汩往外流淌。那張熟悉的面孔,如今仿佛一個被剖開了口子的水袋。

  「喂,玄彌!」不死川實彌想要引起弟弟的注意,但抱著他的手卻僵硬得如同石塊,甚至擔心一點顛簸就會讓鮮血湧出得更多。

  「哥……」不死川玄彌勉強聽見了哥哥的聲音,抬手摸索著抓住了風柱的手臂,「我……沒事……只是剛才無慘的吼叫,讓我的身體也……」

  不死川實彌猛然想起那讓黑死牟猛然吐血的嘶吼聲。就連力量那麼強大的上弦之一都因此吐血,他這靠吃鬼而讓身體短暫鬼化的弟弟,自然也無法幸免。

  想到鬼舞辻無慘能夠輕而易舉地傷害鬼,不死川實彌的心髒就猛地吊到了喉嚨口:「快解除鬼化!」

  「不……」不死川玄彌睜大流血的雙眼,抬頭看著哥哥,沾滿鮮血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因為半天狗的血鬼術而凸起的骨節之上,「我……想要和哥哥一起戰鬥……」

  「你已經和我一起戰鬥很久了!」不死川實彌抬起弟弟的身軀,將他拖到了距離戰場足夠遠的房屋後,「岩柱和霞柱已經加入戰鬥了,等下我也要去。中原中也現在也在那裡,他沒有用重力徹底碾壓無慘的原因,應該是防止無慘覺得取勝無望、狗急跳牆,導致無限城徹底崩壞,把所有人或埋在裡面。」

  「無慘能控制藉由他的血變成的鬼,你鬼化之後對付十二鬼月還行,遇到無慘就真的無計可施。他現在被中原中也壓得死死的,但一旦有機會抽出手,或許就會設法用血液殺死你。」不死川實彌說出這段話時,太陽穴狠狠一跳,「所以你不能和他戰鬥。」

  「十二鬼月已經被全部消滅了,剩下的,只有無慘。」他握緊了不死川玄彌的手,嗓音低沉有力,「這次,我們能贏。」

  「哥……」不死川玄彌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遠處忽然傳來了大片雜亂的腳步聲。

  不死川實彌猝然抬頭,手掌已經握上了刀柄。然而,在看見來人之後,他松了一口氣。

  急急趕來的,是蟲柱蝴蝶忍、炎柱煉獄杏壽郎、音柱宇髓天元,以及栗花落香奈乎、嘴平伊之助、我妻善逸等一眾隊員。

  看見不死川玄彌狼狽的模樣,蝴蝶忍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玄彌他……」

  「他在這段時間內一共攝入了五只上弦鬼的身體部位,又被無慘利用血液和細胞震傷,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不死川實彌見不死川玄彌還想說些什麼,便迅速打斷了他的話,「……他不願意解除鬼化,所以要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蝴蝶忍點了點頭,示意其他人不需要等她,直接前往前方的戰場。她在不死川玄彌身邊蹲下,快速從口袋裡找出藥品調配了起來。

  「五只上弦鬼……這可是從來沒有試過的。我的藥是用來防止鬼化的玄彌失去意識暴走的,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蝴蝶忍很快就調配好了注射液,倒置後用手指彈了彈針管,推動推杆擠出空氣來,「原本的注射液濃度不夠,所以我重新調配了一份。」

  不死川玄彌還想抗議,卻被哥哥按住了身體。蝴蝶忍找到了不死川玄彌胳膊上的靜脈,推動推杆將停止鬼化的藥劑注射了進去。

  不死川玄彌身上因為鬼化產生的特征迅速褪去。恢復人類的身體之後,鬼舞辻無慘對他的傷害便停了下來。在那之後,內傷與過度透支體力所產生的疲憊感頓時潮水一般湧來,不死川玄彌竭力支撐了一下身體,但很快就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玄彌的內傷還需要處理。」蝴蝶忍將不死川玄彌的身體擺正,雙手不停地打開小號醫療箱,同時抬頭問不死川實彌,「你要在這裡守著,還是去無慘那邊?」

  不死川實彌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玄彌就拜托你了。」他咬緊牙關,「我去無慘那邊。」

  「等玄彌再次睜開眼睛醒過來,一切就徹底結束了。」不死川實彌低聲說,「今夜就是無慘的死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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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快一點啊!」伊黑小芭內神色難看地催促道, 「也不知道無慘那邊現在打得怎麼樣了……」

  「催個屁啊!」為了維持血鬼術控制鳴女, 愈史郎不得不一手扛著鳴女、另一只手按著鳴女頭上的血鬼術符篆, 「你試試一邊發動血鬼術一邊背著一個人跑, 我倒要看看你在這種情況下能跑多快!」

  伊黑小芭內二話不說,抬手把跑在一旁的甘露寺蜜璃扛了起來……

  「伊黑先生?」甘露寺蜜璃驚叫一聲,面頰驟地發起燙來, 「我……我自己能跑的!」

  「原諒我, 蜜璃。」伊黑小芭內狠狠地瞪著愈史郎, 「我偏要證明給他看……」

  愈史郎大怒:「放屁!」

  然而, 扛起了甘露寺蜜璃的伊黑小芭內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漸漸與愈史郎齊平。原因是甘露寺蜜璃看上去雖然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但身上沒有一絲贅肉, 全都是密度極高的肌肉。算上鳴女在內,她的體重是三人一鬼中最重的, 甚至是壓倒性地最重……

  愈史郎樂了:「哈哈哈, 你倒是跑啊!你給我衝刺一個看看啊!」

  伊黑小芭內:「……」

  甘露寺蜜璃:「……」

  二人一鬼就這樣苦中作樂地朝著鬼舞辻無慘的方向猛衝。在愈史郎的控制下,前方原本零散的建築塊帶著摩擦撞擊的聲響, 拼圖一般在前方構成一條筆直而堅固的通道。幾人的腳步聲在無限城廣闊的空間內回蕩,激起了驚鳥般的無數回音。

  終於,前方的戰鬥聲逐漸變大清晰。伊黑小芭內扛著甘露寺蜜璃往前跑了一段,突然看見一旁建築陰影裡、正在為不死川玄彌注射藥劑的蝴蝶忍, 以及一堆戰力不足所以被迫在這裡待機的普通隊員。

  「蝴蝶忍,你在做什麼?」伊黑小芭內猛然停步,快速問道。

  蝴蝶忍一抬頭, 便看見伊黑小芭內和愈史郎一人扛一個,就這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系統提示:蝴蝶忍心悸值+233】

  看見蝴蝶忍微妙的表情後,甘露寺蜜璃還是掙扎著從伊黑小芭內肩膀上下來了……

  「我也是剛到,玄彌的傷勢太重,我正在幫他處理。」她目光掠過愈史郎肩上的鳴女,思索片刻後飛快下了決定,「愈史郎和鳴女也留在這裡,以防鬼舞辻無慘對鳴女下手。愈史郎,你能控制鳴女、讓她把無限城移動到無人的地上嗎?」

  「我正有這個意思。」愈史郎匆匆扛著鳴女往蝴蝶忍的方向去了,一邊跑一邊還一臉嫌棄地回頭,「你們倆愣在原地干什麼,背媳婦背得跑不動路了嗎?趕快去啊!順便告訴中原中也,彌南凜花那邊危險了……」

  伊黑小芭內氣得眼白上頓時冒出紅血絲了:「我遲早要揍你這混蛋一頓……」

  他就這樣罵罵咧咧地跟著甘露寺蜜璃,轉身往鬼舞辻無慘的方向飛奔而去。

  「凜花那邊出事了嗎?」剛才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普通隊員裡,絕大部分都已經認識了彌南凜花,更不必說同期了。眼下,聽見愈史郎的話,豐崎秀夫不由得愕然問道:「她怎麼了?需要我們去幫忙嗎?」

  「連靠近無慘都做不到的家伙就別添亂了!」愈史郎用血鬼術操控鳴女的思想就已經夠辛苦了,想到彌南凜花那邊的狀況,頓時更加煩躁,「想派上點用場就給我好好待在這兒好好警戒四周的動向!不然無慘把無限城弄塌了,所有人都得在這兒活埋!」

  愈史郎面色陰森地逼近豐崎秀夫:「你想感受活埋是什麼滋味嗎?胸骨被泥土的壓力折斷,肺部被碎骨刺破出血,呼吸道裡全都是泥土……」

  「我明白了!」豐崎秀夫被愈史郎嚇得臉都白了,「不想感受!」

  看著普通隊士們煞白的臉,愈史郎滿意地在蝴蝶忍一旁坐下,開始操縱著鳴女移動無限城來。

  

  中原中也浮在空中,垂眼冷冷地看著下方與柱纏鬥的鬼舞辻無慘,藍色的眼眸中充盈著異能紅光。

  他知道鬼舞辻無慘雖然在於鬼殺隊的柱戰鬥,但現在心中最為忌憚的人卻是他中原中也。畢竟從鬼舞辻無慘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憎惡、憤怒與怨毒的氣息,濃稠得仿佛要化作實質。

  珠世和蝴蝶忍共同研制的藥此刻已經在鬼舞辻無慘的身上發揮了效果。身體老化、無法分裂、細胞崩壞……這一切都仿佛過去無數被害者的怨念化作的巨口,亟待將這名存活了上千年的鬼王拉入地獄深淵。

  和不死川實彌猜測的一樣,中原中也並沒有徹底對鬼舞辻無慘下死手,而是將重力控制在一個適當的程度,保護其他人不被鬼舞辻無慘的攻擊傷到——他明白無限城歸根究底是靠鬼舞辻無慘而存在的。一旦無限城崩塌,那在城內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這個鬼王活得下來而已。

  而他雖然能夠操縱重力,但卻無法在不進入污濁狀態的情況下操控這座無邊無際的巨大無限城。而在沒有脫離污濁狀態的機制的情況下,中原中也沒有讓自己失去理智的打算。

  根據鎹鴉傳遞的情報,現在的計劃,應該就是盡力壓制鬼舞辻無慘,等待愈史郎操縱鳴女讓無限城浮出地面,然後再徹底將鬼王解決——

  中原中也剛抵達的時候,和鬼舞辻無慘戰鬥的,只有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兩人。而現在,除了蟲柱、蛇柱與戀柱外,六名柱全部到齊,還包括了灶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栗花落香奈乎等四名實力頂尖的新人。

  他掃了一眼新人們,腦海中卻浮現出彌南凜花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在哪裡。自從墜入無限城之後,他就沒有再遇到過她。

  就在中原中也思索著彌南凜花的動向之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很快,伊黑小芭內與甘露寺蜜璃的身影穿過建築的遮掩,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中……中原先生!」看見浮在空中的中原中也後,甘露寺蜜璃漲紅了臉,急匆匆地叫道,「小花她那邊……」

  「小花?」中原中也瞳孔微縮,「你是說凜花?」

  

  蜂鳴聲與刀劍相擊聲交錯錚鳴。無限城的燈火早已被戰鬥中掀起的風壓震碎,城內的光源,唯有靈力光輝與溯行軍頭骨中鬼火般閃耀著的熒光。

  無限城內奇妙的重力方向同樣適用於刀劍男士與溯行軍。彌南凜花站在戰局中心,放眼望去,戰場已經從原本的時空隧道口蔓延到了無限城內大片的領域。

  當時空隧道口開到第11個的時候,刀劍們最終還是守不住了。

  擅長室內夜戰的短刀、脅差、打刀已經被彌南凜花全部召喚至無限城。隨後應召喚而來的,便是太刀、大太刀、薙刀、槍……

  靈力符篆早已全數燒完,在那之後供應付喪神的靈力開銷的,是彌南凜花從系統內兌換的靈力。

  最遲化身付喪神的二花已經被彌南凜花重新化作日輪刀握在手中。見有一名頭戴鬥笠、皮膚青白的敵打刀穿透刀劍們的封鎖線,正要朝著無限城深處而去,彌南凜花握緊了手裡的日輪刀,灌注靈力衝上前去,一刀將敵打刀的身體劈成了兩半。

  隨著她的動作,系統面板上的數值跳動速度又快了一分。

  「主公!」剛才被溯行軍尋隙越過封鎖線的秋田藤四郎用手中短刀向上架住了溯行軍的重重一擊,回頭朝著她叫道。

  「不要在意,注意你前面的敵人!」彌南凜花大聲回答,手中的二花剎那間一刀穿透正銜著刀刃、如同狡猾的蛇一樣試圖穿過封鎖線的敵短刀,將它釘在了木板上。

  彌南凜花與秋田藤四郎的聲音灌入了刀劍們的耳中——審神者無法自己生產靈力,卻已經被逼迫到必須親手斬殺溯行軍的地步了。這無疑是一個不利的信號。

  百忙之中,彌南凜花打開系統面板,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值——自從那天晚上從橫濱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有意識地節省靈力消耗。這段時間內,彌南凜花在大正時期獲得的心悸值與刀劍們在本丸錄制視頻所賺取的心跳值加在一起,足有好幾百萬。

  她原本以為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靈力符篆加上數值所兌換的靈力,多少也夠度過這一次S級升級任務了。但沒想到的是,來到無限城的時間溯行軍的數量竟然遠遠超過以前任何一次任務的規模。放眼望去,四周盡是憧憧鬼火,敵刀漫山遍野般湧來,一時間竟然算不清楚數量。

  刀劍們組成的封鎖線搖搖欲墜,陣型也開始逐漸松散。彌南凜花不得不抬手布下光繭。少女的手掌虛虛掠過空中,在遠處劃出了一條弧線。

  手掌垂下的那一瞬,散發著淺淺輝光的繭膜順著無限城彎曲的建築表面攀附著、游動著,仿佛在木制建材表面覆蓋上一層流動著的水銀。很快,光繭將建築全然包裹進去,邊緣已經滲入了空中。靈力之壁便驟然拔地而起,轉瞬之間便將所有溯行軍攔在了一頭。

  系統面板上的數值飛快地消耗著。只剩下35萬,34萬,33萬……

  溯行軍依舊透過時空隧道源源不斷地踏入無限城,仿佛他們的數量永遠不會歸零。而不遠處的戰陣中,已經開始接二連三響起刀劍御守爆裂的聲音。

  彌南凜花握緊日輪刀柄,飛身衝入戰陣,一刀刺穿了一把敵太刀的胸膛。

  「石切丸。」她轉身,又是一刀斬落。溯行軍的血液濺在她的羽織前襟上,但很快又因為本體的消逝化作深色的靈子散去。「小龍景光,太郎太刀,次郎太刀……」

  之前念出的名字,如今又像珠串般在她唇舌間滾動過一遍。然而這次,被她念到的刀劍男士,紛紛隨著靈力的輝光消失在了戰場之內——靈力供應吃緊,彌南凜花不得不從大太刀、太刀、薙刀等開始,逐漸撤回部分不適合室內夜戰、消耗靈力又多的刀劍。

  「鶯丸,小狐丸,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溯行軍揮舞著太刀便朝彌南凜花劈來,她咬牙用手中的二花架住,一腳踢在溯行軍腹部,趁著它踉蹌之時手起刀落,將日輪刀刺入它的心髒,「螢丸,日本號……」

  系統面板上的數值還剩下23萬,22萬,21萬……

  還留在戰場內的刀劍依舊奮力抵擋著溯行軍,然而已經有部分擋不住的敵刀衝到靈力光繭前,用手中的刀劍分離劈砍。

  雖然無論是食人鬼、還是人類,都無法撕開靈力光繭,但時間溯行軍體內充溢著被污染的靈力,這種靈力與彌南凜花所使用的靈力本是同源的力量。唯有靈力能夠真正有效傷害到靈力。光繭很快便在時間溯行軍的攻擊下開始沙沙閃爍了起來,仿佛老舊的電視屏幕。

  「嘶——」彌南凜花咬牙增加了對光繭的靈力供給,「明石國行,燭台切光忠……」

  不能再減少刀劍的數量了。再減少下去,還留在場內的刀劍面臨的情勢便更加危險。但數值的消耗卻並不因困境的到來而放緩,反而為了補充靈能力光繭而飛快地消耗著。

  15萬,14萬,13萬……

  剩下的數值,只夠支撐不到三分鐘的靈力了。

  如果不是身體無法再生出靈力的話——

  彌南凜花手中激光劍一樣的二花逐漸黯淡了下去。她咬著嘴唇,竭力從體內擠出一點微弱的靈力來。

  恰好此時,一把敵刀帶著風聲攔腰砍來。彌南凜花手腕用力,手持二花格擋。然而下一秒,她感受到握著刀柄的虎口處傳來了沉重而疼痛的感覺。

  從彌南凜花體內擠出的那一點螢火般的靈力,根本就抵擋不了太久。時空溯行軍的力道甚至令二花的刀身格格作響,出自鋼鐵塚螢手下的刀刃也產生了崩裂的危機。

  情急之下,彌南凜花一個「亮劍」,手中的二花驟然綻放出耀眼的白光來。趁著光線刺痛敵刀雙眼之時,她雙手緊握刀柄,揮刀砍下了敵刀的頭。

  日輪刀在手中微微嗡鳴,刀劍們每每負傷,靈力的聯系便如同細針一樣刺痛彌南凜花的胸口。審神者回過頭去,便看見靈力光繭的光茫逐漸黯淡了下去。

  然而,直到剛才還在湧出溯行軍的時空隧道此刻偃旗息鼓,再也吐不出一把敵刀——歷史修正主義者這次派出的時間溯行軍之海,到現在終於有了盡頭。

  束在腦後的黑色長發揚起,羽織上溯行軍的血跡仍未化作靈子消失。她握著手中的刀,轉身便朝著擠滿溯行軍的光繭邊緣奔去。

  仿佛感受到了獨屬於審神者的靈力,一時間,密密麻麻擠在光繭邊緣的溯行軍們紛紛扭轉過醜陋猙獰的面孔,眼瞳中的鬼火愈發森寒。

  一直待在刀劍付喪神附近的審神者,終於出了刀劍的保護圈。只要殺了她,就再也不會有刀劍付喪神,或者阻礙它們的靈力光繭了。

  這也是彌南凜花的用意——用自己代替靈力光繭,轉移時間溯行軍的注意。

  在那之後的事情,她沒有多想,也來不及多想了——能多拖一刻是一刻,有的時候,就算再怎麼想,也找不到不付出任何犧牲的取勝方法。

  在短兵交接中避開襲來的攻擊,然後就將溯行軍往鬼殺隊的反方向帶——這是她現在腦海中浮現的唯一方法。

  前方的溯行軍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刀,而身後的刀劍們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卻被溯行軍纏住、無法前往救援。彌南凜花只覺得自己仿佛穿過了一個真空的區域——身後刀劍們的吼聲,前方大批溯行軍朝她衝來的沉重步伐,都無法透過空氣傳入她的耳中。她覺得自己像是在果凍裡奔跑,在水中穿行。

  然而下一秒,劇烈的爆破聲驟然轟開了那一片幾近實質的凝澀。彌南凜花依舊手持日輪刀向前奔跑,而前方即將要撞上她的時間溯行軍卻紛紛停住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緊隨著爆破聲傳來的,是曾經被彌南凜花戲稱為「戲腔」的聲音。遠處隱隱有紅光閃動,仿佛疾馳而來的一顆紅色流星。

  ——彌南凜花的心髒劇烈跳動了起來。轉瞬之間,她便察覺到腰腹一緊,自己的雙腳驟然離地,以一種令人驚訝的速度在無限城廣闊的空間中飛行。

  氣流將她的長發吹得紛亂。彌南凜花一低頭,便看見將她攔腰抱起的、套著黑色風衣衣袖,戴著黑手套的手。

  她張了張口,在凜厲的風聲中吐出了來人的名字。

  「中也……」


第12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當甘露寺蜜璃將彌南凜花那邊的危險告訴中原中也之後, 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滯住了。

  七年前的回憶再度衝上腦海。當初就在「羊」的據點外消失的小女孩, 帶走了那時15歲的中原中也潛意識中認為的、一個最為安心的所在。在那之後、直到進入港口黑手黨之前,他都像一只身懷強大異能、但卻活在群狼環伺之中的羊。

  七年過後, 她終於回來了,還真正成為了他的親人。但現在,過去曾發生過一次的事情,或許要再度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999】

  「請馬上過去!」就在中原中也陷入一瞬間的失神的那刻, 戰局中的灶門炭治郎忽然大聲朝著他叫道。

  「哈?」中原中也下意識將目光投向灶門炭治郎,便看見他揮出一刀火焰避開了鬼舞辻無慘的觸手, 又繼續叫道:「去凜花那裡!我們會在這裡殺掉鬼舞辻無慘的!請不要顧忌我們, 到凜花那裡去!」

  灶門炭治郎的話說服力十足。中原中也不再猶豫, 攜著異能紅光如同炮彈一般撞碎了無限城的建築, 轉瞬之間便朝著甘露寺蜜璃所說的方向飛去。

  ……

  此刻在空中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溯行軍,就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中原中也,此刻都覺得頭皮一緊。

  「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他咬著牙根問,「這玩意兒就是你說過的溯行軍?」

  「嗯。」彌南凜花點了點頭, 目光卻投向靈能光繭的那一道光幕。她微彎著腰掛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腹部卡在他的臂彎中。他束在腦後的辮子繞過脖頸,發尾微微搔到了她的耳廓,讓她猛地一個激靈。

  大批時間溯行軍依舊站在原地, 虎視眈眈地仰頭望著審神者。後方還留在無限城內的刀劍們的戰鬥愈發艱難, 刀劍御守的炸裂聲此起彼伏般響起。彌南凜花是知道的——雖然御守能代替刀劍付喪神來承受一次致命的傷害,但那種瀕死的痛苦感卻依舊真實。

  快速從瀕死的痛苦中抽離、重新投入戰鬥——這就是刀劍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彌南凜花抬手想要去扳中原中也勒在她腰上的手臂:「中也,我要下去……」

  「你下去做什麼?」中原中也一怔, 手臂反而收得更緊,聲線中也染上了一絲怒氣,「你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你現在下去,馬上就會被他們砍碎!」

  「但是我不能放著溯行軍不管!我的刀還在戰鬥!」彌南凜花被中原中也的手臂勒得喘不過氣,「還有,你勒太緊了,我想吐……」

  在這一瞬間,彌南凜花看著系統面板上不停減少的數值,突然考慮起自己真的從空中吐到時間溯行軍的頭頂上,會不會收到溯行軍的心悸值……

  「不,我錯了,你再勒緊點!」彌南凜花說,「勒到我吐為止!我要吐到它們頭上!」

  中原中也看著彌南凜花這病急亂投醫的樣子,陷入了沉默。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160】

  「嘖……」中原中也的手臂還是微微一松,「你別下去,我來用重力碾碎他們!」

  語畢,青年身上的異能紅光愈發耀目。一時間,無限城周圍的木制建築在無可抗拒的牽引力下紛紛「喀拉拉」地碎裂解體,冒著蒼白木茬的木板、房梁與尖銳的鉚釘在空中密密麻麻浮起,尖端對准了溯行軍,連成一片致命的海洋。

  只聽一陣撞擊產生的爆裂聲傳來,所有被重力操縱著的材料紛紛在重力的操縱下朝著時空溯行軍轟然撞去,如同出膛的子彈!轉瞬之際,煙塵四起,彌南凜花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暗色的血液飛濺,手持刀劍站立著的猙獰怪物就這樣被擊倒了大片!

  按在中原中也手臂上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袖。彌南凜花的心髒快速地鼓動了起來。在那一瞬間,她甚至產生了一種期待——說不定,真的可以……

  但在下一秒,她就看著被中原中也操縱的建築材料削去腦袋、手臂的時間溯行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原本分離的身體部分逸散成輕煙一般的靈子,飛快地重新聚攏在溯行軍的創口處,重塑聚合成原本的肢體。

  勒在腰間的手驟然緊了緊。她聽見中原中也咬牙時「咯咯」的聲音。

  彌南凜花眼睜睜地看著時間溯行軍重新恢復了原本可怖的模樣,內心湧起一陣失望來——果然,和靈力比起來,異能還是在能力體系方面差了一個等級。能殺死被污染的靈力所組成的溯行軍的,也就只有靈力本身……

  就在這時,系統面板上的數值跳躍著,從五位數變成了四位數、三位數……最終徹底歸為一個鮮紅的「0」。

  阻擋時間溯行軍的靈力光幕驟然消失,身後的刀劍在消失之前似乎朝著她呼喊了什麼,但她聽不清楚。

  彌南凜花的手指變得冰涼。她就連心跳仿佛都停止,下意識一把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那一瞬間,名為絕望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令她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

  「我的刀!」她的手指緊緊纏著青年的手腕,掌心出了一層冷汗,仿佛海底卷上來的水草,「我的刀還沒回本丸……」

  中原中也沒有松開,反而下意識將懷裡的少女勒得更緊了。

  而下一個瞬間,彌南凜花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系統面板上的數值還是0,過去儲存的靈力符篆早已全部化作灰燼散去。但在握住中原中也手腕的那一瞬間,一股熟悉的熱流通過她的掌心湧入體內,仿佛干涸的河道驟然衝刷過奔騰的洪流。

  是靈力?

  短短一瞬間,原本已經化作本體刀劍跌落地上的付喪神們驀然出現在了原地,在來得及究明原因之前本能地揮刀架住了時間溯行軍攻來的、纏滿污染靈力的刀劍。

  靈力光幕驟然拔地而起,直衝無限城上方那夜空一般黑暗無垠的空間。輝光耀目燦爛,甚至比之前更加牢固厚重。只是光幕的色澤卻與剛才不同——如今的光幕並非純白色,而是隱隱閃爍著著中原中也的異能力所獨有的、猩紅的光輝,仿佛地底開裂,岩漿化作的脈搏在其下微微跳動。

  有幾把敵刀在光幕消失的那一瞬間便朝著鬼殺隊和鬼舞辻無慘最終決戰的方向奔去。然而,當猩紅的光繭出現之後,它們轉瞬之間便在靈力輝光中被徹底絞碎,化作齏粉。

  直到這時,彌南凜花才怔然吐出了一個音節:「咦?」

  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傳來豐沛靈力的掌心——只見她的手掌恰好握住了中原中也黑色皮質短手套與袖口之間那一截暴露出來的手腕上,皮膚緊貼著皮膚。而那股力量便是從那裡湧入她的體內,流經早已被系統的靈能力天賦改造的軀體,最終化作能被她所支配的龐大靈力。

  「中也,這是……」彌南凜花茫然抬起頭,眼眸倒映著巨大的靈能光繭,瞳孔中流轉著猩紅色的光輝。

  中原中也垂眼盯著自己的手腕,臉上也浮起幾分不解。

  「荒霸吐的……」他張了張口,低聲說,「是荒霸吐……」

  「荒霸吐」的名字如同一根細長的針刺入彌南凜花的耳中。她驟然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荒霸吐是神,本身就具有極強的靈力。這種靈力如果能夠原原本本地發揮出來,那將絲毫不遜色於審神者與刀劍付喪神所使用的靈力。

  荒霸吐一直寄宿在中原中也的身體裡,人類的身體仿佛一個束縛著它的牢籠。普通時候,中原中也能夠自由支配荒霸吐的力量。但他這具人類的身體作為荒霸吐容器,耐受度相當有限,因此荒霸吐的力量並不能被他完全發揮出來,而是僅以「異能力」的性質出現。

  如果想要進一步發揮荒霸吐的力量,中原中也就必須進入「污濁」狀態。這樣一來,荒霸吐的能力爆發同時,他自己的身體也會受到損傷。

  不過如果換成進行了擁有靈能力天賦六級——也就是進行過六次身體改造——的彌南凜花的身體,事情就不一樣了。她經過改造的身體本來就比一般人要強韌得多,外加「審神者」這一神職本身就能夠承載荒神的力量,此刻的彌南凜花就像是一個外接的蓄水池一樣,承載從中原中也體內湧出的荒神的力量,再用自己的身體將這種橫衝直撞的暴躁能量理順、以它本源的、靈力的方式使用出去。

  ——或者也可以說,中原中也成了彌南凜花接上的一個充電器,給她提供了足夠的能量。

  如果沒有在所有靈力被清空的瞬間觸碰到了他,彌南凜花永遠不會知道荒霸吐的力量還能以這樣的方式使用。

  「……原來是這樣嗎?」聽了彌南凜花的解釋,重力使目光微閃,「以你的比喻來說,現在我們就像是兩個連接在一起的設備,但是誰都可以控制這股力量的使用對嗎?」

  「我想是這樣的。」彌南凜花點了點頭。

  「那這樣就好辦了。」他舉起另一只手,張口用犬齒噙住中指指尖上的手套,扭頭將它拉了下來。

  「抓住我的手。」中原中也吐掉嘴裡叼著的手套,將手掌伸向了彌南凜花。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覺得自己冰涼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逐漸回溫。從中原中也身上傳來的力量愈發龐大豐沛,這讓她的腦袋都有點眩暈。

  中原中也松開了勒著彌南凜花腰部的手。靈力補充充足後,她也能夠在不被他抱著的情況下站在半空中了。

  「把你的事情做完。」中原中也低聲說,「然後我來結束這一切。」

  彌南凜花站在空中,垂眼看向下方還在與刀劍們纏鬥的時間溯行軍們。

  「燭台切光忠。」她說道,眼睛有點濕潤,「明石國行,日本號,螢丸……」

  曾經因為靈力不足而退出戰場、回到本丸的刀劍們,再次一個個出現在了無限城內。支撐他們戰鬥的靈力與過去有些不同——身為刀劍付喪神的他們自然敏感地發現了,如今的靈力顯然帶著另一個神靈的氣息。

  但在抬頭看見彌南凜花與中原中也相握的手時,他們便明白了靈力的來源。

  不需要再猶豫——重新出現在無限城的刀劍們手握本體刀衝向了溯行軍,揮刀斬落它們的頭顱。


第12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彌南凜花覺得自己會永遠記得這一幕——堀川國廣反手握著本體脅差, 利落一刀刺入最後一把敵打刀的脊椎,隨後重重劃開。

  深色的液體飛濺,敵打刀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 熒熒亮起的眼窩就這樣黯淡了下去, 手臂與刀鋒之間纏繞著的電流也「劈啪」一聲熄滅。幾秒之間,那副皮膚縈繞著死氣的身軀便重重跪倒、化作漆黑的靈子逸散開去。

  一時間,無限城內靜寂無聲。刀劍們手持本體刀,目光追隨著那縷逸散的靈子緩緩向上,最終落在了彌南凜花身上。

  「主公。」有刀劍叫道, 似乎難以相信這一切都結束了,「溯行軍都……」

  彌南凜花看著已經消失的時空隧道口——那樣的隧道口,曾經開出過十幾個, 每一個隧道口都往外瘋狂地湧出溯行軍來。但現在, 溯行軍已經被他們斬殺殆盡,就連屍體和血液都化作靈子消失。留在原地的, 僅僅是或輕或重地掛了彩的刀劍們而已。

  但好在她的刀劍們都還在。雖然炸了不少御守,但刀劍們沒有一把是碎了刀的。

  一直躲在身材最為高大的岩融後衣領裡的狐之助終於顫巍巍地伸出一張掛著面具的小臉:「我們本丸這是……完成S級升級任務了嗎?」

  「完……完成了吧?」加州清光張了張干澀的唇,回答。說話時嘴角破損處被拉扯得發疼,他微微抽氣,抬手用手臂拭開嘴角一片暈紅的血。

  彌南凜花閉了閉眼,過了短暫的幾秒,又將眼睛睜開。

  「先全員回本丸,按照傷情排序,受傷越重的越早治療。」彌南凜花說。

  「是!」一向負責本丸內事務的壓切長谷部立刻答應了下來。彌南凜花伸手到懷裡取出傳送羅盤, 試著注入從中原中也那裡接收到的、荒霸吐的力量。

  荒神之力流經彌南凜花的身體,很快便轉化為純粹的靈力。只見一陣紅光閃爍,刀劍們接二連三地消失在了原地。

  「抱歉,借用了你這麼多力量。」彌南凜花一邊操縱著傳送羅盤,一邊輕聲對中原中也說。她的手上,還帶著當時用二花來格擋溯行軍的刀時殘留的瘀傷。

  中原中也垂眼看了看她的手,皺起眉:「趕快解決掉,然後讓蝶屋的柱給你把傷處理一下。」

  「好。」彌南凜花將最後一批付喪神傳送進入本丸,再往本丸的手入室裡輸入了足夠的靈力,便將羅盤放回了懷裡。

  「你知道鬼舞辻那邊怎麼樣了嗎?」她問道。

  中原中也冷笑了一聲:「他馬上就要死了。」

  彌南凜花只覺得中原中也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些。隨著他的力度,荒霸吐的力量洶湧地流經她的身體,隨後因為審神者的特殊體質得到了解放。紅色的靈力以兩人立足點為中心,朝著四周飛快擴散而去,壓力幾乎令空氣都產生了一瞬間的扭曲,仿佛在汽油形成的湖中投入了一根火柴。

  紅色靈能如同有生命的東西般迅速爬滿了目力所及的一切地方,飛快地朝著無限城的遠處蔓延。光線將少女瓷白的面頰映得微微發紅。她聽見中原中也低低笑了一聲,聲線中的是在她面前有意壓抑著的狂放。

  霎時間,彌南凜花明白了過來——有了她這個力量解放器之後,中原中也想做的,是用荒霸吐的力量徹底操縱這一整座無限城!

  心念轉動之下,彌南凜花不再分心,而是將思想沉入自己的體內,仔細梳理、推動著來自中原中也的力量,將它們以更快的速度轉化為靈力。

  擁有多年擔任審神者經驗的彌南凜花在控制靈力方面可謂是駕輕就熟。在她的調整之下,紅色靈能驟然瘋長了起來。

  無限城遠方的燈火一盞一盞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的紅光。

  

  在珠世沒有進入無限城、而是在外面守護灶門禰豆子的情形下,目前鬼殺隊唯一的、也是最為頂尖的醫療專家,便是蟲柱蝴蝶忍。

  她沒有加入與鬼舞辻無慘的戰鬥,而是一直在能夠看到戰局的遠處和不死川玄彌、愈史郎待在一起,隨時准備支援受傷退下來的劍士。

  醫療包裡放著的,還有臨行前珠世交給蝴蝶忍的藥劑。鬼舞辻無慘的血液倘若大量注入人類體內,便可以破壞人體細胞,仿佛一劑猛毒。而正是因此,珠世特意研制出了能夠暫時分解鬼舞辻無慘血液中的毒素的藥。

  而這種藥的效果並非長期的。因此,假如鬼舞辻無慘沒能死在這一戰中,那麼在藥效結束之前,傷員會再度交給彌南凜花接手,用靈力來徹底拔清余毒。

  只是,聽愈史郎的話,彌南凜花那邊現在也不好過。

  「凜花現在怎麼樣了?」蝴蝶忍竭力做到一心兩用,目光死死盯著遠處與鬼舞辻無慘戰鬥著的劍士們,口中吐出的話卻是在問愈史郎。

  「看不到。」愈史郎煩躁地回答,雙手按在鳴女的太陽穴上——在他的竭力操縱之下,鳴女歪倒在地上,仿佛一具提線木偶,「她那邊的戰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空間就出現了異常,就連鳴女的血鬼術都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現在的無限城呢?」她又問。

  「已經移動到大阪城邊緣地帶,只差一點了。」愈史郎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來。說完這句話後,他便緘口不言,將所有精力都用在控制鳴女移動無限城上了。

  蝴蝶忍咬了咬牙,再次將所有注意力放在了鬼舞辻無慘那邊的戰局之中。

  中原中也離開後,鬼舞辻無慘身上的重力壓制被解除,他的攻擊也就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即便加入戰局的已經有八名柱外加灶門炭治郎等四位劍士,但他們肩上的壓力依舊因此而大幅增加了起來。

  受傷的人越來越多——本來大家都是帶著傷就來和鬼舞辻無慘戰鬥的,如今舊傷口裂開,新的傷口又在一道道生成。沒有人知道鬼舞辻無慘在哪一刀上注入了他自己的血。他們可能會被砍中、可能會中毒……

  每一次揮刀,都像是在走鋼絲一般。

  很快就有人的身體開始支撐不住了。先是我妻善逸的五官開始往外湧出鮮血,然後是伊黑小芭內體內的毒素蔓延,再之後是富岡義勇的傷口裂開——鎹鴉叼起蝴蝶忍找出的藥劑飛向戰場,受傷的人無言地暫時退後,抓住藥劑扎進自己的皮膚下,推動推杆,隨後重新持刀衝了上去。但很快,鬼舞辻無慘便發現了藥劑的來源。

  從他手臂延長的、鮮紅的刀刃伸長橫掃,一下逼退了所有人。隨後,從他背上生長出的七八條細長的觸手便齊齊激射、襲向了蝴蝶忍的方向。

  「忍!」甘露寺蜜璃發出了一聲變了調的尖叫。

  「退後!」蝴蝶忍幾乎是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抽出了日輪刀,擋在了愈史郎和其他的劍士身前。

  如果她這時候躲避的話,其他人就都會……

  愈史郎正在控制無限城,現在不能受到打擾;而她身為柱,也有保護其他劍士的義務。

  這次,她說不定會成為九柱裡,最早死的那一個——

  「師父!」栗花落香奈乎的眼睛通紅——那一瞬間,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花之呼吸」的最終型「彼岸朱眼」,手持日輪刀衝去,然而鬼舞辻無慘卻陡然張開手指朝著她的面門抓來。

  身後的劍士已經有反應快的朝著蝴蝶忍撲來,想要替她擋住鬼舞辻無慘的攻擊,但比他們更快抵達的,是末端鋒利的鮮紅觸手。

  蝴蝶忍的注意力被壓榨到了極致——她雙足用力,不退反進,手中細細的日輪刀對准鬼舞辻無慘的觸手狠狠刺去。

  身上與童磨戰鬥時留下的傷在這一瞬間再次裂開,鮮血浸濕了繃帶與衣服。但她已經察覺不到這些了。

  「蟲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日輪刀的刀尖分毫不差地對上了最先襲來的觸手——砍到了!那一瞬間,蝴蝶忍的腦海中翻湧著的,盡是這個念頭。然而下一瞬,她的手腕卻一僵。

  ——好硬!鬼舞辻無慘的觸手的強度,甚至比童磨的脖頸還要硬。

  明明已經經歷過重力訓練,力氣也長進了不少,為什麼還是砍不斷無慘的觸手?

  是因為身上的傷導致力氣虛弱,還是因為她本來力氣就太過弱小……

  童磨的死讓蝴蝶忍短暫地陷入勝利的欣喜。但怎麼可以忘記呢,童磨之後,還有更強的無慘啊。一切悲劇的根源——鬼舞辻無慘……

  蝴蝶忍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動日輪刀,刀尖終於沒入了鬼舞辻無慘的觸手之內。她奮力揮刀,終於斬落了一根觸手。

  接著,她回手,斬下了第二根。

  就連手腕都在發抖——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這一切痛苦與掙扎在蝴蝶忍心裡演繹著,然而她身後的普通隊員就連蟲柱的動作都無法看清。他們只見到幾道不詳的紅光急襲而至,蟲柱的動作快出了殘影。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仿佛凝固一般驟然停住了。

  蝴蝶忍手裡握著日輪刀,僵立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從自己即將殞命的情緒中走出來。而鬼舞辻無慘伸出的尖銳觸手定格在空中,最近一根鋒利的末端距離蝴蝶忍的眼珠只有毫釐之距。

  「什麼!」一直集中於操控鳴女的愈史郎直到這時才愕然出聲,「無限城……」

  那一瞬間,鳴女失去了對無限城的控制。正在地底移動的無限城驟然停下了,仿佛被人摁下了緊急剎車鍵的列車。

  「是無慘!?」愈史郎咬牙抬頭,卻被眼前氤氳著的紅光刺得瞳孔微縮。他抬眼,便看見停在蝴蝶忍面前、無法寸進的鬼舞辻無慘的觸手,以及其上蔓延開來的紅光。

  不是鬼舞辻無慘干的——

  下一秒,蝴蝶忍面前的觸手直直拐了九十度,轟然砸入腳下的木地板中。那壓制性的力道是如此之強,導致地板直接被末端鋒利的觸手刺出了巨大的深坑。

  「……中原中也!」愈史郎叫道,「是中原中也干的!」

  話音未落,無限城的地面就開始劇烈地震顫了起來,就連原本嚴絲合縫地楔合在一起的建築物都因為這種震動而互相碰撞了起來。

  坐過火車的人大抵熟悉這一感覺。無限城被中原中也接手,鳴女已經沒有用了。愈史郎松開了按在鳴女太陽穴上的手,大吼道:「大家站穩,無限城現在正在飛速前進!」


第12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紅光一瞬間覆蓋了周圍的所有角落,鬼舞辻無慘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澆鑄在水泥裡一樣, 被重力徹徹底底壓制得動彈不得。

  這是剛才中原中也親自在場時都未曾有過的體驗——那一瞬間, 鬼舞辻無慘明白了過來:那個男人並非無法徹底壓制他, 而是因為顧忌到無限城的存在而選擇了留手。如今, 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然操縱了整座無限城。

  體內的細胞在沸騰、在怒吼, 但又被重力毫不留情地壓制下來。鬼舞辻無慘的皮膚因為細胞的騷動而不停鼓起,仿佛薄薄的一層皮下藏著沸騰的熱水。

  無論從哪一處、無論從哪一處突破, 似乎都……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死川實彌最先反應過來,大吼:「無慘他——」

  風柱的後半句還塞在喉嚨裡,鬼舞辻無慘仰起頭,驟然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吼叫!他全身上下那唯一能讓人將他和「人」聯系起來的、那張面容俊美的臉變得僵硬, 此刻也像干裂的黏土一樣快速展開了裂紋。

  而在此刻,剛才被逼退的劍士們已經重新持刀朝著他撲來。

  為了被鬼殺死的家人。

  為了被變成鬼的手足。

  為了戰鬥中負傷、犧牲的同伴。

  為了未來的人不再嘗到這種苦楚。

  那一瞬間,刀光交互閃耀,無論是火之神神樂的艷烈火光、還是水之呼吸濕潤的藍色波紋;無論是風之呼吸利刃一般的颶風、還是雷之呼吸那纏繞著電光的奔騰驚雷……被包圍在中心的鬼舞辻無慘霎時被映照出無數忽長忽短的、閃爍著的巨影,一切似乎都變成了黑白的閃光。

  刀招落下時激起轟然巨響。一陣煙塵之中, 眾人所踏足的地板徹底陷落。搖動著的無限城、下墜時的風聲共同在眼前組成飛馳著的色塊。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快點找到支撐點」,劍士們紛紛竭力使出刀招調整著下落姿勢和方向,攀在了一旁建築塊組成的壁上。

  鬼舞辻無慘飛快地下落, 撞開了身下和他一樣下墜著的木板。在重力的壓制下, 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仿佛融化的蠟燭一樣逐漸變形、失卻了人的姿態。被劍士們展開的部分驟然連著絲絲縷縷的組織裂開,其間生出了堅硬而細碎的骨骼、以及密密麻麻的森然利齒。

  「他是故意往下的!」已經開啟了「彼岸朱眼」的栗花落香奈乎看得一清二楚,嘶啞地叫道, 「無慘想從地下撞破無限城逃跑!」

  這正是鬼舞辻無慘的主意——既然無法向上抵抗重力,那索性就突破無限城、從地下逃離。

  「可惡!」灶門炭治郎驟然松開了握著一旁伸出的楔子的手,縱身朝著下方的深淵跳了下去。

  「炭治郎——」

  

  中原中也的重力是無法突破的桎梏,而鬼殺隊的劍士無疑已經給他帶來太大的傷害。鬼舞辻無慘潛意識裡已經相信——再這樣下去,就算中原中也不再做什麼,他也頂多只能殺死三四個劍士,之後一定會被鬼殺隊圍毆致死。

  鬼殺隊的……臭蟲們……

  想到這裡,鬼舞辻無慘的每一根血管都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他飛快地借著重力的推動下墜,身上緊急生出的十幾只梅紅色眼珠微微凸起,四下轉動著,亟待尋找突破的地點。

  余光驟然閃過了一線紅光。正在空中下墜的鬼舞辻無慘突然對上了一雙目光冰冷的藍色眼眸。

  是誰——

  下一秒,鬼舞辻無慘愕然發現,中原中也正站在急速下墜的他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要說中原中也站著,說對也對,說不對也對——鬼舞辻無慘仍然朝著無限城的底部飛快下墜,而中原中也卻始終保持站立的姿態,停留在距離他一米左右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倒著站立——但實際上,倒過來的是頭下腳上的鬼舞辻無慘。

  中原中也的肩膀上環繞著一雙屬於女性的手臂,他的雙手也托著背上少女的膝彎——鬼舞辻無慘看見彌南凜花被中原中也背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滿臉寫著「呵呵,沒想到吧」……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6993】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

  看見剛才被用光的數值開始因為鬼舞辻無慘的心跳頻率改變而不斷上升,彌南凜花覺得挺滿意——雖然在保持皮膚接觸的情況下還要讓中原中也方便格鬥,只能采取這種羞恥的姿勢,但看著著心悸值,彌南凜花覺得值啊。

  「還有什麼本事,統統放馬過來。」中原中也的雙唇張合,聲音低沉、語調像是帶著刺。他那銳利的目光所標志著的,是頂級掠食者的氣息——那一瞬間,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仿佛徹底僵住一般無法動彈,而壓制住他的,除了重力,還有中原中也身上散發出的、那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壓。

  明明那是比他還矮小的男人,但此刻的氣勢卻令他覺得,他才是無比渺小的一顆粟米、一滴水滴。

  鬼舞辻無慘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頂著重力的壓制,他竟然還是竭力探出了一根新生的觸手,想要攀住身邊不停掠過的牆壁。

  隨後,他看見中原中也的掌心生出了一個散發著紅光的、黑色的圓球。

  青年手指輕輕一彈,圓球就朝著鬼舞辻無慘的觸手撞去。在觸碰到圓球的瞬間,那根觸手像是被人取走中央一塊的積木般陡然被圓球吞噬了一截。

  「這座無限城還挺大啊,用這種速度,竟然到現在還沒有落到盡頭……」中原中也看著鬼舞辻無慘爬滿血絲的眼球,露出了一個充滿攻擊力的笑,「你現在是這樣想的嗎?你這變態殺人狂。」

  自從紅色靈能覆蓋整座無限城之後,這座城池就像是在軌道上飛馳的老舊列車一般劇烈搖晃著,仿佛隨時都會散架。而中原中也的話音落下的這一刻,無限城上方突然傳來建築崩塌時才會有的、足以震傷人耳膜的巨響。

  「想逃也沒有用,這座無限城……」中原中也的聲音透過爆裂聲傳入了鬼舞辻無慘耳中,「馬上就要升到地面上了。」

  隨著話音落下,巨大的無限城在中原中也的操縱下猛然撞開了距離地面最後一層薄薄的泥土,如同炮彈一樣衝破所有阻礙,轟然升上了地面。

  ——這還不是全部。被重力徹徹底底包裹著的無限城衝開地面後,去勢未消,甚至繼續帶著風聲往空中奔去。建築的楔合處、邊緣的接口、拼合的木板都互相碰撞,咯咯作響,似乎隨時都要碎裂塌陷。急遽上升形成的氣流刮擦著無限城的外表,扯開嗚咽般的凄厲長調。

  鬼舞辻無慘瞳孔猛然縮小成針尖般的一點。他的身軀瘋狂震顫了起來,竭力想要擺脫中原中也的控制。而就在這時,一陣劇痛傳來,他看見自己的小半個身體驟然被人斬斷,濺出的鮮血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兩顆大腦和三顆心髒,一瞬間便離開了他,消失在了不斷下墜的他的眼前。

  灶門炭治郎充滿仇恨的眸子從他眼前一閃而過。從上方不顧性命地躍下之後,他終於追上了鬼舞辻無慘,用火之神神樂·十一之型·日暈之龍·頭舞斬落了鬼舞辻無慘的半邊身體。

  與鬼舞辻無慘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灶門炭治郎用盡全身力量吼道:「還回來啊!」

  「把你奪走的一切,全都還回來啊——!」

  在灶門炭治郎的吼聲中,鬼舞辻無慘無比清晰地察覺到了每一個人都恨他入骨、不惜犧牲一切也要將他壓入地獄的,事實。

  他是鬼,是奪人性命的鬼,但這些劍士比他更加可怕——一旦用自己的爪尖牙齒扎入他的身體,他們就會死死地拖著他,撕開他,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恐懼——鬼殺隊每個人的意志、那無數他看不起的人擰做一股繩時聚集起的壓力,如今竟然超過了幾百年前能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繼國緣一的給他帶來的壓力……

  市松紋的羽織一閃而過。灶門炭治郎剛要調整呼吸、用刀招減輕落地衝力,衣領卻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

  他抬頭,順著自己衣領上的手望去,便看見彌南凜花正垂頭看著他。

  「馬上就好了。」她說。

  彌南凜花拉住灶門炭治郎的那一瞬間,她環住中原中也脖頸的手臂倏地一緊。青年「嘶」了一聲,腰微微一彎,很快又站穩了。

  中原中也余光瞥了一眼掛在自己背上的彌南凜花和彌南凜花拽著的灶門炭治郎,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拖家帶口的老母親。

  鬼舞辻無慘睜大凸起的眼球,死死盯著灶門炭治郎。他看見灶門炭治郎掛在彌南凜花手上,頭上泛著紅色光澤的發絲因為汗水與風壓緊貼在額頭,發絲間顯露出日之呼吸劍士所特有的斑紋來。

  那是火焰形狀的斑紋,位置竟然和幾百年前的繼國緣一如出一轍。

  他這具身體已經被徹底壓制住了。但如果是灶門炭治郎的話,或許可以——

  灶門炭治郎雙足懸空,風壓令已經脫力的他難以動彈,但那只血管縱橫凸起的手卻依舊緊握著手裡日輪刀的刀柄。他的雙眼緊盯著鬼舞辻無慘,眼中滿懷憤恨。

  鬼舞辻無慘動了動,竭力讓身上的一滴血液抵著重力的壓制、逐漸靠近灶門炭治郎的雙眼。

  如果讓這滴血滴入灶門炭治郎的眼睛的話,那他的細胞就可以在這少年的體內生存下去……

  那滴細如針尖的血距離灶門炭治郎的瞳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已經爬滿了鮮紅的血絲。

  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倏地截住了那滴血液。

  中原中也抬手甩去那滴血液,冷哼了一聲:「雕蟲小技。」

  「到了。」他說。

  

  從剛才開始還在不斷上升的無限城此刻終於猛然剎住。建築撞擊聲停下了,撕扯著無限城外壁的朔風也消失了。透過無限城外壁撕裂的缺口,隱約能看見外面藍黑墨水一樣的天空。

  攀在無限城中部的鬼殺隊劍士們怔怔地望向缺口之外。距離缺口最近的宇髓天元手臂一用力,像壁虎一樣翻上了一處尚未徹底損毀的平台,往外望去。

  缺口外的景像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弦月已經西落,黯淡的月光隱沒在濃濃淡淡的夜雲之後,僅照出一點雲層的紋理。下方則是厚重濕潤的雲海。翻卷滾動著的雲氣一眼望去不知有多深多厚,絲絲縷縷的水霧從剛才無限城衝出的位置彌散開來。

  無限城此刻正漂浮在海拔幾千米的雲端,城中蔓延開來的靈能紅光與墨藍色的夜空相映,竟有幾分異世的味道。

  與此同時,東方的夜幕正悄然褪色。

  長夜將盡。


第12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中原中也微曲膝蓋, 即便拖著彌南凜花和灶門炭治郎兩個人的重量, 依舊重重踢在了鬼舞辻無慘的身上。

  中原中也如今已經能夠在彌南凜花的幫助下自如使出足以匹敵荒霸吐本體的力量。用壓縮的重力因子形成黑洞、吞噬鬼舞辻無慘輕而易舉。但他並沒有選擇這樣做。

  讓鬼舞辻無慘在陽光下毀滅——這是鬼殺隊的做法, 也是中原中也認為必須遵守的禮節。

  紅光描摹出了青年利落的腿部輪廓。鬼舞辻無慘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視野驟然便被紅光充溢。

  鬼舞辻無慘被重力操控著一路上升。他看見剛才余光掠過的無限城景像再次倒退著向前,看見上方鬼殺隊劍士們望著他時那驚愕的目光,看見了無限城坍塌的頂部,看見了厚重的雲層與逐漸褪色的夜空。

  隨後, 鬼舞辻無慘看到了一縷陽光。

  他在過去千年都未曾見過的陽光。

  在還是人的時候,鬼舞辻無慘不叫鬼舞辻無慘, 但那個名字如今已經被他忘記了。那時候,他也有過看著太陽升起、在明媚的日光下行走的經歷。

  作為鬼之王,他總是能設法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然而千年以來,他唯獨無法得到的,就是不會傷害他的日光。

  陽光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白天原來是這麼陌生的東西嗎?

  在他殺死為他治病的大夫的那一瞬間,他就不再擁有觸摸陽光的權利了。給世間萬物帶來平等的溫暖的太陽,變成了他的毒藥。

  他終歸不是什麼降下天災的神, 而是遲早會受到神的懲罰的罪人罷了。

  

  中原中也背著彌南凜花、掛著灶門炭治郎, 輕巧地跳上了鬼殺隊劍士們所在的平台。

  朝陽初升,鬼舞辻無慘在空中因為疼痛而發出了非人的嘶吼,那具軀體顫抖著、重新瑟縮回了他曾經還是人類的體態, 隨後被陽光灼燒著,如同被火舌舔舐的紙人般一寸寸潰敗下去。

  「啊……啊……」灶門炭治郎雙足踏上了地板,仰頭望著朝陽中逐漸化作飛灰的鬼舞辻無慘,淚水驟然克制不住, 從眼角墜落。

  如果他的家人能透過他的眼睛看見這一幕的話……如果將日之呼吸流傳下來的緣一先生能透過他的眼睛看見這一幕的話……

  他們是否就會得到安息?

  鬼殺隊的眾人沉默地看著正在掙扎的鬼舞辻無慘,仿佛一座座佇立著的雕像。一片靜默中,不死川玄彌在哥哥的懷裡睜開了眼睛。

  「玄彌,你醒了?」風柱連忙用肩膀支撐起弟弟的身體,「正好是時候……看,無慘要死了……」

  不死川玄彌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朝著上方看去。良久,他緩慢地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媽媽的仇,兄弟姐妹的仇,哥哥這麼多年來受的苦,終於報完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妻善逸高亢的哭聲驟然打破了這一片靜寂。他脫力一般「咕咚」跪在了地上,抬手抓著自己凌亂的金色短發:「終於結束了!終於可以放心回家了啊啊啊啊啊!」

  「哭什麼哭!真沒出息啊!」嘴平伊之助梗著脖子踢了他一腳,豬頭套裡卻在不停往外掉著豆大的淚珠,「我們贏了!這時候應該笑!給我用力地笑!哈哈哈哈……」

  栗花落香奈乎看著失態的小伙伴們,用力把頭埋進了蝴蝶忍的懷裡。

  幸好……幸好師父還活著。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幸好大家都還活著。

  幸好神沒有讓她再次失去重要的人。

  

  「來,睜眼啊……」彌南凜花把栗花落香奈乎按在地上,扒著她的眼皮,「滴眼藥水了啊……」

  看著鬼舞辻無慘徹底在陽光的作用下化作飛灰之後,中原中也將無限城降到了地上。很快,接應劍士們的「隱」也趕來了。一時間,距離大阪城不遠的無人深山變得人聲喧嚷、熱鬧異常。

  之後,「隱」的成員把大家都帶回產屋敷家位於大阪的庭院。

  用過花之呼吸·最終形·彼岸朱眼之後,栗花落香奈乎的一只眼睛徹底失明,另一只眼睛也嚴重充血,視線模糊。見狀,彌南凜花想起了她曾經從系統裡兌換過的治療眼球眼藥水……

  鬼舞辻無慘死前給她送的心悸值、外加鬼殺隊全員直到現在還持續產生的心跳值湧入系統,一下子讓彌南凜花重新獲得了第一桶金。

  於是她就財大氣粗地花了幾萬心跳值兌換了一瓶眼藥水,給栗花落香奈乎滴上了。

  眼藥水滴落在眼球上的那一瞬間,栗花落香奈乎猛地吸了一口氣。清涼的感覺瞬間從瞳孔擴散開來,流經整個眼球,甚至令眼窩骨都產生了一陣清涼。

  「這是什麼?」她閉著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輕輕顫動,又不敢多轉,害怕浪費了藥水。

  彌南凜花不打算把系統的事情說出來。於是她沉默了片刻:「你猜?」

  【系統提示:栗花落香奈乎心悸值+50】

  「嗯……」栗花落香奈乎怔怔地想了想,「……薄荷水……」

  彌南凜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那你還讓我給你滴?」

  栗花落香奈乎愣了:她這不是覺得彌南凜花不會害她,才一點都沒有多想就讓她扒眼皮了麼?

  【系統提示:栗花落香奈乎心悸值+70】

  「好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彌南凜花提示道。

  栗花落香奈乎的睫毛緊張地顫了顫,過了幾秒才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出現的,是與剛才那模糊的世界不一樣的、清晰的圖景。彌南凜花正坐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栗花落香奈乎幾乎能看清彌南凜花鬢邊烏黑的頭發絲。

  她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便看見身穿黑衣、臉蒙面巾的「隱」的成員正東奔西跑地忙碌著,師父蝴蝶忍正指揮著其中幾人處理劍士身上的傷口,灶門炭治郎正和後藤說話,間或還朝著她偷來關注的一瞥。

  與栗花落香奈乎對上目光後,灶門炭治郎看著她聚焦清晰、色澤漂亮的瞳孔,愣了愣。

  少年突然笑了,抬起手衝著她揮舞,大聲叫道:「香奈乎,你能看清我了嗎!」

  栗花落香奈乎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才喃喃自語:「太……太大聲了吧……」

  「你——說——神——馬——」灶門炭治郎只看見栗花落香奈乎的嘴唇在動,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便抬步跑了過來。

  沒想到,他剛跑到一半,斜刺裡突然奔出了一個我妻善逸,攔著腰就把他放倒了。

  「炭治郎!」我妻善逸瞪著爬滿血絲的眼睛嗷嗷大叫,「小禰豆子之後就可以嫁給我了吧!可以和我結婚了吧!我已經跟爺爺說過這趟能平安回家就一定要娶禰豆子為妻的!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憑著鐵打的交情你就不能說不同意……」

  「不行啦!」灶門炭治郎抬手推我妻善逸,「這個要看禰豆子的意思啊!而且她現在還小……」

  「那你給我說說好話嘛!」我妻善逸頓時不依了,趴在灶門炭治郎身上開始耍賴。

  「這……」灶門炭治郎有點頭禿,「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如果禰豆子喜歡別人的話,我……」

  「啊!喜歡誰?」我妻善逸「蹭」地跳起來,目光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了摘下野豬頭套、整理皮毛的嘴平伊之助身上。

  「難道是伊之助!?」一瞬間,我妻善逸內心湧起巨大的危機感來——仔細看的話,嘴平伊之助的臉也長得太好看了吧!怎麼被童磨揍得鼻青臉腫還這麼好看!

  無辜背鍋的嘴平伊之助「啊」了一聲,甕聲甕氣地說:「是只要你們倆出場就得拉上我對吧!」

  彌南凜花正看著這群活寶互相扯皮,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她回頭一看,正好和「隱」的後藤對上了目光。

  「那個。」後藤思索著措辭方法,但他發現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文雅地傳遞這句話的語句。於是他破罐子破摔地說:「梅原夫婦想問你一下,『丟你老梅』是什麼意思,還有他們家被炸掉的房子該怎麼辦……」

  彌南凜花:「……」

  她思索了一陣,忽然想起了什麼,抬手握住了口袋裡的傳送羅盤。

  「你退後點。」彌南凜花對後藤說。

  後藤一愣:「不是吧,你這是讓我給你留出助跑的空間嗎?你那時候是為了救人,當主大人也已經說了願意從產屋敷家的財產中撥出一部分作為破壞梅原家洋房的賠償,你只需要簡單解釋一下就可以……」

  彌南凜花明白過來:後藤這是以為她要跑路了啊。

  「呵呵……」不後退就不後退唄。彌南凜花懶得解釋,手指一撥羅盤。只聽「嘩啦啦」一陣響聲,大量的金銀珠寶、珍玩古董就這樣如同潮水一般憑空湧了出來,劈頭蓋臉對准後藤下了一陣價值連城的金雨。

  「啊呸呸呸……」後藤被金幣砸得幾乎要窒息了,拼命掙扎著跑了開去……

  【系統提示:後藤心悸值+999】

  金銀珠寶的聲音吸引了庭院內所有人的注意。曾經在萬世極樂教那兒見過彌南凜花憑空下小金餅雨的富岡義勇和不死川玄彌還算淡定,正在扯皮的炭善豬三活寶都愣住了,熱愛華麗珠寶的宇髓天元更是張大了嘴,眼珠都要瞪出來……

  只見珍寶越堆越多、越堆越多,到最後,竟然占據了偌大庭院的四分之一……

  「這啥!?」後藤確定了彌南凜花不再下金雨,這才驚魂未定地跑了回來,「你都干了啥!這些都是哪來的啥啥!」

  「這是無慘和他的手下這麼多年來斂的財。修個梅原家房子綽綽有余吧。」彌南凜花樂呵呵地說,「我在無限城裡找到了他的金庫,就把這些東西都搬回來了……」

  這不是幸好被她搬了嗎?不然在無限城衝破地面、飛上半空的時候,這些金銀珠寶就不知道會漏到哪裡去了。

  眾人眼睛都直了。伊黑小芭內喃喃自語:「你這回可真是老鼠鑽進糧倉裡……」

  「說誰老鼠呢!你蛇柱是不是在內涵我!」彌南凜花頓時不樂意了,「你要不滿意,我馬上就可以把這些錢都拿走我跟你講……」

  【系統提示:伊黑小芭內心悸值+350】

  傷還沒治好的暴脾氣蛇柱捋起袖子就想上來干架,結果被躺在地上擔架裡的甘露寺蜜璃一把抓住了腳腕……

  【系統提示:伊黑小芭內心悸值+500】

  「總之,這錢我也不會獨吞。」彌南凜花看了一眼身後的金山,有點肉疼地說,「無慘他們這不是害死了很多人嘛。這些錢就當作撫慰金,交給受害者家屬吧。產屋敷家也接收了不少被食人鬼滅族的人,多余的部分就留在產屋敷家做創業資金。」

  「過去曾經發生過的那麼多悲慘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啦。」她說,「未來會變好的,一定會。我知道的。」

  因為她本人,就來自未來。

  

  就在一行人在露天庭院內集體治療的時候,中原中也已經獨自踏進了庭院深處。

  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的橘發青年一步步踏過木制回廊,皮鞋鞋跟激出清脆的回響。

  一步、兩步。終於,他站在了在最終決戰中一直被用作繪圖室的房間前,抬手拉開了紙門。

  產屋敷耀哉正獨自坐在房間內,而與他一同繪圖、指引劍士作戰的妻子與兒女已經被他囑咐去休息了。此刻,偌大的房間內空空蕩蕩,唯有陽光透過窗欞,在大沓畫得密密麻麻的圖紙上籠罩出一層絨毛一般的淺淺白暈。

  「錆兔說你找我。」中原中也在產屋敷耀哉前方站定——面對這個鬼殺隊的當主,他此刻有點不自在,「是有什麼事嗎?」

  產屋敷耀哉輕輕笑了笑:「請坐。」

  或許是那帶有親和力的靈力的關系,中原中也不自覺地放松了心情,在產屋敷耀哉對面的坐墊上坐了下來。

  「這一次,鬼殺隊在我這代當主手裡完成了千年未曾達到的壯舉,一舉將鬼舞辻無慘為首的所有食人鬼消滅殆盡。其中,中也先生並非鬼殺隊隊員,但依舊參加了最終決戰,並且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當主的眉眼柔和,「我想要以鬼殺隊當主的名義,正式感謝你。」

  「也不完全是……」中原中也皺著眉,食指和中指不由自主地抓了抓頸側垂下來的小辮,「如果沒有凜花的話,我的力量也無法解放出來。」

  「凜花那邊,我稍後當然也會致以謝意。」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從身旁拿起一個漆木小匣打開,從中取出一疊靈能符篆來。

  「鬼舞辻無慘已死,施加在產屋敷一脈身上的詛咒已然消失。」他將當初從彌南凜花那裡買來的靈力符篆遞給了中原中也,「這些符篆可以還給凜花了。現在的她,應該比我更需要這些。」

  中原中也默然接過了剩余的符篆。在和彌南凜花溝通力量之後,他那沒有套上黑色皮質薄手套的手接觸到符篆之時,便能隱隱察覺到其中具有彌南凜花獨屬氣息的靈力。

  「以後……」中原中也捏著靈力符篆,忍不住問道,「產屋敷家會變成怎麼樣?鬼已經沒有了,鬼殺隊也會解散的吧?」

  「產屋敷家行商的收入依舊支撐得起我的孩子(劍士)們的花銷。」產屋敷耀哉回答,「如果有孩子想要加入行商的隊伍,那更是好事。」

  「是嗎。」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

  當初悲鳴嶼行冥說過的話,如今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中原中也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深埋在他心底的問題:「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首領?」

  聽見了中原中也略顯衝動的問題,產屋敷耀哉臉上先是露出了些微的驚愕之色。隨後,俊秀的男子眼眸微彎,低聲笑了。

  「我的做法,並不能適用於一切情況。」產屋敷耀哉回答,「成為首領的道路,要自己去探索和感悟,照搬某個人的做法是不行的。」

  沒能從鬼殺隊當主口中得到具體的內容。一時間,中原中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但就在他決定起身離開之前,產屋敷耀哉突然又開口了。

  他微笑著說:「如果是你的話,按照最終決戰最後的方式就好。中也先生,你沒有發現嗎?那時候的你……」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眼睛,看著產屋敷耀哉緩緩說出了後半句話。

  「……已經像一個出色的首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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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殺死鬼舞辻無慘之後, 自封「祭典之神」的宇髓天元大手一揮, 包攬了接下來一周的慶祝活動策劃。在那之後的幾天裡,鬼殺隊隊員們天天都開宴會,日子過得像過年一樣熱鬧。

  在慶祝勝利之余, 原本負責殺鬼的劍士們也考慮起了各自未來要走的路。而彌南凜花則選擇在宴會結束之前悄悄離去。

  走之前, 她把錆兔和真菰拉到沒人的庭院裡,問他們以後有什麼打算。兩人對視了幾眼後, 錆兔代表真菰一起開了口:「我們還是留在本丸裡吧。」

  「為什麼?」彌南凜花有些好奇,「我以為你們會比較想留下來。」

  「想是想, 但是留下來的話, 會給你造成困擾吧。」錆兔板著臉, 神色很嚴肅,「當初師父低頭求你接收我們的時候, 你不是和我們說過了嗎?你必須盡可能減少影響歷史發展進程的因素。說實話,讓我們來幫助鬼殺隊已經很危險了。」

  「不過……謝謝你。」他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說, 「其實成為一名真正的劍士, 一直是我和真菰還以人類的身份活著時的願望。托你的福,這樣也算是實現願望了。」

  「這樣就好啦。」真菰軟綿綿地說, 「而且我們只要想,隨時都可以用羅盤過來看師父、義勇和炭治郎嘛。」

  「是嗎?」既然錆兔和真菰兩人都這樣說了,彌南凜花便點了點頭,「那就這麼定了。」

  然後她一轉身,就看見正在辦宴會的房間裡人聲沸騰, 然而房間外回廊邊緣的柱子後,正站著一個身穿雙色羽織的男人,默默地往這邊看著……

  陰影之中,富岡義勇緊盯著三人,那雙藍眼睛閃爍著微光……

  彌南凜花愣住了:「不是吧,義勇啊你真的被討厭了嗎?他們不讓你吃飯嗎!」

  【系統提示:富岡義勇心悸值+500】

  富岡義勇沉默了片刻,才在圓柱後的陰影裡幽幽出聲:「不是,我只是看見你們離開宴席出來,有點在意。」

  他離開柱子的陰影走了過來,在三人前方站定。

  「……你們要走了嗎?」富岡義勇輕聲問道。

  「嗯。」彌南凜花指了指錆兔和真菰,「但他們有空就會再過來看你們的。」

  男人微微點頭,隨後目光望向了彌南凜花。

  「那你呢?」他又問。

  「我的話……大概不會再來了吧。」彌南凜花想了想,「中也也是……我們的家住在很遠的地方,平時也很忙。」

  富岡義勇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他突然開口。微風撩起了富岡義勇額前漆黑的發絲,又揚起他飄飛的羽織衣角。他平靜地看著彌南凜花,目光仿佛清晨時分柔和的湖面,「不僅僅是我,當主大人、其他柱、炭治郎他們……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

  「但是直接問出來的話會對你帶來困擾的,這一點就連我都能意識到。所以沒有人說話,這些事情也永遠不會離開鬼殺隊的範圍。」他說,「不過,既然你們已經要離開了,我還是想告訴你,其實大家都很感激你。」

  彌南凜花愣住了。她下意識地朝著正開著宴會的房間裡看了一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房間裡的喧鬧聲已經停了下來。灶門炭治郎、灶門禰豆子、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栗花落香奈乎、柱們、劍士們……所有人都安靜地坐在房間裡,目光投向了她的方向。

  彌南凜花心髒跳動的速度驟然加快。

  離別,是一種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無法令人習慣的事情。

  這還讓她怎麼悄悄走啊。

  胸口充盈起一種棉花一般柔軟的酸澀來。彌南凜花不知道該說什麼,本能地脫口而出:「你們愣著干嘛,參觀嗎?參觀費一分鐘一百,十分鐘八百,一小時四千……」

  錆兔和真菰都驚了:這特麼是臨走前還要撈一把的節奏嗎?

  【系統提示:錆兔心悸值+200】

  【系統提示:真菰心悸值+200】

  【系統提示:富岡義勇心悸值+350】

  【系統提示:灶門炭治郎……】

  

  連著參加了三天的宴會之後,彌南凜花還是吃不消地拎著一大堆大正時期的特產回到了本丸。

  這個吃不消是字面意義上的吃不消——知道他們要離開以後,鬼殺隊的成員就拼命給她塞好吃的。

  富岡義勇給她送鮭魚蘿蔔,不死川實彌給她送荻餅,灶門炭治郎給她送烏冬面,嘴平伊之助給她送橡果,我妻善逸給她送桃子。特別是曾經被彌南凜花逼著連吃了一個月的半天狗樹皮燉玉壺魚的不死川玄彌,成天給她塞魚料理。彌南凜花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趁機報仇……

  要是繼續逗留下去,彌南凜花遲早會被熱情的小伙伴們給撐吐……

  不過彌南凜花心裡一直有一種奇妙的預感:S級任務的結束絕不是她和他們的最終告別。以後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中原中也也和彌南凜花一起回到了本丸。幾人剛回到本丸,便被一群早已在手入室裡修理一新的刀劍男士們團團圍住。

  「主公怎麼過了這麼久才回來!」亂藤四郎一把拽住彌南凜花的衣袖,「我們都超——寂寞!」

  彌南凜花樂了:「寂寞嗎?那說明孩子們太閑了。這樣,從今天開始,我給你們每天都布置作業……」

  亂藤四郎愣了:他這貌美如花的短刀跑過來使勁兒撒一頓嬌、得到的結果就是全本丸每天寫作業?

  【系統提示:亂藤四郎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加州清光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三日月宗近心悸值+……】

  「對了,主公,就在我們回來的當天,狐之助就到時之政府那邊跑了一趟。」壓切長谷部抱起毛茸茸的狐之助,舉到了彌南凜花面前——狐之助面具下的大眼睛閃著光,懷裡還抱著一份用封泥封起來的卷軸。

  「這是……」彌南凜花看見卷軸,驟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她下意識地抬手按在了胸口。在那裡,她的心髒正砰砰跳動。

  「這是我們本丸的升級通知書!」狐之助興奮地連嗓音都有點變調,「我們完成了升級任務,而且達到了最高的S評價——徹底破壞了歷史修正主義者在大正時期開辟合戰場的計劃。以後溯行軍再也不會出現在大正時代了!」

  彌南凜花從狐之助的小爪子裡接過輕飄飄的升級通知書,卻覺得手裡的東西有千斤重。

  S級本丸是所有本丸裡等級最高的,所以每個月審神者領到的工資和資源也是最高檔,更別說在時之政府的一些特權,以及刀劍們能獲得的自由身……想想小花就有點飄……

  「怎麼辦……」她捏著卷軸,「我有點暈,有點喘不過氣……」

  緩過神後,彌南凜花回頭:「中也……」

  中原中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安靜地看著彌南凜花和刀劍們說話。被她叫了一聲,他這才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哈?」

  中原中也看見彌南凜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他笑了:「來和我一起打開卷軸吧!」

  「啊?為什麼要我也來開?」中原中也一怔,頓時有些不自在,「這是給你的本丸的表彰吧?」

  「但是沒有中也的話,這個任務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完美地完成。」彌南凜花催促道,「快點,我想馬上就看見卷軸裡的內容……」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跳值+999】

  在彌南凜花和刀劍們期待的目光中,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還是走了過來,耳根有點發紅。

  他將手和彌南凜花的手一起按在了鮮紅的封泥上,指腹緊貼著她的指甲。

  手下鮮紅的封泥冰涼,少女的手指卻因為振奮而微微發燙。

  「准備好了嗎?」彌南凜花興奮地倒數,「三、二、一!」

  兩人同時捏住封泥用力。只聽一聲清脆的低響,封泥干脆利落地從中裂開成兩半,隨後繼續碎裂成小塊,最終化作齏粉消失在空中。

  卷軸失去了束縛,自動在眾人面前展開。抬頭巨大的通知書字樣上,有什麼東西熠熠生輝。

  類似的東西,過去彌南凜花曾經見過無數次。升F級的時候,卷軸抬頭處鍍上的是黃銅,E級的時候是鋯石,D級的時候是白銀,C級的時候是黃金,B級的時候是鑽石,A級別的時候是翡翠。

  如今她看到的,則是鑲嵌在卷軸上的一塊巨大的紅寶石。

  這一瞬,所有人和刃都屏住了呼吸,細細讀著卷軸內的字樣,唯恐升級成功的事情只是他們的錯覺——但反復讀了好幾遍,他們才終於確定,這座本丸,如今已經真真正正升上了S級。

  自由、命運……這些渴望已久的東西,終於被他們爭取到了自己的手中。

  

  時隔許久,彌南凜花終於能像以前一樣坐在本丸的大廣間裡,享受主廚刀們做出的可口飯菜。只是升級之後,刀劍們想到的慶賀方式和鬼殺隊如出一轍——那就是辦宴會。

  胡吃海塞就這樣持續了下去。

  大廣間的牆上多了一個相框,相框裡裝裱著的,就是剛剛到手的S級升級通知書。

  「沒想到慶賀也這麼累人啊。」彌南凜花手裡捏著一根蟹腿,一邊啃著,一邊自言自語,「今晚我要好好泡個溫泉,放松一下。中也我建議你也泡個溫泉……」

  「嗯。」中原中也捏著筷子,應了一聲,目光望著飯碗,似乎在想著什麼。

  「怎麼了?」彌南凜花察覺到中原中也的情緒有些異樣,便放下蟹腿,擦了擦嘴問道。

  「凜花。」中原中也緩緩呼出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她,「這麼說或許有些突然,但我打算明天就回橫濱。」

  「這麼急?森鷗外那老賊又要壓榨你了嗎?」彌南凜花有些驚訝,「我還想著在大正時期拼死拼活那麼久,接下來幾天帶著你出門玩一圈放松一下的。」

  「不是森鷗外那老……」中原中也發現自己的嘴一下子又被帶劈叉了,「老……板?」

  聞言,彌南凜花朝著他投來不贊成的目光。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100】

  「他沒有急著叫我回去。」中原中也想了想,回答,「是我自己想回去的。」

  「對了,這個給你。」他從外套內側口袋裡取出了一沓靈力符篆,放在了彌南凜花面前的桌子上,「這個是產屋敷耀哉給我的。他說他一脈的詛咒已經隨著無慘的死而消失,現在的你比他更需要這些。」

  「哦……」彌南凜花收起了符篆,目光卻依舊停留在中原中也的臉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無限城的最終決戰之後,我和產屋敷耀哉單獨聊了一些事情。」中原中也微微皺了皺眉,但半掩在橘色劉海下的藍眼睛卻分明亮了起來,「在那之後,我想了很多。關於產屋敷耀哉,關於森鷗外,以及……該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首領。」

  彌南凜花會過意來。

  「所以你摩拳擦掌,准備回港口黑手黨實踐一下你領悟到的內容,大展一番拳腳?」她點了點頭,「我就說最終決戰之後,你怎麼消失了大半天。原來是在和產屋敷耀哉探討啊……」

  「它系ロЯ。這樣也好。」彌南凜花抓了抓頭發,索性捏起一只螃蟹舉在臉前,手指撥動著螃蟹的蟹鉗,用假音假裝螃蟹在說話,「就是……你看,我們難得重逢吧,時間淨花在打打殺殺上了……噗咕噗咕(吐泡泡)……」

  中原中也頂著擺弄著螃蟹蟹鉗、故意壓著嗓子說話的彌南凜花,後腦勺頭皮發麻了一下。

  可惡,怎麼這麼可愛啊……

  彌南凜花還在繼續說著:「……你住進本丸的第一天,我就一直想著有機會要和你去什麼地方的,但是總是沒有機會,有點遺憾啊……」

  「啊?」中原中也一愣,「你想跟我……去什麼地方?」

  難道是……

  約會?

  橘發青年倏地扭回了頭,把下巴埋在胸口,面頰有些發燙。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還好,我們不是去過大正時代了嘛。那可是普通人沒法去的地方……」彌南凜花話說到一半,忽然被系統的播報聲打斷了。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跳值+999】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跳值+999】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跳值+999】

  「呃……」彌南凜花回頭看了一眼面頰泛紅的中原中也,陷入了沉默。

  她剛才說的那句話裡難道有什麼心跳要素嗎?

  還是說……螃蟹有什麼讓中原中也心跳的要素嗎?

  彌南凜花放下了螃蟹:「呵呵,你想什麼呢……」

  中原中也:「……沒什麼。」

  【系統提示:中原中也心悸值+300】

  中原中也想了想,問道:「既然這次『交換學習』已經到了尾聲,按照boss的希望,我還是必須問你一個問題。」

  彌南凜花看見中原中也臉上嚴肅的神色,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問吧。」

  中原中也:「凜花,你願意加入港口黑手黨嗎?」

  彌南凜花:「呵……絕對不要。」

  ……

  大廣間的一片喧鬧聲中,鎹鴉花澤右衛門安靜地蹲在窗欞上,默默地看著正在逼逼的彌南凜花。

  她知不知道,自己也跟著傳送羅盤回來了呢?好歹當上了鳥大王,實在放不下本丸森林裡那些小弟們啊。

  不如等她自己發現,然後給她一個驚喜?

  這樣想著,花澤右衛門從大廣間的窗欞一躍而起,展開了翅膀,飛快滑入了本丸的夜空之中。大廣間內的歡聲笑語被鎹鴉的羽翼掀起,隨風傳出很遠很遠。

  【第一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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