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綜漫)扶貧公主》作者:夜笑【完結+番外】

第196章

  阿緣猛地轉過頭,就見一個黑色蘑菇頭的少年一臉激動的衝了過來。

  「真的是姬君!姬君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激動到落淚,十幾米的距離一下子就跑完,整個人激動的撲了過來。

  然後穿過了少女的身體撲通一下落盡了後面的水裡。

  「你是……」

  她覺得自己不曾見過這樣一個少年,但仔細看的話,這張臉似乎也有幾分熟悉。

  是像誰來著?

  她迷惑的看著全身濕透像個落湯雞一樣的少年。看著他帶著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抖了抖衣服,然後從衣服裡抖出了兩條活蹦亂跳的魚。

  ……順手撈魚了可還行?

  「啊,這個……看到魚了就一不小心……」

  少年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靦腆的笑了一下,接著在注意到少女的狀態之後發出了一聲哀嚎。

  「姬君!姬君你怎麼半透明了?你、你變鬼啦?」

  「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見少年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就是沒有說到正題——至少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阿緣不由的打斷了他。

  「抱歉,請問你是……」

  「我是柱間啊!」黑發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了自己的劉海,露出光潔的腦門,一滴水珠從頭發中流出,順著腦門滑落下去。「是……是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流落到您的國家,承蒙您關照的大柱間啊!」

  「你看,這樣是不是就認識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露出額頭的全臉露了出去。

  「???」

  阿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張幾乎懟到貼著自己的臉,下意識的後仰拉開了距離。

  除了不太適應這過於接近的距離,也是因為他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了。

  大柱間?

  她當然知道大柱間,可是大柱間不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青年男性麼?阿緣又端詳了一遍面前的少年。

  雖然一身水有點狼狽,但不管怎麼看,他也就是十二三歲的樣子。

  忍者難不成還有返老還童之術?

  這也還童的太多了吧,簡直像是砍號重來。

  「這個,中間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啦,其實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挺莫名其妙的。」他擰了擰衣角,讓衣服看起來不那麼濕漉漉的。「到是姬君,你怎麼在這裡?」

  他開口詢問,同時小心翼翼的看著姬君的臉色。

  「你、你不會真的……」

  已經去世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少年柱間就心裡一酸,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他親眼見證了輝夜城的發展,知道姬君對那個世界的人,尤其是對於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最重要的姬君要是真的因為那次意外而香消玉殞了,那斑得多絕望,多傷心啊。

  一想到自己的天啟此時的感覺,他就想抱著他一通嚎啕大哭。

  「斑啊啊啊啊啊!」

  他這麼想著,話就喊出了口。

  「喊什麼喊。」

  身後傳來了少年不耐煩的聲音。

  「我不就是晚來了一會兒麼。」少年的聲音有幾分惱怒也有幾分無奈,「你怎麼就叫的好像我死了似的。」

  「可、可是姬君出事了啊……」

  千手柱間帶著哭腔回過頭,整個人陰暗的就像一只溢水的蘑菇,然後啪嘰一下貼在了少年身上。

  而阿緣卻沒有在意他此時的形像。

  她愣愣地看著正向著他們走過來的少年。

  他穿著深藍色的衣服,短短的頭發向刺蝟一樣,雖然五官能找到些熟悉的影子,但同印像中的那個人相比,要開朗的多。

  盡管此時的他臉上還帶著對嚎啕大哭的柱間的嫌棄,卻也有屬於這個年紀的朝氣和希望。

  也許現實並不如人願,但他還是相信世界上是有希望存在的。

  「姬君,什麼姬君?」後來的刺蝟頭少年一把拉開摟著自己哭唧唧摯友,「你不會是出任務出魔怔了吧。」

  「姬君就是姬君啊。」千手柱間擦干眼淚,這才意識到自己認識的『斑』是不認識姬君的。「你看,這不就是姬君麼?」

  宇智波斑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坐在石頭上的女孩子,她穿著怪異但漂亮的衣服。長相……也還可以,氣質很好。

  但比起這些,更讓他在意的,是她幾乎透明的……質感?

  這個女孩子雖然坐在石頭上,他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存在,但她整個人卻顯得格外單薄,並且有一種像是光下的琉璃一樣的透明感。

  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活人。

  柱間到哪裡認識這麼一個人?還有,她真的是活生生的人類麼?

  再考慮到自己小伙伴突然怪異的行為……

  少年的宇智波斑更警惕了幾分。

  她別是哪裡來的妖怪吧。不然怎麼讓自己的朋友看起來像是中了幻術一樣這麼莫名其妙的。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冷肅了幾分:「你對柱間做了什麼!?」

  我還想問是不是他對我做了什麼呢。

  阿緣不由的有幾分委屈。

  理智上她知道作為忍者,對方這樣警惕、懷疑才是正常的表現。尤其這是一個不認識自己的斑,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但是情感上卻不能接受。

  濃濃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她不想回答。

  至少在冷靜下來之前不想開口。

  「你干什麼啊斑。」

  千手柱間趕緊拉住了宇智波斑。

  「你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啊!」他很緊張。

  萬一他讓姬君傷心了,以後都不理他了怎麼辦?那長大之後的斑不得後悔死啊。

  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明明無比強大,卻總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注視著姬君的男人。

  「你干什麼?」宇智波斑卻不領他的情,不僅如此還一臉的惱火,「你不會真的是中了幻術被迷惑了吧?」

  「你放開我,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聖的幻術連你都抵抗不了。」

  「不是何方神聖,她是姬君啊。」

  「什麼姬君不姬君的。」

  「是你最喜歡的人啊!」

  千手柱間一急,不管不顧的大聲喊了出來。

  他這一嗓子之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不光阿緣啞口無言,就連被他抓住的少年都在短暫的呆滯之後漲紅了臉,他惱怒的低吼:「你再說什麼鬼東西啊!」

  什、什麼喜歡的人啊!

  怎麼會有嘛!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石頭上的少女。

  更何況他根本就不認識她啊。

  都、都不認識,怎麼能直接就說『喜歡』呢?

  除了家人,宇智波斑沒有『喜歡』過誰,他對此也不感興趣。比起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當然是變強要實在的多。

  只有變強才有話語權,只有變強才能保護弟弟,保護族人。

  但就算他不感興趣,千手柱間也不能那這種事情開玩笑啊。

  他漲紅著臉給了他一下:「你別瞎說。」

  「我才沒有瞎說呢!」千手柱間不服氣的還手。

  雖然同樣是十幾歲的年紀,但他畢竟有另外一世的記憶作弊,無論是經驗還是技巧都遠遠勝於這個尚且稚嫩的宇智波斑。

  因此他一動手,少年宇智波斑就立刻被他制住了。

  這是他之前不曾展示過的技巧,因此被制住的人甚至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同伴很強,但萬萬沒想到會強到這個程度。只是一下自己就被控制住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如果他不是朋友而是敵人的話。

  宇智波斑有幾分焦慮不安,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這樣一個強者是自己的朋友,慶幸自己可以同這樣強大的同齡人切磋進步。

  「就是你最喜歡的姬君啊。」只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你。

  當然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你是真的中邪了吧!」宇智波斑掙扎的更厲害了,「所以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嗯?」

  少年指向石頭,卻發現上面原本做著的女孩子,不見了。

  就如同她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人呢?」

  宇智波斑有幾分驚悚,他完全沒感知到對方的離開。

  這證明了要麼是對方有特殊的血繼限界,要麼是實力比自己強大……又或者,她真的是某種並非人類的東西。

  千手柱間也跟著轉過頭。但比起宇智波斑的驚疑,他的悲痛就是非常真實的了。

  「哇qaq姬君你好慘啊!」

  他眼淚不要錢似的噴湧而出。

  「我、我也好慘啊!」

  「你有什麼可慘的?」

  不僅弄丟了另一個世界的天啟喜歡的人,自己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她請教工作上的事情。

  嗚哇他好慘好虧啊!

  千手柱間轉過頭,擦干眼淚,一臉嚴肅的看向宇智波斑:「你、你說我留個分身在這裡盯著,還能再次見到姬君麼?」

  見好友一臉嚴肅,自己也屏住呼吸的宇智波斑:「……你清醒點!」

  你以為是守株待兔麼!?

  昏暗房間的大床上,年輕的少女猛地坐了起來。

  好氣啊。

  她用力按了按額頭。

  見到少年的斑讓她有幾分新鮮也有幾分驚喜,對方警惕的樣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就是莫名覺得胸前憋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讓人渾身難受。

  不睡了。

  阿緣翻身下床換衣服。

  反正也睡不著了。

  倒不如早點起來工作。

  早做早完成,她還能空出時間去做點別的。

  於是因為口渴而爬起來喝水的該隱才一出門,就見到走廊上的某個房間裡透出了微微的光。

  午夜,燭光。

  這個組合怎麼看都是驚悚故事裡的標配場景。

  少年吞了口口水。

  盡管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但他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少年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從沒有完全關上的房門縫隙看去。

  書房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燭台,他看到的光就是這兩個燭台發出的。燭光搖曳,發出的光也就有了明滅的波動變化。

  可是房間卻空無一人,不知道是人離開了,還是『它』就在那裡,只是自己沒有看到。

  美貌的少年心提的更高了。

  想要一探究竟的情緒和想要離開保平安的情緒撕扯著他的心,讓他左右為難。

  但很快,他就不用糾結了。

  「如果不想睡覺的話,就來陪我一起工作吧。」

  他的背後,傳來了悠悠的,帶著些許嘶啞的女聲。


第197章

  如果再給該隱一個機會,他一定會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去探究那些不應該知曉的東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道背後會不會有一個掌控著家中生殺大權,正愁沒人干活的表姐等著呢。

  在天還只有蒙蒙亮的凌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著調查報告的該隱第無數次告誡自己。

  他確實是喜歡玩,喜歡挑戰,但一點也不喜歡把自己玩進去的結果。

  自己明明還是個十幾歲的,柔弱無助的男孩子。

  黑發的少年一手撐著臉頰,一手翻閱著厚厚的調查報告。這些都是近幾年來兩西西裡王國的情報。

  包括發生在這裡的種種大事,權利變動,還有各種能夠調查到的農作物的產量,以及各種天災帶來的傷亡。

  如果不是來到了這裡,如果不是看到了這些,作為一個富足但產業並不涉及戰爭和劫掠的伯爵家的繼承人,他終其一生恐怕都不會看到這樣的數據。

  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成百上千的人死於疾病和飢餓。

  就算僥幸沒有死掉,他們也可能像是安迪一樣,被帶走像是貨物一樣注射藥物,供人玩樂,然後無人知曉的死在某處。

  比毒殺,還要可怕的多。

  沒睡飽再加上見到了這樣讓人情緒低落的資料,該隱的眼睛下面也多了兩抹青黑色。

  尤其因為他本來的膚色就白到透明,這兩摸青黑就格外顯眼。

  「你們這是怎麼了?」

  看著這姐弟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熬夜過後的憔悴臉,giotto驚訝的問道。

  昨晚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啊?總不能兩人同時做噩夢失眠了吧?

  「工作。」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

  他更困惑了。

  雖說確實因為各種原因大家都很忙,但是還沒有忙到需要他們整完不睡覺工作的程度吧?

  再說了該隱才十來歲,就算貴族的孩子都很早接觸自家產業,但他也還不到需要熬夜工作的程度吧?

  斯佩多也沒這樣過啊?

  「不說這個了,你有什麼事?」

  如果只是小事的話,應該還不需要giotto這個領導人特地來找她?

  經過了早期的忙亂,增加了許多俘虜勞工的城鎮已經適應了現在的新情況,熱火朝天的開啟了二期建設。

  除了附近的種植園都得到了人手修繕之外,城市及周圍聯通向其他地方的道路也開始按照新規劃修繕鋪設。

  年久失修的建築和因為先前的進攻而破損的建築被拆除,除了一部分需要重建的,其他的地方將建立醫院、福利院和學校等公共設施。

  雖然學校現在連地基還沒打(人不夠了),但考慮到教師難找,艾蓮娜和斯佩多已經提前寫信給自己的故交,請他們幫忙尋找可以擔任老師的人。

  這個時代的擁有一定的知識,並且可以將其教授給別人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至於說少到找不到。只是相比起教一群貧民和工人的孩子,他們更傾向於去當一位家庭教師。

  不僅收入更高,也更加體面——尤其是貴族家庭,要知道貴族是不會輕易雇佣陌生人的,想要在貴族家庭中任職,尤其是像管家和家庭教師這樣重要的職務,都是要有前任雇主或者其他貴族的推薦信才行的。

  對他們而言,這本身就是一種肯定,一份體面。

  因此有這樣門路或者資質的人,幾乎不會自降身份出來當一個普通的『老師』。

  「是這樣,我大概要出去一段時間。」

  他的表情有幾分復雜,但很快又恢復了堅定。

  「所以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了。」

  giotto不太擅長文書類的工作,對經營建設這方面也沒什麼經驗心得,但他知人善任,並不貪戀權利。如果有人擅長並且能做的很好,那麼他就會放心的把相應的工作交給對方。

  比如新的城鎮規劃和建設這一塊,他就拜托給了艾琳娜和阿緣。

  ——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這位新來的大小姐會如此擅長這些工作,但有人懂該怎麼辦總歸是幫了大忙的。

  「斯佩多和納克爾都會留下,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他們商量。」

  好歹也是自己的產業所在地,這裡發展好了她的產業才能更好。幫個忙當然沒什麼問題。只是……

  「姑且先確定一下,如果遇到意外必須要做一個決定,那麼決定權在誰手裡?」

  「如果是建設規劃的話,在你這裡。」

  giotto肯定道。

  這點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雖說這樣做斯佩多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比起他的不高興,當然是城市能夠更好地發展更重要。事後他可以去跟斯佩多道歉,但現在絕不會讓他的情緒影響建設。

  giotto並沒有跟阿緣說他去干什麼,但沒過多久阿緣就知道了。

  因為一批又一批的『俘虜』被帶了回來。

  「他們去打仗了!?」而且還是主動進攻!?

  阿緣指著那些站在城外的青壯年問身旁的戴蒙·斯佩多。

  「不,不是。」出身貴族的青年罕見的露出了糾結的表情,「giotto帶著g他們去當……雇佣兵了。」

  「……哈?」

  giotto?雇佣兵?怎麼聽這兩個詞兒都扯不上關系。

  「是啊。」斯佩多看著阿緣的眼神更復雜了。「而且還是你給他的靈感。」

  「我?」

  「是的,你還記得你以前跟他說過。那個叫忍者的雇佣兵團體的故事麼?」

  雖然說法不太對,但忍者的故事阿緣到確實是隨口說過。

  「giotto受到了啟發,覺得當雇佣兵是個削弱敵方兵力的好辦法。」

  「???」這我絕對沒有說過!

  「他找了日本的一個朋友來當這個雇佣軍的『首領』,讓我用幻術改變了他們的外貌,這樣就可以作為外來的雇佣兵被各個勢力雇佣。周旋在各個勢力當中,以很低的價格被雇佣去攻打另一個勢力。」

  「當然攻打並不是說去屠殺,他會趁著混戰的時候把另一個勢力當中的人活捉回來當俘虜,這樣既削弱了對方的實力,也保住了這些人的命,最後我們也多了勞動力。」

  從後方走來的艾琳娜解釋了giotto的行動。

  「這已經是一舉三得了。」

  她笑了笑。

  「雖然一開始覺得這是異想天開,但giotto那麼堅持,我也不好拒絕。」年輕美麗的女貴族笑了。「但現在看來,他確實是成功了呢。」

  不想自己守護的土地和活在這裡的人被摧殘,也不想殺害別人。

  怎麼會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呢?

  她曾經這樣認為。

  那時候的她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到了最後,當他們強大到其他人不能戰勝的時候再靠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

  在此之前,戰鬥也好,死亡和殺戮也好,都是在所難免的。

  萬萬沒想到giotto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竟然能成功。

  哪怕三五次之後就被人發現了問題,那也是有效的削弱了三五個勢力的戰鬥力,削弱了敵人的數量,讓他們贏得了更多發展壯大的時間。

  只是這樣一來,giotto的名望大概會……

  不。

  她搖了搖頭。

  giotto從一開始就沒有在乎過這些。

  所以這個在別的當權者看來事關重大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恰恰是最不需要在意的。

  聽完艾蓮娜的解釋,阿緣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然而就算回過神『這也行!?』三個字仍然在腦海中回蕩。

  你可真是個人才。

  人才到阿緣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

  到底是怎樣的神奇思維才能通過一個關於戰亂國家沒有歸屬只能不斷被人雇佣的忍者的小故事想出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辦法來。

  還付諸了行動。

  阿緣甘拜下風。

  她開始覺得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真是再常規不過了。

  這一批的俘虜在進行了簡單的體檢和登記之後,就交給了之前的俘虜們加入了工作的隊伍當中。

  平心而論,說是『俘虜』但除了不能離開之外,他們的日子跟普通的工人幾乎沒有區別。甚至比一般的工人吃的還要好——至少面包不會硬到需要水泡很久才能咬的動,偶爾還能有肉湯和水果可以換換口味。

  晚上雖然是睡的十幾人一間的『宿舍』,但是上下鋪的結構給了他們一定的個人空間,讓他們不至於一轉頭就面對別人的臭腳或者口臭。

  所以除了有幻術的作用外,大多數人還是挺滿足於現狀的。

  給誰干活不是干呢?反正都是為了吃飽肚子活下去。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刺頭。

  尤其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小頭目的地位終於擺脫每天辛苦勞動的人,他們本來就靠著各種手段吃飽穿暖了。現在再讓他們跟那些曾經被自己欺壓的人一起干活,這裡子面子都過不去啊。

  尤其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們大多被分配到了最繁重最吃力的工作上。

  這樣一來更是怨聲載道,想要帶頭逃走,甚至還有想著從內部進攻反過來占領彭格列的。

  不過這些都只是『曾經』。

  經歷過貼身定制的幻術分身和體力壓榨的他們現在老實的像鵪鶉一樣。

  讓耕地不敢剪枝,讓修路不敢搬磚。

  如果按勞動量算績效的話,各個都是業界no1。

  因為這次施行的是老帶新的模式,於是他們中不少人也被分配了新人。

  除了第一天是體檢登記和熟悉環境可以不上工,第二天這些新人們就被負責帶自己的老人帶走去相應的工地工作了。

  那些原本就出身貧苦家庭的人大多很老實,在確定自己不用死,只要工作就可以吃飽睡好之後都塌下心來老老實實干活了。

  至於什麼薪資福利待遇,休息日之類的,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要能一直像這樣吃飽穿暖好好活著,007對他們來說都是福報,996那是天堂,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畢竟比起那些連住所都沒有,拼命工作一天的所得都不夠填飽肚子的人來說,他們的待遇真的是不錯了。

  但是那些小頭目,或者有著出人頭地野心的人卻不一樣。

  他們雖然老老實實的被帶回來了,但那是怕路上因為不老實而被人哢嚓掉。

  現在到了地方,周圍大多都是普通人,那些小心思自然而然的就都起來了。

  尤其在發現周圍都是同他們有著相同命運的『俘虜』的時候,他們更加興奮了。不僅興奮,還蠢蠢欲動。覺得這就是自己展現實力,戰勝敵人,從此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起點。

  沉浸在想像中,為了想像中的畫面而激動不已的他們沒能注意到一部分帶他們的老人們露出的憐憫而幸災樂禍的表情。

  ——當初他們也曾這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過。

  直到見識到了什麼叫地獄。


第198章

  新來的人還很有激情。

  他們注意到周圍那些跟自己同病相憐的俘虜們,認為他們應該有著同樣的追求和理想,於是紛紛慫恿他們跟自己一起聯合起來抗爭。

  「只要我們聯合起來,何愁不能出人頭地!」

  「聽我的,我在家族裡極受重視,只要你們幫我,我一定會替你們美言幾句,讓你們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沒錯,難道你們就甘心這樣作俘虜被驅使麼!?」

  「來吧,一起抗爭吧!」

  他們各個說的唾沫橫飛義憤填膺,簡直要感動自己。

  然而被說服的人卻大多沒什麼反應,似乎完全沒有被他們的話感動。要麼低眉順眼的干活,要對著他們搖頭嘆氣。

  當然也有那機靈的,表面上應和著他們的話,一副被說動了的樣子。接著把話套完了轉身就找到監工們告狀去了。

  爭取寬大處理什麼的他們是不想了,多換點積分多吃點肉就好。

  經歷過那個惡魔的世界(就是幻術)之後,他們現在各個心如止水,什麼反抗,什麼消極怠工,這種詞彙根本不會在腦海中出現。

  想都不敢想,就怕連帶著想起那個惡魔的世界中他們的經歷。

  至於造|反,那就更不可能了。

  但新來的人不知道,他們自信的認為沒有人能夠拒絕他們的煽動,因此直到被抓住都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你竟然告密!」

  為首的青年氣的臉都扭曲了。

  「為什麼!難道你就甘心當一個被人欺壓的俘虜麼!?懦夫!孬種!」

  男人大聲辱罵著。

  然而被他辱罵的吊眼瘦削男子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安安靜靜地站在監工背後,就好像沒聽到這辱罵一樣,像一個毫無脾氣的布景板。

  他也確實沒什麼感覺。

  畢竟比起先前的經歷相比,這點辱罵就如同毛毛雨一樣無關痛癢。

  一直到高聲怒罵的男人們被帶走,負責監工的人才拍了拍告密的瘦削男人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不不,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還是大人們辛苦。」

  男人立刻殷勤的回道,說完他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我的績效……」

  「你和收集情報的幾個人這個月的績效可以提一提了。

  俘虜們的績效考核分了不同的階級,每個階級的待遇都有不同,如果是最上級的,不僅每日能吃飽,每個月還能有少許金錢報酬可以支配。

  幾乎是所有人向往的目標。

  聽到監工這麼承諾,他立刻松了口氣。

  「好好努力,爭取能存下一筆錢,這樣今後也好娶心儀的姑娘。」

  監工心情很好的調侃了兩句,然而一聽到他的話,瘦削男人立刻面色大變。

  「不不不,單身挺好的……我自己一個挺好的。」

  他撥浪鼓一樣的搖頭,草草道別之後就回去干活了。

  戴蒙·斯佩多的幻術跟宇智波的不太一樣,他的幻術是專門進攻精神世界的。

  不同於宇智波的幻術那樣上來就是各種大刑伺候。他的幻術往往是以中了幻術的人內心最渴望的事情為基地進行創作的。

  貪財的就有數不清的財富,好色的就被環肥燕瘦的各色美女包圍,喜歡權利的就在幻術中位高權重,甚至是國王。性格暴虐的則可以擁有一座工具齊全的行刑室。

  有些人認為是夢當場就快樂的享受,但也有些警惕的人不相信,然而戴蒙·斯佩多創作的環境太過真實,感受到傷害自己帶來的疼痛,大多數人都會放松警惕。

  接著就在他們開始沉浸在幻境帶來的極樂時,幻境將會剝離那些金碧輝煌的場景,露出它的獠牙和惡意。

  一想到那場景。

  告密的男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體也像是深冬季節跳進了冰水裡一樣冰冷僵硬起來。

  環繞在身邊,隨意自己怎麼做的美人全都變成了粉紅骷髏和僵屍,甚至還有一些身高一米八體重二百八的壯漢。

  那些灰撲撲幾乎爛掉的骷髏頭上甚至還保留著濃密的秀發,似乎在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妾生前也是個有著濃密秀發的美人來著』。

  一想到自己曾經無數次撫摸她們的頭發和身體,男人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然而這還不睡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些人——也有的大概不是人了,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對自己的寶貝極為有興趣。他們一次次的撕扯自己的寶貝。盡管他掙扎了,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面臨的卻是因為他大喊著『不夠,給我更多美人』而積累起來的『美人大軍』。

  最終他只能一次次的親眼見證自己被撕扯成片片碎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

  在戴蒙·斯佩多這種行家面前,這些小打小鬧就都不夠看了。因此俘虜們這邊的事情都沒有讓艾蓮娜和阿緣操心過。

  阿緣和艾蓮娜兩人在協商之後,將目前的工作分成了兩部分。彭格列內部的文書工作和財務工作交給了艾蓮娜,學校相關的事宜也一並有更有人脈的她來解決。

  而市政建設方面的事情就更多的由阿緣來解決了。

  城市規劃建設,道路施工,老舊建築拆除和重建,還有基層官員的培訓……盡管有該隱和利夫幫忙,但涉及到這種專業的知識,除了臨時雇用來的幾個相關專業的學生和可以提供一部分咨詢工作的教授之外,剩下的還是要由阿緣這個跟著造橋大師自學成才了公路橋梁建設知識的自己來完成。

  雖然梅麗和艾麗莎也來幫忙了,但她們都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尤其艾麗莎,連字都是最近跟著孩子們一起上學才學的七七八八的。

  至於其他更專業的知識,比如數學、繪圖這些就更不好說了。

  雖然她還算有天分,卻也還沒有天才到一點就會還能舉一反三的程度。

  因此阿緣的生活又變得忙碌了起來,忙到沒工夫去思念那些過去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注意到阿諾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不見了。

  面對這位表面上是自己隨從,實際上在從事情報工作的情報工作者。阿緣的態度一直都是放羊吃草的。

  他能持續用自己的渠道幫忙就夠了,至於人……

  回來了就當撿到,不見了就當丟了。

  畢竟人永遠拴不住心在草原上奔跑的野馬(?)和隨風飄蕩的浮雲。

  也許是因為忙碌是最好的助眠藥劑,這幾天阿緣幾乎都是無夢一夜到天明。當然也可能跟她最近晚上幾乎只能睡四個小時左右還惦記著事有關。

  因此當突然發現自己又站在陌生但有幾分熟悉的河邊的時候,阿緣整個人是恍惚的。

  不意外,但多少有幾分出乎意料。

  她以為怎麼也得讓她忙完這一陣子了再繼續呢。

  畢竟她最近一直忙於工作,差不多都快忘了要去思考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難道是她沒有發現的潛意識還在思考這些?

  還是說那個幕後黑手安耐不住要讓她繼續了?

  「我說你要坐到什麼時候?」背後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阿緣轉過頭去,就見黑發的刺蝟頭少年踩著水跑了過來。

  他表情有些復雜,似乎不太高興見到她,但說出口的卻是帶著幾分別扭的關心:「雖說還沒到冬天,但是深秋的河邊到了晚上也很冷的,你再待下去會凍壞的。」

  少年走到了阿緣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注意到面前的女孩子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視線,他不自在的偏開了視線:「不是我在意……是柱間會擔心你的。」

  「柱間呢?」

  見阿緣順著自己的話提起了柱間,他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又看了她幾眼。

  「他今天有事不過來,大概要明天才能來了。」

  說完他背過身往前走。

  「我帶你去我們的樹屋,繼續待在這裡你會著涼的。」還有可能會被野獸吃掉。

  不過後者太血腥了,他就沒有說出口。

  她這樣四肢無力皮膚柔軟,一看就是富裕人家養出來的大小姐。萬一說了把人嚇病了怎麼辦。

  身為給貴族富豪們服務的忍者,他見過太多因為各種稀奇古怪原因生病的嬌弱貴族了。

  吹風著涼的都算是正常的。

  什麼過於思慕而生病的,受到驚嚇生病的,因為願望沒被滿足而氣病的……

  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少年忍不住深呼吸幾次——只希望這個被柱間吹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舉世無雙厲害的『姬君』,別有這些怪毛病吧。

  「謝謝。」

  面對這個稚嫩的『斑』,阿緣也只能道個謝然後站起來跟著他走。

  然而才邁出一步,冰涼的觸感和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的輕微刺痛就讓她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她竟然沒有穿鞋。

  這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鞋都不給她一雙?

  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少年宇智波斑轉過身來。看到少女那裙子下擺露出了些許的白淨腳趾,他立刻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短暫的對視沉默之後,他轉過身背對著阿緣,雙手向後申去。

  「上來,我背你過去。」

  面對這樣一位『姬君』,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柱間那家伙耳提面命了無數次,一定要保護好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女,不能凍著不能餓著更不能讓她遇到危險,否則自己一定會後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柱間口口聲聲都是『自己會後悔』,但反正不是什麼涉及原則的事情,抬抬手的事兒做了也就做了。

  總比繼續面對柱間那催魂兒一樣的奪命念叨要好得多。

  阿緣遲疑了一下。最終在自己光著腳走和被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宇智波斑背之間選擇了後者。

  盡管好像在欺負孩子,但是忍者……應該沒問題吧?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溫暖,宇智波斑攬住了她的兩條腿,接著一個用力,跳到了附近的大石頭上,然後又身輕如燕的落到了河邊的一根樹枝上。

  接著又在樹枝上幾次起落,最後穩穩的落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而樹枝盡頭連接樹干的地方,則是一個意外精致的小木屋。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吧。」

  宇智波斑打開門,把人放了進去。

  阿緣進去之後,一邊端詳一邊隨口就問:「那你呢?」


第199章

  「我當然在外面守夜。」

  少年一臉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特地問這樣一句話。但緊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有點莫名的火氣。

  「難道你覺得我是會扔下一個女孩子獨自待在野外的那種人麼?」

  「不……只是……你們忍者沒有任務都要回去的麼?」

  阿緣回憶了一下以前聽他們零星提過的忍者的生活方式,那可是標准的兩點一線,生死攸關的那種。

  除非是在實力上是絕對的碾壓,否則無所事事在外面閑晃對獨自行走的忍者來說,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還沒成年的忍者。

  「你好像很了解忍者?」

  少年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個比自己略大幾歲的『貴女』的眼睛。

  不是他妄自菲薄,但是正常來說一個貴女是絕不會了解忍者到這個地步的。她們只要知道哪些家族的忍者可以雇佣,可以達到他們的目的就夠了。

  充其量會根據容貌的好壞來做最後的決定。

  忍者會不會死,忍者們平日有沒有什麼忌諱,都不在他們需要了解的範圍內。

  「聽……朋友們提到過。」

  阿緣本想說『聽你說過』,但想到面前的斑並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斑,就算說了『另一個世界的你告訴我的』這樣的話大概也只會被認為是騙子或者是敷衍吧。

  「這些都肯告訴你。」少年皺了皺眉,「是柱間?」

  「柱間確實有提過,但更多的是另外一個朋友說到的。」

  來了,這幅『你到底有幾個忍者朋友』的表情——真是,直接問出來不比自己憋在在心裡好?

  阿緣注意到少年糾結的表情,突然笑了。

  實話說對於這個少年的宇智波斑,她之前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的。說是一個人,但沒有記憶,容貌年齡認知也都不一樣。

  這樣一來不就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了麼?但現在,看到他露出和成年後的自己幾乎沒有區別的別扭表情,熟悉感一下就上來了。

  斑先生似乎一直是這樣,雖然是有著可止小兒夜哭的凶名的強大忍者,平日裡也是十分沉穩可靠的幫手。

  但卻總會在一些細小或微妙的地方鑽牛角尖。明明很在意,卻因為各種原因怎麼也不會說出口,又不像其他人那樣很快就放下,最後只能憋在心裡,可能很久之後才能釋懷。

  「你笑什麼?」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這種時候?想到好笑的事情?

  宇智波斑再次懷疑自己的小伙伴是不是真的被下了降頭,這樣一個到處都透著古怪的年輕女人,到底哪裡值得他一遍又一遍強調一定要保護起來了。

  「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叫我就好了。」

  少年不願再跟她進行莫名其妙的對話,轉身打開了樹屋的門。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遲疑的轉過了身:「那邊的盒子裡有吃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盡管吃沒關系。」

  那邊是他和柱間之前放在那裡的干糧,能填飽肚子,但是入不了貴族們的眼。

  他本來不想說的。但想到她可能會餓肚子就還是開口了。

  反正他是說了,吃不吃就看她自己了。

  話說完也不等阿緣回應,宇智波斑就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直到這時,阿緣才有心情注意這個木屋裡面的樣子。

  很簡單的一個長方形木屋,規整到讓她懷疑是柱間木遁出來的。

  木屋的最裡面一個打開的箱子裡整齊的堆疊著被褥和換洗衣服,另一邊則是一個箱子蓋著蓋子,大概放著剛剛斑說的干糧?

  雖然當了很久的姬君,後來也有貼身女僕的大小姐,但基本的動手能力還是保留了下來的。

  阿緣抱出被褥鋪好,又從裡面掏了一個枕頭出來,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床出來。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待多久,要是能多待一陣子,等柱間回來問問究竟是什麼情況就好了。

  其實要不是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她還是挺興奮自己能住在樹屋上的。

  誰小時候沒有個漂亮的小樹屋的夢呢?

  ——要是在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就好了。

  阿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走到了樹屋門口,輕輕敲了下門。

  「什麼事?」

  門外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你也進來吧,晚上會降溫的。」

  阿緣說完,外面沉默了幾秒才有了回答。

  「我可是忍者。」

  「忍者也不是說不怕冷了啊?」

  「……」無法反駁。

  忍者只是身體足夠強壯,強壯到可以忽略許多天氣變化,但不代表冷熱對他們就沒有影響了。

  只是人們都這樣認為,久而久之就連忍者自己都這麼認為了。

  就好像他們是截然不同。

  不管什麼,只要一句『因為是忍者啊』就好像都得到了答案。

  「你在門口麼?我開門了?」

  沒聽到回答,阿緣又敲了敲木門。

  盡管她相信斑的伸手,但這畢竟是在樹上,為了防止她一開門對方躲避不當掉下樹的悲劇,還是不要貿然開門的好。

  外面的人沒有回話,木門卻從外面被人打開了。

  剛剛走出去的少年又回來了,他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阿緣,然後端正的坐到了角落。

  「我就在這裡,什麼都不會做。」

  他還特地解釋了一句。

  阿緣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猶豫了一秒,她不確定的回到:「我、我應該也不會特地做什麼?」

  ……你難道想對一個忍者做什麼?

  宇智波斑覺得他這輩子的困惑加起來都沒有今天一天的多。就算他是一個以『眼』為傲的宇智波,也看不透面前這個一看就出身優渥的奇怪女人。

  從出現到來歷,再到柱間的態度,都透著莫名其妙。

  似乎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

  「父親,哥哥應該就在這裡。」

  就在宇智波斑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樹屋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男聲。緊接著,樹屋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大一小兩個黑頭發的人站在門口。

  「哥哥,你不要再……啊!」

  小小的少年本想說你不要再執迷不悟,父親和自己這次就是來殺掉那家伙的。然而當他向屋內看去,卻只見到一個穿著怪異但華美的服飾的年輕女孩子。

  「這、這……」

  他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孤男寡女的樹屋……難道哥哥不是跟那個家伙在一起,而是在跟這位貴女約會?

  門外的成年男性也愣住了。

  他趕忙收起兵器,把小兒子叫到身邊。

  比起小兒子泉奈,他更明白自己剛剛的行為是多麼的冒犯。

  「多有冒犯,請您恕罪。」

  他立刻鞠躬。

  「你們是哪家的忍者?」

  就在宇智波斑捏著一把冷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阿緣已經條件反射似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姿態,擺出了經過禮儀老師的修整和多次鍛煉的『貴族的風姿』。

  「他們是我的弟弟和父親。」

  宇智波斑急忙開口。

  「看樣子,你遵守了諾言沒有把我的事告訴別人。」阿緣的眼神掃過還是小孩子的宇智波泉奈和他身後的男人,最後落在了宇智波斑身上。

  「宇智波的忍者對任務絕對忠誠。」

  宇智波斑則是見機行事,恭順的低下了頭。

  其實他心底還一片混亂。

  既有被被抓包的驚慌,也有幾分不知該怎麼面對父親和弟弟的不知所措。好在這位『姬君』反應快給他打了掩護。

  他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父親和弟弟,然後視線又落在了那位姬君身上。

  她已經不見了剛剛的溫和懶散,坐姿端莊,下頜微斂的她此時氣勢十足,完全就是一名久居高位的貴女的樣子。

  那凜然的氣勢,甚至比一些小國的大名都要強盛。

  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看在你做的還不錯的份上。」少女擺出了勉為其難的樣子,「我就寬恕這一次。」

  「……多謝您的寬容。」

  宇智波斑趕緊接著演了一出『接了雇主秘密任務卻不料被自己親人的突然出現而導致任務瑕疵』的大戲。

  「去吧,跟他們交代清楚。」

  阿緣說著,把自己剛剛從衣服上摳下來的寶石丟給了宇智波斑。

  「記住,沒有第二次。」

  宇智波斑接過寶石——他明白這就是這位姬君給他,讓他把這出戲完善了的『酬金』。

  忍者接到任務之後根據任務的性質可以為了給雇主保密而不彙報任務的具體內容,但有任務,就一定有酬金。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把這出戲完整的圓上。

  終於送走了滿腹疑惑但不好當著雇主面盤問的弟弟和父親,宇智波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他們突然找過來那一瞬間,他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如果不是有她在,自己跟『什麼人』見面的事情一定會暴露。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用『接到了一位姬君的委托不方便說明細節』先糊弄過去。

  因此盡管他仍然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姬君抱著警惕心,卻也感激她幫自己解了圍。

  還有那顆寶石……

  「我會多接任務,爭取早日把寶石還給你的。」

  他承諾道。

  「那個啊。」阿緣卻是腰背一軟,恢復了先前懶洋洋的樣子。只是因為剛剛動作太猛,導致她總覺得腰有哪裡不太舒服。像是……閃了?

  「那個沒關系的,就當是我雇佣你了,這樣一來你也好行動吧?」

  「可是你……」

  「反正都要靠你保護,加個任務的名頭也無妨。」

  「我還有塊寶石,到時候可以給柱間,這樣一來他那邊應該也會好很多。」

  仔細回想一下,以前好像聽他們說過,之所以兩人決裂就是因為被兩邊家長發現了,要求殺死對方。

  那如果是接了任務過來,兩邊就無話可說了吧?

  雖說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以後還會不會來,但能幫上忙,她跑這一趟就不虧了。

  於是當凌晨千手柱間匆匆忙忙跑過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一顆用作裝飾的寶石。

  「???」

  「去,先去你族裡彙報一下就說你接了個任務,不然你這麼頻繁往外面跑,族裡一定會發現的。」

  「……哦。」

  雖然他已經找過借口了,但是要是有這麼個任務作為掩護,似乎也不錯?

  於是他又帶著寶石,像來時一樣匆匆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當天第二次折返回來的時候,阿緣卻已經又不在了。

  「她離開了。」

  宇智波斑平靜地說道。

  「看出來了。」千手柱間沮喪的低下了頭。「唉,怎麼就又錯過了呢?」

  「但沒關系,我這次已經向族裡報了任務,可以長期駐守在這邊了,一定能再等到的。我跟你說啊斑,姬君她真的超級……」

  「厲害的,我知道了。」

  宇智波斑隨口接下。

  這一次到不單純的只是接下千手柱間的話了,他也承認那位姬君確實是一位十分有能力的人。無論是剛剛展現出來的高位者的氣勢,還是電光火石之間想出來的應對方式。

  不管怎麼說,這次他確實是因為托了她的福才躲過了一劫。

  下次。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要道謝才是。

  阿緣從夢中醒來。

  本來是有幾分輕松的——畢竟這可以說是她近段時間來做得最好的一個夢了。有任務作為掩護,別的不說,至少不會被迫自相殘殺了吧。

  至於後面……好歹有經歷了各種事情的大柱間在,應該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自己也不能像是保姆一樣連他們吃飯睡覺都要管著不是?

  他們會變好,自己這邊也一定可以變好。

  所有人的未來,都一定只會更好。

  她難得精神這麼飽滿,抬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腰上才一用力,陣陣疼痛就將她壓回了床上。

  「小姐?您怎麼了?還好吧?」

  聽到動靜進來的梅麗一眼就看到她的大小姐正用一個奇妙的姿勢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也很扭曲。

  「腰、腰閃了。」

  阿緣一臉沉痛。

  ——話說回來,為什麼夢裡發生的事情,現實中也會重現嘛!這不公平!


第200章

  由於閃到了腰,阿緣被要求臥床三天。

  這三天來,她迎來了無數訪客。

  除了確實擔心她之外,更多的人是來順便看個新鮮的。

  雖然他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但『那位大小姐仿佛都不用休息的,怎麼可能會生病呢?』這樣的認知已經深入人心了。

  因此在聽說這位大小姐竟然請了『病假』的時候,幾乎整個彭格列的中高層都來探望過她了。

  阿緣心情復雜。

  一方面她驚訝於竟然會有這麼多人來看望自己,另一方面……

  如果這些人臉上的表情能夠再收斂一點,那她的感動一定能持續更長時間。

  就連從頭到尾都寫滿了神秘二字的『露切』小姐都特地送了談病禮來。

  雖然在見到探病禮是一條帶著寶石裝飾的裙子的時候大家都充滿了疑惑。

  送珠寶首飾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為什麼會是裙子?

  甚至在外面打著『雇佣兵』的名號四處奔波的giotto等人都抽空回來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次,阿緣第一次見到了giotto這位聽說他有需要,就大老遠從日本跑來出手相助的朋友——朝利雨月。

  這是一個眉目清秀,氣質沉靜的青年。在他身邊,仿佛環境都多了幾分靜謐安寧的感覺。

  只從外表來看實在是看不出會是一個能做出『因為朋友的懇求就獨自一人從日本遠渡重洋來到兩西西裡王國助陣』這麼熱血衝動的事情的人。

  感覺上他更應該是那種在亭台樓閣中靜讀寫字,或者抱著一把音樂靜靜彈奏的書香文人類型。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不進來了,還同意了giotto那個匪夷所思的計劃,並且真的一起將它完成了。

  可見他那書香文人的面孔下,也是一顆不羈勇猛的心。

  拋去這點不羈之外,初次見面的兩人意外的處的還不錯。甚至由於都出身東方文化圈的原因,在一些話題上,比同giotto還更談得來。

  這也出乎了giotto的意料。

  他本以為來自遙遠異國的雨月可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才能被人們接受。

  但意外歸意外,這也是好事。

  有大小姐引薦的話,想必其他人對雨月的接受度也會更高。

  雖然要臥床,但閃到腰畢竟不是什麼重傷。

  短暫的回來探望並且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giotto就帶著人繼續返回前嫌活躍去了。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探索,他們也摸索出了一套更有效率的行動模式。

  比起排外的本土勢力,先從外國勢力下手成功率會更高。本土勢力雖然本土之間也有摩擦和爭鬥,但是大多數時候在面對外部侵略的時候,除非是自己和外部勢力聯盟的,否則本土勢力往往會先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而這些來自外國的勢力就不一樣了。

  對他們來說,不管是其他國家來的人,還是這些本土的組織們,都是『敵人』。

  而且比起那些扎根於本土的本地幫派,同為外來勢力的人才是真正要跟他搶奪食物禿鷲,是有直接利益衝突的競爭對手。他們拿到的地盤越多,自己得到的就越少。他們強大了,自己就危險了。

  對他們來說,雇佣兵的出身並不重要,只要能給他們派上用場,哪怕是衝在前面當炮灰消耗敵對組織的人手都行。

  因此giotto他們調整方針之後,很快就如魚得水的再諸多外國勢力當中周旋了起來。光這段時間,就大大小小參與了十余場戰鬥,偷渡了近千名俘虜回去。除此之外,還給彭格列帶來了大筆的任務金——使得彭格列的財務前所未有的充盈起來。

  負責財務的中年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終於不用勒緊褲腰帶,向著怎麼把一個硬幣掰成十六瓣來用了。

  彭格列的起家,並非想許多被人扶持起來的勢力那樣,是現有資金,再有的人手。

  一開始,它只是一群不甘心家鄉被踐踏而團結在一起的年輕人的團隊,甚至不是一個有結構的組織。

  他們不在乎自己的付出,也不在乎得到的彙報,僅僅只是為了心中的那個目標。

  是到了後來,隊伍不斷擴張,而他們確實也需要一個名號來威懾周邊的宵小,並且將更多有同樣目標的人凝聚在一起的需求了,才慢慢形成了『彭格列』這樣一個組織。

  再後來,有了各個階層的人的加入,才逐漸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雖說成員遍布了各個階層,但因為沒有『成員必須為組織貢獻一切,包括錢財』這樣的規定,所以有錢人的錢仍然是他們自己的,而不是組織的。

  彭格列的錢主要還是靠自己產業的收入和相關團體、富商和貴族們的捐贈。但後者肯定不是無限度的。而彭格列的成員和需要庇護的群體卻是越來越大。

  因此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賬面上有余額了。

  ——上一次看到大筆入賬,還是在和那位倫敦來的大小姐簽訂合約之後。

  但那也只是一筆,而不像這次,是接連不斷的許多筆。

  太讓人感動了。

  感動之下,他將壓在自己這裡的數十個撥款計劃全都通過了,將那些余額化成了一項項工程和一筆筆糧食布匹。

  今年,一定富裕的一年。

  看著外面正在建設的嶄新建築,還有那一條條平平整整的石板路。

  中年男人摸了摸因為焦慮而早禿的光滑頭頂,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不甘寂寞的隨著船隊商隊去到過許多地方。

  從傳統的古老城市,到繁華的大都市。

  原本以為外面的世界是夢想中的五光十色,但真當行走在其中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那樣。就算是有著蒸汽車站台的繁華都市,也有殘破不堪的貧民窟。

  有著無家可歸,只能蜷縮在街邊過夜的人。

  有只能徘徊在街道,想盡一切辦法只為得到一份能夠買得起食物的工作的人。

  有渾身僵硬,被人從牆角橋洞裡抬出來的人。

  外面並不只有美好。今天還穿著體面乘坐馬車出行的人,明天就失去一切成為街角流浪漢的人也不在少數。更何況他們這些經不起一點風浪的普通人呢。

  他們往往只是『活著』,而不是在『生活』。

  於是他最終還是回來了。

  放棄了外面二十年的拼搏成果,選擇回到自己的家鄉,為了一個努力讓更多人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年輕人服務。

  就算原本濃密的秀發早早地離開了自己,成為現在這個禿頂的中年人的樣子沒有後悔過。

  ——當然,如果賬本上能再好看一點點的話。他覺得自己的情況還是有機會好轉的。

  有了充足的資金投入,城鎮的運轉變得更加順利。

  除了水泥廠之外,還在彭格列的牽頭下通過了化肥廠的成立方案。

  接下來就會由各家出人組成考察團出發去聘請相關專家和工人,以及考察各個供應商的實際情況。

  人手(俘虜)的充足也讓阿緣的幾個果園比預計還要快的完成了修復工作,員工也都已經開始了崗前培訓,只等新的樹苗補種上,培訓完畢的員工們就可以為了明年的豐收而努力了。

  俘虜的到來彌補了原本青壯年勞動力不足的短板,使得許多因為資金和勞動力的問題而不得不後推的工作也都提前了。

  醫院、學校的建設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他們還趁著現在賬面寬裕,先修建了一座婦嬰院,用來收容家裡失去勞動力或者逃難來此的老人、女人和孤兒們。

  一部分老人和女人在經過基礎的培訓後負責看顧嬰幼兒,另外一部分則在進階培訓之後負責縫制工作。

  衣服、鞋子、被褥,采購來的布匹棉花會在這裡由女人們縫制成成品。或者對外出售,或者由彭格列分發給需要它們的地方。

  半大的孩子們則是在安迪等被該隱教導過的孩子們的指導下學習文字和簡單的數字加減。今後等學校建好了之後他們會去學校接受更進一步的教學和技能培訓。

  現階段很難請到真正的專業老師,因此他們現在能學到的也只是比較淺顯的木工、皮匠或者水手的技術。

  但哪怕只是淺顯粗陋的知識,也能讓他們更有底氣的去面對未來。

  盡管仍然是混戰不斷地國家,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卻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咋看之下,似乎所有人都因為giotto的『胡鬧』而從中受益,進入了良性循環。但也有那麼一些人,不僅沒有受益,還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他們精挑細選,投入了大筆的資金,雇佣了無數組織和個人進入其中,就只為了讓它繼續混亂下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造出來的戰亂溫床,本應充滿了鮮血與仇恨,悲鳴與死亡的溫床,怎麼突然就成了投錢的無底洞!?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那些被他們有意無意的引誘過去,好不容易開始收支平衡的勢力們,突然又都開始找他們要錢了。

  要錢的原因也很簡單。

  他們打不過了。

  不僅打不過,人手也被擄走殺死了許多。

  沒有足夠的人手他們就沒有辦法繼續和其他勢力抗衡,因此他們需要更多的錢來雇佣人手去戰鬥。

  培養一個新代理人或者一個勢力雖然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但想到那些都是他們已經投入了許多,經過數年的經營打下一定根基的勢力,就此放棄又很不甘心。

  不甘心就只能再次投錢。畢竟打輸了就只是勢力縮水,但如果被人徹底團滅拔出,那他們先前的投資就也打了水漂。

  至於那些被人團滅而徹底出局的,就更憤怒了。

  「紙牌主人!這跟你先前說的不一樣!」

  個別脾氣暴躁的人干脆直接找到了當年指引他們這麼做的男人頭上。

  「紙牌主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被情緒激動的成員們包圍的英俊中年人面色鐵青,手中的煙鬥幾乎都要被他抓成碎片。

  ——問我為什麼?

  我還想知道是為什麼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01章

  從來都以優雅矜貴形像示人, 就算人到中年也是無數女人(可能還有部分男人)夢中情人的『紙牌主人』深呼吸許多次,才終於把心底的火氣壓了下去。

  這些往日都以上層人身份自傲,一言一行都講究身份風雅的人, 此時卻毫無風度,像是貧民窟聚集起來鬧事的賤民一樣吵吵嚷嚷, 他頭都被吵的開始痛了。

  他們的利益受損,他也一樣啊。

  而且作為幕後的組織者, 他承受的損失比任何人都多。

  不僅兩西西裡王國和撒丁王國那邊的布局受到了影響, 就連最關鍵的倫敦的布局也被阻礙。

  先前那個被揭露出來的『聚會』帶來的後遺症一直在發酵, 無數豪門富商都有人被牽扯進去。而且拔出蘿蔔帶出泥, 根據那些熬不住的人的口供,更多的人被牽連了出來。許多他提前埋下的暗樁也因此被牽扯了出來。

  哪怕他們沒有直接參與其中,但人際關系卻不是是否參加了一兩次聚會就能扯清楚的。就算沒有因此被牽連, 在那些女王的走狗的監視下,他們也很難再有所行動。

  還有最令人頭痛的,是卡牌中的『司祭長』也一並被抓了。雖然他立刻做了應對,讓人接觸了『司祭長』, 可阿爾伯特也不是吃素的,還沒等他讓人對『司祭長』下手, 他就把人藏了起來。

  盡管他不認為『司祭長』敢把組織的事情都透露出去,卻也不敢保證長時間斷了聯系的情況下,『司祭長』會不會動搖。那男人的忠心僅限於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只要一直強大,能夠讓他滿足自己欲望,他就會是忠心的那個。

  但若是出現了讓他認為更加強大的勢力的話……

  偏偏那家伙是卡牌中負責『再生儀式』的,他如果真的開口的話,組織搞不好真的要斷尾求生了。

  還有先前的投入。

  他閉了閉眼睛。

  那是自出生以來從未擔心過錢財問題的他都不能忽視的巨大金額。

  他沉下臉。

  如果是平時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些人早就噤若寒蟬了, 然而此時此刻,巨大的虧損壓過了往日的恐懼和敬畏,使得他們並未立刻閉嘴。

  反而是一些幾乎因此而破產的人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叫嚷了起來。

  「都是聽你的話我才投資的,紙牌主人你可不能不管!」

  「是啊,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那我就要破產了!」

  長生也好,青春永駐也好,那都是在保有現在資產的前提下才有的追求,萬萬比不上現在面臨的破產危機。沒了錢,沒了現在有的地位和資產,他們就只能像那些在東區流浪的賤民一樣了。

  這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那些沒有說話的人當中也有許多人小聲的交頭接耳,沒了往日的尊敬和恭順。

  這次的損失對他們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他們也早就習慣隨時拋棄因破產等原因而掉出圈子外的『同伴』。

  反正圈子就在這裡,這些人走了,也會有另外的人補充進來。只要手握權力和金錢,他們不愁沒有『同伴』。

  但這次卻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

  而是他們這個集體的利益遭受了侵害。這一次他們沒事,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呢?

  如果紙牌主人下一次的命令也是如此呢?

  會不會接下來的某一次這些哀嚎的人,是不是就要變成自己?

  整個議會的氣息都不對了。

  『卡牌主人』自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變化。他本人也是老牌貴族出身,面對這些人的想法,就算不能全猜透,也能琢磨個七七八八。

  於是他的表情更加深沉,眼神中也有了殺意。

  「肅靜。」

  他再一次開口,而隨著他的聲音,一些穿著鬥篷的人影突兀的在會場中出現。不等卡牌主人吩咐,他們就扼住了那些不斷喊叫的人,像是拖死狗一樣的將他們拖了下去。

  這樣強硬的手段使得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但這樣看似安靜的氣氛下,卻是無數人無聲的眼神交流。

  紙牌主人卻是顧不上這些人的小動作。

  他沉著臉,重新坐回了高位的椅子上:

  「那麼接下來,進行下一個議題。」

  雖然有很多不願意做或者不想做的事情,但Giotto決定做什麼事的時候,往往都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比如這一次的佣兵事件。

  不僅弄到了勞動力,還撈了豐厚的佣金。

  而且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顯眼,他還拉來自不同地方的同伴們一起做。佣兵的數量一旦多了,這攤渾水就變得更加渾濁,他自己這一支就不那麼顯眼了。

  再加上他們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打假仗』,兩邊做出一副拼死搏殺各個鼻青臉腫看著下一秒就要重傷不治的樣子。實際上其實都只是皮外傷,私下裡活蹦亂跳好著呢。

  而兩邊的領導人則可以拿著『損失慘重』的結論去找雇主加錢,痛快給了的和只是磨蹭不願意給錢的都可以給個笑臉。要是覺得他們已經重傷不足為據想要黑吃黑的,那就不能怪他們反過來再撈一筆了。

  也許是資金不足,也許是青壯年戰鬥力『損失』太多,越來越多的外國勢力們要麼覆滅,要麼撤退。新的代理人也都不願意來這個邪門的地方。很多人一聽雇主說是要去兩西西裡王國,頭都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那地方,邪門,就是個無底洞,誰試誰知道。除了正常的商業活動外,其他的基本都死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只是勉強維持生活苟延殘喘。

  只有港口的勢力們因其特殊性而保持了地位,其他的都已經是昨日黃花。

  不去不去,就算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口碑也不能去。

  外國勢力削弱,下一步被狙擊的就是各地的本土黑|惡勢力。這麼一來二去的過了幾個月之後,原本混亂的兩西西裡王國反而和平了下來。

  和平到阿緣在時隔數月在看到那個金燦燦的腦袋時不時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時候,還有幾分不適應了。

  當然倒也不是說礙事啦……

  「你們不出去了?」

  「最近沒什麼活,就先解散回來了。」

  Giotto語氣輕快地回答,也許是因為最近一直在外面奔波,他比之前更瘦了,皮膚也曬黑了些。但人卻是更精神了。

  比起先前就算是微笑也總是略帶憂郁的樣子,現在的他更像是人們認知中陽光大男孩兒的形像。

  頭發絲都透著幾分輕快。

  「這樣啊。」

  阿緣突然笑了,接著在對方一頭霧水中對他招了招手,然後從櫃子裡分批抱出了疊起來有半人高的文件交到了對方的臂彎裡。

  「???」

  Giotto更茫然了。

  「既然回來了,那這些工作就都去處理了吧。」

  把文件交出去之後,阿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都有勁兒了。

  「本來這就應該是你的工作,我只是代理,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她一邊說一邊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每找到一份應該交給Giotto的文件或者資料,就往他手中的資料上再疊一層。沒一會兒,那些資料就摞的比Giotto的頭還要高,完全擋住了視線。

  「嗯……就先這些吧。」

  書架、櫃子、抽屜似乎都拿全了,再有其他的應該也只是零星不重要的小件了。

  「如果再找到什麼我會再給你送過去的。」說完也不給Giotto回話的機會,她扶著他的肩膀,把人往外一推。

  「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砰』。

  門在背後關上,Giotto眨眨眼,最後也只能搖搖晃晃的抱著一大疊文件艱難的往外走。

  「你這是要干什麼?」

  不知從哪兒回來的阿諾德眯著眼睛看著這個移動的『文件架』。

  「回去彭格列的總部……啊,你是想問這些麼?這些是從大小姐那裡帶回來的文件。」Giotto不用對方在問,就熟練的解釋道,「原本就應該是我的工作,現在我回來了,也該我自己處理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Giotto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如何理解阿諾德簡短話語中的真正含義。

  前段時間阿諾德突然找到他們說要加入『佣兵團』(當然他並沒有說出口,是Giotto自己理解的)的時候Giotto還挺驚訝,但他也沒什麼理由去拒絕——就算知道阿諾德有自己的想法和需要也一樣,只要在這其中他們的目標並不衝突就足夠了。

  Giotto交朋友從來都是如此。

  他並不會特別在意對方為什麼幫自己,哪怕是別有所圖也一樣。自己受了恩惠是實打實的事實,如果只因為對方的目的並不單純只是為了幫自己就忽視這些,那也太忘恩負義了。

  於是他也沒問原因,干脆的帶著阿諾德一起南征北戰跑了個痛快。

  並且在這段時間裡獲得了『阿諾德語』十級的『證書』。

  就算對方只是說三五個字,他也能理解個八|九不離十。

  在不了解的人看來,這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技能。然而在G等人來看,到是沒什麼可驚訝的。

  畢竟是Giotto嘛。

  哪天真遇到他處不來的人,那才奇怪了。

  對阿諾德來說,這也是一種很新鮮的體會。

  他其實並不在意別人是不是不能理解自己,也不擔心別人的誤會和眼神。

  他只做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說的話。

  從無例……不,還是有例外的。

  世界上似乎總有這麼一種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其他人無可奈何。

  之前是那位大小姐,現在則是Giotto。

  得到了回答,阿諾德就對那一大疊文件失去了興趣。自然也不會選擇去幫他分擔。他越過Giotto,向裡走去。

  反倒是Giotto突然開口叫住了他:「阿諾德?」

  「什麼?」

  阿諾德停下了腳步。

  「那個,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

  Giotto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我知道我這裡其實挺糟糕的,一切都還只是草台班子,也沒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那個,如果你考慮換個工作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我這裡?薪酬也好,入職之後的福利待遇也好,都可以商量哦?」

  Giotto從文件山後探出頭,小心又期待的說道:

  「還有那個帶薪假……或、或者你今後有妻子而妻子又生孩子的話,陪產假也不是不能有……」

  「……」

  阿諾德轉身就走。

  好好一個首領怎麼就想這些奇怪的東西。

  到底是跟誰學的?


第202章

  阿緣當然不會承認giotto是自己的『徒弟』,但那些特立獨行的行為又微妙的熟悉,於是阿諾德理所當然的把視線投向了阿緣身上。在阿緣一頭霧水的情況下開口:「別教giotto奇怪的東西。」

  ???

  這阿緣就很不高興了。

  她教什麼了?

  那些操作明明是giotto自己天賦異凜想出來的,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無論是跑去當雇佣兵,還是又撈人來又撈錢,又或者在那些勢力中間左右逢源,不斷分化策反……

  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跟自己這個無辜的後勤工作者無關。

  於是阿緣睜大了眼睛看了回去,一直看到阿諾德移開視線,不願意在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繼續糾纏。

  「我要回去一趟倫敦。」

  他進入了正題。

  「怎麼這麼突然?」阿緣驚訝的站起來。

  雖然近段時間阿諾德基本都等於野放了,但回去倫敦和在這附近還是完全不同。

  就好像同城不同區,和跨國的區別。

  「……」

  阿諾德沒有立刻回答。

  本職的情報工作本不應該告訴外人的。

  他的視線在面前的大小姐身上掃過。

  但硬要說起來的話,她也不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思考片刻後,他選擇遵從心意。

  「意外的查到了一些以前就在追查的……宗教的信息。」

  「宗教?」

  阿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遍布歐洲各地大大小小的教堂。

  「非常規宗教。」

  懂了,邪|教。

  他這麼一說,阿緣就懂了。

  「我捉到了迪蘭的信息。」

  現在雖然是科技飛速發展創新的時代,卻也是各式各樣的神秘學和各種儀式魔法數量最多的時候。

  吉普賽人和靈媒四處行走,這些往日只能在角落苟且求生的人現在卻當上了上流社會的『貴賓』。

  曾經被追殺的魔女和巫師們也都有了自己的信眾,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不斷活躍著。

  似乎靠神秘的力量解決困難,已經成了一種時尚。

  當然這其中絕大多數都不成氣候,就只是騙子的手段而已。但其中也有一些是有真材實料,令人頭痛的大威脅。

  而這其中,『迪蘭』就是最令親王和女王頭痛的一個。

  不僅因為它確實擁有神秘的力量,也因為它同貴族政要們牽扯太深。就像一顆隱藏著地雷,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炸開,將一切破壞。

  事實上情報部門和親王早就盯上了這個在暗地裡小動作不斷的邪|教組織,只是因為他藏得太深,牽扯太廣,每每得到了情報准備動手,下一秒情報連同載體,甚至是情報中說到的地點都會意外損毀。

  人也是一樣。

  哪怕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活口,也會在關押過程中莫名其妙的『暴斃』。

  因此盡管他們很早就盯上了這個組織,卻一直沒能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他們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在帝國範圍活動的勢力,卻萬萬沒想到他們的手會深的這麼長,都到了遙遠的兩西西裡王國。

  「很危險麼?」

  邪|教總是會同瘋狂與恐懼牽連在一起,比起具體的內容,阿緣更擔心阿諾德這樣說走就走獨身上路會不會遇到危險。

  阿諾德回給阿緣一個眼神。

  明白了,這是『你以為我是誰』的意思。

  不管會不會有危險,這位顯然是不會把危險當成危險的。

  阿諾德來去如風,將自己認為應該告知的消息說完之後當天就啟程離開了。

  什麼餞別宴什麼歡送儀式,都不存在也不需要。

  甚至因為他這大多數時候都是兩手空空瀟灑的來瀟灑的走的樣子,阿緣一度懷疑他是哪個大富豪的後代,不然怎麼總是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呢?

  她可不信情報部門的福利待遇和差旅費能高到這個程度。

  阿諾德的離開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只有宮本武藏咕噥了一句『又讓他跑了』——她多次挑釁過阿諾德想要同他交手。

  盡管對方不是劍士,但是想要同強者戰鬥幾乎是她的本能。只不過阿諾德一直沒有應戰過,而看在同伴的份上,她也不好用太下流的方法……

  不過其實倒也無所謂。

  畢竟阿諾德只是一個,而這裡卻是還有許許多多或者好看或者強大的男生在呢。

  阿諾德什麼的,不打就不打啦。

  比起阿諾德,現在她的『新歡』是同為日本人且同樣擅長劍術的朝利雨月。幾乎只要有空,就會跑過去抓人切磋。

  盡管十次裡面八次都會被各種事情轉移開注意力,但也還是有那麼一兩次能熱個身的。

  說不上滿足,但還是挺痛快的。

  宮本武藏對此很滿意。

  平心而論,這次流浪在宮本武藏的流浪史中可以評得上是最舒心的一次了。

  除了吃不到烏冬面之外,幾乎沒有可挑剔的。

  優秀的雇主,溫暖的住處,充足的資金,許許多多好看的男孩子,還有可以切磋的強者。

  再加上見證了一個破敗的城鎮逐漸走向繁華。

  這對見識過無數民不聊生的亂世的她來說是發自心底感到喜悅的事情。因此就算『離開』的時間一直沒有到,她也覺得挺高興的。

  甚至還想再多待一會兒,再多看一看這裡。

  「啊,是武藏親!」

  「真的誒,武藏親——這裡!」

  幾個正要去上學的孩子熱情的對宮本武藏揮了揮手。容貌艷麗的女劍士則是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安東尼、珍妮還有拖雷,現在不應該是上課的時間麼?逃學可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哦。」

  「才沒有呢!」

  「我們才沒有逃學!」

  「就是就是!」

  三個孩子氣鼓鼓的看著宮本武藏。

  「今天是戶外教學!」

  「我們要和戴安娜嬸嬸學習分辨草藥。」

  「就是,我們現在就是去外面和其他人彙合。」

  因為分了不同的班級,他們跟其他人並不是同一批出發。

  「抱歉抱歉。」宮本武藏立刻雙手合十道歉,「是我誤會你們了,那作為彌補,就讓我來護送你們去跟老師彙合吧。」

  「好誒,武藏親,能不能再講故事啊。」

  「好啊,你們想聽什麼?」

  珍妮:「就說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孩子和鬼對戰的故事?」

  安東尼:「不要啦,我要聽城主的那個。」

  「女孩子和鬼!」

  「城主!」

  「女孩子!」

  「城主!」

  最後是無奈勸架的拖雷:「好啦好你們不要吵啦。」

  最終還是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宮本武藏先講了珍妮想聽的故事,但她也承諾了,等下一次就講安東尼想聽的城主的故事。一邊講故事一邊走,幾人很快就到了約定的丘陵上。

  負責教導藥草課程的戴安娜嬸嬸和十來個孩子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安東尼他們過來就七嘴八舌的迎接了上去。

  「快來快來,就等你們了。」

  「今天還可以采野果哦,采到的都可以帶回去自己吃。」

  「我要讓姐姐幫我做成果醬。」

  擔任『班長』工作的安迪見到宮本武藏,對著她微微躬身,然後才去幫著戴安娜嬸嬸管理這十幾個學生。

  這些孩子有小鎮上的孩子,也有流浪至此的孤兒和阿緣從倫敦帶過來的。

  但不管是哪一個,瘦削的臉上都只有興奮和開心。全然沒有了曾經遭受的苦難帶來的恐懼和陰霾。

  他們已經走出來了。

  就算還沒有完全放下,卻已經有了足夠的力氣去迎接另一段全新的人生。盡管都還因為營養沒能跟上十分瘦弱,可就像初春掙扎著從土壤中鑽出來的幼苗,在瘦小,也擁有撕裂土地茁壯向上的力量。

  她可愛的雇主不僅拯救了他們的肉體,也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宮本武藏隨手摘下一朵盛開的野花拿在手裡,捏著花莖轉了轉覺得還算漂亮,決定拿回去送給阿緣當禮物。

  可憐的雇主,明明已經是百花盛放的時節,卻因為工作的原因只能一直留在辦公室裡。動腦子的工作,果然很辛苦啊。

  或者應該多摘兩朵?一朵的花總覺得有點點寒酸……

  想到就做,宮本武藏腳尖一轉又去了其它地方,准備湊上一束了再帶回去。

  就在她在野花當中挑挑揀揀的時候,丘陵處突然響起了孩子們的哭叫聲。

  「戴安娜嬸嬸你不要死啊。」

  「戴安娜老師!」

  「別慌,別亂跑!女孩子帶著小孩子先跑,男孩兒們過來跟我一起!」

  安迪的聲音因為緊張都破了嗓,但他卻絲毫不在意,蒼白著臉面對著孩子們指揮著撤退。

  「安迪!後面!後面!」

  面對著他的孩子看到他背後的黑影,急忙大聲提醒道,可是已經晚了。

  那黑影早就到了安迪背後,手中的斧子高高的舉了起來,帶著呼嘯的風聲劈下。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再去看。

  然而接下來響起的,卻是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對手無寸鐵的小孩子下手,會這麼做的人,都不能稱作是『人』了吧。」

  及時趕到,抽刀擋住這一擊的艷麗劍士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還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但被他的行為激起了怒火的此時此刻,卻如同地獄中的修羅。

  「不是人的家伙,就算被斬殺也應該毫無怨言吧?」

  她說完,一手推開斜後方的安迪,一手持刀手腕一轉,閃著寒光的刀鋒變劃過了他的胸腹,一直到肩膀。

  「安迪,你帶著孩子們先走。」

  「可是戴安娜老師……」安迪還在惦記著為了掩護他們而被砍倒的戴安娜老師。

  「沒關系,我回去救她回來的。」

  她側過頭露出微笑,哪怕面前是不知從哪裡湧現的數十名壯碩黑影也絲毫沒有恐懼。

  「我可是你們的武藏親哦,說道就一定會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月球武藏親還是帥的。

  雖然我沒有。

  ……沒有,嚶。

  不知道今年(應該是今年?)的泳裝武藏會不會垂憐我。

  cr的泳裝也要來了,百景圖的月卡也該氪了……希望我的錢包能苟住(捂住錢包)

  斑醬快了快了。

  我再琢磨讓他怎樣出場了,我希望是一個帥的,就是不知道小學生文筆能不能寫的出來……(蹲)


第203章

  城市在欣欣向榮的發展,彭格列的總部近來卻不怎麼平靜。

  「我說了多少次不可能,我不可能同意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斯佩多的聲音沒有了往日波瀾不驚的貴族腔調,而是藏著怒火,直接拔高了好幾度。

  「現在的彭格列已經不再是一開始十個人都不到的小團體了,giotto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棄你那愚蠢的天真變得成熟一點?」

  斯佩多看著站在窗戶前的giotto,表情中有幾分不耐煩。

  「斯佩多,我們已經不用再像先前那樣每天都在戰鬥了。」

  giotto轉過身來看向這位多年來一直風雨同舟的伙伴。

  他跟斯佩多其實有很多觀念上的分歧,但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些分歧會影響他們之間的友情和他們共同為之奮鬥的目標。

  而且盡管周圍很多人都認為斯佩多是貴族,手段又殘忍邪氣,一定不是好人。可他也好艾蓮娜也好,都堅信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正是因為他太過向往光明和平的世界,才會這麼的偏激、這麼的憤世嫉俗。

  才會像現在這樣不吝於使用最冷酷的手段去當那個惡人。

  盡管他們都不是那種在意名聲的人,可……除了極個別有其他追求的人,誰又會去主動敗壞自己的名聲,落一個罵名呢?

  更何況斯佩多本不是一個什麼事都愛管的性子,他之所以一直扮黑臉,很多時候都是為了他和艾蓮娜。

  一想到這些,giotto就沒辦法說出責備的話語。

  就算斯佩多堅持彭格列應該擴充軍備,占領更大的領地,也是為了彭格列著想的。

  更多的地盤,更強大的力量,這些確實可以讓彭格列變得更加強盛,變得獨一無二。

  但是……

  「我們再繼續打下去的話,那跟那些到處廝殺,一次又一次掀起戰亂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已經是時候放下武器了。」

  金發青年真誠的看著面前的同伴,真心希望對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們追求的是擺脫腐朽的壓迫和入侵,想要讓這片土地變得和平,希望生活在這裡的人都可惡意吃飽飯,露出笑容。

  他們努力了這麼久,犧牲了那麼多同伴,就只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已。

  現在眼看目標就要達成,是時候改變了。

  「愚蠢。」

  斯佩多覺得giotto簡直不可理喻。

  「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和平,靠的就是彭格列的強大,彭格列必須繼續維持強大,才能讓和平持續下去。你削減兵力,就是在削弱彭格列的力量。」

  「一旦敵人發現彭格列變得弱小,那他們一定會像發現了獵物的野狗一樣衝上來撕咬我們。」

  「斯佩多,你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giotto搖了搖頭。

  「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giotto。」

  斯佩多冷笑。

  「或許是這樣,但我還是想這麼做。」

  giotto低著頭看著桌面。

  「你知道麼?我跟g這次出去當雇佣兵,見到的最多的,除了雇主和敵人,就是見到陌生人就拿起棍棒犁耙當武器的普通人。」

  「有男人有女人,甚至還有十來歲的孩子。當我們這些陌生人走過的時候,他們無論在哪裡,都會戒備起來,拿著能夠抓到的武器警惕的看著我們。」

  「這又如何?」

  斯佩多不解。

  他們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前不也是這樣麼?

  現在之所以有所好轉,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將大部分敵人抵御在外。生活在中心的孩子和女人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出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不是很正常麼?」有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

  「不,這不正常。」giotto搖頭,然後筆直的看向斯佩多的眼睛。「生活在和平的土地上的人,並不會這樣。」

  以前一直在兩西西裡,他還特別的感覺。

  一直到他去了倫敦,又見到了那位大小姐的行為處事,他才注意到這些過去不曾在意的細節。

  之所以會是這樣,正是因為他們『不和平』。

  真正和平的土地,人們是不會有這種行動和眼神的。

  「你也說了那是和平的土地,那跟我們截然不同。」斯佩多皺起眉頭,滿臉的不贊同通。

  「但是我們也是要和平的,或早或晚,我們也會變得和平,變得不再需要讓幾歲的孩子也拿起武器。不再因為見到陌生人就提心吊膽。」

  「所以我們需要放下武器去迎接和平。」

  「那也……」

  「我知道這樣做肯定會損害彭格列的利益。」不等斯佩多把話說完,giotto就快速的打斷了他,「但是如果沒有第一個『放下武器』的人,其他人肯定也不敢放開手中充當武器的農具,讓它們重新回歸原本的作用。」

  「我想見到的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不帶武器的正常交往的國家,所以我願意讓彭格列做這個『第一』。」

  「哪怕要犧牲你?」

  「就算是犧牲我。」

  giotto和斯佩多的爭吵動靜這麼大自然瞞不過總部的人。因此沒過多久,各式各樣的猜測和謠言就漫天飛了起來。

  從兩人因利益分割不均而要分道揚鑣,到斯佩多准備干掉giotto自己當首領(這個猜測還挺多人相信的),再到兩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愛恨糾葛……

  甚至連才來沒兩年的阿緣都被他們扯了進去。

  猜測就是『大小姐花錢准備入股兩人就應該給大小姐多少股份而爭論不休』——聽起來還有鼻子有眼的。

  雖然當事人的阿緣表示從沒有過這樣的消息。

  先不說彭格列有沒有股份這一說,就只說投錢入股這事兒。真能行的話當然是根據投入的資金的多少來配額不是?

  身為首領之下第一人的艾蓮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而且同那些不知道哪裡流傳來的八卦不同,她得到的可是兩個當事人親口說的『一手消息』。在這件事上,giotto和斯佩多不約而同的找上了艾蓮娜,希望她能做說客,幫忙說服對方。

  不要這麼偏激單純(蠢)了。

  一個是共同目標的『同志』,一個是戀人,艾蓮娜夾在這兩人中間……也只能無奈一笑了。

  「你覺得呢?」

  趁著兩人一起核對近期計劃和完成進度的時候,金發麗人問道。

  「什麼?」

  阿緣的注意力還放在紙面的數據上,頭也不抬的隨口回道,「giotto和戴蒙的看法,你認為誰的才是正確的?」

  「一般來說。」阿緣放下了筆,「這麼問的時候人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了。」

  她看向對面帶著淺淺微笑,並不顯得為難的艾蓮娜。

  「之所以這麼問,其實是希望別人能夠支持自己的看法而已。」

  「……被你發現啦。」艾蓮娜也沒有被揭穿的羞惱,反而是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我確實是有了想法,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認為他們的看法哪一個,更正確呢?」

  「我?」阿緣眨了眨眼,如果是根據她自己的經驗的話……

  「我的話,覺得他們加在一起的話,比較正確……吧。」

  「加在一起?」

  一個要削減兵力,一個要增加——就算不增加,也至少要維持現狀,這怎麼加在一起?

  「該怎麼說呢,在我看來,足夠的戰鬥力是保證和平的必然條件之一。」阿緣回憶起了再另一個世界開荒的時候,那時候,如果不是她手上捏著那個世界中改就改,說給就給。

  她付出的前提,是確保她的付出至少不會被隨便搶走。

  無論是糖果這樣的小東西,還是她辛辛苦苦肝出來的基建成果。

  雖說中間也出了很多事故和意外,並不是完全沒有損失,但總的來說,成果是一直向上積累的。

  『金手指』和『最強戰鬥力集團』就是她用來在亂世飛翔的翅膀。

  缺任何一個,她都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創造出那樣的成績。

  「但是呢,有時候和平也確實需要『先放下武器』。」

  比如善待周圍的國家,幫助受災的水之國……其實都是差不多的行動。

  但是之所以能穩穩當當的這樣做的前提,也是她有自信『不會被其他人趁虛而入,或者就算被恩將仇報,也不至於血本無歸』。

  「主動伸手本來就有對方不回應甚至回應的時候在指縫裡夾了刀片的危險,如果不能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就算被刀片傷害也不會輸的這個前提的話,那主動伸手這件事就有可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導致一連串不可預估的後果。」

  「那這樣說的話,不是戴蒙的想法更正確麼?」

  「但是一味地擴充兵力和擴張領地的話,確實很容易讓和平越來越遠,而且同樣容易拖垮彭格列。」

  「為什麼?」

  「擴充兵力也好,擴張領地也好,都需要有足夠的後勤力量來應對。這本就是一種沉重的開支。」

  阿緣抽出一張紙,畫了一個圓圈。

  「是人就要吃喝,就要有薪酬。而戰鬥就有可能負傷,治療費用和傷員事後的安置費用也不便宜——當然用完就扔那是另一回事,但是彭格列並不是那種只看得到利益而忽略成員的生命的團體吧?」

  「但要是選擇肩負,那就是一個無底洞——誰也不知道誰會死,誰會受傷,又傷到什麼程度。戰鬥力越多,風險就越大。更何況勢力範圍的擴充,難免會出現鞭長莫及的情況,你怎麼能確定手下一定不會有人趁著天高皇帝遠作惡呢?」

  「再說了,打下來的勢力範圍又要怎麼辦?上過學認字會算數的人可比『士兵』們少得多,就算現在學生們已經在學了,也不是一兩年就都能派上用場的。打了天下但守不住不是更丟人?」

  「再者,新勢力範圍又要怎麼安排?這裡之所以能有現在的發展是因為有足夠的金錢投資和廉價勞動力,新勢力範圍就沒有這麼便利的條件了。發展的話,就要調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帶動,不發展的話——什麼改變都沒有的區域,打下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畫了一個大到可以將她先前畫的圓都包進去的圓形。

  「占領了卻不管理,彭格列擴張的意義在哪裡?到時候那邊的人不滿了抗議了,難道還要武力鎮壓麼?」

  作為一個前·君主,阿緣看的並非是這兩個人的看法。而是他們主張背後所代表的一系列事情。

  如果只是想你好我好大家好,或者是只是想表示『老子戰鬥力天下第一』的話,那他們兩個人的想法都沒有錯。

  但是如果要擴大到一個大勢力的生死存亡,和一個城鎮中數千人的生死。就需要深思熟慮了,計劃寫上三百個都不足為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

  「兩個人各寫一份不少於五萬……不,5000字吧,並且列出至少三個突發事件的對應方案且有實際數據作參考的策劃案出來,再開會根據實際情況選擇最優選擇或者看看能不能求同存異拼一個更合適的方案。」

  艾蓮娜:「……」

  雖說感覺哪裡有點奇怪,但又好像沒有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有提議?那就去寫策劃案啊。我也不是什麼魔鬼,5萬字就不用了,5000字就行。(我已經讓步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jg)

  那一天,giotto和斯佩多知道了被策劃案統治(?)的痛苦。

  因為想在火影世界建水壩,所以我非常膨脹的去查了三峽的資料。

  然後跪碎了膝蓋。

  給大佬們跪下。


第204章

  為了讓他們知道『策劃案』大概是什麼樣子,她還特地找出了之前為了磨掉該隱的好奇心而按著他的頭讓他寫的『教學計劃』。

  足足五萬字。

  雖然肯定是有利夫幫忙捉刀,但能看得出他是進行了認真思考和規劃的。很多想法雖然還很稚嫩,但整套教學流程看下來是完整且有條理的。

  因此作為參考阿緣覺得是足夠的。

  其實她一開始也想讓這兩人寫五萬字的,但是考慮到他們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公文模式,就放寬松到了五千字。

  實際上這樣設計整個勢力今後大方向的決定,她覺得寫十萬字都不算多。要是再加上拿來做參考的各類資料報表,總數超過三十萬都不奇怪。

  畢竟這是可是包含了教育醫療基礎建設還有今後經濟發展的重大決定,再怎麼謹慎慎重都不為過。

  於是在叮囑艾蓮娜千萬不要弄壞該隱的勞動成果之後,這件事在她這裡就從『重要緊急』變成『重要但不緊急』了。

  畢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出成果的事情。

  阿緣沒再管,但是giotto和斯佩多的臉卻是綠了。

  尤其是斯佩多。

  如果這不是他心愛的艾琳娜提出來的,他現在搞不好直接把這個傳話的人吊到門口的歪脖子樹上了。

  不僅因為這匪夷所思的工作,更因為參考只有一份的原因,他只能跟那個愚蠢天真還死腦筋的giotto在同一個房間裡進行這份工作。

  他當即就想甩手不干了。

  然而這時在艾蓮娜面前。這位美麗又能干的敏銳的注意到了戀人情緒的轉變,她帶著微笑走上前,雙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是柔弱無骨的手,卻按的斯佩多動彈不得。

  「作為負責任的首領,和承擔了榮耀與責任的守護者,你們肯定會認真嚴謹的把這事關整個彭格列的未來的工作完成的,對吧?」

  「我為什麼要和giotto那家伙……」

  「嗯?」

  艾蓮娜偏了偏頭,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戴蒙·斯佩多呼吸一頓,只得應下來。「我肯定是完美的證明只有我的提議才能發展壯大彭格列,從而達到我們的目的。」

  艾琳娜都這麼說了,他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giotto?」

  搞定一個,她又看向旁邊的金發青年。

  「我、我也會努力的……」

  難得有這麼一個可以好好說服同伴的機會,他也會拼了命的去努力的。

  ……應該可以做到的吧。

  「那麼,請加油。」艾蓮娜雙手放在了大門的把手上,「需要什麼我會差遣人送過來的,你們只要專心完成自己的策劃案就可以了,這可是事關彭格列未來的重要工作。」

  說完,她就從外向裡的把門關了起來,仔細聽的話,似乎還能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第三人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giotto和斯佩多兩人。他們面面相覷,接著各自別過頭找了個離對方最遠的地方坐下(准確說是斯佩多找的)。

  然而沒過幾分鐘他們就發現了參考只有一份這件令人悲傷的事情。如果不看參考,萬一寫的不如對方怎麼辦?

  盡管斯佩多不認為受過高等教育的自己會落了下風,但畢竟是新格式,總得按照新格式來才行。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兩人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而參考用的資料則放在正中間的桌子上,這樣的話不管誰用都可以拿得到。

  至於會不會再吵起來,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而且這種情況看下,再怎麼吵也不會像先前那樣扯出真火氣了吧。

  負責『說服』兩人的艾蓮娜松了口氣。

  彭格列的未來固然重要,但若是因為這件事而使得giotto和守護者們離了心,那就是得不償失了。確實,在這件事上她是有私心的。

  因為比起出身貴族,行事更加偏激的戴蒙·斯佩多,選擇跟隨giotto的人肯定會更多。那樣一來,跟giotto立場不同的戴蒙·斯佩多肯定會被排擠。甚至可能會直接排擠出領導層外。

  而以他的驕傲,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留在彭格列。這樣被施舍一樣的掛著一個有名無實的職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而他的出走,無論是對於彭格列還是他自己來說都是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既不利於團結,也不利於發展。

  但普通講道理肯定是沒辦法說服戴蒙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戀人是個什麼性格。

  因此就要想辦法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找到解決或者能夠緩衝的辦法。

  事實上她原本是想要自己選擇站在giotto那一邊來弱化這件事帶來的衝擊的,giotto一旦認定什麼事很少會更改。

  無論是選擇相信貴族出身的她,還是同西蒙做朋友。

  亦或者是帶著g兩人就跑去倫敦尋找『基石』。更何況『和平』是他們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就算她不贊同現在立刻削減戰力,但就結果來說,她也是希望能夠盡快和平下來的。因此她其實是想要通過這件事來迫使戴蒙『妥協』的。

  盡管很卑鄙,確實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愛……可這是在有那位異國大小姐的提議之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但現在有了另外一種或許可以調解兩人之間理念衝突的辦法,就用不上了。

  總歸是好事。

  想到這裡,她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快點衝動!」

  「首領呢?其他守護者呢?」

  「g大人已經去了!」

  外面突然一片吵雜。

  「發生了什麼?」

  她快步向前,抓住了一個正往外走的彭格列成員。

  「是!艾琳娜大人。」

  注意到抓住自己的人,青年立刻站直行禮。

  「有去上藥草課的孩子們跑回來求救,說在外面遇到了人一樣的怪物,負責授課的戴安娜老師受傷了,是跟在那位大小姐身邊的宮本武藏小姐幫他們擋住了敵人,孩子們才能跑回來求救的。」

  他快速的將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邊。

  「g大人已經帶人先趕過去了,朝利雨月大人也馬上會組織人手去增員。」

  「我知道了,我去通知首領,你們快去吧。」

  知道發生了什麼,艾琳娜立刻松開手讓人前去集合。她自己則是掉頭去找剛剛被自己關起來的giotto和戴蒙。

  當g趕到淪為戰場的丘陵時,戰鬥已經幾近尾聲了。

  滿身血紅的女劍士手持雙刀,剛剛砍掉了面前敵人的頭顱。她動作極快,幾乎是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敵人的頭顱就飛了出去。

  鮮血衝出,濺了她滿身。

  「宮本武藏!你還好麼?」

  g衝了上去。

  「好得不得了啊。」滿身鮮血的女劍士轉過頭來,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鮮血澆透了一樣,根本分不出是她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就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疼……啊啊啊超疼的啊。」

  見宮本武藏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口花花,g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了宮本武藏的肩膀。

  「疼就老實說自己受傷了啊。」

  他先是松了口氣,接著又有點惱火。

  「我們可是同伴啊,現在人都到了你還撐什麼勁兒?」

  「擔架呢?快送她去納克爾那裡治療。」

  「是!」他後面立刻有兩個人抬了擔架上來。

  「不我沒事,你們先帶戴安娜嬸嬸去,我把她藏那邊的樹上了。」

  宮本武藏立刻跳開,接著指向遠處的一棵樹。

  她之前確定了一下戴安娜的傷只是看著可怕但其實不是很重,就立刻把人藏到了樹上,接著自己把敵人引到了這邊。如果不是為了勾引敵人讓他們跟著自己跑而故意賣了幾個破綻,她還真不至於傷成這樣。

  「有人過去的,請您躺下吧。」

  抬擔架的少年立刻回應,眼睛裡是感激和崇拜。

  那些來上學的孩子裡,就有他的弟弟。如果不是這位英勇的獨自一人抵擋住敵人,他的弟弟就……

  他不願意想那個結果,於是更加殷勤的請她躺倒擔架上。

  是英雄,也是恩人,他一定又快又穩的把人送過去。

  「不,真不用了。」

  太奇怪了。

  宮本武藏再三拒絕。

  這些人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一旦躺上去就好像真的要命不久矣了似的。

  於是最後她是被人扶到了納克爾神父接受治療的。

  似乎是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納克爾神父研究出了一套獨特的治療方法,除了神父之外,還兼職了醫生的工作。

  而且比起正常的醫療手段還要更有效一些——於是當聽到消息的阿緣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她身上大部分傷口都幾乎已經愈合了。

  「武藏親!」

  阿緣卷著裙擺一路狂奔而來,等到打開門的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不僅感覺心髒要跳到嗓子眼,喉嚨都干的冒煙了。

  「沒事啦沒事。」

  洗掉一身血跡結束了治療的宮本武藏精神滿滿的坐在病床上跟自己可愛的雇主大小姐打招呼。

  「我現在甚至可以再去殺個三進三出呢。」

  「這個還是算了吧。」

  阿緣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人是?」

  「這個嘛與其說是人呢……」她摸了摸下巴,「感覺更像是『活死人』那種東西。」

  「雖然能像是活人一樣活動,砍頭也可以殺死,傷口也有血流出來,但是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呢。」

  「沒有活人的氣息?」

  「對。」宮本武藏點了點頭。「這個有些不太好形容,但是健康的活人和大限將至的人,感覺是不一樣的。同理,和雖然可以行動但不算活著的人也不太一樣。」

  「該說是沒有靈魂呢,還是說靈魂也已經死了呢……」

  這種深奧的事情對一個無賴劍士來說太難了啦。

  「就像是被人使用的刀吧,刀本身並不會動,是因為有人揮舞它,它才動起來……這麼一回事吧。」

  「原來如此。」

  門口突然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阿緣轉過頭,就見戴蒙·斯佩多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了。

  「我剛剛去看了下現場還有屍體,確實是還有力量殘留的樣子。」他摸了摸下巴,「若是這種情況,那麼沒有俘虜也就不算奇怪了。」

  就算有被宮本武藏徹底殺死的人,那力量撤離之後也變成死人了。

  相隔很遠精准的確定還沒死的人並且在失敗的時候將人殺死怎麼想都不太可能,但如果一開始這些人就不完全算是『活人』的話,那就可以解釋了。

  「接下來我跟g回去調查的,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吧——真是,我就說不能削減兵力,giotto那家伙偏偏不聽。」

  戴蒙·斯佩多搖了搖頭,接著就像來時一樣無聲的離開了。

  「……也行吧。」阿緣收回視線。

  「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我們,確實是更了解情況的他們調查起來更有效率。我們就等一個結果吧。」

  「你放心,肯定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阿緣安撫的拍了拍宮本武藏的手背。「肯定能讓你親手報仇的。」

  「報仇……比起這個,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跟您說明一下。」宮本武藏的表情有些奇怪,「這個呢……就是……」

  「就是什麼?」難得看到一向爽朗的女劍士如此扭捏,阿緣不由追問了一句。

  「我啊……可能快要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這次的ssr是限定時間加入(?)會離隊型呢。沒關系,等斑醬加入就是永久(?)的了。

  說到限定離隊,fgo的新活動又開了呢……希望我能拿全新saber臉長尾景虎吧。

  養了貓孩子,氪金預算不那麼充足,就不奢望信長了(抹淚)非洲人落淚。


第205章

  像是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阿緣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不知什麼意義的單調聲音。

  「……哈?」

  「嘛……我也很抱歉突然這麼說啦,但是特性,或者說武藏親的設定就是這麼一回事來著。」宮本武藏笑著開口,但仔細看的話,那笑容裡卻又那麼一絲絲苦澀。

  倒也不是說她很討厭這樣的人生啦,實際上因為一直以來總有不錯的『遇人運』,她時常會遇到一些讓人高興的同伴,有各式各樣激動人心,不枉來這一趟的事情。

  但偶爾也會有那麼一丁點的……真的只是很少一點點的無奈和寂寞。

  不管關系多好,不管還有多少想要一起經歷的事情。總會在某個時間突然的分別。

  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有時候她甚至分不清那一點情緒究竟是因何而起。

  是因為對這樣不斷游走不斷被世界排斥的命運的無奈,還是對一次次不得已的離別的不舍?

  「也是呢。」

  好歹是見過數次大場面的人,阿緣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畢竟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雇佣時限到你離開位置。」

  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情,只是因為自那之後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事情發生,所以她把這件事忘了而已。

  「就是這麼一回事來著。」

  宮本武藏無奈的聳了聳肩。

  怎麼說呢,雖說這次她其實沒有排上什麼大用場,更多時候都像是個白拿報酬混日子的……那個什麼『薪水小偷』?

  到是有那麼一丁點點的愧疚啦,不過對於她這樣見識過各式各樣糟糕之事的人來說,這樣普普通通的大家一起努力把生活變得更好的樣子才是最好的光景。

  就像是春末暖烘烘的陽光。

  明明只是一年四季到處都會有的陽光,卻格外的舒服,讓人留戀到想要在曬得恰到好處的草墊子上呼呼大睡一覺的衝動。

  更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好脾氣會說話的美少年,她真是太可以了。

  「那……日子選定了麼?」

  「沒有特定日子啦,沒有。」宮本武藏趕緊擺了擺手,「怎麼說呢,只能說是一種預感?直覺?說是快了,也可能是一兩個月甚至更久之後呢。」

  她笑著安撫道,接著才收斂笑容露出了嚴肅的神情:「但如果短時間內再像這次一樣大鬧一場的話,大概一下子就會被驅逐吧。」

  『世界』跟她的關系大概就像是『旅店』和『旅客』的感覺。

  對她無感的旅店就可以多住一陣子,討厭她的旅店則會很快把她驅逐出去。但也不是絕對,比如說一旦發生像是今天這樣『過頭』的戰鬥,原本對她『無感』的旅店也會像是遇到了討厭的客人一樣將她驅逐。

  其實這次對上那些奇怪的東西的時候,她都做好會被當場驅離的准備了,只是不管驅不驅離,總不能看著孩子和老師被屠戮。

  只是雖然僥幸留下來了,但那種被撕開了一部分的剝離感卻一直存在——就好像她和現在這個世界之間其實只靠了一條繩子牽著。一旦這條看不見摸不著的繩子斷裂開,聯系就徹底斷開了。

  另一邊,giotto和斯佩多的策劃案也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而暫時擱置了。

  雖說斯佩多很想就此事讓giotto徹底認清削減兵力根本不可取的這一事實,但他明白事情總要講個輕重緩急,此時最重最急的,就是調查這些奇怪的敵人的事情。

  並非是所有人都擁有宮本武藏那樣的戰鬥力,若是普通成員遇到這種不知疲憊痛苦的敵人,能夠存活下來的幾率就很低了。

  不僅是因為力量上的懸殊,也因為恐懼。

  人可以跟同樣的人類戰鬥,但卻會恐懼於未知。

  「哪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是怪物吧。」

  「以前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他們不會是跟那幾個外國人一起過來的吧。」

  「這誰說的准。」

  議論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竟然能獨自一人戰勝那麼多怪物,也不是首領和守護者這樣擁有力量的人……那個宮本武藏,不會也是什麼怪物吧。」

  「有時間非議別人,倒不如趕緊提高自己的實力。」路過的時候,斯佩多冷冷的丟下一句,「畢竟不管是什麼,遇到那東西的時候實力不足,就只會死而已。」

  「難道你們還指望著誰能隨時跟在你們身邊拯救你麼?」

  俊美的青年嗤笑,大步離開。

  有關那位大小姐和她隨從的議論,其實一直沒有停止過。

  雖然她在本地有果園有資產,但兩西西裡是個守舊又排外的地方,『外國人』的身份,使得那麼一部分人怎麼也無法像對待同胞那樣接受她。

  就算是得了她的好處。

  就算是她為此付出了許多。

  也就只有giotto那個蠢貨還一直覺得彭格列上下都是善良團結之人。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他們地毯式搜索都沒有找到這些怪物一樣的東西的蹤影,似乎他們真的就像是故事中的怪物那樣,不由分說的突然出現,直至被人打敗。

  但孩子們的戶外教學還是都取消了,傍晚之後,人們也不在出門。必須要人守夜的地方也都安排了戰鬥力超群的好手組隊去做。

  這樣無論發生什麼,都至少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至少能有人發出警報。

  giotto派藍寶和朝利雨月負責安全,而斯佩多和g則是專心調查這些『活死人士兵』相關的事情。

  確實活死人不會開口,但只要他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痕跡,斯佩多就有信心把他們一個個的揪出來。

  就這麼掘地三尺,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的尋找,還真讓他們抓到一些尾巴。順著尾巴一路順藤摸瓜上去,最終鎖定到了『失蹤人口』上。同時也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因為sivnora也遭到了襲擊,於是他們有了更新一批的……『參照物』可以進行研究。

  這個時代,失蹤人口不可為不多。

  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土地,或者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工作的人們只能流落街頭。幾乎每個月都會有流浪漢因為各種原因『失蹤』。

  說是『失蹤』但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死掉了。

  酗酒失足的,生病的,甚至餓死、熱死、凍死的。

  因為是流浪漢,所以就算是失蹤了也幾乎不會有人去理會——先前在倫敦的時候,安迪的情況就差不多。

  雖然他是被擄走的,但如果不是有該隱,如果不是有giotto和阿緣努力去尋找他,解救他,那無論他受多少苦,最後會不會曝屍荒野都不會有忍在意。

  這就讓許多黑暗中的組織有了可乘之機。

  無論是吸納外圍成員,還是找替死鬼……

  甚至於是人體實驗。

  「所以這些人全都是流浪漢?」

  g不敢置信的看著斯佩多。

  「大部分是,但也不全是。」

  斯佩多脫下防護服,順手將防護服和手套一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但是那奇怪的力量……」

  要是普通人的屍體隨便經過改造就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那擁有者技術的人不還得統一世界了?

  不知疲憊不知痛苦又擁有遠超正常人的力量。

  熬也能熬死人了。

  「是附著上去的。」

  斯佩多很有經驗的評價。

  「大概是利用了火焰的力量——只是方法還不清楚。」他眼珠轉了轉,視線掃向斜後方大門緊閉的房間,「也許是借助了什麼魔法……或者儀式的力量吧。」

  「如果一直放著不管,應該會隨著時間而流失,最終消失——就相當於在木頭上沾了油再點火,等木頭和油都燒沒了,火自然也就沒了。」

  「就是不知道是誰提出了這麼天才的想法,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挺想認識一下的。」

  「斯佩多!」

  g皺起眉頭。

  「說說都不行?那你可真是太無聊了。」

  斯佩多嘴角一彎,勾起一抹看似溫和但誰看誰氣火的笑容。看的g一陣搓火,幾次深呼吸才平靜下來。

  他確實是一直警惕斯佩多。但是斯佩多人緣差絕對要從他自己身上找原因。

  整天這麼陰陽怪氣的誰受得了。

  ……哦不對,應該說是除了giotto之外誰受得了。

  g平復了情緒,用平淡沒有欺負的聲音問道:「所以你是知道來源了?」

  「怎麼可能。」斯佩多像是沒發現對方奇怪的語氣一樣聳了下肩膀,「要是知道的話我哪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說話,當然是一早就過去尋找資料了。」

  「若是彭格列能有這份資料,那我們的戰鬥力……」

  「你瘋了麼?」g還是沒忍住,一把抓住了斯佩多的衣領,幾乎要將人舉起來。「這種話你也敢說,你果然是……」

  「邪惡的貴族,是麼?」斯佩多不在意的接了下去。「這話你已經說了幾十遍了,聽都聽煩了。」

  「行了松手吧,資料都還沒影呢,你生什麼氣。」

  斯佩多拉了拉自己被抓皺了的衣領。

  「那麼接下來,就去跟giotto說明情況吧。」

  在倫敦的阿諾德和阿爾伯特親王也在隨後得到了這個消息。

  「消息屬實?」阿爾伯特親王驚訝的看著報告上的信息。

  「是的,情報來源可靠,真實度很高。」

  阿諾德冷漠的回應著。

  「我是說我表妹……不,不開玩笑了。」阿爾伯特親王捏了捏鼻梁。

  「這個活死人士兵的數量如何?」

  「根據那邊傳來的情報,並不多——大概是因為成功率還很低,又或者是成本過高難以承受。」

  阿諾德微微皺了下眉。

  「正常來說,這是應該當做殺手锏用在關鍵時刻,而不是這麼貿然就投放出去當做消耗品使用。」

  這也是阿諾德十分困惑的地方,可惜他沒有在現場,不然肯定能夠得到更詳細真實的情報。

  這當然不是說他針對彭格列的情報工作者們的勞動成果,只是同專業的相比,他們稍微顯得垃圾了那麼一點點。

  「除非是有什麼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阿爾伯特親王接了下去。

  「講這種半成品派出來,總不能是沒錢了吧。」他沉思,「那麼應該還是時機的問題了,如果現在不行動,就要來不及了——只能這麼猜測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為什麼會來不及呢?

  這種研究絕非一時之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才有的成果,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選擇更加成熟的時機去使用。就算是手頭緊張或者遇到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滅頂之災這種程度,都不值得把投注了一切的成果就這樣匆匆拿出來。

  或者他們還有後手——也就是比這個更加成熟,更加強大的力量。所以這種程度的東西才會被拿來直接使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十分嚴峻的問題了。

  「雖然你才回來。」阿爾伯特親王站起來走了幾步,接著帶著愧疚又嚴肅的表情站到了阿諾德面前,「但是抱歉,可以請你回去繼續進行調查麼?」

  「這東西現在看來只出現在了兩西西裡王國和撒丁王國,」也只有在那邊才能獲得更多情報……而現階段對那邊最熟悉的就是你了。」

  情報工作除了能力之外,更多的還是靠關系網。

  盡管他們有很多情報工作者在外面,但兩西西裡王國那裡,真正打入了內部的就只有阿諾德一人。

  雖說他可愛的表妹才是真正『打入其中』的,阿諾德其實只是順帶。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啟程。」

  「不……倒也不用這麼急。」

  說完最要緊的事情,阿爾伯特親王的表情又柔和了下來。

  「先說說你在那邊的情況吧。」

  他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兩西西裡王國的話,因為戰亂的原因,各方面還十分落後。無論是經濟還是科技,都還……」

  「不不,我是說你們的情況,我的表妹,還有你在那邊的感受。」

  「她……如魚得水。」

  盡管有許多工作,經常十分忙碌,但看那位大小姐的樣子,卻是游刃有余。無論是工廠還是果園的事情,她都表現得十分輕松。

  就好像十分了解內情似的。

  比起在倫敦的那些時日,兩西西裡王國顯然才是她發揮的舞台。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你確定?)了許多。

  「她重新修整了果園,擴大了種植面積,還跟當地勢力合作建立了工廠和學校。」

  說完之後像是覺得太單薄了,他又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

  「當地很多人都很感激她。」

  「真是了不起。」

  阿爾伯特親王稱贊道。

  「看來是我太小看她了。」

  他原本只以為對方是個懂事又堅強的小姑娘。出於同胞之情才想庇護她幾年,直到她嫁人,可以借助夫家的力量保護自己,或者爭取自己應有的那份利益。

  當然如果她選擇大學教授或者商人這樣沒什麼力量的人也沒關系,只要她放棄地位和那些在別人手中的資產,留在倫敦當一個閑散貴婦人,他也有信心能夠保她一生安全無憂。

  她手中的那些珠寶和現錢,是足夠她舒舒服服度過富裕的一生的。

  但是現在看來,她的野心絕不是每天繞著宴會和美容這些事情打轉,而是更多,更大……甚至想要去爭一爭也說不定。

  不過這是好事。

  無論是對她還是自己來說都是如此。

  「那你呢?」

  阿爾伯特親王和藹的看著面前的青年,睿智的目光像是能將一切隱瞞看穿。

  「我……沒什麼可說的。」

  雖然做了很多事情。

  無論是搜集情報,被人用馬車帶走挾持,還是跟子啊giotto的隊伍中去報仇,都沒什麼特別值得提起的。

  「哦?這麼多的彙報總結,都不值得你提上一句麼?」

  阿爾伯特親王拿起另外一疊資料。

  那是由其他情報工作者彙報的兩西西裡王國相關的情報,自然也記錄了阿諾德的『豐功偉績』。

  從他解決了雷蒙的私人部隊,到他作為『佣兵』拳打武裝勢力腳踩境外組織。隨便哪個都精彩到可以拿出來寫個故事了。

  阿諾德的視線在那一疊情報上轉了一下,接著還是木著臉回答:「沒什麼可說的。」

  接著像是怕阿爾伯特親王再繼續問下去似的補充了一句。

  「都是不堪一擊之輩。」

  言下之意就是『敵人太菜了根本不值得放到情報中記載——自然也不需要他費腦子去記錄』。

  「這樣。」阿爾伯特親王也沒有較真的意思,他隨手把那一疊文件丟回了桌子上。「那麼,giotto呢?」

  他看著阿諾德,也不催促,就只是溫和的看著——就像是長輩同小輩之間的寒暄。

  阿諾德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答。

  他不認為親王殿下會無緣無故提到giotto,因此他的回答很有可能會影響到giotto的未來。

  他需要慎重。

  giotto是個不賴的家伙。

  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個不討厭的人。

  雖然經常嘰嘰喳喳的自顧自的說話,對待事物又總熱情的過分。還有著作為首領來說過分柔軟的心腸和不必要的慈悲。

  但他是個好人。

  是個能讓許許多多人走出困苦和磨難的好人。

  不管自己如何評價,那塊土地上的人,都需要他。

  而或許是因為他太過自來熟,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似乎也被他影響了些許——至少,他不會排斥他的接近。

  比起給大小姐當保鏢和傳話筒,他顯然更樂於跟giotto一起出去當佣兵。

  一邊痛痛快快活動身體,一邊搜集情報,一舉兩得。

  但是,他是帝國的情報員。

  阿諾德閉上了眼睛。

  他絕無背叛之意,但在別人看來,他的行動或許同背叛沒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在被阿爾伯特親王問道的現在,他動搖了。

  幾個呼吸之後,他還是回答了。

  「他是個好人。」

  是個好人,但也僅此而已。

  阿諾德視線變得更加漠然。

  「他是兩西西裡王國目前最大勢力之一的彭格列的首領,在當地頗有名望,我跟他有過幾次合作,戰鬥力一流,統率能力也很強,但過於心軟,且十分在意手下和領地中的人是他的弱點,如果針對這一點行動的話……」

  「我並不是懷疑你,阿諾德。」

  阿爾伯特親王打斷了他的話。

  「事實上你能認識新朋友是件好事。」他示意阿諾德坐下,「你跟其他帝國的情報員不一樣,事實上當初你說要加入情報部門的時候,我有些高興,但更多的是擔心。」

  「有你這樣實力強大的人加入,對情報部門來說是如虎添翼的好事,你聰明、冷靜,且擁有一流的身手,無論是團隊行動還是獨自行動,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但同時我也擔心你。」

  阿爾伯特親王嘆息著給他倒了一杯茶。

  「你的性子太冷了,讓人捉摸不透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也不願意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又伸出情報部門這樣誰都要懷疑誰都不能相信的地方,我一直很擔心你會就此孤獨下去。」

  「……」

  「你不用急著回答。」

  看阿諾德沉默不語,阿爾伯特親王站了起來。

  「我只是想說,你其實一直有其他的選擇——好好考慮一下吧。」

  他說完,拍了拍阿諾德的肩膀便推門走出了房間,將房間留給他去思考。

  阿緣又做夢了。

  大概是因為最近忙的飛起,心裡想的事情太多。

  她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非常過硬——鬼來了都不能讓她做消耗精力的夢的程度。回憶和心動之類的當然重要,但是眼下上千工人的吃喝,還有上百名青少年學生的事情才是最緊急的。

  再加上有了武藏親隨時可能離開的衝擊,還有那個奇怪的活死人士兵的威脅。

  就很難。

  以至於當她突然出現在熟悉的原始叢林環境裡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我是誰為在哪兒我該干什麼來著……

  一片陰影突然擋在了她面前,阿緣順著陰影抬頭看去,就見到熟悉的刺蝟頭少年正雙臂環胸看著自己。雖然還很小,但已經有了幾分後來的架勢。

  原來斑小時候就喜歡這個姿勢看人了麼?

  少年的宇智波斑看著面前明顯還沒回過神來的少女,嘆息著開口:「你知道距離你上次來,已經過了多久了麼?」

  「???」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06章

  不是,你這個語氣總覺得怪怪的?

  阿緣總覺得好像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幽怨』的味道。

  她看著宇智波斑。

  「……干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扭過頭。不過還是在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阿緣的舉動。

  「這倒也不是……」

  雖說她其實並不是必須要來這裡?或者說來不來其實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但上回離開的時候確實是沒有說明情況,這對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內在奇妙的有『守規矩』特性的斑來說可能就是……額,她沒守約定?

  一想到這也是斑,就覺得怪可愛的了。

  於是作為年長者的阿緣帶著慈愛的微笑道歉:

  「抱歉,是我沒說清楚。」

  宇智波斑:「也不至於……你還是不要這樣麼看我了。」

  阿緣忍不住促狹道:「怎麼看你?」

  察覺到了阿緣隱隱的笑意,少年炸毛一樣後退了一步:「就現在這種……不對,難不成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阿緣忍著笑繼續抬。

  「……不跟你說了。」尚且年少,完全看不出後來忍界修羅的風範氣場。

  「走吧,柱間應該快回來了。」

  他這麼說著,卻沒有立刻動,而是等阿緣站到了自己旁邊的時候才邁開步伐。這個女人太奇怪了,他實在不放心讓她走在自己後面。

  當然不是說打不過,事實上像這位姬君這樣的人,他一口氣打二十個都不會出汗。但如果說她做了點其他小動作,那自己可能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不喜歡她的眼神,只是……不適應。

  那樣溫柔中又帶著些許喜悅的眼神,對忍者來說太熱了些,好像時間長了,人都會被灼傷。

  本來確實是想著帶著她走過去的……

  宇智波斑低下頭,看向她的腳。

  比上次好,好歹穿了鞋,但這樣薄薄的,緊貼著腳的鞋跟沒穿也沒太大區別。

  如果是在豪華的宅邸內當然無所謂。

  他嘆了口氣,再次半蹲在她面前。

  「上來吧,我帶你去過。」

  宇智波斑帶著阿緣再次來到了樹屋,比起之前,這個樹屋明顯豪華了好幾倍。

  不僅擴大了面基,還進行了簡裝——明明是樹屋,卻還打了個隔斷分成了兩間。

  推門進去的一間大概是用來會客的外間,只是簡單地放了桌子櫃子還有蒲團這些基礎家具。至於裡面,那就熱鬧多了。

  不僅有看著就不便宜的被褥,還有一些一看就是貴族女性才會穿的衣服首飾。周圍的牆壁和櫃子上也放了不少除了好看之外沒什麼用處的裝飾品。

  「都說了是被姬君雇佣的嘛,為了把這個借口落實下去,我和斑就置辦了這些東西。」

  雖然他們自己沒有用過,但看過別人穿用啊。

  好歹也是忍者中的佼佼者,是個大客戶們服務過的。

  「花了不少錢吧。」

  阿緣嘆氣。

  「是……」

  說到這裡,千手柱間的聲音就低了幾分。

  因為姬君給的寶石是任務金要給族裡,所以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接私活用自己的私房錢置辦的。為此他已經大半年沒跟人一起去過賭場了。

  就連骰子什麼聲兒都快想不起來了。

  但是相比之下,花錢就能換一個可以跟斑安全接觸的秘密基地,還是很值得,不如說是太值了。

  盡管久違的又見到了姬君,千手柱間覺得自己有一萬句話想要說,但吸取了前面幾次的教訓,他決定先把重要的事情先說一下。

  ……比如左右為難的決定,還有一些掙錢的生意什麼的。

  千手柱間當然不笨,只是這些東西都踩在他了知識盲區邊緣。再加上之前有過一次失敗的經歷,他總覺得讓姬君更安心。

  宇智波斑沒吭聲。

  倒不是說他一點意見都沒有,只是在聽千手柱間念叨了一千遍『要是姬君能看一下就好了』、『要是姬君會怎麼做呢』之後,他放棄了。

  千手柱間是個死腦筋的,他認准了這樣就是好之後,他說再多都沒有用。

  甚至說多了,還會被對方用『那你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麼?』給問回來——他要是能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那還至於苦惱這麼多年,只能在河邊打水漂發泄憤懣的情緒麼。

  於是對於這位被千手柱間幾乎吹到天上,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姬君,他也是抱了幾分期待的。

  「你們的規劃和預算呢?」

  看了一遍千手柱間丟過來的問題,阿緣對千手柱間伸手。

  「歸、規劃的話……」

  說到規劃,千手柱間有幾分扭捏,然後還是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遞了過去。

  「……就著?」

  阿緣撫平紙張,上面就寥寥寫了幾行。

  『找地方,建村子,開田地,掙錢』提煉一下核心差不多就這些。

  「你地方找的哪裡?是四通八達的交通要塞?還是資源豐富的地區?附近有沒有國家?主權在誰拿那兒?周圍鄰水麼?有什麼資源?過去有沒有出現災害的記錄?現在有多少人?田裡種了什麼?准備怎麼掙錢?」

  一連串拗口的問題沒有一點磕巴的一個接一個砸到了千手柱間身上。

  「這、這個……是個挺安全的地方。」

  千手柱間卡殼了。

  「資源……不、不太清楚,周圍有一條河,用水是足夠的……人的話現在只有一百來人,都是我們收容的孤兒和失去土地的普通人。」

  「也有幾個落下傷殘的忍者,但是他們都可以放心,斑用寫輪眼看過一遍了,對吧斑。」

  「啊……嗯。」

  宇智波斑還在思考她剛才提出的問題,只是胡亂的應了一下。

  「種的水稻——是我和斑幫忙開墾出來的田地,我們開出了好大一塊呢。」說道和斑合作,千手柱間就高興,「斑把上面的雜草蟲蛇之類的全燒了,然後我用土遁把地再處理了一邊,把石塊之類的東西都弄到下面去了。」

  「然後那一塊是無主之地,以前附近是有國家的,只不過在戰亂中毀滅了,沒有再重建。」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也不會有哪個國家會特別聲明把它歸納為自己的領土。

  「我准備做煤爐和火炕。」

  千手柱間抓了抓頭發,表情有幾分愧疚:

  「抱歉啊姬君,擅自決定用您的智慧來賺錢。」

  嚴格來說這些都是姬君的東西,他這樣的行為跟偷了忍者代代相傳的家族忍術一樣可惡。但除了忍者的工作之外,他能想到的,能夠掙錢的工作也就這些在姬君那裡學到的技術了。

  「這倒無所謂,你能安排好就行。」阿緣擺了擺手,並不在意這種小事。

  反正這個世界的錢財跟她也沒什麼關系。

  倒不如說千手柱間能學會了回來造福家鄉(?)是她希望見到的好事。

  「不過你市場調查做了麼?」她那時候其實是趕巧,主要是自用,外銷很少——再加上她那邊地方偏僻,沒有被慘烈的廝殺牽連,因此人們多少還是能咬咬牙花錢買點煤或者是盤個炕。這邊的情況她就不知道了。

  千手柱間瞬間豆豆眼:「……哈?」

  蘑菇頭少年竄出去准備搞『市場調查』去了,留下因為近期有任務而不方便離開的宇智波斑保護阿緣……順便學習更多先進的技術(?)

  千手柱間之前並沒有把另一個世界的弟弟留給自己的資料全都學完——反正資料不會跑,等帶回來了再慢慢看也不遲。

  萬萬沒想到除了自己和記憶之外,他什麼都沒能帶回來。

  於是很多他渾淪吞棗的看了個大概的東西,還需要姬君再解釋解釋。

  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斑就成為了最好的學生。

  一時學不會沒關系,反正用寫輪眼記住了,回頭他們兩個人還可以反復看重播,看個十遍八遍,總能記住了。

  怎麼寫方案,怎麼統計預算,怎麼鋪路怎麼規劃村莊還有人力……

  祥和寧靜的樂園之下,是數不清的心血和汗水,還有包含在其中的各種科學道理。

  就像忍者對查克拉的分配使用是有經驗依據的一樣,這些平日裡看不到的工作也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調整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我日後竟然每天都在跟這些東西打交道麼?」

  宇智波斑簡直不敢相信,長大了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放著忍者的工作不做而去做這些事。

  「也不全是啦。」阿緣一邊翻著他們做的記錄(相當隨心的記錄方法),一邊隨口回應著。「在被我雇佣之前,還是正常的作者忍者的工作的。」

  「所以是你改變了他?」

  宇智波斑警惕的抬起頭。

  「……」這話怎麼聽起來也怪怪的。

  「不,我還沒這麼大的能耐。」阿緣搖頭,「是斑自己的選擇。」

  「想要改變忍者千百年來形成的生態模式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畢竟這是一條完全陌生,沒有經驗可循的前路。」

  「這倒是。」

  少年宇智波斑承認這點。

  就連他自己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是『匪夷所思』。更不要說那些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沒有了其他想法的忍者們。

  忍者的生活固然辛苦,但也是他們習慣並熟悉的方式。每個忍者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換了另外一條路的話。

  光是『該做什麼』、『怎麼做才好』就足夠讓他們迷茫許久了。

  「所以一定要有率先站出來的先行者。」不僅是改變自己,不僅僅只是做一個幫手。也是做一個表率,為了讓其他人看到。

  『這條路是行得通的』。

  ——如果不是因為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帶頭投入新的工作,以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羅之身去做了『一點不忍者』的工作,其他忍者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開始嘗試新的工作。

  「聽起來,挺……」

  該怎麼說呢?

  挺厲害的?

  自己誇自己太奇怪了。

  但要只是說『挺不錯的』,又好像太敷衍了。

  「你怎麼想的呢?有關那個世界的我。」宇智波斑決定把問題交給這位姬君,想要聽聽她的評價。然而當他轉過頭的時候,桌子後面卻只剩下了空蕩蕩一片。

  翻了一半的記錄還堆在那裡,炭筆在桌子上打了兩個滾之後落到了地面上。

  茶杯裡的熱氣還沒完全消失,剛剛使用它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又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啊。」

  少年收回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市場調查呢?

  柱間:???

  阿禿的火影世界,之所以忍者這邊很順利除了他們本身也憧憬更好的生活之外,也是因為柱間和斑醬起了帶頭作用。

  『忍者之神都做了,我這個蝦米有什麼理由拒絕?難道我還比忍者之神忍界修羅更牛逼?怎麼可能。』——這種吧。

  柱間回去的時候是魂兒回去(?)的,所以扉間辛辛苦苦給他整理的想讓他帶回去的資料全沒帶回去。


第207章

  「不舒服麼?」

  見面前的人萎靡不振的樣子,艾蓮娜主動倒了紅茶。

  「來,這是倫敦流行的新式紅茶呢。」

  所謂的新式紅茶,就是在紅茶裡添加檸檬、佛手柑或者柑橘這些帶酸味的水果。

  最早是傑克森在紅茶裡加入了佛手柑,這一舉動讓這個品牌一舉成名,至今都是非常有名的品牌。接著從中發現了商機的其他商人就開始模仿著它往裡面放各式各樣的水果鮮花。

  ——也就成了兩西西裡王國的柑橘的主要出口地。

  這幾年兩西西裡這邊出產的優質柑橘很多都出口到了帝國。

  然後這個流行又從倫敦推廣到了各地,最終又返回了兩西西裡。

  「謝謝……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阿緣揉了揉額角,其實說是『沒睡好』也不准確,說睡眠質量的話還是不錯的。

  「做噩夢了?」

  「也不是……也算吧。」阿緣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茶。

  「做夢夢到自己都在工作。」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明明是我教過的工作,怎麼就還是不會呢。」

  「那聽起來可真是噩夢了。」

  艾蓮娜可以感同身受。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榆木一樣的手下,怎麼教都教不會又不方便換掉他的時候,是真的會讓人身心俱疲的。

  如果夢裡也是這麼個場景的話,尤其還是在非常忙碌的時候,說是噩夢一點不為過。

  「要是累的話,回去再睡一會兒會比較好吧。」

  金發麗人體貼的建議道。

  「但是工作……」

  阿緣不困,但要是能回去躺一會兒也不錯。

  萬一再夢回去呢?

  她還沒看完那些記錄呢。

  還得記得把毛線毛衣和制香的方法也告訴他們——這樣也能給更多女孩子養活自己,養活家裡的機會。

  她至今還記得一開始見到那些女孩子時他們的樣子。

  哪怕早一天,哪怕能讓多一個女孩子過的更好一點也好。

  「不要緊的,現在工廠也都步入了正軌,其實沒有那麼緊迫的工作需要——再說,那麼多部下,這個時候派不上用場養他們還有什麼用呢?」

  艾蓮娜露出如花般嬌艷的美麗笑容。

  這倒也是。

  只是……

  她看了眼笑靨如花的艾蓮娜。

  總覺得這個時候艾蓮娜身上的氣氛怪怪的。

  阿緣把工作上的事情跟艾蓮娜交代了一下,就翹班回去了。

  老板的翹班那能叫摸魚麼?

  那叫自我調整。

  阿緣很快就走出了充當辦公室的三層小樓——新的總部說要建了,但是考慮到預算,這個新總部的建設計劃就放到了……三年之後。

  現在要建新樓的地方還是一片荒地,連地基都還沒動呢。

  其實阿緣還挺喜歡現在這個總部的。

  雖然是個老房子,但是裡面的裝飾家具都很新——聽八卦說是之前守護者們動手的時候不小心拆了不少,干脆全換了。

  還有一個很大的,種滿了鮮花的庭院。

  在精心的照料下,庭院四季都有鮮花盛放。

  除了拼了各種形狀的花圃外,花匠還別出心裁的做了許多花牆和花廊。鮮花盛放的時候,就是人們成雙成對出沒的時候。

  同心愛的人一起漫步花的世界,豈不浪漫?

  外面陽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剛從房間裡出來的阿緣不由的眯起了眼睛眯了眼睛。

  天空明亮,草坪也明……

  草坪怎麼會明亮?

  阿緣定睛一看,發現那其實Giotto坐在了草坪。那頭金燦燦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金光燦爛,看起來就真像是陽光凝聚而成的了。

  「giotto?你怎麼在這裡?」

  「是你啊。」

  聽到聲音,Giotto轉過頭來笑了笑。但這笑容並沒有到眼底,只是嘴角勾了勾。

  「怎麼了?」阿緣走了過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辦公室裡批閱文件,或者是巡視勢力範圍麼?怎麼能這麼閑?

  「沒什麼啦,就是突然想曬曬太陽。」

  giotto說著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要一起休息會兒麼?你不覺得今天的陽光很好麼?」

  就好像泡進了溫熱的水裡,骨子裡的寒氣都能被驅散掉。

  他很喜歡。

  ——這是需要防曬的程度了吧。

  阿緣其實是拒絕這樣干巴巴在陽光下暴曬的,但幾秒後還是坐到了他旁邊。

  雖然Giotto平時也經常翹班摸魚,但像這樣茫然的曬太陽的還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排除這其實是他不為人知的小愛好。

  但萬一是在為什麼事情苦惱或者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作為朋友,也作為一個受到了諸多照顧的異鄉人(異鄉投資人),阿緣都覺得自己應該坐下來。

  她一邊等Giotto開口,一邊想著許多還沒完成的工作,還有接下來要關注的事情

  她帶來的那些孩子幾乎都完成了基礎教育,可以進入技能班學習今後謀生的手段了。其中安迪又是格外優秀的一個。彙報裡提到的,幾乎所有老師都在誇他聰明,是他們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

  雖然可能有水分在裡面,但他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這樣的天賦要是只學一點手藝就去做工的話,實在有些可惜。因此阿緣在想,是不是應該送他去繼續深造。如果他真的可以考上大學的話,她們也能得一個實打實的高級人才。

  其實還有一些孩子也挺不錯的,只不過沒有安迪那樣突出。

  是不是應該另開一筆教育基金呢?

  阿緣琢磨。

  輝夜國的學校是她自己建的,因此單人的教學費用其實沒那麼高。

  但這裡的學校可跟她沒什麼關系,就算她的人想去上大學,也只能按照這邊的規矩來,老老實實的考試,老老實實交學費。

  「那個……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就在阿緣已經開始思考以什麼模式來做,是不是需要外聘個CEO回來負責這些事情的時候,沉默了很久的Giotto突然開口了。

  「很好啊。」

  阿緣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樣啊……那就好。」

  giotto的語氣中有幾分欣慰。

  「怎麼,出問題了?」阿緣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細微的情緒變化,「別擔心,有問題的話可以拿出來大家一起集思廣益看怎麼解決,就算現在不能解決,亡羊補牢也不晚。」

  「……不,不用這麼緊張啦。」見阿緣一副現在就要拉他去開會的樣子,Giotto趕緊搖了搖頭,「不是那麼嚴重的問題……不,應該說只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嗯,是我自己的事兒。」

  他肯定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我覺得,彭格列現在的樣子,跟我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其實也不能說是現在……其實很久以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了,只是那時候更忙,忙的沒有功夫去想這些事情。」

  這樣的話很久以前他也曾和弟弟說過,然後被弟弟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當時說了些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是那種失落和茫然,至今還沒有忘記。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就像一個不斷擴大的洞。

  彭格列發展的越大,這個洞也就越大。

  慢慢的到了他想忽視都不行的地步。

  原本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和家鄉才建立起來的彭格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成為了諸多征戰不休的勢力中的一個。開始從以前的被迫反擊,變成了現在的主動進攻。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進攻』是為了彭格列更好的發展而必須進行的事情——畢竟港口也好,交通要道也好,都是他們必須爭奪的地方。

  他們不爭,別人就可以占領這裡掐住他們發展的命脈。

  可是爭奪,就伴隨著戰鬥。

  而有戰鬥,就有殺戮,有死亡。

  原本想要保護的人反而因此而失去了生命。他們也一次又一次的奪走了別人的生命。

  每每想到這點,每每看著那些生命化作紙張上的一個名字,一個數字,他就覺得心底的空洞更大了一分。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但是隨著彭格列的擴大,它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旁人眼中的龐然大物。就算是他,想要叫停這個彭格列的腳步也是不可能的。

  盡管因為面前大小姐的啟發,他通過使用少量精英做佣兵來瓦解其他勢力的戰鬥力的方法解決了許多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但……

  已經變得不一樣的彭格列,是不可能再回到開始的樣子了。

  他很清楚這一點。

  尤其最近因為出現了那樣奇怪的『活死人』兵器,周圍的人都在商討增加戰力,買入更多,更先進的武器的事情。

  一旦想到彭格列日後可能會變成那些曾經欺壓自己家鄉的勢力一般無二的樣子,他就不寒而栗。

  一陣陣的寒氣從骨頭裡冒出,最終彌漫了全身。

  所以他茫然的跑出來曬太陽。

  想要通過陽光驅散那讓他四肢僵硬的寒氣。

  「要是沒有戰鬥,該有多好。」

  沒有殺戮,沒有奇怪的活死人士兵……就如同他設想的那樣,率先撤銷兵力,不在戰鬥,多好。

  「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他的話,阿緣再次不假思索的開口。

  追求和平就不說了。

  追求沒有戰鬥……這可能真的只有神話故事才可能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茶葉商的事情來自百度貼吧=-=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某種意義來說Giotto和斑醬一樣都是理想派。

  就是那種很難接受和自己想像(?)不同的發展的類型(?)

  當然更多的可能還是受了知識面、時代、視野等因素的限制。

  需要阿禿來給他們打開世界(?)的大門(……)


第208章

  giotto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倒不是說阿緣的反應真的傷到了他。

  只是……他一直以為這位一直以來都埋頭於各項基礎建設和開廠子的這位大小姐在這方面是跟他最合拍的一個,都想著創造一個和平的,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的樂土。怎麼就這麼堅定的否定了呢?

  「該怎麼說呢……」

  阿緣思考了一下才開口。

  「打個比方,你跟你弟弟現在手裡只有一個面包。而這是你們這一周的口糧。然後突然來了一個人,重傷了你的弟弟,還搶走了面包,你要怎麼辦?」

  「找到這個人,然後把他打……把面包搶回來。」想到自己不用戰鬥的戰鬥選擇,他趕緊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改口陳恆只拿回面包。

  「那如果這個人家裡也有親人,如果不今天吃到這個面包就會餓死呢?」

  「面包可以分給他一半。」他立刻回答。家裡人都要餓死了,那證明這一家是真的沒有食物了,這個來搶東西的人恐怕也是一直餓著肚子,沒有食物的話他恐怕也會死去,半個面包足夠他們兩個分了。

  「那如果醫生表示需要一整個面包做報酬才能給你弟弟治療呢?」

  「這……」

  「如果因為你給了這個人面包,他接下來又去傷害了另外一個家庭呢?要是這個家庭剛好是你親近的朋友的家庭呢?」

  giotto罕見的猶豫了。

  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的話,他肯定會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會保護他們』,但是『保護』的同時,很可能又是新的戰鬥。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否定了他想要沒鬥爭的未來的夢想。

  「你看,很難抉擇吧。」阿緣攤手,「人總是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起衝突的。」

  「那只要有很多個面包,不就不會打架了?但他畢竟是giotto。只消沉了幾秒,他就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關鍵點。

  「很多是多少?」

  「多……多到大家吃不完?」

  如果每個人都有富裕的面包,就不用為了面包而打架了。

  「好,假設有這麼多面包,那你有沒有想過面包能放多久呢?該怎麼保存?沒吃完的面包壞掉了怎麼辦?面包壞掉之後,人們怎麼辦?」

  「放儲藏櫃……好吧,那就壞掉了的話,再做新的?」

  「新面包從哪裡來?」阿緣追問。

  「面包坊會做啊。」

  giotto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前提是面包坊還在——面包坊是靠做面包掙錢的。真的突然之間所有人都有了吃不完的面包,誰還會去買呢?」

  「這……」

  「面包的原料是小麥,一旦大家都不要用小麥做面包了,那麼小麥的消耗量又跟不上了,辛辛苦苦種的麥子掙不到錢,他們甚至可能沒有錢買新的小麥種子和花費。就算買了,辛辛苦苦種的小麥也掙不到錢——你想過這之後會怎麼樣麼?」

  「……」giotto不說話了,他甚至有幾分迷茫——之前不是在說「不戰鬥」的事情麼?怎麼突然變成說面包和小麥了?

  只是這些聽起來也很有道理,是他以前不曾思考過的事情。

  阿緣卻是沒在意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一旦話頭開了,不說完的話不光聽眾難受,她也難受。

  「所以不管是生產力過於缺乏,還是生產力過剩,其實都不是好事,都可能會導致爭鬥的出現。」

  「那就不能有一個恰到好處的量麼?」

  已經沉浸思考的giotto立刻提問。

  「正常來說是有的。」阿緣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怎麼才能『恰到好處』這就是你的工作了。」阿緣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

  「我的工作?」

  「是呀,這是作為首領的你應該思考的事情,究竟怎麼掌握這個度,又該如何將它通過行動落實下去。」

  阿緣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生產力的事情,還有戰力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都是如此。」

  她燦爛一笑。

  「加油干吧,首領。」

  糟糕,這好像跟她想要安慰的本意不一樣了。

  收回手,阿緣愣了一下,但馬上又釋然了。

  作為首領來說,這些本來就是他應該思考的,自己只是幫他捋了捋思路,再說了本來鼓勵就是安慰的一種,沒毛病。

  「那麼,我和愛蓮娜等著看你最終的策劃案了。」

  「……?」怎麼又到策劃案上了?

  giotto一時沒回過味來。

  「你和斯佩多的爭論,也可以說是『不足』和『過多』的區別,當然肯定跟面包還是不太一樣的,如果能夠在這裡找到平衡的話,說不定面包的答案也就在眼前了,所以要好好地把你的想法在策劃案中體現出來哦。」

  最好五萬起步把各種可能性都提前想到並且寫好相應措施的那種。

  阿緣說完,揮了揮手就離開了。她沒有回頭,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無聲無息突然出現的斯佩多。

  俊美的青年雙臂環胸站在她剛剛的位置上,輕哼了一聲:「我說你跑哪兒去了。」

  giotto笑了笑:「你特地來找我啊。」

  一點也沒有因為之前曾經發生了爭執而不滿,相反,他還挺高興的。

  這證明了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爭執歸爭執,卻沒有因為有分歧而傷了友情。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裡又輕松了幾分。

  他有這麼多朋友在呢,總能商量出一個章程的。就算現在解決不了,今後也一定能想到辦法。

  「怎麼可能,是愛蓮娜看到你們兩個像是兩個蘑菇一樣曬太陽,才讓我下來看看你們在干什麼。」

  如果不是貴族的尊嚴不允許,斯佩多當場就要給他翻個白眼。

  真是看到他那傻乎乎的笑容就覺得火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既然沒事就回去吧——別再為你那些不實際的天真想法費腦筋了,反正也沒用。」

  「你的想法也不一定實際呀。」聯想到剛剛應到的面包過多的後果,giotto立刻反駁。

  「到底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的想法就是最適合彭格列的。」

  「這可不一定。」giotto眨了眨眼,「你又怎麼知道擴大兵力就一定能變好呢?酬勞你想好怎麼來了麼?攻占下來的領地又要怎麼處理,你難道就都有規劃了?」

  ——這話一定不是giotto自己想出來的。

  貴族青年撇過頭去。

  「所以我們還是把各自的想法都寫出來,然後讓其他人一起來評判吧。」

  集思廣益嘛,一起找這個『平衡』,總比他自己苦思冥想又看不到出路要好。

  「行啊,那就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斯佩多才不怕被評判,他信心十足。

  他們兩人之間的話,被選中的一定是他的那一份策劃。

  「說起來……輸贏先不論,斯佩多,你知道「生產力」是什麼意思麼?」

  「……???」

  阿緣走出彭格列的總部的時候,宮本武藏已經舉著個盒子在門口等她了。

  「怎麼沒進去?」

  「太陽這麼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就想再曬一會兒。」

  只可惜不能躺在曬得松軟的干草上躺下打幾個滾兒,要是可以,那就真是所謂的『極樂』了。

  金發的女劍士眯了眯眼,稍微有些遺憾。

  「對了對了,這是戴安娜大姐家人給我的果醬餡餅,我們回去一起吃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中的盒子輕輕晃了一下。

  「好啊,是什麼果醬?」

  「說是摘得藍莓……是日本沒有的水果呢。」至少她生活的時代沒有。「聞著很甜,應該也很甜吧。」

  「是……啊,抱歉。」

  就在阿緣回答的時候,一不留神跟迎面走來的瘦削女人撞倒了一起。

  阿緣向後退了兩步,那個有著長長的褐色卷發的女人卻是身形不穩的摔倒在地。籃子裡的東西也滾了一地。

  她很瘦,臉色也蒼白的像是要斷氣兒似的,誰看到她都會覺得這是一個身患重病或者才大病初愈,很久沒有見過陽光的人。

  「抱歉,你沒事吧。」

  阿緣趕緊把她扶起來,接著就被她冰涼的溫度驚了一下。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熱天,她身上卻是冰涼涼的。

  阿緣驚訝了一下,接著就立刻開始幫著一起收拾滾落一地的零散物件。都是些細碎的零散東西,有日用品,也有水果……還好沒有磕壞。

  「沒事的,都是我走路不小心。」面色慘白的女人虛弱的一笑。「還要謝謝你幫我撿東西……你真是個好人。」

  「不,也是我沒有注意的原因。」

  阿緣搖了搖頭,要是她多注意一點,及時閃開就不會這樣了。

  「這個也是你的麼?」

  宮本武藏建起了一張卡牌,做工很精致,但上面的圖案卻被塗抹掉了一些,看不出原本是什麼樣子。

  「是的,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是我的寶物。」

  「那要好好保管啊。」

  宮本武藏松開手,站回了阿緣身邊。

  「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的。」

  見女人確實沒事兒,東西也都收好重新放回了籃子裡,阿緣和宮本武藏就繼續往家走去。路上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根本沒被兩人放在心上。

  然而抱著籃子的女人,卻是站在路上久久沒有離開。

  很久之後,當兩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時候,她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狂熱又猙的笑容。

  「啊啊……」

  她從喉嚨中發出怪異的聲音。

  發現了。

  她發現了比原本定下的祭品要優質的多的新選擇。

  僅僅只是擦肩而過,她就察覺到了。

  那奇特的,又聖潔又邪惡的氣息。

  啊啊,如果是這個人的話。

  她的嘴角裂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一定可以讓儀式變得完美無缺吧。」

  她的視線變得火熱起來,同時那張被她捏在手裡的牌,也不知何時褪去了塗抹的痕跡,露出了陣容一角。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資本(?)老板嘴臉阿緣:首先先是不明覺厲的理論知識,然後是一頓雞湯,最後是結論。

  『你該去工作了,我還等著看你讓人期待的工作而結果呢。』

  翻譯一下的話就是:方案做完了麼?t寫好了麼?周報月報季報呢?什麼還沒做完?還沒做完誰給你的勇氣在工作時間思考人生?

  以上翻譯來自某加班到心態崩了的小伙伴(喂)

  黑惡勢力盯上阿禿了!他們終於要粗線了!嗷!


第209章

  「怎麼了?」

  見宮本武藏時不時回一下頭,阿緣忍不住問道。

  難道後面有什麼東西?還是脖子不舒服?

  「沒什麼……不,是總覺得好像背後有什麼東西。該說是有人的視線呢,還是有什麼東西放在了身後呢……總之就是那種感覺吧。」

  宮本武藏原本不想告訴自己可愛的雇主,讓她著急的,但是考慮到也有是衝著自己的雇主來的這個可能性,就決定也給她提個醒。

  「那種感覺?」阿緣也跟著回過頭。

  然而除了偶爾三三兩兩的普通路人和站在店鋪外的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或者東西存在。

  大白天的,也不太可能是幽靈?

  還是說現在的幽靈已經進化得到可以不畏懼陽光白天出門了?

  宮本武藏眯了眯眼,然後又笑了,她擺了擺手:

  「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雖說是很在意,但如果一直一驚一乍的對身體也不好。太緊繃的話,對方還沒做什麼自己就先累垮了。

  反正,只要自己一天還在,就一定會保護自己可愛大方的雇主的。

  「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的那場戰鬥,我精神比較緊張,放心啦放心,發現什麼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這樣啊……」

  阿緣也轉回了腦袋。

  「沒錯,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都會解決的啦。」

  金發女劍士拍了拍自己腰側的武器。

  不管是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她都會拼盡一切去干掉的。

  聽到這裡,阿緣也放下心來不再在意。

  身為頂尖劍客的武藏親都發現不了,那作為普通人的她就更沒戲了。與其瞎擔心不如想想別的。

  比如果園的收獲,收獲的果實要用來做什麼。是直接運輸走還是加工之後再運走。她當然傾向於後者,只是加工需要人手,需要工具,甚至可能還需要一個工廠。

  這些也都是不小的開銷。

  而且還要做市場調查。

  擺個攤賣東西還好,如果想要大規模出售的話,就得對目標地進行各項調查,從是否是受眾群體、消費能力如何,到運輸成本,再到售賣點的設置和是否選擇代理。

  如果想要進入相對成熟的市場,那就還要進行競品調查。看當地市場是否飽和,競對對手在當地的市場占有額如何等等。

  總之,今年大概是來不及了。

  「明年還要多招點人啊……」

  生活不易,阿緣嘆氣。

  「什麼多招人?」

  宮本武藏一邊吃藍莓派一邊好奇的問道。因為吃的很急,她臉頰還沾著藍莓皮的碎渣。

  「你都吃到臉上了,武藏親。」

  見宮本武藏吃的這麼……隨意,同桌的該隱示意身旁侍奉的利夫吧帕子遞過去,讓她擦一擦。

  他並不討厭這位異國劍士大大咧咧的爽朗姿態,但是總覺得作為女孩子,形像還是要有的。如果她沒注意,那他就多關注幾分好了。

  畢竟對方的特長並不在此,這方面不那麼圓滿也無可厚非。

  該隱自己都不是個面面俱到的人,自然不會去要求別人完美無缺。

  他沒這個資格。

  「各方面都缺人手啊。」阿緣隨便一想就是十幾二十個缺口,「財務、市場、銷售、研發、管理等等。」

  其他的,比如熟練工啦,經驗豐富的老果農啦,農業方面的專家啦……這些都還沒算。

  「也不知道彭格列這邊人脈如何,認不認識獵頭……中間人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表姐又開始說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話。

  該隱縮了縮脖子,試圖降低存在感。

  別注意到我別注意到我。

  他在心底默念。

  倒不是說他討厭這個表姐,單純的只是……他不想再有更多的工作量了。現在掃盲班的教學還有果園的統計已經讓他疲於奔命了。

  明明他才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就已經承受了太多不是他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壓力。

  「話是這麼說,可少爺你其實也很享受吧。」

  趁著阿緣離開的功夫,幫該隱續茶的利夫微笑著打趣道。

  「然您明明可以直接開口拒絕,或者像以前那樣,面對不願意面對或者不願意做的事情的時候就偷偷溜走。」

  這可是該隱少爺你的拿手好戲啊。

  英俊的管家眼含笑意。

  該隱少爺的開溜技術堪稱一絕,無論看管多麼嚴格,他總有辦法找到可以開溜的方法。如果平時的該隱少爺也有這麼乖巧。

  那尼爾先生也就不至於早早地發際線後移,每天都要神經衰弱了。

  雖然利夫不覺得自家少爺的做法是錯誤的,但看著尼爾先生那心態崩了的表情……偶爾也會覺得好像很可憐。

  「利夫。」

  該隱拉下臉。

  「您吩咐?」

  「我覺得果園還需要一個苦力,正好我覺得你最近太松懈了十分需要去進行一些體力勞動來鍛煉身體。」

  「倒也不是不行。」利夫將茶壺放到推車上,接著端出另一份甜點放在了一臉不高興的黑發美少年面前。「只是這樣一來的話,您的教案、收上來的作業,以及果園的各項數據的計算,就只能您自己來了。」

  「還有醫護人員的培訓……」

  這個時代的醫學雖說還很簡陋,但是能上醫學院並且畢業的,無一不是萬裡挑一的高級人才。覺得利夫作為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只服侍該隱的話工作量高度不飽和,既浪費了時間又浪費了天賦的阿緣就把他也拉了壯丁。

  除了服侍該隱(以及幫他解決各種問題)外,還被托付了培訓基礎醫務工作者的工作。

  當然阿緣在分配工作的時候是充分考慮了勞逸結合的問題,並且給了他一個月四天的休息日的,至於能不能落實到位,那就看該隱這邊有沒有其他工作安排了。

  「是我的錯覺麼?」該隱眯了眯眼睛。「我總覺得到了這裡之後,你越來越放肆了。」

  「怎麼會?」

  利夫微微一笑。

  「到是該隱少爺來到這裡之後,成熟了不少,十分令人欣慰。」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優質咯?」

  該隱的眼神越來越不善。

  利夫卻並沒有誠惶誠恐,他微微一笑,將空掉的餐盤收好。

  「……你們感情真好啊。」

  旁觀了全場的宮本武藏感慨道。

  「誰跟他感情好了。」

  「不敢當您的誇獎。」

  該隱和利夫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看,連說話都是一起的。」

  「哼。」

  利夫臉上的笑容更溫柔了兩分。

  該隱先是雙手環胸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接著眼珠一轉,雙手撐著桌子對宮本武藏甜美一笑。

  「我跟武藏親的感情也好啊?難道你不這麼認為麼?」

  「這……當、當然啊。」弱點就是美少年的宮本武藏立刻被該隱的笑容迷住,忙不迭的點頭。

  是是是,美少年你說什麼的都是對的——跟我感情好當然是對中對了。

  利夫看著這兩人,笑著搖了搖頭。

  雖說某種角度來說,該隱少爺這麼小就會哄騙女孩子,今後也可能會成為一個在感情上……不太妙的人,但看到他現在這樣活潑又大方的跟外人相處,他是既失落又欣慰的。

  失落也是難免的,畢竟該隱少爺原本只信賴他,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自己。他們一起度過了許多時光,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

  而現在,這樣的該隱少爺竟然開始親近別人了。這樣很好,這就證明,就算沒能走出那些陰影,但該隱少爺並沒有被那些過去的陰影拖入深淵,而是邁開腳步,開始走向更加光明,更加熱鬧的未來了。

  他十分欣慰。

  當然偶爾也會寂寞。

  但也只是偶爾,畢竟大小姐給他安排了足夠多的工作。

  算上該隱少爺這邊的工作,差不多是一天十四小時的程度。

  也不知道該感謝她還是該說不愧是貴族資本家。

  盡管仍然對這位大小姐的身世來歷抱有一定的懷疑,可利夫還是感謝她的。

  感謝她將該隱少爺和自己,從那個陰沉的,冰冷的哈利斯家中帶出來。

  等阿緣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

  英俊的管家噙著微笑站在養侍奉,該隱正在殷勤的勸說武藏親吃點心喝茶。而武藏親……從她那微紅的臉和飄飄然的微笑就可以看出她有多高興了。

  總覺得哪裡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但總歸還是好事吧。

  每個人都很高興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這麼有精神。」

  她示意梅麗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就來一起看一下這份資料吧。」她微微一笑。「這是剛送來的有關各類工廠的資料,只有水泥廠和化肥廠還是太單調了些,加把勁,先分類,再整理,爭取明天就把資料整理出來。」

  休息固然重要,但眼下的工作也很緊急,不做的話心裡難免會惦記著,倒不如做完再休息比較干脆。

  「怎麼了?一個個都這個表情?」

  該隱&宮本武藏&利夫:……

  您就是剝削本削吧。

  潺潺流動的河水旁,一個人正在看著天空發呆。

  他有幾分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裡。周圍是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環境。無論是河岸邊的石子,還是森林,亦或者是遠處的高山。對他來說都不是陌生的景色。

  只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自己明明應該是……應該在做更重要的事情,追尋一個非常重要、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才對。

  「斑,你再發什麼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心裡有事的時候休息也休息不好,有什麼問題麼!(大聲)

  利夫:我,一個悲情頹廢華麗風作品中的雙面人,引領主角走向深淵的領路人……

  阿緣:一個月四個休息日呢,996可是福報。

  利夫:……

  阿緣,一個走哪兒衝擊哪兒的泥石流(。)


第210章

  一個腦袋突然在眼前放大,宇智波斑下意識的手臂一抬,自下而上衝著對方的脖子砍去。

  「哇!你偷襲!」

  蘑菇頭的少年咋咋呼呼的喊著,但並沒有生氣,語氣中反而有幾分興奮。

  「好!我也來!」

  他後退兩步在水面上站穩之後也向著小伙伴攻了過去。沒有用兵器,但一拳一腳都帶著呼呼的風聲,一點也沒收斂。

  拳頭都到眼前了,宇智波斑自然不會只看著對方發揮,他接住了千手柱間的拳頭,側身就是一個回旋踢踢向對方的胸腹。

  「哦,這招漂亮。」千手柱間邊打邊誇獎,接著向後一仰,雙手撐地一躍而起也一腳踹了過去。

  就這樣乒乒乓乓大半天之後,一起倒在岸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痛快是很痛快啦,但是是為什麼打起來的來著?

  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蘑菇頭的少年茫然了那麼一秒鐘,緊接著就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丟到了一邊。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痛快了就夠了,有陣子沒有這麼切磋過了,真爽。

  這種時候就該美美的睡一覺,然後去河裡抓兩條魚靠來吃,要是斑有時間,他們還可以一邊吃一邊聊……

  「完蛋,我忘了我是來叫你去參加會議的了!」

  千手柱間終於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著急的去抓旁邊一臉莫名其妙的坐起來的宇智波斑。

  「什麼會議?」

  宇智波斑躲過好友抓過來的手,自己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拍的時候,視線還盯著自己的雙手。

  自己的手,有這麼小麼?看起來就好像才十來歲似的。

  「結盟會議啊。千手和宇智波為了結盟而進行的會議,你不會忘了吧。」

  「結盟……會議?」

  宇智波斑皺起眉頭。

  「是啊,都已經開到第五次了,雖然到現在都還沒商量出具體的章程啦。」想到這裡,千手柱間就搖了搖頭,不過搖頭歸搖頭,臉上還是帶著笑的。「但是總算是個好開頭了不是麼?」

  比起只能坐在山頭暢想,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目標努力,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宇智波斑卻是更加混亂了。

  「……結盟會議?現在?」

  千手柱間一臉奇怪。

  「是啊,不是現在還是什麼時候。」

  接著他又有幾分緊張

  「斑啊,你不會是因為太過高興,所以……」壞了腦子吧?明明前面都好好的,怎麼到第五次會議之前反而表現得好像從沒聽說過的樣子。

  他倒是有聽別人說過,曾經有人因為狂喜過度而瘋了的。他一直以為那是故事……難不成,今天,現在,就要出現在自己小伙伴身上?

  別啊,那他該怎麼辦?打他一頓按著腦袋多來幾下是不是能用疼痛以毒攻毒……

  「你那是什麼表情?」注意到千手柱間那怪異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宇智波斑不由後退了一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總有一種這家伙要討人嫌了的預感。

  「斑啊,雖然這事好事,但你也不必如此……」

  「如此什麼?」宇智波斑眯起眼睛,只覺得自己的拳頭開始隱隱發癢。

  「就是……把自己逼的腦子壞掉?不不不我不是說你腦子有問題,就是如果你覺得自己狀態不太對勁,或者一不小心失去了什麼記憶的話,是可以找人來幫你治療的。」

  「你們宇智波的族醫不行,還有我千手醫忍呢,放心吧,我們眼看就要結盟了,肯定不會放著你不管的!」

  雖然距離成功還有那麼億點點,但是,都已經有開頭了,結尾還遠麼?

  遲早的事!

  千手柱間信心滿滿的看著自己的小伙伴,一臉『我絕不會放棄你』的堅毅。

  「所以斑你不要放棄治療……嗷!」

  千手柱間發出誇張的痛叫。

  堅毅個鬼啊。

  宇智波斑沒忍住一拳錘在了千手柱間的蘑菇頭上。

  我看你才是該吃藥了。

  「我們……不,父親大人是怎麼同意的?」

  說是宇智波和千手的和談,那肯定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而是千手和宇智波的當權者,也就是兩族的族長認可了這件事並且組織起了結盟會議。

  但是……這怎麼可能?

  他還記得那場讓他開了寫輪眼的決裂。那是他們分裂的開始。

  「沒、沒同意啊。」千手柱間愣愣的回答,接著再宇智波斑思考是不是真的應該按著他去吃藥免得開始癔症的時候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向後跳了一步。

  「你是不是想打我?我跟你說,同一招對我是沒有用的!」明明沒有觀眾,但他還是自顧自的表演的痛快。

  「你聽我說,兩邊雖然沒有直接同意說要結盟,但也沒有拒絕啊,不然怎麼會有結盟會議呢,對吧。」

  宇智波斑哼了一聲,雙手抱胸擺出了『你繼續扯,你看我信不信』的架勢。

  「總之,你跟我來就是了,泉奈也在那邊呢,你不信我,總要信泉奈吧?」

  千手柱間向前走了兩步,見宇智波斑沒有跟上又轉過頭招了招手。

  「快來快來,再不來真的要遲到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敢遲到,他爹肯定又要祭出愛的鐵拳了。

  宇智波斑覺得事情蹊蹺,明明到處都是破綻,可卻找不到可以合理的揭露的地方。他曾想過對面的人並不是千手柱間,但這個人無論氣息容貌還是言談舉止和查克拉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可能是假的。

  ……或者是連他都察覺不出問題的極致偽裝。

  他跟在千手柱間身後,沿著這條不能再熟悉的南賀川一路前行。

  一切看起來都跟記憶中沒有什麼不同,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展開。

  「我說。」

  他忍不住開口。

  「什麼?」

  走在前面的蘑菇頭少年頭也不回的應到。

  「我們當初是怎麼……父親大人他們的。」

  宇智波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亦或者是這裡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沒有那樣的經歷?

  他不敢確定,只能含含糊糊的帶了過去。但千手柱間畢竟是第一斑吹,哪怕宇智波斑說的含含糊糊的,好像重點都沒有,他還是明白了。

  「那個啊,不是咱倆迅速把腳捆在一起,表示如果不放下武器談,就一起跳下山崖讓他們非戰鬥原因失去一個兒子麼?」

  ???

  宇智波斑愣住了。

  「就是在那裡啊。」千手柱間指了指一側土黃色的光禿禿的山崖。

  「也幸好是咱倆反應快,而且提前考慮過萬一被家裡發現怎麼辦。」提到這裡,千手柱間就又有話可說了。「你忘啦?那天還是你提議咱倆把腳捆在一起的,那樣如果如果不是兩人一起努力求生,肯定要被另一個人帶的摔下去的。」

  「這個高度,父親大人他們想要一次救兩個也不輕松,何況咱倆還能反抗。」千手柱間一邊比劃一邊說道。「還沒正式開打,沒除掉對方自己就先損失一個重要戰鬥力,這麼虧本的事兒父親大人們當然不能同意,接著就在我們撒潑打滾的情況下同意先坐下來了。」

  「是你自己撒潑打滾吧。」

  宇智波斑翻了個白眼。

  「嘿嘿。」千手柱間一點也不難為情。

  甚至還有幾分自豪,如果不是自己抓住機會撒潑打滾,父親大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不在老對手宇智波面前丟臉而一邊按住自己一邊同意了下來呢。

  方法什麼的不重要,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不過說是肯坐下來,但是結盟是……不會同意的。最後的結果也只是答應在中立地區的城市設立『停戰區』。」

  在指定的城市裡,雙方不能進行攻擊,當然更不能針對對方未成年的族人下手。

  ——忍者的孩子們難以長大,這也是原因之一。

  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成年人忍者們通常會選擇優先進攻對方尚未成年的族人,這樣既可以讓敵人亂了陣腳,也可以趁機殺傷對方的下一代。

  好苗子都死了,家族裡青黃不接,那麼這個家族很快會就會在內憂外患下落寞下去,難以東山再起。

  因此有這麼個停戰區雖然某種意義來說保護了對方的下一代,但同時也給了自己族中的孩子們一個喘息的機會。

  他們固然覺得『作為家族的忍者為戰而死』是一種光榮,但是……如果可以,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的更久一點呢?

  多一個可以松口氣的地方,就多一分長大的機會。

  對其他的成年人忍者們來說,多一個可以安心補給休息的地方也是好事。

  於是在極為艱難的情況下,『停戰區』出現了。其實一開始完全就是想要糊弄兩個孩子讓他們私心的——畢竟宇智波和千手百年血仇,不可能和談的。與其讓下一代的孩子對對方抱有期待,倒不如順著他們的意然後讓他們徹底死心。然而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真的成了。

  並且在嘗到有停戰區的甜頭的情況下,兩個家族圍繞著這個『停戰區』的問題開始了漫長的協商。

  然後隨著同兩邊交好的家族的加入,慢慢的從只有兩個家族的協商會議,變成了以兩族為首,數個家族參與的大型會議。

  看起來不多,但對忍者來說已經是少見的規模了。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結盟會議,而應該說是『停戰區』協商大會吧。」

  白激動一場。

  但宇智波斑卻並沒有因此而失望。反而覺得這才正常。

  也對,如果那麼容易就結盟了,那他們也不會站在對立面廝殺十幾年如一日的廝殺了。

  她也不會……

  宇智波斑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不遠處在空曠的,雙方都沒辦法提前安排人手的空地上臨時布置的會場。心裡突然湧現了一絲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她』。

  宇智波斑咽了口口水。

  ……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是斑醬,雖然是比較奇妙的狀態的斑醬——就當是進入了一個無限月讀(?)的試煉之地裡吧。

  總之,是追著阿禿一路找過來的斑醬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11章

  站在露天會場外的少年罕見的有幾分恍惚。

  他好像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怎麼了?」注意到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千手柱間轉過頭一臉奇怪,「你不進去?」

  到了門口了反而不進去了?

  「不……」

  「大哥!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哥哥,你沒事吧?」

  兩個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一白發一黑發兩個少年先後跑了出來。

  雖然他們之前沒有什麼互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付——當然比起之前火藥味十足的樣子,也還是好的了。

  看的宇智波斑更不知所措了。

  他的記憶中,泉奈和千手扉間應該是更加……更加劍拔弩張,不死不休的狀態?不然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

  嗯?

  他越來越覺得不對了,但卻沒人給他仔細探尋思考的機會,會場中宇智波和千手的兩個族長也走了出來。

  「斑。」

  「柱間!」

  兩人看向自己的兒子,是一致的皺眉表情,似乎在不滿這麼重要的時候,剩下的最年長的兒子竟然會這麼一副樣子。

  「我們快過去啊,斑。」千手柱間縮了縮脖子,拉了一下宇智波斑的袖子趕緊跑向自己的父親。

  他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兩位組長的眼,兩位組長眉頭中間的皺紋更伸了——任誰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和死對頭的兒子有這麼親昵的舉動。

  尤其還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

  「是,父親大人。」

  宇智波斑摒棄了心頭讓他不知所措雜亂無章的雜念,快步走到了父親身旁。

  見宇智波斑沒有再跟那個千手家的孩子眉來眼去,宇智波田島暗自點了點頭,總算有了幾分滿意。

  「你可不能學了他。」宇智波田島想起之前千手佛間那個長子的所作所為,忍不住又叮囑了一邊自己的兒子,「那種……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舉動。」

  「無論等會兒談判中出現了什麼都不行。」

  「我不會的。」——這個千手柱間究竟都做過什麼啊

  另一邊的千手佛間也在叮囑自己的兒子——出了老生常談的『不要跟那個宇智波走的太近』之外就是『你再敢給我滿地打滾,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站不起來!』

  你不是喜歡滾麼?讓你滾個夠!

  但凡多一個能夠靠得住派的上用場的兒子,他非得打斷長子這不聽話的兩條腿不可。

  「……哦。」

  千手柱間想到親爹的鐵拳,背後就是一涼,但他還是沒有說死。

  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同理,忍術也好體術也好胡鬧之術也好,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戰術。

  形像?形像是什麼?能讓千手和宇智波結盟麼?

  能在這裡的都是頂尖的忍者,自然不會擔心深夜有野獸來襲之類的事情。於這個以千手和宇智波兩族為首的會議,一直開到了太陽落山。

  兩邊都提了很多意見,但真正落實的並不多,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爭論。更不要說效率了。

  旁聽了全場的宇智波斑暗自皺眉。

  確實,兩族能夠像這樣坐在一起靠談話解決問題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但都已經決定靠開會來決定,那就應該更明確重點,更有效率才對。

  他不知道這個想法從何而來,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參加過更有效率,能夠確實解決問題的會議。

  能夠為了雙方的共同目標,而摒棄一些個人的得失的會議。

  『求同存異』。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這樣的詞彙。隨之出現的,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女性的聲音。

  並且從出現的那一刻,就牢牢地扎根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是誰呢?

  這個聲音。

  很年輕,很有精神,但除此外就沒有更多辨識度了。

  並沒有什麼特別能讓人記憶猶新的特點。

  到底是誰呢?

  太奇怪了。

  無論是這個聲音,還是那些仿佛親身經歷過一樣的奇怪畫面。

  一直到散會,一直到從父親那裡接到任務去鐵之國考察是否能建立第二個『停戰區』的任務的時候,宇智波斑都難以釋懷。

  明明眼前的一切才應該是『真實』,並且就像他和柱間曾經暢想的那樣,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將一切落實下去,讓和平來的更早一點。

  但無論他怎麼說服自己,心裡都像是破了個洞一樣空落落的。越是站在熱鬧的人群當中,就越是覺得空虛。再多的工作,再多的責任,都無法填滿。

  並且他隱隱也有一種預感。

  ——那讓他覺得心裡有個洞的東西,才是他真正應該追求的。

  哪怕他現在連『它』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一樣東西?一件事?

  又或者是……某個人?

  ……又來了。

  看著宇智波斑坐在床邊,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向外看的樣子,千手柱間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似乎從那天在南賀川邊把人帶回來開始,他就經常這麼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但若是說他因為狂喜衝壞了腦子……他最近的工作又都做得很好。

  就連那些晦澀的計算和難懂的文書工作也都完成的很好。

  而且看起來還一點都不勉強。

  就像是已經做習慣了似的。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跟自己一樣無所適從來著。

  有寫輪眼也不能改變這麼大吧?

  簡直是作弊。

  但如果不是寫輪眼的話,似乎更解釋不通了。尤其他還經常這樣帶著惆悵的表情走神,似乎一點也不開心。

  如果這是讓小伙伴突然變得特別能干的代價的話……

  那他寧可斑還是那個跟他一起對著突如其來的文書工作繼續發愁的難兄難弟。能夠更快的迎來和平——哪怕只是某個區域的某一個地方。當然好。但他總是希望自己的小伙伴能夠快樂的。

  作為一個忍者,一生中不快樂的時間太多了。能高興的時候,當然還是高興的好。

  但是安慰、勸說這樣的事情,始終不是他的特長。

  他能做的,就只有……

  千手柱間摸了摸下巴,決定帶小伙伴一起去轉換一下心情。

  他啪的一拍桌子,然後再宇智波斑看向自己的時候笑眯眯的開口:「斑啊,聽說西邊有個山賊窩,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一起去挑……解決了吧。」

  運動一下,轉換轉換心情,說不定就好了?

  而另一邊,阿緣這邊也突然聽到了『有強盜』的消息。

  「強盜?」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阿緣挑了挑眉,臉上有幾分不信。

  倒不是說她覺得艾蓮娜在騙她,而是……

  方圓幾十公裡,但凡身強力壯能走能跑的又能搞事的,幾乎都被giotto裝成佣兵拐回來當俘虜干活了。別說強盜了,附近的城市裡人們甚至都開始雇佣流浪漢當雇員了。

  哪兒還來的身強力壯的勞動力能當強盜?

  「聽說是從其它地方來的。」艾蓮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也挺復雜的。她第一反應並不是『強盜!凶不凶惡?該怎麼應對』,而是『多少人?化肥廠現在還缺建築工人呢是不是能直接拉去。』

  幸好及時反應過來強盜不同於他們之前帶回來的普通俘虜,才把思維重新拐回正常的邏輯上。

  有強盜當然是要調查他們的來歷和之前的做派,如果是那種殺人如麻的,當然要處理掉,如果是還能拯救一下的,才可以帶去當俘虜干活。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有只要工作就能吃飽喝足的俘虜的。

  「其它地方是……」

  「乘船來的,還有國外其它地方的……」

  由於giotto先前的別出心裁的操作,現在兩西西裡的混亂局勢好了很多,想要渾水摸魚的外國勢力也基本都被清了出去。勉強留下的也只是苟延殘喘成不了什麼氣候。

  因此這突然出現的強盜,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只是由於情報信息的溝通還不夠方便快捷,他們一時不知道他們的真正來歷。甚至他們是不是真正的『強盜』都還不好說。

  「g已經帶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吧。」

  艾蓮娜揉了揉額頭。

  唉,人還是不夠用。

  准確說是有特長(除了戰鬥之外)的人才還是不夠。

  說到戰鬥,彭格列的幾位守護者都是一把好手。

  但說到處理公文和各類情報、外交工作,那就真的只是勉強能用而已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上學還是一種奢侈行為的時代,能夠讀書寫字的都算是文化人了。更不要說是接受過相關專業教育的那些——那都是絕對的高端人才。

  各處都缺,他們不會缺一個工作。

  而彭格列這種……腳上的泥土還沒清干淨又沒什麼油水可撈的新星勢力,實在不是優先選擇。

  能有現在的結果其實已經不錯了。

  不能強求太多。

  就在兩人一邊查看工廠方面的報告一邊談論突來的強盜們的時候,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啊,你們都在啊。」

  giotto金燦燦的腦袋伸了進來。

  「有什麼事麼?」艾蓮娜端起了茶杯。

  「是這樣,因為附近出現了強盜,所以我和g准備分頭去調查一下居民的受損情況,如果可以的話,還想看看能不能追蹤到強盜們的根據地……」

  他一臉嚴肅的說到,看起來就像一個真心為了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居民擔憂的沉穩首領。

  只是……

  艾蓮娜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你能這麼自覺地維護居民我很欣慰,但是……」她的視線緩緩地,緩緩地掃過了他全身。

  「你的策劃案寫完了麼?」

  「這、這個……」

  giotto吞吞吐吐回答不上來。

  「戴蒙可是一直在點燈熬夜的寫哦。」

  紅色衣裙的美麗女首領歪了歪頭,露出明媚的微笑。

  「我也會努力的……」

  等、等這次回來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不知多少個朱迪:我是個不擅長說服的人。

  斑醬:信你個邪。

  giotto說回來一定的樣子,像不像說著『下次一定』又咕咕咕了留言的你們?

  斑醬還在努力闖關,阿禿這邊也要准備准備遇個險了。(咦?)


第212章

  「你說,giotto和戴蒙,最後能順利交上來策劃案麼?」

  送走giotto之後,艾蓮娜撐著臉嘆氣。

  「雖說一直看到戴蒙在努力啦,但是進展似乎非常不順利呢。」戴蒙拒絕給她看還沒寫完的策劃案,因此她並不清楚他寫了什麼內容,只能從他緊皺的眉頭看出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可以輕松完成的工作。

  因此她多少有點擔心,對方最後的成果是否能夠如他所願。

  就好像一個天天挑燈夜戰的學生,卻不一定能是能夠考出好成績的學生一樣。

  身為家(女)長(友)的她很擔心啊。

  「姑且,先相信他吧。」

  阿緣安慰道。

  這種家長一樣的心理她到是多少能夠感同身受——畢竟她曾經也是這麼過來的。

  尤其現在還有了個不省心的新表弟。

  既想鼓勵他讓他放心大膽敢,又擔心他心裡沒數莽過頭因此而失去信心。

  當然更擔心的是他一不留神玩兒掉自己或者別人的小命。

  該隱用毒的事她是知道的,倒也不排斥他有這麼個危險的小嗜好。但前提是不能傷害自己,也不能傷害到無辜的人。

  當然要是能有更加健康,更加符合他心意的愛好就更好了。不過實在找不到的話,也沒關系,不強求——她總能給他安排事情做的。

  兩個做家長的年輕女人對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不過比起彭格列的發展方向,當下最緊急的工作還是秋收和新建的工廠的事情。

  柑橘和橄欖是兩西西裡王國的主要經濟作物,即是國內的日常消耗品,也是主要的出口商品。彭格列名下當然也有果園,只是由於早年勞動力不足(也是沒錢),再加上主要精力都投注在對抗侵略上,以至於果園一直沒能得到很好地照顧。無論品質和產量都不算上成,一直以來基本都只是自給自足,供給當地人使用。

  掙大錢什麼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今年卻是不同了,先是因抓俘虜而補充了大量的勞動力(主要是廉價),再加上搭上了阿緣這個『外國人』的船,借著她的人脈,到是可以跟著她果園的貨一起出一出。

  因此無論是果農還是彭格列的財務部長,對此都干勁兒十足,恨不得一天跟阿緣報告八遍。

  報告他們的柑橘和橄欖質量是多麼的好,他們用了多少心去照顧——總之,做出口生意的話絕對不會讓她丟臉。順便也想問問,如果他們日後擴大種植面積的話,是不是能有人吃的下擴產後的量。

  倒不是說他們多麼窮,只是彭格列的財務,一直有那麼一點點不太健康。能再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多掙點錢,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彭格列的財務狀況阿緣有幸見過幾次。

  實話說,這種程度能夠撐到現在並發展起來,阿緣都覺得是一種奇跡。

  以及在此之前彭格列的人們是不是都是不談報酬用愛發電用理想當飯吃。

  同時她也十分欽佩面前這位女性。

  阿緣抬頭看向艾蓮娜。

  盡管在外面並不出名,遠比不上彭格列的守護著們的名望。但在阿緣眼裡,她對彭格列的貢獻一點也不少於那些在戰場上活躍的守護者們。

  如果把彭格列比作一條船,把帶領人們向前行進的giotto當做掌舵者的話,那麼艾蓮娜就是能夠讓這艘充滿了漏洞的船能夠真正下水行駛的粘合劑。

  無論是對彭格列這個組織,還是對存在於其中的人。

  其中格外明顯的就是斯佩多這個『老子誰也不服』的主。如果不是有艾蓮娜順毛,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真心實意的為彭格列效力。

  很多時候阿緣都覺得,與其說是斯佩多被giotto的人格魅力傾倒,倒不如說是因為艾蓮娜選擇相信giotto,相信彭格列。所以他才愛屋及烏選擇了效力。

  如果他們身處的世界是一個愛情故事的話。

  那斯佩多毫無疑問的就是其中為愛改變的男主角。

  應該是吧……

  再有就是工廠的事。

  先建的水泥廠已經准備安裝機器了。

  經過多方參考,他們最終選擇了英國建築工人約瑟夫·阿斯譜丁的波特蘭水泥。這種用石灰石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後再立窯煆燒出來的水泥相比其他水泥有更加良好的建築性能,雖然一開始是准備用水泥來鋪路的,但如果能連建築材料的問題一起解決了,那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阿緣雖然暫時來說不缺現金,但是建工廠這種大事,總要精打細算著來。

  至於化肥廠,這個目前還在立項階段(雖說廠址之類的准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想要投產使用,再快也得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了。

  「所以好消息就是,我們現在可以先招人、培養需要的人才和管理者,而不用立刻安排化肥廠運作的相關事宜。」

  艾蓮娜勾了勾嘴角,臉上也有幾分慶幸。

  是啦,她確實不討厭工作,甚至可以說是熱愛著這份可以實現理想,讓和平到來的工作。這並不代表她想要因此而變成一個未老先衰的禿頭少女。

  「就算開始准備,最早也是從議會回來之後了。」

  比起工廠,接下來的議會。才是近段時間的重中之重。

  因為出了『活死人』士兵這種事情,撒丁王國和兩西西裡王國的聯系前所未有的緊密了起來。

  畢竟跟同為人類的另一個國家的人相比,那些『活死人』才是真正的『外敵』。是需要他們暫時放下同為人之間的恩怨,去解決的事情。

  「……議會啊。」

  阿緣揉了揉額頭。

  她其實挺不擅長開會的,尤其是跟難以琢磨的陌生人。

  只是想想都明白一定不會很順利。

  明明按照系統給她的劇本,她應該只是一個可憐的,險些被凶神惡煞貪婪無度的親戚生吞活剝的流亡公主來著。

  為什麼到頭來還是工作會議一項都沒避免呢?

  令人費解——這個公主系統一定是哪裡有問題吧。

  「卡牌主人。」

  披著鬥篷的男人恭恭敬敬單膝跪在最上位的男人面前。

  「新的『祭品』都已經送到了。」

  他低著頭,視線只敢停留在對方的鞋面上。

  「臨時的『舞台』也已經搭建好,我們的『盟友』已經迫不及待——現在一切准備就緒,就只等您一聲令下。」

  「做的不錯。」

  叼著煙鬥的中年男人贊賞道。

  「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存在。」

  披著鬥篷的男人滿身激動。

  雖然現在組織看起來沒落了許多,但這都是因為那些無恥的叛徒的背叛。等到偉大降臨,整個世界都會是他們的。

  那些該死的叛徒,必定會遭受懲罰!

  中年男人——也就是前·哈利斯家的家主,亞裡克斯·哈利斯並沒有在意男人的激動。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鬥,然後緩緩吐出。人也放松了幾分。

  在折損了那麼多人手,無數人鎩羽而歸之後,他終於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想到這段時間的艱辛和不順,就算是堅毅如他,也有幾分感慨——他這一生的挫折,大概都被集中在這段時間了。

  不管是莫名其妙就從倫敦離開跑到貧窮落後的兩西西裡,讓他原本的布置全都作廢的兒子,還是後面一連串的損兵折將以及財產的損失。

  都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同他,同他們作對。

  凡是他所想,凡是他所求,全都被這看不見的手所阻礙。

  英俊的中年人看著座位下的空地。

  這裡原本應該聚滿了參與者。

  他們或者為求名,或者為求利,又或者是想要的到更加虛幻的,長生不來或者青春永駐而來聚集在這裡。每一個都是他精挑細選,具備足夠實力的『信徒』。

  然而現在,卻空蕩蕩的只剩下三五個狂信徒。

  其他的人,或者因為最近一次又一次的動蕩破產被驅逐出去,或者趨利避害主動選擇退出。都再也沒有出現在過這裡。

  就連那些原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愚人的勢力,也都一個兩個發展出了有模有樣的成果。甚至開始驅逐他旗下的力量。

  無論是在倫敦的阿爾伯特那個鄉巴佬,還是兩西西裡那個半吊子的自衛團。原本在他看來都是遲早夭折的可憐蟲。

  阿爾伯特身為外國人的他,除了女王的王夫的身份和女王的信任之外一無所有。想要在傲慢排外的倫敦打開局面,只有做出成績。

  而為了做出屬於他個人的成績,就勢必要忽略掉相對不重要的部分。

  人手和人脈都不充足的情況下,主持了博覽會,想要在科技和產業方向有所突破的他就沒辦法應對已經侵蝕了諸多貴族和富商的他的勢力。

  因此他們才可以在這數年間肆無忌憚的搜刮合適的祭品,以及購置土地建造祭壇。兩西西裡也一樣。

  這樣混亂的地方,本應成為源源不斷為他們產生財富的土壤。

  這裡越是混亂,他們就越是能從中獲得財富。

  這裡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商品。

  容貌姣好的可以送去地下拍賣會當商品,其他沒有特色的,也可以賣給船主或者商人當奴隸。其他活在這裡的人,則可以成為他們自己手中擠壓貨物的傾銷地。

  在其它地方已經淘汰的,陳舊的貨物,在這裡往往還可以買到不錯的價格。甚至有一些地方還能直接用這些垃圾換取人們手中的資源,換得亡命之徒替自己賣命。

  他們可以不會吹灰之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貴族和富商們無需絞盡腦汁思考對策,也無需擔心產品更新換代,更不用擔心手中貨物積壓。

  就算死人,也只是死幾個代理人而已。

  這片大陸上再不會有比這裡更適合他們的地方了。

  至於這片土地上的勢力——確實,彭格列的發展十分迅速,令人另眼相看。

  但發展的太快也恰恰是他們的弱點。

  他們發展的太快了,沒有時間夯實基礎。就像一座空中樓閣,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搖搖欲墜,經不起一次錯誤的抉擇。

  再加上他們那本就天真的形式方針。

  哪怕他不動手,那些被扶持起來的代理人,和嘗到武力的甜頭的本土勢力都不會放過他。只要彭格列露出一點弱點,他們就會像是問道血腥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上,將它瓜分。

  原本事態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想。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那個就只知道哭的兒子,竟然會離開倫敦來到兩西西裡這種混亂的地方,並且還打算常駐下來不准備回去——這就讓那些為了他而准備的一切全都落了空。

  更不要說那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侄女。

  哈利斯家乃名門望族,亞裡克斯的侄女並不少。如果算上遠親,沒有一百也足有大幾十個。往日他也從來沒有把這些只能依附家裡生活的侄女們放在眼裡。

  畢竟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完她們的一生。

  錦衣玉食的長大,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為家族聯姻——當然偶爾也會有那種叛逆的孩子,喊著為了愛情而選擇私奔之類的。

  但那也無所謂,只是一個女孩子而已,對整個家族來說算不上太多損失。

  大不了報個病逝——或許確實會有一些流言蜚語,但也不是什麼問題,倫敦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這樣一點小事,過不了三五天就會被新發生的事情壓過去。

  因此,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侄女』當中,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個人物。

  不僅帶著大筆的資產逃離了血親布置的『牢籠』,還大老遠的跑到了倫敦拐跑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最終還在兩西西裡王國用親叔叔對給她的『廢墟』建立了自己的產業。逼得他們不得不來求助自己,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她。

  當然最讓他無法接受的,還是無論在哪裡,阻礙他的事件當中,都有她的身影。

  他用力握住手中的煙鬥,力道之大,讓手上的青筋都高高的突了起來。

  無論過去是有意還是無意。

  現在,都必須要除掉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我明明應該是無辜弱小又可憐,一路遇到各種騎士貴族魔法師幫助的流亡公主,為什麼過的跟上個世界沒什麼區別?一定是這個公主系統有問題。

  系統(如果能說話):明明是你這個宿主大有問題!

  不僅自己有問題,還帶著周圍的人都跑偏了劇情,劇毒。(指指點點)

  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早早更新,結果下午突然修暖氣的來了,改管道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我花了好長的時間去清理……

  看著那一地的碎屑和磚紅色的泥水(呼吸困難jg)


第213章

  今天的宇智波斑也差點沒忍住想要揍摯友的拳頭。

  倒不是說宇智波斑的暴力血統就此覺醒或者他突然想通了應該為了宇智波除掉千手柱間。

  而是因為近段時間來他的做法,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欠揍』。

  不管是突然拉著他去清繳土匪還要比賽看誰抓的人多。還是冷不丁跑到宇智波族地外半夜學鳥叫就為了把他叫出去就為了去午夜賭坊……

  又或者是下雨天把他拉去山裡就只為了采雨後第一波新鮮長出來的蘑菇做蘑菇雜飯。還有同這些行為相比都不值一提的大清早看日出或者瀑布邊看彩虹。

  跟最前面幾個相比,這些都可以用正常來形容了。

  但不管正常還是不正常,欠揍都是一定的。

  他當然隱約能察覺到隱藏在其中的關心,只是他相信,比起關心,之所以做這些項目,主要原因還是柱間自己的興趣。

  ……感覺手更癢癢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宇智波斑漸漸地不再焦躁。除了宇智波和帶頭建立的停戰區之外,其他全都是他所熟悉的。

  無論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熟悉的族地,熟悉的族人,熟悉的山川河流,還有熟悉的戰鬥。

  父親和泉奈都好好地在他身邊。

  族裡幼小的孩子也可以在停戰區接一些瑣碎的任務。

  幫忙尋找失物,幫忙運送物品。

  只要在停戰區裡,他們就是安全的。甚至還可以抽出半天的時間學習。學習知識,學習前輩們的經驗,學習很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認為應該去學習的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太好了。

  也許那些畫面,真的是做了過於逼真的夢吧。

  亦或者冥冥中有什麼存在再用這樣的畫面警示他吧。希望他,還有忍者們都能夠做出改變。

  宇智波斑想。

  只是當看著潺潺流去的溪水的時候,盯著大片大片被風吹動的稻田的時候。夜深人靜,看著高懸夜空的明月的時候。

  還是會在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應該去做。如果不做的話,心底的那個洞,就永遠不會填滿。

  ——那一定是難以用言語來描述的,或許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什麼事情。

  宇智波斑伸手探向月亮。

  就想要抓住什麼一樣緩緩地收攏手中握成拳頭。

  然而握住的拳頭卻並沒有東西。無論是天上的月,還是散落的光,都不是他能夠抓得住的。

  真奇怪。

  他又張開了手掌。

  明明覺得,應該有一種光,是他可以捧在手心當中的。

  是可以觸摸到,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溫暖的。

  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

  在微涼的月光中沉沉睡去。

  也許是月亮的魔力,他第二天罕見的起晚了。

  等他匆匆趕到訓練場的時候,泉奈已經和父親的訓練都已經結束了。

  「抱歉。」

  他低下頭,有幾分忐忑又有幾分尷尬的開口:

  「我……我睡晚了。」

  在宇智波斑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因為睡過頭而耽誤了訓練。

  他已經咬牙做好被訓斥被懲罰的准備了。

  如果是父親的話……

  然而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這樣,那就先去吃飯吧。」

  常年繃著臉,就連嘴角的皺紋都比旁出冷硬幾分的宇智波族長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出言訓斥。

  咦?

  宇智波斑驚訝的抬起頭,就見自己的父親不太自然的偏了偏頭。

  「走吧,我跟泉奈也正要去吃早飯。」

  「這……」宇智波斑愣住了。

  「哥哥,快走啦。」

  到是接到父親眼神的泉奈高高興興的拉起哥哥的手,帶著人往餐廳走去。

  「今天的早餐有豆皮壽司哦。」

  「泉奈,不用這麼急的!」

  宇智波斑一邊順著泉奈的力量往前跑,一邊回過頭看身後的父親。

  總是站在最前面,帶領著整個宇智波的男人此時還站在訓練場上。然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轉過廊角,宇智波斑收回了視線。

  他總覺得,剛剛好像看到父親笑了。

  並非是在戰場上時的凜然的笑容。

  而是更加柔和的。僅僅只是不熟練的微微勾起唇角,就讓人感到溫柔的笑容。

  原來父親,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啊。

  宇智波斑有幾分失神。

  一直到又被千手柱間叫出去的時候,都還在走神。不過因為千手柱間今天也心不在焉的,所以到也沒顯出來特別。

  「斑,你知道麼?」沒過一會兒,在摯友面前格外藏不住話的千手柱間就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

  「什麼?」宇智波斑不太感興趣的順著他的意思問了一句。

  是哪裡有了他進去也能贏仨瓜倆棗出來的賭場?還是哪裡又有了新蘑菇?

  ——只希望別又是一個帶毒的。

  千手柱間這家伙,仗著自己身體好,為了好吃的蘑菇甚至會用自己強悍的體質去硬抗不會致死的毒蘑菇的毒素。

  反正會讓他這麼在意又能跟自己說的,不外乎是這些奇怪的事情了。

  「你知道麼,今天父親大人竟然揉了揉我的頭,沒有生我的氣!」

  蘑菇頭的少年用誇張的聲音說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並非是他不敬愛父親大人,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不算融洽。一言不合埃兩下更是家常便飯。

  反而是像今天這樣,他胡鬧父親大人只是揉著頭罵了一句『臭小子』這樣的情況,太罕見了。

  太奇怪了。

  「原來父親大人,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他的感慨,正是宇智波斑也想說的。

  他從沒想過父親還會有這樣的一面,或者說,他從沒想過竟然能夠見到父親這樣的一面。

  「其實……我後來也想過。」

  千手柱間向後一仰,干脆的躺在了厚厚的草地上。

  「父親大人以前,是不是也曾經失去過很多兄弟姐妹,失去過很多不想失去的人呢?」他看著碧藍的天空出神。想像著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沒有他的時候,曾經年少的父親是否也曾像這樣躺在某處,悲傷過,思考過……

  就如同今天的自己。

  「他……還有叔叔阿姨們,是不是也曾想過和平的事情呢?」

  千手柱間回想起了年幼的弟弟被父親大人送去戰場後凄慘的結局。過去的他無法理解,也無法原諒這樣的父親。

  甚至以為他就是死板固執的遵從那些虛無縹緲的忍者守則,而不肯有絲毫的柔情留給自己的親人。

  現在卻不知為何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了點什麼。

  他說不出來,卻只覺得悲傷。

  突如其來的悲傷就不斷上湧的水,將心髒整個包圍起來。

  「……也許是吧。」

  宇智波斑也坐了下來,他抱著膝蓋看向天空。

  回想起今天早上見到的父親,又想到往日他永遠緊繃著身體,背對著他們站在宇智波一族最前方的堅毅身體。

  不知為何,竟覺得今天的父親更讓人……替他悲傷。

  比起不知悲傷,天生就好戰弒殺。

  顯然是明明知道何為悲傷,何為痛苦,卻還要閉上眼睛去選擇更令人痛苦。

  他不後悔生在宇智波,也不後悔生為忍者,但卻並不認同忍者現在的樣子。

  他們明明可以做的更多,擁有更多的選擇。

  宇智波斑又愣住了。

  明明可以……什麼呢?

  現在才剛過有了停戰區,是什麼讓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就算脫離戰爭,忍者也可以靠其他的工作,其他的任務好好地生存下去呢?

  為何他能如此肯定?

  「怎麼了?」

  注意到宇智波斑瞬間的失態,千手柱間急忙一翻身坐了起來。

  「哪裡不舒服?啊……如果是我剛剛說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那我以後就不說了。」他看著這樣的宇智波斑,臉上有幾分慌亂。

  不會真是他刺激到自己的小伙伴,讓他舊病復發了吧?

  「不……沒有。」宇智波斑捂住自己的臉。「是我……不,不是。」

  他語無倫次,接著突然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伙伴。

  「如果我說我知道,忍者除了現在的任務之外其他的生存之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咦?」

  隨著天氣轉涼,阿緣和艾蓮娜也開始收拾行李,准備去參加由兩個國家數個勢力和領導參與的『議會』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該隱才意識到從他離開倫敦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

  長到連季節都已經輪轉過幾次了。

  真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同時他還意識到一件事。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沒有一次『不幸』發生在自己周圍。

  當然並不是說周圍就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相反,事實上在這個戰亂頻發的地方,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

  他也跟著經歷了許多。

  但是並沒有什麼『因他而起』的不幸之事。

  沒有人失去生命,沒有人走上歧途。

  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過去的事情,想過那個人了。

  就好像它們真的徹底的成為了過去,被封存在腦海伸出,再也無法影響到現在的生活。

  真奇怪。

  該隱看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發起了呆。

  明明曾經就如同影子一樣將自己包圍。明明曾以為這輩子都無法釋懷,明明以為就如同那個人的詛咒一樣,不幸會不斷降臨在自己周圍,一直到自己死去。

  然而現在,他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時間去思考這些。每天一睜眼就要開始計劃今天的工作內容,白天的時間更是在學校和自己的家教還有表姐的辦公室來回打轉。

  一直到晚上睡覺前,腦子裡都被各式各樣的工作塞滿,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漏掉了什麼重要工作項沒有完成。以至於到了第二天而因此丟臉。

  就連毒藥這點小愛好,也都被擠到了角落。只分的了很少一點點的時間和精力……

  難道,真的如表姐所說的那樣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真的可以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巔峰?


第214章

  阿緣久違的又踏上了旅途。隊伍同來時差不多,只是少了阿諾德,多了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

  這還是從她來到兩西西裡以來第一次離開。

  雖說這裡其實並不算是自己的『家』。但離開的時候,還是有幾分悵然。

  阿緣看著窗外略過的景色,心情不自覺的低落了下去。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想去的,畢竟這種會議雖然重要,但嚴格來說跟她關系並不大。她過去了也不像過去在忍者世界那樣擁有決定權,而只是眾多參與者之一,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投票權。

  這就讓阿緣感到十分不適。

  然而那個她以為徹底壞掉的系統,卻在這個時候冷不丁的發布了一個任務【幕後黑手】。沒有多余的解釋,也沒有任務獎勵。

  就只是讓她去參加會議,並找出【幕後黑手】——簡單到讓她懷疑這個系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而且是嚴重到它連偽裝都無法維持下去的地步。

  聯想到最近開始都沒有再見到過的噩夢,還有一動不動,就像是死機一樣的各種功能,她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對她來說,這個問題就也非常嚴重了。

  畢竟,她還指望著能夠通過系統,或者是能夠掌握系統的一部分力量回去呢。

  因此不管是什麼原因系統需要她來,她都一定會來。

  再加上……

  阿緣看向giotto。

  這位大多數時候都十分溫和的首領近來也時長眉頭緊皺,似乎在擔心什麼的樣子。也讓她覺得十分不放心……

  綜上所述,這一趟她都非來不可。

  議會在首都舉行。

  雖然比不上倫敦的繁華,在這裡卻也是實打實的『大都市』了。

  街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道路兩邊的建築種類繁多,從民居到商鋪,從工會到教堂,鱗次櫛比。

  同這裡相比,彭格列所在的地方就真是不折不扣的『鄉下』了。

  議會將在新建立的會場進行。

  這座剛剛落成不久的會場分成了前後兩部分。

  前廳部分是可以舉辦舞會、參會的舉行大廳。除了裝飾著精致浮雕的牆壁和立柱,地板也選擇了有華麗的天然花紋的大理石板。

  角落有一個有兩層台階的台子,這裡是樂隊的地盤,有活動的時候,這裡最優秀的樂隊就會在這裡進行演出,演奏出一曲又一曲或悠揚或舒緩的舞曲。沿著樓梯向上,則是近年來十分流行的環形回廊。這個環繞了整個大廳的回廊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廳中央的情景。來到此地的客人可以手持美酒,依靠在護欄上觀看大廳中的舞蹈和表演。如果想要商議一些較為私密的事情,又不想錯過活動的話,這裡將是一個絕佳的地點。不上樓梯而是穿過大廳向後走的話,就到了可以承辦百人規模會議的巨大會議室。

  羅馬式的多層環形作為可以讓每個座位的人都看到中央主持者的身影,聽到他的話語。座位則在其中呈扇形分部,每一面都留足了可以供人出入的通道。

  等阿緣等人打理好自己赴宴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有了許多賓客了。這些賓客三五成群地同自己認識的人們聚在一起,男人們交流著生意、馬場還有女人的消息。女人們也有自己的話題,無論是最流行的服飾還是最新的美容品,又或者是各家的八卦,都是她們的談資。

  在這個女人們極端追求美麗的時代,除了放血美白和服用據說有美白功能的藥物之外,她們甚至連木乃伊磨成的粉都敢用在臉上。只因為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它有著能夠保持青春的傳說。

  艾蓮娜作為本地的老牌貴族,一來就被許多人包圍。

  男人們貪戀她的美麗和身後的資產,女人們則是好奇——好奇這位選擇了同她們中的大部分截然不同的人生的女人究竟過的如何。

  這個時代的女人們固然要學習很多知識,除了刺繡和藝術之外,有錢人家的女孩兒同樣需要學習拉丁語,學習馬術甚至是如何管家、管理產業。

  但她們學習了這麼多最終都只是『嫁一個合適的人』,成為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當然她們當中有不少通過自己的努力操縱了男人獲得了實際上的管理權的。但那也只是在幕後,幾乎沒有像艾蓮娜這樣,像個男人一樣大大方方走到人前。成為一個偌大勢力的實際管理者的。

  許多人認為她這是叛經離道,是對傳統的背叛。

  但她和她所管理的彭格列現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服氣的人有很多——不服氣的男人就更多了。但現在,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他們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

  最對只在背地裡說說酸話。

  身為外來者的阿緣躲過了這些別有用心的寒暄,她根據先前在倫敦參加宴會的經驗,找了個不起眼又能看到大半宴會大廳的露台站著,手上還端了杯裝飾用的酒,表示自己並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想安靜地品品酒。

  一開始giotto還怕她獨自一人無聊而陪在她身邊,但他畢竟是一個大勢力的首領。就算他有心清靜,周圍的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可以攀談的機會。於是沒一會兒他就不知道被第幾波湊過來的人拉走了。

  面對他不安的頻頻回頭,阿緣選擇小小的揮了揮手,然後端著酒杯走到了另外一個差不多的露台旁繼續躲清閑。

  真是……開會就開會,為什麼還要先來個宴會當前奏呢?

  這些人真的有危機感麼。

  作為一個時長被各種死線追著跑的公主,她發自內心的不能理解……

  雖說這種情況其實是符合本土習慣的吧。

  當大廳中響起悠揚的樂曲,人們不約而同的結束了談話,成雙成對的走入了舞池翩翩起舞。除了躲在角落假裝自己是裝飾物的一部分的阿緣之外,其他人,就連一同跟過來的g都跟著跳了一曲。

  有伴的斯佩多更是迫不及待的拉著艾蓮娜跳了一首又一首來宣布主權。

  雖然在阿緣看來他這種尾巴都要翹起來的行為有點幼稚……但也還挺可愛的。

  戀愛中的男人嘛。

  阿緣笑了笑。

  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也變成『戀愛中的男人』呢?

  柱間先生就不說了。

  扉間先生還有泉奈……

  各種意義來說都像是獻身給工作的樣子。

  『工作就是我老婆』——這樣。

  雖然兩人從外觀到性格都天差地別,頭發的顏色都是相反的白與黑。但骨子裡有些東西到是有些相似的。

  同樣的認真,同樣的比起自己,更在意別人。同樣的,會為了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事情選擇犧牲自己。

  奈良兄弟的話,其實她覺得賢二應該更容易找到女朋友,但是先結婚的應該會是勝一。畢竟後者是會為了結婚而談戀愛,而前者談戀愛……就只是談戀愛吧。

  還有斑……

  阿緣閉上了眼睛。

  其實挺難想像斑會談戀愛的。

  是啦,她確實對他很有好感,如果有機會的話,肯定是希望能有『然後』的。只是這樣想像……還真挺難想出來的。

  會更加溫柔麼?

  會露出更多好看的笑容麼?

  兩人可以手牽手拿著爆米花和可樂看電影之類的麼?

  ……算了算了,最後一個實在是想像不出來。

  這麼一想,又稍微有點遺憾啊。

  要是上次在波之國的時候有趣看場電影就好了。

  「在想什麼?」

  不耐煩繼續和斯佩多跳舞的艾蓮娜走到了她身邊。

  「想不出來斑談戀愛會是什麼樣子。」

  阿緣脫口而出。

  「是你喜歡的人?」

  艾蓮娜立刻追問。

  「是……誒不對。」

  阿緣睜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金發麗人,滿臉都是『你竟然套路我』的震驚。

  穿著奢華禮裙的金發麗人狡黠一笑。

  「所以呢?是他不解風情?」她眨了眨眼。

  「我也……不清楚。」阿緣無奈的笑了笑,「我還沒來得及跟他挑明,就分開了。」

  「所以他在倫敦?」艾蓮娜不接,「倫敦的話……過來也不是很遠?」

  「不,比這要遠得多。」

  遠到她都不確定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再相見了。

  「如果能再見的話,那一定就是奇跡了吧。」

  阿緣只能這麼回答。

  「但還是有可能的吧?」

  艾蓮娜抬起手,避開發飾輕輕摸了摸即是同盟,又像是妹妹一樣的女孩子的頭發。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願意用貶低一方的形式來安慰她。

  「之所以有奇跡這個詞的出現,就證明它出現過不是麼?」

  人們總不會憑空創造一個不存在的詞彙。

  「希望如此吧。」阿緣輕松多了。

  「當然,說不定在跟他重逢之前,你就遇到了更好,更適合的人選也說不定呢。」艾蓮娜眨了眨眼開了個小玩笑。

  「不,不會的。」阿緣肯定道。「我大概不會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了。」

  無論容貌和性格,大概都不會有第二個跟他一樣各方面都能夠觸動自己……並且也同樣珍視著自己的了。

  「還真是肯定……咦?」

  艾蓮娜驚訝出聲。

  「怎麼了?」阿緣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個人。」

  艾蓮娜小小的點了下頭,示意阿緣看斜前方那個正一臉得意的高談闊論著什麼的男人。

  「那是克林格伯爵。」她蹙著眉介紹道,「按照我掌握的信息,他已經背負了許多債務,不僅變賣了諸多資產,就在前不久甚至連為他家服務了數十年的管家都辭退了。按理說不應該能這樣衣著筆挺的在這裡高談闊論。」

  她說的還算含蓄,實際上,落魄到那個程度,他甚至沒資格拿到邀請函。就算來了也會被拒之門外。

  「說不定是一夜暴富了?」

  雖說這個地方沒有彩票,但類似的賭博行為卻不少。

  『一夜暴富』的也不是沒有。

  「最近並沒有這樣的傳言。」同阿緣這個半路出家的公爵之女不同,從出生就在貴族和富商中周旋的艾蓮娜顯然想的更多。

  然而阿緣的注意力,卻已經轉移到了某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上。

  盡管只是瞥見了一眼,但那淺金色的發色,還有熟悉的淺色大衣……怎麼看都像現在應該身在倫敦的某個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第215章

  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那怎麼看都像是阿諾德。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在調查什麼?自己可一點信都沒有聽說?

  幾乎同時察覺到不對勁之處的兩人對視一眼,選擇向上走到二樓的環形長廊。在那裡可以更好地掌握全場的情況。

  「克林格伯爵、梅根夫人、哈夫曼子爵……」

  艾蓮娜一個個的數了過去,眉頭也越皺越緊。

  來的時候因為人多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來參會的人中竟然有不少都是在她獲得的情報中,因為各種原因應該已經失去參與資格的人。

  他們中有的是破產,有的是身患重病——甚至有一些應該已經遠走他鄉不知音訊。

  但不知為何,他們卻都再一次出現在了這裡。

  而且偏偏……

  她的視線在舞池中轉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沒有一個人發現其中有問題。

  這太奇怪了。

  她四下張望,視線略過華貴的水晶吊燈,略過一個個或華美或筆挺的身影,最終落到了這次議會的召集者——卡斯特羅公爵身上。

  這位出身老牌貴族,年過半百的男人不僅在當地十分有名望,在整個亞平寧半島都是數一數二,德高望重的人物。同他相比,後起之秀的giotto就完全不夠看了。

  確實giotto的影響力正在隨著彭格列的雄起而不斷擴大,但亞平寧半島的勢力來來去去多得是,今天還如日中天卻突然一夜傾倒的也不是完全沒有。

  一句『沒有底蘊』就足以把他從第一梯隊踢掉。

  卡斯特羅公爵穿著考究,就連頭發絲都好像透著絲絲矜貴之氣,正端著一杯紅酒跟周圍的人高談闊論著什麼。

  談到興處,還能看到他們揮舞手臂大笑的樣子。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然而……

  然而,過去筆挺的腰背已經開始佝僂,再怎麼昂貴的衣服也無法掩蓋臃腫的腰腹。矜貴的發絲也已經斑白。

  他的眼神不再充滿智慧,周圍浮誇的贊美和吹捧也讓他離開了原本的方向。

  ——這或許才是這一切的根源吧。

  「幸好沒讓該隱跟過來。」

  阿緣有幾分慶幸。

  「什麼?」

  艾琳娜回過頭看向身旁的同伴。

  「原本我還想著帶該隱來見見世面的——他也十幾歲了,是今後哈利斯家的家主,也應該參與到這些大事件當中了。只是考慮到我們都是不受歡迎的『外地人』,第一次出場就遇到下馬威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陰影,才把他留在了你的別館,想著我先來探探路再說。」

  阿緣的表情也慢慢嚴肅了起來。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真的十分明智。」

  「你發現了什麼?」

  艾蓮娜挑了挑眉。

  同自己這個本地人不同,身為外來者的她不太可能認識在場的這麼多人,從而從他們的現狀中察覺到問題。

  「侍從和負責保衛的人都太多了。」

  阿緣隱晦的抬了下下巴,示意艾蓮娜看向樓下大門處。

  那裡除了有數名迎賓的侍從之外,還有數位穿著黑色衣服,像是保安的人站在那裡。他們正四下張望著,警惕的看著整個會場。

  「二樓也有。」

  阿緣又示意艾琳娜看向兩邊。正如她所說的,在盡頭樓梯處和通往外面的陽台的出入口,都有數名黑衣男人佇立著。

  他們同樣在不著痕跡的用視線掃視著全場。

  因為是重要的議會,安保人員比平時多並不奇怪。但他們時刻四下張望的行為,卻好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所以在警惕著的樣子。

  尤其他們占據的還都是重要的出入口,是一旦出現什麼問題,人們必然會經過的地方。

  那麼他們所警惕的,會是誰呢?

  「還有他們的情緒,作為一個商議如何應對『人類公敵』的議會前的宴會,一部分參與者顯得太過興奮了。」

  雖然不怎麼喜歡開會,但到現在為止她參與了不少回憶。盡管不盡相同,但如果是涉及某個重要的,嚴肅的議題的時候。

  絕大多數參與者都會表現得很嚴肅。就算臉上沒寫著『我很嚴肅,我很認真』這幾個字。也很難提起興趣參加會前的娛樂活動。

  尤其是涉及切身利益的時候——比如之前忍者們開會。

  就算是給他們留足了時間,會議前他們也不會花時間在游樂上。就算會四處走動,更多的也是收集信息,而不是想要借此放松和享受。

  但站在這裡的裡,有相當一部分似乎是真的把這個議會前的宴會當做是一場狂歡了。

  雖然這些都只是她們的猜測……

  艾蓮娜也意識到了問題,她和阿緣對視一眼,立刻說道:「我們去跟giotto和戴蒙他們彙合。」

  戴蒙·斯佩多很好找,人群當中無論多少人來往,都會下意識的避開,因此空出來的那一塊就是了。

  身為貴族卻厭惡墮落了的貴族們的他並沒有進行太多的寒暄,再加上一直以來惡名在外。主動找上他的人也鮮少有待的下去的。

  畢竟這可是那個戴蒙·斯佩多啊。

  萬一哪句話得罪了他,明天海面上不得浮起自己的屍體?

  當然也不乏有想要去他面前炫耀點什麼的耀武揚威一下的,但幾乎都在斯佩多的死亡注視下夾著尾巴走了。

  顯然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會隱隱帶著煞氣,讓周圍的人不自覺的都讓出了位置。

  「怎麼了?」注意到心愛的艾蓮娜步伐匆匆走過來,他立刻應了上去。

  「戴蒙,這次議會……」艾蓮娜顧不上說開場白,直接就想把她們的發現說出來。

  「有問題。」

  俊美的男人一口接了下去。

  「giotto呢?」

  阿緣抬頭張望。

  「他和g剛剛都被叫走了。」

  斯佩多對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作為新興大勢力的首領,想要同他交談的人數不勝數。若是沒有人來,他才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麼針對彭格列或者針對giotto的陰謀呢。

  他到是不怎麼擔心giotto——那家伙,就算是把他扔到什麼懸崖峭壁,深淵火山裡他也會好好地爬出來的。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先不說艾蓮娜會不會遇到危險,就只說這次議會是否還能正常進行,他都覺得存疑。

  或者說,這次議會的議題,真的是要協商如何一起應對『活死人士兵』麼?

  這個氣氛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商議這麼嚴肅話題的樣子。

  所以他討厭這些墮落,玷污了血脈榮光的貴族們。

  「先不用管他們,如果有什麼問題。」他擔憂的看著艾蓮娜,又皺著眉看了眼艾蓮娜身旁的阿緣,「我會帶著你……你們離開這裡。」

  「那真是謝謝了。」看在你沒有忘了我的份上,我就假裝沒聽出來你對我的敷衍吧。

  阿緣轉過頭道了聲謝,但視線卻還警惕的在周圍人身上環繞。

  那些黑衣服的人越來愈多的聚集在出入口處。

  就算現在想以『身體不適』而離開,也是不可能的了吧。反倒是被『邀請』去指定的房間休息的可能性高。至於到了房間是真休息還是別的,那就又不好說了。

  「窗戶也有人把守。」

  注意到斯佩多的視線看向那些落地窗,阿緣說出了她和艾蓮娜在二樓看到的情況。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徹底被包圍了?」

  「房頂還沒有查過,可以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房頂跑?」

  阿緣隱蔽的指了一下房頂。

  距離地面大概四層樓的高度,繪著華麗彩繪的封閉房頂。

  「……」

  但如果確實沒有其他的退路可以選擇了的話,那未嘗不是一條可以嘗試的道路。

  從看似沒有道路的地方開辟道路,自己想不到,對方大概率也意識不到。

  至於是否危險是否可能會危及到其他人……這種時候,也過不了太多了。

  察覺到問題的人開始警惕的思考退路,但大多數人還是沉浸在宴會的快樂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或者說,那對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來說,並非是『危險』。

  雖然阿緣也很想找到離開的方法,但她也很在意阿諾德的事情。

  那家伙之所以出現,一定是因為得到了什麼消息。就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究竟是跟哪裡有關。考慮到阿諾德敏感的身份問題,她並沒有把好像看到了阿諾德事情告訴斯佩多。

  只是想如果能找到他的話,一定要盤問個清楚……順便問問身為地下情報工作者的他是不是有什麼離開的方法。

  「女士們、先生們。」

  又過了一會兒,卡斯特羅公爵終於開口了。

  他站在華麗的水晶燈下,就仿佛站在舞台的最中央。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這次可以決定未來的重要會議。」他聲音洪亮,臉頰因興奮而泛起了紅色。整個人顯得十分亢奮。

  「在場的各位都是被選中的佼佼者,我敢保證,你們絕對會不虛此行。」

  音樂聲漸漸停止,人們議論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所有人都看著站在中間的他,整個空間就只能聽到他一個人嘹亮的聲音。

  「沒錯,絕對不會。」

  他再一次肯定道,臉上也露出了病態的笑容,接著他拍了拍手。

  站立在通道周圍的侍從們立刻關上了門窗,讓華麗的大廳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周圍的蠟燭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這、發生了什麼?」

  「搞什麼啊,就算是卡斯特羅公爵,這樣做也太過分了。」

  「為什麼要關門?怎麼連窗戶都關上了?」

  隨著他怪異的安排,原本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響起了嘈雜的議論。

  但很快,這些議論聲就又被壓了下去。

  因為那些慌張的人們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都站著一些侍從。而此時,這些侍從手中拿的不再是美酒佳肴,而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

  阿緣和艾蓮娜一起被斯佩多護在人群後面,他們的身邊,也理所當然的站著手持武器的侍從,甚至因為彭格列和戴蒙·斯佩多的凶名,他們身邊拿著武器的侍從要比別人多了好幾個。

  而那些未曾因此而感到慌張的人們,則是露出了燦爛的,狂熱的笑容,紛紛湊到了卡斯特羅公爵身邊。

  就像是見到了期盼已久的景像。

  滿意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安靜而肅穆的景像,卡斯特羅公爵再次張開了雙臂:「歡迎站在這裡的各位,同我一起迎來【審判之日】。」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16章

  「審判……之日?」

  許多人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詞。

  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小事。

  再者……審判?

  是要審判誰?

  又由誰來做這個審判者?以怎樣的方式進行?

  「馬上,我們的儀式就要開始了。玷污了血統的人,肮髒的臭蟲。」卡斯特羅公爵的視線在大大廳中轉了一圈。「還有無恥的娼婦、同賤民在一起的雜種,都將被至高無上之人降下審判。」

  「你們!沒有資格跟我們一起迎來未來,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擁有『恩賜』。」

  聽到這裡,他身後的人有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並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阿緣認的出來,這裡面最為狂熱的人,幾乎都是那些之前艾蓮娜告訴她的,應該已經落魄失勢,或者重病纏身的人——看來他們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就是因為那個所謂的『恩賜』了。

  財富之類的還好說,但是讓重病、殘疾之人恢復健康……這在眾人眼中來看恐怕確實就像是神跡或者神之恩賜之類的了吧。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寬大的袖子下藏著宇智波斑過去送給她的苦無。

  雖然只是一把很小的,忍者的孩子們用的小苦無,但用的好的話,未必不能改變局勢。

  卡斯特羅公爵滿意的看著他話音落下之後人們驚恐的表情。

  太久了

  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鮮明的感受過位高權重的滋味,享受過人們恐懼的眼神了。

  確實,他在此地是有地位的人,無論是作為老牌貴族的家主還是卡斯特羅公爵本人,都有許多人尊敬他,諂媚他。

  但這並不夠。

  他需要的是見到人們的臣服,是人們恐懼敬畏的眼神。而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尊敬。

  然而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這個埋藏在心底的野心,也就如同燃燒的野火一樣越燒越旺。

  憑什麼加富爾那個處處不如他的人就可以一步步走上高位,左右王國的進程,而有著最高貴的血統的他卻要和這個沒落的王朝一同消失。

  他不甘心就這樣腐朽,為此,他追求青春永駐,追求長生不老——甚至可以把靈魂賣給魔鬼。

  因此在遇到能夠讓重病之人重獲新生的紙牌主人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追隨他。畢竟只需要錢財和一些賤民的血肉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這在他看來實在是在廉價不過的代價了。

  所以他願意俯下身段聽從他的命令,為他提供一切自己能夠提供的東西。

  終於,迎來了今天,迎來了可以得償夙願的『審判之日』。

  他滿臉通紅,突然高舉起一個像是護身符一樣的東西,大聲呼喊:「為了審判!為了未來!」

  「為了審判!為了未來!」

  在他身後的人們也跟著狂熱的喊了起來。與之對應的,是面前那些未曾加入的人們不斷傳染開來的恐慌。

  如果不是因為身邊都站了那這武器的侍從,他們早就四散奔逃了。然而就算是有手持武器的侍從跟隨,極端的恐懼之下也有人失去了理智。

  一個男人毫無征兆的將自己的女伴推向旁邊的侍從,然後轉身就跑。

  有了第一個,立刻就又接二連三的人跟著用同樣的方法想要逃跑——盡管第一個逃跑的人已經被旁邊反應過來的侍從殺死了。但被恐懼壓倒的人們還是盲目的模仿,試圖逃走。

  阿緣和艾蓮娜眼疾手快的護住了幾個差點被牽連的摔倒的女孩子,才避免了踩踏慘案的發生。

  有人衝向長廊,有人鑽到桌底。

  但無論他們跑到哪裡,都會被人一個個抓出來殺死。

  而卡斯特羅公爵就跟他身後的人們一起帶著笑容看著這一出出用生命演繹的鬧劇。

  幾個,十幾個人的死亡在他們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不如一件首飾一瓶美酒更能提起他們的興趣,尤其在審判面前。

  低賤的賤民死的越多,他們能擁有的國家和世界就越是清淨。

  因此他們笑著,笑著看著那些或許剛剛還在跟他們交談的人的屍體被面無表情的侍從們拖出去。

  「好了,我想各位紳士和小姐們應該也和我們一樣迫不及待想要見證這一刻了,來吧,我們現在就前往儀式現場。」

  他說完,率先轉身走向通向議會大廳的長廊,站在他後面的人也抬腳跟進,最後,則是阿緣他們這些並不心甘情願的『參與者』。同前面昂首闊步,滿心期待的人們不同,走在最後的人們情緒十分低落,就連哭都只是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自己會因為這一點聲音而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阿緣也沒有發出聲音,她個子不高,混在人群當中更是不起眼,於是她就趁著這個機會觀察走廊的情況,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東西,或者找到能夠脫身的方法。

  然而走廊實在是太短了,還沒等她想出什麼,一行人就走到了羅馬式的環形大會議室。

  這個本應恢弘大氣的會議大廳,在後面的人們看來卻如同斷頭台。

  正前方那聚光燈下的台子,更如同放置著鍘刀的高台。

  前面的人紛紛落座,後面的人像是牲畜一樣被驅趕到了一起。

  而正當阿緣跟在艾蓮娜身後准備一起走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被一個帶著古怪假笑的侍從攔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突發的事件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

  「抱歉,這位小姐要去到另一個地方。」

  侍從微微躬了躬身。

  「我們是一起的。」艾蓮娜站了出來。「有什麼事?我跟她一起過去。」

  現在情況不明,她不可能放任手無縛雞之力的同伴一個人被帶走的。被分散了的話,萬一真發生什麼事他們就算有心幫忙都來不及。

  「不不。」侍從搖了搖頭。「只能這位小姐一個人去。」

  「所以說是什麼事……」

  艾蓮娜急躁了起來,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緣打斷了。

  「沒事的。」

  阿緣拉住艾蓮娜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可是……」

  「你跟斯佩多待在一起。」安撫的拍了拍同伴的手臂之後,同這個地方的女性相比要矮上些許的少女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那個帶著假笑的侍從面前。

  「不是要帶我走?」

  她微微抬起下巴,顯得有幾分傲慢。

  「是,請跟我來。」

  侍從轉身帶路,緊接著又有一個侍從從隊伍中走出,站到了阿緣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加著阿緣從一側的樓梯走了上去。

  一直到再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卡斯特羅公爵才再次開口。

  「如此粗暴的對待各位,我感到十分抱歉,若是審判之後有成為我們同伴的人,我定會奉上厚禮撫慰各位收到的驚嚇。」

  他沒什麼誠意的說完後便走上台去,對站在帷幕旁身披鬥篷的人點了點頭問道:「可以開始儀式了麼?」

  「還沒到時間。」嘶啞的女聲從鬥篷下傳出來。「紙牌主人還要迎接一個關鍵角色,當所有角色都到齊的那一刻,就是儀式開始之時。」

  阿緣沉默的跟在侍從身後上了樓。

  離開會議大廳,繼續向上,一直走到了頂層。

  她沒有試圖從侍從們口中套話。

  一方面是時間太短了也套不到什麼信息,另一方面則是她不覺得這些古怪的侍從,是可以套話的正常人。比起在這方面費力,倒不如保留精神迎接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問題……然後期待至今沒有路面的giotto,是否能及時發現問題並有所行動。

  然而阿緣沉默了,帶路的侍從卻開了口:

  「您似乎並不好奇要帶您去哪裡?」

  「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不去麼?」

  阿緣反問。

  「這個當然不可以。」

  帶路的侍從轉過頭,臉上仍是像是面具一樣的假笑。

  「那我問了有什麼用?」

  「我以為您會希望得到目的地,以及之所以單獨叫您出來的原因?」

  「我是想知道,但是你會告訴我麼?」

  「這個告訴您到是無妨。」

  侍從帶著阿緣穿過了樓上鋪著厚重猩紅色地毯的長廊,來到了盡頭的門前。

  「之所以帶您到這裡來,是因為您的叔父十分想念您。所以才特地將您叫到這座再生祭壇來。」

  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真是令人感動的親情呢。」

  「……是啊,是挺令人感動的。」

  不敢動的那種。

  阿緣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管真正的意義是什麼,這座大門之後,一定有她那將自己視作眼中釘的『叔父』的身影。

  「既然來了,怎麼還不把人帶過來?」

  半開的門後突然傳來了男人不耐煩地提高了八度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侍從彎腰行了一禮:「請吧,女士。」

  阿緣沒有管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她進去之後,大門就在她身後牢牢地合攏在了一起。

  這座到處都是怪異裝飾,仔細看還有很多被帷幕遮住的東西的房間裡,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正帶著猙獰的笑容,手持盛著美酒的酒杯向她走來。

  「終於來了啊,我可愛的侄女。我可是日夜都想著再見到你啊——只不過是躺在棺材裡的你。」

  「雖然沒能直接在棺材裡看到你的屍體,但能親眼見證你的死亡也是不錯的選擇——等那家伙來了,你就要死在這裡了。聽說是活活流干全身鮮血的死法,嘖嘖,聽起來就很痛苦——不過你要是現在就跪在地上求我的話,也許我可以請求他給你個痛快點的死法。」

  男人身上滿滿的都是惡意,他刻意放滿了腳步,想要多感受一下這個可惡的侄女的恐懼,想要看到她驚恐的眼神,想要看到她哭嚎著跪下求饒。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對方有幾分茫然的表情:「抱歉……」阿緣是真有那麼一絲絲愧疚了,「你是我哪位叔父來著?」

  出來這麼久,她是真忘了那幾個貪得無厭的叔伯的樣子了。

  要在意的事情那麼多,好看的景色和人也那麼多,她干嘛要把那些想坑害自己的人的臉記在心上呢?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最後消失。

  他穿著粗氣,脖子都因暴怒而粗壯了幾分。拿著酒杯的手更是因為用力而繃起了青筋。

  「真的十分抱歉。」

  阿緣『滿臉誠懇』繼續說道。

  「我是真想不起來了,能否給一點提示呢?您知道的,我記性不太好,一貫記不太住長得醜……不是,長得沒什麼特點的人。」

  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說我醜。

  男子額頭上的請進也爆了起來。

  「臭丫頭。」

  他惱怒極了,卻顧忌到這裡是那個滿身邪氣的紙牌主人舉辦儀式的地方而不敢將手中的酒杯隨手摔出去,只能張望一番後將酒杯放到了旁邊的小桌上,然後大步走到了阿緣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

  都是這個臭丫頭。

  如果不是因為她連夜潛逃還帶走了大筆流動資金和值錢的珠寶古董,他也不至於因此事事掣肘,做什麼都不順心。甚至因為流動資金不夠而多次錯失機會現在才落得一個落後於人的下場。

  如果不是這個臭丫頭不肯老老實實的去聯姻,他也不至於錯失了合作伙伴,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另外一個將女兒嫁了過去的伯爵掙得盆滿缽滿。

  如果不是阿爾伯特那個吃裡扒外,對一個女人搖尾乞憐的家伙給了這臭丫頭庇護……

  他越想越生氣,眼眶發紅,抓著阿緣衣領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幾乎比他矮了一頭多的阿緣從地上提起來。

  阿緣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從他鼻孔中噴出的熱氣。

  ——就是現在。

  她熟練的扣了一下機關,藏在袖子下的苦無滑落到她手中,接著,她一手抓住了拎著自己的叔父的手臂用巧勁在他手臂的某個位置使勁兒一掐一擰,趁著他因為勝券在握和憤怒而反應慢半拍的時候一換身位,就從『被挾持者』的身份搖身一變,反過來成了『挾持』者。

  「抱歉啊。」她一腳踹向對方的膝窩讓人跪到了地上,接著手中的苦無抵在了他保養得當的粗壯脖子上。

  「看來現在是你跪下呢。」

  她心跳跳的很快,現在還很激動——老實說,獨自一人面對敵人做這樣的『反殺』,她也是第一次。

  「啊,不過我說忘了你的名字這個倒是真的。」

  她一只手抱住對方的腦袋,一只手穩穩的握著苦無,這樣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她就可以用鋒利的苦無割斷他的喉管。

  「千萬別激動,侄女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手可能沒那麼穩……萬一你一動我不小心手抖了就不好了。」她說著,手中的苦無又貼緊了一分,男人甚至能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刺痛,「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個審判之日究竟是什麼了吧?叔、父、大、人!」

  啪啪啪。

  然而還沒等被按住的男人回答,就有單調的掌聲突然響起。

  阿緣順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就見到一個穿著考究,容貌極為英俊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邊,一臉贊賞的看著自己。

  似乎十分滿意剛剛看到的這出劇目。

  「紙牌主人!」

  見到這個男人,『叔父』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快,快救救我。這個臭丫頭……」

  「你口中的『臭丫頭』,按系譜來算的話,其實也是我的侄女來著。」

  然而紙牌主人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怎、怎麼?」

  不是說好了要干掉她麼?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說起系譜?

  「也就是我心愛的兒子十分看重的表姐。比起你,對我來說當然是她要更重要一些。」

  他突然側過身露出了先前被他擋住的黑發少年。

  「你說是麼?」男人挑眉,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該隱。」


第217章

  有著精致剔透美貌的少年像人偶一樣安靜地站在男人身後。

  就算被叫到的時候,臉上也是沒有生氣的茫然和隱隱的慌張。

  「我……」他張了張嘴,聲音也十分微弱。

  「你怎麼想呢?該隱。」

  英俊的中年人微微俯身,誘哄似的開口。語氣親昵的就像一個發自心底愛著自己孩子的『慈父』。

  「你認為哪一個對你來說,更重要呢?是從幼時起就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管家,還是帶你離開了倫敦的這篇傷心地,鼓勵了什麼都做不到的你的表姐?」

  盡管他並沒有說究竟為何逼該隱做選擇,但在場的幾人都隱約有預感——無論該隱選擇誰,被放棄的那個的下場,都一定不會好到哪去。

  沒有人喜歡被擺在天平上像物品一樣做選擇。尤其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被當著面逼問。

  若是被選中的那個還好,若是被放棄的那個……

  無論是做出選擇的人,還是被放棄的那個人,想必都會為此而感到痛苦萬分。

  啊啊,想到那是他們會露出的絕望表情,他就發自心底的感到愉悅。

  該隱,我親愛的兒子,你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你會用怎樣的表情來取悅我呢?

  亞裡克斯嘴角壓抑不住的開始上揚。

  一想到那樣的景像,他就因激動而渾身顫抖——啊啊,那真是至高無上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喜悅。

  「該隱,別聽他的鬼話。」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怒瞪那個表情因壓抑而扭曲的便宜叔父。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現在早就被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了。

  阿緣並不在意自己被列為選擇——好歹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大場面的人了,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弱到只能靠別人的選擇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家孩子這麼被欺負。

  尤其亞裡克斯這身為人父卻不做人事的行為。

  「逼著才十來歲的小孩子做這麼殘酷反人類的決定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勢均力敵的正面來啊。」

  幾十歲的老男人了,別的事兒不干就盯著自己年幼的兒子使勁兒欺負,腦子缺點什麼吧?

  「表、表姐,你別……」

  該隱怯生生的想要勸說什麼,然而亞裡克斯卻並沒有因此而暴怒,而是笑了起來。

  「那就讓我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程度吧,在這審判之日中。」

  「總歸是能撐到看你咽氣就是了。」

  阿緣沒有松開桎梏著想不起來名字的叔父的手,眼神卻一直盯著一副勝利者姿態站在那裡的男人。

  然而對方卻像是對她失去了興趣一樣,轉身走向旁邊的繪著各種符號的中心的台子。然後珍惜的揭開了台子上蓋著的天鵝絨。

  一個帶著白色長發的頭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審判之日,沒被選中的人將會成為祭品消失,而被選中的人的願望將會實現。被你害死的母親也將會復活。」

  他充滿憐愛的輕撫著頭骨面頰的位置。

  隨著他的話語,地上那些奇異的符文也像是呼應他一樣開始泛起不詳的紅光。

  接著,窗外的庭院中也有數到紅光衝天而起。

  「雖然遠離了布置已久的倫敦,但在這裡進行儀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裡可遍地都是祭品啊。」

  戰爭,貧窮,飢餓,全都都是祭品的搖籃。

  「來吧該隱。」亞裡克斯抱著滿頭秀發的頭骨走到了該隱面前,再他失神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頭骨時再次開口,「決定復活你的母親的祭品吧,一切都是你的錯,現在,是你贖罪的時候了。」

  「我……」

  該隱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他看著亞裡克斯手中『母親』的頭骨,又倉惶的看向一旁的表姐。痛苦的表情中又添了幾分掙扎。

  就像在做一個十分艱難的,並且可能會對不起她的決定。

  「對不起,表姐。」

  最終,他喃喃的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

  阿緣仍然認為這並不是該隱的錯。

  要怪,也是怪亞裡克斯這個混賬大人。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亞裡克斯身邊。

  「好孩子。」亞裡克斯安慰道,「你沒有做錯,這樣一來你的人生將恢復原本的樣子,利夫會陪在你的身邊。而你的母親,也會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他空出一只手伸向該隱,像是要把他攬在懷裡撫慰。

  然而就在該隱撲過去狠狠摟住他的下一秒,他卻像是觸電一樣把懷中的少年甩了出去。

  「你——」

  他摸向耳後,尖銳的疼痛之後,是逐漸擴散開的麻木。

  被他摔在地上的該隱則是一翻身爬了起來,他揚了揚戴在手上的戒指——原本應該是界面的地方此時有一根約一釐米長的尖刺。

  纖弱美貌的少年臉上浮現了惡作劇成功一樣隱隱得意的笑容。一點也看不出先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一樣的脆弱無助。

  「父親大人。」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土,「您還真是數年來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以前被他這幅樣子騙著喝下了摻了毒品的飲品。現在又被他欺騙,刺入了毒藥。

  「坎特雷拉。」

  黑發的少年甜美一笑。

  「這還是表姐問我是不是『波吉亞』的血脈之後我查出來的毒藥——很是花了我一番功夫才復原出來的。」

  「本來還以為成功不了的,但最終它還是重現了——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父親大人。」

  少年的表情有幾分悵然,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本的笑容。

  「該隱!?」面對這樣的突然反轉,阿緣的聲音都有點破音了。

  「抱歉抱歉。」該隱連忙轉過頭。「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想要騙過別人,就要先騙過自己嘛。回去我一定好好道歉好好反省,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啦。」

  跟阿緣告饒之後,他再次轉頭看向因毒素的侵襲而踉蹌後退,靠著台子的支撐才沒有倒下的亞裡克斯。

  少年收斂了笑容,聲音是前所未有過的堅定:

  「我不能讓您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無論我有多少罪,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就讓一切在今天結束吧。

  ——雖然被要求留在艾蓮娜在此處的宅邸。

  但是如果能乖乖聽話在宅邸裡看書,那就不是該隱了。於是幾個『大人』離開之後,他也用美色誘惑了留下來保護他的武藏親,讓沒能經得住美少年的魅力的強大女劍士帶著自己跟在後面偷偷地探險去了。

  是啦,他當然知道表姐特地把他留下一定有什麼用意,而且絕對是好意——畢竟她針對自己有什麼惡意的話,有一千種辦法折騰自己呢,何必非要留到這種時候。

  況且表姐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空把精力放在這種『小事』上的樣子。

  是的,在現在的該隱來看,如果不是個人惡趣味就在於此的話,那這樣看把大把精力放在『針對某個人』的事情上而不去看更多,更寬廣的世界的話,實在是很遜的行為。

  尤其在他也參與到可能會涉及到數百家庭的生計的工作中,並且因此而數個夜晚難以入睡,還在清晨發現自己一把一把的掉了頭發之後。

  他就覺得自己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升華了人生價值的人。

  對這種行為,自然也就更加看不起了。

  執念有用麼?可以解決一百個人的就業問題麼?

  詛咒能吃麼?能讓一百個人都吃飽肚子麼?

  顯然都不行。

  但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卻可以。

  這麼一比,顯然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更加厲害不是麼?

  既然是自己更厲害,那為什麼還要懼怕這些呢?

  自從吃的好睡得飽,不做噩夢也沒沒工夫胡思亂想之後,該隱的氣色肉眼可見的變好了許多。再加上時不時跟著武藏親或者g他們學幾手,身體也跟著健壯了許多。雖然沒有滿身的腱子肉,卻也不復往日纖細精致,宛如一碰就碎的琉璃的樣子。

  當然精致的美貌還在,只是從易碎品變成了塑料制品。看起來還是晶瑩剔透的樣子,但誰也別想輕易將他打碎。

  ——因此就算是被人用利夫威脅,他也可以冷靜下來跟武藏親一起演戲,假裝是因不敵而被綁走,然後站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面前。

  老實說,見到自己的父親的那一刻,他其實是松了口氣的。

  見到還活著他,自己就不用再擔心對方是不是已經死掉了。是否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再對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人下毒手。

  於是他按照對父親大人的了解,表演了一個『他期望中深陷絕望又故作堅強的兒子』的形像,按照他的期望行動、做決定。

  終於找到了可以下手的機會。

  「你以為這樣就勝利了麼?」

  亞裡克斯嘴角溢出了鮮血,但他卻沒用因此驚慌失措,反而透出了幾分瘋狂,他舉起手指向窗外。

  外面紅光漫天,就好像整座城市都被紅光包圍。

  「太遲了!」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猩紅的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更是讓他猙獰的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

  「儀式已經開始,所有人都會是審判的祭品!」

  「那可不一定哦。」

  伴隨著年輕女人的聲音,巨大的震動突然出現。

  「武藏親!」

  金發的女劍士一刀砍破了落地窗衝了進來。

  「外面怎麼樣了?」

  該隱焦急的問道。

  「安心啦,武藏親是絕對不會辜負美少年的期望的。」

  將刀抗在肩膀上艷麗劍士燦爛一笑。

  「幾個節點我和g都破壞掉了。」她突然舉刀向旁邊一揮,逼退了不知從哪裡出現,身披鬥篷的家伙。

  先前跟該隱演出完『不敵敵人被打敗』的戲份之後,她就一路尾隨在後面,想要找到突破的機會。

  既然該隱這邊出了問題,那大小姐他們的情況恐怕也不好到哪兒去。因此貿然找上門絕對不是個好選擇。

  既然不能堂堂正正……那無賴也有無賴的辦法。

  一開始她只是想搗亂讓場面混亂起來,結果她才靠近這裡,就見到有一群披著鬥篷的人從宅邸乘車去了外面。她立刻就轉變了注意,打算先去看看這種時候會特地離開的人去干什麼,接著又在半路上遇到同樣匆匆趕來的g……結果兩人一直忙到了剛剛才匆忙趕回來。

  「還是早點投向比較好哦,我想下面giotto他們應該也已經得手了吧。」

  ——正如宮本武藏所說,樓下議會大廳也確實是被giotto和斯佩多聯手控制住了。

  不,准確應該說是,讓giotto『凍住了』。

  氣勢恢宏的議會布滿了巨大的冰凌。這些像是盛開的花一樣的冰凌將會場分割成了數個區域。

  那些古怪的侍從都被凍在了冰中,就像一個個人體標本。

  以卡斯特羅公爵為首的其他參與者們雖然沒有被凍起來,卻也因為這突然的轉變而收到了不小的驚嚇,也產生了一些踩踏事件——雖然沒有人死亡,但看起來也不太好過。

  只是比起肉體上的疼痛,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還是giotto所展現出來的非人的力量。

  人的雙手,怎麼可能被火焰包裹呢?

  而燃燒著的火焰,又怎麼可能化作堅冰呢?

  尤其掌握這力量的,還是一直以為來都被他們視作『鄉巴佬』、『暴發戶』的家伙。

  明明只是一個地方自衛團首領出身。

  明明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一個人擁有了這種……這種仿佛神明的力量呢?

  「真是震撼的出場方式啊。」

  斯佩多走到giotto身邊,眼睛瞥向他手上那雙從沒見過的怪異手套,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啊哈哈哈……這個嘛。」拉風的出場,並震撼的在場眾人懷疑人生的giotto卻是一臉的苦笑。「我回去之後會解釋的。」

  「人質都解救出來了麼?」

  「嗯,除了被帶走的那位大小姐,這裡的就是全部了。」

  斯佩多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卡斯特羅公爵什麼時候就開始跟那些人合作了,這座宅邸的僕人竟然沒有一個是活人。」

  從僕人到廚師,再到花匠和馬夫,全部都是『活死人』,斯佩多甚至懷疑,可能他們中的很多人在被命令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活死人』,還按照正常活人的生活方式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今天。

  這是他剛剛趁亂催眠了卡斯特羅公問出來的。

  這個老東西也真是敢。

  包括先前的活死人,還有派去城市各處的那些,足足有數百活死人就隱藏在這座宅邸中。

  他難道都不覺得自己是睡在屍堆上,不覺得惡心麼?

  ——不,如果他還會覺得惡心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這麼做吧。

  他搖了搖頭。

  「斯佩多你留在這裡安排撤離。」確認了這裡的安全之後,giotto立刻轉身向外走。

  「我去找她。」

  「哼,挺能干的嘛。」

  注意到儀式確實出了問題,亞裡克斯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但他並沒有像是被逼到陌路的反派一樣立刻退場。反而像是被激發了鬥志一樣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我承認,你們的行動確實是給我造成了不少困擾——或者說【審判之日】確實被你們阻止了。」

  「但是還沒有完,儀式還沒有結束。」

  隨著他的話語,穿著鬥篷的人不要命一樣的放棄了防御開始進攻,而他自己則是趁著眾人沒有回過神的這一瞬間將手中的頭骨放到了祭壇中央。

  「這裡還有祭品!這幢房子中所有的人都是祭品!儀式沒有結束!降臨吧!完成我的願望吧!」

  巨大的力量以祭壇為中心湧現,肉眼可見的旋渦突然出現在了頭骨上方。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不管那是什麼,一旦出現,絕對不會是好事。

  「武藏親!」

  阿緣也顧不上手裡的叔父了,她松開他衝向祭壇。

  「了解!」

  宮本武藏也不再和面前的鬥篷人纏鬥,腳下一個用力衝向了祭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挾雷霆萬鈞之勢劈向突然出現的旋渦,和它正下方的頭骨。

  不管那是什麼,絕對,不能讓它成功。


第218章

  雖然阿緣是先行動起來的那一個,但率先到的,卻是後來居上的宮本武藏。

  金發的劍士毫不留情的對著還在扭曲的漩渦一刀砍下,然而還沒等她觸碰到那漩渦,漩渦中就流出了如蜜一樣粘稠的液體,將她這一擊抵擋在外。

  半透明的,如同濃稠的蜜一樣的液體淅淅瀝瀝的落下,滴落在頭骨上,沿著骨頭滑落,化作黑紅的漿液污染了祭壇。

  猛地看去,甚至會被誤認為是燃燒著的黑紅色火焰。隨著它的出現,地上的符文再次翻湧起不詳的紅光,沿著地面,沿著牆壁上的紋路蔓延出去,將整座宅邸包圍。

  「來吧、來吧!要祭品的話,這裡有的是!」

  亞裡克斯靠在祭壇上,毒藥已經侵蝕了他的身體,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楚,只有滿滿的即將得償所願的狂喜。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什麼可言阻止他了。

  「死者將會復活,過去的規則會也會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將會按照我的意願制訂!」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沾染了考究的禮服,但往日總是一絲不苟的男人卻絲毫沒有要打理的意思。他咧嘴看著不斷對漩渦發起進攻的宮本武藏等人,然後將視線落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看吧該隱,新的時代馬上將會到來。那是顛覆了現在的一切的全新世界。」

  「死者從墳墓中爬出來,而生者只能哀嘆著自己的不幸——生在這個時代的不幸。」

  「你閉嘴!」

  還沒等該隱說話,焦慮的思考著解決方案的阿緣就轉過頭凶狠的呵罵起來。

  「沒到你說話的時候,等問題解決了,待會兒你就算不想說我也會把你的嘴巴撬開的。」

  「區區一個戀愛腦中年男人,想當毀滅世界的大反派你還不夠資格!」

  高達都不能開還想毀滅世界,世界才不受不了這侮辱呢。

  「……哼,牙尖嘴利的丫頭,你也就只有現在還能說兩句話了。」

  亞裡克斯又吐了一口血,卻是沒有再繼續說話。

  只是痴迷的看著祭壇上的頭骨,還有那不斷從漩渦中溢出的黑紅色液體,就好像那並非是會給世界帶來毀滅的東西,而是傳說故事中才會存在的,夢想成真之水。

  「大小姐、該隱,千萬別碰到那些黑色的液體。」

  「我知道。」

  阿緣一直在留意這些黑紅色的液體。

  雖然她沒什麼印像了,但心底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這不是什麼可以碰觸,可以輕視的東西。

  它的本質,比表現出來的樣貌要可怕、危險的多。

  「武藏親!」

  眼看在將頭骨包裹之後,突然分出一縷黑紅色的液體利箭一般射向還在找機會破壞漩渦的宮本武藏,阿緣立刻大聲提醒道。

  宮本武藏立刻向後撤離,然而也許是她剛剛的攻擊讓黑紅色的液體記恨了它,還沒等她站穩腳步,有一股黑紅色的液體從下方襲來,盡管宮本武藏反應十分迅速,卻也還是被黑紅色的液體擊中了發飾。

  紅色的發飾掉落下去,立刻被黑紅色的液體吞噬,幾縷金發也緊隨其後消失在了黑紅色的液體之間。

  「好險啊。」

  躲過接連攻擊的女劍士見地面沒有合適的落腳之地,立刻將手中的刀刺入地面,接著踩著刀柄跳上了固定在天花板的華麗吊燈上。

  金色的頭發貼在臉頰上,頗有幾分狼狽。

  黑紅色的液體以頭骨為中心,浮現了許多像是觸須一樣搖晃著的分支。他們全都向上,虎視眈眈的對著吊燈上的宮本武藏。

  「這可,不太妙啊。」

  宮本武藏撩開臉上貼服的頭發,口中說著不妙,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芒。

  而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那些如同觸須一樣的液體在下一刻就像找到了目標一樣,全部對著吊燈上的宮本武藏衝了過去。

  下面是黑紅色液體的泥潭,眼前則是黑紅色液體組成的『萬箭齊發』,就像要把她整個人釘死在這裡一樣,絲毫沒有給她留下退路。

  「武藏親,跳……」

  阿緣想讓宮本武藏跳到自己這裡,她跑到了靠近大門的一側,這裡還沒有被蔓延的黑紅色液體侵蝕,還有時間緩衝。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到身邊突然衝出了大量晶瑩剔透,帶著瑩瑩藍色的冰霜。這些漂亮的冰霜沿著凶狠侵蝕的黑紅色液體奔湧向前,眨眼間就將它們全都凍了起來,並且,順著液體湧現的方向,一路向上將半空中的漩渦也一並包裹在其中。

  「giotto?」

  阿緣回過頭,就見金發的青年正單膝跪地,雙手按在地面上維持著阻止著黑紅色液體侵蝕的冰層。

  「這是怎麼?」

  「這個……算是『秘密武器』之類的吧,回頭我會好好解釋的。」他看向被藍色堅冰凍在其中的漩渦,雖然被凍住了,但漩渦還如同呼吸一樣緩緩地凍著,那些液體也只是暫時被阻擋在了冰下,而並非是被徹底的控制住了。

  「多謝。」

  宮本武藏翻身下來。

  「不客氣,但這只是暫時的應對措施。」giotto的眉頭皺的死緊,「我只能壓制它一會兒,如果不能找到解決辦法的話,很快它就會突破我的桎梏,繼續蔓延下去。」

  他並沒有因為情況暫時控制住而松懈,甚至因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而更加緊張。

  「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現在有頭緒麼?」

  「沒有……」

  「稍微有一點吧。」

  阿緣和宮本武藏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結論。

  聽到宮本武藏的話,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到了宮本武藏身上。

  「我不太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如果只是破壞掉它的話,我還是有那麼點辦法的。」

  宮本武藏重新收刀回殼,目光筆直的看向那在冰層下也還如同呼吸一樣活動著漩渦。

  阿緣立刻追問道:「我們該怎麼做?」

  「這個嘛……大小姐的話,只要把這個借給我就好了。」宮本武藏轉過頭對著阿緣微微一笑,接著抬起手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緞帶,接著用這根綢帶將散落的金色秀發重新束在了一起,「嗯,這樣一來就沒有阻礙了。」她甩了甩臨時綁起來的馬尾。「哎呀,這樣的發型還是第一次嘗試,意外的清爽呢。」

  「好,接下來就只要像往常那樣做就好了。」

  她拍了拍衣服,活動了一下身體。

  「像往常一樣?」

  阿緣有幾分疑惑。

  「對呀,就是像往常一樣。」宮本武藏轉過身,對著阿緣和翻過冰面匆匆跑來的該隱笑了笑。

  「作為一個劍士,這種時候當然只要揮劍就好了。」

  颯爽的女劍士燦爛一笑。

  「雖然還是沒有完成的半成品,具體能達到什麼程度我也不太確定,但是只是『破壞』的話,我還是有點信心的。」

  「就憑你手中的這把殘破的刀?」被隔離在冰層後的亞裡克斯嗤笑。「人類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的。」

  「我真不該放任你跟這些只會胡說八道的無賴相處的。」

  「武藏親才不是——」該隱怒視冰層後的父親,然而還沒等他反駁,宮本武藏就擋在了他身前。

  「確實,人類的力量同諸天的神魔,同有移山倒海之力的自然比起來,確實無比渺小。所做之事大多看起來也是徒勞無果。」

  「但是,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做到什麼,卻是人自己來判定的。」

  她轉過身,輕輕摸了摸該隱的頭。

  「那麼,就請見證我這還不成氣候的一擊,究竟能有多大的威力吧。」

  跟什麼鬼神,什麼正義邪惡都沒有關系。

  就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一擊——這也許,就是她這一次旅行之所以會這麼漫長的真正原因吧。

  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刻才留在此地的。

  金發的女劍士消失了。

  隨著她揮出的,仿佛連世界都能一分為二的那一劍,還有那邪異的漩渦一起。

  沒有華麗絢麗的效果,也沒有『大決戰』應該有的悲壯氣氛。

  僅僅只是一刀。

  「不……不可能。」

  亞裡克斯睜大了眼睛,潔白的眼球部分布滿了血絲,就連眼角都因為過於用力而泛起了血色,仿佛要撕裂開來。

  「克莉絲汀!」

  他撲向了祭壇。

  然而giotto制造的冰層卻將他牢牢地擋在了外面,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半分。只能看著黑紅色的液體像是干涸一樣慢慢枯萎,而被包裹在其中,好似用這些黑紅色的液體重新形成肌肉皮膚的頭骨也重新露出了干枯的樣子。

  只是在被侵蝕之後,從灰白變成了黑色。

  它歪歪斜斜的躺在祭壇上,空洞的眼眶像是看著什麼一樣直直對著前方。然後,黑色的骷髏上出現了裂痕。

  「糟糕。」阿緣仍有幾分無措。「剛剛,忘了跟武藏親說『再見』了。」

  再見,再次相見。

  要是說出來,是不是就能再結下一份新的緣分呢?

  同樣都是流浪者,說不定就有機會在某個新的世界中再見,不是麼?

  「武藏親她……」

  該隱也有幾分恍惚。

  「放心吧,她沒死。」阿緣立刻安慰道,「她只是開啟了下一段旅行,去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們也要努力了——還有山一樣的事情要做呢。」

  阿緣不再看祭壇,也不再看祭壇後瘋狂捶打冰面的亞裡克斯。

  她不太想繼續在留在這裡了。

  因此她沒能注意到黑色骷髏中絲絲縷縷溢出的黑氣,還有黑氣中屬於女人的,怨恨又癲狂的臉。還有在她頭上後,重新出現並且比先前更加扭曲的漩渦。

  ——然後,地面崩塌了。

  「表姐——」

  作者有話要說:

  太生死時速了,我家突然斷電,到現在還沒有回復,之前電腦沒多少電了換了手機碼字,然後發現手機也沒多少電了,移動電源還沒充電=

  趕緊又轉回電腦上,最後用太後的手機開了熱點才連上網更新。

  ——無法呼吸。


第219章

  宇智波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心底的那個空洞了。

  他現在很忙。

  幾乎從他對千手柱間說自己有辦法讓忍者不用考廝殺掙錢開始,就再也沒有休息過。

  一邊安排忍者商務——就是忍者們能夠做的商業工作,從火炕到毛衣(他有織過的記憶),再到停戰區的快遞,還有各種土木工程。

  什麼擅長土遁的水遁的風遁的火遁的。

  造房子的修路的開荒造田的。

  在停戰區開展產業基地,把忍者和當地人一起擰在一條名為『利益』的麻繩上。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但好在他心裡有個底兒——就好像自己曾經經歷過。就好像他知道那是怎樣一個世界一樣。

  一切都太奇怪了,並不是因為不好。

  正相反,反而是因為太好了,好到讓他感到可疑。

  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麼?

  身為宇智波的自己,真的可以擁有這樣的生活麼?

  並不是宇智波斑覺得宇智波不好,而是因為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一族,可以說是為了『忍者』而生的。他們天生就比其他忍族擁有更好的血繼限界,擁有高的起點。因此他們永遠會站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在戰爭的最中心,被所有忍族警惕。

  就算一個宇智波真的只是剛巧路過,周圍的人——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忍者,都不會放心。

  一切都只因為他是宇智波。

  千手的情況恐怕也大致相同。

  所以他對於自己的『認知』一直十分困惑,甚至覺得自己也許是在不知道的什麼時候中了幻術。

  只是當他發現自己所知曉的這些信息,在現在真的用得上,並且真的逐漸實現了過去以為只能是夢想的事情的時候,他甚至開始感激這一切。

  無論是什麼,無論是因為誰。

  他由衷的感激自己能夠獲得這些信息的這個事實。

  只是這樣一來,作為最核心輸出信息的他就變成了最忙碌的一個。房間裡的燈每天到了後半夜才會熄滅,第二天一早還不等天亮,他又要匆匆出門。

  因此,等到千手柱間突然翻窗進來說要帶他去參加慶典活動,他才注意到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秋天,豐收的季節。

  稻浪泛起波濤,對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這無疑是最讓人心曠神怡的美麗景色了。

  有糧食,就代表他們不會在接下來的季節裡餓死。就代表他們可以度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定生活。

  再怎麼美麗的山澗花田,都不會比這更讓人們喜悅了。

  這是停戰區第一次的慶典,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熱情的參與進其中。

  街道兩邊布滿了攤位,一盞盞燈籠被掛到了路邊的燈杆上。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就算是不善表達自己的忍者,也忍不住放下了緊繃的神經,換上普通的衣服,悄悄地融入其中。

  在千手柱間來看,這真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一個慶典了。所以他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好友錯過。

  然而在宇智波斑看來,這個慶典卻怎麼看都不能讓人滿意。

  這個所有人都參與進來的慶典,應該更大,更熱鬧才對。地面為什麼只是草草鋪平,連石板都沒有鋪呢?

  街道怎麼看都不像是仔細整理過,兩邊的攤位也都是倉促之下搭起來的架子。倉促,草率,有些木頭材料上的樹皮和木刺都沒有清理掉。粗糙到讓他看不下去。

  宇智波斑並不是個講究精致的人——忍者有什麼精致可講呢?能活下去、能完成任務,沒什麼不能接受、忍耐的。

  風餐露宿、泥水中打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慶典是不一樣的,應該有更多的人,有更多整齊的攤位,無論是忍者還是普通人,都能更加和諧的融為一體——就連路邊的路燈的樣式都應該更加精致、統一。

  甚至沒有足夠的防火用的水桶,也沒有休息處,分流處,還有失物、走失兒童招領處。這樣一來出了問題該怎麼辦?人們還能安心享受慶典活動麼?

  他抬起頭,向著遠方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空曠的天空。只能看到絲絲縷縷的金光消失在遠處的山後。

  ……在目光所及的某個地方,應該還有一處只要看到就讓人感到安心的建築才對。

  穩穩地佇立在那裡,哪怕夜晚時只能看到一個昏暗的輪廓,只要它還在那裡,就是安心。

  「怎麼了斑,臉色這麼嚇人。」

  拉著人沒走幾步,千手柱間就注意到宇智波斑越來越凝重不滿的表情。

  簡直像是要生氣了似的。

  「你不覺得這個慶典,很……簡陋麼?」

  宇智波斑皺著眉頭,努力壓抑自己才沒說出那句『糟糕』,而是換了個溫和一點的詞彙。

  「簡陋?怎麼會?」

  千手柱間驚訝的環視四周。

  周圍盡是多姿多彩的攤位,其中不乏許多只會在大城市裡出現的好東西。走在這裡的人們也都穿著體面整潔的衣服,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怎麼就簡陋了?

  人們甚至大手筆的在整條街道上都立了路燈,從入口到出口,全都燈火通明。

  就算是大城市,就算是首都裡的慶典也就只是這個樣子了吧。

  斑到底是哪裡不滿呢?

  「斑啊……那個,我們呢,不能要求太多的,畢竟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千手柱間努力安撫。「你想想,去年我們還只能待在族地裡,或者在任務的路上遠遠地看著大城市裡的慶典呢。」

  「但是……不,不對,也許確實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道理宇智波斑都懂得,但也許是那樣的慶典印像太深了,所以他才格外不能接受吧。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說完就丟下了一同前來的千手柱間,轉身快步融入了人群當中。

  他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行走。

  入眼的是人們的笑臉和燦爛的燈火,耳朵聽到的是中氣十足的吆喝和男女老少的歡聲笑語。一切都是夢想中應有的樣子。一切都是他為之奮鬥的目標。

  可他並沒有感到滿足。甚至覺得那個之前被他淡忘了的空洞,猝不及防的又擴大了許多。

  太過突然,以至於他沒有一丁點防備。整個人就好像被拖入其中,同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突然,一個歡快的女聲傳入了耳中。宇智波斑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一個黑頭發的矮個女孩子正指著面前攤位上的衣服對身邊的同伴說著。

  「雖然這件淺藍色的已經很好看了,但果然還是那件粉色的更勝一籌吧。」

  「簡直就像是把春天穿在了身上似的。」

  也許是她的形容太溫柔,宇智波斑情不自禁的看向她描述的那件粉色衣服。

  果然,在燈光的照耀下,那件粉色的衣服就好像在泛著溫柔和的微光,就如同春日枝頭的花苞。

  鮮嫩的,柔軟的,是忍者生活的世界不應該有的色彩和材質。

  但是……

  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衣服面前。

  他記得這件衣服。

  或者說,他的記憶力,應該有一件跟這個十分相似的衣服。

  不適合忍者,但卻適合……

  是誰呢?

  會適合這件衣服的人。

  「……我們想到了一處呢。」

  耳畔,突然響起柔和又清亮的女孩子的聲音。

  「那個,雖然算不上禮物,但是希望你收下這個。」

  「這是?」

  他又聽到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耳釘。啊,我知道忍者幾乎都不帶飾品,送男性耳釘也挺奇怪的。」阿緣沒有拿著耳釘的那只手抓了下頭發。「但是,就……那個,看到的時候覺得很好看會很合適你,所以就……」

  少女猶猶豫豫的說著,似乎在擔心什麼。

  「適合……我麼。」

  宇智波斑喃喃的重復了一遍男人說的話。然後又聽到了女孩子驚慌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不是,耳釘不是這樣直接扎上去的啊!」

  「流血了流血了!」

  「紙巾呢?手帕呢?糟糕我好像都沒帶。」

  少女驚慌又焦急,似乎整個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

  正常來說,見到一個女孩子這麼慌張的樣子,伸手幫一把才是正常的。可宇智波斑不知為何就是知道,剛剛說話的男人此刻一定是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女慌亂的樣子,而沒有出言安慰或者幫助的意思。

  他甚至能隱約察覺到男人此時的心情。

  那一定是某種,就連他自己都沒能好好品味過的喜悅。像是劃過水面的落花,又像是拂過臉頰的羽毛,輕輕淺淺的一點,卻讓人留戀。

  「你怎麼就……對自己好一點啊。」

  少女嘆息。

  「不疼的。」

  宇智波斑在男人的聲音傳來之前輕聲說道,他是知道這個聲音的。

  「不用擔心。」

  他又開口說道。

  是的,不用擔心。

  他可是忍者,無論怎樣的逆境,都有把握可以掙脫。

  無論遇到什麼,他都有信心不會輸。

  咻——啪!

  天空中突然炸開了絢爛的煙花。

  盡管是跟記憶中不同的煙花,卻同樣的照亮了夜空。

  ——他怎麼能忘了呢?

  「煙花耶。」他聽到身邊有人驚喜的叫道。

  他怎麼能忘了那位如同明月一半撕裂了黑暗,將光芒灑向大地的少女呢。

  「姬君。」

  宇智波斑突然抬手摸向耳朵。

  本該空無一物的耳朵,不知何時帶上了不知名的紅色寶石。

  他都想起來了。

  他現在正在尋找姬君的路上,但因為一直無法確定坐標,只能不斷地順著若有若無的氣息前進。

  他穿過了許多個世界,然後落在了這裡,成為了『幼時的自己』。

  宇智波斑收回視線,大步向外走去。

  他耽誤了太久了,現在,必須重新踏上旅程了。

  「斑!」

  就在宇智波斑走出慶典的街道的那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摯友的聲音。

  「柱間」

  他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摯友就背對著慶典的街道站在自己身後。慶典上的光朦朧了少年的輪廓,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慶典的一部分。

  「這裡不好麼?」

  少年問道。

  「這裡不是我們夢想中的世界麼?我們不是好不容易才實現了夢想麼?」他臉上滿是不解,「宇智波和千手沒有再廝殺,父親、還有弟弟們都好好地活著,雖然還有很多不完美,但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一起努力不是麼?」

  「這裡很好。」

  宇智波斑轉過頭筆直的看著自己的摯友。

  「這是年幼時的我們無法想像,比夢境還要幸福的世界。」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呢?」

  「……這裡沒有她。」宇智波斑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她有這麼重要麼?」重要到你練觸手可及的夢想都要放棄?

  「有,比我的生命,比我的夢想都要重要的多。」黑發的少年微微一笑,臉側的耳釘閃閃發亮。「更何況,她早就實現了我們的夢想,所以我現在也要去兌現我的諾言了。」

  「……難以想像啊。」千手柱間突然也笑了。「既然斑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了吧。我也不能阻止你了啊。」

  「但是有點好奇啊,要是什麼時候我也能見一見就好了。」

  「你見過的。」宇智波斑突然促狹的眨了眨眼。

  「誒?誒誒?這樣麼?我見過?」

  「是啊,還不止見過一次,只不過是另外世界裡的兩個你。」

  「斑,你變壞了。」少年抱怨了一句。「但這麼一說,另外的我真狡猾啊,怎麼能不帶上我呢?」

  他叉著腰,似乎真的在生另外的自己的氣。

  「這個嘛……可能只能你自己才能解答了。」

  「這怎麼可能解答的了嘛。」

  千手柱間走了過來,他抬起手,握成拳頭:「那麼,一定要得償所願啊。」

  宇智波斑握拳,在他的拳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會的。」一定,會的。

  宇智波斑轉身離開,背對著慶典越跑越遠。漸漸將一切都甩在了身後。

  「哥哥。」

  就在他即將將一切都拋離的時候,泉奈的聲音響起。

  「你也是來阻止我的麼?」

  宇智波斑目光柔和的看向少年時的弟弟。

  「如果我說是,你會停下來麼?」黑發的小少年走了上來,用跟宇智波斑十分相似的容貌看著他。

  「不會。」

  宇智波斑並不想欺騙弟弟。

  「所以啊,我其實是來傳話的。」

  泉奈微微一笑。

  「父親還是有點別扭,所以托我來傳話……真是,明明也是愛著哥哥的,卻怎麼也拉不下面子。」泉奈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也許只要一日是宇智波的族長,他就一日像現在這樣吧。」

  「我知道。」

  「好啦,說正事。」泉奈收起了促狹,認真的拉住了哥哥的手。

  「他說『這次,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當然,這也是我想說的話。」泉奈松開了手,向後退了幾步,「不是作為宇智波的忍者,去做宇智波斑想做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你們也要保重。」

  「當然。」少年紅了眼睛,卻還是帶著燦爛的笑容,「這次,我們都會好好地。」

  「啊。」

  隨著聲音落下,宇智波斑,離開了。

  「你應該看到這一幕了吧。」

  「看著他做到了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現在,也該讓他能夠得償所願了吧。」

  ——奇怪。

  怎麼了?

  那個奇怪的姬君給我的寶石,突然不見了。

  耶?怎麼會?你再找找啊,那個很貴的吧,而且是姬君給我們的任務證據耶,還不知道她下次什麼時候會再出現呢。

  ……我想她,可能不會再出現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姬君之前跟你說了什麼麼?

  沒有,只是隱隱有這麼一種預感。

  得到了渴求之物,她就不再需要再四處漂泊去尋找了。

  他隱隱有這樣的一種預感。

  「表姐!」

  該隱的聲音阿緣確實聽到了,她也意識到了地面在崩塌的這個現實。

  甚至還看到那個骷髏頭飄向自己的樣子。

  不妙,大事不妙。

  但已經有點晚了。

  她的身體已經跟著那個骷髏頭一同向下墜去。

  她能看到該隱驚慌的臉,也能看到giotto衝向自己的樣子,但都差了一點。她這次可能真的要在劫難……

  嗯?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讓她懸在了半空。

  她順著手臂向上看去,就見到面無表情的阿諾德正一手抓著斷裂的地面,一手拉住掉下來的自己。

  「阿諾德!」

  她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然後就見到青年露出了『不然呢』的冷漠表情。

  ——還真是讓人熟悉的表現。

  她就說之前看到了阿諾德的身影,果然沒有看錯。

  「你別動。」阿諾德皺著眉頭開口,接著手臂用力,將她向上拉。

  但一同墜下的骷髏卻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

  她就在阿緣下方,黑紅色四散而去,在它下方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盡管仍然不知道那力量是什麼,但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危險性。

  掉下去的話,百分百會凶多吉少。

  「你的力量……十分美味。」

  虛無又充滿惡意的女聲突然響起。原本應該是兩個空洞的眼眶突然被黑紅色的光芒充斥,就連干癟的嘴巴,都好像裂出了一個微笑。

  「這具身體,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啊啊,多麼美妙的力量!這是盛開在世界之上的惡德之花!」

  她發出了尖銳的笑聲,接著,下面的漩渦中就再次衝出了無數利箭一樣的黑紅色觸手。盡管giotto竭力去阻止,但這一次被女人主導的力量卻比之前要強的多。

  有一些被阻擋下來,但更多的卻是侵蝕了冰層,繼續向上。

  而被懸在半空的阿緣,並沒有躲避的機會。

  眼看那黑紅色的利箭越來越近,下一秒就可能刺破自己的身體,阿緣第一次在面臨危險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出現。

  ……咦?

  她睜開了眼睛,就只看到了一片澄澈的,宛如燃燒著一般的藍色。接著,就覺得自己的腰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住。

  而耳邊,是溫熱的呼吸,和熟悉的聲音:

  「抱歉,讓您久等了。」

  「我來了,姬君。」


第220章

  「斑!?」

  阿緣的聲音都因為驚訝而破音了,她猛地回頭,甚至因為用力太猛而差點閃到脖子。

  「嗯。」

  闊別許久的黑發忍者一如既往簡單的應了一聲。只有緊緊攬住姬君,緊張到幾乎顫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不平靜。

  這一次是真的。

  柔軟的,溫暖的,活生生的姬君就在自己懷裡。

  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了。

  「姬君,我……」

  「等下等下,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先想辦法解決了這個頭骨。」

  見宇智波斑似乎想說什麼的樣子,阿緣一秒都沒有猶豫的打斷了他,還扭回頭,重新盯著頭骨警惕起來。

  被打斷的黑發忍者當然不會生姬君的氣,他只是垂下眼眸,視線在少女漆黑的頭頂上掃過,接著才抬頭直視不遠處正在猙獰嘶吼的黑氣頭骨。

  他抬起空著的手,向前一揮,黑色的頭骨就被仿佛藍色火焰組成的巨人的手臂擊中,向後撞去。如果不是那些黑紅色的液體及時阻下,這一下就可能讓頭骨裝在斷裂的地板上碎裂開來。

  這毫不留情面的攻擊立刻激怒了頭骨的主人,這是她從未受過的侮辱。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都應該是高高在上,被人追捧,被人戀慕的存在。

  從來只有她玩弄、厭棄、殺害別人的份,從來只有她將別人奉上的東西視如草芥,隨意丟棄的結果。

  而面前這個醜陋的臭丫頭卻一次又一次的阻礙了她的計劃,還有這個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讓她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身體和力量的男人。

  啊啊……可恨,太可恨了。

  隨著恨意的暴漲,頭骨眼眶中黑紅色的光芒愈加鮮明,兩道血色從眼眶落下,竟像是流出了血淚。而圍繞在她周圍的黑紅色液體,也再次洶湧奔波了起來。

  「把身體給我!你這樣的臭丫頭不配擁有這樣的力量!」

  刺的人耳膜生疼的聲音向周圍蕩開,就像是一次音波攻擊。最弱的該隱甚至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頭也一跳一跳的疼了起來。

  其他人雖然沒這麼嚴重,卻也都感到了不適。

  但這一切都沒能傷害到被須佐能乎包裹的兩人。阿緣被很好地保護在了宇智波斑懷裡。無論是那些黑紅色的液體,還是頭骨的聲音。

  這讓giotto不自覺的吞回了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當心』。

  現在應該當心的,是他們這些人才對吧。

  看著藍色巨人當中被陌生男人攬在懷裡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的少女,giotto平復了下心情,轉而繼續盯著那顆黑色的頭骨。

  這是跟他不完全相同的力量。

  確實其中可能有『火焰』的力量,但卻並非是正常的火焰力量,裡面還夾雜了大量其他的東西。

  他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源自哪裡,卻十分忌憚。

  因為在剛剛的過程中他察覺到了,這種黑紅色的液體,會侵蝕他的力量。雖然這侵蝕並不迅速,但若是沒有察覺到而肆意使用力量的話,恐怕會有被侵蝕就無法去除的危險。

  giotto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又一次進攻的落空讓本就狂怒的頭骨變得更加憤怒。她不顧一切的調動著自己積攢下來的力量。黑色的頭骨外側的黑紅色液體不斷蠕動扭曲,就好像覆蓋了一層血肉——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隨著黑紅色液體的蠕動,頭骨漸漸地豐滿了起來,一個漂亮的女人的臉隱隱有了雛形。

  僅僅只是輪廓,都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甚至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看到完整的她。僅僅只是有了輪廓就這樣美麗,那完整的容貌,會是怎樣的美麗呢?

  但這樣的美貌,在並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的忍者面前卻沒有任何作用。

  宇智波斑沒有給她展現美貌,或者說進一步展現力量的機會,須佐能乎的外表出現了層層外甲,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也握住了長刀。

  藍色的長刀高高舉起向下劈去,那本應十分難纏的黑紅色液體在須佐能乎的刀前卻像是熱刀下的黃油,幾乎沒怎麼見停頓,就正中頭骨的正中間。

  將女人的臉,連同她身後的建築和地面一並切成了兩半。

  女人張開裂成兩半的嘴巴,發出了有史以來最尖銳的尖嘯接著就隨著周圍被劈碎的建築碎片一同向下落去,最終跌入了地面上的整齊的裂縫,再也看不到。

  ……這就結束了?

  特別的沒有真實感。

  他們已經做好決一死戰,甚至可能要有所犧牲才能戰勝敵人的准備了。

  結果還沒等他們拿出壓箱底的東西,就……結束了?

  半晌沒再見到女人爬起來,在場的幾人莫名的都覺得十分不真實。真不知道該說是對方外強中干,還是……

  幾人的視線投注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突然解決了戰鬥,並且一點看不到緊張跡像的男人身上。

  還是說這個男人太強了呢?

  阿緣也有幾分恍惚。

  畢竟這個結束確實太快,太突兀了點。

  如果是放在游戲裡,可能連最終章都還沒有到。

  但能快速且沒有損傷(至少沒有擴大傷亡)的解決掉敵人,總歸是件好事。

  到了這個時候,阿緣才終於可以放下心來轉過頭看身後自己無數次思念過的人。她怔怔的看著這熟悉又有了幾分陌生的漂亮容顏,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要說,會有更多,也更激烈的舉動的。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只覺得能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都是好事。

  反而是宇智波斑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生澀的微笑,輕聲開口:「遵照約定,我來接您了。」

  他動了動手臂,讓懷裡的姬君轉了個方向,面衝著自己。看著對方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內心就像是被午後的陽光照耀了一樣,慢慢的暖了起來。

  他克制著自己,在兩人之間留出了些許距離。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親昵的擁抱在一起。

  該隱當場就不高興了,他一手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頭,一邊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凶惡眼神盯著這個『搶了自己表姐』的男人。

  他本能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

  不僅因為他才出來沒多久就解決了他們面臨的危險,也因為表姐帶他的態度……太親昵了。就連他這個表弟,都沒怎麼享受過表姐的擁抱呢。

  再說了……

  少年的視線落到那個藍色的巨人上。藍色巨人當中的他們兩個,就好像自成一個世界似的。將裡面的兩人,同外面的他們,隔離開來。

  而該隱十分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明明是他先來的。明明他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大小姐,不介紹一下麼?」

  見這兩人像是要這樣下去到地老天荒的樣子,giotto站在在二樓破碎的地板上對兩人說道。

  「啊……」

  阿緣終於回過神來。

  「斑!」

  她驚喜的叫道,然後毫不顧形像的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死死的摟住了這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雖然她一直說著想要找到回去的辦法,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其實也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最壞打算。

  同宇智波斑的那個約定,就像一場美好的夢境。

  但萬萬沒想到,美夢,竟然成真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那邊……我是說大家都還好麼?」

  將臉埋在對方懷裡深深呼吸了幾次,阿緣才終於抬起頭,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離開之後是不是出了亂子?抱歉,突然就留下了這樣一個爛攤子給你……」

  「沒有的事。」

  宇智波斑打斷了她愧疚的話。

  「您留給我們的是人世間的樂園淨土。」

  是他們就算是在夢境中都不曾見過的新世界。

  「我覺得我們被遺忘了。」giotto看著對面的阿諾德,笑著聳了下肩膀。

  「……哼。」

  阿諾德沒有直接回應他,只是側過頭看著還在藍色巨人中的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啊。」

  阿緣被安慰道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過於……親密了。

  她視線向旁邊飄了飄,才注意到他們其實一直飄在半空中自顧自的交談,完全忘了周圍的人。

  「啊,giotto你們還好麼?」

  她趕緊假裝無事發生一樣的問道。

  「……挺好的,到是你們,還好麼?這個藍色的……東西?」他指了指須佐能乎,「繼續這樣沒關系麼?」

  「是哦。」阿緣這才注意到他們其實一直呆在宇智波高達……不是,宇智波的須佐能乎裡面。

  記得這個是需要查克拉來著?一直維持著應該也挺累的吧。

  「現在沒事了,我們下去吧。」

  「不,還不行。」

  宇智波斑視線下垂,轉頭看向坍塌的花園的方向。

  本應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美貌的年輕女人。年輕的容貌,還有奇妙的慈愛眼神。這樣的組合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露切小姐?」

  阿緣驚訝的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嗯,是我。」

  不被大眾知曉的管理人小姐笑眯眯的同她打了聲招呼,並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奇這個突然出現的藍色巨人,和制造了藍色巨人的陌生男人。

  「雖然有些突然,但是否可以耽誤你一些時間,稍微談一下呢?」

  「誒?」

  作者有話要說:

  該隱:明明是我先來的!

  斑醬:我比你早了一個世界。(真·實話)

  斑醬,一個因為武力值逆天所以不安正常套路(?)出牌,省略了『強敵碾壓—主角覺醒—強敵臨死反撲—主角千鈞一發險勝』的劇本的男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21章

  「發生了什麼好事麼?」

  艾蓮娜突然問道。

  「嗯?怎麼這麼說?」

  阿緣奇怪的轉過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年輕代首領。

  「這個嘛……因為你一直都在笑哦。」

  艾蓮娜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誒?有麼?」

  阿緣下意識的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結果還真摸到了一個向上勾起的小窩。

  看來她是真的無意識的笑了來著。

  「還真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偏過頭看向樓下的庭院中正在和g說著什麼的黑發青年——也許因為他到來這裡本來就是一種奇跡的原因。雖然身處不同環境,但意外的沒有語言障礙。

  因此並沒有出各種經典的『因語言不通而鬧出笑話』的場景,也沒有因此而牽扯出什麼意外的支線發展……

  怎麼說呢,如果這是一個被誰創作出來的作品的話,那一定是枯燥故事——完全就是從起點就掐滅了各種喜聞樂見的展開的可能性嘛。

  「是吧,你已經這樣笑了好幾次了,果然是因為那個人吧。」

  艾蓮娜促狹的眨了眨眼,完全沒有一個強大勢力的代首領的氣勢。由於先前亞裡克斯捅出來的簍子,獲得了天選之力的giotto近段時間都忙著去四處滅火解決問題,彭格列的事情就都交給了最有名望,也最有經營能力的艾琳娜來負責了。

  雖然giotto表現出了『愧疚』、『為難』等情緒,但阿緣一直覺得這是他有意為之。巴不得能夠趁此機會把這個對他來說如同燙手山芋一樣的工作交出去。

  giotto無疑是個好人,對這裡的人來說,更是救苦救難的英雄。但卻不能算是個好首領。

  當然不是說他昏庸無能或者任性妄為,相反,他一直都勤勤懇懇的奮鬥在工作一線上,日夜操勞。只是無論是方向還是方法,都出現了偏差。無奈之下,只能選擇保守的消極怠工。

  像現在這樣把把控方向的重任交給值得信任的艾蓮娜,對他來說大概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是啊。」

  阿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

  這可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奇跡一般的重逢,難道不應該高興麼?

  「而且……啊,謝謝。」

  說話間,一杯溫度正好的水果茶被放到了阿緣的面前。

  黑發的忍者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是搶了侍女們的工作,神態自然的後退了一步,站在一個既不會礙事,又可以第一時間回應阿緣的需求的地方。他也不是干站著等待工作,阿緣給他找了不少書籍,因此在阿緣沒有需要的時候,他也會看書學習。

  盡管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但許多知識是通用的。

  對宇智波斑來說,只要是能夠派上用場的信息,就都是值得學習、了解的。

  但學習歸學習,他並沒有放棄為阿緣工作的機會。他選擇的這個角落,既不會礙事,又可以清楚的看到阿緣的位置,一旦有什麼需求他可以第一時間反應。

  就如同以前在天守閣的時候一樣。

  盡管阿緣現在換了身份,但在宇智波斑看來,姬君就是姬君,並不會因為所處環境和身份這些外因而改變。他在還沒有適應這個新的世界之前,就重新適應了阿緣的新身份並找到了自己應在的位置。

  他是姬君的劍與盾,更應該是姬君的手與眼——一如過去。

  第一天的時候阿緣還是因為有那麼一丁點陌生了的,只是宇智波斑的行動太自然,再加上重逢的喜悅,她很快就適應了這久違的工作模式。

  雖然這裡的人也很賣力工作,但跟忍者——尤其是一起共事了兩年的宇智波斑來說,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這些工作交給侍女來做就可以的。」阿緣轉過頭體貼的說道。

  「我來就可以。」宇智波斑搖了下頭,「先前消耗了太多的查克拉,現在也就……只能幫你做這些事了。」

  說話的時候,他低下了頭,臉色似乎有些暗淡。

  ——對斑這樣強大忍者來說,失去力量恐怕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吧。哪怕是實力受損,心裡也一定不好受。

  於是阿緣立刻改了口。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有什麼事大可直接吩咐。」

  ——聽你在瞎說。

  艾蓮娜眯起了眼睛。

  她可沒看出這個男人哪裡像是消耗太多。

  明明早上起來還把一個人單挑了整個彭格列的戰鬥部隊,不僅把所有人按在地上收拾了一遍,還赤手空拳跟全副武裝的g和朝利雨月切磋了一遍。

  如果這也叫實力受損,那她真不知道怎樣才是『巔峰狀態』了。

  有些人,明明看起來像個桀驁不馴的狂徒。

  她的視線瞥向那個一點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男人。

  在艾蓮娜看來,這個男人無論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類型。他並不自大,也沒有刻意擺出傲慢的架子。

  只是非常單純的,實力不夠的人,根本不會被他看在眼裡就是了。

  這種情況在不少貴族中都有出現。只不過參考實力,這個人的情況更嚴重了那麼一點點。

  宇智波斑當然注意到了艾蓮娜瞟向自己的眼神。只是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艾蓮娜是姬君的朋友,同時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能干的女性。但這些都跟他沒有關系,她的態度自然也不在他需要在意的範圍內。

  說到底,他雖然站在這裡,卻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他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就只為了姬君而已。只有她身邊,才是自己想要前往的地方。

  在一次又一次的穿越過程中,他越加清晰的了解到這一點。最後那個世界,只是讓他更加確定而已。

  阿緣雖然總是在工作,但她其實並不是那種以工作為樂趣,越工作越快樂的工作狂。

  於是這一天她也理所當然的早退了。

  雖然宇智波斑從來沒有主動問過這個世界的事情,但在這個世界裡經歷了許多的阿緣卻覺得有很多可以說的。

  尤其她還趁機學習了不少新知識,也可以拿來跟他說道說道了。

  很多東西她其實只是一知半解,因此之前跟他講的時候也只是含糊的說了個概念,但是現在她通過學習和實踐已經深入了,自然也就可以跟他『更新』一下了。

  尤其是蒸汽機的應用,還有各種工業制造上。

  「我其實一直在跟相關的工廠聯系,想要學習更多關於蒸汽機的事情——要是能把蒸汽機的線路開到這裡就更好了。雖然這裡距離港口不遠,但要是有了蒸汽機車才能更好的盤活這裡的產業。」

  「港口卸下的貨物可以通過蒸汽機車更加方便快捷的運輸到內陸地區,這裡產出的各種農產品,也可以通過蒸汽機車運輸去港口海運出口到遠處的國家,或者走陸運去到附近的國家。」

  「交通方便了,人流量自然也會增加,自然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勞動力流向這裡。」

  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阿緣掰著手指跟宇智波斑說著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現在還有更多優先項,所以這項工作還處於初始階段。」這種時候阿緣就格外想念忍者的方便。

  一個普通忍者至少抵三個普通工人,如果再會一些實用的忍術,那差不多能抵五六個工人了。

  無論是修路還是建造,只有原材料跟不上,沒有他們做不完的時候。

  「還有水泥——這裡的水泥一直在進行改良,根據成分不同,分成了不同的使用方向,有更適合鋪路的,也有更適合建造的。」

  「不知道忍者制造的水泥是那種,是不是也可以通過調整那個……石、石灰遁?的成分來制作不同的水泥?」

  「倒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

  比起研究如何更好地殺人的忍術,這樣的忍術研發方向聽起來要好得多。

  「是吧,其實我之前就覺得,忍術在民生上有更多可以開發的地方的。柱間都可以用木遁造房子,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用上『地基建設術』或者『發電術』、『引水術』之類的忍術來著。」

  「姬君。」

  宇智波斑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柔和的看著面前的少女。

  「不用刻意提起這些也沒關系的。」

  他伸出手,做了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嘗試的事情。

  宇智波斑帶著薄繭的手撫過了少女的臉頰。

  不像過去那樣只是貼近描繪,而是確實的,摸到了少女的肌膚。指腹下傳來的溫暖讓他眷戀,忍不住更加緊密的貼近了些許。

  「我是憑自己的意志來到這裡的,這是我的選擇。我既不後悔,也不留戀。」他微微用力,少女的視線同自己對在一起,「你只要像以前一樣,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夠了。」

  宇智波斑很早就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備。

  早在出發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甚至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到姬君的蹤影。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條路。

  不僅因為那時的承諾,不僅因為那個世界還需要姬君的指引。

  也是因為他想見她。

  僅此而已。

  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決定,因此他並不需要姬君為此感到愧疚或者因此而改變什麼。

  「只要不傷害到自己,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支持的。」

  姬君就是姬君,不需要為誰而改變,也不需要為誰妥協。

  就算這個『誰』,是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宇智波斑:我用了太多力量,現在很虛弱,只能力所能及的做點雜事了。

  艾蓮娜g:聽你鬼扯。

  斑醬真好,就算要起舞我也可以(?)


第222章

  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躺在床上,阿緣久違的失眠了。

  其實一直以來,阿緣都覺得自己是個還算幸運的人。

  盡管遇到過不少挫折,也遭受過一些來自命運的毒打,但總的來說結果都不會壞。

  雖然稀裡糊塗的穿越了,還背上了個怎麼看都很可疑的系統,但她遇到了泉奈,遇到了斑還有柱間、奈良兄弟等人,雖然是一窮二白的開局,但日子過的其實並不差。

  甚至她還能從這樣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樂趣,能夠靠著自己的努力,收獲一個繁榮向上的國家。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也是過去不曾得到過的。此時的她並非是數億人中最普通的一個,而是被這個國家的人們需要,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為這個國家帶來改變的重要之人。

  或許她可以稍微虛榮一點點,認為自己是他們最重要的天命之人?

  再後來來到了這裡,她又遇到了保了她一命並給了她發揮的舞台的表哥阿爾伯特,後來又遇到了可愛的(當然偶爾也讓人血壓上升)的表弟該隱,盡管總是一副面無表情好像在說『莫挨老子』但總會妥帖細心,沒有一句怨言的完成所有工作的阿諾德。後來到了兩西西裡王國,又有了志同道合,相信並支持著她的決定的giotto和艾蓮娜。

  稀裡糊塗的開始和莫名其妙的過程究竟會走向怎樣的結局阿緣並不清楚,但只有在和人的邂逅這方面,她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

  因此在面對放棄了家族,放棄了親人、朋友……甚至是自己熟悉的世界的斑的時候,她其實是心懷愧疚的。

  甚至有一點點恐慌。

  這樣真的好麼?

  對自己來說是好事,但對斑來說,是否犧牲了太多呢?畢竟這裡對他來說,是舉目無親,完全陌生的世界。

  所以在不涉及工作,直接面對斑先生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但究竟是為何而緊張,說是單純的出於愧疚,或者說其中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准。

  故而在聽到斑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用顧慮別人』的時候,她先是產生了被看穿的慌張,但慌張之後,心底湧現的卻是不斷翻湧而出的喜悅。

  這個人,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吧。

  並非只是作為領導和姬君,而是作為『阿緣』這個人。

  阿緣一直覺得自己並不在意這件事的,畢竟她遇到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對她很好。是把她當『姬君』還是『阿緣』來看待,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

  但真當聽到千裡迢迢的找到自己的宇智波斑這麼說的時候,這種心底湧現的喜悅卻讓她明白。她其實還是在意的。

  就算沒有那麼的在意,也絕非自己原本認為的那麼『無所謂』。

  只是這樣一來,緊迫感也就越來越重了。

  ——她必須,得給露切小姐一個回答才行。

  那一天露切並非是事情結束之後才『姍姍來遲』,事實上她在此之前就做了許多的准備,giotto之所以能夠使用那樣規格的力量,也是因為從她手中獲得了源自於基石的指環——姑且就先稱呼為彭格列指環吧。畢竟後來每個守護者都有一個了。

  她原本一直在暗中行動,隨時准備配合giotto找到機會將那本不屬於這裡的力量封印起來的。——如果沒有宇智波斑的突然出現的話。

  她是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可以不借助外界事物(火焰)的力量,獨自一人就詛咒的載體造成直接傷害,在它還沒有擴散開來造成進一步傷害的時候就把它解決的人的。

  所以最後她能做的,就只是將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詛咒封印起來……然後當一個姍姍來遲的解說員了。

  當然事情能比想像中更簡單的解決,對她,對這個世界來說都事件好事。

  不然讓那融合了火焰力量的詛咒擴散侵蝕出去,還不知道要毀滅多少生命,更不知道人們又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將其阻止了。

  像現在這樣最好。

  只是有些事,她還是要跟可愛的小女孩交代的。

  「您的意思是,我的『系統』,跟這個『詛咒』是同源的東西?」

  「是的。」

  露切點了點頭。

  以前她沒有說出具體的名字,是因為那東西被束縛住了,她只能看到它的形態,而無法看到它的性質。

  但經歷了這個事件,她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

  「你可以稱呼它為『詛咒』。」露切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也可以理解為『被污染了的聖杯的殘片』。」

  「被污染了的……聖杯殘片?」阿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聖杯……就是亞瑟王的故事裡那個聖杯麼?這個是真的存在的?」

  「為什麼不能真實存在呢?」露切反問。「你明明擁有特殊的血脈,還離開了自己的故鄉來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卻對聖杯的存在產生了質疑?」

  阿緣趕緊搖了搖頭:「不……就是覺得,可以許願這種事情,有點……」太作弊了吧。

  能夠精准的實現任何願望的這種道具,太出格了。

  簡直就像是游戲修改器,從一開始就破壞了游戲原本的平衡。

  雖然阿緣沒有明確的說出『作弊』兩個字,但露切還是能多少猜出她的意思。

  「倒也沒你想像的那麼誇張,說是可以許願,但範圍也只是『它能夠實現的事情』而已。」

  「舉個例子。如果把聖杯比作是一個人,而把向他許願的人都比作兔子的話。那麼它能做到的就是『作為一個人能幫兔子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人,他可以為兔子提供住所、食物、飲水還有玩具。這對一個人類來說不算是什麼太難得事情。但如果兔子的請求是『讓另外一只兔子永遠陪著自己』這樣的願望,那人能做的就只有清除兩只兔子中間的其他兔子,創造一個只有它們兩個的環境,看是否能讓他們看對眼。」

  露切不緊不慢的舉例說明。

  「或者……」

  「或者?」認真聽著的阿緣不由追問下去。

  「或者是殺死那個小動物,做成標本,一直放在兔子的身邊。」

  露切的表情多了幾分沉重。

  「更極端一點的話,或許還會把許願的兔子也做成標本,只有才能完整的達到『永遠』的願望。」

  見阿緣一怔,似乎被嚇到了的樣子,露切趕緊擺了擺手:「當然正常來說聖杯實現願望的方式肯定不會這麼極端。」

  「作為許願裝置,它肯定是有正常的實現模式的——畢竟它之所以被制作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但是被詛咒污染的聖杯就不一樣了,原本就是『惡』的詛咒,就算擁有了『許願』的功能,也只會以『惡』的方式來實現。」

  「比如你如果想要得到錢,那麼很有可能就是你被馬車撞到幾乎沒命,然後肇事者賠了一大筆錢給你——類似這樣…」

  「……我倒是沒有特別的感覺。」

  阿緣抬起手撓了下臉頰。

  雖然出過很多問題,不管任務還是任務獎勵都有那麼點莫名其妙,每次看到的文字提示還都充滿了對她的嘲諷或者人身攻擊,但卻沒有出現過露切女士所說的……這麼、這麼負面的慘狀。

  「那是一定是因為,你從沒有把它當做無償的許願機來使用吧。」露切的表情愈加柔和。

  所以那守護著她的光才會一直這般的明亮,就算纖細道好像下一秒就會斷裂,也一直在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它也不是許願……」阿緣突然卡殼了。

  仔細一想,如果把系統商城也算進去的話,那還真有點許願機的模式了。

  只要花錢就能得到渴望得到的特定道具,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實現願望了吧。

  但如果只是想跟她說明系統的性質,應該不用這樣特地再找她來吧?giotto他們也算是相關人員了,不至於要避開他們?

  「然後呢?這個詛咒和我有什麼關系麼?」

  「是的。」露切點了點頭。「你身上的詛咒是無法消除的,並且它還會吸引同源的存在前來——也就是說,只要你還在,詛咒就會一直在。」

  「……也就是說,像這樣的事情還可能會再重演對麼?」

  阿緣立刻就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先前那引發了無數恐慌的『活死人』士兵們。

  「是的,因為這就是它的特性。如果不徹底清除,就一定會再死灰復燃。畢竟只要人類還有,就一定會有人許願,而這其中一定會有試圖通過某些力量來實現自己願望的人。」而這個時候若是有一個同源的火苗在,那麼引來『詛咒』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這跟面前的少女自己的意願無關。

  甚至真要說起來,她才是真正最無辜的那個。無論是沾染上這東西,還是一直在各種困境中努力的找出生路。

  她沒有錯。

  注意到阿緣的臉色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難看起來,露切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你沒有錯,這次的事件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謝謝。」阿緣笑了一下,但心情還是很沉重。

  ——她從沒想過,一直以為是哪裡有毛病的系統,其實本質是這樣一個東西。

  老實說,這比她之前所能想像的都要嚴重的多。

  但這麼一來,這個系統為什麼這麼突兀,這麼沒用邏輯,也就都能說明了。

  因為它原本就不是作為『游戲系統』設定的,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數值關卡之類的合理性。或者說,作為一個外行人,能模仿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那麼,解決辦法呢?」

  阿緣覺得露切之所以找自己進行說明,一定是因為有了解決方案——不然早在上一次,她就可以跟自己說明的。

  「這個嘛……」露切笑了笑,漂亮的眼睛映出了少女冷靜的表情。「姑且是有的,只是是否能夠解決,關鍵還在你自己身上。」


第223章

  說是關鍵在我身上,但總覺得這種過於唯心,找不到實際數據和理論依靠的事情,就算想要提前准備,也找不到准備的方向啊。

  「表姐,化肥廠的進度總結表……」

  該隱趴在阿緣的辦公桌旁,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看著阿緣,可可愛愛的表情像是小鉤子在勾人。

  「在第一個書櫃最上層第二個盒子裡。」

  還要『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就不能給個指定的時間,或者時間段也行啊。總覺得這樣一來,無論自己做什麼決定,下定怎樣的決心,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魔法什麼的,玄學什麼的,實在是太難了。

  她小時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勇氣覺得因為出身李家,就可以成為魔法少女的?

  該隱十分努力的展示著自己的美貌,然而被展示的對像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讓少年的精心准備全都落了空。

  但他並沒有氣餒,馬上再接再厲:

  「那這個財務表,我還不太懂。」

  「這個前天做給我的時候不是很好?」阿緣詫異的一挑眉。她制定的各種表格、報告的新格式,該隱明明都是最先掌握的,尤其財務表,前天他才教過一份完整的。

  「就是忘了嘛。」

  少年頂著漂亮的過火的臉眼巴巴的看著阿緣,頗有『表姐虐我千百遍,我代表姐如初戀』的架勢。

  聽到這裡,阿緣終於轉過頭看向從一大早就開始繞著自己轉圈圈的少年。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該隱顯得格外的黏人。

  雖然不至於刻意犯錯捅婁子,但故意做點什麼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的行為卻是沒少做。

  包括跑去找斑切磋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面前,又或者是拿著一大堆文件跑到自己面前一邊做一邊問。

  開始的時候還都比較真實,可後來就假的讓人不忍直視了。

  「該隱。」阿緣嘆氣,「你現在十三歲而不是三歲了。」

  「表姐喜歡三歲的話,我也可以是三歲哦。」

  該隱立刻回答。

  「……」

  阿緣沒有開口,只是用『你怕不是活在夢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也許是從倫敦到兩西西裡這兩年過的十分充實,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還是飯量(……)都得到了充分鍛煉的原因,該隱比初見的時候高了許多。雖然穿上衣服看體型還是纖細派,但實際上胳膊肚子上都是有肌肉線條的。

  就算不靠毒藥,他自己也能應付一兩個成年男性了。

  六七十斤的書也是說抗就抗,一口氣走上學校的三樓沒有叫過一句苦。

  ——這樣一個幾乎趕上自己的身高,並且能扛能打的少年跟自己說『自己可以三歲』……大概是真的活在夢裡吧。

  「精神上的三歲!也是三歲!」

  他還振振有詞:

  「表姐你不是還說過很多人是光長身體不長年齡,是『巨嬰』麼。」

  該隱強行解釋,他當然知道這樣的自己看起來十分沒臉沒皮。但這又如何?不管什麼辦法,能達到目的才是好方法。

  有臉有皮難道能讓表姐多看重他一點,甚至為他而選擇留下麼?

  「那你能跟他們一樣麼?」聽到他的話,阿緣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我那是好話麼?那明顯就是諷刺那些幾十歲的人卻不干人事兒的家伙們啊!「你要多看看giotto阿諾德他們啊。」

  「你到底是怎麼了?」

  阿緣能夠理解爹媽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該隱不願接受現實甚至覺得不安的心情,但是這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她皺眉看向仍然擺出可憐可愛又無辜表情的少年。

  並且她總覺得該隱現在的表現不像是因為那對腦子有問題的爹媽的所作所為而傷心難過到無法控制自己,到更像是……鬧情緒?

  「沒什麼啊。」把自己收拾的格外精致漂亮的少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無辜可愛,難得那個叫宇智波斑的家伙被giotto他們帶出去了——他那個會轉圈的眼睛可以一下子就識別出那些混在人群當中的活死人和還殘留著那肮髒力量的人,於是在giotto千拜托萬拜托的情況下(當然主要還是表姐點頭了)跟著去清除這些漏網之魚了。他當然要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努力。「就是還不熟悉工作嘛。」

  「學校的事情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再加上工廠的工作,果園的工作還有運輸的事情……我又不像表姐這麼厲害,做不來的。」

  他說著,一臉認真的湊到了阿緣面前。

  「我覺得我還需要表姐在帶我兩年……不,五年,五年的時間足夠我學習進步,並且上手各個方面的工作了。」

  阿緣:「……五年的時間都足夠你社交界出道十遍了。」

  「對哦,還有社交界出道的事情……我的親人中,最近也是最有身份地位,當然也是對我最好的人就是表姐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該隱立刻順杆子往上爬,把自己社交界出道的工作也提前數年交給了阿緣。

  「該隱……」

  「表姐。」

  阿緣話還沒說完,就被該隱干脆的打斷了——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很早就接受貴族教育,並在大多數時間都以『紳士』自居的他很少會做出這麼不禮貌的行為。

  尤其是面對阿緣的時候。

  對於這位能干又厲害的表姐,該隱一直是依賴的同時又敬畏著的。

  畢竟一般貴族可不會大半夜還在辦公室裡點燈工作,也不會拎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起加班讓他見到凌晨三四點的城市。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該隱覺得自己有義務勸諫表姐,防止她走上歧路。

  「表姐,你聽我說。作為一名貴族出生,只是起點比起其他人要更高,更順暢了一些,並不代表一輩子都可以高枕無憂了。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貴族走向落寞,那麼多貴族出身的人靠著變賣家產甚至變賣身份拿自己的婚姻作為籌碼只為維持生活了。」

  「???」

  阿緣一頭霧水的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少年。

  「無論哪個時代,無論什麼時候,總結會有人出頭,取代這些不思進取或者自取滅亡的貴族走上金字塔的最上層的。」

  「……所以?」他這是從哪兒學的雞湯?

  「所以,不管因為誰或者發生了什麼事,資產錢財才應該是你必須牢牢握在手裡的東西。尤其你身為女性,在繼承權上天然就比男性繼承人要弱勢。更要牢牢地把握住自己所擁有的財產。」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就像看著一個自毀長城,把一手好牌打爛的敗家子。

  「親人可能會侵占你的財產,戀人可能會變心愛上其他人,咨詢也可能不孝順……所以不管誰有錢,都不如你自己有錢,只有掌握在你手裡的,才是真正屬於你的。」

  ……好一口雞湯。

  阿緣嘴角輕輕抽搐,不知道該隱究竟是從哪兒進修了這麼一手灌雞湯的技術。

  「因此,表姐你千萬不能因為一時想不開就放棄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而把自己的未來放到一個不確定的事情上。與其相信什麼人或者依靠什麼人,都不如自己成為被依靠的那一個,待在自己的地盤上,要人有人,要勢有勢,做什麼也都方便。」

  沒必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放棄自己的大好江山的。

  「……」這下她懂了。

  阿緣啼笑皆非。

  她只是考慮到那個不知道哪天會到來的時刻,想要提前做些交接防止事出突然手上的產業亂套出現不必要的損失而已。

  怎麼到了該隱這裡,說的好像她要不管不顧丟下產業跟人私奔似的。

  先不說她會不會真的一時衝動……斑怎麼看也不會像是不管不顧就讓女孩子跟自己私奔的人吧?

  作為這個時代的男性(雖然還是男孩兒),該隱能夠這麼擔心自己她是很感動啦,只是這個前因後果實在是……

  「該隱。」

  「什麼?」聽到阿緣叫他,該隱立刻又湊近了些許,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我覺得你還是多去看看利夫的復健工作吧。」阿緣嘆息著摸了摸該隱的頭,想到最近他粘人的所作所為,決定還是不能放他自由,「工作可以帶過去一起做,不用一直待在辦公室的。最後能交上來就行,我會幫你審核的。」

  胡思亂想這麼多,一定是工作太少。多留點作業,多花精力在工作上,就不會這樣了。

  該隱:「……」

  qaq

  結果就在阿緣因為感動又好笑而說給艾蓮娜聽的時候,艾蓮娜反而一臉驚訝:「難道不是麼?」

  「……不是什麼?」

  艾蓮娜眨了眨眼:

  「我們一直都以為你這是因為美色而准備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動。」讀作不理智,寫作戀愛腦。

  如果不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怎麼會人才來沒幾天,就開始交代工作,一副要離開的架勢呢?

  艾蓮娜說的很含蓄,但阿緣還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是,我看起來就那麼像是長了個戀愛腦的人麼?該隱就算了,怎麼連你們都有了這種誤解?

  阿緣十分震驚,她抬頭看著艾蓮娜,兩人面面相覷。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嘛!

  ——同樣的問題,作為緊密合作伙伴的彭格列的眾人也很想知道。

  所以在一同行動的時間裡,他們隱蔽的端詳著這個突然出現,才一來就把一直以來都十分穩重可靠地小伙伴拐的一副要跑路的樣子的男人。試圖尋找出他的弱點,從而找到解決辦法。

  甚至由於宇智波斑的出現,giotto和斯佩多久違的放下了矛盾和成見,重新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作者有話要說:

  該隱,一個為了防止最重要的表姐誤入歧途,終於從一個敏感美少年進化成了『媽媽的雞湯鍋』,並且一下子就產出了富含真理的優質雞湯。

  giotto斯佩多:只要有相同的目標,我們就是好伙伴。(……)

  突然公敵·斑:?


第224章

  雖然【審判之日】的影響在擴散之前就被遏制了,但畢竟是迪蘭布局了數十年,涉案人極多,牽扯範圍極廣的重大案件,後續的余波不是三五個人一兩天就能解決的。

  還有許多活死人以及眾多沒有出現在現場或者及時逃跑的涉案人員需要抓捕——就比如『卡牌主人』名下的『卡牌』們。塔羅牌中又大阿爾卡那牌22張,小阿爾卡那牌56張,然而就算算上在倫敦落網的那個『祭司』,有名有姓的『卡牌』也只抓到了十幾人。就算按照她們的說法,迪蘭的干部一直都遵從寧缺毋濫的原則而長時間有位置空缺,那也還有至少十幾個人逍遙法外。

  卡牌主人亞裡克斯已經在事故中身亡,這些只隸屬於他的卡牌們是什麼身份,手上又掌握了多少力量他們都無從而知。

  只能根據亞裡克斯模糊的日記中的記載儀式地點去碰碰運氣。

  雖然他們確實搗毀了【審判之日】的舉辦地點,但它只是當時的選擇之一——甚至是最差也是最趕制的一個。事實上如果不是阿緣帶著該隱跟Giotto一起跑來了兩西西裡王國,那麼這個儀式的舉辦點本應該是他們籌謀最久,也是做了最多准備的倫敦的。

  面對這個結果,真不知道該說是倫敦逃過了一劫,還是該說兩西西裡王國命中有次一劫。

  但不管是那個說法,當務之急都是要抓緊時間尋找漏網之魚,竭盡全力不讓這件事再對人們造成更多的傷害。

  而擁有火焰力量,可以獨立應對絕大多數非人力量的Giotto等人無疑就是執行的最佳人選。只是後來,隊伍中又多了個無論身份還是來歷都成迷的宇智波斑。

  盡管大小姐和宇智波斑自己都說他是一名『忍者』,但在詢問了日本出身的朝利雨月之後,對方表示自己知曉的『忍者』這一概念中絕對不包括可以隨手一個『火遁』就蒸干一片沼澤,還能操縱那樣巨大人形(須佐能乎)的類型。

  若忍者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那戰國也不至於群雄爭霸那麼久了。不,應該說是當權者只要能牢牢地握住忍者這一力量,怎麼可能還有其他勢力能抬得起頭來。

  所以他絕不是忍者。

  ……至少不是他常識中的忍者。

  因此他的身份和來歷,就更是掛上了層層迷霧。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擁有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以及……他一來就拐了他們可靠能干又能帶著他們發家致富的小伙伴的心,讓她無心工作甚至想要跟人私奔。

  是的,阿緣未雨綢繆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准備不顧一切的跟人遠走高飛。

  這怎麼能行?

  不管是出於這段時間處出來的革命友情,還是想到自己的錢袋子(……)他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伙伴就這樣誤入歧途。

  想想自己的地位,想想自己的財產。確實想有個對像或者結婚,手握財產待在自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不好麼?

  故而從一開始彭格列的眾人都對他充滿了警惕心,盡可能的將他同大小姐隔離開,試圖給她創造一個冷靜期。

  因此在意外發現宇智波斑的眼睛可以看穿『活死人』的身份之後,Giotto就在斯佩多的慫恿下厚著臉皮請求對方幫忙了。

  除了這樣確實有效之外,也是抱著想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有哪裡好,能迷的自己的小伙伴五迷三道的連身份地位都不要了。最好能找出那麼三五處致命缺點,回去好讓大小姐清醒一點做個更加全面的評估之後再做決定。

  直接勸人分肯定不成,總得把缺點罪證擺在面前讓人判斷才行。

  是,梳起頭發之後能看到對方擁有一張少見的盛世美顏。而且不同於這個時代人們欣賞的白皙精致,他所擁有的美貌是更具攻擊性的艷麗又狂野的美貌。

  這種美麗是常年待在不見陽光的市內還有昏黃的燈光下的貴族們所無法擁有的。

  更不要說那充滿力量感的體魄,

  盡管他沒有誇張到一塊塊突起的肌肉,也沒有像熊一樣高壯的身型。但身上每一個線條都流暢又充滿力量。多一分則臃腫,少一分又瘦弱。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

  真的遇到熊的話。

  逃跑的那個一定不是這個美貌的男人。

  再加上他並不像那些空有力量的莽漢那樣粗俗無理,這樣與眾不同的特色確實是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和青睞。

  但只是美貌和力量的話,他還能撈出很多備選的!

  無論是回去倫敦彙報情報以及處理後續問題的阿諾德,還是他的摯交好友西蒙。

  哪個不是又好看又能打?

  Giotto並不喜歡對別人評頭論足,但事關朋友,尤其是大小姐這樣一位優秀的女性的時候,他難免要來嚴苛幾分。

  結果一路過來……

  Giotto從窗戶向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站在一個賣手工飾物的攤位前,目不轉睛的看著手工藝人做活的『忍者』。

  就算是挑剔如斯佩多,都沒能找到這個男人的弱點和缺陷。

  更不要說錯誤了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可能還是『太在意那位大小姐』了。

  這種專注和重視,Giotto捫心自問,覺得就算哪天自己有了戀人,恐怕也做不到。更不要說對大小姐了。

  他確實十分在意那位大小姐,甚至可以為她出生入死,就算丟了性命也不會後悔。但是他還有許多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守護者中,無論哪一個他都可以做同樣的事情。

  而如果把彭格列和大小姐放在一個天平上一定要做一個選擇的話,他選擇彭格列,選擇被彭格列的庇護的土地,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數十萬人的可能性要遠比大小姐大的多。

  哪怕這個選擇會讓他終其一生都生活在悔恨當中,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難以置信。」帶著心愛的艾蓮娜的托付,想要找出問題的斯佩多不敢置信的在Giotto面前來回踱步。

  「無論是煙酒還是女人都沒有多看一眼,賭場和馬場也從不好奇,酒色財氣全都看不出有興趣的樣子……他真的還是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麼?」

  盡管一直都在奔波,但斯佩多和Giotto等人還是見縫插針的准備了『余興節目』,想要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常年在各個階層中混跡的他們十分清楚,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本性如何,不能只看外貌或者談吐。

  無論是表情還是言語,都可能會騙人。

  在不同的場合中,人會擁有不同的面貌。相貌堂堂的紳士可能會在背後靠虐待弱者來滿足自己的膨脹的欲望。可憐楚楚的清純少女可能會打扮成風塵低俗的樣子在兩位數的情夫當中周旋。多次出席活動的慈善家人後卻是當地最大的人口販子。

  等等等等,而這些還只是他們曾經親眼見證過的。

  至於那些不曾見過的,或者藏的更深的……那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但宇智波斑,什麼都沒有。

  他不曾對任何誘惑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

  就算是沒有其他想法的正直的紳士,也難免會在見到美麗的女士或者藝術品時露出欣賞的眼神。

  就算平時拘謹嚴肅的人,在賽馬場這樣的地方往往也會被氛圍所影響變得激動起來。

  但這一切,都沒有在對方身上有體現。

  就算極少數能在對方的態度中察覺到『欣賞』或者『感興趣』的情緒,也是在面對工廠或者機械……或者農田果園之類的情況下。

  唯一例外的就是在聽他們說到大小姐的故事的時候。

  他的態度會格外明顯的認真。如果條件允許,斯佩多甚至覺得這個人搞不好會正襟危坐,像是在學習重要知識那樣對待。

  「我還是覺得不妥。」

  斯佩多皺眉。

  「這樣的人也太奇怪了,太過無欲無求,也不是良配。」

  Giotto嘴角抽了抽。雖然他也是『找茬小分隊』中的一員,也十分想抓到這個人的錯處。但他還是想說,斯佩多現在的狀態完全不對,根本就是入魔了。

  「斯佩多,你著相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想要抓住錯處,而是為了抓住錯處而創造錯處了。

  有欲望不對,沒有欲望也不對,那到底要對方怎麼樣?

  「我沒有。」斯佩多矢口否認。「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麼?」

  「哪裡奇怪?」

  「如果一個人無欲無求的話,那麼他真的還會喜愛一個人麼?」

  「也可能是他把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到了一個人身上呢?」

  Giotto覺得宇智波斑看起來就是這種情況,並不是他是個無欲無求,冷清的人,而是他將所有的熱情與關注,都放在了大小姐一個人身上。

  「那不是更可怕麼。」斯佩多想也不想的開口,「這樣一來,被喜歡的那個人真的還有自由麼?她還有選擇權麼?如果哪天厭倦了的話,對方真的可能放手麼?會不會做出過激行為?」

  「你在說你自己麼。」Giotto越聽越覺得這個形容不像是在說一直以來都十分節制有禮的宇智波斑,而是斯佩多自己。

  「我怎麼可能這麼做。」斯佩多一口否認,明顯心裡對自己的情況沒有一點數。

  或者說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所以我還是覺得需要繼續觀察下去,不能輕易就下了結論。」

  「下什麼結論?」

  顧及到其他人可能不會喜歡忍者無聲無息的移動方式,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故意弄出聲響的宇智波斑隨口問道。

  「就是關於活死人和相關人員及勢力是否全部解決的結論。」Giotto趕緊補漏。

  「那確實是需要再謹慎的調查一番。」宇智波斑贊同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自然的問道。「這裡有沒有賣原材料的?」

  giotto:「什麼原材料?」

  「就是他們做的那個叫戒指的……我聽人說越貴的材料越好,有賣的麼?」

  「有是有……等等,你要做戒指???」

  giotto的嗓音拔高了一度。

  「是,難道有什麼禁忌麼?」

  宇智波斑驚訝的問道。

  「這個不是做給重要的人的東西麼?」

  這麼說倒也沒錯,但是……

  聽他這麼一說,Giotto立刻就知道宇智波斑並不知道送戒指的含義。但不知道歸不知道,真讓他這麼送了,那豈不是要蓋棺定論了?

  「這個的講究比較多,只是貴重材料還不夠,還要有好的款式和寓意。」斯佩多反應迅速的接話,「除了貴重的材料之外,越是復雜的工藝,越是貴重,越是有好寓意,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先去學個三五年的工藝,比如怎麼鏤空,怎麼用極致的細絲制作精致的圖案再制作。」

  至於『戒指其實不需要自己制作直接購買就可以』這點,卻是誰都沒有體型。

  「我明白了。」宇智波斑鄭重的點了點頭。

  ???

  你明白什麼了?


第225章

  對於giotto等人自以為的暗中觀察,宇智波斑其實早就發現了。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確實就宇智波斑這個敏感型的人來說,他是非常不喜歡被人一直盯著的。尤其當這視線還來自背後的時候。甚至於他這一路上花費了最多精力的,其實是在刻意控制自己,不要一不留神就對自己人下手上。

  對宇智波斑來說,除了千手柱間和弟弟泉奈之外,最大的敵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因此這一路上都頗為辛苦。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滿。

  甚至對giotto等人的決定有幾分贊賞。

  他是贊賞對方這份警惕性的。作為姬君的同伴,就應該有這樣的警惕性和決斷才行。

  若是因為擔心失去一個強大的戰鬥力而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話,宇智波斑才要思考姬君先前都經歷了什麼,是否需要立刻帶姬君離開,乃至於是否應該在他們被利益誘惑背叛姬君之前先下手為強解決掉他們這樣的事了。

  作為普通人,作為弱者,想要依靠強者並不是什麼錯。但作為一個勢力的首領,還有作為一個勢力當中的戰鬥主力的話,這種想法就不可取了。

  為了姬君的安危著想,本來就應該質疑任何出現在姬君面前的人。哪怕是姬君過去的熟人也一樣。

  因此就算宇智波斑一直知道他們在私底下議論著自己,也只是勤勤懇懇的做著自己的工作。按照姬君的意願當成是一份任務,然後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於路上的那些『小插曲』,他壓根沒有放在眼裡。

  忍族的孩子在成為忍者的那一刻,一定要學習的一課就是『克制』。

  不能克制自己,不能抵御誘惑的忍者甚至活不到成年。

  因此就算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宇智波斑也絕對不會在任務期間去投注精力。更不要說是『對他這個水平的忍者來說並不實用的馬』,『對寫輪眼來說完全沒有難度也沒有樂趣可言的賭博』。

  反倒是沒有見過的力量體系、機械還有代表了豐饒的農田果園更讓他有興趣。

  如果他的世界也有擁有這些,那麼姬君當時的日子也不會那麼苦了。

  盡管阿緣從沒抱怨過,但實際上很多人還在為曾經讓姬君過了那麼久的『苦日子』而耿耿於懷。

  酒囊飯袋,除了發動戰爭之外什麼都沒有做過的大名都可以住最好的房子,享受最上等的財富。為什麼最好的姬君卻只能委屈在那樣一無所有的環境裡,房間裡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裝飾呢?

  宇智波斑雖然不至於至今無法釋懷,卻絕不希望那樣的日子再來一次。

  他沒辦法決定姬君的去留,也沒辦法在這方面替姬君分憂,那就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無論是體術,忍術或者是眼睛。

  身為忍者,總有能夠派的上用場的地方。

  就像現在。

  眼皮都不抬的解決掉數十個衝上來的活死人戰士,宇智波斑還能兩下跳到房頂上觀察一下其他人的情況。

  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百人左右的村莊裡,這是一座遠離城鎮,只有一條通向外界的道路,自給自足的小村莊。像這樣的村莊,這片土地還有幾十上百個。但跟其他村莊不同的是,這裡所有的人都是活死人。白天的時候他們看起來都是正常生活的人,但到了晚上,只要操縱者一聲令下,他們就都是不知疲憊,不畏疼痛和死亡的凶惡戰士。

  其實按照宇智波斑的想法,一個火遁將整個村子都解決了是最快也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只是giotto想著也許有人還能得救,又或者這裡還有沒有變成活死人的人躲著,因此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只用體術和最低限度的力量來解決他們。

  盡管麻煩又天真,但宇智波斑並不討厭他們這份努力的想法。

  他也曾覺得很多事情沒有希望,也曾一次又一次向壓力妥協,認為絕望面前一兩個人的存活無關緊要而無動於衷。

  然而,『奇跡』降臨了。

  不可能化作了可能,曾經以為只是孩子不切實際的夢想的事情,也變成了現實。沒道理別人的努力就不可能成為現實。

  但既然說是『協助』,那就還是要問上一句的:

  「需要幫忙麼?」

  他看著辛辛苦苦四處奔波,將活死人戰士們從四處聚集過來,准備等會兒大範圍連人帶周圍的東西一起凍結起來的giotto。

  「方便的話,請務必在不傷他們性命的情況下……」

  ……不對,他們作為活死人差不多已經是死了,那應該說是『不損害肢體』?

  giotto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失誤,但現在卻不是應該在意這些的時候,於是他一邊繼續上躥下跳的奔波,一邊以不會讓他們掉隊又不會傷到自己的速度向著目標的空地前進。

  「好。」

  宇智波斑也算是有經驗了。

  這並不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活死人村莊了。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村莊,已經是第五個了。

  也許是因為戰亂頻發,四處都是外來者,到處都在發生悲劇的原因,這些肆意糟蹋生命的人的惡性並沒有被人揭露出來。

  或者是沒人發現,或者是曾經有人發現,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將它揭露出來。以至於直到今天,這些虛假活著的人才被找出來。

  這也再次讓他們知道,當初那些突然襲擊為何那般艱難才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甚至如果不是卡斯特羅公爵的陷阱,他們可能還會遭遇人數更多,更加頻繁的攻擊。

  因為這些活死人,就混跡在人群當中。以家庭、街道甚至是村子為單位所有人都是活死人。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去報告有不對勁之處或者是失蹤的人。

  他們中的很多甚至被編纂了虛假的記憶,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其實被人做了手腳,早就已經『死』了。

  在宇智波斑的協助下,giotto很快就將所有活死人凍到了一起。

  後續會有其他人員前來協助後續工作,尋找能夠讓這些人解脫的辦法。

  giotto看著被凍結起來的人,表情十分失落。

  就算是繼承了力量,就算是拿到了用『世界基石』制作的道具,但實際上他能做到的事情一直都很有限。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giotto不是一個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能將一切事情都解決的偉人。但在這樣將成千上萬人牽扯進來的悲劇中,他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多一點,再多一點。

  等留守彭格列基地的阿緣和艾蓮娜拿到giotto等人你的近況報告的時候,大隊人馬都已經快要回來了。

  而先一步回來彙報情況並且提前做安排的斯佩多,現在已經坐在阿緣旁邊,貼著艾蓮娜親親我我旁若無人的撒起狗糧來了。雖然沒有詠嘆調一樣的艾蓮娜長艾蓮娜短的,但那就算一個眼神都要拉個絲一樣纏綿的樣子,實在是……太礙眼了。

  阿緣當然是希望艾蓮娜能夠幸福的,但老實說,眼前這一幕是真的相當的礙眼。

  阿緣第三次有了這樣負面的情緒。

  真是太礙眼了。

  陽光明媚的午後,本應是一個快速解決問題批閱文件的好天氣,為什麼她偏偏要在這裡吃斯佩多灑出來的狗糧?

  太礙事了,這個人。

  也許是因為阿緣的態度太明顯,原本眼睛裡心裡都只有艾蓮娜的戴蒙·斯佩多終於舍得移開視線,分出一點注意力放到這位『還算順眼和的合作伙伴』身上。

  其實他剛回來的是想著要跟她談談那個『宇智波斑』的事情的。只是一無所獲的挫敗和??久違的見到了心愛的艾蓮娜,讓他不願意再想這種不開心的事情。就『一不小心』忘在了後面。

  其實仔細想想。萬一這位大小姐不去談戀愛而一直這樣纏著艾蓮娜,那他和艾蓮娜本就不多的相處的時間不就又要縮水了麼?

  這豈不是血虧?

  於是他改變了注意。

  那個男人……雖然問題很大,缺點也很明顯,但又不是自己談戀愛。他管那麼細干什麼呢?

  斯佩多看著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的阿緣,若無其事的開口:「他也快回來了。」

  「我知道。」報告裡說了今日會返回。

  「難得戀人見面,需不需要放個假休息一陣子?」他繼續好心的建議道,「巴勒莫和那不勒斯的景色都還不錯,外面還有花田,帶著他好好玩兒一玩兒,玩兒夠了再回來工作也來得及。」

  「工廠和果園的事情都上了正軌,不太需要你操心了,學校的事情我覺得哈利斯伯爵處理的也不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也有別人可以幫你。」

  歸根結底他們擔心的是她昏了頭腦跟人跑了,那麼轉變一下心思,讓她先跟人出去玩兒個痛快,不就不會想著跑了麼?

  有事的時候回來工作,沒事的時候再出去玩兒,不也很美?

  只要先讓她有『就算是在這裡也可以出去玩兒,並不是不自由』的意識,就不怕她跑了不回來。

  然而面對戀人這個詞,阿緣的表情卻一下子復雜了起來。看的斯佩多心裡一驚。

  宇智波斑其人有多在意這位大小姐他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覺得這種過度的在意看起來不太妙,甚至有那麼一點像是刻意做出來的,但態度是真誠的,是肯定的。

  可是她的表情,卻不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生的樣子?

  難不成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而是他們看走了眼,其實是這位大小姐玩弄了那個人的感情?

  斯佩多不由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著對面的少女。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或許不是個好人,但怎麼也看不出來能玩弄別人感情的資質……?

  「這個嘛……還是再說吧。」

  阿緣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答復。

  「……你不想公布?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喜歡他?」斯佩多追問。

  「也不是……唉,我們之間的情況,比較復雜啦。」

  阿緣擺了擺手。

  怎麼說呢,沒有見到斑之前,她怎麼想都可以,怎麼說也都隨她——畢竟這裡只有她自己嘛,當然隨便怎樣都行,反正也不用顧慮什麼。

  但是真人走到身邊,想要有正式的後續發展,要思考的地方就多一些了。

  而之前那個世界裡,他們的情況又比較復雜。

  「他的家長不同意?」

  「這個……他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應該不涉及這個問題。

  「那是他不同意?」不像啊。

  「也不……怎麼說呢。」阿緣放下了筆,長長的嘆了口氣,「就是情況比較復雜啦。」

  「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會讓他受傷。」阿緣含糊了一句。「你別看斑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日子其實一直都不太好,也一直在受傷,我不希望因為我再傷害到他。」

  「……」斯佩多窒息。

  你再說一遍?

  誰受傷!?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26章

  斯佩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阿緣沉重又認真,真的十分苦惱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找借口。

  ——所以你到底對那個男人有什麼誤解!?

  確實,那個人或許有不為人知的什麼過去。

  可是就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來說。他絕對是一個從種種苦難中磨煉了意志,最終克服了弱點成就了自己的強者。

  想到對方面不改色的看著活死人的屍山血海,甚至於那些實驗室中滅絕人性的試驗器具和標本。斯佩多不太能理解這位大小姐的思路。

  無論是體魄還是精神,他都足夠強大。

  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如果只是一味的看到他過去的悲痛和弱小而無視了他現在的成就的話,那反而是一種侮辱。

  是對他數十年的付出,以及走到今日的信念的輕視。

  至少斯佩多自己是無法接受的。這和性別和年齡,甚至理性感性都沒有關系。而只是對一個強者的尊重。

  於是他少見的正色道:

  「如果是同情之類的原因,我認為大可不必。那個男人絕非脆弱到需要靠你的憐憫和同情才能幸福。」

  阿緣趕緊猛搖頭:「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她停頓了片刻組織語言,因為涉及另一個世界,得找到合適的用詞長話短說才行。

  「先前說過,斑是『忍者』對吧?他其實是一個戰亂頻發的地方的忍者家族的族長,在那裡,忍者是一種……力量強大,但也因為強大而受到了諸多限制的職業。」

  「所以是出身的原因?」斯佩多哼了一聲。

  對這種偏見嗤之以鼻。

  有能力的人就是有能力,這跟身份沒什麼關系——空有身份但沒有相應能力的廢物貴族他看了太多,這種腐朽肮髒的貴族,就算是丟去填路面他都要嫌質量太差毀了他好端端的路面。

  「也不全是……啊,姑且先這麼認為吧。」

  其實還涉及了其他的一些原因,但歸根結底,主要還是『血統』和『忍者』這兩個問題上,所以歸類為『出身』也不是不行。

  「那裡的人很在意這件事,無論是同樣出身的忍者們,還是其他人,上到大……國王,下到百姓,都是十分看重這些。階層的話……對他們來說,也是固定的,除了做忍者之外,沒有上升的通道。」

  「沒有上升通道?」斯佩多驚訝,這在他看來十分不可思議。雖然這個時代裡普通人在面對貴族的時候也幾乎都是低到塵埃裡的卑微,但一直以來都不乏從普通人晉級到貴族的人,因此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就算女性不能通過通婚晉升,那男性呢?男性難道還不能通過功勛晉升麼?明明是戰亂地區不是麼?

  「……最近可能稍微有所改變了,只是因為一直以來都遵從同樣的規矩生活,所以他們的常識都還是如此,就理解為大環境如此吧。」

  「所以?」

  「所以作為數一數二的忍者家族的族長,斑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甚至可以說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畢竟某種角度來說他和柱間先生,也算是忍者中的『風向標』了。

  這樣一說,斯佩多就多少能理解一些了。

  雖然階層不同,但貴族中也存在類似的情況。

  越是站得高,就越是要小心謹慎。尤其那些敏感職位或者身份的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隨時盯著他們。就只等著一個能把他們拉下來的機會。

  就算不犯錯,他們都有辦法創造機會——如果宇智波斑之前的情況也是這樣被人視作眼中釘的話,那確實是許多事情都需要謹慎。

  就算是他自己,再怎麼叛經離道驚世駭俗,也沒有放肆到直接站在貴族的對立面。

  「但這也不是你……不給他一個名分的理由吧?」

  斯佩多皺了皺眉。

  如果事情真的有那麼絕對的話,那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通過『通婚』改變階層了。

  他和艾蓮娜一起盯著阿緣,道理他們都懂,但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就釣著人家當做無事發生,那也是有點……渣了吧。雖說比起大小姐遇到一個渣男,身為朋友的他們當然覺得是大小姐做了這個『渣』要好一點,但好端端的能做人的話,為什麼要去做『渣』呢?

  「不,這就很是問題了。」阿緣搖了搖頭,視線盯著桌面上的羽毛筆,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景像。

  先前因為有太多事情要做,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這件事,只要我提出來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傷害。」

  聽到阿緣的話,艾蓮娜若有所思,但斯佩多卻露出了『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的怪異表情。他甚至開始懷疑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這太奇怪了吧?

  「難道……」

  「戴蒙。」艾蓮娜打斷了斯佩多的話。「她說的沒有錯。」

  更加感性,因為身份的原因更能接觸到類似的信息的艾蓮娜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她看向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戀人,決定舉個例子。

  「你知道艾森伯格子爵麼?」這是之前他們這裡非常出名的一位子爵。

  ——以花心出名。

  「當然。」斯佩多挑了挑眉,那麼出名的濫情子爵,就算他不想了解也會有無數八卦飛進他的耳朵裡。

  「那你就應該知道,他幾次『強搶民女』的事情吧。」

  作為一個沒什麼底線的色胚子。除了身份地位都高於他的人之外,但凡是他看上的,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會講什麼你情我願。

  以身份施壓,或者以武力逼迫。

  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沒什麼不能做的。

  「自然,但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麼關……你是說,如果大小姐有所表示,就相當於是『強搶民女』?」

  「性質不一樣,但意思差不多……吧。」阿緣眼神中透著些許無措。「畢竟身份在這裡擺著嘛,只要說出口,這就是一種強迫,一種傷害。」

  只是別人是強搶民女,而她是強搶……族長?

  但本質來說是沒什麼區別的。而且還更惡劣。

  因為她相當於打破了一個界限,開了一個性質非常惡劣的頭。

  過去因為大家都約定俗成的認知而分割開了忍者和其他人的兩個群體。就算偶有衝破了界限走到一起的,也只是極個別的偶然事件,並不會講兩個群體融合到一起。

  但如果她開口的話,就可能會有察覺到其中可能帶來的利益的人動起歪心思。或者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權利,去強迫忍者們。

  比如通過這種方法,將原本中立的忍者們徹底拉到自己一方。又或者是通過這種方法獲得忍者的……血繼限界?這樣一來哪怕比不上忍者,同其他普通人相比,他們也能在武力值上占據絕對的優勢。

  現在的忍者們可以用『沒有先例』的理由來拒絕,但一旦她開了先例,那本來就處於低地位的忍者們就失去了拒絕的權利。

  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十分脆弱,一切的前提,都只是因為大家願意付出信任,相信未來有可能變好,相信她這個臨時的領導者的能力,可以帶領他們走向一個更好的未來。這種信任珍貴又脆弱,經不起一點試探和挫折。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當然不說這麼遠,就只說她和宇智波斑兩人,『身份』就像是天險一樣擋在他們身邊。

  先不說斑本人的意願,只說他身為『忍者們的風向標』,身為宇智波族長的這件事。

  宇智波一族要怎麼選擇?

  是頂著諂媚貴族的污名交出自己的族長,剝奪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把曾經為了家族奉獻了一切他像是物品一樣送到身為姬君的自己面前?還是寧可得罪她這個姬君也要為了傳統和大義讓他放棄個人的情感,結束這一切?

  就算再退一萬步來說。

  不考慮其他忍族,甚至不考慮宇智波一族的想法。就只說對斑本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強迫。

  強迫他立刻做出選擇。

  強迫他在『宇智波』和『自己』之間,二選一。

  為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跟自己扯上關系的宇智波斑必然不可能再繼續留在宇智波,繼續擔任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那可是他迄今為止的所有人生都在為之付出的家族。

  平時看看電視的時候總是會為了衝破一切的愛情而感動,但真當親身經歷的時候,阿緣並不希望見到這種以『犧牲』為前提的『大結局』。

  尤其以現在兩人的身份來看,這對斑來說太不公平了。

  過去的他經歷、犧牲了太多太多。

  雖然就像斯佩多說的,無視他現在的成就是對他的輕視,但在見到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才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擔憂和愧疚。

  面前這個看似強大到無人能敵的男人,在這期間究竟經歷了什麼呢?

  他從沒有訴過苦,也沒有抱怨過,偶爾提起,也只是說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或者見過的風景。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怎麼可能呢?

  越是想到這些,阿緣心底就越是想要對他再好一點。

  至少在這裡,在她面前可以過的輕松一點。

  阿緣沒有看艾蓮娜和斯佩多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她走到窗前,雙手撐在窗欞看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

  「忍者的一生中有太多不情願不得已的選擇,因為選擇而產生的苦難與悲痛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

  阿緣看著窗外和平安詳的街道。陽光暖暖的灑向大地,照在窗外晾曬中的衣物上,也照在正蹦蹦跳跳走在街道上的孩子的笑臉上。

  並不是什麼奇特的場景,卻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哪怕犧牲自己也渴望創造出來的樣子。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斑和柱間在談起這些事時的表情。悲傷,卻無可奈何。明明是異常不公,甚至是殘酷的事情,他們卻並沒有對她露出絲毫憤怒的神情。

  並非是不在意,也不是已經釋然,而是迫不得已的習慣。

  因為人生中會經歷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若一直憤怒,一直無法放下,那日子恐怕就只剩下這些了。

  她一直沒有忘記因為一點在她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就露出滿足的微笑的斑的笑臉,那是她第一次格外清晰的認識到,面前這個總是陰沉著一張臉,殺人如斬瓜切菜一樣自然的忍者,也並非是天生如此。甚至可能比許多看似和善的人,都更加溫柔。

  所以她發自心底的不願意再強迫他面對這樣沒有絲毫拒絕余地的痛苦選擇。

  「我沒有強大到可以改變整個世界,也不能鑽到每個人的心底改變他們的想法……但至少我可以控制自己,不讓自己也成為了強迫他的人之一。」

  雖說現在是再另一個地方啦,但總不能因為因為現在沒在,就不去考慮吧?她現在的情況,未來會在哪裡還不知道呢。

  「反正……現在是這樣想的啦。」

  阿緣聳了聳肩,把心底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反而覺得輕松了一些。

  說一點沒有想要再進一步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誰會不喜歡一個又強又美,不僅尊重敬愛自己,甚至還跨越了世界壁來找自己的人呢?

  只是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她還是想暫且就這樣以自己的方式來守護對方。

  嗯,就是這樣。

  但話真說出來還是有那麼點不好意思的。

  哪怕沒對著本人。

  「總之先這樣,這件事不要說出去。」她局促的看了眼兩人接著丟下一句,「我出去散散步」就快步走了出去。

  『哢。』木質的房門被人從外面關上。

  接著就是一連串匆忙離開的腳步聲。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似乎還不小心絆了一下。

  留在房間裡的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面面相覷之後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同艾蓮娜相比,斯佩多的笑容裡還多了些許狡黠。

  他轉過頭:

  「她是這麼說的,你怎麼想?」


第227章

  見斯佩多看的方向空空如也,也沒聽到有人回應,艾蓮娜不由奇怪的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

  斯佩多聳了聳肩,重新做回艾蓮娜身邊。

  難得礙事的不在,當然要抓緊時間過二人世界,不然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沒有戰爭的城市,溫暖的午後,除了適合談心之外,也是戀人之間的好時光。

  斯佩多的視線最後從窗外落下的綠葉上劃過,就再也沒有關注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不能有結果那誰也救不了了。

  提前趕回來的青年像是逃一樣的離開了現場。

  他單手扶著牆壁,空著的那只手,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五指捂著嘴唇,宇智波特有的漂亮面孔上浮現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紅暈。

  一直到發現自己正站在整座城市中最高的塔樓上,大腦才從一片空白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那是在瞬間遭受了巨大的衝擊,以至於大腦短暫的失去了處理能力所造成的結果。

  盡管只是一瞬,但在忍者中鼎鼎大名的宇智波斑確實是失去了應有的警戒心和戰鬥力。這要是在戰場上,尤其是在和千手的戰場上。說不好就要因此而沒命。

  這對宇智波斑來說是難以想像的事情。可此時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名少女的音容笑貌,不講道理的強行占據了他此刻的全部心神。

  宇智波斑很久以前就知道,『忍者』和『貴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貴族』可以輕易的讓忍者去送死,就像是折損某件工具一樣。

  而忍者呢?

  就算知道要去死,就算要親眼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去死,也只能回答一句『了解』,然後收拾行囊去執行。

  無論是對貴族,還是對忍者來說,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就好像這樣的規則,從一開始就是天經地義的存在。就像太陽升起又落下,四季一次又一次的輪轉一樣,從沒有人懷疑過。

  或者也曾有人悲嘆過不公,也曾有人試圖對抗……只是他們都沒能成功,全都作為失敗者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連只言片語都不曾留下。一直到姬君出現。

  姬君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奇跡。

  一個從前不曾有,今後也不會再出現,獨一無二的奇跡。這並非是宇智波斑個人主觀的看法。而是許許多多的人,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忍者們的共同認知。

  只是比起其他人,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是如何出現的宇智波斑有更多,更深的感觸而已。

  比起其他人想當然的認為『姬君了不起』、『因為是姬君所以什麼都能做到』這樣天真的幻想,他是親眼見證了這個女孩子,是如何拼盡一切,靠著日以繼夜的辛苦工作完成今天這看似不可能做到的偉業的。

  這並不是靠那些匪夷所思的神跡,也不是什麼人類無法觸碰的力量。

  他曾見證了『和平』的每一塊磚瓦,也曾為這看似無法實現,無比恢弘的事業貢獻了微不足道的力量。

  這個被天之羽衣所束縛的少女,一直以來都在竭盡全力的使用人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讓人們自己去創造,去收獲。

  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希望或者奇跡之類的,這些才是能夠扎根於人們的心底,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的東西。

  就算一時遭受了挫折,就算遇到了災難,人們也可以按照曾經從姬君處學來的知識和經驗,重新建立起一個和平又包容的,可以讓更多的人獲得幸福的世界。

  這是姬君離開之後,他們才從仍然井然有序的生活中悟出來的道理。

  他一直以為能在這樣的姬君開辟出來的新世界中生活,已經是他所能想像的『幸福』的極致了。比過去的所有想像,所有夢境都要美好。

  可姬君,卻總能在他覺得已經是極致的時候帶來更多。

  甚至偶爾,宇智波斑也會有非常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會覺得姬君或許就是神明。

  是冥冥中的什麼東西,送到自己身邊的神明。

  並非是牆壁上艷麗而冰冷的壁畫,亦或者是冷硬的泥塑雕像,而是他可以碰觸,可以祈求,並且可以得到回應的,宇智波斑這一個人的神明。

  ——『神明』本人,現在的情況卻不怎麼妙。

  阿緣坐在教堂外的樹枝上思考,事情究竟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剛剛出來之後悶著頭一頓走,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這裡。接著又不好意思因為自己這點小心思而特地跑去教堂裡打擾神父和修女,就干脆坐到了這顆在隱蔽位置,又看起來很結實的樹下發呆。

  接著又莫名奇妙的覺得比起樹下,樹上的風景會更好,有風吹過也會更舒服。就腦子一熱,把衣服一撩鞋一脫開始爬樹。

  要知道,從小學五年級之後她就再沒做過這種事了。

  一開始爬上來的時候還覺得挺驚喜,甚至還美滋滋的想著『我其實還是很有運動細胞的嘛』,然而冷靜下來之後就要開始考慮怎麼下去的事情了。

  兩米多的高度,要說也不算多高。

  但俗話說得好,上去容易下去難,她靠著一股莽勁爬上來了,現在冷靜下來沒了那股子莽勁兒,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聲呼救或許能叫來納克爾神父和修女們。但……『因為覺得不好意思而爬上樹,結果下不來還要大聲呼救打擾別人休息給別人造成麻煩。』

  這種事情未免太尷尬了。

  阿緣換了個姿勢,艱難的從騎在樹枝上變成了背靠在主干上,雙腳踩著裙子搭在樹枝上的姿勢。

  要是以前在忍者的世界就簡單多了,只要喊一聲,斑就一定……

  想到這裡,她雙手抱著膝蓋頗有幾分懊惱。

  我還是太不理智了。

  剛還因為人家的事情跑掉了,現在又想要得到對方的幫助。

  唉……歸根結底,這本來不是什麼需要害羞或者尷尬的事情嘛。

  她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不想強迫自己喜歡的人,不希望這種無形的施壓會傷害到對方。那種讓對方十幾年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甚至要犧牲未來才能得到的『愛情』,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了。

  要是斑沒有這麼好的話,只是一個普通的美男子,她可能還是會想要做點什麼的。

  但事情沒有如果。就是因為斑是這樣的一個人,她才會不知不覺的就在心底刻下了他的影子吧。

  阿緣低頭把臉埋在了膝蓋裡,試圖把自己變成樹的一部分。

  又繞回來了,明明剛剛還在想怎麼解決現在下不去的問題……

  「……阿緣。」

  就在阿緣認真考慮在這裡待到下午有巡邏的人路過的時候再請他們解救自己,在此之前先乖巧的當一個樹枝掛件的時候,低沉的男聲突然在樹下響起。

  而且叫的還是對她來說更加親密的,唯一屬於她自己的名字。

  阿緣一機靈,猛地抬起了頭看向說話的人,但因為動作太猛而身體一傾向下落去。

  「啊!」

  失重感讓她的心提了起來,但她才剛發出聲音,身體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啊。」

  有人在她上方這樣說道,接著,她被人放到了鋪著衣服的草坪上。直到這時,阿緣才終於看到了對方的臉。

  熟悉的,帶著些許陰郁的美麗容顏。

  盡管這樣的容貌讓他看起來不好接觸,卻也多了幾分野性和神秘的吸引力。讓人想要更加了解這個人,解開他身上的謎團。

  「斑?」

  「是我。」

  宇智波斑一邊應著,一邊從旁邊撿起她剛剛踢掉的鞋,輕輕的捧起她的小腿,幫她穿好。

  「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好像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兩人獨處的時候,自己總會不大不小的惹出點麻煩來,然後就要斑來幫自己擺平或者救自己於危難之中。

  「不會。」

  宇智波斑沒有再用有距離感的拘謹回答。

  「你的事,永遠不會是麻煩。」

  或者說,能夠再多一點才好。

  ——當然涉及危險可能會受傷的事情還是算了。

  面前的少女並不是從小就開始接受訓練,無數次出生入死的忍者。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經歷過苦難,也不需要拼盡一切去工作才能活下去的普通人。

  宇智波斑筆直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將她清秀的容貌和些微的困惑全都看在眼裡,並且覺得這樣可以不被天之羽衣遮掩,露出真實容貌的少女無比的……惹人憐愛。

  宇智波斑單膝跪在阿緣面前。

  「這、這個……」

  阿緣局促的縮了縮腿。

  雖然這樣親密的接觸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為何這次總讓她格外的在意。

  無論是對方幾乎跟自己的腿貼在一起的膝,還是微微垂下的頭發。

  「但事情能少一件,還是少一件比較好吧。」

  「那麼,您是認為我連這些小事都應付不過來麼?」

  心底產生了某種更加深沉的東西的青年刻意加重了『您』字的讀音。

  「當然不是。」

  阿緣立刻抬起頭回答。

  「我沒……不對,等下,斑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不是應該還有兩天?

  「那邊giotto自己可以應付,我就先一步回來了。」宇智波斑站了起來,對阿緣伸出手,「能站起來麼?」

  「沒問題。」阿緣習慣的把手放到了宇智波斑伸過來的手上,借對方的力站了起來。

  「那就好。」宇智波斑點了點頭,「還有……」

  「什麼?」

  「我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

  「?」解決什麼?

  阿緣困惑的看著對方這沒頭沒尾的發言。

  「所以……那對我來說,並非是強迫。」


第228章

  最後阿緣還是沒有拒絕宇智波斑的好意讓人把自己背了回去。

  雖說她其實沒有受傷。

  但是『並非強迫』說的是啥?

  阿緣一邊漫不經心的戳著盤子裡的甜點一邊想著宇智波斑這句話的含義。

  她應該沒做過什麼強迫的事情吧。

  當然命令有不少,但畢竟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嘛。

  「所以我們認為應該……」

  「那確實這樣會好一些的樣子。」

  「是的,我們也這麼認為。」

  「那麼,大小姐你怎麼看呢?」

  問題突然拋到了阿緣身上,人們的視線也自然的都跟著轉了過來。

  「啊?我……」

  突然被點名,阿緣愣了一下,手中的叉子也松開搭在了盤子邊沿。

  由於平時難得能都湊在一起,於是眾人習慣性的會把一些需要其他人知曉或者需要商議的問題拿到餐桌上來討論。

  平時阿緣也是積極參與的一員。但因為很在意宇智波斑最後的那個說法,一不留神就走神了。

  「抱歉,我剛剛走神了,沒聽清。」她干脆的道歉,「可以再說一次……怎麼你們都這麼看著我?」

  阿緣本想讓剛剛發言的人再說一遍的,結果一抬頭卻看到在場的幾人,包括留守的三名守護者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好像在看西洋景似的。

  她不由得向後靠了靠,低頭端詳了下自己的穿著打扮——盡管之前稍微爬了下樹,但她回來換衣服了啊,難道還有哪裡沒弄好?

  聽到她的話,其他人彼此看了看,然後相視一笑。

  「不不,只是覺得……有點新奇。」

  跟她關系最親密的艾蓮娜總結發言。

  「新奇?」

  阿緣更迷惑了,她今天也沒去特別做什麼啊,衣服也不是新的……

  「是呀,一直以來像是設定好的機器一樣有條不紊的完成所有工作的『完美小姐』竟然會餐中會議的時候走神,這還是第一次呢,大家當然都覺得稀奇。」

  「對不……」阿緣下意識就想道歉。

  開會的時候走神雖然是每個現代人的日常,但在這種創業期的會議上走神就太不應該了。尤其還是在各種決策都還沒有定下的時候,更應該每次會議都重視起來的。

  「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納克爾神父匆忙擺手搖頭。

  「對,沒有。」其他人趕緊應和道。

  「並不是覺得你應該道歉,而是有些驚訝和好奇。」艾蓮娜探身,帶著幾分憐惜的摸了摸阿緣的頭發。

  「好奇什麼?」阿緣覺得這場對話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問號。但句話和詞語她都動,但是放到當前這個語境裡,就蒙了。

  「好奇究竟是什麼才能讓我們的完美小姐在會議上不自覺的就走神了。」艾蓮娜勾起一抹微笑,「當然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你從不推辭工作,也不逃避責任——甚至有時候還會為了我們,為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承擔上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作為受益者來看,這當然是好事,但是作為朋友來說就覺得你太拼了。」

  「就像有什麼在追趕自己似的。」

  「……也不算追趕吧。」阿緣不自在的捋了捋鬢角的碎發。「只是覺得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早一點完成的話,也能少受一點苦。」

  工作肯定是做不完的,這點有過經驗的她比誰都清楚。但這並不是拖延的理由。

  尤其這種救人如救火的時候,早建一間房子,就可能少一個人凍死。早一天開設工廠,人們就能早一天開始工作,拿到薪水。

  這樣一來因為活不下去被破骨肉分離的孩子就可能減少一個。

  在這種壓力下,阿緣難免覺得自己的時間非常緊迫。不自覺的就緊張了起來。

  退一萬步說不為了別人。就算只為了自己,想要有更好的物質享受,也得把基礎建設提升上來。不然出門街上屎尿橫流,做個馬車全身都墊散架,就算她穿的再好帶再多的寶石也是不舒服啊。

  更不要說好的工藝也是需要材料和工具的提升才能制作出來。

  「民生、教育、基礎建設、農牧業、制造業還有交通運輸……這裡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才起步,就得現在多花時間齊頭並進努力追趕才行。」

  這些都是阿緣近期一直在關注已經爛熟於心的東西,提起來的時候自然是異常流暢。

  「……」

  好想保持微笑,但總覺得良心好像在痛是怎麼回事?

  納克爾神父摸了摸胸口。

  雖然他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努力工作,但同大小姐口中的這些事情相比,他每天的工作量就宛如一個螺絲釘一般渺小又不起眼了。

  他是不是還是……太懶散了點?

  就連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單純的來當個吉祥物摸魚的藍寶都縮了縮脖子。

  明明他爹訓斥他不務正業的時候,自己都沒有這麼緊張。

  艾蓮娜臉上的笑容也差點沒有掛住。

  倒不是說她偷懶了。作為彭格列現在的代首領,她的工作從來只有增加不見減少。

  只是聽完阿緣的話,她開始覺得自己之前想讓朋友好好休息一下的勸說好像有點不合時宜了。

  畢竟這位大小姐可是現在各項工作的頂梁柱之一。除了戰鬥之外,一個人頂兩個giotto可能還有余。她要是真的去休息了,留下來的空檔……

  他們真的能補的上麼?

  她不著痕跡的同斯佩多對視一眼,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突然就又那麼一丁點明白這位大小姐之前交接工作的用意了。

  她身上擔了太多工作了。現在的城市建設幾乎全靠她一個人撐著,盡管交給她來做效率高又可靠,但她畢竟只是一個人。一但哪天她這裡除了問題,可能整個建設工作都要因此停滯。

  這對一座城市的建設來說並不是好事。只是先前因為她處理的太好了,所以他們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可她一定是注意到了吧。

  所以才趁著那個男人的到來開始著手處理、完善……

  艾蓮娜有幾分愧疚。

  為自己先前猜測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這件事。

  她這位同伴,絕非是輕重不分,會因為感情問題而輕視手中工作的那種人。

  於是會議就這麼不了了之,一直到被艾蓮娜推著回到房間裡休息,阿緣都沒能明白餐會上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一邊一目十行的批閱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分神思考著餐會發生的事情,想的太專注,就連宇智波斑走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啊,謝謝。」

  一直到宇智波斑把溫度正好的花茶放到桌子上,阿緣才停下了伸懶腰的動作別扭的道了聲謝。

  「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麼?」

  宇智波斑主動詢問。

  為了避嫌,他並沒有參與只有阿緣和彭格列相關工作人員參與的例行餐會。雖然以他的實力,想知道餐會上發生了什麼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但出於對當地勢力的尊重考慮,姬君沒有讓他涉及的工作他不會主動去收集情報——關系到姬君安危的事情除外。這是底線,不容有分毫的差錯。

  所以盡管才來沒多久,他已經摸清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就算是本地出身的giotto等人大概都不會比他知道的更多。

  哪裡是安保死角、哪裡可以藏身、哪裡有暗道,乃至於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的破壞減少損失這種事情他也都估算過了。

  無論是保護還是破壞,他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

  就算是陌生的土地上,他也不允許自己留下工作失誤的污點。

  宇智波無論在哪裡都會是最強的。

  「就是餐會上……嗯,說了一點我沒想明白的事情。」

  阿緣停下手中的筆,撥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煤油燈。

  「雖然不像是什麼重要的問題,但這種大家都了然只有我不明白的感覺太奇怪了,我不喜歡。」

  阿緣皺眉。

  太奇怪了,倒不是覺得被排斥了——肯定也不會有人用這麼低水平的方法去排斥一名實權貴族。

  就是不自覺的在意。

  阿緣苦惱,但宇智波斑卻是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

  比起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姬君的表情要鮮活的多。

  脾氣也更鮮明了些許。

  盡管作為掌權者來說,這樣似乎欠缺幾分穩重,但在宇智波斑來看,反而是這樣更好。

  一位賢明仁慈,公正正義的全能君主固然好。

  但阿緣先是一個生活在幸福環境中的少女,就應該不受拘束的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才對。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站在少女斜後方兩步遠的青年收斂了滿身的戾氣,目光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少女。

  ——這就是他拼盡一切走到這裡想要見到的了。

  深夜來臨,交出去不少工作的阿緣終於可以准時上床了。

  雖然……

  她看著該隱房間還亮著的燈,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愧疚。

  有點對不起該隱吧。

  ……所以並非強迫到底說的是什麼?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阿緣又想起來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那句話,實在是很在意啊。

  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有什麼要強迫斑的計劃。明明只有她不想強迫他的計劃……

  等等。

  少女突然停下了打滾的行動,一睜眼翻身坐了起來。

  她白天的時候,好像是跟斯佩多和艾蓮娜解釋過什麼來著。

  其中似乎就又『不想強迫斑』這樣的話語。

  努力回憶了一遍白天發生的事情,少女的身體漸漸僵硬了起來。越是想,身體就越是僵硬,臉上也漸漸爬上了紅暈。

  斑是聽到了吧!?

  一定是聽到了吧!如果不是這樣,她實在是想不到對方為何會突然的說出那樣的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臉埋進枕頭裡尖叫起來。


第229章

  盡管是把臉埋在枕頭裡,但聲音只是被降低了而不是徹底消除。於是還沒等阿緣捋清思緒,熟悉的低沉男聲就響了起來。

  「有哪裡不舒服麼?」

  阿緣僵硬了。

  阿緣整個人要裂開了。

  她怎麼忘了當事人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此時此刻就在房間外的某個地方守著呢?再加上忍者神出鬼沒耳聰目明的本事,自己這點反應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他其實已經看到了全過程也說不定……這麼一想簡直更尷尬了。

  「沒,沒事。」阿緣繼續保持著臉埋在枕頭裡的姿勢,聲音悶悶的開口。

  「真沒事麼?」

  話音響起的時候,阿緣也聽到了對方刻意發出的腳步聲。

  「真沒事。我、我就是想到了……額,我夢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她抱著枕頭轉了個身,被對著走到床邊的宇智波斑。

  「什麼可怕的事?」

  其實宇智波斑想問的是『有多可怕』,如果是怪獸或者是曾經讓姬君陷入危險的人,那他都可以現在出發去解決掉,讓他們不再成為姬君的夢魘。

  但考慮到姬君作為普通人,噩夢不一定是這種有固體形態的對像,他在開口的一瞬間換了說法。

  「就……」阿緣急中生智。「我夢見我的辦公室著火了,裡面所有的文件全都在裡面被燒的灰飛煙滅。」

  她說完,自己都打了個寒顫。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現實中,那真是比噩夢還噩夢的真實了。

  還不如說夢到小怪獸呢,好歹不這麼嚇人。

  宇智波斑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

  確實,挺可怕的。

  就算是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也不可能救回一整個辦公室的文件,再考慮到這些文件背後所花費的人力物力還有消耗的時間還有後續造成的損失……

  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沒事,就只是做了個噩夢。」阿緣抱著枕頭搖了搖頭,「現在這裡很安全的,斑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是才趕路回來?」

  「這點路,還不至於讓我疲憊。」宇智波斑眨了眨眼,「還有,姬君還是不要再抱著枕頭了,你的耳根都被憋紅了。」

  「……」

  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臉紅才抱著枕頭的!

  但對方都自動解釋了自己臉紅的原因了,她再抱著就顯得刻意了。於是阿緣松開抱枕,拉高了被子擋住半張臉。

  「真的沒事了,我要睡了,晚安。」

  「……希望這次你能有個好夢。」願你可以遠離所有不幸與噩夢,只生活在繁花盛開的溫暖世界中。

  這是他最真心的願望。

  站在床邊的美貌青年露出了極淺極溫柔的笑容,道了晚安。

  宇智波斑當然察覺出她動作中的不自然,但一方面確實是沒有察覺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另一方面也覺得這樣的姬君鮮活的可愛,所以他就當做沒有注意到吧。

  然而就在宇智波斑准備重新融入黑暗的時候,阿緣拽著被子開了口:「斑。」

  「什麼?」

  「那時候的話……你是聽到了對吧。」一定聽到了的吧,不然不會那麼有指向性的回答。

  盡管阿緣問的突然有沒有指明,但宇智波斑卻立刻就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

  畢竟那些話,對他的影響也十分巨大。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他可以不用做選擇。

  回憶過去,他這一生其實一直在做選擇。

  無論是小時候被父親逼迫著選擇放棄友情,還是長大之後被責任逼迫選擇放棄弟弟,接受泉奈的眼睛……等等等等,他的一生中有著太多的『選擇』。他自己也習慣了這種不斷選擇、不斷放棄的人生。

  其實不只是他,大部分的忍者終其一生都在面對著這樣那樣的選擇。

  只是……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一個對自己說『你可以不用選擇』的姬君。

  哪怕只是回想,都會覺得胸口發甜。

  「是的。」宇智波斑點了頭,「姬君,我……」

  「你不用著急開口!」阿緣隔著被子打斷了宇智波斑的話,「你之前總說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這次我也把這句話給你。」

  「這次也請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跟她的話沒有關系,不要被局限在她的話中。

  當然也不僅限於選擇這件事,而是做自己想做的。

  她覺得是宇智波斑的話,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這樣,晚安。」

  「……晚安,阿緣。」宇智波斑的聲音近的就像是貼在耳邊,接著阿緣感覺到有什麼極輕的擦過自己的發梢,房間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然而就算宇智波斑離開了,阿緣也睡不著了,她先是拽著被子在被子裡翻來覆去,然後又摟著枕頭側躺著看向窗外。

  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需要羞愧的——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而不管不顧的開了口,讓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並且犧牲了什麼才成全了另一種選項,她才應該羞愧。

  就算斑之前突然……嗯,說了『他不覺得這是強迫』也一樣。確實感受這種事從來都是因人而異的體驗。

  但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那有些人不介意這樣的話當借口。

  更何況忍者從來都是失去的多得到的少,他們的起點比一般人要低得多,她就更得注意不能理所當然的拿自己的標准去衡量。

  ……只是自己這麼認為,和說話的時候被當事人知道完全是兩碼事。

  尤其是在跟第三個人說的實話被當事人聽到。

  與此相比,剛剛的對話還有那極輕的一下反而不那麼令人在意了。

  嗯,她不在意。

  她就是單純的睡不著。

  阿緣睜了半天眼,最終還是啪的把被子掀開,披上外衣出門去了。

  反正睡不著,倒不如干脆去工作一會兒好了。把事情這麼突然的都交到該隱手上,看他這麼晚還在點燈熬夜的工作,她的良心也會隱隱作痛的。

  至於宇智波斑會不會跟上……

  總之她是去工作的,工作時間不談私事,無所謂無所謂。

  然而你問深夜突然接收到表姐關愛的該隱感不感動,他是……不敢動的。

  哪怕他和安迪原本已經打算去睡覺了,這個時候也得坐回原位一邊乖乖聽表姐傳授經驗,一邊處理手上的工作。

  乖巧的像個鵪鶉一樣的該隱想了半天還是很在意,忍不住開口:「表姐。」

  「什麼?」阿緣一邊翻著他們之前制作的各種報表和文案一邊回道。

  「你的臉還很紅誒,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還是去叫醫生吧。」

  阿緣翻頁的手停頓了一下,她轉過頭看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該隱和安迪,微微一笑:「不,我沒有不舒服,相反我精神的很,我看你們也很精神,今天晚上就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些吧。」

  她說著,在桌子上畫了個半圓,將半邊桌子上堆積的文件全都包攬了進去。

  !?

  該隱一哆嗦。

  那可是他和安迪准備兩天完成的工作啊,一晚上?今天晚上還有機會睡覺麼?

  不,是他們真的還能活著離開辦公室麼……

  該隱打了個哆嗦,突然無比懷念利夫在的時候。

  要是利夫在的話,他肯定有辦法幫他完成工作,而且還能幫自己給表姐求求情。

  想到還在昏迷的利夫,該隱不由走神了。

  利夫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曾經的玩伴安迪成為了他的助手。當然還有其他人來幫忙,不過這個時候就只有他們兩個。

  雖然他們兩個都還很稚嫩,但畢竟是經歷過不少風浪的人了,普通的事務還是難不倒他們的。肯定沒有利夫在的時候效率高也不會那麼完美,但維持最基礎的運作還是可以的。

  實話說,該隱從沒想過會有現在這種生活。雖說過去也沒有特別期待想像過未來,但是在他的認知裡,自己的未來就會跟倫敦許多貴族那樣,一邊學習一邊長大,然後出入各式各樣的社交場合,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當然因為某些原因,他人生中的波瀾肯定會更多一點。但是離開倫敦,離開那熟悉又厭惡的土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在陌生的地方參與進教育事業和果園及工廠的經營這種事,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

  像現在這樣,不是依靠利夫,而是努力工作,成為利夫的依靠照顧他的情況,更是被排除在了選項範圍外。

  確實,利夫的沉睡讓他無所適從,但卻並沒有特別不安。

  他自己也很驚訝,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無論是利夫是父親埋在自己身邊的棋子這件事,還是他現在陷入昏迷,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這件事。

  當然有被背叛的痛苦,可這痛苦並非不能容忍,再加上他確實有看到利夫留下的文字裡的掙扎。

  與過去與怎麼來的都無關,現在,陪在自己身邊的利夫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所以他才懇請斯佩多給失去支持生命的力量的瀕死的利夫注入新的力量,用幻術制造的循環來重新維持他的生命。雖然從那以後,利夫從來沒有掙開過眼睛,但該隱並沒有絕望失落。

  他相信利夫正在為了醒來,為了回到自己身邊而努力著。所以再次期間,他也要努力,在利夫沒有回來之前,換他來給他遮風擋雨。

  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這樣的力量。

  他已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無人的地方哭泣,只等待有誰能來發現自己的小孩子了。

  該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皮卻越來越沉。

  只不過現在他又有了新的難題。

  除了面前好像永遠做不完的工作,還有表姐——和那個一來就要搶走表姐的男人的事情。雖說現在看起來好像風平浪靜,但誰知道今後那個男人要做什麼呢?

  所以他還是要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

  打敗……

  那個男人。

  少年沉沉的睡著了。

  像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還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第230章

  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

  阿緣也不著急,反正也不會對現在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畢竟你們想啊,萬一她想對斑做點什麼或者讓斑做點什麼,他會拒絕麼?肯定不會啊對吧。所以其實還是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當然,以上說法都僅限於腦內幻想。

  再加上這確實是會關乎一生的事情,斑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的。就算是換成阿緣自己,她也一定會謹慎再謹慎的去考慮的。

  接著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又到了豐收的時節。帶上絲絲寒意的涼風吹過兩西西裡的時候,就是人們忙碌並快樂的時候了。盡管『活死人』的問題還沒有處理完,潛藏的危險也還沒有完全拔除,但收獲的時節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

  想想第一年剛來的時候,簡直就是災難。

  趁著秋高氣爽的時節出來巡視資產順便准備去挑選一份給艾蓮娜和斯佩多的訂婚禮物的阿緣坐在高處的山坡上想著。手上的報告翻了一半就失去了興致,松松的捏在手裡。

  有斑在的現在,她一點都不用擔心這些文件會被風吹跑。

  回想那時……

  阿緣雙眼放空,微微出神。

  破敗的莊園,破敗的果園,破敗的城市……

  上來就是破敗三連就如同一套素質三紅一般打的她心態岌岌可危。尤其在好不容易把第一份事業發展有模有樣的階段的這個情況下。簡直就像是一個在總公司做出成績卻被貶去分公司重新開荒的可憐社畜。

  但好在更嚴峻的場面都熬過來了,比起一周目輝夜城的開荒,這裡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再加上這次身邊也有很多幫手,於是她還是頑強的開始了二周目的基建工作。

  果園有了,工廠有了,路修好了,學校建了,就連斑也來到了自己身邊。還有新交到的好朋友也將在不久之後正式走入婚姻殿堂,開啟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這大概是近期這裡最好的一個消息了。實際上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除了豐收的季節本身寓意就好之外,也確實是有最近發生的負面事情太多,想要調劑一下的原因。

  雖然在各方的努力下,損失沒有繼續擴大,後續的發酵範圍也很有限,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一定要說的話,如果不是有『系統』這個定時炸彈,那麼在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的訂婚典禮上宣告完結其實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來著……

  只可惜這畢竟不是完全是一個紙面上的故事。

  人生要繼續,該完成的工作也要做完。其實真要說的話,阿緣也不是特別熱愛工作,或者以工作為人生樂趣的那類。只是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之後,突然放松下來只需要簡單的看看報表視察一下產業之類的,確實有那麼一點不適應。

  畢竟如果是把工作交接出去之前,這個時間的她應該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務,或者跟艾蓮娜和Giotto他們開會解決問題才對。

  她隨手又翻了下手中的報告,上面羅列了果園今年的情況,包括產量,護理費用,人工費還有銷售情況。在她的不懈努力和推廣下,這裡的人們終於習慣了她的報告和表格格式。

  真是謝天謝地,她再也不用從一堆沒用的詞語裡找尋需要的數據或者關鍵詞了。文件的難度直線下降,效率自然也就上來了。

  ……嘛,不過偶爾能這樣悠閑感覺也不錯啦。

  看著走向自己的宇智波斑,阿緣愜意的笑了:

  「都沒問題?」

  宇智波斑分擔了巡視的活,阿緣要做的就只剩下這些文字上的工作了。盡管宇智波斑沒有直接經營過果園,但好歹也是參與過阿緣之前的果園建設的人。再加上一直跟在阿緣身邊做事,時間長了,自然也知道這些工作的關鍵在哪裡。

  再加上他可是出身於宇智波,想要看出點異樣或者讓人說真話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大致沒什麼問題,只有橄欖園有個別員工手腳不太干淨。」

  宇智波斑語氣平靜的彙報。

  「……人還活著吧?」

  阿緣並不擔心宇智波斑把人揭露了會怎麼樣,她只擔心那些『被揭露』的員工現在有沒有留下一條小命。斑當然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但是面對有罪之人他也不是會網開一面的類型就是了。

  「嗯。」宇智波斑點了下頭,「已經交給彭格列的人帶去審判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宇智波斑的眉頭及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在他看來,這種被姬君給予了可以活下去的工作卻背叛了姬君的人,就應該處以極刑來殺雞儆猴才對。

  只是姬君說要按照這裡的規矩來處理,那他也不會有怨言就是了。

  畢竟是姬君的產業,姬君的決定才是絕對。

  「那麼。」

  阿緣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去挑選一件合適的訂婚禮物送過去了。」

  因為是訂婚而不是結婚,所以這份禮物不需要刻意考慮到雙方貴族的身份,也不需要十分昂貴。但一定要有一個好寓意。

  如果是以前,阿緣肯定選擇打開某寶輸入關鍵詞,但在這個距離某寶的出現還有二百年的時代裡,就只能選擇自己上街去看看了。

  雖然方便程度和可選性肯定跟某寶沒有可比性,但親自挑選禮物這個過程本身也可以說是一種樂趣。親手拿起每一件想要送給重要的人的禮物仔細查看,一件件比較,區分,選擇出覺得最合適那一件,這其中包含的心意也是禮物的一部分了。

  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希望他們能夠如願以償。

  希望……

  阿緣很喜歡這樣美好的祝福。

  有宇智波斑在,從果園到市裡的路程被大大縮短。還沒等阿緣想好從哪裡開始,人就已經站在街邊的房頂上了。

  「唔……」阿緣站在房頂上俯視下方的街道,大概是為了方便她,宇智波斑特地選擇在十字路口邊的建築上停了下來。阿緣作為城鎮建設的直接參與者,不用多加思考就能知道這裡的四條街道都是什麼功能,又通向哪裡。

  往南走是去彭格列總部的街道,這邊雖然也有些商鋪,但基本都是跟民生相關的。相比之下,北邊和西邊要更加商業化,可選余地也多一些。

  如果一定要挑的話,那麼北邊的商品會更多——畢竟是出城的主干道,來往的商人多,相應的配套設施還有商鋪也就更多。

  說不定能淘到好東西。

  「往北走吧。」

  阿緣指完路,宇智波斑立刻抱著她幾個起落站到了北邊街道的角落裡。待阿緣整理好衣裙,兩人就開始了挑選之旅。

  阿緣第一個進的是販賣珠寶首飾的店鋪。

  這個店鋪是在城市發展起來之後才開的新店,近期才裝修完畢開業,於是今天之前阿緣都沒有來過。

  不過畢竟不是歷史悠久的貴族指定店,店裡的珠寶首飾雖然設計上有精巧的地方,但都不算名貴。同大貴族出身的艾蓮娜現在使用的首飾相比,就完全不夠看了。

  雖說訂婚禮物不需要一定符合她的身份……

  但如果送的首飾只能被放到收藏室裡而不會被使用,那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

  要是禮節性的送禮當然無所謂——或者說這種禮節性的禮物大多都是這種性質。只在送禮的時候被拿出來一下,然後就被收進倉庫裡吃灰。

  只是這可是艾蓮娜這個至交好友的大喜事,阿緣還是希望能送一個寓意好又能派上用場的。

  哪怕被放在書房當擺設也比放在倉庫吃灰好。

  反倒是宇智波斑的視線掃視了一圈之後,有些驚訝的問:「原來戒指是可以買的麼?」

  反倒是阿緣被他的問的一愣:「戒指不用買的,難道還要自己做麼?」

  然後她就看到宇智波斑一臉『不然呢』的表情。

  「難道你以為戒指是自己做的?」她震驚了。雖然知道忍者大多都很巧,力量及技巧都很出眾,但也不能看到什麼都想著自己做吧?

  宇智波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移開了視線:「我聽說這事要送給重要的人的。」

  「這倒沒錯,不過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自己做……」阿緣本想笑,但看宇智波斑不自在的樣子,立刻輕咳了一聲,「但是自己做了送出去的,飽含心意的戒指肯定要更加貴重,更加值得珍藏!」

  「……倒也不用珍藏。」

  宇智波斑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喃。視線掃過了阿緣空蕩蕩的手指。

  阿緣沒有帶戒指的習慣,以前是沒有,後來有了也因為工作繁忙而覺得礙事而不會想帶。就算是代表自己身份的戒指也基本都是塞在口袋裡後者穿在鏈子裡待在脖子上。

  所以她的是十根手指總是空空蕩蕩的。

  宇智波斑並不是說有多浪漫——作為一個忍者,他對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追根刨底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戒指的含義。

  永遠幸福,還有不變的誓約。

  他的視線再次落回少女清秀溫柔的臉上。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31章

  雖然一開始是抱著給艾蓮娜和斯佩多挑選訂婚禮物的目的來街上的。到現在這也還是她的目標,但是……

  阿緣看了眼自己手上抓著的曲奇餅,又偷偷瞟了一眼安靜走在身邊的男人。

  但是現在來看,這其實更像是約會吧。

  難得既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緊迫的工作的壓力。只是兩個人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挑挑逛逛,一邊挑選給友人的禮物,一邊看著自己建設起來的城市街道。

  真奇妙。

  阿緣想。

  僅僅只是意識到了這件事,就覺得空氣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和很久以前見過的表弟和表弟妹那一眼就能看到『哇這兩人好甜』的感覺不一樣,但戀愛這種事情嘛,本來就是一個人一個樣子吧。

  她心情很好的哼著不知道在哪裡聽過的曲子,步伐輕快的走向下一家店鋪。

  「想到要送什麼禮物了?」

  見阿緣的心情變好了,宇智波斑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淺淺的勾起一抹微笑。

  「不,沒有。」阿緣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這樣其實也挺開心的,就不急了。」

  先前她光焦慮找不到合適的禮物該怎麼辦,越是找不到合適的就越是著急,埋著頭一家進一家出的……實話說她現在都想不起店裡都有些什麼東西了。

  只是草草掃過貨架,沒有看到合適的就轉身離開。其實根本沒有好好看看這個自己建設起來的街道上的店鋪都是什麼樣子。

  開店鋪的人又都是什麼樣的人,店鋪運營是否還好……

  要不是斑突然給自己買了一包曲奇餅,她可能還處在這種不妙的焦慮狀態裡。

  ——自然也不會發現這其實也是『一場約會』這樣美好的事情了。

  「啊,我們也去那家看看吧。」

  阿緣指著斜前方的雜貨鋪,抓起旁邊人的手就往那邊走。

  被抓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放松了因為對方的碰觸而一瞬間緊繃起來的肌肉,溫順的順著那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力道向前走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向裡合攏,握在了拉著自己的小手上。

  他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總是帶著些許陰郁尖銳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盡管叫做雜貨鋪,但並不像後世人們認知的雜貨鋪那樣充斥滿各式各樣的輕工業產品——畢竟現在還處於蒸汽機時代,石油都還沒有普及,更不要說各種石油的衍生產品了。

  所以叫做『手工店』或許更合適。

  裡面放的是各種各樣的木質、銅制的手工產品。

  小到蠟燭台,大到木箱子,應有盡有。

  到是意外之喜。

  阿緣想著。

  她剛剛之所以說要進來,並非是因為覺得這裡會有什麼合適的好東西,而是單純的想要更享受『逛街』的這個過程。

  不,應該說是『約會』的過程。

  因此她對這家略顯老舊的店裡的商品並沒有報什麼希望。

  萬萬沒想到店裡的商品質量比想像中高了不少,雖然不都是什麼名貴的材料,但勝在干淨,精巧。

  說不定真能挑出什麼。

  這個藤編的小箱子也挺好的,差不多有她小臂那麼長,可以放手帕之類的小零碎。

  啊,這個燭台看起來也挺精致的。

  還有這個罐子,這樣的店裡竟然還有這種罐子。

  阿緣穿梭在貨架中間,興致勃勃的尋寶。

  這個擺件也不錯,仔細看好像還是個……丘比特?這個看著不錯啊。

  「客人想要找什麼呢?」

  店主是一個三十來歲、穿著半新的衣裙,容貌柔和親切的女人。看到阿緣一直很糾結的樣子就主動走上前來看能不能幫忙。

  「我的朋友馬上就要訂婚了,我想選一件禮物送給她。」

  阿緣決定聽聽看店主的意見,她自己轉來轉去好久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看上的,倒不如聽聽別人的意見。

  「啊,是訂婚禮物麼?」店主一下子笑了,看起來就像是自己的朋友要訂婚一樣高興。「那真是好事呀。」

  「您可以看一下這個,這個,還有這件。」

  她從兩邊的貨架上拿下了幾個商品擺在了阿緣面前,其中之一就是阿緣剛剛看到的那個丘比特的擺件。

  「這個首飾盒有兩層,放幾件日常用的首飾是足夠的。」她第一個展示的是一個兩只手大的雙層首飾盒。打開之後,首飾盒裡還墊了一層絨布防止首飾碰傷。

  這個也是店主在見過客人的穿著打扮之後才選定的商品。

  這個首飾盒不算便宜。雖然沒有名貴的珠寶裝點,但上面有細細的鍍銀花紋,再加上本身也是十分精巧的手工制作,價格就在普通人的消費範圍外了。

  「這個擺件的寓意也很好。」

  見阿緣擺弄完首飾盒之後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神情,店主又開始介紹丘比特擺件之外的另一個擺件。

  「這個擺件上有彭格列的紋章哦。」

  「……咦?」

  阿緣這才注意到,她拿在手裡的這個擺件上面那些模糊的花紋,原來是彭格列的紋章。

  「這個有什麼講究麼?」彭格列的紋章怎麼就寓意好了?

  「這座城市是在彭格列的庇護下才變得這麼繁榮的,因此我們相信像這樣刻有彭格列紋章的事物,是可以保佑我們平安的。」

  見阿緣很感興趣的樣子,店主不由笑著又說了幾句。

  「別看這裡現在很繁華的樣子,前幾年還因為戰亂和貧窮而幾乎荒廢了呢,是彭格列讓這裡起死回生的。」

  「尤其是這兩年開始的各種設施的建設和新制定的各種條款規定,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您看起來很滿意這些?」

  阿緣看著店主的笑臉,心裡也湧現了些許滿足感。

  「是呀,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好,像我這樣死了丈夫的女人也沒辦法好好地繼承家裡的店鋪經營下去。」

  不僅是因為世道太亂她一個婦人的人身安全沒有保障,更因為那樣貧窮的日子,誰會有錢買這些雜物呢?

  提起亡夫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流露了些許懷念,但更多的是對現在生活的滿足。

  「這樣啊……」

  雖說這個彭格列紋飾的擺件不適合做訂婚禮物,但還挺適合買回去送給giotto的,畢竟這是人們對他的理想和一直以來的奮鬥的肯定嘛。

  他的付出,他所為之奮鬥的東西,人們都是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的。盡管她不認為giotto並不是為了人們的感謝才做的這些。

  但能有這樣一件『禮物』也是好事。

  「啊,如果這些都不滿意的話,您也可以看看這件。」

  女老板說著,從櫃台下拿出了一個盒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裡捧出了一個木頭的小盒子。

  「這個是?」

  「是八音盒。」

  女老板笑著為阿緣展示了一遍。

  只見她擰了擰下面的發條,就有清脆悅耳的音樂從八音盒裡傳了出來。

  「這是我丈夫的手藝,他以前是跟著師傅一起制作八音盒的學徒。」店主帶著懷念的表情摩挲著八音盒的表面。「他的手藝很好地,師父也一直誇他有天分。」

  「啊,那這個應該是留給你……」

  「我以前也這麼想,但其實他已經留給我很多東西了。」女店主溫柔的笑著。「這個八音盒如果能給別人帶去一點快樂的話,對它來說才是最好的吧。」

  這是戰亂時代不需要的東西,所以她曾經也把它深深地收在了箱子的最底下。

  「您可以看看這些,覺得哪件更合適。」

  女老板介紹完,安靜的站在櫃台一邊,等待客人自己做決定。

  「我全都要了。」

  阿緣選擇包圓。

  她覺得這幾樣東西都很有紀念意義。

  擺件可以送給giotto,首飾盒可以送給梅麗,然後這個八音盒可以送給艾蓮娜和斯佩多當訂婚禮物。

  哪怕當個備選呢?反正還有時間可以再去看看其他的。

  老板把阿緣買的東西都包好之後,宇智波斑自覺的伸手裝著商品的袋子。

  「那個,請稍等一下。」

  就在阿緣和宇智波斑走出店門准備離開的時候,女店主突然追了出來。

  「怎麼了?」我應該付對錢了?

  阿緣看著因為匆忙還在猛喘氣的店主。

  「這個,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二位收下。」

  她攤開手,露出裡面手工編織的手環。

  「您二位是情侶吧。」她走上前,把手中的手環遞了上去。「這個是保佑戀愛的手環,雖然我覺得二位並不需要,但有個好寓意也是好的。」

  這兩位客人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互動,但她好歹也是過來人。

  這個幾乎沒有說過話的男人看著少女的眼神,明顯就是再看著最鐘愛之人的樣子。

  隱忍卻又熾熱,專注到好像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哎呀呀,這就是『熱戀』吧。

  「……」

  阿緣抬頭同宇智波斑對視一眼。

  青年大多數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驚訝和……些許的不知所措?

  見狀,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墊著腳湊到他面前:「怎麼樣,你覺得我應該收下麼?」

  在陽光的照耀下,少女的眉眼都仿佛在發光,尤其那一雙靈動的眼眸,更是仿佛落了星光一樣明亮。

  「嗯?」

  見宇智波斑眉眼回答,她又催促了一聲。

  「你明知道的。」

  知道我不可能會拒絕任何同你有關的事情。

  總是強大又危險,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極具存在感的俊美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抬起空著的手,從老板手中拿過了兩個手環。收好之後他俯下身,用此生都罕見的,帶著些許別扭的溫柔聲音問道:「晚些時間……可以帶上麼?」

  阿緣滿足的笑了,然後主動伸出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當然。」


第232章

  陰冷潮濕的石頭地牢裡,數個穿著黑袍的人正在忙碌的准備著什麼。

  這種石頭堆砌出來的地牢原本是以前地方貴族們用來關押戰俘和在權利鬥爭中失敗的血親的。不僅終日不見天日,還充斥滿了洗不掉的血漬和污垢。就好像訴說著過去被關押在這裡的那些人的怨恨和不甘。

  通常來說根本沒有人會想要靠近這種地方,更不要說在這種地方舉辦『儀式』了。但對這些人來說,這卻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不僅因為這裡是人們避之不及的地方,不會有人想要靠近,也因為這樣陰暗地,充滿了污穢的地方能夠更好的完成他們的『儀式』。

  如果不能審判,那就開始污染吧。

  無論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沒有損失——或者說繼續這樣和平下去,對他們來說才是最糟糕的結果。不如說如果現在的環境能夠滿足他們的願望的話,他們也不會做出現在的事情了。

  「該死的彭格列。」

  為首的男子咬牙切齒的詛咒著讓他們數十年的心血功虧一簣的罪魁禍首。

  「該死的giotto……該死的斯佩多,早知道就該在那次戰爭裡直接殺死你們。」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之前的彭格列只是一個又窮又落後的地方自衛團,別說跟他們相提並論了,他們的名字甚至不配出現在自己的書桌上。

  然而現在他們卻被這些曾經看不起的家伙們追的不得不向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只敢就連睡個安穩覺都是奢望。一開始他們還有近百名同伴,可到了今天,能聯系上的就只有他們幾個了。

  其他的人或者被抓捕,或者徹底銷聲匿跡,再也聯系不上,就此生死不明。

  但說是生死不明,但其中的大部分恐怕都已經隱姓埋名的脫離出去了。

  他太清楚那些只會趨利避害的膽小鬼們的肮髒性子了。

  他一邊詛咒一邊跟著身後的幾人一起將混合了香味與腥氣的液體按照一定規律塗抹到牆壁上。

  「……我們真的能行麼?」

  最後面的人小小聲的問旁邊的同伴。

  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整日東躲西藏的日子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磨去了開始的昂揚鬥志,他後悔了。

  後悔為什麼不好好地去過優渥的日子,反而因為一時的貪婪和好奇而一頭栽進這裡。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

  他身旁的黑袍男人低聲呵斥。

  「這就是我們最後翻身的機會了!」

  是的,最後一次,他也受夠這樣的日子了。比起繼續像這樣東躲西藏下去,他寧可痛痛快快拼一把然後去死。

  「閉嘴!還不把活都干完!」

  注意到身後人小聲的議論,為首之人不耐煩的呵罵道。眼神裡也透露出了瘋狂的凶狠。

  「再這樣下去,就把你們也當成祭品——反正也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是的。反正他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只要能讓那些家伙在馬上就要得到幸福的瞬間失去一切,只要能看到他們絕望崩潰,陷入地獄的樣子,只要能夠完成最後的偉願,再多死幾個又有什麼關系?

  他們一定會在那一天,給他們獻上最盛大的『節目』的。

  艾蓮娜和斯佩多的訂婚典禮就選在了不久之後的一個周末。秋風送爽天朗氣清,是個適合舉行大活動的時候。

  再加上這本就是忙完了收獲事宜之後物資最豐富的一段時間,以及雙方都是有著與地位相符的實力的貴族,就算他們本來並不想進行一場無邊奢華的儀式,場面也絕不會小。

  甚至可以說,整座城市都因為這場盛事而熱鬧了起來。

  實際上也相當於是一個全城歡慶的大活動了。阿緣來之前城裡雖然和平,但因為經濟發展不行而整體十分清貧。阿緣來了之後發動了所有人搞基礎建設和經濟建設,一年到頭每個閑下來的時候。

  一直到現在人們手裡也終於都有點余錢余糧,也差不多是時候有這麼一個大家都能參與的活動來勞逸結合一下了。

  阿緣作為艾蓮娜的好友兼城市規劃師之一,當仁不讓的接過了訂婚儀式總策劃的職責。

  說道大型活動的策劃和安排,阿緣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雖然過去的記憶七零八落了,但學到手的經驗卻都還在。哪怕她不記得過去的都做過哪些活動,但策劃的要點卻都還在腦海中,只要努力去回憶,就能浮出水面。再加上輝夜城的『新生祭』時候的經驗,她沒花多少時間就完成了一篇萬字方案拍到了眾人面前。

  「因為是面向所有人的活動,因此這次除了座次和出入場通道這些方面外,都沒有特別關照貴族——希望你們能諒解,在邀請人的時候也提到這一點。」

  阿緣從方案中抽了一張出來交到了斯佩多手裡。

  貴族別的不多,就是矯情的地方特別多,如果全都按照貴族的規則和標准來,那不僅復雜程度和成本會直線上升,城裡的普通居民也將沒有參與的權利。

  貴族可以選擇性的參與平民的活動還有全民參與的大型慶典,但平民卻不能一窩蜂的湧入貴族的活動當中。

  無論是餐會、舞會還是婚禮都不行。

  這次既然說要做成是全民參與的活動,那就不能太遷就貴族們的習慣。

  「可以。」早就看不慣腐朽貴族們的臭毛病的斯佩多點了點頭。

  「路線我大致規劃了一下,沿途的安保工作還需要g你這邊多配合。如果方便,最好現在就開始踩點清場,容易有埋伏的死角以及還沒拆掉重建的老建築要格外留心。」

  阿緣翻了翻,又翻出路線規劃遞到了終於完成『活死人』的收尾工作趕回來的紅發青年面前。那是一張最新繪制的城市地圖,上面用鮮艷的紅色線條繪制了路線規劃。旁邊還有阿緣手寫的各種注意事項的注解。

  「當然這只是初步規劃,如果還有什麼要修改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一下。」

  路線和請柬的問題都交出去了,接下來就是舉辦地點、形式、主持人、工作人員安排,還有需要用到的物資還有菜單的安排了。

  「菜單就由艾蓮娜自己來擬,我已經大致做了一些場地和布局的規劃,你可以根據這些來做決定。」

  菜單看起來只是一個小項,但因為是全城參與的活動,人數眾多,小項也變成了大項。

  畢竟人這麼多,需要提前准備的食材餐具還有廚師幫廚的數量就會變得很客觀,如果不提前准備,哪裡臨時掉了鏈子,那就是噩夢了。

  「場地和現場布置的工作讓我來吧。」giotto主動開口,「藍寶也會幫忙的,對吧藍寶?」

  「好麻煩的啊,為什麼不能直接給管家……好啦,我知道啦我會幫忙的。」

  有著一頭天然卷,總是吊兒郎當沒睡醒樣子的藍寶剛想反駁,就收到了來自斯佩多和g的死亡凝視,再見giotto一副心意已決不准備改變的樣子,只得縮著脖子應了下來。

  「那麼,儀式的主持人……」

  「我找了相熟的牧師來。」納克爾神父舉手,「他很有經驗的,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你——」斯佩多當然知道納克爾為什麼不自己來,只是在他看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理由。

  只是因為殺過人而已,在場的這些人裡,誰手上沒有沾過人血了?要是因為這樣就不能幸福,那他們恐怕早都已經進地獄去了。

  只是納克爾自己解不開心結,他說的再多也沒用。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個愛勸人的人,自然也不會去開導他。

  找別人就找別人吧。

  戴蒙·斯佩多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

  找個經驗豐富的也沒什麼不好。

  「那麼,我就負責音樂吧。」最近才遠渡重洋來幫助giotto的朝利雨月主動開口。「請務必讓我為這幸福的一刻獻上一曲。」

  「也行。」就是不知道日本的音樂和歐洲的音樂會碰撞出什麼來……

  不過這種自己人的日子,有點小變動其實也沒什麼吧。

  反正都是真心的祝福,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阿緣看著熱熱鬧鬧的辦公室,先是微微一笑,接著又有幾分悵然。

  說起來,有陣子沒有見到阿諾德了啊。

  那件事之後,他就又回去了倫敦。出了把這裡發生的事情上報之外,也要根據掌握的情報去算賬了。

  跟那些參與進其中的富商貴族們算賬。

  對她那位表哥和表嫂來說,這大概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一個趁機清掃那些冥頑不靈拒絕接受新時代的老東西,給新人們騰地的機會。

  這個時候,估計會很忙吧。

  阿緣突然想起那名大多數時候都神出鬼沒,卻總能很好地完成交給他的工作的寡言青年。

  雖說他們其實沒有太多交流——准確說是青年經常擺出一副『我對你們沒興趣,不要跟我講話』的樣子拒絕參與進聊天溝通當中。

  但也是從過來之後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之一,彭格列的建設他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這麼大的活動卻少了他的參與……

  微妙的,有那麼一丁點遺憾呢。

  接著日月輪轉,在人們的忙碌准備當中,那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第233章

  「如果你不滿意明天的訂婚典禮的話,現在也還來得及阻止。」

  「什麼?」

  聽到宇智波斑的聲音,阿緣停下了轉來轉去的腳步。

  「抱歉,我沒聽清。」

  滿腦子都在想明天的典禮是否還有漏洞或者考慮不周的地方,她是針沒聽清宇智波斑剛剛說了什麼。

  好像只說了阻止……阻止什麼?

  「我是說,如果你不希望兩人明天舉行訂婚典禮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阻止。或者明天訂婚典禮的時候再解決也沒問題。」

  沉默寡言的人的突然發言,往往都會像這樣語出驚人。

  阿緣就被震的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就連手上一直攥著的備忘錄滑落下去都沒有發現。直到它落在地上的,發出『咚』的一聲才喚回了她的精神,「我沒有啊?」阿緣聲音都高了半度,「不不,我真的沒有不滿意,我擔心還有什麼疏漏……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做訂婚典禮的策劃。」

  畢竟她生活的時代,這些工作都會找婚慶公司了。

  她周圍走的近的人,要麼在她更小一點的時候就找婚慶公司解決了(她只負責參加就好),要麼就雖然很甜蜜但還沒到年齡(比如表弟表妹)。

  所以這可以說是她這兩輩子(姑且算兩輩子)三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做這種事。尤其當事人還是自己的好友,她就更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同時也覺得壓力山大。

  畢竟這可是好友一生一次的重要時刻。萬一因為自己的疏漏搞砸了或者留下遺憾怎麼辦嘛。這種焦慮,不亞於之前經營一窮二白的輝夜國,戰戰兢兢害怕崩盤的時候。盡管兩者之間差距還挺大的,但對阿緣來說緊張程度卻相差不太多。

  「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

  阿緣嘆氣。

  「你的計劃一定是完美無缺的。」

  宇智波斑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備忘錄,拍了拍表面之後才重新遞給阿緣。

  「雖然很感謝你能這麼相信我啦……」

  阿緣接過備忘錄,舔了舔嘴唇。

  宇智波斑一直在看著她。

  這點她早就知道了——畢竟從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今天這樣既沒有在工作,也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種專注就顯得格外……嗯,明顯。

  『視線』明明應該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在這個時候卻好像有了溫度。

  仿佛像是觸碰到了微微發燙的溫泉似的。

  「但我畢竟不是神,不能無所不能,只能盡可能的減少可能出現的問題以及做出預案,出了問題及時彌補。」

  阿緣擺了擺手。

  「不過有你這句話看,我就有信心多了。」

  他們這麼多人呢,包括giotto在內這麼多人都有超能力,真出點意外也來得及。再加上還有斑呢。

  她的視線瞟過身旁的健壯青年。

  就算有什麼的人突然闖進來搗亂,他們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就給控制了。

  這個世界還能有比自己捏高達開高達的忍者還厲害的人麼?不可能的。

  想到這一點,阿緣伸了個懶腰,心態好了很多。

  雖說總覺得giotto他們好像還在悄悄策劃著什麼,但比起在這裡擔心著急,休息不好才更可能出漏子。

  再檢查一下就去睡覺好了。giotto他們也一樣在乎艾蓮娜和斯佩多,總歸不會是什麼會傷到這兩人的事情。

  ……還是多相信他們一些吧。

  放下焦慮的少女開始收拾殘局了。

  看著少女走來走去的輕快身影,宇智波斑卻突然小聲開口。那聲音輕到接近氣音,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你是的。」

  對那個世界,還有我來說,你的存在,同神明無異。

  越是參與其中,越是見到世界上種種不同的樣貌,越是有次感觸。

  比起姬君帶給他們的,他們所付出的還是太少了。而她卻從未抱怨過,也從未想要放棄。

  他們何其有幸,才能擁有她。

  這一頁,注定有很多人難以入眠。

  除了訂婚典禮的兩位當事人之外,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著。

  「要來一杯麼?」

  有著鮮艷的紅發,臉上還有火焰一樣的紋身的青年沿著樓梯走到了房頂上。房頂的邊緣,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簡波ss正一臉若有所思的望著夜色中的城市。

  這樣的giotto看起來十分穩重,但對他來說卻有幾分陌生。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並非是他的童年玩伴giotto,而是統率整個彭格列,在整個兩西西裡王國裡也是數得上名號的強大首領。

  那些一起跑來跑去上房揭瓦的記憶,遙遠的仿佛是一場夢了。

  「不了。明天還有很多事呢。」

  像是被g喚回到了現實一樣,原本一直看著遠處的青年轉過頭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也不用現在就緊繃起來啊。」g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放松點,沒問題的,我們不都已經計劃好了麼?」

  「是啊。」giotto淺淺的嘆息,他勾了勾唇角,又看回遠方。

  因為明天的活動,到了深夜的這個時候還有很多地方亮著燈,仔細聽還能聽到被風帶來的些許吵雜聲響。

  「……不知不覺,都這麼久了啊。」

  從他們決定建立一個可以把在意的人都保護起來的組織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

  走了很長的路,遇到了很多人……當然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但記憶中人們的樣子仍然栩栩如生。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當初的他們想要看到的麼?

  giotto其實一直都不能確定。

  直到現在,見到這個正在欣欣向榮蓬勃發展的城市也是一樣。盡管城市看起來很好,人們看起來也很好。但是這樣的彭格列真的好麼?

  身為彭格列首領的自己,真的有好好地完成一個首領應盡的責任麼?

  現在的自己,真的可以麼?

  「是啊,比想像中更覺得漫長呢。」

  g抬起空著的手揉了揉脖子。

  「不過明天之後,就會輕松很多了吧。」等他們把那些家伙徹底解決了之後。剩下的工作再怎麼說都會比現在的輕松了吧。

  就是對不起為此忙前忙後跑了這麼久的大小姐了。但除此之外,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機會了。

  就如同那個大小姐曾經說的『俗話』,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如果不做點什麼讓他們瘋狂起來,他們很難把篤定主意要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在陰暗中奔逃的人一網打盡。

  一個對彭格列來說十分重要,並有幾年意義的大型活動就十分重要了。

  而最近,也最合適的機會,就是明天。

  代首領艾蓮娜還有守護者斯佩多的訂婚典禮。

  如果那些人不甘心的話,就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來找事。

  「……大小姐一定會生氣吧。」

  giotto的表情中摻雜了絲絲憂郁。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們卻沒有跟她直接說明。

  「啊。」

  g點了點頭。

  「晚點一定要好好道歉才是。」

  想到這裡,g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雖然他還是很排斥貴族,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真心實意的欽佩這位大小姐的。也感激於她為這座城市,還有彭格列所做的一切。

  如果不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隱瞞她這麼大的事情。

  只是看到她那麼興高采烈的張羅著訂婚典禮的事情,再加上這次行動必須足夠隱秘,不能讓人從准備工作中看出分毫。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嗯,我會親自去道歉的。」

  giotto肯定的回答。

  「……要不還是我去吧。」

  g猶豫了一下回到。

  「你是首領,萬一被打……了,不太好看。」

  他含糊了一句,但giotto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g是擔心自己被宇智波斑打傷然後不好見人。畢竟那個人是真的強。

  並非只是說身體上的強壯或者武力值高強。而是他從跟他們就『不一樣』。很多時候他在看到宇智波斑的時候,都不覺得站在那裡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屠戮無數生命的『兵器』。

  有溫度,會呼吸的『兵器』。

  雖然大小姐沒有解釋過他的來歷,也沒有說過他的過去。但有一點giotto十分確定。

  宇智波斑必然是從殺戮與鮮血中走出來的。不同於他們這樣三五次的小打小鬧,而是經歷了無數戰鬥,經歷……或許還創造了無數次殺戮的地獄。

  如果他想的話,說不定一刻鐘就能把整座城市化為廢墟。

  如果大小姐一生氣讓他來做自己的對手的話。

  giotto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自己大概是沒辦法全身而退的吧。

  但也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犯錯在先——或許應該提前打個招呼,讓他別打臉會比較好?

  他自己到是不在意傷在哪裡啦,只是彭格列的首領頂著一臉青青紫紫的傷痕出去見人的話,斯佩多一定又要抓著自己訓斥半小時起步吧。

  接著太陽升起,喚醒了整座城市。整座城市都隨著太陽的生氣而熱鬧了起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忙碌起來。

  打掃街道的,在街道邊上懸掛裝飾物的。擔任志願者引路和懸掛指示牌的。明明才是晨光微亮的時間,街道上就充滿了來去忙碌的人們。

  每個人都充滿了干勁兒。

  這可是時隔許久之後才有的大型活動,這是他們已經脫離了苦難的證明。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

  早早就起床打扮的阿緣深呼吸了幾次放松精神,再最後確認自己身上挑不出問題之後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典禮現場,就是她的戰場。

  她上了!


第234章

  城市裡熱鬧非凡。

  這是這座城市時隔多年的盛典。雖然本意是兩位新人的訂婚典禮——但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這種小事呢?

  聞訊而來的商人們早早占據了街道兩邊最好的位置,大聲叫賣展示著自己的商品。孩子們吵吵嚷嚷的在大街小巷間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商鋪和攤位間探險。

  雖然每一個都吵吵嚷嚷活潑的過頭,但卻沒有人追逐打鬧——就算是在小的孩子,只要能夠獨立出來,就都接受過家長和學校的教育。

  『不能在街上追逐打鬧,尤其是在街上人滿為患的時候』。

  不能肆意奔跑確實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有點憋屈,但這小小的憋屈很快就被街上各式各樣的商品帶來的誘惑衝的消失殆盡。

  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裝飾,到處都是誘人的香甜氣息。

  孩子們手裡拿著少少的錢,在攤位間精挑細選著自己想要得到的『寶物』。手裡的錢只有一點點,那當然要買到最想要得到的才好。

  商人們見慣了不服管教橫衝直撞甚至會故意搗亂的熊孩子們,猛地見到這麼多乖巧的孩子也是嘖嘖稱奇。同時也因為減少了許多來自孩子的不必要麻煩而多了幾分善意,見到圍在周圍但不買東西的孩子也不驅趕,心情好的甚至還會給他們少少的一點贈品。

  雖然因為場合不合適而沒有特地去請馬戲團,但街頭巷角還是能看到各式各樣的表演。有吹笛子的少年,也有拉著小提琴和手風琴的藝人。他們演奏著不知名的歡快曲調,將歡樂的氛圍傳遍全城。

  ——這倒是阿緣一開始計劃的時候萬萬沒想到的。

  站在床邊的少女閉上眼睛,至今還能想起那些衝到樓下請求自己准許他們在訂婚典禮擺攤的商人和居民們。

  反正……就真的是全民狂歡節唄。

  縱然為了滿足大眾要求他們的方案後來又改了無數遍,但看到現在這一幕,就覺得過去熬的每一夜和因為苦思冥想而掉的頭發就都是有意義的。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些時間,下去轉轉也來得及哦。」

  還在做准備的艾蓮娜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不了,不看到最後我不放心——還是等結束了之後再慢慢逛吧。」

  阿緣搖了搖頭拒絕了。

  「我再去看看准備情況,你就安心在這裡等著當今天最美麗的人就好了。」小聲安撫了下今天的主角,阿緣推開門走出去巡查了。

  她不是沒參加過大型活動。

  事實上算上之前的兩個世界,她的經歷可謂是『經驗豐富』了。

  只是這樣自己親手策劃的,有關自己好友終身幸福(沒那麼誇張啦)的還是第一次。尤其這個城市也是自己一磚一瓦重新規劃出來的。

  若是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說不定她可以去從事城市規劃管理的相關工作?

  不,不對,就算不會去,她也可以從事。說不定還是在這邊她的就業機會還更多些。

  「怎麼就你一個?」

  阿緣剛和負責花束的女僕確認完備用鮮花的問題,就聽到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斑的話,去幫我確認會場的情況了。」

  倒不是阿緣不相信彭格列的力量,只是比起彭格列的人一個個的去確認,顯然是宇智波斑效率更高。做個雙保險也不錯。

  「giotto你怎麼在這裡?」

  阿緣轉過頭挑眉看著門口的金發青年。這位低調的首領今天也換上了符合身份的禮服。雖然還沒有穿戴完全,但出眾的外貌和如同陽光一樣燦爛的金發就已經足夠吸引人的眼球了。就算像現在這樣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門口也一樣。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准備……」阿緣張嘴就是一串工作安排。

  「我知道的!我知道!」giotto舉手投降。

  「但現在還不到時間不是?所以我才出來看看……」

  「緊張?」

  「有點吧。」

  giotto不自在的拉了拉領子。

  「你輕點,拉走形了不好看啊。」

  要是別人就算了,giotto可是要帶出去當牌面的,絕對不能出問題。

  「是、是。」giotto一邊回應,一邊走到了窗前,打開窗戶透氣。

  窗戶一開,外面熱鬧的聲音就清晰的傳了進來。不知名的歡快曲子夾雜著叫賣聲還有笑聲。

  「啊,肉餡餅。」嗅到窗外傳來的香氣,giotto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還有果酒……以前經常和g一起吃來著。」

  「……」這都能聞出來?

  阿緣只聞到了很多食物混在一起的香味。就像後世去過的美食街。

  「其實我還會做肉餡餅呢。」

  giotto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窗外的街道,只是唇邊的笑容中卻好像摻雜了幾分寂寞。但那只是一瞬間,等阿緣定睛去看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

  「你會做?」

  這點阿緣到是沒想到。

  雖然這個時代的廚師有很多男性,但放到外面的大環境裡,做飯的卻幾乎都是女人。冷不丁遇到一個說自己會做肉餡餅的男性,而且還是一個大勢力的首領。這就讓人很驚訝了。

  「是啊,會做——不過也很久沒做過了,現在在讓我做也不一定能做出來就是了。」

  他似乎已經離那個世界太遙遠了。

  久到他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加入了。當然他並不後悔,畢竟正是因為有了過去的種種,才終於再迎來了這樣充滿生機的場景。

  只是很偶爾,他會迷茫彭格列,也迷茫自己。

  「……」

  看著站在床邊卻仿佛被陰影遮蓋的同伴,阿緣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僅此一次。」

  「怎麼?」

  giotto回過頭,就見阿緣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兩件米白色的長鬥篷。然後一頭霧水的看著對方將其中一件塞給自己。

  「因為後面還有的忙。」阿緣小心的避開身上首飾披上了鬥篷,「保持體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

  giotto更迷惑了。

  「所以,我們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去吃點東西吧。」見giotto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阿緣干脆拿過他手上的鬥篷給他披上,接著轉身向外走。

  「雖然只能在這附近的街上,但應該也能找到不少吃的吧?」

  她對著金發青年伸出手。

  「要是能找到好吃又頂飽的肉餡餅最好不過了,對吧?」

  「……嗯。」

  giotto咧開嘴笑了,不是作為首領矜持的淺笑,也不是平時能夠安撫人心的溫和微笑,而是不講禮節,露出牙齒的燦爛笑容。

  「放心,我跟著味道就能找到了。」

  ……所以火焰給你的力量,就是強化了你的嗅覺?

  畢竟是最接近彭格列總部的街道,這裡的貨物也是最豐富的。琳琅滿目的商品擺滿了攤位,甚至有不少都是只能在大城市裡見到的精品。

  除了造型別致的首飾,還有能吸引男人目光的烈酒和帽子。就連孩子的玩具和零食也有很多。真正做到了男女通殺。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放過。

  甚至還有賣糖的。

  比起阿緣曾經吃過的糖,商人擺出來的貨品無論顏色和造型都十分粗糙,一定要說的話,只能用『粗制濫造』來形容,卻還是吸引了許多孩子和半大的少年少女的注意。

  盡管這種糖的價格不算高,但對手裡一共沒有多少錢的孩子來說仍然是『奢侈品』。

  孩子們有的抓著手中的硬幣,猶豫是把只有今天才拿到的零用錢花在這種奢侈的味道上。有的則是拿著剛剛才買到的東西,後悔自己錢花的太早了。

  早知道這裡有糖的話,剛剛就不花錢買玩具了。

  要是買成糖,還能帶回去跟家人分一分。

  唉唉,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就好了。

  要是彭格列的大人們多訂婚幾次就好了。

  小小的腦瓜帶著各種奇思妙想湊在攤位前,最終還是都落到了面前的糖果上。

  「這個好像很好吃啊。」

  「這個也很好吧。」

  「要不咱們合伙買,然後弄碎了每人都嘗嘗?」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小聲的商量著。而在後面看著他們的大人卻是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你也想吃糖?」

  阿緣看了看罐子裡的糖,又看了看身旁盯著這裡有段時間的giotto。

  「不……只是覺得孩子們很可愛。」giotto低頭回道。「你說,我去給他們一人買一顆怎麼樣?」

  「孩子們大概會很感謝你,然後他們就會發現本應在現場主持工作的彭格列的首領此時卻披隱藏了身份在街上不務正業。」

  如果是平時,阿緣並不介意giotto請孩子們吃糖——甚至可能她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只是他們現在是偷偷溜出來吃東西的。要盡可能的減少被發現的風險。

  不然真傳出『守護者和代首領的訂婚典禮首領卻在街上閑晃吃東西——究竟是分裂還是另有陰謀?』這樣的傳聞,頭疼的還是他們自己。

  「……哦。」

  giotto失落的低下頭,就像一只被阻止了行動的大型犬。

  「來,吃這個吧。」

  阿緣抬手把手裡的餅干塞進了giotto嘴裡,對方沒有懷疑的嚼了幾下,接著露出了奇異的表情捂住了嘴巴。

  「……這是什麼餅干?」

  「辣椒味餅干。」阿緣嘻嘻一笑。「那邊在賣多味餅干,我就去買了點。」大大的罐子裡塞滿了各種味道的餅干,有常規的,也有店主的惡趣味。

  比如青椒味辣椒味。

  她說著,自己也吃了一個。

  「啊,我這個是黃油的,還不錯。」

  阿緣只吃了一個就把剩下的收了起來。她准備回去也給斑試試,看看對方會不會也中獎。

  她沒有惡意,但就是有那麼一丁丁點想看斑會不會換個表情。

  嗯,就只有一丁點想而已。

  「……太奇怪了。」giotto勉強咽了下去,但那種奇異的味道卻還充斥著口腔。「為什麼會有人做這種味道的餅干。」

  「大概是……有趣吧。」

  阿緣聳了聳肩。

  她沒有中招,因此心情晴好。

  「好啦,我們去找肉餡餅吧。再不找就真沒時間了。」阿緣推了推giotto的後背,示意這個號稱可以跟著味道找到肉餡餅的人趕緊行動起來。

  giotto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蹌了一下,接著才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他回過頭,牽起了身後成為歡樂海洋中的一部分的阿緣的手虛虛的握了握。

  「……有句話我一直忘了說。」

  「什麼?」

  「你能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能夠得到你的幫助,真的太好了。


第235章

  「……我也是。」

  阿緣眨了眨眼,然後真心誠意的回道。

  雖然這裡一開始是個地獄模式的二周目,但是現在再回想,卻覺得能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如果不是有這些人的陪伴讓她度過了最開始的落差期,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被系統坑了,內憂外患的自己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

  ——某種角度也證明了她在跟同人的相遇這點,確實是有很多好緣分吧。

  要是開場就遇人不淑,她大概沒辦法這麼滋潤的活到現在吧。

  但不管怎麼說,聽到有人肯定自己、肯定自己的工作成果還是很開心的。

  只是阿緣還是要說: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額外多給你時間讓你在外面閑逛的。」作為首領,就要有盡義務的責任心啊。

  「是、是。」

  giotto確實留戀街上的熱鬧,想要更多的參與近期中,卻並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責任。尤其在今天這樣關鍵的時刻。

  ……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碧藍的天空萬裡無雲,一看就是個適合慶典的好天氣。

  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肯定是最好不過的結果。只是……

  「giotto。」注意到同伴不對勁之處的阿緣眯了眯眼,「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格外的不在狀態?」

  前幾天就有點跡像,但到了今天格外明顯。

  心不在焉,不在狀態。

  確實好朋友的訂婚典禮應該緊張,但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為這件事而緊張,倒像是……別有隱瞞?

  「你……」阿緣表情嚴肅了起來。

  「我……」

  被阿緣這樣盯著,giotto不由的握住了拳頭。

  「其實……」

  「你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對不起艾蓮娜或者斯佩多的事情吧。」

  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沒有。」

  面對阿緣那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的眼神,giotto趕緊用力搖頭。

  「只是有些事情……」giotto閉了下眼睛,雙手按住了阿緣的肩膀。「大小姐,今天請一定一直呆在宇智波先生身邊。就算有什麼原因分開了,也一定不要一個人獨自行動。」

  「我當然……」不會離開斑身邊啊。

  等下,正常來說會特地這樣叮囑別人麼?

  她又不是不懂事獨自一人就會被拐跑的小孩子,再說了,到時候他們都會在安保最好,最嚴密的會場,怎麼也不至於她落單就出現危險吧?

  「你們到底在搞……」

  阿緣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今天,不會要發生什麼事吧?

  「啊啊,我們去買肉餡餅吧。」金發青年打斷了阿緣的思考拉著人就往前走,「再不去就真來不及了。」

  ……急的是你,不急的也是你。

  難道男性的更年期會在青年時期就顯現出來?

  「……是我的錯覺麼,總覺得你們兩個身上有一股肉餡餅的味道。」

  穿戴完畢,出來做最後的巡視的戴蒙·斯佩多懷疑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盡管兩人身上都干干淨淨的挑不出一點問題。但總覺得好像若有似無的有一股肉餡餅的味道。

  這是本地的特產。他雖然不喜歡,但因為跟著艾蓮娜吃過幾次,所以對這個味道印像還挺深的。

  「你錯覺了。」

  阿緣秒答,但視線卻不自在的向旁邊偏了偏。

  「……哼。」斯佩多哼了一聲,沒再計較。作為今天最重要的當事人之一,他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哪兒有時間計較這麼點肉餡餅的味道。

  但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決不能就這麼講究了。

  「你們等會兒記得去噴點香水。」

  「是、是。」

  太陽越升越高,被邀請而來的嘉賓也幾乎全部落座。

  終於。

  阿緣幾次深呼吸,看著站在等待區的兩位當事人。

  注意到阿緣的視線,艾蓮娜還抬起手小幅度的對著她揮了揮。

  「怎麼了?」

  注意到心愛之人的小動作,斯佩多親昵的問道。

  「總覺得她今天格外的緊張啊。」艾蓮娜噗嗤笑了出來。「比我還要緊張的樣子。」

  「那不是當然的麼。」斯佩多理所當然的回到,「這可是我們重要的日子,再怎麼緊張、羨慕也是正常的。」

  「……你啊。」

  艾蓮娜輕輕搖了下頭,頭上宛如鋪開的碎金一般閃閃發光的飾品跟著輕輕晃動,蕩出陣陣細碎的光。

  雖說她還挺喜歡對方這自信的樣子的,但是不分場合的盲目自信就有點……雖然也挺可愛的。

  「如果一切能順利結束,要記得去好好道謝啊。」

  她捏了捏斯佩多的手。

  「還要道歉。」

  「……我知道了。」

  艾蓮娜這樣看著自己,他怎麼能拒絕呢?

  再加上……

  俊美的准新郎視線瞟過忙碌但井然有序的會場,進來確實是麻煩了大小姐許多,於情於理他都該說一聲謝謝。

  ……還有一聲『抱歉』。

  阿緣緊張又滿足的環視四周。

  能順利進行到這裡,今天的典禮就成功一半了。接下來只要順利交換戒指,然後開始餐會,就可以宣告全部成功了。

  至於收尾還有最後場地的拆卸、設備的收攏等問題,反倒都是小事了。

  宇智波斑一如平常那樣安靜的陪伴在她身邊,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身前的姬君。過去幽深而壓抑的眼神現在只剩下了靜謐而滿足的溫柔。若是讓過去那些戰鬥過的忍者們看到,肯定不敢相信這竟然是那位『戰場修羅』宇智波斑。

  因為這樣的他實在是太溫和了,就連周身的氛圍都透著那麼一股子陽光撒過的寧靜感。

  他本不是個適合出現在這樣場合的人。就算參與了,也應該因為過於凌厲的氣勢而讓人敬而遠之,在自己周圍劃出一片『真空帶』。

  ——以前宇智波舉辦活動的時候就是這樣。就算他是帶領宇智波一族打拼出如今地位的族長,人們對他也是畏大於敬的。

  「啊對了。」

  阿緣突然響起了什麼,從隨身帶著的精巧小包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悄悄地塞到了宇智波斑的手裡。

  「?」

  宇智波斑投以詢問的視線。

  「是餅干。」

  阿緣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流程可能還要走很久,你可以先吃點餅干墊一下。」

  不管她早上幾點醒,宇智波斑都一定會陪在身邊,尤其今天格外的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吃東西。

  忍者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飯睡覺。或許他們比一般人更抗餓……或者說習慣了忍飢挨餓,但不代表他們就可以不吃了。

  「我知道了。」

  宇智波斑沒有拒絕,仔細的收好了那還沒他巴掌大的餅干袋。

  接著現場的音樂一轉,納克爾神父的朋友占到了最前方的台子上。

  短暫的寒暄後,他直接進入了今天的主題,兩位當事人——即將成為未婚夫妻的艾蓮娜和斯佩多盛裝出場,在人們的贊嘆和祝福聲中緩緩走來。

  艾蓮娜平時就很美麗了,但盛裝打扮的她今天卻是美出了新高度。阿緣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詞彙形容才好,但如果有人說『美之女神』就是這樣的,她一定會舉雙手贊同。

  戴蒙·斯佩多今天也是格外的光彩奪目。這個人是俊美的,但他美的邪氣,甚至還因為性格的原因總是帶著難以接近的傲慢和陰郁。

  但今天完全不同。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麼?

  阿緣一邊想著一邊跟著周圍的來賓一起鼓掌,手都拍紅了。

  兩人的故事無需太多介紹,真心相愛的兩人的儀式自然也不需要預留時間給無關人士去寒暄交際。因此很快流程就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那麼,就請彭格列的首領,giotto閣下為兩人送上……」

  「等等。」

  主持人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面容憔悴,就算穿了體面的衣服也只會讓人覺得凄苦疲憊的男人打斷了。

  「他是怎麼來的?」

  「這是誰?」

  「我好像覺得他有點眼熟?」

  在場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不過他們畢竟不是今天的主角,也僅僅就只是在周圍小聲的議論而已。

  「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

  戴蒙·斯佩多擋在艾蓮娜面前,語氣不善的看著這個仿佛憑空出現的男人。

  「我可以不計較你貿然闖進我的訂婚典禮的罪過。」

  「哼。」

  然而這個面頰消瘦眼眶內凹,一看就過的十分不如意的狼狽男子卻沒有接受這份『好意』。他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向前走了幾步。

  「我可是來送禮的啊,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

  他無視周圍圍上來的守衛,站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突然猙獰一笑,接著高舉雙臂:「送上一份讓你們可以一起去地獄當夫妻的大禮!」

  「降臨於此吧!偉大之物!萬能的許願機!既然無法通過審判來創造新世界,那就所有人一起墮落吧!」

  隨著他的話語,他整個人就好像融化一般扭曲了起來。一開始還是人的樣子,但很快就成為了淅淅瀝瀝下落的黑紅色液體。隨著他的變化,會場周圍又響起了數聲人們的驚叫——不知何時,又有數人當著人們的面化作了黑紅色的液體。這些粘稠又不詳的液體本應全部落在地上,卻在最後違背常識的懸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加熱了一般沸騰著,噴湧著。

  然後,天空暗了下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36章

  天空是血色的。

  大地也是血色的。

  就連空氣都仿佛染上了絲絲血色,一呼一吸之間,帶上了渾濁的鐵鏽味。

  原本溫柔拂過的風像是被誰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突然停止。帶著鐵鏽味的渾濁空氣無比沉重,就仿佛正在逐漸凝固。

  以訂婚典禮的會場為核心,仿佛整個空間都被誰分割出去,變成了異常的,恐怖的……

  「這是地獄麼?」

  終於,有誰將那個詞說出了口。

  然後像是被這句話打破了平靜一樣,原本沉重到仿佛要凝固的世界再次動了起來。

  翻滾的紅色天空當中,出現了一輪黑日。

  不,並非是太陽真的變成了黑色。而是大量的黑紅色物質在那裡聚集,形成了一個圓形的漩渦,才導致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黑色的太陽』。

  接著,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過多的重量一樣,黑色的漩渦中開始低落黑紅色的泥狀物。一開始只是像溢出罐口的蜂蜜一樣的幾縷,接著就像是下起了下雨一樣淅淅瀝瀝的一篇。

  占據了人們視線的黑色就像是要吞噬這個世界一樣不斷蔓延著。

  「噫——」

  「救、救命……這是什麼東西?」

  giotto立刻衝了出來,在它周圍制造了巨大的冰牆。將它同周圍的人阻隔開來。

  上次已經試過了,他的力量是可以有效阻止這種東西的侵蝕的。雖然還是會受影響,但至少短時間內可以控制……

  就在giotto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原本像水一樣撞在冰牆底部的黑泥突然開始沸騰,接著約湧越高,最後差不多有一個人的高度停了下來,最終凝聚出類似人的形體。

  擁有了人一樣外觀的黑泥就仿佛有了思想一樣,開始嘗試著用自己的肢體向上爬。

  「沒用的沒用的。」雌雄莫辨,只能察覺到濃厚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沒用人能逃脫它的吞噬,你們所有人都會成為它的一部分,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尖銳的聲音刺的人陣陣頭痛,有些承受力較差的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有人向它發出攻擊,有人大聲求救,也有人在努力的維持著秩序。

  作為忍者的宇智波斑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行動,他張開了須佐能乎,將阿緣保護了起來。只是阿緣卻像是沒有注意到異樣,只是魂不守舍的盯著那黑色的漩渦出神。

  「阿緣。」宇智波斑抬起手擋在了她的眼前,「不要看了。」

  不管那是什麼,若是對姬君有害就直接除掉,不需要傷神。

  「……我,見過這一幕。」

  她想起來了。

  黑色的太陽同黑色的浪潮融為一體,偶爾濺起的血色就如同淌出的鮮血。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一樣的,末日一樣的畫面。

  只在夢境中看到過的碎片一樣的畫面,在這一刻連接了起來。

  那天晚上,她跟幾個朋友一起走在回去旅店的路上。因為確實很晚了,街上除了他們幾乎沒有別的行人,在這種就連出租車都打不到的時候,他們只能靠著兩條腿回去。

  為了方便他們選擇住在新城區的旅店,但白天卻是去了老城區的柳洞寺參觀,中間又出了點事情忙了很久,等結束之後又跟因禍得福認識的新認識的朋友去一起吃了個宵夜,最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接著他們就看到不遠處突然一聲巨響,短促的光芒之後,就是仿佛從夜空的破洞中漏下的無數黑色液體。

  那帶著血色光芒的黑色液體如同海嘯般轉瞬就湧了出來。黑色的瀑布帶著可怕的衝力,向著周圍擴散開來。明明是液體,卻能吞噬街道,灼燒房屋。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們本能的覺得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在見到之後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打報警電話。只是因為太慌張了,已經記不得當時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只是隱約記得最後好像還是被那帶著灼熱溫度的黑色液體追上。然後自己用半吊子的留下來擋了一下,但沒過多久就因為力量不足而被黑泥吞掉了。

  盡管後來她被什麼東西保護住了(不然也不會有今天),但是在被吞噬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得到了些許的信息。

  那並非是什麼奇怪的黑色液體,而是充滿了名為「世上所有之惡」的詛咒的黑泥。

  無法用語言去描述,難以用文字去形容的存在。

  無關屬性,只是從來到世界上的那一瞬間,就只會帶來死亡和毀滅的東西。

  ……也是跟自己身上的系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的東西。那聯系看不見也摸不著,但阿緣卻能從『系統』那突然異常激動的表現中察覺到異樣。

  不,或者說是『渴望』。

  它在渴望著那東西。

  想要和它融為一體,想要得到更多,更龐大的東西,而不是繼續附著在渺小的自己身上,無所作為。

  那衝動來的如此突然,卻又如此強烈,帶的身為宿主的阿緣的身體都在因為渴望而顫抖,甚至感到了絲絲疼痛。

  無處不在的惡毒聲音還在繼續訴說著什麼,人們因恐懼發出的啜泣聲也在四處響起。但這些卻都沒能對阿緣造成絲毫的影響。

  她突然有些明白露切為什麼會說『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了』。

  這確實是看到就能明白的場合啊。

  這樣下去,就算自己這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等待斑和giotto他們解決問題,也一定還會有下一次吧。

  或者說直到滿足為止,這個同自己緊密相連的系統都會一次又一次的牽引著自己的經歷這種事情吧。而且連續兩次沒能得手,到了第三次搞不好會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就算不考慮可能會被牽連進來的其他人。

  阿緣看到身為今日的主角,卻在拼命維持著秩序的艾蓮娜,和一早就衝上去同giotto配合牽制那些黑泥怪物的戴蒙·斯佩多。愧疚油然而生。

  就結果而言,果然是自己害了他們吧。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因』,也不會在今天撞上這樣的『果』。

  她閉了閉眼,接著深吸了一口氣:

  「斑。」

  阿緣抓住了宇智波斑擋在自己眼前的手,再次直視那曾經等同於奪走了自己『生命』的詛咒。

  「我如果說,我必須要去到那個裡面……」

  「必須麼?」

  宇智波斑並沒有不假思索的阻止她,直視皺緊了眉頭,認真的端詳著著面前的少女,想從她臉上找出猶豫或遲疑的痕跡。

  只要她有一絲不確定,他都會做那個阻止她的人。沒必要為了還在猶豫的事情而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是。」少女目光堅定,沒有一絲游移。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再問,「我帶你過去。」

  「嗯,只要靠近了,然後把我放下就……」

  「阿緣。」宇智波斑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難道認為,我是會放你一人獨自面對那東西的膽小鬼麼?」

  「……怎麼會,宇智波的族長大人怎麼回事膽小鬼呢。」

  大概是因為走到這一步反而移開了心頭的那塊大石頭,阿緣還小小的調侃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姬君!」

  宇智波斑卻是將眉頭皺成了疙瘩,稱呼也喚回了久違的那一個。

  「……抱歉抱歉。」

  「但是那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阿緣的視線越過冰牆,看向那像仍在呼吸一般收縮著的黑色漩渦。

  「事到如今,卻又要跟我分彼此麼?」

  宇智波斑抓住她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阿緣甚至能感受到那強而有力的心跳。

  「姬君,不,阿緣。」

  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幾乎可以說是放肆的凝視著少女。

  確實,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無論是會到怎樣的地方,來到姬君身邊之後又能怎麼樣,都沒有想過,甚至輕飄飄地覺得無論怎樣都無所謂。在尋找的過程中還一度認為可能還是愧疚在作祟。

  畢竟他和弟弟,乃至於他們的那個世界,都虧欠她太多。

  但現在他已經無比清晰的明白到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是普通人也好,是天之姬也好,都無所謂。

  「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的。這同你的身份、來歷或者今後要做的事情都沒有關系。僅僅只是為了我認識並且傾慕的這個人。」

  「僅僅只是為了站在你身邊,想要跟你一起度過後面的日子,一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他的手稍稍用力,修長的手指將少女的手整個攏了進去。「我是宇智波的族長,是一名忍者,我有足夠的實力陪你一起去面對任何事情。」

  無論是戰勝強敵,還是攻城掠地。無論對手是人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妖魔鬼怪都無所謂。

  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能夠跟她長久相伴的。

  若非有這樣的覺悟和自信,他根本不會站在這裡。

  「……這樣,你能明白了麼?」

  他沒有激動,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眸再專注不過的看著阿緣。就算身處這樣的緊張混亂的環境,就算可能會因為自己這個決定而失去生命,也沒有一絲動搖。

  「我知道了。」

  阿緣動了動手,然後猛地抬起抬起手臂抓住他的衣服將人拉近自己,然後對著那漂亮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那就一起去吧。」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漬。

  「無論接下來是什麼,我們都一起。」


第237章

  阿緣後來還能想起來見到斑帶著自己衝進黑色漩渦時giotto等人的樣子。

  艾蓮娜只是震驚,但giotto和斯佩多就有趣多了——原諒她用『有趣』來形容,確實是因為兩人當時的表情十分……戲劇化。

  但仔細一想其實不奇怪,如果是自己的朋友突然丟下一句『我去解決,不用擔心』就衝進了漩渦當中,自己也會有類似的同款表現吧。只是當時確實不適合去詳細解釋——再加上其實她自己其實也不清不楚的,根本也講不出個所以然。

  倒不如干脆不解釋,而是用行動去解決問題的好。

  還能再見面的話,到時候再解釋……和道歉吧。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這樣確實是給他們造成了傷害。

  明明是衝向『罪魁禍首』,明明是去到下一秒可能就要丟了性命的地方,但奇異的是,這一次的阿緣心裡卻沒有一絲恐懼。

  被黑色漩渦吸入的那一瞬間,她只是用力抓住了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是因為這次不是獨自一人去面對呢,還是該說是愛情的力量呢?

  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吧。

  但不管怎麼說,這就是最後了吧。

  系統也好,這樣身不由己的人生也好。

  少女閉上眼睛,悍然無畏的衝了進去。

  耳邊響起了誰的聲音。

  「都放學了怎麼還不起來?」

  女孩子輕快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中。

  「宇智波學長都在等你了。」

  ——!?

  阿緣猛地睜眼坐了起來,甚至因為太過用力,而讓身下的椅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引得還沒走的半個班的人都看了過來。

  「又睡迷糊了?」

  「這個月第幾次了?她真的好會睡啊。」

  善意的調侃也傳入了耳中,少女的視線這才終於聚焦。然後她看到了一個教室。

  非常普通的學校教室。

  正前方的黑板上還有沒有擦完的板書,周圍是還沒離開教室的同學。大家都穿著款式想同的校服,只有主人巧妙改變的小細節體現了不同之處。

  「你快收拾吧,我也要趕緊走了。」

  又催促了兩句,叫她起來的圓臉女孩兒就開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熱情的給她科普。

  通過她的科普,少女知道了自己在這個班裡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雖然平時很大方也很可靠,無論什麼問題找到自己這裡都能得到解決方案……除了特別能睡。兩節課起步,上不封頂。每天每天都這樣。

  但就算她整天這樣沒精神的睡睡睡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課余生活,卻有一個賊帥賊厲害(以下省略千字形容)的男朋友。

  這個男朋友不僅學習特別好特別能干,還特別的帥。特別帥就算了,還特別能打。什麼班霸校霸在他面前都小雞崽子一樣弱爆了。

  ——當然類似『他一個人為了女朋友把附近十幾個學校的校霸都教訓了一頓』這種事情只是她聽到的八卦,而不是親眼所見。

  但不管怎麼說,聽跟自己有關的八卦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有點羞恥又有點好奇。

  總覺得這樣說下去,這個男朋友會開高達都不奇怪了。

  少女笑了笑,然後又愣了一下。

  ……咦?我為什麼會說開高達?

  高達是什麼來著?

  她的愣神並沒有持久,因為身旁的熱心同學見她收拾完東西,就直接拉著她出門去見那個『傳說中可以一挑一百還毫發無傷甚至能看一頁數學題』的牛逼男朋友去了。

  所以這種奇奇怪怪的設定到底是怎麼在現實世界裡加上的。大家都不會覺得很奇怪麼?

  簡直就像是裡面但凡貴族學校一定有一個四天王(男)和一個突然入學的,其實美的冒泡但自己不知道,隨便打扮一下就艷冠群芳,美的驚心動魄的平民少女的設定一樣。

  到處都充滿了槽點。

  走出教室,少女終於見到了自己那位傳聞中的『男朋友』。

  他就靠在牆邊,看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注意到自己的到來才轉過頭,然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走吧。」

  一邊說著,一邊體貼的接過了自己手裡的書包。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熱情的女同學揮揮手跑掉了,留下她跟自己的男朋友站在走廊裡,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先吃這個吧。」

  見少女沒有說話,『男朋友』拿出一包怎麼看都跟本人氣勢完全不相符的草莓餅干放到她手裡。

  「今天學生會開會可能要晚一點,你先吃點餅干睡一覺,結束後帶你去吃大餐。」

  「不夠麼?」

  大概是因為她一直沒有回答,他又問了一遍。

  「……不,不是。」

  她搖了下頭。

  雖然對男朋友和餅干的事情都沒什麼印像,但是……

  這個人是真的好看。

  不同於時下雜志流行的奶油小生或者性感型男,他是一種帶著些許陰郁的俊美。而且比起容貌,他身上的氣勢才更驚人。

  就算沒有這張漂亮的臉,這一身驚人的氣勢也絕對會是人群的中心。

  就是這麼厲害,一點也不誇張。

  ——只是話又說回來,自己怎麼會交到這樣一個男朋友呢?

  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自己有多少斤兩她還是挺清楚地,怎麼看也不像是因為能力出眾而被關注,臉就更不要說了。雖然不醜,但也沒有好看到讓人一看驚艷而看精心的程度。

  至於社交……

  印像中也沒有去過會認識這樣的人的地方?

  「還沒睡醒麼?」

  不知何時,他們走到一個很大的辦公室門口。一個黑色長發,容貌俊朗但被憨厚的氣息拖累顯得格外質樸的男生對著她揮了揮手。

  「誒斑你就讓她這麼迷迷糊糊的過來?太危險了吧。」

  「有我在怎麼會有危險。」

  『男朋友』理所當然的回答,也沒有謙讓的意思,牽著少女的手就帶她往裡走。接著打開辦公室裡休息室的房門,把她按坐在沙發上。

  「你在這裡繼續睡,水我放在這裡了。櫃子裡有餅干巧克力之類的零食……算了我拿出來給你。」

  把毯子蓋在少女身上之後,他又去拿了水和零食,都放在沙發旁的小桌子上,讓她可以一點不費勁兒的拿到。

  「誒,斑,我的呢?」

  剛剛說話的黑長直男生扒著門可憐巴巴的問道。

  「自己去買。」有著一頭桀驁長發,表情總是帶著些許陰郁的俊美『男朋友』冷酷發言。

  「你看他好過分啊。」

  見無法撼動好友的鐵石心腸,他又轉過頭可憐巴巴的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恍惚的少女。

  「千手柱間。」

  見他還敢得寸進尺騷擾自己女朋友,陰郁美男轉過身,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我記得校慶還缺一個策劃……」

  「我不問了,不問了就是了!」

  被叫做千手柱間的男生縮了縮脖子。

  開玩笑,他才不要去當校慶策劃呢,策劃那麼累那麼忙,甚至校慶當天都要忙著統籌協調。他要去玩兒啦!

  這種大活動怎麼能不去玩兒呢?

  他說完,還誇張的捂住了嘴巴,退出了房間。

  「行了,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出去開會。晚點會再回來叫你。」

  俊美強勢,渾身上下寫滿『高攀不起』四個字的男生說完,突然的俯身在她臉側親了一下。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吹在耳朵上的溫度,還有那軟軟的嘴唇擦過臉頰的觸感。

  蜻蜓點水的一下之後,男生稍顯局促的轉身離開,把休息室留給了少女。

  ……這樣的人的嘴唇也是軟的啊。

  比起害羞,這樣奇怪的想法才是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裡的。

  怎麼說呢,這樣一個縱橫沙場的人,總覺得應該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才更符合人設?

  奇怪了。

  她為什麼會用縱橫沙場這麼個詞彙?

  正常人會這麼形容一個學生麼?

  但不管怎麼說,只有自己一人的環境還是讓她輕松了許多。

  反正也沒什麼頭緒。

  還是再睡一覺吧,說不定夢裡就能有提示了呢,又或者睡醒之後就一切正常了?

  她躺在沙發上,拉上毯子蓋好。

  盡管現在來看她似乎過得很不錯,別的不說,有這麼個好看能干又體貼的男朋友就是血賺。但是……

  無論是名字,過去,還是人際關系都模模糊糊的。

  這樣的狀態真的正常麼?

  她這樣,真的好麼?

  帶著種種迷茫和困惑,少女閉上了眼睛,再次進入了夢鄉。

  同上次不一樣,這次她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這個男朋友一身奇怪的衣服站在山頭上,然後突然噗的吐出了好大一條火龍——比賣藝表演的那種火龍大好幾倍。然後巨大的火龍衝著山下同樣打扮奇怪的人衝了過去,衝的對面人仰馬翻叫苦不迭。

  ……這是什麼奇怪的角色扮演游戲麼?

  不然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噴火。

  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沉思著,奇異的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夢。

  就是這個夢太奇怪了點。

  在之後,下面似乎是來了個厲害的人回擊,一條醜醜的木龍衝了上來,想要把男朋友纏住。

  她本以為男朋友會再噴個火龍,結果就見他好像燃燒了小宇宙一樣身邊充滿了藍色的力量,最後藍色的力量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幾層樓高的巨人。

  ……還真的開高達了?

  她目瞪口呆,然後還沒等看到後續劇情,就被一聲尖叫吵醒了。

  「你怎麼能睡在這裡!?」


第238章

  ……為什麼不能呢?

  少女迷茫的爬了起來,還不忘拽著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不讓它滑下去。

  面前有那麼一絲眼熟的少女滿臉的氣氛,一張漂亮白淨的小臉都紅彤彤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可她明明就只是睡了一會兒,而且還是由自己的男朋友(至少設定是這樣)親自帶進來的。總不能是她睡一覺的功夫,又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吧?

  而且這一看就是那種『迷糊少女闖禍記』的設定?

  好像o蘭高校男公關部那種。

  好,那問題來了,自己又要怎麼回去正常世界裡呢?

  少女抱著毯子,迷迷糊糊的思考著。

  見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卻只是抱了抱毯子,氣紅了臉的女孩兒更氣了。

  「這可是斑大人的休息室!只有柱間大人等幾位學生會的成員可以進來的!」

  ……哦吼,破案了,沒穿越,就是這個故事的走向更奇妙了。

  「可是是斑讓我進來的誒。」

  少女也沒有生氣或者要跟人爭執的意思,她甚至還有心情拿過桌子上水擰開噸噸噸了好幾口。

  倒也不是她故意要一臉淡定的氣面前的女孩子,而是她確實是沒什麼別的想表達的。

  自己和斑的事情跟別人有什麼關系呢?除非是斑親自來趕人,否則她什麼都不會做。

  「你這個——」

  女孩兒氣急敗壞的就要伸手抓她,結果卻被剛剛還迷迷糊糊的少女一把拉住手腕按在了沙發上,手擰著她的手臂,膝蓋抵著她的腰,讓她連想翻身都困難。

  ……咦?我這麼厲害的?

  少女一邊按,一邊發散著思維思考一些與此無關的事情。

  並且十分困惑,如果這是自己沒醒過來的一個夢的話,那這個也少女漫了點……難道她內心裡竟然是在渴望這些?

  如果不是夢而是現實的話,那這個現實也太奇怪了吧?

  再加上……

  她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窗外是大片猩紅色的晚霞,紅艷艷的照亮了整片天空,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艷麗到讓人驚心。

  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明明不管是呼吸,還是牽手時感受到的溫度,甚至晚霞的赤紅色光芒都那麼真實。

  總覺得好像缺了什麼東西,就好像一整個拼圖缺了最關鍵的部分似的,讓她怎麼都安不下心來……也無法相信。

  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

  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被她按住的女孩子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斑學長!」

  還被按在沙發上的女孩子委屈極了,阿緣甚至能神奇的從她的臉上看出三分委屈三分無辜還有四分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的期待。

  所以這次自己是扮演了……惡役女配的角色?

  畢竟現在沒有惡役角色當主角的作品嘛。如果自己是惡役,那就只能是女配了。

  然而走進門的男生卻並沒有按照套路那樣立刻大呵『放開她,你怎麼這麼惡毒!』,而是無奈的走上前來,拉起了她的手:「你不舒服只管休息就好了,什麼事都可以等我回來之後交給我的。」

  說著,他還抬起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番,像是在檢查是否有受傷。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這個展開。

  「……哇!」

  先是被人按住,接著又被憧憬氣的前輩徹底無視,甚至還當著面去關心了那個傷害了自己的人。少女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委屈,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

  就像一個連『我會回來的!』都沒來得及說的可憐炮灰。

  「開完會了?」

  「嗯,順便也去檢查了一下場地和道具。」宇智波斑並不覺得這麼短的時間做了這些事有什麼厲害的,反而皺了皺眉有些愧疚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抱歉,我剛剛應該留一個人在辦公室的,不然也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

  這種……啊,是剛剛的那個人。

  阿緣反應過來了。

  雖然嚇了一跳,但那個女孩子的戰鬥力太弱導致她差點就把人給忘了。

  「我們回去吧。」

  說完,宇智波斑就一手拿著她的書包,一手往外走去。

  走出休息室,辦公室裡還有幾個人沒有走。這些人見到從休息室裡出來的少女之後都熟稔的同她打了招呼。

  除了先前就打過招呼的柱間之外,還有一個一臉嚴肅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的白發紅眸的男生。

  他看起來應該是那種『莫挨老子』、『決不能允許閑雜人等踏入重要的辦公室』的冷酷派,可再見到少女的時候卻表現的可以說是溫順了。

  其中一個有著兩條蟋蟀須子一樣呆毛的短發少女還格外熱情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這周末有空麼?小狼說有有些術法上的問題要請教你呢。」

  怎麼覺得你說反了?

  這麼想著,但少女最上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可愛的表弟妹夫妻兩人現在到什麼程度了呢。」

  這樣一句十分前輩的發言脫口而出。

  開頭說話的女孩子一下子紅了臉,瞬間就變成了紅透了的番茄。

  「還、還、還很遠呢!夫妻什麼的……總、總之我們會等你的!」

  說完,手忙腳亂的一通收拾,然後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怪可愛的。

  一直到跟『男朋友』手牽著手走上回家的道路,她都這樣想著。

  離開學校之後,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坡道。坡道的盡頭可以看到遠方巨大的,像是將半邊天空都吞噬掉了的夕陽。

  「怎麼了?」

  注意到少女停下了腳步,拉著她的手的宇智波斑轉過身詢問道。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不是少了什麼?總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麼……

  她看著沒用絲毫怨言,只因為自己道理的站住就停下腳步來等自己的男朋友。

  沒有任何根據,甚至說不上是一種直覺,只是隱隱『感覺不對』……就算說出來也只會被人當做是睡迷糊了吧。

  不,應該就是睡迷糊了吧。

  她搖了搖頭,主動回握住男朋友的手。

  「我困迷糊了,趕緊回去吧。」

  面對她的解釋,男朋友並沒有質疑,而是松開了她的手半蹲到了她面前:「還是很困的話,我背你回去吧,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青年炸起的頭發輸成了一個馬尾,隱約可以看到修長的頸部線條。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比起背部,她好像更經常見到……正面的喉結?

  少女遲疑了一小會兒,還是撲了上去。

  就,自己男朋友的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呢。

  她趴穩之後宇智波斑就穩穩的托著她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很平穩,就好像沒有背著這麼一個大活人。只有在感受到頸邊微燙的呼吸的時候才會不自在的偏一偏臉。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融合成了一個,長長的綴在他們身後,就好像再也不會分離。

  雖然不在同一個班,但少女身邊卻處處都有著那位了不起的男朋友的傳說。無論她在哪裡,無論是上體育課還是課間休息的十分鐘,總有樂於分享的好心人來跟她分享男朋友的傳奇故事。

  比如他和好友柱間從小一起長大,即是朋友也是競爭對手。他們兩個大小就特別幼兒園算了),初中之後更是開始接收家裡的生意。(所以到這其實真的是一部吧),高中他們本來有更好的私立學校可以選擇,但是因為她這個女朋友才選擇了這間離她家最近的升學學校。(大、大可不必……)

  並且為了她能夠平安上學把附近的校霸還有混混頭子們全都單挑了一遍,把他們各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差原地改邪歸正。

  因此雖然宇智波斑不是校霸(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但卻比校霸的影響力和逼格都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托了這個傳說的福,作為女朋友的她一入學就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

  畢竟這可是那位傳奇大佬的女朋友,是大佬『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那個紅顏。

  不過少女並沒有全然相信這些傳言。

  其他的就算了,為了她而去打遍周圍的校霸和混混頭子什麼的也太離譜了。

  斑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這麼暴力的人嘛。

  於是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就把這些傳言當八卦講了出來。

  然而回應她的,確實不知為何一起湊過來的千手柱間誇張的笑臉:「哈哈哈這事兒是真的啊,斑就是這麼做了啊。」他一邊拍桌子一邊笑,「還是我陪著他去的呢!」

  「『在遇到危險之前先解決可能會造成危險的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對不對啊斑。」

  「千手柱間!」

  被點名的俊美男生磨了磨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了回應。手裡的筷子也在發出一聲悲鳴之後『哢嚓』的就折斷了。

  就好像在說,『不停下這就是你的下場』似的。

  「唉唉,斑你不能總這麼衝動啊。」千手柱間搖了搖頭,「扉間,幫斑再拿一雙筷子。」

  「我為什麼……」

  白發男生嘀咕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從筷子筒裡又抽了一雙筷子遞了過去。

  「謝啦弟弟,就知道你最好了。」

  千手柱間拍了拍弟弟的背,一副『看,我弟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可惡嘴臉。

  弟弟有什麼可曬的。

  少女無奈。

  誰還沒個弟弟了?

  斑不也……

  ……咦?

  她愣了一下,接著看向因為懶得搭理這個孽緣好友而開始吃飯的宇智波斑。

  他怎麼沒說自己弟弟的事情?

  不,不對,為什麼自己竟然會覺得他其實有一個關系很親密的弟弟呢?

  明明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斑提起來過……真的有這樣一個弟弟的話,斑沒道理告訴自己啊。

  盡管記憶和思維都還稀裡糊塗的,但『宇智波斑絕不會無緣無故瞞著自己』這點她還是能肯定的。

  「怎麼不吃?」

  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不是你喜歡的套餐?」

  「是、是啊。」少女搖了搖頭,把剛剛的疑惑拋到了腦後,也許是看千手兄弟太親密了才產生了其他人也會有親密的兄弟的奇怪想法吧。

  日子平淡而又浪漫的過去。

  也許是因為她是『大佬的女朋友』,就算她平時總是在瞌睡,日常迷迷糊糊的,身邊也沒有缺過一起行動的同學朋友。

  嫉妒的人當然也有,但都在大佬堅不可摧的態度下只能蹲在牆角吃檸檬。但凡有意思能撬的缺口,他們都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但問題就在於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哪怕一個可以下鋤頭的縫。

  這就讓人很寂寞了。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變化,身為暴風眼的少女周圍卻始終平靜如一。倒也不是說她歷練出來了,或者突然開竅變得能干了。而是她始終相信著自己的男朋友。

  對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因為外人而懷疑,那也太對不起他的付出了吧。

  雖然感情的事情不能全按付出多少來計算,但一個肯如此盡心盡力的呵護自己的人,總比那些只會閑閑說風涼話的人要更重要,對吧?

  這一天,她如同往常一樣同男朋友一起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同往常一般無二的道路,今天卻顯得格外怪異。

  說不清原因,也許是因為近來的經歷太過夢幻,又或者是道路盡頭血紅色的夕陽看起來太讓人恐懼了,她停下了腳步,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繼續走下去。

  明明是已經習慣了的放學路,卻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恐懼,仿佛再繼續走下去一定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

  「我背你?」走在前面的男朋友立刻提議。

  「不,不是這個。」她搖了搖頭。「我是……」

  轟!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聲巨響。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個泥土組成的巨龍正拔地而起,肆意的破壞著周圍的建築。一個粉色的光團和一個綠色的光團正在跟它顫抖。但比起土龍的幾層樓那麼高的身體,他們就顯得太過渺小了。

  連攻擊都顯得那麼無力。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俊美的男生帶著溫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戀人。

  「去解決掉它吧。」

  ……我麼?

  少女一怔。所以我剛剛覺得恐懼,是因為它麼?

  從校園戀愛瞬間跨越到打怪獸?確實跨度有點大,但是……

  她總覺得不該如此,這種程度的怪獸,不應該讓她感到如此恐懼才對。

  但思考歸思考,總不能就這麼放任它肆意破壞。還沒等她想明白,身體就版本能似的行動了起來。

  不知何時,她手上握住了一把符紙,人也越跑越快,甚至在遇到牆的時候連攀登物都沒有找,直接就身輕如燕的跳了過去。

  她踩在圍牆和房頂上,很快就靠近了正在肆虐的土龍處——也終於看清了那兩個光團的真正身份。

  「表姐!」

  「你來了!」

  那個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就松了口氣的少女,赫然就是剛剛還在辦公室裡見到過的蟋蟀呆毛女孩兒。

  而另一個穿著綠色道服的……

  「小狼表弟?」

  一個稱呼脫口而出。

  「嗯,表姐,快我們合力解決掉這個東西。」

  有著淺棕色短發的少年一臉的信任,就像是看到了靠山一樣。

  「沒問題。」

  少女聽到自己這樣自信的回答。

  然後她拿出符紙一抖,紙制的符紙瞬間燃燒了起來,猩紅的火焰吞噬了紙張,卻並沒有傷害到她分毫,反而像是她的一部分那樣溫順的等待著自己的命令。

  少女停頓了一下,接著高高舉起了『握』著火焰的手。

  一瞬間火光大盛,刺目的光芒就好像要蓋住天邊的太陽一樣。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擴大,不斷蜿蜒纏繞,最終形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

  火焰構成的巨龍在她的操縱下衝了出去,將土龍層層包圍,像是要將它就此燃燒殆盡。雖然土龍在掙扎,卻怎麼也逃不開火龍的包圍,很快就有層層土塊被灼燒到干裂粉碎,從土龍身上剝離下來。

  巨大的土龍瘋了一樣的掙扎,卻在火龍的包圍下失去了應有的威力,只能無奈的被不斷剝削力量,最終在不甘中坍塌成一地的土塊。

  「不愧是表姐!」

  少年少女激動的圍著她。

  「我就知道表姐來了一定沒問題。」少女激動的臉又紅了起來。

  「是啊。」一項穩重的少年點頭肯定,「如果不是表姐,後果不堪設想。」

  被弟弟和弟弟的女朋友這樣崇拜,當然是件高興地事情,但是……

  少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句話脫口而出:

  「明明你們兩個就可以解決。」

  這樣的怪物,明明你們自己就可以齊心協力的解決掉了。

  「當然不行啦。」然而聽到她這麼說,蟋蟀須呆毛的少女的反應卻是猛的搖頭,「我們不行的,只有繼承了力量的表姐才能這麼輕松的打敗它。」

  「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力量,並不是後天努力就能達到的。」

  宇智波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轉過頭,就見到本應在數條街之外等著自己的男朋友此時就站在自己身後。

  「是的,表姐,你才是那個真正被選擇的繼承人。」

  綠色道服的少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明明應該是令人欣喜的話語,可少女卻猛地打了個哆嗦。就好像冬天裡被人潑了一桶冷水那樣。骨子裡都滲出了寒氣。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後退了兩步,先前那些隱隱察覺的不妥之處違和之處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面前正一臉憧憬看著自己的少年少女臉上那燦爛的微笑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和刺眼。

  我認識的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理所當然的依靠別人的力量去解決問題的孩子才對。

  她握緊了拳頭,符紙粗糙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剛剛她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也不作假,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才應該是——」你才應該是真正的繼承人,是繼承了家族傳承的力量的那一個。

  少女看著面前的少年。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年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將手中的寶劍放到了她手上。

  「是你啊表姐。」他帶著像是面具一樣燦爛的笑容。

  「無論是繼承人的身份,還是這份力量,還是家族裡傳承的法器,全都應該是你的呀。」

  「表姐你今天好奇怪啊。」一旁的少女帶著關切的表情說著。「是累了麼?沒睡好的話,確實容易產生幻覺呢。」

  「還是讓斑哥背你回去早點休息吧。」

  綠色道服的少年幫助她握緊了劍柄。

  「你放心,這一切,都是你的。」

  少年的笑容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燦爛。少女試圖掙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像是黏在自己手上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不只是他,就連旁邊的少女也一臉的贊同,旁邊的男朋友更是帶著贊許的目光看著這一切。

  就好像事情真的本就該是這樣的發展一樣。

  「你所渴望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不知道是誰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你所得到的,就是真實。」

  「你就是世界的核心,無論有怎樣的願望,都會被允許。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實現。」

  ……這樣麼?

  她的精神又恍惚了起來。

  因為是核心,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實現……

  啊啊,所以這一切才……

  好痛。

  就在少女的精神被吸引的那一刻,胸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似的。那疼痛短暫卻尖銳,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雖說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謝謝了!

  「不,不對。」

  少女聽到自己微微發顫的聲音這樣說著。

  「不應該是這樣的。」

  也許是說出口的話給了她勇氣,她不再被動的握著劍,而是用空著的手抓住了道袍少年的手腕,將他的手一把拉開。

  「這把劍,是你的。」

  「不僅如此,你才應該是真正的正統繼承人。」

  沒錯,這才是真實。

  這才是她曾經經歷過,為之奮鬥又因之憤恨的現實。

  嘎啦。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細微的碎裂聲突然響起。然後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不斷地有碎裂聲從四周響起,空無一物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道龜裂的痕跡,如同夢幻一般浪漫美好的世界,就這樣開始了崩塌。


第239章

  紅色的世界開始崩塌,俊秀的少年臉上也出現了像是碎裂的瓷器一樣的黑色裂痕。

  「這不好麼?」

  他問。

  「這不是你的願望麼?」

  少女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她的身上同樣帶著長長的裂痕,並且裂痕還在不斷蔓延,好像下一刻就會碎裂開來一樣。

  「明明出生在那樣的家庭,母親也是家族中數一數二的強者。自己卻只有微弱的一丁點魔力,脆弱到就連使用符紙都很勉強。」

  少年帶著裂痕的臉貼到了她面前。

  「而比自己小了許多的表弟,卻從一開始就擁有過人的天賦,那是無論自己怎麼努力,花費多少時間、心血、體力都無法企及的東西。」

  「明明比誰都拼,比誰都努力,身上全是訓練時受的傷,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是麼?」

  少年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怪異又充滿惡意的笑容。

  「在我面前,表姐你始終只是一個廢物啊。就連莓玲都比你更有力量。」

  「明明是姐姐,卻哪樣都比不過。」

  一聲接一聲,就像浪潮一樣向她湧來好似想要將她就此淹沒。

  「乖乖沉浸在這個世界裡不好麼?」

  身前,是同時伸出雙臂抱住了她身體的少年少女。身後是不知何時貼在了背後的宇智波斑。

  他們就像是菟絲子一樣將她緊緊包圍,想要把她留在此地,想要將她束縛,然後深深的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當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像是觸須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不斷翻湧,蠢蠢欲動。

  少女閉了閉眼,確實,這些都是她的願望。

  她以前跟斑他們說自己很普通並不是自謙,而是作為一個李家血脈的孩子,沒有繼承到力量,也沒能靠著自己的力量闖出一條莊康大道的她,在整個家族裡就是那麼不起眼的一個。

  其實也不是有誰因此歧視她或者冷落她,只是曾經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

  一個充滿了新奇之事,充滿了冒險和刺激的世界明明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可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跨過那條門檻。

  那時候的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當然其實長大之後也還偶爾會幻想要是自己能有超能力或者魔力會怎樣,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幻境裡這樣的人生。

  但幻想始終只是幻想,假的就是假的。

  再說了……

  「我和家人朋友之間的事情,關你屁事!?」

  她用力撕開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表弟』。

  「別小看兄弟姐妹之間的羈絆啊,出現問題,當然是我們自己解決。」

  接著她又拉開了幾乎要把自己的腿整個包裹起來的少女。

  「小櫻才不會這樣把事情都推到別人身上呢,想騙我好歹也再學的像一點!」

  被撕離的少年少女身上蜘蛛網一樣的裂痕越來越大,頃刻間就同這個世界一起崩裂成了無數碎片,露出了隱藏在美好夢境之後的真實。

  那是由『此世之惡』構成的世界。

  「……阿緣!?」

  一雙手臂猛地將少女攬入了懷裡。

  此時的宇智波斑不再是那個學生模樣的男生,而是原本的模樣。只是他面色蒼白,似乎經歷了某種驚嚇。那直衝入心底最柔軟處的恐怖使得這位忍界的強者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就像想要守護寶物的巨龍一樣將少女牢牢地護在自己的臂膀之間。

  「我在。」反倒是被護住的少女冷靜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很好。」

  「現在我們的問題是該怎麼解決這個東西……或者該說是『這個世界』。」

  阿緣的視野扭曲了起來。

  無論看向哪裡,都像是被胡亂打散的拼圖碎片那樣,無序的飄蕩在周圍。

  她甚至能看到那碎裂開來的系統版面。

  曾經熟悉的界面變成了一個個亂碼的碎片,就像再也承受不下去一樣,不斷的明明滅滅的閃爍著。除了找到獵物的『喜悅』之外,就是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個還為成型,但已經隱隱有了輪廓的『世界』裡充滿了惡意。

  本就存在的惡,還有為了阻止『惡』而變成了『惡』。以及這份『惡』後面引發的新的『惡之循環』。

  無窮無盡的『惡』就像是看不見邊際的深海,層層疊疊,充斥滿了能夠接觸到的所有空間。

  一切都是『惡』,一切都將回歸於『惡』。

  披上了『正義』的大義而行的惡,就不是『惡』了麼?

  那些喊著義正言辭的話語所做的事情,對其他人來說難道就不是『惡』了麼?

  為何不回答呢?

  為何不肯定呢?

  只要承認這一切,只要接納它,包容它,這一切就會是你的力量。

  詛咒的聲音在世界中盤旋,無數次的引誘她墮向惡的世界。

  「不,這是錯的。」

  少女斬釘截鐵的說道。

  「或許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不認可這樣的道理。」

  經歷了剛剛的夢境,阿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堅定。這樣只想著靠美夢實現願望而不是腳踏實地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去建設的家伙怎麼可能是好東西。

  說的再好聽也一樣。

  「斑。」

  「我在。」

  青年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干掉這個漆黑的世界……能做到麼?」

  阿緣抬起左手,握緊四指,唯有拇指向下,狠狠一劃。

  「……如您所願。」

  聽到了來自姬君的命令,宇智波斑就如同過去一樣沒有一絲質疑的應了下來。過去這是他唯一能夠報答她的方法,現在雖然有所改變,但他將作為姬君的劍與盾,實現她的一切願望的這一點卻從不曾改變。

  就算這會要了自己的命也一樣。

  藍色的查克拉再次將兩人包圍,如同燃燒的藍色火焰一樣的查克拉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組成骨骼,組成肢體,最終化作藍色的巨人,靜靜地站在虛空當中。

  在宇智波斑的指揮下,藍色的巨人抽出刀鞘中的長刀,高高舉起,接著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下劈去。藍色的火焰帶著恐怖的威力衝向遠方,短暫的寂靜之後,黑暗,裂開了。

  無數藏身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動的存在被逼了出來。它們發出無聲的怒吼,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他們詛咒這個世界,也詛咒想要毀滅了他們的少女和她身後的男人。

  ——哪怕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他們的宿主,是他們想要降臨現實世界中必不可缺的『載體』。

  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他們要殺了她,要讓她在這裡灰飛煙滅。

  只要人類還有欲望,他們就還有降臨的機會,但這個人。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

  他們彼此糾纏,蠕動著修復著宇智波斑造成的傷痕。同時還要無數黑紅色的,像是流淌的岩漿一樣的東西向著衝了過去。

  黑色同藍色碰到一起的地方立刻出現了裊裊青煙,藍色的查克拉破壞著這些黑泥,灼熱的黑泥同時也在侵蝕著巨人的身體。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爭鬥。

  不能在第一時間奈何對方,就只能像這樣僵持著消磨著對方的力量。

  宇智波斑操縱著須佐能乎再次發出了進攻,黑暗中就湧現出更多的黑泥去修復那些須佐能乎造成的傷口。

  ——這樣下去不行。

  阿緣咬住了嘴唇。

  她當然相信斑的力量,但在黑泥的世界裡,這些蘊含著此世之惡的黑泥是無窮無盡的。如果不能找到限制它們的機會,這場已經轉變為消耗戰的戰鬥中他們將成為絕對的弱勢方。

  ……得想個辦法。

  不,是一定會有辦法的。

  阿緣的大腦前所未有的高速思考著。

  一定是有限制的辦法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同這個冒充游戲的『系統』共存這麼久。一直到上個世界最後被那一團黑泥侵蝕才出現問題……

  難道關鍵是黑泥?

  可她現在去哪兒再找那麼個黑泥……不,不對。

  不是那個。

  那東西只是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所以才造成了『系統』的失控,因此應該有什麼東西在此之前就限制了它的。

  電光火石之間,阿緣突然想起了剛剛在夢境世界中感受到的疼痛。

  盡管只是一瞬間,卻給了她清醒過來的契機。

  她抬起手,握住了胸前微微凸起的硬物。

  那是之前『露切』交給她的禮物。

  她一開始只覺得這是一個包進了一片羽毛的飾品,但想來如果它只是一個普通飾品的話,也不會被對方那麼鄭重的交給自己了吧。

  她掏出了那小小的項鏈。

  墜子中間小小的羽毛散發著微弱的光,竟好像有呼吸一樣。

  不,不是錯覺。

  項鏈中的羽毛真的在微微顫動,就好像某個正怯生生試探著的生物。

  ……不管了。

  不管它到底是活物還是什麼魔法道具,這個時候都不重要。

  如果你真的是能夠幫助我的東西,就請借給我力量吧。

  ——哪怕要付出代價?

  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是,無論什麼代價。

  就在少女下定決心的一瞬間,磅礡的光從她手中噴湧而出。


第240章

  像是冉冉升起的朝陽,周圍的黑暗一旦碰到它,就像是被灼燒的黃油一樣開始融化消失。盡管同黑暗相比,這光仍然很渺小,就像黑暗之中搖曳的小小燭火但它足夠強大。無論黑暗如何蔓延如何猖狂,它都在那裡,甚至還會反過來驅散它們,讓它們化作灰燼。

  這是阿緣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力量。

  也是她第一次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但她並沒有因為突然掌握了這麼龐大的力量而驚慌失措。相反,她穩穩的把控住了它。

  就好像有人在引導一樣,她從開始就知道要如何使用它。

  自少女手中出現的白光變得越來越強,從一開始的小小一團,變成了需要張開雙手才能捧起的『太陽』。

  接著,阿緣將這份力量分給了身後的宇智波斑。

  「分你。」

  她牽著宇智波斑的手,碰到了那白色的『太陽』上。接著,藍色的巨人身上就浮現了極淺的白光,然後白光變得越來越明顯,就像是給須佐能乎穿上了一層白色的鎧甲。

  原本在須佐能乎僵持的黑泥只要靠近就會被白光驅散,它引以為傲的侵蝕能力再也沒辦法派上用場。

  「這次一定沒問題了。」

  阿緣抬頭同宇智波斑對視一眼,肯定的點了點頭。

  「……嗯。」

  她身後的男人再次操縱須佐能乎舉起手中的刀,染上白色光芒的刀就如同神話傳說中可以開天辟地的利器一樣,帶著無法阻擋的力量將黑暗劈開。

  短暫的寂靜後,這個由黑色組成的空間以刀痕為中心裂成了兩半。

  盡管那些黑色的觸手還在拼命掙扎著想要將裂痕縫合起來,但刀中蘊含的新力量卻帶著恐怖的威勢將它們消滅殆盡。

  終於,刺目的白光將一切都;籠罩了進去,就連其中的阿緣和宇智波斑也一並在其中失去了蹤影。

  一直到最後一秒,兩人的手都牢牢地交握在一起。

  空間,崩塌了。

  藍色的巨人帶著大小姐消失在了那黑太陽一樣的黑色漩渦中。

  接著就像是吞入了什麼不合規格的異物一樣,黑色的漩渦先是瘋狂的擴張,就像要將人們視野中的一切全部吞噬進去那樣的瘋狂脹大,一直到快到Giotto建立的冰牆外為止。接著就是急速的塌縮。

  帶著無數的咒罵,帶著尖銳的詛咒和不甘,就像是被一直看不見的手攥住那樣的不斷縮小,最終化作一個不比拳頭大多少的小小黑洞,靜靜地懸浮在空中。不再有惡毒的聲音,也不在有黑泥湧出。

  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裝飾物一樣,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並且還在緩慢的不斷地縮小。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徹底消失吧。

  地上的黑泥雖然還在像岩漿一樣緩緩流動灼燒著,卻因為已經失去了力量的來源而不再具有先前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毀滅一樣的氣息。盡管量還很大,但只要能處理,很快就都會收拾干淨的。

  只是他們親愛的朋友,卻就這樣消失了。

  沒有什麼悲壯的告別,也沒有什麼遺留的話語,就好像她和她的伴侶只是普通的外出一趟去解決了些問題那樣。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我們……得救了?」

  微弱的喃喃自語傳入了Giotto的耳中,這才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是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雖然是以這樣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方式,但作為首領,他卻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

  除了生死不明(他絕不相信自己的朋友已經離開)的大小姐和她的伴侶,在沒有其他人員傷亡。財產的損傷也在可控制範圍之內,不至於讓整個彭格列元氣大傷就此一蹶不振。

  「giotto。」

  g從冰牆上跳了下來,落回到giotto身邊。

  「你沒事吧?」

  「……沒事。」Giotto用就連自己都很驚訝的平靜語氣回答,「我很好。」

  「你別擔心,大小姐一項有主意,肯定不會沒有留後手的。她一定是有准備才……」

  「嗯。」G的話還沒說完就被Giotto急促的打斷了。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對方的做事風格。

  但這都不能當做他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衝上去的理由。這種情況,再怎麼准備充分也不可能毫發無損的。

  可他並沒有阻止。

  就算事發突然,就算當時他光是控制冰牆和解決那些層出不窮從冰牆上爬出來的黑泥怪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但他沒有阻止這件事卻是無法變更的事實。

  甚至,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們的自大。

  也許是因為得到了遠超人類想像的力量領他們失去了平常心,竟然自大的認為可以利用這一次作為誘餌,一口氣把那些家伙解決了。

  並且在結束的這一瞬間最先做的不是擔心大小姐的事情,而是在心底評估損失。

  這聽起來多殘酷,可事情卻是就這樣發生了。

  他總在說不喜歡現在這樣充滿侵略性的,機器一樣的彭格列。總覺得這同他們建立彭格列的初衷相違背,自己卻早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成為了這樣的一個人。

  「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這也是現在的他們,唯一能做的了。

  ——好暖和啊。

  就好像曬著暖暖的陽光,又好像泡在了溫度正好的熱水中。

  身體裡的寒冷和疲憊一點點的全都被帶走了。

  就連最深處的,那些仿佛刻在骨頭和靈魂深處的不適都一並被拔除了。

  說不定嬰兒在母體裡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吧。

  真想就一直待在這裡。

  盡管意識十分模糊,但總覺得她走過了一段十分疲憊的旅程。也是時候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真的麼?」

  那個隱約覺得熟悉的聲音再次問道。

  「我倒是無所謂,但你真的要就此留在這裡麼?」

  「……」

  她真的要留在這裡麼?

  少女自問。

  她真的沒有要做的事情,沒有要牽掛的人了麼?

  不,不是這樣的。

  就算意識模糊,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也知道並非如此。

  如果真的了無牽掛,那麼此刻沉甸甸壓在她心口的又是什麼呢?

  ……她還不能就這樣停下。

  少女於虛無之中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啦。」一張倒過來的臉突然闖入了她的視野,那張臉貼的極近,近到她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嗯?沒有呼吸?

  盡管兩人的臉幾乎是貼在一起的可卻沒有感受到對方鼻腔中有氣息噴到自己臉上。

  再仔細去體會,就發現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呼吸。

  ……啊,所以我這次是真的死了麼?

  她有些恍惚,因此沒有注意到面前那美麗的臉上露出惡作劇式的笑容。

  咚!

  有什麼東西猛地撞到了她的額頭上,雖然這種狀態不會痛,但猛地這樣一下還是讓她整個人一下子向後倒去。

  「這下想起來麼?」

  好好站在面前的黑發美人說著甩了甩手中的棍狀物。

  「還沒想起來的話也不要緊,多來幾下一定就可以了。」

  揉著額頭坐起來的少女一臉的嫌棄:

  「先不說想沒想起來……哪裡有人用法棍打人的嘛!」

  「開個玩笑啦。」身材高挑的美麗女人隨手丟開了那根『法棍』,『法棍』一離開她的手,就化作了細碎的光電消失了。「不覺得這種時候它很合適麼?」

  「雖然很硬但是是食物打人也不會致死……我是說剛好適合幫你恢復記憶。」

  「我聽到了哦,侑子小姐。」

  「這樣啊。」美麗的女人——壹原侑子微笑著對她伸出手來,「那正是你沒事了的證明哦,我可愛的小星星。」

  「……嗯。」

  阿緣握住了壹原侑子的手,同時也終於想到了這個稱呼的含義。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來著。記憶如流水一般流過腦海,那些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抹去的記憶漸漸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想必距離全都想起來的哪天也不遠了。

  那個被她遺忘了許久,就連她自己都幾乎忘了還有這回事的本名。

  李星。

  隨了母姓的自己,真正的本名。

  「是不是度過了一段有意義的人生呢?」美麗而高挑的女人熟稔的問著,就像阿緣並不是離開去到了另外的世界,而是只是去了同一個星球的其他地方。

  「姑且……是吧。」阿緣笑了笑。

  盡管回想起來確實有很多危險,也沒有手機電腦空調這些現代人的精神食糧。

  但那無疑是極為充實而又不會後悔的幾年。

  是哪怕今天就要結束人生,也只是有些許遺憾而不會不甘心的程度。

  「看來那孩子的禮物有好好地派上用場呢。」

  壹原侑子說著勾了勾手指,就有一小團光從阿緣的胸前飄了出來。

  仔細看的話,裡面是一片有著紅色花紋的白色羽毛。

  離開阿緣的身體之後,它就開始變大,一直到有成年人手掌大才停下。

  「啊……這個是項鏈裡的。」之前從露切女士手裡拿到的項鏈裡就有一片羽毛來著。

  「不,我放在她那裡的項鏈裡存放的只是一個能夠幫助你喚醒它的『鑰匙』。」壹原侑子指了指阿緣的胸口,「而羽毛,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忘了麼?那天我送你的禮物。」

  阿緣眨了眨眼,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曾經在夢裡看到的那個景像。

  「那團光。」也難怪她之前沒印像,因為那光之後就消失了,她以為又是侑子小姐的惡作劇——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開這種小玩笑了。

  「對。」

  「原來是在我的身體裡啊。」阿緣輕輕碰了一下飄在空中的羽毛,「雖然還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謝謝你保護了我。」

  謝謝你在這麼長時間裡一直陪著我,保護我。

  漂浮的羽毛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回應她的話,又像是在安慰她。

  見阿緣這樣放松下來的樣子,壹原侑子的表情卻是嚴肅了起來。

  「接下來,就來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吧。」

  「我的情況?」

  阿緣眨了眨眼。

  她……之前還以為自己這次是真的死了。

  結果不是麼?

  「……你那是什麼表情嘛。」壹原侑子看著少女迷惑中混雜著驚訝的奇怪表情,忍不住上前揉了下她的頭發。

  「如果就這樣結束了的話,那孩子們還有你一直以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麼?」黑發的美麗女人笑了。「我們可不是為了看到這樣的結局才做了這麼多准備的啊。」

  「只是。」次元魔女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明白。」

  「……使用了那樣的力量的你,已經不再是正常定義中的人類了。」

  「只有這一點,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二百四十章了,阿緣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本名。

  太不容易了。

  其實這中間已經改過一次了,最早的名字不是這個。(沒人問你)

  她可能是所有同人裡本名出場最晚的一個主角了吧。

  記不得名字,記憶模糊,來不及悲傷就要開始長達200章的基建(……)工作。

  勞模的非常真實了。(你)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241章

  李家有一個奇怪的孩子出生了。

  這是很早以前壹原侑子就知道的事情。

  她跟李家其實沒多熟,只是因為和某個人的『孽緣』。而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聯。再加上一些小小的『必然』聯系,才有了後來的這個因果。

  雖然出生在李家,但是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魔力上的天賦。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就是『天才輩出的家族裡出了一個普通人』這樣的故事吧。

  但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只能說是這個孩子的未來不在此路,這也不能說是件壞事。問題是這孩子身上有一個非常奇特的特性。

  她並沒有被固定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察覺,但其實『世界』是有許多個的。

  有像是鏡子一樣幾乎完全相同的『平行世界』,也有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發展的『異世界』。許許多多的世界彼此獨立。

  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互不干涉的。生活在其中的生命自然也是一樣,各自有各自歸屬的世界——這是從一開始,從降生的時候就決定好了的。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個平面,那麼生活在上面的人就像是扎在上面的圖釘。被牢牢地固定在相應的平面上。

  但是有些人則是比較特殊,他們會因各種原因而跟其他的世界產生聯系。比如去到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跟另外世界的人(比如另外一個自己)交流。

  就好像把釘子拔走釘在另一個平面上,或者兩個不同平面上的釘子因為松了而碰到了一起。

  但這個孩子不一樣。

  她並沒有被『釘』在名為世界的平面上。換句話說,雖然出生在這個世界裡,但她其實並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樣一來,她的存在就會變得非常模糊,而且也很危險。

  除了她天生就具備『跨越次元』的資質之外,也因為這樣怪異的特性,使得她稱為了一個會被各路存在垂涎的絕佳載體。不管是『什麼』,都具有足夠的適應性。就算分身本身並不強大,但能夠容納它們,並將它們降臨到世界上這一點就足夠了。

  若是在神話時代,她這樣的存在甚至可以成為『神明的地上代行人』。但是在現代,在這個已經沒有神明存在的地球上,就只剩下『不妙』了。

  各種意義上的『危險』和『不妙』。

  她的未來『必定』會遇到許多事情,而這些事情中的某一件,很可能就會危及到她的生命。這是從她出生之時就有的『因果』。而他們面度這『未知但必然的因果』所能做的,只有在事情發生之前盡可能全面的做好准備。

  比如多次讓她到自己這裡打工,再比如關於她的性格和獨立生存能力的培養——她的母親,那位有強大魔力卻選擇從家主競爭中退出從事自己喜歡工作的女強人似乎認為比起力量,積極向上的性格和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才是能夠改變命運,能夠適應任何環境的關鍵。

  乃至於那些保護她的符文法咒,以至於小櫻和小狼幾乎拼了命才弄到的『羽毛』。這一切,都是為了『某一天』的到來而做的准備。

  為了能夠『必然』達到那個大家希望看到的好結局,每個人都盡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才有了今天。

  看著阿緣帶著笑容消失在這個虛無的空間裡,壹原侑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雖然還是出現了些偏差,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命運本來就是這樣會因為一丁點的不同就改變的存在嘛。

  如果是小星星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她回想起少女先前沉穩又堅毅的表情和話語。那並非是逞一時之快或者衝動行事。而是她深思熟並確認自己可以接受、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和代價之後的決斷。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就在他們看不到的某個地方,原本被大家捧在手心保護的小小星星,現在也已經成長為了可以照耀別人的『光』了呀。

  「阿緣!」

  最先聽到的是急切的呼喚,接著才感覺到似乎有誰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和臉頰。

  最後才是水聲和鳥鳴聲。

  「水……」

  沙啞的聲音微弱到聽不清,但清涼的水還是立刻滋潤了好像要干裂的嘴唇。

  一開始只有一點點,慢慢才開始變多。

  可還不夠。

  這麼一點點甚至不夠滋潤喉嚨。

  少女下意識的追著水源的方向抬頭,就像餓極了追著父母要食物的雛鳥。

  短暫的安靜之後,她終於得到了更多的水。

  溫熱的水滋潤了干涸的咽喉流進了身體裡,終於喚醒了主人的神志。

  少女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擋在上面的巨大石塊。

  跟平時在野外見到的石頭不同,這個石頭十分的平整——與其說是石塊,倒不如說是一塊修整好放在那裡的『石板』。

  接著,一張漂亮但略帶憔悴的臉映入眼簾。

  「你醒了。」漂亮面孔的主人聲音沙啞的說著,接著張開雙臂將躺著的少女牢牢地抱緊懷裡。就像巨龍守護著自己最心愛的珠寶。

  ——他差點就以為自己又一次沒能完成保護她的諾言。

  上次她突然昏迷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無法喚醒她的景像還歷歷在目。

  那時的痛苦和不甘還在身體裡沒有完全散去——如果不是同上次不同,這次還能偶爾感受到她的細微反應,宇智波斑可能真的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幸好她沒事。

  他雙臂收緊,細細感受著懷中少女的心跳和溫度。感受到她淺淺的呼吸吹拂在頸側帶來的熱度。只有這些才能讓他切實意識到,懷中的少女還好好的活在他懷裡,而不是一場欺騙自己的幻夢。屬於忍者的力量讓阿緣感覺身上被摟緊的地方都在因疼痛而發出細微的抗議,卻並沒有出聲制止他。

  這一連串的事情,也嚇到他了吧。

  阿緣抬起手臂輕輕的回抱了面前的男人。

  所以才會這麼不安——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

  「我沒事。」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在他懷裡開口。「我回來了,斑。」

  「……」

  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抱著她的雙臂下意識的又收緊了一分,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對一個普通女性來說有多危險,又猛地收了回去,只是松松地握著她的手臂,低頭看她的面色。

  「我真好多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宇智波斑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回應道。「不久。」

  只要能好好地醒過來,無論過去多長時間都不會久。

  「我們現在在哪兒?」

  大石頭擋住了視野看不到上面的景色,從斑的肩膀向後看去,只能看到像是樹林的地方。

  「不知道。」

  宇智波斑少見的搖了搖頭。

  被白光吞噬之後,他被抽空了力量的同時短暫的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睛就在這個地方了。

  沒有可以識別的標志性景色,也感應不到人的氣息,因為阿緣一直昏迷,他只能一邊恢復力量一邊小心看護。僅僅在查克拉恢復了之後派分身在周圍探索簡單的探索了一下,接著削了石頭搭了這個臨時落腳點出來。

  一直到現在。

  之前是因為姬君昏迷不方便移動。現在她醒過來了,他也該進行下一步打算了。

  比起其他的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找到有人的都市,找一個舒適的房子然後請醫生來為她診察身體。

  姬君……阿緣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又停留了一陣子,確定姬君不會再昏睡不醒之後,他們就出發了。

  宇智波斑抱著阿緣很快離開了這個臨時落腳地。

  周圍是一片荒林,野草和灌木野蠻的生長著,遮蔽了原本應有的人類活動的痕跡。宇智波斑抱著阿緣一路沿著溪水探索。

  想要活下去,水源是必須品,因此人類的聚落大多都會建立在離水不遠的地方。在找不到其他指引的情況下,沿著水走是最快的辦法。

  又走了一陣子之後,開始零星看到一些人類存在的痕跡了。

  盡管都說些破敗的殘片,但能看到像破碎的木盆,布料殘片這些人造物,還是讓人精神一振。

  這證明了這個地方是有人類存在的,並且還是掌握了一定生產力的那種。

  只是……

  都是些破碎的東西和很久沒有人來過的陳舊痕跡,又讓人不免擔心起來。

  擔心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變成這樣破敗荒涼的樣子。

  順著水源繼續走,他們終於在天色暗下來之前見到了升起炊煙的村落。這是一個簡……古樸的村莊,人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戶,但看幾乎家家都有炊煙飄出的樣子,證明了居住在此地的人至少可以填飽肚子。

  若此處是戰亂的時代的話,那這個村莊已經是非常好的那種了。

  當初阿緣的輝夜國也是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弄出差不多的規模——而且還是在有金手指和忍者的幫助下。若是沒有這兩個『作弊器』,她真不敢說後面會怎麼樣。

  考慮到天色漸晚,再繼續走下去就只能繼續露宿荒野,宇智波斑抱著阿緣來到了村子,准備借宿。

  「站住!」

  就在他們走到村子大門前的時候,村子裡突然傳出中氣十足的呵聲。

  「你們是什麼人!?」


第242章

  「我們是路過的旅人。」

  宇智波斑並沒有在意對方的威脅。

  也沒有把那幾個躲在角落裡,拿著弓箭的手還在哆嗦的青壯年放在眼裡。只要他想,要不了一個呼吸就能全解決的人而已,就算拿著武器也沒什麼可以在意的。

  「想要借宿一晚——我們會付報酬的。」

  情況不明,無法確定這個世界的情況的這個時候直接暴露忍者的身份並不是個好選擇。

  若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現在還有處在不明狀態十分虛弱的姬君需要照顧。盡量減少衝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村子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移動聲音,似乎是有誰去彙報了。

  接著等了一會兒,兩個男人簇擁著一個年邁的巫女走了出來。

  「抱歉啊這位客人。」

  頭發全白的巫女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

  「因為最近世道不太平,到處都是兵匪和妖怪,我們不得不警惕。」年邁的巫女讓開了路,「請進來吧,雖然沒有什麼好東西,但是收拾一個落腳點還是可以的。」

  隨著她的話,她身後的兩個男人也收起簡陋的兵器,讓路到了一邊。

  「謝謝。」宇智波斑的視線掃過緊張的兩人,抱著阿緣邁步走了進去。

  等他們進去之後,村外簡陋的門再一次關了起來。

  村子很普通。沒有什麼復雜的結構一眼就能看的七七八八。基本都是土石和木頭混搭的房子,不算精致,也比不上柱間用木遁做出來的房子整齊,但僅僅只是生活的話,是足夠的。

  現在正是准備吃飯的時候,到處都能看到房子裡飄出來的炊煙。但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幾乎沒有看到女人和孩子的身影。

  偶爾能看到的女性,也是和巫女差不多的老人。

  「不嫌棄的話,客人就住這裡吧。」

  年邁的巫女帶著他們走到了最盡頭的房子。

  「雖然有陣子沒人住了,但是被褥之類的還是有的。遇到那種事情跟同伴失散了,也是災難呢。」

  年邁的巫女嘆氣。

  「是、是啊。」

  不得已編造了一個『遇到窮凶極惡的匪徒慌亂之中跟同伴走失了』的謊言的阿緣別扭的看了眼一直安靜在旁邊做事的宇智波斑。

  真實的情況應該是遇到匪徒之後匪徒們會被他一個人追著跑吧。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還沒跑幾步就都被他干掉了。

  只是現在對這個世界了解甚少,也只能先這麼說了。

  年邁的巫女幫忙收整了東西。阿緣原本也想幫忙的,但剛醒來四肢無力再加上『貴女』的人設,使得她只能繼續當個米蟲看著。

  「恕我逾矩,像您這樣貴女還是不要出門,待在安全的城裡會比較好。」

  「這世道,太危險了。」上了年紀,稍稍幫忙幫忙就露出疲態的巫女嘆息著開口。

  發現了可以了解這個世界的點,阿緣趕忙追問:「危險?」

  什麼危險,難道是忍者?

  「您生活在安全的城池裡可能不知道,對我們來說,又是戰爭又是妖怪的,光是能活下去就已經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了。」

  「這樣……但是我看這裡大家過的還不錯?」至少沒見到有戰爭的痕跡,村裡的人雖然沒有白白胖胖的,但也不像是吃不起飯各個餓的面黃肌瘦的樣子。

  「那是因為……啊,是啊,是還好,謝天謝地最近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

  巫女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但話說到一半又改了口,接著她又含糊了兩句,就退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剛剛見過的兩個年輕男人端著飯食走了過來。

  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看得出也是用了心的。

  看來是剛剛給的銀珠子起了作用。

  不過宇智波斑並沒有讓她吃這些,而是自己又不知道從哪兒弄了點食材來給她單獨做了一份『病號餐』。

  實話說缺油少鹽的不算好吃。

  但帶著『斑竟然會做飯!』和『哇這可是忍界修羅給做的飯呢!』的驚訝,她還是把食物都吃光了。

  這可是各種意義上都是『珍奇』的一頓飯呢。

  古舊的村莊沒什麼夜生活,月亮高懸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村子裡一片黑暗,只有夜空中一輪明月照亮了整個世界。

  阿緣躺在鋪好的被褥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身體雖然疲憊,但精神卻十分清明,一點睡意都沒有。

  『神明……啊。』

  她回憶起壹原侑子最後對她說的那番話。

  她抬起手,就著月光盯著自己的手背。

  既沒有多出一根手指,也沒有出現什麼神奇的痕跡或者咒文。小時候因為調皮留下的疤痕也還在原來的位置。

  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手嘛。

  而且還不是那種會讓手控心動的漂亮的手。

  盡管說是有了『神明的資質』,但阿緣一丁點真實感都沒有。

  「使用了信仰力量的你,基本上已經具備了成為神明的資質……不,應該說,你現在就在向著神明的方向轉化。」

  「若是在神明還為離開的那個時代,只要有了明確的全能和神職,你就會成為『人神』。」

  所謂人神,就是原本為人,但因功績被人供奉最終成為神的神明。

  「類似門神……這樣?」

  傳說中的門神『神荼郁壘』,本是一對兄弟,因二人有驅邪驅鬼的能力受到人們的敬仰和尊崇,後來人們相信他們的形像可以震懾妖鬼,就把兩人的形像雕刻成模板或者畫成畫像置於門上。在之後的門神也幾乎都是以歷史中的名人作為原型而繪制的。

  「……差不多吧。」

  壹原侑子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門神威武的姿態,接著那威武的形像中的頭部換成了小星星的……她趕緊揮了揮手把那個形像打散。

  「是類似的情況,只不過現代已經不具備成神的土壤了,因此你就算是擁有了信仰之力,和成為神的資質,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神明。」

  「那是說我可以使用神明一樣……的力量?」

  因為資質太差早早就放棄了在神秘世界的探索的阿緣聽得一頭霧水。

  所以她到底是神還是人?這其中的區別在哪裡?

  「比如呼風喚雨?」

  她試著舉了個例子。

  「不,並不能。」壹原侑子沒有一秒遲疑的否定了阿緣的猜測。

  「你本身不具備力量,所以就算是現在也沒辦法做到這樣的事情。如果你真正的成為了一位神明,擁有相應的全能的話,或許可以憑借在相應的範圍內引發一些小規模的『奇跡』,但現在是不可能了。」

  「那不就是跟平時的我沒什麼區別了嘛。」

  阿緣松了口氣,侑子小姐的表情那麼嚴肅,她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呢。

  「不,並不一樣。」

  「雖然分身姑且還是人類,但你的性質已經變成了無限接近於神的狀態了。」

  就好比外表相同但材質不同的東西。就算從外表看起來是差不多的,價格和實際作用也可能截然不同。

  玻璃珠和寶石珠能一樣麼?

  工藝品茶杯和文物茶杯能一樣麼?就算只從被人類賦予的意義來看,也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說,這個樣子到底有什麼問題?或者說我能做什麼?」

  「這個嘛……只能靠你去摸索了。」壹原侑子兩手一攤聳了聳肩,「畢竟現代社會已經沒有人能成神了嘛。」

  「就算人們說庫洛·裡多有『神一樣的力量』,可他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所以才說小星星是特別的。

  規格外的特別。

  壹原侑子用疼愛的目光看著面前這個帶著茫然的表情,但目光卻十分清明堅定的少女,然後上前一步,將她抱進了懷裡。「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的一切,你的未來,全都取決於你自己的覺悟。」

  「我……」

  阿緣動了動手,回抱住了這位給自己提供了許多幫助的長輩。

  但還沒等她用力,就覺得手下一空。接著意識迅速被抽離,最後只看到了正在潰散分離的瑣碎光點。

  還有最後傳來的一句話:

  「……不要讓神性,壓過了你自己。」

  等她再睜開眼,見到的就是陪在自己身邊的宇智波斑了。

  「神明啊……」

  阿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完全是過去沒有想過的存在呢。

  「怎麼了?」

  黑暗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斑,那個啊……」

  阿緣側過身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如果……」她吞吞吐吐,忍住莫名產生的羞恥感開口問道,「如果我說我是神,你……」怎麼看?

  「……」

  黑暗中的人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這不是事實麼?」

  「……哈?」

  阿緣一骨碌坐了起來。

  「這怎麼就是事實了?」

  等等,我們中間一定產生了什麼誤解。

  面對阿緣的驚訝,宇智波斑肯定的回道:

  「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事實。」

  「你不覺得奇怪,不覺得驚訝麼?」

  「比起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果然如此』的感覺。」

  像是石頭落地這種吧。

  「不不,這也太……」

  太奇怪了吧。

  所以你們之前那奇怪的眼神和過渡的敬畏,並不是被我作為領袖的王霸之氣鎮服,而是因為把我想成了神?

  「……有人來了。」

  宇智波斑沉聲打斷了阿緣的話。

  「我去去就回。」他說著,就要起身。

  「不,等等。」阿緣拽住了他的袖子。「別動,等他們過來,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扭臉不看斑開始編故事):是這樣的,我們白天的時候遇到了許多窮凶極惡的匪徒,慌忙逃跑的時候跟同伴走失了,我的同伴僅僅只是為了保護我也已經精疲力盡了,能在您這裡落腳真的很感謝。

  只保護一個人就精疲力盡·斑:……

  巫女:真可憐呢。

  看到有人猜到了,是犬夜叉副本……雖然是一個被我魔改到大概看不出是犬夜叉的副本【。】這就是最後的副本了,接下來就是回火影了。


第243章

  竜竜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可以了麼?」

  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

  「應該可以了吧,我下了藥的。」另一個人小聲的回應。

  「我、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怯懦,沒有底氣的聲音最後響起。

  「蠢貨,難道你想在這個時候退縮麼?」

  最開始的聲音低聲呵斥道。

  「可、可是巫女大人不是說……我們背著巫女大人……」

  「那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們死麼!」

  黑暗中,有誰揮舞了手臂。然後面前的男人就瑟縮著身體小聲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做的。」

  三個人影趁著夜色走到了牆邊,雖然下了藥,但是他們還是怕門發出的聲響把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男人驚醒,於是三人選擇從低矮的牆面入侵。

  如果不是沒辦法,他們也不願意這樣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看清牆後的樣子,三人就前後失去了意識。

  沒有一絲反擊的機會,意識消散之前,只覺得好像看到了有著猩紅色眼眸的魔神。

  「所以這三個就是入侵者?」

  宇智波斑並沒有直接把三人弄死,而是帶去了阿緣面前,交給她來判斷。

  「是的,沒有其他人了。」

  宇智波斑看著三個軟泥一樣被扔在地上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問道。

  「要直接除掉麼?這個村子。」

  考慮到他們手中拿著的繩子和麻袋,這三個人的行動已經是對姬君的冒犯和威脅,在情報不明的情況下,斬草除根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

  「這倒不必。」阿緣搖了搖頭,就著燭光看了眼還在昏迷的三人,「弄醒一個問問情況吧。」

  「是。」宇智波斑提著人就要往旁邊的房間走,「那麼我……」

  就去隔壁解決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了另外一個氣息。

  「……那個巫女來了。」

  宇智波斑話音才落下,老巫女沙啞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貴女,您還醒著麼?」

  「抱歉深夜打擾,但如果有人打擾到您的安歇,還請您務必開恩,求您仁慈,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彌補。」

  她說的很急,話還沒說完就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巫女大人!」

  「婆婆!」

  隨著咳嗽聲,少年關切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我這就去一起處理了。」

  宇智波斑皺起眉頭。

  先前的冒犯還沒解決,這個老巫女憑什麼請求姬君仁慈?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等等,讓她進來吧。」

  比起把人哢嚓了,當然還是先詢問情報要緊。現在主動權在自己這邊,正是一個不錯的談話機會。

  阿緣理了理衣服做好,接著對著宇智波斑點了下頭。

  宇智波斑沒有動,坐在原地的宇智波斑沒有動,但卻有另一人起身去開門了。盡管力量還沒回到巔峰,但分個身還是很簡單的。

  老舊的木門發出呻吟,站在夜色中的男人的身影宛如魔神,嚇得最前面拿著燈籠的少年差點扔了手中的燈籠一屁股坐到地上。

  「噫——大、大人。」

  他哆嗦著喚了一聲,非常努力才咽回了那因被嚇到而發出的驚叫,但這並非是他不害怕了——少年手中的燈籠因為主人的顫抖而搖晃個不停就是證明。

  「……」

  宇智波斑沒有回答,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在幾人身上劃過,接著側過身讓開了門口。

  宛如魔神的男人,和如同無底巨口的大門,無論哪個都能聯想到一連串的恐怖故事,於是一起來的三個少年遲疑了。

  萬一這位黃昏突然出現的貴女和侍從真的是妖怪怎麼辦?雖然他們村子裡姑且有巫女的結界,但也聽說過妖怪只要足夠強大的話,是可以無視巫女和法師的結界的。

  「不得無禮!」

  白發蒼蒼的巫女敲了一下拿著燈籠的少年的後背,接著才向前走了兩步,對著宇智波斑欠了欠身:「抱歉,這些孩子還年輕,沒怎麼見過大人物。大人您的氣場太強大,他們才會有這樣丟人的表現。」

  「無所謂。」

  就連身經百戰的忍者見到自己都會膽怯,更何況幾個普通人。宇智波斑並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誰會無聊到和螻蟻一般見識呢?

  更何況是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脆弱生命。

  「那麼,就讓我聽聽你的解釋吧?」

  等他們進屋的時候,阿緣已經擺好商業式姿態,准備『營業』了。

  雖然是黑漆漆只有燭光的簡陋房間,但端坐在中間的少女卻是那樣的凜然高貴,就好像她此時並非是伸出在破舊村莊的房間,而是正在仙音繚繞的雲端,正在堆滿世間華美之物的大廣間。

  看到這樣的阿緣,在場沒有人會懷疑她尊貴的出身。

  年邁的巫女伏地行禮:「阿石他們做了這種事情,我們不敢奢您的原諒,只希望您能將怒火傾瀉在我等身上,放過這個村子。」

  她不顧年邁的身子,咚咚的磕了三個頭。她身邊的少年也嚇的一起咚咚磕頭。

  「無論您怎樣處置我等,都沒有怨言。只求您放過這個多災多難的村子。」

  阿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還是理由。

  「原因呢?」

  「是,是因為征女隊馬上就要到了。」

  跟著老巫女來的少年小聲回應。

  「征……女隊?」

  阿緣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聽過征兵,也聽過征丁,但征女?

  「是……城主大人突然下令要把所有適齡女性都送到城裡去。」老巫女開口了,她仍然保持著跪地的姿勢解釋了起來。

  「我們這裡雖然不是很富足,但沒有什麼妖怪和兵亂,因此大家的日子都還過得去,一直到半年前,城主下令讓送村裡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女孩子都要送去城裡,一開始只是每個村子出幾人——那時候我們都以為她們是被送去城裡做侍女的,確實偶爾會有這種情況,因此我們都沒有在意。」

  「但是,被送去城裡的女人全都沒有再露過面,不,不僅沒用人再見到過,甚至連消息都沒有人再聽說過。」

  跪在地上的少年中有一個忍不住插了嘴:

  「連一個口信兒都沒有,就好像姐姐們消失了……嘶!」

  少年被老巫女一巴掌拍的趴在地上。

  「抱歉,孩子還不懂事……但就如同他所說的,所有女人都在沒有了消息。而城主卻還在不停的從附近的村子裡征女,後面被帶走的女人也全都沒了音信,這個時候我們才驚慌起來——可也已經晚了。」

  「征女隊來的越來越頻繁,年輕女人們越來越少,僅剩的年輕女人都被藏了起來,但城主還在不停的派兵來帶走年輕女人,每個村子每次至少要獻出一個,不然就要處死村裡一個人。」

  「所以就盯上我了?」

  阿緣這下就明白了。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到也沒有多生氣——畢竟她身邊有斑,有能夠輕而易舉奪去這些人生命的存在,因此對這種程度的冒犯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這條老命算不了什麼,但我將獻上我守護多年的,能夠褪去妖鬼的寶物和我的生命,只求您不要遷怒這個可憐的村子。」

  聽到年邁的巫女這麼說,她旁邊的少年們急了。也顧不上害怕了,紛紛湊上前來求情:「請、請放過巫女大人!是我們的錯!」

  「要、要殺請殺我吧,求您放過巫女大人。」

  「我……我什麼都會做的,求求您給我們一個機會。」

  「閉嘴,貴人面前誰允許你們發言了。」

  巫女厲聲呵斥了三個少年,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愛護之意。

  「你說的寶物,是什麼?」

  「就。就是這個……」

  老巫女顫巍巍的從懷中扯出一串項鏈,項鏈的中間是一個玉石質地的勾玉。

  「這是我們一族供奉的寶物,只要有它在,就不會受到妖鬼的侵害,哪怕不幸遇到大妖怪,裡面的力量也足以抵御大妖怪的一擊……」

  阿緣的視線掃過那個勾玉,但比起這個勾玉,她更在意的是剛剛老巫女話中包含的信息。

  ——這個世界是真的有妖魔鬼怪的,而且並非是人們幻想出來的那種鬼怪傳說,而是卻有其物,或者說確實有人真的遭遇過的真的妖怪。

  這可真是……

  繼有匪夷所思的力量的忍者和自衛團之後,她又來到了一個有妖魔鬼怪的世界古代?

  雖然她生活的時代也有怨靈詛咒之類的東西,但是大模大樣行動,有實體的妖怪已經所剩無幾了。

  偶爾有看起來像是妖怪的,也是法師制造或召喚出來的召喚獸,又或者是陰陽師們的『式神』。

  雖然早就有預料,這個世界大概也不會和平到哪裡去。

  但是……

  她抿了抿嘴唇。

  不,妖怪還不是重點。

  她看著跪伏在自己面前,還在等她回應的老巫女和三個少年。

  「你們說的征女隊,什麼時候來?」

  「啊……誒?」

  「並不是說放過你們。」阿緣看著他們驚訝的眼神眯了眯眼。「這筆賬我會日後找時間清算,只是現在我想先會會這位城主大人。」

  「所以,他們什麼時候來?」


第244章

  簡陋的馬車骨碌碌的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行駛著,但比起平時,今天這已經兵卒們極力平穩行駛的結果了只是不管他們再怎麼努力想讓車上的兩位『乘客』更舒適一點,用來運貨的破爛木車和因為戰亂而變得殘破的土路都不會讓人舒服就是了。

  若是平時,這些兵卒也不會這樣在意——從他們會使用這樣的車來拉人就知道了。但是這一次,他們的任務目標實在是……

  「也太漂亮了。」

  其中一個兵卒小聲咕噥到。

  盡管兩人都沒有穿戴華服珠寶,但那絕世的風華是不會被樸素的衣著掩去的。

  「再漂亮也是城主的。」

  旁邊同樣灰頭土臉的兵卒翻了個白眼。只是翻白眼歸翻白眼,卻也承認了同伴的話。

  無他,確實是這次找到的兩位女性,都太漂亮了。

  矮一點的容貌雖然沒那麼驚艷,但白淨又有氣質,一看就知道是貴人家裡才養的出來的貴女。另一位高一點的就不得了了。

  那艷麗的眉眼和艷紅的嘴唇,就算是大名們以美貌而聞名的公主們也比不上這樣的風華吧。

  就是可惜了,好好地大小姐不在自己家裡呆著,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才流落至此。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被簾子擋住的車門。

  如果不是因為城主太可怕了,他也舍不得讓這樣兩位美人就這樣消失。作為『征女隊』的成員。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實際情況。

  比如那些被帶走的女人,並非是『被帶走後就音訊全無』而是全都在被送進城主府之後才沒有再出來過。

  真是可惜了。

  這麼漂亮的人,卻要落得這麼個結果。

  他惋惜的搖了搖頭。

  不,不對。這樣的大家小姐,肯定沒見識過這麼恐怖的故事,如果能在路上嚇嚇她們的話,說不定能……

  他眼珠子轉了轉,接著也沒管同行的幾個兵卒怪異的眼神,自顧自的嘿嘿笑了起來。

  而他腦補中兩位『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大小姐,雖然確實是『抱在一起』的狀態,但同他所想的『弱小』『無助』的樣子卻差得遠。

  決定『會會』城主之後,他們在村子裡又修整了一天,打探了些情報之後就在巫女的幫助下偽裝成了『遇到匪徒跟同伴走散無奈只能借住的柔弱少女』,被前來帶女人走的『征女隊』帶走了。

  只是這一路,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斑啊。」阿緣一手扶著車壁,一手按在宇智波斑攬著自己腰的手臂上,努力維持著半坐半離的姿勢。「我覺得這個姿勢……有點……」

  「有什麼問題?」

  在少女身下,擔任了『靠墊』一職的『美人』用低沉的聲音回應。

  他當然聽到了那些兵卒的嘀咕,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比起那些『危險』他還是更在意懷中少女現在的狀況。

  「你從沒坐過這麼簡陋的車,不好好休息的話會受不了的。從剛剛開始就因為太顛簸而有點暈了吧?」

  『美人』陳述了一個事實。

  阿緣確實是因為從沒坐過這麼糟糕的車,在忍者的世界的時候是系統給的車,雖然看起來很普通,但實際上異常平穩,再後來在歐洲的時候乘坐的馬車也是上乘,顛簸的程度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這麼慘這麼破,剛上車沒多久差點因為顛簸而一頭撞到車壁上還是第一次。要不是宇智波斑反應快及時伸手擋在了她的頭和車壁之間,才阻止了她開頭鼻青臉腫的慘案。到時候要是真頂著鼻青臉腫的臉去見那個什麼城主,那真是多少威勢都毀了。

  雖說宇智波斑立刻就找了一個解決辦法,但是這個姿勢總覺得有點……

  身下是溫熱又結實的雙腿,身後則是像一堵牆一樣結實的胸膛。盡管阿緣努力的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實實在在的壓上去,但觸感還是通過接觸的地方傳了過來,讓她不自覺的就緊張了起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過更親密的姿勢,但是這次總覺得……

  「啊!」

  車輪再一次壓過凹凸不平的路面,少女扶著牆壁的手一不留神松開,人也順著慣性向後直接栽到了身後人懷裡。結結實實的壓了上去。整個人像是被包裹住一樣坐在那裡。

  「不要再動了。」身後黑發的『美人』雙手將少女固定在懷裡,「還有很長一段路,再這樣下去你會渾身疼的。」

  ——一定是因為這同往日截然不同的扮相的原因吧。

  也不知道是忍術還是什麼,光靠名字就能止小兒夜哭的宇智波斑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盡管知道對方這是為了能夠跟貼身保護自己犧牲了許多而做的偽裝,但是……

  阿緣瞧瞧抬眼看向他的臉,光從車壁的破洞傾瀉進來,照亮了他精美艷麗的容貌,比往日更加精致的五官和宛如浸潤在水中的黑曜石一樣漆黑又瀲灩的眼睛五官精致絕倫。還有那形狀完美,帶著讓人想要觸碰的美麗顏色的嘴唇……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卻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風貌——阿緣甚至非常抱歉的覺得這個狀態下的宇智波斑一舉一動皆是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萬千風情。

  熟悉中又透著些許陌生,讓她突然就不自在了起來。

  都怪那個城主啦。

  她不自覺的把罪過丟到了還沒見過面的城主身上。但凡他接人的時候派個好點的牛車也不會這個樣子。

  聽完巫女和那幾人的解釋決定會會城主之後,阿緣其實做了各種預案和准備。包括見到城主之後是先文後武還是直接動手,動手的話後面又該怎麼撤離,包括怎麼指揮女孩子們逃跑,或者直接讓斑解決了他們然後大大方方的帶人走——這些她都想過了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糟糕的車,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暈車。

  阿緣自認為不是個特別嬌氣的人,畢竟粗茶淡飯的007日子都熬過來了——所以這一切全都是這個垃圾城主的錯!

  「還是不舒服麼?」

  見懷裡的少女半天不說話十分低沉的樣子,宇智波斑摸了摸她的臉。

  「如果還是暈車的話,我們就不要坐車了,直接過去吧。」

  到時候直接把城主找出來殺掉就是了。

  是的,雖然還沒見過城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就憑他讓阿緣受了這麼大的罪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他決定把人殺掉了。

  「或者你稍微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在叫醒你。」

  他抬起手,用袖子擋在少女面前,擋住了可能會影響她休息的光。

  「那我就稍微睡會兒。」

  醒著也是別扭,倒不如睡一會兒。

  阿緣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並且在有限的空間裡挪了挪身體,給自己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能更快一點入睡,養足精神去面對那個還沒見過就只剩下壞印像的城主。

  「小姐們,出來休息一會兒吧。」

  然而還沒等阿緣醞釀出睡意,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兵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似乎帶著某種意圖的聲音讓人不喜。

  「什麼事?」

  阿緣趕忙掙扎著坐了回去。

  「稍微休息一會兒吧,走了這麼久你們也很累了吧。」

  兵卒又說了起來。

  ……累還好,主要是頭暈腦脹的很不舒服。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

  這麼想著,阿緣就接受了兵卒的提議,走出了那個折騰了自己好一陣子的破爛車廂。

  因為坐了太久,她重新踩在地面的時候還有腳下在晃的錯覺。

  這麼一來,真是還不如走過去……或者讓斑背著自己過去了。

  「小姐你們從哪兒來啊?」

  休息的時候,先前說話的兵卒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先把話題引起來,然後等勾起她們想家的情緒之後再嚇唬她們,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暗自琢磨著。

  「從……很遠的地方來。」

  阿緣在宇智波斑的攙扶下坐到了石頭上。

  「那一定很辛苦吧,獨自出門在外還遇到這種事。」

  他順勢擺出體貼的架勢,接著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是不走運啊,我們城主可是……不,沒什麼嗎。」

  他故意話只說了一半,這樣一來更容易勾起人們的興趣,把好奇心勾起來了,後面的話然就順理成章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看起來處尊養優一看就沒見過什麼疾苦的少女雖然順著自己的話問了下去,卻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露出恐懼或者焦急的樣子。

  就好像只是隨便問問吃什麼飯的樣子。

  他只得加大力度,表現得更加誇張:

  「我們城主啊……會吃人呢。」

  雖然他也是聽說的,但是不說恐怖點,怎麼能騙住兩個小姐呢。

  他特別壓低了聲音。

  「尤其愛吃年輕女性柔軟鮮嫩的肉,所以才會把附近村子的年輕女人全都帶走。」

  「這樣啊。」

  阿緣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個傳說……稍微有那麼一丁點耳熟。

  於是她順口問了一句:

  「那他吃不吃小孩兒?」

  如果是說吃柔軟鮮嫩的肉的話,那應該孩子也不會放過?

  這樣才更符合妖魔鬼怪的設定。

  可聽巫女的說法,卻是只選擇了年輕女人……

  所以這其中是有什麼特定的原因麼?

  「……」

  一直在說話的兵卒沉默了。

  「所以不吃麼?」阿緣追問道,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被噎住了似的表情,「還是說你其實並不知道?」

  這倒也不奇怪,底層的兵卒不知道上面的計劃也是正常的。不過這樣一來就沒辦法獲得更多的信息了,稍微有點遺憾呢……

  兵卒……兵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大小姐,怎麼這麼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他怎麼接?而且為什麼還要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害怕麼!?


第245章

  「那可是會吃人的傳說哦!」

  胡子拉碴的兵卒手舞足蹈的誇張比劃著。

  「會把人撕碎然後當做食物吃掉哦。」

  「……不吃掉,那還是吃人麼?」

  ——當然資本壓榨勞動力的時候也會被叫做『吃人』就是了。只不過這個時代大概還沒有這麼現代的概念就是了。

  「所以它到底吃不吃小孩兒?男人和老人呢?有沒有說過不選擇的理由?」

  阿緣坐在木墩上,雙手撐著臉頰繼續打探消息。

  一個接一個問題問的兵卒措手不及,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

  「喂,你亂說什麼呢。」

  去找柴火的另一個兵卒剛回來就聽到同伴正用城裡的傳言恐嚇兩個美貌的大小姐,趕緊呵住了他,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敢胡亂說城主的事情,是真不怕萬一傳出去了被處死啊。

  是覺得自己活得太輕松了麼!?

  「我、我就是說說。」

  先前的兵卒吭哧了兩聲,接著突然站起來拉著自己的同伴走到一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反正她們送進城裡也都是要死,我們先嚇嚇這兩個大小姐,然後不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麼。」

  他擺了個下流的手勢。

  「女人都要被城主征沒了,錯過這次,我們哪兒還有機會……這麼美的人,錯過了這輩子都不一定有第二次。」

  「這……」

  領一個兵卒明顯動搖了。

  「就只是嚇嚇她們而已,在能逃離死亡的誘惑下,她們肯定會答應我們的,到時我們就……嘿嘿嘿嘿。」

  趁著兵卒們跑去嘀嘀咕咕的功夫,阿緣也跟宇智波斑說起剛剛兵卒口中的『傳言』。

  「這恐怕只是他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閑言碎語。」

  對生活打仗殺人同吃飯喝水沒什麼不同的戰亂年代的宇智波斑來說,有吃人的怪物或者有殺人的城主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會像這樣不把像是地獄一樣的場面當回事拿來當談資的,若非是各種原因造就的鐵石心腸,那就一定是並不知道那究竟有多恐怖,只聽過只言片語就迫不及待拿來當談資的『小人』了。

  「我覺得也是。」阿緣保持剛剛的姿勢,食指漫不經心的敲了敲自己的臉頰。「如果是親身經歷過的話,應該能說的更真實,更詳細才是。」

  只是傳言的話,傳的多誇張都有可能。

  不是自誇,但她好歹也曾經是一個有過上百種傳說的恐怖城主呢。

  其名不止能止小兒夜哭,甚至連忍者們都忌憚三分。

  『傳言』應該是什麼樣子,能有多誇張,能起到什麼作用,她比誰都了解。

  這個消息也許是真的,確實有這麼一個『只吃女人』的東西存在,但更多的消息就得不到了。

  是人還是妖怪——大概只能到了之後親眼去見證才知道了。

  「看來是得不到更多消息了啊。」

  至少從這些兵卒這裡是得不到了。

  想到剛剛那艱難的乘車之旅,微妙的覺得有那麼點虧了。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說完就要站起來。寬松的外褂微微下垂,卻一點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甚至還添加了幾分搖曳的……嫵媚?

  但是……

  「等等,你要去做什麼?」

  阿緣趕忙探身抓住了他的衣擺。

  「去解決掉他們。」

  宇智波斑輕描淡寫的回答,就好像說的不是解決幾個成年男性,而是拂去哪裡沾上的浮土。他甚至壓根沒分心在意那兩個兵卒在說些什麼。誰會沒事把注意力放在稍稍一動手就會死的蟲子計較呢?

  「等下等下,我們還要他們帶路呢!」

  阿緣這次干脆抱住了人的胳膊,防止他在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解決了戰鬥。

  ——以宇智波斑的實力,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知道了。」

  宇智波斑順著阿緣的力道重坐了回去,只是視線還是偶爾會掃過那兩個正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的兵卒的背影。

  阿緣總不能連別人看什麼都要管,總之人沒有動,她就當做沒看到吧。

  難得的休息時間,倒不如做點別的……或許回憶一下。

  有點懷念啊,這樣的情況。

  像這樣在這種環境下兩人獨處,不用時刻思考接下來的進度和預算,也不用擔心什麼國家未來,更多的是靠著自己的意願來行動的情況,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上次這樣,還是在去到……波之國的時候吧。

  現在回想起來還稍微有那麼點感謝【公主假日】這個奇怪的功能了。盡管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那麼突然,蠻不講理。但確實是收獲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很多值得懷念的回憶。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點遺憾。

  當時還是太急躁了,開始光想著要抓緊時間學習、收集整理情報和可能會用到的各種資料,後面又忙著波之國的重建……都沒怎麼好好地參觀。

  明明還有各種聽起來就很有趣的國家和地區可以去的。

  就在阿緣晃著兩只腳嘆氣的時候,一只溫熱的大手突然蓋在了她的手上。

  「怎麼了?」

  身邊的美人垂眸投來關切的目光。

  「嗯……在想之前波之國的事情,雖然經歷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回憶,但是多少也有點遺憾。上次還是太著急了。要是稍微放慢一點腳步,多看看其他的事情就好了。」

  「只是這個?」宇智波斑挑了下眉。

  「就是突然想到然後有點可惜。」

  「那現在也可以。」

  宇智波斑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擠進指縫當中同她五指相扣。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去看什麼盡管去看。」他聲音低沉,就像是在許下諾言一樣的說著,「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個世界上,沒有哪裡是你不能去的。」

  阿緣呆呆地看著對方美麗的容貌,若是在過去,被人這樣近距離的盯著,宇智波斑肯定早就敏感的想要退開了,但這次他卻神態放松,任由對方的視線掃過自己臉上的每一寸。

  「……也對。」

  好像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阿緣突然笑了起來。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還有很多回憶等著我們去創造呢。」

  盡管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是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關鍵時刻』,但就在這一刻,阿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然後她遵從心意,在宇智波斑詢問的眼神中站起來,然後猛地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怎麼了?」

  猛地接受到『擁抱攻擊』的宇智波斑下意識的身體一僵,雙手也跟著遲疑了一下才輕輕放到了少女的背上。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抱抱。」阿緣就不客氣了,她兩條手臂緊緊的環抱著宇智波斑的肩背。「就抱一會兒。」

  知道對方不是因為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宇智波斑也放松下來,他安靜地坐在原地,好讓懷裡的少女能抱的更舒服一點。

  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刻,卻傳來了十分煞風景的聲音。

  「你們兩個!」

  兵卒的聲音突然響起。

  「其實你們也不用這麼害怕的。」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太急迫,兵卒急忙放緩了聲調。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辦法了。」

  ……

  好氣。

  難得的好氣氛。

  好脾氣如阿緣,也不由的起了火氣。

  「那要怎麼辦?難不成你們要放了我們麼?」

  轉過身再面對兵卒的時候,她的語氣也不自覺的衝了幾分。

  「這個嘛,如果你們求我們的話……」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尤其在落到容貌更加艷麗的那一個身上的時候,流連之間格外的貪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嘛。」

  「……」

  阿緣再怎麼單純也不會認為是這兩人突然大發慈悲決定看在她們可憐的份上想放他們走,再加上這讓人火大的目光。

  ——誰允許你們這麼看我的人呢?

  「我改變主意了。」她嘆了口氣。

  她一屁股坐回剛剛的樹墩上。

  本來還覺得已經受了這麼久的罪了,倒不如就這麼湊合著當兩個小可憐被帶去城裡。

  「斑,解決他們,留口氣帶路就行了。」

  鼻青臉腫斷個胳膊腿的也沒關系,只能活著把他們帶到就行了。

  「我知道了。」

  被打斷了的宇智波斑也沉下了臉。他站起身,帶著一身的煞氣走向兩個還在暢想美夢的兵卒。但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甚至在宇智波斑強大的煞氣下不自覺的靠在一起哆嗦了起來。

  「這、這位小姐,你……你想干什麼?」

  胡子拉碴的兵卒聲音顫抖的開口——明明還是那讓他想入非非的美麗容顏,此時在他眼裡卻格外的恐怖。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美麗,但又極為可怕的東西。

  宇智波斑沒有回答,只有兩人的悲鳴響徹山林,驚起無數鳥獸奔波四散。久久沒有平靜。

  「啊,這就是都城了?」

  傍晚之前,破破爛爛的車終於停在了城門口。

  因為一路的快速奔波,車子看起來比先前更加破爛了。但從裡面伸了一只手向外探的阿緣精神到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畢竟後半截她是被宇智波斑背過來的,並沒有繼續留在車裡受罪。

  反倒是那兩個兵卒。

  她的視線掃過前面正在跟城門口的兵卒交接什麼的兩人。

  這麼大的兩個豬頭可不多見。

  盡管現在看起來還神志清明的同同伴交接這,但那只是因為斑的幻術而已。幻術一接觸,他們怕是只能躺在地上打滾,爬都爬不起來了。

  想到兩人在幻術的作用下交代他們計劃時候宇智波斑的表情,阿緣搖了搖頭。

  不,不如說如果不是他們還有用,這兩人根本不可能會活到現在。

  收回放在兩個豬頭……兵卒身上的視線,阿緣抬頭看向城市裡最高的,大約就是城主府的建築。

  接下來,就到該見城主的時候了。就讓她看到,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復制的太匆忙少了一點,補上了。

  今天也是甜甜的,果然還是在火影之外的地方更有戀愛的心思。

  火影的工作太多了。(搖頭搖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5 05:06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9645 秒, 數據庫查詢 7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