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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結婚》作者:歸途何在【完結+番外】

第246章 番外·火影13

  千手兄弟快樂的在出雲城生活了一個月, 扉間該忙什麼忙什麼,刻意不去討論火之國大名下達的任務,柱間見弟弟不提這一茬也樂得假裝忘了這件事。

  時間久了總也沒人去回復任務……大名他老人家應該懂這是什麼意思, 對吧?

  雷之國地處東偏北方向, 天氣涼得比其他地方都要早。直到院子裡樹葉轉黃,兄弟兩個才驚覺秋天到了。

  額, 日子過得還真快哈!

  扉間最近在醫學部實驗室待的時間越來越長, 作為兄長,柱間能想起來的話也會擔心, 偶爾就帶了弟弟喜歡吃的東西去看他。特別湊巧的是, 這一回他提著袋子在學校門口撞上了閑逛的阿薰。

  女孩子扎了條馬尾, 穿著雪花絞浴衣,和一個銀發男人並肩從學校裡面走出來, 兩下剛好撞個對臉。

  阿薰=斑的曾孫女=斑就在附近

  等式在他大腦裡飛快成立, 青年激動不已湊上去搭話:「阿薰呀?嘿嘿嘿嘿嘿。」

  走到近前他發現與她異常親密的男子正是渦之國見過的「福澤先生」, 這才意識到當初這人稱呼她為「內子」。

  嗯, 應該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斑竟然能想得開?

  「是千手先生呀?」

  女孩子向後退了半步退入福澤諭吉臂彎內, 抬頭看向伯曾祖父的好友:「您什麼時候搬來的,也不打聲招呼,沒能好好招待您,怪不好意思。」

  要不怎麼說還是女孩子可愛呢,明明質問對方何時潛入,說的話讓人聽上去就很舒服。

  「嗯嗯嗯嗯, 挺好奇的,過來看看。」千手柱間臉上笑得憨氣四溢,輕松繞開話題:「宇智波家搬來雷之國了?沒看見斑,他最近怎麼樣?」

  阿薰無心與他糾纏, 側頭看了眼太陽,福澤諭吉張開提在手裡的傘替她遮擋:「該回去了,泉奈還在等消息。」

  因為年齡的緣故,他被宇智波兄弟拒絕以輩分稱呼,就只能喊名字。

  斑的曾孫女+斑的弟弟=斑一定在這裡

  沒有等來回答仍舊得到滿意答案的千手族長激動不已,他倒是知道不能隨意接觸女士,只乍著手搓了搓:「正好我打算去看望斑,一起走吧!」

  說著提在手裡原本打算帶給弟弟的點心晃晃,假裝那是特意買來拜訪友人的伴手禮。

  她瞄瞄他手裡提著的袋子,乃是出雲城有名的烤魚干。然而在宇智波眼裡,再好吃的烤魚干只要是鹹味的就與鹹魚無異,也就千手會提著鹹魚去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你難道不知我們全家都是甜黨嗎?

  千手柱間當然知道,這不是一時情急就把細節給忘了麼,他生怕放走阿薰就又一次失去線索,忍不住又往前湊了湊。

  一個鐵塔似的黑壯漢子拼命往一個秀美女子跟前擠,女孩子抗拒的表情又做得十分明顯,這種情況立刻引起巡查隊的注意——學校門口巡查隊往返的頻率比其他地方都要大,就怕有人在這裡鬧事。

  「怎麼了?」巡查隊圍上來一看,混跡其中的前忍者們再想假裝沒看見千手族長也做不到。好在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法律禁止的武器,和滿大街隨便一個普普通通手藝人一樣,穿著短衫腰間掛著工具袋。

  千手族長看上去並沒有觸犯雷之國的法令,也就沒必要抓捕,更無需與他動手,前忍者們一塊兒偷偷松了口氣。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位一樣就喜歡啃硬骨頭,能不和這人打架,大家都輕松。

  阿薰心平氣和謝過上前查問的巡查隊:「多謝,這位是家中長輩的友人,大約因為許久未見有些過於激動,並沒有惡意。」

  「哦哦,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巡查隊一見無需插手便不再逗留,排隊走去其他地方巡視。危機一解除千手柱間迅速轉向阿薰滿臉期待:「出發吧?」

  真不想把這貨帶進大名府啊!千手果然可怕!

  福澤諭吉低頭在她耳邊全了幾句,她這才勉強點頭讓步:「請跟我來。」

  ——伯曾祖父會高興見到老朋友,只這一點即可蓋過千手族長帶來的所有麻煩。

  千手柱間大喜,提著烤魚干屁顛屁顛跟在他們身後。一路穿過中軸線上的大街,又拐過幾處小巷,穿過幾道弄堂,拐來拐去從後門進了大名府。

  一進後宅隔著老遠他就找到了正坐著休息吃點心的好友宇智波斑,迅速得讓阿薰懷疑這家伙是不是長了狗鼻子靠聞氣味認人。

  這也太快了吧?

  「斑——!」拖得長長的叫喊聲非常有辨識度。

  宇智波族長,如今雷之國的新大名第一反應是往身後去摸武器。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如今背著的偶像包袱,馬上收回手保持姿勢不變繼續吃點心。

  哼,隨便你誰,還敢在大名府裡公然與大名動手……火之國是想挨削了麼?

  他抿平不斷上翹的嘴角,挑眉在好友撲到面前時將點心盤子向前推了推:「坐。」

  「伯曾祖父,我們先去找曾祖父,您與千手先生慢慢敘舊。」

  阿薰及時表示長輩之間奇怪的摯友關系我就不摻和了,趕緊先把手裡的工作完成再說。

  斑看了她一眼:「嗯,去吧,你們和泉奈一起先吃晚飯,不要等我。」

  「是。」

  離開這兩位前輩,走出去好遠阿薰才揉揉額角:「千手柱間,果然不容小覷。」

  「他似乎還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變化,沒問題嗎?」福澤諭吉一語道破,她滿臉無辜眨眨眼:「誒?我忘記說了嗎?」

  不是你忘說,你就是故意的。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著搖搖頭:「沒關系,不重要,忘就忘了。」換了別人帶著如此有色眼鏡他一定會出言訓斥,但是妻子嘛……嗯?說了什麼?我年齡大了剛才好像沒聽清,發生了什麼?

  「誒嘿嘿嘿!」小手若無旁人拉在他袖子上,他低頭看著她,眉眼間帶著柔和笑意將她的手握於掌中裹起來:「時間快到了?」

  阿薰點頭:「快了,不出半年就會離開這裡回到橫濱,還真是場印像深刻的旅行。」

  「試著信任他們。」

  他的意思很明顯,女孩子跟著點點頭:「我明白呀,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局面,伯曾祖父一定會盡全力實踐理想,還有他的朋友……」

  跳出祖祖輩輩的那個圈子站在更高處,無論千手族長還是宇智波族長哪一個都是當世之雄,不可能把這麼好的盤子搞砸不是?

  「失敗也沒關系,時代終究在向前行走。」

  不過某一條世界線上的自己肯定遇不上阿薰了,只要她能平安喜樂,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交彙的視線幾乎纏作一團,兩道身影越離越近眼看就要黏在一處……身後剛離開的地方突然爆發數聲巨響,驚散了亂撒狗糧的老夫老妻。

  看來是曾祖父和他的好朋友打了起來。

  所謂朋友,不就是分開時相念見面又要打架麼?

  「沒關系,許久沒人陪曾祖父活動筋骨,千手族長來得剛好。」

  不動手怎麼能找理由收罰金,千手真的很好用啊!

  看看他們兄弟最近滯留出雲城完成的基礎建設工作與科學研發內容,一個人都快頂上十個人用,宇智波泉奈樂的嘴角都快甩到耳朵根去了。

  這種需要重點監控的高危人物早在穿過關卡就在落腳的第一個城鎮被發現,除非真能一路藏在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否則很快消息就會傳進出雲城。

  可千萬不要小看了普通人對額外收入的執著,不過是走在路上多注意兩眼唄,有什麼可為難的。

  花園裡的打鬥聲果然持續到飯後消食結束。突然發現自己浪費了四個小時的斑悻悻然換衣服加班,留下被嫌棄的千手族長獨自面對高額罰單。

  「毀壞珍惜花木」,「損毀他人財物」,「公共場所打架鬥毆」,一長串事由密密麻麻看得他眼暈。不肯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的千手柱間揮動罰單攔住好友耍賴:「怎麼說也得對半分吧,又不是我一個人干的!」

  原本整潔美觀的花園被砸打得坑坑窪窪面目全非,如同野豬肆虐,看上去讓人大呼痛心。斑睨他一眼冷笑著揮筆寫了份一模一樣的,然後簽上名字又補了一句話。

  ——沒錯,大名自己赦免了自己,把鍋全甩在送上門找打的某人身上。

  柱間接過他扔回來的兩頁紙仔細比對,笑容逐漸變得凝重:「……」

  「欸?欸!欸欸欸?!」

  他發出幾句意義不明的怪聲,蠢兮兮的抬臉擠出僵笑:「你在和我逗樂子?」

  「呵呵呵呵呵。」斑很給面子的冷笑了幾聲:「沒空和你胡鬧,忙去了。」

  說完他心情極好先去洗漱換衣服——和千手族長打架哪怕只用體術和小忍術,造成的破壞也非常客觀,再簡樸作為一國之主他也不至於連身衣服都換不起,自然不願意穿破衣服見人。

  被他徹底拋到身後的某人站在花園的廢墟上足足反應了十分鐘,喂飽了一批又一批秋蚊子才反應過來:「斑——!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發小已經抵達更為遙遠的對岸了,他還在原地兜圈子不知所謂……千手柱間摸摸下巴想了想,要不然,晚上和弟弟商量商量回去火之國造個反唄?


第247章 番外·火影14

  火之國大名發現情況不太對已經是秋天的事兒了。

  千手忍族接受命令出發前往雷之國後就再也沒人回國都報告任務。大名當然要派人去問, 忍者們恭恭敬敬招待了使者一番,據實已告說是族長和族長的親弟弟親自出手去了出雲城,目前正在調查之中。使者帶了不少「特產」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見到老板說了不少好話, 將一個普通探查描述成至少三兩年才能完成的長期任務。

  ——反正那麼大一個忍族,幾百號人, 一旦有什麼動向誰不知道?他一點也不擔心穿幫露餡。

  聽說千手家老老實實做任務中, 完全沒有遷徙的念頭,大名也就放心了。忍者嘛, 不都是神神叨叨的麼?玩那些故弄玄虛的把戲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否則該怎麼顯得有在努力工作。

  於是踏踏實實窩在都城繼續享樂, 直到秋季,該收田畝稅人頭稅稻禾稅了才突然察覺……忍族是沒跑, 但種地的平民可跑了不少, 靠近北境的大部分城鎮都跟禿了似的這裡荒一片那裡荒一片。

  土地拋荒的嚴重後果大名尚未意識到, 此刻他不過礙於面子受損而生氣。

  先前那兩個無名小國上門哭訴時滿朝大臣就沒有一個不在暗地裡嘲笑的, 無非笑話別人無能, 連只會種地的平民都管不住。結果如今前後不過百天,自己就也遇上了這種糟心事。

  丟臉丟得憋屈。

  火之國大名表示自打熬死老爹上位以來就沒受過這種委屈,雷之國必須得給個說法和交代!

  傳統方法當然是派遣忍者不斷滲透、刺探、策反、暗殺進而全面開戰,以勝負論對錯。如今千手一族群龍無首,宇智波早就銷聲匿跡不知所蹤,翻來覆去竟然沒有拿來就能用的趁手工具, 真是白白養了一群飯桶!

  正在此時國境南部突發秋汛,早就習慣派遣忍者解決問題的火之國根本沒什麼水利工程,河水該怎麼泛濫就怎麼泛濫,漫過河岸隨意肆虐, 所過之處民不聊生……上層也不太在乎平民能不能活下去、活得怎麼樣,也就是為了下一季稅收才命令忍族四處行動。

  只要能收到稅,人嘛,生下來一轉眼就長大了。

  這個秋天千手一族除了跑出去就不回家的族長兄弟外每個人都疲於奔命四處充當修理工,水系忍者和土系忍者尤其辛苦,入了冬之後得到的報酬卻極其有限。

  這一年不好熬,所有人心中都添了許多忐忑。

  日子不好過,解決方法有兩個。一是今年扎緊腰帶,明年勵精圖治;還一個是從鄰居家「借」幾個錢來花花。

  火之國毫不猶豫選擇後面那個辦法。

  反正打仗死的都是忍者,多死幾個剩下的糧食不就夠吃了嗎?

  新仇舊恨加到一塊兒,火之國大名極其不客氣的給雷之國大名發了封書信公然罵人家是犯上作亂的賊子,他要為已經下台的前雷之國大名出頭討回公道——這種玩意兒被斑直接塞給賴著不走的柱間當笑話看。

  你該不是鬧著玩兒吧?前雷之國大名破產都一年多了,你這邊才想起來給他喊冤,你問他自己冤不冤!

  如今大陸上這些林立的國家,有一個算一個,誰不是曾經祖之國的臣下。要是這麼翻舊賬,無論哪一家臉上都不好看。

  「真是稀罕,頭一回有人向宇智波討要公道,呵。」

  宇智波泉奈摸摸下巴笑得不懷好意,經歷了一整年的積累,也該是時候選個沙包練練手順便讓那些強行組隊的轉業忍者們凝聚起來。

  火之國大名可真是個好鄰居,想什麼來什麼。

  很快雷之國大名的回信就毫不客氣扔在火之國臉上,文中明確指著對方的鼻子回罵火之國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去管別人家閑事,又把火之國大名祖上幾代的黑底掀了一個遍,看誰臉上更掛不住。

  論嘲諷力,宇智波說自家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火之國大名氣得肝疼,揪著之前上門哭訴的那兩個無名小國「封鎖邊境」,企圖堵死陸地通往雷之國的所有運輸通道。但是他忘了東邊大海上有個水之國,自家東南角上還有個渦之國,因為某種不好說的原因,海運比陸運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封鎖了商路通道商隊便不再向北行走,火之國北境貿易一落千丈。這下依托商道還算過得下去的小生意人也支撐不下去,不得不想辦法逃跑。只要還能邁開腳那真是很不得連地皮一起鏟走,不到一個月村鎮十室九空,城市街道蕭條。這種形勢下就連些代官也蠢蠢欲動,私底下偷偷串聯著想要跳槽。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管是為了裡子還是為了面子,火之國都必須和鄰居打一架。

  打贏萬事大吉,打輸……就可以四處哭訴雷之國帶來的威脅再聯合其他國家共同討伐。

  要提起戰爭,除了不知道合族消失於何處的宇智波外,整個大陸再也沒有比千手忍族更專業的了。火之國有自信能在新年到來前取得勝利進入議和的慣例環節,大名已經盤算著要在後宅裡清個院子出來安置雷之國新主君的「妹妹」——戰敗者當然要奉上足額賠款以及附加物。

  根據為數不多的情報所示,這位姬君可是位罕見的美人兒,大家都很好奇。

  「罕見的美人兒」這個時候正拿著木刀和曾祖父比劃刀術。

  宇智波泉奈也是族內少有的刀術大家,閑來無事自然願意和曾孫女切磋武藝。主要是別人追不上他的速度,能追上速度的一眼看過去也就沒有懸念……打得沒意思。阿薰就不一樣了,不含殺意的刀如同舞蹈,卻又能隨時做到鋒芒畢露。

  查克拉均為雷屬性的祖孫兩個你來我往刀光劍影打得不亦樂乎,喝茶吃點心的圍觀群眾紛紛表示打得好,打得再響亮些。

  兩個小時後阿薰主動舉手投降,泉奈氣鼓鼓出門去找出氣筒——輸給曾孫女什麼的,臉面沒地方放啦!

  鳴柱笑得靦腆。

  有呼吸法續航,就這種強度的練手她能從今天晚上一直打到明天晚上。

  「明天我就和扉間告辭啦!」厚著臉皮賴在朋友家做客坐到不想走的千手兄弟總算要走了,斑矜持的點了下頭:「嗯,不送。」

  這到底是有多煩,連「慢走」都不想說,生怕他們真就慢慢走最後干脆趴下不挪窩。千手柱間一點也沒接收到他渾身散發的「不耐煩光波」,得寸進尺探過矮桌拍拍好友的袖子:「新年時大約還會過來看望你,到時候一起出海去釣魚怎麼樣?」

  「現釣現吃,想想就有趣。你總得有些休息時間吧,哈哈哈哈哈,說定了哈!」

  單方面說定也是說定,大不了到時候再想辦法嘛。看在即將奉上的精彩大禮份兒上,斑應該不會拒絕。

  你說的是一年去別人家兩次,一次待半年嗎?

  宇智波斑眼神死:「把你弟弟留下給我做事,或許我能有時間休息。」

  「那當然沒問題!」某人賣弟弟賣得爐火純青,在居所收拾行裝的千手扉間打了個噴嚏。

  千手扉間:嗯?誰要害我?

  第二天一早千手兄弟背上行囊離開出雲城,下一次暴露行蹤人就已經出了邊境關卡徹底脫離控制。

  「不愧是千手柱間!」看著報告的斑拍案贊嘆,聽得周圍人一片無語。

  您就這麼把敵方的高端戰力給放了?之前偷偷留在家裡把人給養得白白胖胖暫且不提,難道就不能扣押或是想些其他法子削弱火之國戰鬥力什麼的……

  然而大名冷哼一聲滿臉驕傲:「千手柱間那般人物,怎麼可能毀於鬼蜮手段……」

  一發不可收拾,周圍人各個被念得目光呆滯——千手柱間很強大,所以為什麼您這麼驕傲?

  一個小時後路過旁聽的福澤諭吉低頭對宇智波·什麼都往DNA裡刻·能誇三個小時·濾鏡八百米·薰道:「遺傳真可怕。」

  「嗯?怎麼了?」她有些疑惑,他忍俊不禁:「沒什麼,我在感嘆你和你的曾祖父真像。」

  連老實人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了啊,你們難道就不能反省反省嗎?

  阿薰不明所以,只當他在誇自己,翹起鼻子像只叼著大魚的小貓:「我當然和伯曾祖父像,倒是哥哥更像曾祖父些。嘿嘿嘿嘿!」

  確實,三個你捆一塊兒心眼也沒內兄多。

  溫熱手掌壓在她頭頂輕輕揉了兩下,他笑得溫和。

  越是這樣越發顯得她那顆赤子之心難能可貴。

  ……

  初冬時分,火之國終於與雷之國打了起來。以家族為單位游兵散勇般的忍者自然無法抵御步調統一的軍隊。雷之國南下的腳步快得如同閃電,兩天內輕松推平夾在雷火兩國之間的無名小國,進入火之國北部後進展更是神速。

  別人是打一打走一走,再打一打再走一走,他們根本無需停駐。所過之處和無人之境沒什麼區別,平民早就跑光了,只留下些破敗的木質房屋。

  雷之國一開始根本沒想過要把鄰居徹底從社區勸退出去,軍隊快速前進是為了在對手反應過來前再快速撤退,只要戰果能嚇唬住火之國大名就行。

  沒人想和千手忍族在戰場上正面遭遇,至於其世仇宇智波……時代變了,宇智波們的眼界也高了,忍者什麼的,我們回老家不干了!

  有和千手死磕的功夫隨便做點其他更喜歡的事不香麼?

  所有人都以為這會是場點到為止的戰事,直到千手族長的弟弟一刀干掉火之國大名,熱烈圍觀的吃瓜群眾們瓜都掉了一地。

  搞什麼?窩裡反?


第248章 番外·火影15

  千手柱間告辭時說新年時還要來好友家蹭飯玩耍, 斑故意回他「把你弟弟留下給我干活我就考慮你」。他以為這只是對方在開玩笑,禮貌性的客氣了一下。

  火之國馬上就要和雷之國開戰了,蹭什麼飯, 戰場見還差不多!

  果然柱間走的時候把扉間一並也帶離出雲城,斑就更沒把他的話往心裡放。這家伙廢話太多了, 每一句都聽他得活活累死。

  直到火之國內亂的情報傳來, 雷之國從上到下頓時傻眼——搞什麼?千手扉間把火之國大名給捅了?

  這都啥和啥!

  額……火之國大名死得毫無懸念。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帶來的影響。

  消息傳開後雷之國上層氤氳著一股奇怪氣息, 大臣們每每見到斑都會擺出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仿佛聰明人組織忽然發現了一個流落在外的同類,於是不斷向他釋放內部信號。

  斑:「嗯……?」

  宇智波內部眾人看他的神色也莫名深邃起來——就好像你看見桌上有顆橘子, 拿起來扒了皮咬上一口竟然發現它並不是橘子而是蘋果和梨的私生子, 此刻只想大呼:「這也在你計算之中嗎!」

  泉奈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 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反復思考這件事可能對雷之國, 或者說可能對兄長造成什麼影響——千手兄弟在出雲城待了小半年,這條情報肯定消不掉。黑鍋恐怕是不得不背了,為今之計只能盡量思考應對方法。

  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在出雲城生活了一段時間,然後一回去就干脆利索把老板給宰了。這事兒不管誰看都會認為裡面有不少貓膩,一定是雷之國大名或是以重金利誘或是許以其他好處, 直接一鋤頭挖倒了鄰居家的地基。

  只要「宇智波就是雷之國掌管者」這條消息再一傳開, 好事者添油加醋之下「寫輪眼控制」之類的恐怖傳聞一定風靡整個大陸, 再有人借機起事,他擔心屆時不得不四面楚歌多線開戰。

  泉奈並不怕打仗。打仗算什麼, 老本行而已, 打就打,宇智波怕過誰。

  他擔憂的是會不會被千手跟在後面撿漏。

  難道不是陷阱?千手會有這麼好心?

  這件事本就處處透著詭異,他甚至納悶為什麼動手的是千手扉間而不是千手柱間,這完全不符合白毛的性格。

  正常情況他應該會想法子讓千手族長做成這件事積累名望進而上位, 怎麼自己衝到最前面去了!

  千手扉間……千手扉間正在苦思冥想他為什麼會攤上這樣一個兄長。

  為了配合摯友和他們的理想,這家伙用變身術變成弟弟的樣子刺殺火之國大名,取得成功後拉著全族一起往宇智波的火坑裡跳。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效法雷之國不行嗎?千手執掌火之國不行嗎?你怎麼就盯上宇智波斑了呢?」

  被哥哥坑得有苦難言的扉間坐在窗邊用力捏緊鼻根,反觀他大哥,臉上被弟弟揍出的傷口正在木遁查克拉作用下逐漸復原。柱間齜牙咧嘴向弟弟賠不是,哄了半天見他大概冷靜下來才正色道:「我們能把火之國建設得比雷之國更好嗎?很難。」

  「扉間,我知道我不是那塊料,你可能也不行。在雷之國生活了半年,那邊人過得什麼日子,回來後看到族人們過得又是什麼日子?千手人口太多,盡數遷入雷之國並不可行,為什麼不放下成見和宇智波合作呢?」

  既然斑的道路還能走得更加廣闊,他千手柱間不是不能低頭放下身段輔助好友……他本來就應該是個打輔助的屬性嘛,只不過個人情況太過特殊才成為戰鬥核心。如果是與斑並肩作戰的話,當然還是宇智波成為先鋒更合適啊~

  你們竟然讓一個醫療忍者衝在最前面,太過分了!

  嚶!

  厚顏無恥把自己定性為「醫療忍者」的千手柱間衝弟弟擺事實講道理,撒潑打滾,聲淚俱下,最終磨得千手扉間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這口從兄長那裡橫飛而來的黑鍋:「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但我要求千手必須在這次事件中獲得一定利益,否則免談!」

  「那就要你去和泉奈談咯~」說服了弟弟的某人一躍而起眉飛色舞:「扉間,你不覺得享受和平生活更舒服嗎?何苦勞心勞力呢?」

  「呵呵,」他瞥了沒出息的兄長一眼:「反正不管怎樣我都得勞心勞力,舒服只是你一個人舒服而已。」

  柱間混不在意:「放心吧,我把兄弟借給斑,他不會虧待。」

  所以,這就是有預謀的行動!千手扉間聽完瞬間恍然大悟:「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眼看弟弟又要發怒,千手柱間嬉皮笑臉向屋外逃竄:「扉間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哈!」

  平地卷起數米波瀾當頭砸在他頭上,聚集在外面等消息的千手族人們呆愣愣看著族長被一道水牆照臉砸個正著。二把手神色如常走出來拖著族長的衣領向外去,邊走邊交代:「別看了,收拾東西准備搬家。」

  仗也不用繼續打了,早在大哥領著族人繞開戰場兜兜轉的時候他就該想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說到底還是大哥的腦回路太清奇,一般人根本無法理解。

  等下讓他自己去向族人解釋,他再不替他操心!

  千手兄弟內訌打了兩架,然後千手柱間用雷之國種種見聞經歷「說服」族人,轉頭向所有忍族以及整個大陸公告——今後千手一族就跟著雷之國混飯啦,換了新老板日子美滋滋……

  原本沒把火之國雷之國打起來當回事的土之國風之國立刻驚悚。

  今天千手忍族能為了向雷之國投誠干掉舊老板,明天他們本國內部的忍族就不會有樣學樣?

  抱著瓜邊吃邊看戲的沙忍岩忍都快傻了,大佬們隔空都能把我們這些小蝦米撈進碗裡,這是不跟著干就滅族的節奏,千手柱間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千手柱間!

  摩拳擦掌等著上戰場找人起舞的宇智波斑也傻了。他總算明白這段時間大臣們看自己的目光為什麼怪怪的,他們一定以為他借著千手把全天下人都給套路了……

  你說啥?我沒有!你別胡說啊!

  不管他怎麼想,反正所有人都覺得雷之國大名深不可測,連千手都能收買策反……這怕不是下了血本。

  立刻就有小道消息流傳出來說是雷之國要將大名的親妹妹下嫁忍者,不然憑什麼千手能這麼干脆利索的反了啊?動手的還是千手族長的親弟弟,沒家室的那個!

  一時之間渦之國也急了,迅速站出來聲明支持姻親千手,順便向所有人說明白千手族長這顆狗尾巴草是漩渦的,別人少想。

  眼看局面越來越混亂,被好友坑得不要不要的宇智波斑不得不出聲表示雷之國接受火之國忍族的投誠,但是這種事下不為例,自己攜家帶口搬來就行了,沒必要帶些不得了的「特產」。

  於是新年時雷之國與火之國合並,千手柱間如願以償帶著弟弟大搖大擺又進了出雲城蹭飯。跟著他一起來投誠的其他忍族族長在見到雷之國大名後轉腳就在家裡破口大罵,你們千手和宇智波私下裡達成同盟搞事,搞事就搞事,為什麼要把我們也困在車轱轆上?

  火之國大名到底怎麼你們了,值得最大的兩個忍族如此大動干戈!

  以及……宇智波斑,果然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雷之國大名:滾,莫挨老子,謝謝。

  雷之國邊陲一個無人海岸被人徹底掀翻炸上天,然後兩個發小就和好了,又一塊跑到海上釣魚,徒留各自兄弟在出雲城辛苦加班。

  宇智波泉奈看看千手扉間,覺得這家伙被親哥給賣了,果然比自己倒霉,心裡舒服不少,手底下的文件也不覺得厚了。千手扉間看看宇智波泉奈,覺得這家伙連親妹妹都能拿出來釣魚,果然比自己心狠手辣,心裡警惕不少,手底下的文件只恨不夠厚。

  至於小道消息和留言中心的那位「姬君」……正借用兄長留下的瞳力打開時空間通道,恢復了這麼久才足夠兩人通行,要不是能夠盡量選擇節點回到原本的時間上真不知道偵探社得炸鍋成什麼樣子。別人且先不提,名偵探亂步絕對一百萬個不高興。

  「已經和伯曾祖父說過啦,他說隨我想去哪裡去哪裡,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過什麼樣的生活,只要高興就好。」

  阿薰抱緊福澤諭吉胳膊拉著他走進通道,忽然「哎呀」一聲加快腳步:「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跟著混進來了,力量不太夠,快點走。」

  這種完全沒有依憑借以藏匿身形的地方不管什麼都清晰可見,一坨黑泥狀柔軟物質從阿薰的影子裡分離出來左衝右突企圖逃跑。通道無法承受三個生命體帶來的壓力逐漸崩塌,阿薰拉緊福澤諭吉發揮出最快速度衝出透光的出口,黑泥眼看即將追上卻被徹底崩壞的使空間隧道卷入亂流不知傳去何處。

  「哎呀……」關鍵時刻總要掉點鏈子的宇智波大小姐撓撓後腦勺:「那個,就當沒看見吧,應該不重要。」

  「……」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什麼也別說了,免得惹夫人不高興。福澤先生聰明的閉緊嘴巴等了一會,走到熟悉的街區才指著可麗餅小販的店鋪道:「吃可麗餅嗎?你之前一直在想念這個。」

  「吃!」水無月一族用忍術制造出來的冰不能食用,她遺憾了好久呢!


第249章 番外·原著線1

  「社長……」

  國木田獨步用恢復的右手舉著黑傘替銀發男人遮住徐徐飄灑的雨絲, 福澤諭吉從怔忪間醒神看了眼弟子兼繼承人:「回偵探社。」

  「是!」

  青年錯後兩步跟在他身後,恭敬跟隨老師乘車離去。駛出港口大概半個小時,福澤諭吉出聲道:「停車, 我下去散步,你先返回辦公室主持工作。」

  「可是……」

  最近半年武裝偵探社社長反復成為各方侵入實力首要打擊對像,「共喰」之事過去沒多久又身限囹圄被審訊了那麼久, 作為弟子免不了會擔憂。

  「不必多慮。」

  他壓低眼瞼,薄荷綠的眸子裡一片暗沉。

  國木田獨步不敢再勸,奉上的雨傘也被婉拒。只聽一聲悶響, 開啟的車門再次緊閉,那道清臒的身影迅速被海港霧蒙蒙的雨絲掩去大半。

  人到中年橫糟發小陷害,不僅是對事業的打擊,更是對心理對感情的折磨。明明曾經志同道合同窗數載, 時光飛逝後才發現彼此早已變成對方無法接受的模樣。

  「走吧,等會兒隨便誰再來勸社長回去休息。現在, 先留出空間讓師傅靜靜。」

  天人五衰事件後偵探社洗清污名聲望越加顯赫, 委托多得接不完,然而沒有一個人心頭輕松。

  ——屠龍者終將為龍, 福地櫻痴的結局為每一個走在追尋正義道路上的人敲響警鐘。

  即便出發點再如何高尚, 也掩蓋不了其內已然變質的惡臭。

  對此感觸尤為深刻的國木田獨步低頭看著自己曾被砍斷過的手:「追尋理想要有殉道的覺悟……」

  「欸?國木田先生?」負責開車的谷崎潤一郎透過後視鏡勸慰他:「社長很快就會從傷感中走出來,你也要振作起來啊。前輩們的錯誤證明了無法行走的道路,不也為我們留下寶貴經驗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 太宰先生大概這幾天也會出獄, 我們一起去接他吧!」

  「我才不去!」國木田獨步想起某個搭檔就火大,早已看透一切也不提前說明,滿身那麼多罪過還敢天天翹班摸魚, 老子才不去接他!出獄而已,很了不起麼。

  被他咬牙切齒念叨的某人笑嘻嘻目送對手敗退逃離,帶著勝利者的傲慢挑眉嘲諷:「就憑你還妄想抓到我?別開玩笑了。」

  俄國青年在同伙掩護下低笑著回應:「我們都有罪,誰也逃不了。」

  這次交鋒雙方互有輸贏,太宰治憑借本土優勢險勝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守住己方棋盤,沒有折損任何一顆棋子。進攻失敗的魔人自然早已安排好退路,而他也明白這條路追上去對於武裝偵探社來說就是陷阱。

  所以還追什麼?累死了,人家要罷工!

  關押異能力重犯的特殊監獄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獄卒,單憑他自己……謀算沒什麼問題,動手就還是……免了。

  「高齡」二十二的青年努力找個舒服姿勢躺下,翹著二郎腿等待被釋放——嘛,不知道會有誰來接我出獄呢?織田作,你說得沒錯,站在救人的那一方感覺好極了,就連蹲監獄都能蹲出使命感與責任感。

  果然沒辦法放著那些天真單純的好心人任由他們受害而無動於衷吶,這麼看來果然我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好人~

  他輕松哼著跑調跑到西伯利亞的現編小調緩緩沉入夢鄉,沒一會兒就睡實了。等他再次清醒就發現自己躺在搖搖晃晃的押送車上,顯然已經出了監獄,正在轉運途中。

  「我怎麼覺得腳下有點晃?」負責押送囚犯的軍警詫異問向同袍,對方一臉驚懼:「糟了!是地震!」

  押送車迅速停靠路邊,軍警們抬著犯人下車緊急避險,不料迎面撞上一群從山林裡奔逃而出的野生動物。

  「來不及了,小心……」

  「啊!」

  ……

  「吶吶,小姐,我可沒有說謊哦,事情就是這樣嘛!」

  大概把幸運點滿了的黑發青年躺在地上喋喋不休,非常神奇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自然災害中毫發無傷。就是他周圍橫七豎八倒了好幾個已經昏迷過去的軍警,場面有些難以形容。

  一片黑暗中只能聽見綿軟溫和的女子聲音道:「欸?原來是這樣?那我替你解開束縛了哦,真的沒受傷?」

  「沒有沒有,放心吧好心的小姐,我是個偵探。這些軍警都是保護我的,我們為了避開危險人物的耳目才不得已做此打扮。誰也沒想到中途遭遇地震嘛,幸虧遇上您。」

  太宰治騙人從不需要打草稿,而且嚴格來說他也從不騙人。就是不知為何大家習慣性要把他說過的真話當做假話聽。

  手ka0腳鐐被一一解開,溫軟的小手扶著他坐起來又摩挲著解開早就失效了的項圈,只剩最後的頭套。

  陌生的女孩子猶豫片刻提醒他:「閉上眼睛,猛然遇光怕眼睛受不了。」

  「謝謝您,您簡直是我遇到過的最溫柔的女士。」

  他的聲音熱情到浮誇。

  運送特別重犯的專用道路上,怎麼可能會有無辜吃瓜路人經過,也許她是真的不知情,卻也不排除被利用的嫌疑。

  這會是魔人留的後手嗎?

  想想自己在對方逃離線路上做的布置,太宰治笑而不語安靜等待。

  頭套很快松開,但卻沒有馬上去掉,女子猶猶豫豫告訴他:「已經解開了,您自己感覺合適了就取下來,我去看看那幾位軍警……」

  他迅速伸手准確握住她的手腕,聲線越發溫柔:「我有點害怕,可以請您陪著我嗎?」

  怕就怕她直接干掉那幾個倒霉蛋,對他而言不算什麼難以脫身的困局,只不過才剛自認是個好人嘛……這會兒心腸有點軟,不想一睜眼就看見屍體。

  對方躊躇片刻,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她拉著他走到傷員身邊逐一檢查,沒注意到身後青年早就摘掉頭套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問題不大,這幾個人只是被高速奔逃的野生動物撞傷,放在這裡很快會醒。稀裡糊塗迷了路的女孩子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防藍光平光眼鏡,站起身回頭想對唯一清醒的人交代些什麼,目光卻在看清楚獲救者的臉時陷入呆滯:「誒?」

  除了年齡不太對……這不是自家的問題兒童嗎?

  不不不,世界線不一樣,也許是太宰君的父親也說不定。啊哈哈哈哈,連纏繃帶的愛好也一樣嘛,顯然太宰先生比兒子要成熟些,至少沒把眼睛也一並纏住搞得自己像個神經兮兮的反派。

  「太宰……先生?」阿薰有點心虛,昨天剛錘了人家兒子一頓,今天就在路邊撞上隔了一條世界線的父親,這個運氣是不是不太好。

  太宰借著她的尾音把話接下去:「啊!原來是您嗎?」

  快點告訴我你是誰呀~

  眼神從一開始的驚訝變為了然,進而多了幾分心虛,這個女人認識他。但他卻對她沒有任何印像,這不合理,哪怕只是萍水相逢驚鴻一瞥,像她這樣的絕色他也絕不可能毫無記憶。

  又一個小栗蟲太郎類型的異能力者?要不是自己【人間失格】,說不定就信了。

  「額……啊哈哈哈哈哈。」阿薰干笑數聲,依據外貌估算年齡,猜測現在的「太宰君」最多六歲不能更多,還是個團子。真是造孽,難道太宰的父親正是亡故於這場自然災害導致的事故中,所以那孩子才小小年紀四處流浪,最後跟著森醫生學了一身壞毛病?

  太宰耐心等了她一會兒,沒得到更多提示,干脆繼續:「通訊設備都失靈了,這幾個傷員需要急救……可以麻煩您趕往最近的警局通知警察前來救援嗎?」

  阿薰可不敢走,太宰君的父親看上去斯文病弱,一根指頭就能戳倒的樣子。別前腳她剛走,後腳他就被熊或是野豬給禍禍了,將來回去怎麼面對那個敏感少年。

  「還是一起走吧,您不是沒受傷麼。」她輕松拖動橫七豎八的軍警把他們排在一起,又擔心野獸,准備拆了被落石砸扁的警車想大致圍上一圈籬笆作為保護。

  正在她碰觸到落岩的瞬間,岩石仿佛有了生命般聚攏升起,形成一個巨人,巨人肩膀上坐著淡色長發的岡察洛夫。

  嘖,果然這場「地震」並不是意外。就像他打算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留在北海道長眠不醒一樣,魔人顯然也不想放過他這個能預測他的預測的人。

  這可就麻煩了,【人間失格】消除異能力,已經被異能力創造出來的有型物體不再其內。也就是說,【斷崖】制造的落岩砸在他身上和自然形成的沒有任何區別,只要接觸不到岡察洛夫本人,他就拿他沒辦法。

  而且,身邊還潛伏著一個似敵非友的女人。

  嘖,難道要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換一?還是別了吧,人家的理想是和美人殉情,並不樂意被砸成無法收拾的碎屑。

  所以救援怎麼還不來,難道真就沒有人來接我出獄?不會吧!


第250章 番外·原著線2

  作為一個有時憂郁起來會幾次三番檢查信箱企圖從裡面找樂子的閑散青年, 太宰治自覺人緣還算不錯。反正絕對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家伙……嘛,也許國木田君會有些異議,不過那不重要,君子可欺, 還可以大力些沒關系。

  正因為深知武裝偵探社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的作風, 他才會為無人來接自己出獄而感到擔憂。

  咳咳, 絕對不是被這個出乎意料的狀態嚇到,他們一定會來,就怕路上遇到什麼意外。哎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這麼聰明,借用亂步先生的觀點來看就是——作為聰明人要原諒並包容平凡之人的愚蠢才對。

  所以他擔心失去首領的「獵犬」變成瘋狗進而咬上偵探社,以至於抽不出手接應。「獵犬」們是依靠手術掌握並增強異能力的人,究其心智而言, 或許會比普通異能力者更為扭曲。

  他尊敬那些真正的軍人, 但並不放棄合理懷疑。

  嘖,總之我絕對是個廣受歡迎的美男子,絕對不會被討厭到連離開監獄都沒人來看望!

  你們再不來,人家就要哭了哦!

  ——別看臉上一派從容游刃有余, 敏感脆弱的心底距離哭泣只剩一條線了呢。

  岡察洛夫站在石巨人肩頭俯視地面, 黑發高挑且瘦削的男子正是主人下令要求擊殺的目標,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洋裝長裙戴著法式大沿帽的女人。她看上去溫婉沉靜,舉手投足如同藝術品般充滿東方的含蓄之美。

  情報顯示太宰治其人風流浪蕩, 惹下的情債數不勝數, 看來這正是其中之一。能與如此美人共赴黃泉, 倒也不留遺憾。俄羅斯人低頭看向地面上的一男一女,目光中充滿憐憫,他抬起手掌五指猛然並攏, 控制著岩土驟然聚攏擠壓。

  「不是吧,這下可麻煩了……」黑發青年額角滑下一滴冷汗。這家伙是費奧多爾的死忠,魔人把他安排在這裡,太宰治覺得,不太好。

  阿薰被突然「活」過來的石塊嚇了一跳,向後閃了一下躲開零碎墜落的小塊岩石,抬頭怒視坐在巨人肩頭的岡察洛夫:「還有沒有公德心啊!」

  高空拋物要不得!

  「可憐的女士,願上帝寬恕你的罪。」

  主人費奧多爾要太宰治死,哪怕波及無辜也在所不惜,要怨恨就去怨恨太過差勁的運氣。

  他操縱成噸黃褐色岩土當頭砸下,一心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地面被砸出一座小山,看著這出「傑作」他打從心底由衷滿足。

  可以為主人完成心願,這是無上的榮幸。

  岩土垮塌傾瀉一地,除去落石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讓我來看看怎麼樣了……」

  殺死【人間失格】這個唯一的反異能力者將會大幅度削弱橫濱的民間防衛力量,陀思妥耶夫斯基撤離之前下了死命令,他當然銘記在心。上次惜敗於人虎與禍犬之手,此刻便要一雪前恥!

  岩石與硬土自動凝聚然後挪到一旁,地面空空如也。

  「嗯?!不愧是連主人也忌憚的太宰治!」

  他喃喃自語著翻遍每一個被岩土覆蓋的角落,一無所獲。

  怎麼可能?那男人身邊只有位過於漂亮柔弱的女性再無其他,難道說……

  「麼西麼西?請問,您是在找我嗎?」戲謔聲音幾乎貼在耳後,岡察洛夫猛然回頭正撞上迎面襲來的拳頭。

  骨裂聲脆響,挨了太宰一記王八拳的岡察洛夫被解除異能,岩石土塊構成的巨人瞬間崩裂,他也隨之摔下去陷入昏迷。

  「接下來~」被櫻色骷髏骨架保護著躲開落岩,黑發青年雙手合十非常少女的向後翹起一條腿:「小姐,請允許我邀您共進晚餐以示感謝吧?」

  太宰君的父親……有這麼自來熟的麼?父子倆的性格天差地別中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阿薰看得想笑。她揮手解除須佐能乎,順便婉拒他的邀請:「不必啦,本就是舉手之勞,不是還要送您去警局麼?」

  他抿嘴笑開來,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甜膩:「好遺憾呀,都不給我感謝的機會?」

  青年邁開長腿繞著她轉了一圈,再次回到面前時膝蓋一軟單膝跪地,動作神速拉起阿薰右手握緊,手指曖昧的在她掌心畫了個圈:「白蓮一樣溫柔美麗令人沉醉的小姐啊,您的長發縛緊了我的心。請問,您是否願意與我殉情~」

  「額……啥?」

  面對這種突發情況她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抬起左手「啪」的拍在對方額頭上試探溫度:「也沒燒糊塗啊?」

  「沒有發燒!完全不糊塗!小姐您那耀眼的生命力迷住我了!」

  他越說越來勁,對她眼底的迷茫樂不可支。

  她的異能力太詭異,唯有直接接觸以便觸發【人間失格】才能勉強控制……

  太宰沒被當場打死完全是托了另一條世界線的自己的福,如果不是怕「太宰君」再一次流落街頭落進森醫生手裡,阿薰絕對要他瞬間明白「後悔」兩個字該怎麼寫。

  「請您放開!不然我就要……」

  「太宰你這蠢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女子氣憤的婉拒與國木田獨步更加氣憤的咆哮差點把瘦高青年吹飛。下一秒書寫理想的手握緊某人領口直接將無賴拖走,銀發青衫的長者在一片吵鬧毆打聲中淡定走到「受害人」面前低頭道歉。

  「抱歉,在下的社員言行無狀唐突了您。只要在道義範圍內,任何要求您都可以提出,武裝偵探社必將竭盡全力以求您的原諒。」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回應,暗自納罕抬頭看向面前身量嬌小的女子。

  她很年輕,穿著淡藍色樸素連衣長裙,不像時下摩登女郎們那麼俏麗,只在帽子上綴著點裝飾。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裹著一汪清泉,專注憂傷的抬頭看著自己。

  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呢?

  「您……?」

  「對不起,失禮了。」

  她微微欠身掉頭就跑,像是被戀人辜負了的痴情少女那樣滿含委屈衝進密林。

  這樣年輕的女子獨自闖入人跡罕至的森林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福澤社長本想親自追過去,邁出半步還是停下喊了弟子:「國木田。」

  黃發青年將手裡的搭檔一扔立刻出現:「在,社長!」

  「將那位女士請回偵探社,我先帶太宰走。」

  太宰為人確實有些輕浮,但也絕不是強迫女子之人,會如此行事必有其原因。

  他掃了眼地上排得整整齊齊的軍警,很快看見倒在泥土岩塊之間的岡察洛夫,取出電話猶豫片刻,聯系上還沒出院的老友種田山頭火。

  聽到種田說負責救援的人即將到達,福澤社長上前盯著爬起來揉屁股扭脖子的太宰治:「我們來接你出獄,有什麼情況路上彙報。」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青年立刻把扭成麻花的身體恢復到正常姿態,跟上長者的腳步走向停在遠處的轎車。

  另一邊,一手握緊筆記本一手撥開茂盛枝條,國木田獨步追著藍色向前,疑似被太宰治騷擾的年輕女士忽然加快速度,然後他聽見女孩子用著綿軟聲音衝另一人刁蠻抱怨:「你怎麼能那麼冷淡的看著我!我要生氣啦~」

  對方哄了一句,具體說了什麼他沒聽清,因為那個聲音太過熟悉,嚇得他茫然不知所措。

  嗯,真的非常熟悉,剛才還要求他「將那位女士請回偵探社」呢……

  國木田獨步像個機器人似的破開灌木樹枝和芒草走出去,就看到年輕了二十歲的「老師」一手攬著女子後腰一手替她整理被掛亂的長發。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子趴在他懷裡,素白小手抓緊青色羽織的暗色花邊,臉頰氣鼓鼓帶著健康的色澤,仿佛一只衝鏟屎官張牙舞爪發脾氣的小貓。

  抿出一抹溫柔淡笑,福澤諭吉正在哄借機故意向自己撒嬌的妻子:「關於這件事,『我』一定會後悔,不生氣,想吃豆皮壽司還是和果子?」

  「啪嗒!」

  那是記滿理想的手賬落地砸出的聲音,黃發青年此刻的心情與看見太陽爆炸相差不遠。

  那是社長吧?青年時代的社長吧?所以武裝偵探社是有老板娘的,而且剛才還被同為偵探社一份子的太宰騷擾……等等不太對,社長今年都四十五了,這個青年幾乎與自己同歲,說不定也許是師兄弟。

  但這也太像了點吧,不科學啊!

  更不科學的是他們聽到聲音後同時轉頭看過來,銀發青年愣了片刻短促頷首:「國木田。」

  這個神態,這種稱呼方式……為什麼會有兩個社長?

  這時女士發出聲音:「他好像嚇壞了,怎麼辦?要不要替他消除掉這段記憶?」

  說完不等在場任何一位男士發出聲音,她直直盯向國木田獨步,黑水晶般的眼睛霎時染上猩紅。

  「社長!」關鍵時刻長久以來的敬重促使他九十度鞠躬行禮,險之又險避開寫輪眼的控制。

  阿薰「欸」一聲,放棄使用瞳術恢復正常。福澤諭吉及時求情:「沒關系,就照實告訴他我們遇到的麻煩,國木田是值得信任的人。」

  五小時後。

  武裝偵探社員工宿舍。

  「國~木~田~君~」

  太宰治拖著高低起伏的腔調堵在同事家門外,像只蟑螂似的趴在別人門框上又拍又喊:「你帶了我的殉情對像回來咩?」

  略帶幾分緊張的黃發青年把門開了一道小縫伸出一只手驅趕「瘟神」:「沒有!你是變態嗎,隨便拉一位女士就要和人家殉情,欠揍!」

  太宰是那種別人說不要就放棄的人?

  怎麼可能!

  泥鰍一樣溜滑的人順著門縫向裡鑽,臉皮不夠厚心不夠狠的國木田注定防守失敗,被他鑽進房間。

  他急忙轉身追上去,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坐在蒲團上抱著貓的銀發青年放下手裡的棋譜:「太宰,我聽到你……剛才在說什麼?」

  難得太宰治有點懵:「欸?」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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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番外·3

  「啪!」

  太宰治一把關上國木田獨步家的客廳門, 假裝沒有被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刮到寒毛倒立。他回頭看著從玄關追上來的搭檔保持微笑:「國~木~田~君~」

  後者推上快要滑落的眼鏡表情凝重:「嗯,你沒有看錯。」

  「所以那真是抱著貓的社長?貓是活的?貓還好嗎?」他簡直大驚失色,生怕明天就會看到寄給偵探社的法院傳票——內容極有可能與虐待動物相關。

  「你不用替貓的幸福操心, 謝謝。」國木田重新拉開客廳門的同時壓著他九十度鞠躬:「抱歉, 社長, 我沒能糾正太宰的輕浮!」

  他痛心疾首到幾乎要土下座。

  青年沉默著沒有說話,倒是他懷裡的三花貓輕松一躍落在地面伸出小鼻子湊近太宰治嗅了嗅——那孩子長大後竟然會變成這樣!

  鬧了個大烏龍現在才明白過來的阿薰,內心深處崩潰程度與看到另一個年輕版福澤社長的國木田獨步持平。我以為你是你爹, 沒想到你竟然換了個人設,請問時間都對你做了什麼,好好一個憂郁系病嬌小帥哥, 怎麼就變成了沙雕?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想知道。

  太宰將手指放在貓咪面前自我介紹, 不等他摸到毛茸茸油光锃亮的圓腦袋, 三花貓像人一樣情緒外顯, 沮喪的味道幾乎滿得快溢出來, 耷拉耳朵拖著尾巴跳進銀發青年懷裡腦殼一埋。

  被悲傷壓得搖搖欲墜, 陰影大過本體面積。

  心理陰影和壓力同樣巨大的國木田獨步抖著手又推了把眼鏡, 他還沒告訴太宰那只圓頭圓腦三花貓的真實身份。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啊,另一條世界線上的老師不但有妻還有貓, 把這邊的社長對比得如同人間疾苦。

  兩邊剛約好時間碰頭見面, 他正不知道該如何向同僚們解釋,不請自來的太宰治就主動送上了門。

  額……幸虧社長是個正直的人,不然太宰這輩子就別想有把小鞋穿完的那天。

  福澤諭吉收回讓人直想跪地痛陳己過的目光, 一下又一下從頭到尾輕輕撫摸貓咪柔滑濃密的毛發:「內子膽小柔弱,請不要再和她開這種玩笑。」

  下次就不是眼神警告這麼簡單。

  太宰治瞬間就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抽抽嘴角橫豎想不通敢和【斷崖】岡察洛夫硬剛的人憑什麼能被描述為「膽小柔弱」。那就是個精神有問題的變態啊,有特殊BUFF加成噠!

  社長, 你看看我啊,我才是你最柔弱最膽小的社員。

  這世上,我太宰治想不到的事情,看來還很多……

  黑發青年眨眨眼睛決定裝傻,飄著芭蕾一樣的小碎步向大門移動:「啊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份報告沒寫呢,大概這兩天都會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國木田獨步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面關緊,很快不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敲門以及哀嚎聲:「阿敦!阿敦你在不在?救命!我要死了!」

  福澤諭吉:「……」

  不管哪條世界線,太宰治都是本人類迷惑行為大賞。

  「您……」國木田先生遲疑著發出了一個音節,銀發青年意會點頭道:「已經簡單說明了嗎?那就出發去偵探社。」

  說著他抱貓起身走到玄關處,一拉開大門就看見外面有個劉海亂糟糟的白發少年正舉起手做敲門狀:「國……誒?社長?」這個動作與商店擺在收銀台上的招財貓擺件有異曲同工之妙,三花貓軟綿綿和他打了個招呼:「喵~」

  中島敦後退一步鞠躬行禮,摸摸後腦勺又揉揉眼睛。

  看錯了嗎?社長今天看上去年輕了許多,還抱著貓?

  貓還好嗎?

  「咪~」貓咪又叫了一聲,饒有興趣甩動尾巴看著門外的大貓貓:「喵嗚~」

  「阿敦,你看好太宰,我送老師回偵探社。」國木田獨步不忍心嚇壞這個單純的年輕人,隨手塞給他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己恭敬跟在福澤諭吉身後——福澤社長在偵探社的社長辦公室等他們,估計正平復心情中。

  員工宿舍距離偵探社並不遙遠,穿過兩個大路口,步行十五分鐘即可到達。事務員們都得到臨時放假通知已經離去,此刻辦公室內只有社長和唯一的偵探江戶川亂步。

  辦公室大門被人輕輕推開,銀發青年抱著三花走進去,福澤社長的目光落在貓身上就再也轉不開。他看了一會兒,低頭從袖子裡摸出一根小魚干遞到貓咪面前,記仇的女孩子扭過去把腦袋一埋,用屁股衝著這個人。

  哼!

  「……請進,坐。」

  毫無懸念被拒絕了呢,他沒什麼明顯失落的表情,讓開通道轉身走進辦公室。

  端茶倒水的工作由國木田獨步擔任,剛才還是目光焦點的可愛貓咪這會兒坐在亂步的桌面上和他大眼瞪大眼。青年鼻梁上掛著黑框眼鏡,目光炯炯有神。他和社長相遇時對方就已過而立之年,如此年輕狀態的養父他可沒見過,至於這只敢給「銀狼」臉色看的貓,名偵探非常有興趣。

  阿薰擬態可是經過無數生死考驗,區區一個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偵探根本不放在心上,想坐就坐,想躺就躺,理直氣壯得看不出是只假貓。

  「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亂步看了一會兒摘下眼鏡,從抽屜裡翻出一盒POKY撕開分了一根給貓咪:「從前的社長是什麼模樣呢?」

  三花非常自然從他手裡叼過POKY側頭咬得嘎嘣脆,青年頓手,重新戴上眼鏡,貓咪鎮定自若吃爪爪。看什麼看,沒見過貓系少女?

  亂步一根接一根和貓咪分享零食,吃到最後一根掰成兩段平分,然後拍拍手舉起阿薰把她放在自己頭頂。

  「是這樣的嗎?坡君有浣熊,綾辻行人有見崎鳴,我有三花貓,嗯!」

  說著他用力點頭肯定自己,只用肉墊固定身體的貓跟隨動作前後搖動。

  「喵哈~」貓貓打了個大哈欠,青年決定帶著新向導出門試試。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只封口文件袋:「讓我看看等待幫助的會是誰?」

  檔案是恢復正常工作後警局轉手送來的委托,貓和青年一起盯著文件從頭看到尾。他又一次摘下帽子和眼鏡,臉色暗沉:「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這麼明顯的案子,直接提取血跡遺留探索下水道不就行了!」

  孩子氣的鼓起臉頰,名偵探扭來扭去掏出手機給負責案件的警長打了個嘲諷力十足的電話——受害人正等著活人還她一個清白呢,有點壓力好嗎?

  貓咪用頭蹭過他的手,無聲安慰著為他人遭遇感到難過的青年。

  ——吃點甜食換換心情唄,就去你最喜歡的粗點心店。

  亂步當然沒意見,重新戴上帽子等貓咪自己趴好,起身胡亂從抽屜裡抓了把零錢快快樂樂跑出辦公室。

  貓尾巴會左右拍動指示方向,果然有趣!

  與此同時,社長辦公室裡福澤社長與銀發青年相對而坐,各自端著熱茶陷入沉思,如同鏡像般的視角看得垂手侍立的國木田獨步險些精神分裂。

  兩個社長,連習慣動作也都一模一樣,這實在是太刺激了。

  大約兩個小時談話結束,銀發青年起身打算告辭。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後他們達成共識,阿薰和年輕的福澤先生先在員工宿舍暫居,其他問題日後慢慢解決。接過鑰匙,兩個除了年齡佩刀其他沒有任何差別的人走出社長辦公室,亂步的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人影貓影都不見。

  「不必擔憂,阿薰和亂步在一起,無論安全還是其他都不會有問題。」青年淡淡解釋道:「她與亂步合作了很久。」

  福澤社長隱晦的投以羨慕眼神。

  他已知那藍衣少女是另一個自己的妻子,少年結發相伴至今;也知道三花貓是對方愛寵,嬌憨粘人。

  唯獨不知道貓就是人,人就是貓。

  何等惹人憐愛!

  就……很想伸手摸摸耳朵,上次摸到貓咪毛發還是偶遇受傷無力逃跑的流浪小可憐,送醫救治後他立刻被棄如敝履,鐵漢也要淚奔。

  看來今後再散步喂貓得將重心稍加轉移,多多注意三花,說不定也能獲取一只毛絨小可愛。

  圓滾滾的小貓真讓人欲罷不能。

  「國木田……」他喊了弟子一聲,很快換了新主意:「不,沒事,我出門散步,客人就交給你招待。」

  君子不欺暗室,哪怕「妻子」也不能唐突,但是貓……去買些零食投喂總沒問題吧?

  明白「自己」都在想些什麼,銀發青年提示他:「南國柚子糖,甜咖喱,蜂蜜,和果子,都很喜歡。她……和普通貓不大一樣。」

  肯定不一樣啊,那能一樣嗎?普通貓哪只敢往福澤社長身邊湊,僅被視線掃過就得炸毛飛跑!

  腳步微頓,「多謝。」

  辦公室的門再次關閉,銀發青年將視線放在國木田獨步身上:「去樓下茶室下棋?」

  未來的武裝偵探社社長將手賬裝進口袋低頭回應:「是!」


第252章 番外·4

  「這個新出的白桃味攪攪拌拌我喜!」

  兩個包裝得花花綠綠的小袋子進了提籃。

  「喵!」

  趴在裡面的三花貓迅速將袋子塞進肚子底下蓋住。

  孩子氣的名偵探大力點頭表示贊賞:「你也這麼覺得對吧?那就再加幾個新口味的美味棒。」

  「咪~」

  貓咪伸出粉嫩粉嫩特別干淨的爪爪從貨架上勾下來一包葡萄味寒天果凍。

  「嗯哼哼哼, 看來你品味也還不錯嘛。」

  上次就想買,結果沒找到,算是意外驚喜。

  兩個「小朋友」心滿意足後購物籃被放在收銀台上, 收銀員視線頻頻飄向三花貓雪白雪白的皮毛,貓咪則緊盯顯示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 一副怕人算錯賬的機靈模樣。

  這也太可愛了吧!

  「金額一共是……盛惠!」

  叮當一聲, 收款機的抽屜打開等待結賬,亂步將口袋邊角仔細掏空, 將不同面額色彩繽紛的紙幣硬幣撒在桌面。收銀員一一收攏整理清點,到最後發現,竟然不夠?

  她抿起營業用笑容為難道:「對不起……還差五百元。」

  也就是枚硬幣的面額, 然而翻遍所有口袋, 亂步就是少這五百元。

  「對不起?」收銀員的笑容無懈可擊, 語氣略微上揚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亂步正想說誰還故意欠枚硬幣, 等下就送錢來補上這五百元,誰知旁邊忽然伸出一只裹在黑色手套裡的手:「你們偵探社的薪水已經可憐到這個地步了嗎?」

  叼著冷煙的Prt  Mafia干部將硬幣拍在桌上對收銀員道:「夠了吧, 快點, 老子著急結賬趕回去上班!」

  他另一只手裡拎著粗點心店提供的粉紅塑料小提籃,能有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 看上去渾身都別扭。

  站在收銀台上的三花貓走近他幾步嗅了一下,腳下一滑差點掉下來。橘發青年眼疾手快精准抓住後頸皮, 用一種看似粗魯的動作將她塞回偵探懷裡:「麻煩!」

  貓咪立刻扭過去舔平被他揉炸的毛, 收銀員及時奉上粗點心和發1票,有效阻止了一場大戰。亂步哼哼一聲讓人知道他記了這個情,提著袋子摟著貓抬腳就走。

  還沒走出兩步只覺塑料袋突然一重,青年低頭一看是兩個貓罐頭,只見Prt  Mafia干部別別扭扭扯扯帽子:「怪可愛的, 請她吃個罐頭。」

  「謝啦,酷炫帽子君。」名偵探心情重新好起來,快速離開粗點心店。

  貓咪輕巧跳上他肩頭坐穩,扭頭盯著黑西裝黑禮帽的矮個子橘發青年看了好一會兒,非常人性化的嘆了一口氣。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何必強求。

  中原中也十分鐘後也離開粗點心店,提著塑料袋返回位於港口的本部。他只不過出來例行巡查而已,臨時接到老板電話才不得不找了家名氣最大的粗點心店順便給愛麗絲帶零食。

  「中也~你回來啦~」

  金發小姑娘對塑料袋的熱情可比天天都能看見的人要大多了,拖走袋子坐在地板兜底向上一掀,滿地都是花裡胡哨的兒童食玩。

  「林太郎,和我一起玩這個!」

  書桌後面奮筆疾書的中年男人頭也不抬張嘴哀求:「愛麗絲醬,再稍等片刻,馬上!馬上就忙完了嘛……」

  青年和剛才偶遇的三花貓一樣在心底無力嘆氣,森先生和他的異能力戲真是越來越多了:「BOSS,我先退下去做事,有需要請您隨時吩咐。」

  對方百忙之中抬起左手揮揮,首領辦公室大門很快被從外面關閉。

  走廊上也能聽見首領一邊忙一邊自己和自己唱雙簧——

  「林太郎!我要生氣了!」

  「是是是,馬上就好嘛。一起玩食玩的話,等下去逛街怎麼樣呀?」

  「不去!」

  「去嘛去嘛,去的話還可以帶愛麗絲醬品嘗新出的限定蛋糕,好不好?」

  「哼!」

  「你們注意一下安排保鏢,也許BOSS等下要出門。」中原中也操心交代一句,進入電梯返回辦公室。青年邊走邊想,家養田園貓還挺可愛,嘆氣的樣子就像是個哲學家,等將來能活到退休就找機會抓一只回家養。

  Prt  Mafia嘛,從街頭綁架一只流浪貓足矣,沒必要購買那些昂貴嬌弱的品種貓。

  下午亂步頂著阿薰回到偵探社,一進門白毛雪白橘毛鮮艷的三花貓就引起所有人注意,除了國木田獨步莫名其妙的緊繃外大家都忍不住湊到貓咪面前想要逗她玩。其中以資深貓奴春野綺羅子為最,好好的專業秘書說痴就痴,眼睛裡發射著詭異的光,嘴裡「i'i喵喵」圍著桌子完全忘記工作為何物。

  「欸?這不是社長的貓?」中島敦路過時看到了貓咪耳朵上的橘花紋,擠進人群一看驚訝不已。貓貓看上去狀態非常好,挺有精神,不愧是社長家的。

  聽他這麼說一圈人看向阿薰的眼神都變了,這可是敢讓社長碰觸的貓,肯定是貓中大佬,絕非凡品。

  這麼多人圍觀並沒有讓三花貓緊張害怕,但也不肯接受隨便什麼人投喂,任憑爪前擺滿各種食物,始終不為所動。除了亂步成功送出薯片外,再沒有其他人能博得貓小姐青眼。

  此時偵探社的大門被人拉開,福澤社長提著袋子走進來,注意到他的社員紛紛讓路露出端莊坐在桌面上的貓咪。

  「喵~」總也不出聲的三花衝中年人叫了一聲,像是迎接他歸來的問候。

  福澤社長腳下發軟,恭敬嚴肅取出貓咪專用零食罐打開奉上,三花湊近嗅了嗅,揮爪「啪」的拍飛貓罐頭。

  周圍倒吸冷氣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這豈止不怕,完全是囂張。社長會不會認真教育這只貓告訴她小貓咪不可以挑食?

  ——貓糧果然被排斥。中年人無可奈何取出草莓奶油大福重新奉上,這次得到了貓頭主動蹭蹭。

  緊接著她跳下辦公桌移動到社長辦公室門口,轉過頭看他一眼,貓尾巴悠閑的左右輕緩搖擺。

  ——過來給我開門啊,愣著干嘛?

  眾人目送社長端著可愛甜點同手同腳走向辦公室去給貓開門,沒有熱鬧看就只能散開坐回去繼續工作。

  倒是亂步若有所思,抬頭和趴在桌上難得老實安靜的太宰治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原來如此。

  傍晚貓被國木田獨步緊張兮兮送回真正的「主人」身邊,三花「噗」的變回來,穿藍色長裙戴帽子的女子出現在煙塵中:「看來大家過得都不錯,你那邊呢?」

  福澤諭吉遲疑片刻,最終據實以告:「除了源一郎。」

  除了福地櫻痴還沒能從戰爭留下的陰影中走出,其他人都已經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

  「哦,如果是他的話,可以理解。有的人就算手裡放下刀心裡也放不下。」然後她就不再評論他的友人,轉而高高興興聊起這一整天都做了什麼。

  ……

  第二日國木田獨步一出門就看見三花貓坐在門口安靜等待。黃發青年抽抽嘴角,蹲下來誠懇看向她正要說話,從第一天入職起上班就沒准點過的搭檔突然推開門走出來。

  太宰治雙手高舉蟹肉罐頭繞了一圈遞到貓咪面前:「女士!無論如何,請您原諒我!」

  「太宰你這蠢貨,又做什麼了?」國木田只覺血壓控制不住的往上抬,恨不得把這不靠譜的家伙再揍一頓。

  黑發青年凄凄慘慘哭哭啼啼:「您要是不原諒,我這輩子都要淪陷在滿是狗叫的地獄噩夢裡無法自拔,我已經知道錯了!」

  別問為什麼,他就有辦法知道自己是怎麼作出的死。

  阿薰拍飛罐頭一臉嫌棄,盯著他毛絨絨的頭發看了幾眼,原地起跳落在對方腦袋上趴好,把「給你一個贖罪機會」表達得清清楚楚。

  算你聰明馬上就察覺到了喵的怒火,但是拿個蟹肉罐頭就想打發我?沒門!

  「嚶,好的,我懂,我明白!」

  從沒遇到過對手的太宰治慫了,福澤夫人簡直就是他的克星。那並不是異能力,而是一種特殊的手段,大概率通過視線交互對意識進行操控,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中招——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夜噩夢,被無數柴犬狂奔繞行,汪聲震天。

  這回是真·死的心都有了!

  「嗚嗚嗚……國木田君,我去道歉了,麻煩你替我請假。」

  瘦削青年像是被人從貝加爾湖裡撈上來一樣,瑟瑟發抖可憐兮兮,頭上趴著趾高氣揚的三花貓,宛如一個無藥可救的重症貓癮患者。

  見他確實有心認錯,國木田獨步不再為難搭檔,隱隱帶著幾分同情向阿薰鞠了一躬:「太宰就拜托您了。」

  「喵!」貓咪回應了他,不耐煩的用肉墊敲敲坐騎:快點走!

  「是是是,海鮮料理可以嗎?這個季節鯛魚肥美,螃蟹也很……」

  不等他說完又挨了一記貓錘,悻悻閉嘴迅速向外移動。

  怎麼能就我一個人翻船倒霉了呢?必須得把這份「驚喜」分享給其他人,就不知道今天送上門轉移頭上這位注意力的好心人是誰。


第253章 番外·5

  太宰治頭頂貓咪走出員工宿舍。

  假定不同世界線中人物雷同, 可以想像某些人一定常年堅守武裝偵探社社長夫人的黑名單。青年轉轉眼睛,順著人流不著痕跡緩慢靠近目的地,最終選了一家很有名的壽司店——這裡的餐後甜點是一絕, 絕對能滿足甜食愛好者的胃。

  坐落在街邊的壽司店窗明幾淨,任何路過的人都能透過玻璃看到裡面的繁忙。形狀優美古樸的食器中用新鮮食材擺出種種造型, 有壽司有刺身, 無論哪種都新鮮的如同剛從海裡撈上來一樣。

  當然,價格也非常的「漂亮」, 不過他相信會有人願意主動買單。

  「女士,寵物不能進入壽司店。出於對社長以及您的尊重,我建議您恢復人類狀態的同時進行一點點小小改變, 可以嗎?比如說……」

  太宰治體貼又禮貌的替他人考慮許多, 阿薰領了他的好意。貓咪聽完描述輕巧落地, 一陣煙塵後變成了個小女孩。

  她留著玩偶一樣的娃娃頭, 長發一側佩戴紫藤花頭飾,粉底和服上也印著紫藤花紋, 黑發黑眼, 這種顏色純正的黑眼睛如今已經很少見了,就像黑水晶似的透著亮。

  這個形像, 正常人看來只會以為是父親領著女兒背了母親偷偷出門吃好吃的。那落魄的「父親」想盡辦法讓「女兒」生**面,竭盡全力保護她童話般的純□□, 讓人看得又是辛酸又是想笑。

  實際上……「這樣一定不會有不好的傳言啦, 而且真的很可愛難道不是嗎?」太宰振振有詞向她伸出手:「來吧,小姐,求你接受我的歉意。」

  「……哼!」

  她把臉扭到一旁,繞開他的手走出小巷。

  憑借阿薰過於乖巧、可愛指數爆表的新造型,他們被女將安排在透明玻璃落地窗旁。太宰將光線和風景更好的位置讓給阿薰, 坐在她對面笑眯眯一臉驕傲。

  無論誰從這裡路過都會看到這個古典娃娃般的漂亮女孩。

  隔著一條路的對面恰好是家高檔洋裝店,櫥窗裡擺著精致到極點的蕾絲小裙子用於展示。這種事實上並不適合兒童穿著的衣服被展示出來只為凸顯裁縫的縫紉技巧,順便說服走進來的人掏出錢包。

  太宰治當然認識停在洋裝店門口的車屬於誰,上一輛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炸成碎片才幾天,森先生這就耐不住寂寞了麼……

  嘖嘖嘖,真是個人渣啊!

  「隨便點,我請客。」黑發青年故作大方將餐單推到女孩面前,奉上茶水的女將看向阿薰的目光裡充滿憐愛:「今天有非常新鮮的竹莢魚和青花魚哦,不喜歡吃內髒的話還可以考慮……」

  阿薰視線掃過太宰手腕頸側雪白的繃帶,飄逸的沙色風衣,亂糟糟的頭發,以及他胸口波洛領帶上的假寶石——那當然是假的。

  「請問有兒童套餐嗎?」

  女將的目光從憐愛轉為憐惜。多懂事的孩子呀,既關照了父親的面子,又關照了他的錢包。

  「好的,一份兒童套餐。那麼,先生呢?」

  太宰打開餐單照著最貴的全部點了一遍:「放心吃,我剛發了工資。」說著他從背心口袋裡抽出張銀行卡晃晃:「這裡可以刷卡,對吧?」

  很多傳統店鋪都只能付現,好在這兒是個例外。

  女將笑著劃去兒童套餐,再三確認後鞠躬轉身,邁著小碎步去往後廚。

  阿薰抱著杯子慢慢喝甜茶,想到他曾經那身昂貴的黑西裝黑大衣……也許這孩子過得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落魄。

  短短胖胖的小白手抱著陶藝茶杯,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馬路對面的洋裝店大門被人推開,穿白色醫師外套的中年男人提著袋子領著金發少女,理所當然看到坐在壽司店裡專心致志喝甜茶的阿薰,然後就邁不動步子了。

  開玩笑,宇智波團子的殺傷力可不容小覷。

  「愛麗絲醬,偶爾吃點和食也是個好選擇,你說呢?」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異能生命體,紫色眼睛裡滿是閃光。金發少女氣成刺豚:「你就是饞別人家的小孩!」

  「走吧走吧,這家甜點很出名。」

  他推著異能生命體走到壽司店門口,女將殷勤鞠躬開門:「您好。」

  「您好,我家孩子在外面看到了想做朋友的同齡人,麻煩安排我們坐在附近好嗎?」

  西洋蘿莉和傳統蘿莉,雙倍快樂,今天是什麼幸運日!

  森先生美滋滋跟著女將坐在與阿薰隔了個過道的鄰座,抬頭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噎過去。

  「嗨,森先生~好巧呀!」不肖弟子笑得不懷好意,看得無良老師一陣肝疼。本想站起來走人,隔壁蘿莉冷淡的小眼神又讓他欲罷不能。

  這可不是設定出來的程序,而是真正的傲嬌蘿莉……真饞人,啊不是,真殘忍~

  他反復鬥爭一番,最終還是坐踏實,翻開餐單隨意瞄了幾眼就對女將道:「和這邊的一樣。」

  女將猶豫片刻將太宰點過的食物讀給他聽了一遍,森先生鎮定道:「嗯,可以。」

  還行吧,看來這孩子並非普通人家所出,否則太宰也不至於這麼奢侈。

  阿薰看了這麼久,難道還看不出來太宰治打算做什麼?不過即將被坑的是森醫生嘛……當然不需要猶豫。好歹也曾在京都混成了太夫,不要懷疑人家的職業素養。

  她的姿勢神態與剛才相比並沒什麼變化,氣質卻迥然不同。森醫生完全控制不住飄向蘿莉的目光,一會兒一眼,一會兒又一眼。

  這孩子教養極好,似乎出身高門大族,一舉一動都帶著戰爭爆發前門閥小姐特有的含蓄古典美,仿佛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如今時代已經非常罕見。

  服務員捧著漆器將客人菜品奉上,林林總總按照順序擺了一桌子。

  松本料亭的櫻川太夫什麼珍饈沒見過?她看也不看面前的食物,伸手交給女將理直氣壯要人服侍,另一面認真傾聽太宰說話,偶爾接過話題捧他一下。

  太宰樂得簡直快要飄起來,無論如何,與這位夫人聊天實在是太輕松太讓人高興了。再就著森先生時不時飄過來的嫉妒小眼神,能多下三碗白米飯!

  阿薰溫和耐心的看著他不時做出些滑稽的動作,恰到好處捂唇抿嘴低頭微笑,偶爾接觸到鄰座中年男人的眼神立刻淡然轉臉——沒翻白眼就很對得起君尾師傅的教導了。

  發現端倪的黑發青年越發「抖」起來,手舞足蹈上躥下跳。阿薰神色中完全沒有任何尷尬或勉強,和欣賞藝術表演一樣認真安靜的看某人作妖。

  面對這種觀眾還怎麼作得起來!

  他扭了一會兒總算恢復正常,開始努力勸她吃東西。

  「多吃魚的小孩會變聰明……蝦和海膽都很甜哦……」

  充分滿足「老父親心態」的太宰坐正身體替對面的女孩子布菜。

  他差點都快信了那真是個早慧乖巧的小女孩……恢復安靜後就能看出這青年的舉止在某些細節上與阿薰極為類似,但他顯得比她還要理所當然還要更自在些。

  隔壁座位上的餐點也被送上桌面,全靠愛麗絲一人撐場努力消滅,森先生的微笑裡有幾分藏得很好的尷尬——只顧看別人家的蘿莉,完全忘了自己根本就不吃生食。

  等兩邊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是話題重啟之時。

  愛麗絲走進阿薰身邊想和她做朋友,卻被她突然看過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說不清楚為什麼,本能讓她察覺到了危險與恐懼。

  一點也不奇怪麼,阿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勸退」這小姑娘對少次了,會怕是應該的。

  太宰左看看右看看,忽的不懷好意道:「森先生,最近身體怎麼樣啊?『共喰』事件後社長休養了好久呢,不知道Prt  Mafia有沒有空閑讓您好好休息呀。」

  事關福澤諭吉,無論哪個都讓阿薰無比警覺:「共喰?」

  「是啊是啊!好危險呢。我們都不知道社長脖子上的手術刀切口怎麼回事,按道理講不應該啊?」黑發青年看著天花板用一種無辜至極的語氣描述凶險。

  阿薰的眼神犀利起來:「脖子上?手術刀造成的傷口?」

  室內溫度神秘下降,愛麗絲選擇遠離目標。

  這不是有點危險,是非常危險好嗎?她有預感自己再不離遠點可能會發生相當可怕的事。

  「啊呀,那也是意外嘛,該付出代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可是被太宰君你給放跑了。」

  論甩鍋森先生也是高手:「同為受害者,我與福澤閣下也是出於對部下的愛護才會選擇一對一公平對決,嘛……倒是太宰君你,槍傷痊愈了嗎?」

  和服小姑娘放下手裡的紅豆大福,似有些害羞般小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口水戰:「父親大人遇到過那麼危險的情況麼?我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說著說著連眼圈都有些發紅,嚇得太宰治差點摔到桌子底下去。

  我以為您最多青銅,不料居然是個王者,這張嘴就來的功夫,我都快要信了!


第254章 番外·6

  和服蘿莉紅了眼圈, 嚇得太宰治差點摔進桌子底下:「哎呀,都已經過去了嘛,社長也是出於好意怕您擔心才什麼也沒說。」

  其實只是福澤社長沒來得及也覺得沒必要說, 小傷而已,免得嚇壞了看上去非常柔弱內向又膽小的(另一個世界的)夫人……

  不知有多少人要因為他的新濾鏡攥緊抱枕哭暈在牆角。

  話說回來, 如果不是對弟子深有了解,森先生大約真會把可愛小蘿莉誤認為是太宰的女兒……對自己的女兒使用敬語並非無法想像。畢竟是太宰治麼,無論他做了多麼奇葩的事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嘖嘖嘖,沒想到竟然是福澤閣下家的千金,難怪會由太宰陪同出行。這姑娘看上去老實耿直的程度與乃父有得一拼,看來福澤夫人也是個本分人……

  森先生饒有興趣多欣賞了幾眼別人的「女兒」, 不看白不看,怪不得師兄藏這麼緊,換做是他有這樣漂亮的女兒,那真是恨不得配一個團保鏢也不能完全放心。

  「原來是福澤小姐, 福澤閣下好福氣。愛麗絲醬快來~」他衝自己打腫臉充胖子的異能生命體招招手,金發女孩不情不願挪回原本的位置:「您好,我是愛麗絲。」

  阿薰沒有起身,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薰。」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好吧, 異能力擬態出小女孩的模樣主要為了降低他人警惕心。雖說披著人類的外皮,究其內裡不過是森醫生手裡的傀儡娃娃而已。

  「交換過名字就是新朋友了哦~高興嗎愛麗絲醬?」中年男人賣力出演獨角戲欺騙小孩子,阿薰選擇文明觀猴。

  洋裝蘿莉站在和服蘿莉身側咧嘴討好般微笑, 後者側過臉冷淡道:「你吃飽了嗎?」

  「?」

  她好像在罵我, 但又好像不是。

  愛麗絲的程序有點卡殼, 不知該作何反應。阿薰順勢將最不喜歡吃的東西推到她面前:「交換食物後就是好朋友,請你吃。」

  金發少女疑惑著接過碟子,迷迷糊糊就被打發回座位, 提起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芥末拌醋腌青花魚這種東西,無論新鮮不新鮮都沒有哪個孩子喜歡吃。森先生心疼自己的異能生命體,立刻還以顏色將另一碟同樣的食物遞過來:「原來薰醬喜歡這個?」

  來啊,互相傷害啊!

  不,我都快討厭死醋腌青花魚了。

  「太宰先生喜歡青花魚麼?」

  阿薰揚起笑臉將鍋甩給太宰治——清理掉這玩意兒我就徹底原諒你拉我殉情的騷擾行為!

  憑空接了一口鍋,黑發青年:「……」

  「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哦~不過既然是小薰的請求,就這一次,下不為例!」他拖過碟子,然後非常「不小心」的把它放在桌角徹底遺忘:「再來一份紅豆大福怎麼樣?」

  蘿莉白嫩的小臉上染了層粉紅,佯做凶狠點頭答應:「哼!」

  太可愛了,單純又天真,可愛到讓人忍不住童心大起想要欺負她。

  森先生蠢蠢欲動,挪開自家蘿莉面前不受歡迎的碟子後終於說出目的:「愛麗絲醬,要不要邀請薰醬去家裡玩呀?你難得有同齡的朋友呢!」

  拐走福澤社長家的千金,換一個與謝野晶子,無論成功與否,都會給偵探社添堵。至於坐在這裡的太宰治……或許是個麻煩,但也可以不是個麻煩。Prt Mafia還有個干部職位留給他呢,也是時候該安排下退休的節奏了。

  一會兒功夫肚子裡的壞水就翻了幾翻,中年男人表情誠懇且真摯,金發洋裝的少女看向阿薰略有些緊張:「薰醬?」

  太宰悠哉游哉向後靠去,對於森先生接下來的遭遇表示喜聞樂見。

  和服少女看上去不為所動,微紅的耳根卻說明她並不是全無期待。

  「請吧,福澤小姐,愛麗絲很少邀請誰去家裡玩。福澤閣下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訓斥你,女孩子之間的來往,不就是這樣麼。」

  他取出卡,招呼服務員結賬,刻意瞄了一眼太宰治後笑著搖搖頭:「一起付費,我們本來就認識。」

  太宰攤開手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出門前社長已經給過零花錢,這不算什麼,我們還是早點回……」

  「太宰。」森先生笑著看了眼弟子——知道Prt Mafia首領現在出門暗處會藏多少安防成員嗎?

  太宰治立刻閉嘴,撐著下巴向外看去,視線停留的地方一一指出哪裡藏著人盯梢。

  這裡面有多少蠢貨我曾經帶過?咱們誰不熟悉誰,誰也別嚇唬誰!

  綁架綁得爐火純青的森先生轉而看著阿薰,表情越發和藹可親:「薰醬,決定了嗎?」

  「太宰先生……」和服蘿莉還是沒「忍住」來自「新朋友」的誘惑,鼓起腮幫子看向陪同自己的「臨時監護人」。看樣子她並不清楚一力邀請自己「去家裡玩」的「鄰居叔叔」是何等可怕之人,大眼睛又黑又亮只有純粹的期待。

  把這孩子放出家門絕對是個錯誤決定。森先生笑眯眼睛,等待甜蜜可愛的毛絨小動物落入陷阱。

  外有配槍Mafia成員,內有不諳世事拖後腿大小姐。饒是太宰治也不得不舉手投降另圖他策,他微帶著怒意與失望看了人渣老師一眼,心有不甘點頭:「好吧,但是薰小姐不可以離開我身邊,去別人家做客要有禮貌,能做到嗎?」

  阿薰:不離開你身邊提供保護這一點沒什麼問題,至於有沒有禮貌嘛……那就要看提出邀請的主人講不講禮貌了。

  太宰治:我演的還可以吧,森先生會買單吧,國木田君的工資卡可付不起這一頓……

  兩人視線一觸即分,和服蘿莉抿嘴笑出兩朵小小的梨渦。

  等了一會兒的服務生終於拿到用於結賬的信用卡,奉上禮物和發1票以及額外帶走的紅豆大福後店外出現了一輛黑色轎車。

  它就像是幽靈般來得悄無聲息,停穩後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瘦削青年邊咳邊下車恭敬拉開車門:「BOSS!」

  森先生牽著愛麗絲的手走在前面,那青年又將副駕位車門拉開:「太宰先生,請!」

  這是為了分開「人質」和保護者,阿薰毫無察覺拉住愛麗絲的手,跟著她向後座走去。太宰皺眉,他面前的黑衣青年下意識低頭——BOSS的命令與太宰先生的指示相悖,他也很為難。然而禍犬終究是Prt Mafia的禍犬,主人究竟是誰,他還分得清楚。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及時出聲打斷這份沉默:

  「好了好了,快點出發,等下薰醬要記得和福澤閣下說清楚去了哪裡玩哦~」然後就可以索要「贖金」啦!

  不肖弟子在心裡撇撇嘴,森先生大概還不知道這是他最接近游戲結束的一刻。

  一坐進轎車阿薰就松開愛麗絲的手,興致盎然看向車窗外熙熙攘攘的游人。橫濱安詳又寧靜,除了某些正在修復的建築物,完全看不出這座城市最近被打砸得可憐。

  直到海邊熟悉的五棟黑色摩天大樓下,轎車停穩後阿薰等著人開了車門,緩慢下車取出手機給福澤諭吉打了個電話:「我和太宰先生應邀去森醫生家和他的愛麗絲一起玩,等下你來接我們吧?」

  電話那邊回答了句什麼,她愉快的笑出聲:「我會注意一些不至於鬧出人命噠!」

  聽她這麼說福澤諭吉就放了心,端坐在他對面的福澤社長握緊武1士刀:「遇到危險了嗎!」

  「放心,夫人出手很有分寸,只不過年幼愛玩而已,盡興就會收斂。」

  說是這麼說,他放下棋子起身向外走:「我去看看。」

  福澤社長本也想去,但又考慮到影響——同時出現兩個武裝偵探社社長什麼的,為了異能特務科脆弱的心髒,還是算了吧。

  掛斷電話阿薰沒有任何走進建築物的意思,她怕萬一動手不小心把樓給打塌了。站定後笑著對愛麗絲和森先生道:「就在樓下玩吧?我怕等下阿吉來接我又找不到。」

  Prt Mafia首領憐惜的低頭看著她打了個響指,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湧出:「親愛的,我恐怕不行,你得聽話。」

  「噗嗤!」太宰治終於沒能忍住笑出聲音。

  等銀發青年趕到現場,港口已經裡三層外三層跟被水灌了螞蟻窩一樣密密麻麻圍得全是黑西裝。太宰沒事人似的背著手往旁邊一站,笑看社長夫人有一個算一個三拳兩腳揍翻曾經的同僚。也就是蛞蝓走運前腳剛出差,不然說不定今天就=能嘗試往他頭上撒鹽看會出現什麼情況。

  「玩得好開心呀,森醫生您說呢?」

  綁架未遂反挨錘的中年男人一臉苦笑——怪不得福澤閣下敢把性格老實耿直的千金放出來玩耍,這個武力值,所有人都是她的玩具。

  愛麗絲被打得都不肯出來了!

  幸虧這位小姐還算給他留臉沒有揍操控異能生命體的異能力者,讓他不至於在部下面前顏面掃地,如今這個情況嘛……由衷希望福澤閣下早點趕來控制局勢。


第255章 番外·7

  福澤諭吉排開人群一直走到圓圈中心, 阿薰像長了天線一樣立刻扔開手裡攥著的頭鐵青年,轉而向他飛撲。青衫纏著雲霞樣的粉紅,怎麼看……都不像父女啊!

  福澤夫人基因得多強大才能讓女兒和福澤先生一點也不像?

  不,也不能說不像吧, 但是他們除了微表情相似以及天長日久共同生活的熟稔外完全看不出遺傳的影響, 所以說……?

  森先生再次蠢蠢欲動, 有點想打電話報警。

  「噗」的一陣煙霧後和服蘿莉變回二十出頭的嬌小女子, 帽子被海風掀飛毛茸茸的貓耳朵露出來轉了半圈,很快重新藏起來。

  「回家吧?」她旁若無人般抱起他的胳膊, 倒是圍觀的人紛紛表示有點飽……嗝!

  福澤諭吉衝有點傻的憔悴師弟點點頭, 喊上太宰原路返回——這個也不能丟下不管,不然不知道他能闖多大禍出來。

  一路上太宰都在就森先生便秘多年般的表情大加嘲諷,笑聲大的完全不能用「囂張」來形容。

  他簡直樂不可支到快要就地躺下打滾的程度,看得阿薰無法理解:「你為什麼那麼高興?」

  不就是白嫖了森先生一頓大餐麼!等等……所以這孩子不僅僅認識森醫生, 兩人之間還存在某種過節?那麼太宰的由來就……嗯……

  阿薰陷入沉思,沒想到二五仔也有遇上二五仔的一天。

  「啊呀呀,該怎麼說好……看一個無論什麼事都游刃有余穩操勝券的人露出吃癟的表情,難道不想笑嗎?」青年擠掉笑出來的眼淚, 緊接著又是一長串驚天動地的笑聲。

  「好吧……」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輪回。她沒有再說什麼,快走到偵探社樓下才提出了個一直都很想問卻沒機會問出來的問題:「織田作之助又出差去了嗎?他的應該也寫出好幾本了才對,賣得怎麼樣?」

  寫肯定是寫得不錯啦, 不管怎麼說她也勉強算是他半個老師, 阿薰覺得應該關心一下這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後輩。

  太宰聽完她的問題露出一個很難描述的表情,就像是期待了很久鬧著要去游樂場最後卻被狠狠拒絕了的孩子。

  「啊……這樣……確實存在這種可能……」他低下頭不讓人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織田作, 嗯,出差去了很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啊哈哈哈……」

  「快要哭出來了哦, 你的臉。所以,織田他……」話沒說完就被太宰治截斷,青年難得露出堅定的表情:「不提這個,這一本還沒發行啦,上一本是什麼來著?我是說織田作的,很有趣吧,可惜我在監獄裡錯過了。」

  額……阿薰想起最早遇見他正是在押送轉運犯人的囚車上。她順勢就換了話題:「寫得是一個殺手,出版社評價很高。雖然有些日常瑣粹生活描寫的太過寫實以至於有點讓人不耐煩,但確實是個好故事。」

  「話說,織田作是個什麼鬼稱呼?」別人的名字是織田·作之助,不是織田作·之助,怪怪的。

  太宰笑了起來:「呀,這樣喊很有趣不是嗎?我請夫人和社長一起去吃辣咖喱吧,織田作最愛款。」

  「不必,一過不二罰,我已經原諒你啦。」阿薰拉緊福澤諭吉的手:「殉情什麼的傻話,不要再說,因為這件蠢事我這幾年都快被人嘲笑死了。你總是這樣,當心將來被損友拿這個梗來反復戲弄。」

  「又不是真想死,珍惜活著的每一天,我想織田也會這樣對你說。」

  她是在對太宰說話,眼睛卻看著福澤諭吉,後者抿出一抹淡笑,抬手摘下她的帽子在頭頂順順毛。被迫吃下成噸狗糧的黑發青年不著痕跡向旁邊移動企圖尋機逃跑。

  老夫老妻的,甜度還這麼高真的好嗎?好歹替社長的血壓和血糖考慮考慮啊!

  不等他奪路而逃,確定工資卡不翼而飛的國木田獨步從偵探社「殺」出來,遠遠就看見這邊高出路人一大截的兩個腦袋——指得是福澤諭吉和太宰治兩個。他衝上來匆忙鞠躬,然後劈手攥緊太宰的領子用力前後搖晃:「你這蠢貨,又偷了我的錢包!就不該相信你會認真道歉!」

  「吶~只是借,借而已。我怕萬一要自己出錢不夠可怎麼辦,所以就先把你的帶上備用啦~」

  能坑到別人最好,坑不到總不能把社長夫人抵給後廚刷盤子吧?

  他像是沒骨頭的面條一樣被甩得飛起,一臉無賴氣得國木田火冒三丈:「你就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就看不到國木田君這麼有趣的反應了嘛!」太宰治笑嘻嘻任憑搭檔捶打,借機拉開和阿薰之間的距離小小聲和他交流:「國木田君,你應該不想做電燈泡吧?」

  「!」老實的黃發青年停下拳頭看了眼腕表,拖著他向辦公室方向走去:「趕緊回去工作!」

  「嗨嗨,知道啦~」地面被拖出兩道明顯的拖痕。

  打鬧聲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阿薰和福澤諭吉交換了個眼神一起失笑。

  「差不多快能回去了,你還有什麼事待辦?」阿薰伸直手臂向上抬起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福澤諭吉悄悄擋住她從袖子下面露出來的白皙胳膊:「並沒有,一些事也只能在發生時著手處理,事先預防恐怕無濟於事。」

  「這樣……」她點點頭:「回家後帶上所有孩子一起去看櫻花吧?」

  福澤諭吉覺得沒有問題:「勞你費心操持。」

  「那就說定了哦!」

  「嗯,說定了。」

  ……

  隔了一天,三花貓小姐再次出現在武裝偵探社的員工辦公室內,這回她趴在太宰治的桌子上團成一個毛球呼呼大睡,小肚子隨著呼吸規律起伏。福澤社長走進辦公室時又看到一圈社員圍著貓咪轉,再次腳下發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如此盛寵。

  「喵嗚~」

  貓咪聽到他的腳步聲抬頭打招呼,輕松走到他面前抬頭看看。毛團向後一錯騰空而起,福澤社長只來得及抬手,耳側就被柔軟順滑的皮毛擦過。細小呼嚕聲咕噥了幾句,溫熱的呼吸吹在耳垂上有點癢。

  福澤社長覺得自己這會兒血壓持續走高,再不想法子控制恐怕要進醫院。他忙不迭小心翼翼將貓從肩膀上抱下來,因為從來沒接觸過簡直不知道該用何種力道,把三花抱成一長條看上去既難受又別扭。

  「社長,貓貓不能這樣抱啦~」

  這都沒挨咬絕對是真愛!事關貓咪,秘書小姐春野綺羅子大膽上前指點。

  他們廢了好半天功夫,福澤社長才抱穩三花,然後他就這麼抱著貓走來走去不想撒手。

  君子不奪人所愛,貓咪也有回家那天。屬於他的那只三花還不知出生沒有躲在何處,就只能抱著別人的貓摸摸……

  一群人躲在文件和報告後面拼命忍耐笑聲,生怕被社長發現自己已經忍到渾身顫抖——這時候笑出聲會被穿小鞋吧!一定會的!

  表情嚴肅的銀發中年人跟抱嬰兒似的抱著只三花貓,喜劇效果瞬間拉滿。

  武裝偵探社辦公室內永遠不可能把安靜祥和的氣氛保持太久。福澤社長正沉迷吸貓的功夫不知道換過幾代的偵探社大門又雙叒叕次被人踹開,國外偷渡流竄過來的犯罪團伙扛著鐵管和棒球棍一擁而入。

  總有不明真相的外地人以為這個人數不多的小機構是顆軟柿子,不敢找Prt  Mafia麻煩的他們將急於揚名立萬的目光放在這個藏在老舊紅磚大樓裡的偵探社上……

  衝進偵探社的暴徒什麼也沒說,揚起凶器就打算先砸為敬。他們只想隨便消滅掉一個本地勢力給其他人看看,將來真正安頓下來也不至於被地頭蛇們欺負。

  ——又不是為了上門要「贊助」,自然話少。

  福澤社長反應很快,比他反應更快的是他懷裡的三花貓。

  惡狠狠的「哈」聲之後貓咪彈出去落在對方首領臉上一頓抓撓,不等哀嚎停息迅速更換落腳點。一個團伙成員掄圓了棒球棍衝貓後腦砸去,不等武器靠近,那只貓「噗」的變成個穿著長裙的年輕女子。

  狹小空間內的體術戰鬥被她演繹得如同舞蹈,只聽一陣「啪啪啪啪啪——咚——啊!」,上門搞破壞的犯罪團伙人均青了一只眼,翻倒在地痛苦滾動。

  傷都是些輕傷,問題是疼得厲害。

  她把這些送上門的家伙統統揍了一遍,踩著為首者的腦袋擺出比街頭大姐還要大姐的架勢:「進了橫濱你們都不打聽打聽能惹得起誰?敢在老娘的地盤搞事,活膩了麼!」

  那麼淑女的三花貓小姐,揍起人來如此犀利,嚇傻了一屋子沒反應過來的社員。國木田獨步努力把自己縮起來——他忘了把這件事三花和夫人之間的聯系告訴社長,就……

  福澤社長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他當然記得這個女子的模樣,唯一沒想到她的「異能力」竟然與夏目老師類似,都是變成貓,又一只假貓!

  恪守禮儀的武士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很好,另一個我有妻子還有貓,她們是同一個人……既想避嫌又想擼貓,矛盾得不得了。

  見他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阿薰吐吐舌頭笑出聲:「抱歉,他們都說你摸不到貓,所以……」她欠身鞠了一躬,戴在頭上的帽子不小心掉了下來,女子手忙腳亂去撿帽子,被藏起來的毛茸茸貓耳朵平平收攏,像是做錯事被發現後極力賣萌的貓咪。

  福澤社長:「……無妨。」

  我覺得我血壓不太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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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番外·團扇家的地獄生活

  地獄, 位於黃泉之下,是所有亡者接受審判的中樞,審判之後可決定亡者究竟應該升往天國, 還是繼續留下。其中留下這個選項中又蘊藏著無數分支……是小懲大誡再次轉生為人呢, 還是被送往各個不同的小地獄服刑償還生前罪過。

  如果只是轉生為人, 倒也教好解決,麻煩的就是那些必須留下接受刑罰的亡者。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識到要為罪行買單, 不少亡者還保留著生前的習慣,總想著偷工減料或是越獄逃跑。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屬於活人的現世給不了的公平,多少都要在彼岸補償一二。稀裡糊塗糊弄兩下的結果非常嚴重, 很可能導致無辜枉死的亡者怨氣不散……搞出個鬼王來大家就得一塊玩兒完。

  在這樣的地獄中有些特殊人群就顯得特別重要, 他們就是獄卒。

  獄卒大多也是戴罪的罪人, 他們已經還清主要罪孽(或者干脆就還不清索性不還),不想或是不能再次轉生為人,又不願意閑著,就在八大地獄和八寒地獄這些服刑場找了份「工作」,成為地獄的工蟻——「獄卒」。

  他們主要負責對罪人施以刑罰,監督罪行的償還進度, 同時承擔著對地獄的維護修繕。

  也許什麼時候還會遇上蠻橫凶狠的亡者企圖暴力逃脫,這時候就要采取地獄特有的「(物理)說服」方式。反正死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服刑的亡者哪怕被砸成肉泥也只會感受到挨揍帶來的痛苦,對靈魂並沒有什麼損傷,這就要求獄卒具備一定的武力值。

  同時因為某位輔佐官的抖S屬性, 同系列的獄卒往往更容易得到升遷。

  ——都是來償還罪行的了,生前欺侮壓迫他人有多快樂,這會兒就有多苦逼, 對他們毫無憐憫才是真正的慈悲。

  至於輔佐官是什麼?他們正是輔佐十殿閻王工作的公職人員。

  獄卒們解決不了的事情,還可以再繼續向上尋求輔佐官們的指點。別看這些輔佐官各有性格,或溫和或儒雅,或沉穩或耿直。他們可都是實打實的禍津神,隨便放哪個進入現實都會將一票巫女和尚嚇得兩股戰戰。

  茂說了這麼多,嘴巴都快干了,陪同他的鼬從止水手裡接過水杯塞給他,容貌昳麗的青年動作豪邁一飲而盡:「曾祖父,以上就是我們潛入橋對岸得到的情報。」

  「所以,你的看法是……?」

  宇智波泉奈邊聽邊思考,反復權衡這裡面的得失。

  一直滯留在河對岸不是長久之計,就算他不替自己的後代考慮,總也要替兄長考慮。闔家在黃泉團圓後已經有許多族人轉生去了,因為罪行不重,他們直接被冥冥之中的無形力量引渡過河,只留下不願走或不能走的幾個。

  哥哥,帶土,鼬,這三個是過不去河;自己,茂,止水,是自願留下。啊,對了,還有個顏色都褪掉了的先祖因陀羅。因為人太安靜的緣故存在感稀薄,總是被忘掉,同樣屬於走不了的範疇。

  如今冥河之畔的宇智波就只剩下這幾人。

  不能讓哥哥一直住在這種肮髒濁臭的環境中,久而久之黃泉的瘴氣總有一天會侵蝕靈魂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麼輕易低頭——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可沒誰會珍惜,宇智波不做掉價的事兒。

  他看向和自己最像的兩個後輩,茂笑眯眯的乖巧點頭:「過去是肯定要過去的,我們是忍者,給這個主君打工還是給那個主君打工,只要酬金到位,沒有任何區別。但也不能要價太低,一開始就把姿態做得低了,將來也不會被重視。」

  鼬還是被木葉教育得更老實些:「沒必要與規則為敵。」他的意思是個體要服從團體,小團體要服從大團體。

  泉奈看了眼鼬,沒做聲,沉默著低頭又想了一會兒:「你們再去打聽一下有沒有其他忍族在河對岸落腳,千手那邊呢?」

  「哼哼,那群家伙試圖在冥河邊種樹改善環境,像是打算長期居住的樣子。」茂斜著嘴笑得古怪,止水躲在他背後偷偷伸出根指頭去戳他肋骨想看看這家伙到底能不能發出正常笑聲。

  不理會小輩們的打鬧,宇智波泉奈揮手把他們統統向外趕:「快去快去,早點解決這個問題!」

  「哦!」

  三個青少年模樣的宇智波一哄而散。

  鼬無論如何也過不了河,只能目送止水與茂再次用變身術變成貓偷偷潛入。其實對面也有意接收消化他們這些賴在冥河邊不肯走的釘子戶吧,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就允許他們溜過去。

  止水和茂過了河,藏在亡者們的腳下隨大流騙過奪衣婆再次進入有著巍峨宮殿的地獄。這次他們一混進去就脫離隊伍,筆直朝位於合眾地獄附近的生活區跑去——想要說服宇智波泉奈,描述出來的東西沒用,必須帶點實際的干貨。

  比如說豆皮壽司,比如說紅豆大福。

  至少河對岸的生活水准得比這邊高吧,打工才有必要。

  地獄裡的居民可不止人類,神魔妖怪無一不足。在這裡兩足直立穿人衣說人話的貓並不罕見,還有狐狸啊,猴子啊,稚雞什麼的,熱鬧得很。

  所以止水和茂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走在大街上再奇怪也不會比本地居民更奇怪。他們邊走邊逛,找了許久才買到看上去正常的關東煮和甜食拎在手上,看看天色不早就打算原路返回。

  畢竟是偷渡客嘛,不好太招搖。

  再次渡河時茂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喪服杵著狼牙棒的獨角鬼神站在河邊發呆,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們,但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那麼安靜看著兩只絨毛微炸的大眼睛貓咪踩著水跳過河面。

  鬼燈當然知道最近有些毛茸茸的偷渡客頻繁往返冥府之河,看在他們沒有惡意的份兒上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日一見……還怪可愛的,自帶萌系屬性的獄卒說不定可以來幾只?據履歷查看這幾個武力值很夠,足以將上至八岐大蛇下至兩尾貓又的地獄居民打到哭唧唧,很符合他的審美。

  世界融合後新合並的區域帶來無數無法往生的冤魂,正是需要擴招獄卒的時候。值此特殊情況,特事特辦一下未嘗不可。嗯……特指他們家某個差點搞個大事出來的世界BOSS。

  小小聲:其實就是打不過,惹不起,找個地方供起來,你好我好大家好。

  ……

  茂和止水這次帶回來的食物很得曾祖父以及伯曾祖父的喜愛,再次出發前往對岸打探時他們又遇到了那位黑衣鬼神。止水的膽子比較大,一直走到鬼燈面前蹲坐,尾巴輕輕攏在爪爪上瞪大眼睛:「喵~」

  雖然是只顏色偏深的黑貓,但他眼睛大啊,有點卷的長毛支棱著,吸收光線的同時反射出讓人很想上手rua一把的可愛光波。

  鬼燈抿嘴低頭盯著微微抽動的貓尾巴尖看了好一會兒,忍住了擼貓的念頭從木板夾裡抽出張招聘通知塞給止水身後跟黑洞一樣黑的茂。

  別看茂人類形態時比親妹妹還好看,變成貓的話……因為太黑根本看不清五官,也就無所謂好看不好看。

  他上前叼過紙咕噥了一句什麼,撒開四爪撓了把止水提醒他逃跑。

  兩只個頭差不多大的黑貓扭頭跑掉了,鬼燈看了很久,覺得自己看好的未來部下不但有顏值還有腦子,買賣似乎非常劃算的樣子。

  止水和茂跑回冥河對面,鼬還沒走呢就看見兩個黑點踩著時不時冒頭的螃蟹以及水蛇竄回來,其中之一嘴裡還叼著張紙。

  搞什麼?

  「砰」、「砰」兩聲,兩個宇智波一上岸就解除了變身術,三人圍著那張「獄卒招聘說明」仔細研究,最後帶著它去見真正拿主意的宇智波泉奈。

  一周後暫住在河邊的宇智波一家接受了地獄輔佐官鬼燈先生的招聘,扶「老」攜「幼」搬家過河,成為了獄卒一員,目前的主要工作內容是監督犯人開掘新的工作場所……工資還很高。

  去上班的除了三個輩分最小的還有小叔叔帶土,他人太老實,面對以耿直著稱的老族長仍被坑得直打嗝,無奈之下鼬只得摒棄前嫌帶著他一起報到上工。

  茂左邊一個白眼,右邊一個白眼,這兩人一人吃了一個白眼。剝離掉BOSS光環後小叔叔對於這個無辜後輩深感歉疚,想要道歉又覺得肯定不會被原諒,猶猶豫豫就像一只正在思考該怎麼拆家的奶牛貓。

  鼬也明白自己在茂那裡沒什麼好印像,不但小時候經常偷偷誘拐人家妹妹跑出去玩,而且還滅了堂兄弟滿門,才吃幾個白眼已經算是茂寬宏大度。

  當然更重要的是茂打不過他。

  上班第一天,茂見到了需要監督服刑的罪人。一個個仔細看過一遍後他露出一點也不符合秀麗形像的凶殘笑容:「呦,都在呢?都是熟人了,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一串被鳴柱送下來的大鬼小鬼在看到這張有些熟悉的臉後紛紛表示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太猛,實在是太刺激了,竟然會在死後撞上鬼殺隊劍士的親屬……怎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當這位柱本姓宇智波時,慘字和蠟燭至少各需一打。

  已經吃過教訓的獪岳把脖子一縮,恨不得藏進石頭縫裡不叫人看見,然而仍舊沒能躲過寫輪眼的監控,被拖著一條腿拖出來塞了把鐵锨在手裡。

  「看什麼看,動手挖吧,什麼時候把專屬於你們的新服刑場挖出來什麼時候休息。」不落井下石的宇智波不是好獄卒,他坐在石頭上坐累了索性變成黑貓偷懶。

  很快這裡就或趴或坐了四只貓,各個目光炯炯緊盯犯人不放。

  努力工作才能多賺些工資,才能想吃什麼甜食就吃什麼甜食,有「家累」的宇智波戰鬥力能爆表!

  來巡查的鬼燈先生也非常滿意,獄卒工作認真又負責,還很懂事的保持可愛外形,甚好,甚好!


第257章 番外·小小吉和小小薰

  九月上旬, 一歧私立醫院來了位提前住院准備生產的准媽媽。她在登記表上填寫的年齡是二十四歲但是前台小姐表示合理懷疑這位年輕的准媽媽或許存在謊報嫌疑。

  一點也不像二十四歲的模樣啊,看上去……她真的成年了嗎?

  要不是送她來的男士緊張到快要昏厥過去的表情無法作假,說不定報警電話就已經撥出去了。

  算了, 看在家屬足額支付住院費的份兒上, 私立醫院也不是不能通融通融,就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吧!

  「私立醫院就是這點好,話少麻煩少。我實在是不想再和人解釋……只是長得看上去年輕而已!」阿薰抱著肚皮抓著福澤諭吉的羽織領子衝他小聲抱怨。銀發青年抿嘴將一路抱進病房的妻子小心放在床上, 又蓋好被子才將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背到背後不給她看見:「想吃什麼?等下與謝野進去陪你做最後的檢查, 不舒服就及時說。」

  她看著天花板上鑲嵌的吊燈仔細想了想,咂咂嘴道:「蜜汁小魚干。」

  「……行。」這麼幾個月她再也沒有偷懶使用變身術變成貓, 說是怕寶寶變成貓寶寶雲雲, 一想到這裡年輕的福澤先生就覺得自己有些缺氧。

  她並不喜歡吃魚干, 但……蜜汁小魚干究竟是個什麼鬼!

  臉上不動聲色,肚子裡瘋狂腹誹, 他選擇打電話問問對於零食很有研究的亂步。因為向導兼保鏢兼吉祥物請假休息,名偵探不得不暫時告別三花貓, 從一干同僚裡選擇了紅頭發的織田作之助充當新攜帶物。

  加上美國那位總扛著浣熊的愛倫·坡,看來不帶點奇怪東西進案發現場都不是好偵探!

  「nia~蜜汁小魚干?就是用蜂蜜烤制的魚干吧?我沒吃過,聽上去很有趣。這邊織田和太宰都在,織田去買, 讓太宰順路送去!」

  結果黑西裝黑大衣裹著繃帶疑似重傷員的少年把「外賣」送到病房外時就見一團亂糟糟,幫不上任何忙礙手礙腳的福澤先生被助產士們七手八腳推出來, 看上去很想一刀劈爛病房大門。

  用不著吧……?

  習慣旁觀生命隕落的太宰少年拎著蜜汁小魚干靠在牆上閑得無聊,忍不住打開塑料袋一條接一條捏著往嘴裡送。

  還挺甜,沒有嚼不碎的骨頭,磨牙正好。

  他站了好一會兒,承重的從左腳換到右腳再從右腳換到左腳, 漫長等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這跟在拷問室裡與俘虜鬥智鬥勇比起來可要無趣太多,雖然那些雜魚也沒什麼「智」可言……總得來說還算是能為他提供些笑料。

  但是一個還在肚子裡等待人生開始的胎兒……你能拿他有什麼辦法?他唯一能夠回饋的就是聽不懂的呢喃以及毫無道理可言的嚎啕大哭。

  福澤夫婦毫無疑問都是那種難得的好人,遵守規則,按照「正確性」的指引方向采取行動。正直誠實又體面的,盡量讓自己貼合「普通」這個含義。不給任何人添麻煩,樂於向任何人伸出援手,他們簡直就像是童話中一定會得到善報的善人那樣……太宰很羨慕那種蓬勃的生命力,但又有些怕被灼傷般的敬而遠之。

  病房裡開始傳出陣陣強忍疼痛的呼吸聲,福澤先生在病房外焦急的走來走去,指關節用力握到發白。

  太宰突然覺得有些恐懼——這個嬰兒,所有的嬰兒,都是如此艱難才得以降生於世,為什麼?為了或許會長久綿延的痛苦,不惜撕裂母親的身體啃食母親的血肉,為什麼大家會期待這樣一個自私的生命到來?

  有什麼意義?

  為何降臨於世,意義何在?

  過了很久,也許又很快,嘹亮的啼哭聲從病房中傳出。銀發青年以閃現般的速度緊貼病房大門,剛好堵住抱著襁褓打算出來的護士。

  「福澤先生?母子平安。看一下吧,令郎很可愛哦!」護士滿臉喜氣將嬰兒向前送了送,他大概掃了一眼伸長脖子向病房裡張望:「阿薰呢?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合著我那句「母子平安」你根本就沒聽!

  見慣這樣的家屬,護士也不和他生氣,仍舊喜氣洋洋道:「尊夫人還要稍等一會兒,她身體很健康,明天就能在幫助下在家裡略微走一走。」

  聽到這句話他才放心,回頭看向一直陪著自己等待的黑發少年:「太宰,交給你看守。」

  剛說完醫生和助產士也從病房中撤了出來,紛紛笑著恭喜做了父親的年輕人。福澤諭吉匆忙點頭隨意應付過去,走進病房跪在病床前握緊阿薰的手把頭埋在她的被子裡。

  說實話,他很怕看到她蒼白憔悴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就好像下一刻便會離他而去。

  「你沒事就太好了。孩子有一個就可以,不需要太多。」

  聲音悶悶的,帶著沒人能聽懂的驚恐。

  溫度略有些低的細長手指順進發絲輕柔摩挲,阿薰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頭發是什麼顏色的?」

  「?」親爹語塞。

  太緊張了,沒注意看。他立刻補救:「交給太宰暫時看守,我去喊他進來。」

  被護士迎面塞了個嬰兒進懷裡恭喜做「兄長」的少年滿頭虛汗,臉色白的像見了鬼。聽到召喚他一步一卡渾身顫抖捧著沉睡中的新生兒挪進病房,四處亂看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把他放下去。

  太可怕了!這個生命很輕,卻又那麼沉重,他是屬於神明的,隨時會被帶走。

  懷裡多了份重量時他突然明白,只要他還活著,對於別人來說就擁有著非凡的意義。活著本身就是活著的答案。

  他想讓這個孩子活下去,這種願望強烈過自己想與世界訣別。

  「社長!我該把他放在哪裡!」大男孩難得帶著奶聲奶氣的泣音求助,福澤諭吉讓開一個位置讓他把嬰兒放在母親身邊。

  這會兒親爹親媽才得以拆開襁褓仔細觀察這個小東西——黑頭發,大概也會是黑眼睛,宇智波的基因就是這麼強大。

  太宰站在旁邊比誰都緊張,生怕他被吹壞了:「會不會冷?會不會肚子餓?要准備些什麼?准備了嗎?放在哪裡了?拿出來用嗎?」

  福澤夫婦:「……」

  請問你這是覺醒了什麼可怕屬性?

  很快他們就徹底見識到這少年的行動力,不劃水不摸魚不作死的太宰治,除了生不出孩子就沒他做不到的事。一聽嬰兒和母親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他立刻跑出去找了一大圈,再回來就拎著個舒服溫暖又結實的籃子,一晚上不敢睡覺睜著眼睛熬到天亮裝了嬰兒就跑。

  福澤夫人有福澤社長,用不著他操心。

  社長家的新生兒成為了武裝偵探社的新任吉祥物,還沒睜開眼就先學會皺眉的小寶寶總要被人拿來借以取笑他的父親。對此福澤諭吉不做任何表示,只要他沒有占用阿薰太多時間,他總還能保持平和表情。

  換了新造型拆了舊繃帶的黑發少年圍著嬰兒轉得比誰都勤快,為了騰出時間觀察他甚至和某位前老板辭了職。這種情況隨著時間推移嬰兒逐漸長大有了明顯緩解,時隔三年後再一次突然爆發——這回福澤夫婦家添了個女孩,天生銀白色的頭發,翡翠綠的眼睛,一笑起來又甜又軟。

  小姑娘迅速取代兄長成為新的吉祥物,隔壁森醫生發來賀電並表示對福澤家千金的成長保持高度關注。然後作了個大死的他就被漲了房租,窩在辦公室哭唧唧咬小手絹。

  ……

  數年後。

  「妹妹呢?」福澤夫人接兒子放學時迎面就被問了這麼一句,牽起小不點的手她邊走邊答:「被亂步帶出去玩了。」

  「所以,真的可以放心嗎?」

  小男孩表示懷疑。阿薰擼了把他的頭毛:「放心,有中也跟著。」

  小家伙板著臉嚴肅點頭,在被問及晚飯的偏好時神情凝重的板著小短手道:「要吃小熊咖喱。」

  所謂的小熊咖喱就是米飯團成熊仔模樣的咖喱飯,妹妹盤子裡的可以是小兔子形狀,咖喱都是一樣的甜咖喱。

  這孩子和其他小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別的孩子看都不願看見的蔬菜,他能吃的香甜。雖然小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渾身卻止不住的向外輻射粉紅小花花。

  胡蘿蔔,青椒,洋蔥,西藍花,來者不拒,從來沒誰敢向他提出分享便當這件事——福澤同學的午餐便當好可怕!太可怕了!

  晚上八點,亂步和中也送了小姑娘回來,她穿了件蓬蓬小裙子,看見母親就高高興興伸出藕節一樣白胖的胳膊要抱抱,薄荷綠色的眼睛閃耀著歡快的光。

  「辛苦你們啦,晚餐是甜咖喱,坐下一起吃吧!」阿薰多取了兩只盤子放在桌子上,小福澤先生努力掂腳扒著母親的胳膊要求抱妹妹:去洗手,吃飯!

  他哪裡抱得動奶油球一樣的妹妹,最後只能手牽手排隊進洗手間。

  臨開飯前福澤先生回來了,帶著出去完成委托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不等某人和某人吵起來,阿薰眼疾手快把織田安排在他們中間就坐:「甜咖喱,誰想吃辣就自己去加辣醬。」

  說完她走進廚房取出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風呂包放在一粒一粒數胡蘿蔔的亂步面前:「這是帶給晶子和國木田的,你不要忘了。」

  「嗯嗯嗯嗯!」仍舊一身孩子氣的青年笑眯眼睛:「知道啦!」

  如果從外面看,這個透著橘色光芒的窗戶前不斷有人影來回移動,伴隨著孩子清脆的笑聲與成年人的交談,讓所有偶然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感嘆——真是一個熱鬧的大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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