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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惹火青梅 作者:劉芝妏

惹火青梅 作者:劉芝妏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1894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nebula參加論壇辯論大賽, 獲得現金15Ds幣.


真是欲哭無淚!
她都已經跑那麼遠了,
還倒楣的遇到兒時對她伸魔爪的惡霸,
不過,幸好他貴人多忘事的只覺得她眼熟,
所以她想只要盡量別在他面前晃動,
他應該就不會認出她了吧!
但,誰知道公司平空出現強迫中獎的古堡之旅,
為了飯碗,她只好委屈的天天跟他大眼瞪小眼,
只是,他幹麼在這環境優、氣氛佳的古堡裡,
對她傾訴從小就在他心中深了根的佳人,
還慢慢的接近她,對她伸出魔爪……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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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紐約時代廣場

  這是怎麼回事?!

  赫森.唐難以置信的瞪著自己的褲腳、休閒鞋,還有滴滴答答順著褲管淌在地上的帶味水柱,他白眼倏翻,不由得詛咒:,…

  「Shit!」

  他的褲子筆直,鞋子沒破,也不是踩到黃金萬兩,只是,被一隻來路不明的大壞狗當成電線桿,在上頭徹了一泡尿。完事後,它甚至還意猶未盡的將高揚的後腳抖一抖,更湊近些,像是拿他昂貴的西裝褲當衛生紙,左擦擦、右甩甩,了事走了!

  四腳爬爬的大狗長相極奇特,乍看之下有聖伯納犬的高大威猛、討喜,卻又多了點狼狗的凜利模樣,和顏悅色的面容中帶著隱隱躍現的凶狠……咦,他在幹麼呀?

  又不是要買狗,幹麼對著只犯了錯的罪狗品頭論足?!

  總之,這只囂張的大狗無視於他的一臉怒氣,屁股扭呀扭的走得極快。

  事件的前半段過程,赫森只是啼笑皆非,自認倒楣的感到無奈;而後半段,它惹惱了他!

  怎麼,他看起來像是流動廁所嗎?

  而那隻狗甚至對自己大剌刺的犯罪行為不以為意,油亮的鼻孔哼了哼,大大的腦袋上戴了頂刺目的三角紅呢帽,上頭還有個小鈐鐺,隨著它搖頭晃腦,叮叮噹噹響著。

  它的外在與裝扮在在擺明了這個現行犯的背後有人撐腰!

  瞪著眼,抖抖濕濡的褲腳,赫森的表情有點變形了。

  「你別走!」

  闖了禍的大狗有聽沒有到,照走它的陽關大道。

  當下,赫森更不是滋味了。

  「喂,不准你走。」咬牙切齒的跟在它身後,第一次,赫森想嘗嘗香肉的美味,而且,他很樂意親自動手。「你的主人呢?」他口中依舊是唸唸有詞。

  沒想到向來篤信以和為貴的他竟然會動怒,更遑論是找上一隻狗挑釁,這事傳出去准笑壞一千人的大牙,他自己也有點愣住了,可是,不知為何,他憤慨的情緒已被撩撥到了最高點。

  他待會兒還有個跨年聚會要參加呢,現在……看他怎麼辦?!

  汪汪!

  大狗的屁股就在他逐漸積怨的視線裡扭呀扭,壓根沒留意到仇家已然殺上門來了,像逛大街似的瀟瀟灑灑穿梭在人來人往的壅塞廣場中。

  「你灑完尿就想跑了?」明知道自己八成瘋了,跟只畜牲能討回什麼公道?但是,見它在幾秒之內當真停了下來,數落的話不由自主的就這麼溜了出來一知道後悔也來不及了,看你怎麼賠我?!

  這隻狗,死定了;而放縱它恣意而為的主人,也死定了。

  罪狗像是聽進了他的申冤,精神飽滿的朝右側汪汪叫了兩聲,又扭頭遙望著他,汪汪汪,像是討好,也像是討饒的叫著。

  「哼,知道錯了……」算它識趣。「過來。」

  「汪汪!」

  「你鬼叫什麼?過來!」

  「汪汪汪!」它不動如山。

  「不過來?」

  「汪!」

  「好,那你就乖乖窩著,別動!」

  「汪,」

  哼,還敢叫?待會兒,絕對會讓這只不長眼睛的大狗叫個痛快!

  就在他邊走邊感受勝利滋味的對著它叫囂時,週遭的人群開始沸騰起來,不約而同的喊出了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一……

  倒數計時的燈志緩緩從天而降,霓虹炫亮,沉穩的宣告了正式跨入新的一年。

  垠夜的星空瞬間閃爍著璀璨煙火,伴隨著耳畔不時響起的新年快樂祝福,有那麼幾秒,赫森沉迷在炫爛的視覺效果及處處洋溢愉悅的氣氛裡,直到擁擠的過路客不經意的連撞了他兩下,他這才驀然回魂。

  低頭一瞧,頭好壯壯的罪狗早就腳下抹油,溜得無影無蹤了,這下子,當真是死無對證,更是找不到人討債了……

  「該死,這一年鐵定難過了!」瞪著滿天的火樹銀花,他挫敗的垂下肩頭,歎聲低喃。

  一如幾分鐘前,扭屁股的大狗停在模樣嬌俏的東方女郎腿邊,哈著舌頭,撒嬌的在她身上磨磨蹭蹭。

  不同的是,它這回靠上去擦呀擦的是腦袋。

  「臭排骨!」

  「汪汪,。」

  「還敢叫,你跑到哪兒去逍遙了?害我找得半死。」

  「汪汪。」排骨叫得有點委屈。

  主子找它?哼哼,它也是在找她呀,瞧她埋怨的口氣,像是它自個兒找樂子去了。雖然,剛剛它的確是找到了一點點的樂趣嘿嘿……

  「別叫了啦,你這是在慚愧嗎?已經來不及了啦!」蹲下身,年輕女人寵溺有加的將臉頰貼上排骨的臉。「剛剛倒數計時你都沒來得及趕回來,害我孤孤單單的看著滿天空的煙火窮高興!」

  「汪汪!」排骨哈著大舌頭,親熱的湊近她細緻的臉頰舔了舔。

  年輕的女主人將它摟得更緊,兩顆腦袋靠在一塊兒。

  「呵,排骨,新年快樂!」

  「汪汪!」

  不甘心的赫森再給自己十分鐘找那隻狗,而隱約在人縫中,他敏銳的聽到、也眼尖的看到那顆罩著紅帽的狗腦袋。

  它被一個年輕女人搭在頰下,模樣極乖順,只偶爾見那頂小紅帽搖搖晃晃……瞪了好幾秒後,赫森的眼睛才閃出得意。

  「哈,這下子被我逮到了吧!」現在,他能完全確定它就是「它」了。

  拚了!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往他們的方向擠,可人真的太多了,他甚至越擠越到不了那一人一狗,眼看著求償行動極可能宣告失敗,他感到莫名的心急。

  遠遠的,他瞧見兩顆腦袋分開,像是準備離開,他的腳步更急了。

  其實,一心一意追上去並不是真的想給自己弄道狗肉大餐洩怨,但,就是想要追上前,想……加入那兩顆像親密愛人般的腦袋陣營。

  赫森將那個絕對不能缺席的跨年聚會拋在腦後,在人潮中努力的四下張望,只是大半天過去了仍徒勞無功,他垂下肩膀,決定放棄。

  但,他總覺得那張笑盈盈的年輕側臉……好眼熟,像是不知何時曾看過般熟悉,這感覺讓他的心有些亂了。

  一年後

  飛快的駕車轉進療養院的大門,姜晏踩了踩煞車減慢車速。

  排骨抬起大腦袋,瞧見熟悉的景象,汪汪叫了兩聲,又哈起了濕濕的舌頭。

  帥氣的將車子刷一聲在停車格停好,姜晏順手將太陽眼鏡扔到儀表板上,掠了掠汗濕的髮絲,將它隨意紮起馬尾。

  一年了,削得短而薄的頭髮已經碰到肩膀,真想乾脆剃個三分頭,省得三天兩頭都要花錢修頭髮。

  「汪汪,汪!」排骨嘴巴開開,像在宣告什麼似的吠了吠,更拉長脖子嗅聞著她的髮際。

  「你不贊成呀?」

  「汪!!」

  她但笑不語。

  偶爾她不禁懷疑,排骨是人類化身的,它總是能看出她的心思、猜到她的想法。

  才踏出車門,迎面來了個熟人,對著姜晏笑咧了嘴。

  「小晏,又來看你媽咪了呀?」

  「嗯,琳達你好。」對來人笑了笑,她用屁股關上車門,走向另一邊的車門。「下班了?」

  「是呀。」笑望著巴結地朝她哈著舌頭的排骨,她握了握它高舉的右前腳。「哈羅,排骨,你也來了。」

  「汪!」

  匆匆交談了幾句話,面帶倦色的琳達沒久留,開著車走了。

  姜晏見她走了,傾身小心翼翼的將親手燉的人參雞捧出來。

  媽咪的健康狀況向來不佳,尤其在生她時更是體力大傷,斷斷續續的住了幾次院,爸爸去世的第三年,拗不過媽咪的堅持,只能眼睜睜的讓媽咪住進紐約近郊的這間療養院,而她,一逮到空就往這兒跑。

  幸好爸爸留下一筆可觀的錢,不致讓媽咪住進那種不堪想像的療養院,否則,憑她目前只能讓自己三餐溫飽的情況,想要讓媽咪過舒服的日子,是有點難!

  持著大包小包的日常用品和零食,她再次用屁股關上車們,勉強的用指頭按下電動鎖,將神情哀求的排骨鎖在車裡頭。

  「不行。」

  「汪!」

  聽到排骨的抗議,她不自覺的笑出聲。

  「你在這裡等。」

  「汪汪。」

  「噓,乖乖的,別亂叫。」

  「汪汪汪。」排骨的叫聲有些不滿了。

  「還叫……」臨走,她忍不住諄諄教導。「勸你聰明點,小心亂叫亂叫的吵到別人,被人看不順眼,拿你當香肉賣,知道嗎?」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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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汪!」

  「噓!」

  姜晏才走進寬敞且明亮的大廳,就瞧見坐在落地窗前曬暖陽的媽咪,胸口一熱。

  「媽咪!」

  「呵,小晏哪。」遠遠的,於惠欣笑瞇了眼,展開雙臂伸向見狀快步走來的女兒。「你來了,新年快樂。」

  姜晏投向她的懷裡,靜靜的窩了幾分鐘,才笑著揚首。

  「新年快樂。」

  「排骨還好吧?」

  「它呀,能吃能睡,活蹦亂跳的讓人看了就頭痛。」見媽咪的嘴動了動,她立即會意。「沒關係啦,就讓它在外頭等,又不是第一次在那裡站崗,不會掉的。」如果不是療養院裡不准帶寵物進來,而媽咪又不太適合外出,否則,真想讓媽咪親眼瞧瞧排骨如今又大又壯的健康模樣,而不是只在照片中看著它長大。

  「怎麼又提一堆東西了呢?你又燉湯了?」

  「嗯。」

  「別那麼麻煩,這裡的飲食很不錯。」

  「我知道,可是,廚師又不是我,你不懷念我的手藝呀?」

  於惠欣笑了笑,她緊了緊摟著女兒的手臂。

  「你呀,就是那張嘴甜。」

  「這不全靠你的肚皮爭氣,才會有專說甜言蜜語的我呀。」討好的親了親媽咪的面頰,她細心的審視著媽咪的神色。「有沒有想我?」

  「當然,每天都想。」她拍拍女兒柔媚的頰,再抬頭仰望著萬里晴空。「今天的天氣很好!」

  「可不是嘛。」姜晏一屁股賴在地板上,將下頷頂在媽咪籐上。「冬天還有這麼好的陽光可以享受,是我們的幸福。」

  過了許久,她輕喟著氣,欲言又止。

  「媽咪呀……」

  「有話想跟我說?」

  「嗯,我有了份新工作。」姜晏頓了頓。「應該算是新工作啦,工作內容沒什麼變,只是,地點改了。」

  「真的?那太好了,工作地點在哪兒呀?」

  「法國的蘭斯市。DON&SONS集團在那兒有座葡萄園跟酒窖。」

  「DON&SONS集團?」聞言,於惠欣的眼睛閃著驚喜。「那不是你安娜阿姨他們家的公司?」

  「是呀!」

  「你安娜阿姨拉你進去的?」

  「不是。」她早猜到媽咪知道後會有這種反應,「是我們公司被併購,然後我就被調派到那兒去了,大概有一兩年的時間都得持在那裡。」

  「法國的蘭斯呀……」

  「嗯,我不是說DON&SONS在那兒有座葡萄園?現在他們計劃釀酒、賣酒全都自己來,所以,並購後的研發單位就全部遷到那兒去了。」

  「要去個」兩年呀……」

  「對啊。」瞧著瑪咪的不捨,她又猶豫了。「呃,或者,還是我別去了……」

  「不,工作就是工作,別耽擱了,我……你自己去那兒凡事當心。」

  「若真去了那裡,媽咪,以後我可能就沒辦法太常來看你。」她說出重點。

  「沒關係,只要偶爾給媽咪一通電話,讓媽咪聽聽你的聲音,知道你很好,就行了。」仰首嗅嗅清新空氣中的陽光氣息,她不厭其煩的又交代一句。「有機會,去找安娜阿姨。」

  「安娜阿姨又不在蘭斯。」

  「比起紐約,蘭斯起碼離愛丁堡較近呀。」

  「噢。」

  於惠欣看了眼女兒,「這是答應了嗎?」

  「考慮。」

  還是只肯考慮?搖搖頭,於惠欣依慣例退而求其次。

  「你這孩子就是這種彆扭性子一點都不知道善用機會,有後門也不會鑽。」捏了捏女兒俏挺且圓潤的鼻樑,她寵笑著。「既然是DON&SON鱸新並購的公司,那老闆也是赫森嘍?要不這樣吧,讓你安娜阿姨跟他聯絡,叫他多關照你一點,或者乾脆要赫森也暫時移到蘭斯去住一段時間……」

  要赫森.唐跟去蘭斯,然後延續幾百年前兩人相望兩相厭的尷尬?!

  姜晏忙不迭的揮手搖頭,一瞼惶恐。「最好不要!」

  「可是你去到那裡,人生地不熟的,叫我怎麼安心?」

  「住久了自然就熟了,又不是小孩子,出門還得找個人監視。」姜晏笑睨了媽咪一眼。「總之,你跟阿姨別再忙了啦,沒用的。」

  「你唷.!我又不是那種意思。」

  「唉,司馬昭之心,誰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安什麼心呀?多說無益,反正你們最好別抱任何希望,免得到時候失望太大,那就不能怪我不懂事,對不起你們長年以來的不良居心嘍。」

  「你……唉……你能不能就那麼一次彆拗呀?怎麼我會生到你這種笨女兒呢?」看來,要在雙腳一蹬、斷氣之前看見女兒的終身大事有著落,是奢望了。「答應媽咪,有空就多跟安娜阿姨聯絡,她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安娜阿姨對我很好。」

  「真的?」體力有點不支,於惠欣勉強勾唇笑了笑,忍不住雞婆的再補上一句。「她對你,就像是關心女兒一樣。」

  「我知道。」

  「她對你也像對自個兒媳婦一樣。」

  「哎,別又來了!」姜晏白眼一翻。「這麼多年了,你們還不放棄作白日夢?真有勁,但是,還是得勸你們別浪費精神了,不是我愛笑你們,這年頭真的已經沒有人玩指腹為婚這種玩意兒了。」

  「我們知道呀,可是,你就當是跟他交交朋友也好,又不是一見面就非得要送作堆不可。」

  「我跟他在好久以前就已經是朋友了。」一提到那筆陳年舊帳,她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媽咪呀,你忘了他是怎麼跟我交朋友的?」

  聞言,於惠欣倒是有點詫異向來大度大量的女兒這會兒竟還記恨著。

  但,也不能怪女兒至死不忘,當時的情形亂成一團,雙方家長也有些無奈,唐家竟出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惡魔,人模人樣的帥小子也有凶霸且張牙舞爪的一面。

  「赫森他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他……他那時還小嘛。」

  還小?呵,姜晏偷聲嗤笑。

  「十三歲不小了,媽咪」唇畔掛著笑,她沒好氣的提醒瑪咪。「雖然我那時才只有五歲,也已經知道不能隨隨便便就將人推到游泳池裡去,會死人的。」

  於惠欣頓時語塞—半晌,才支支吾吾勉強的替他辯駁。

  「他……他大概只是覺得好玩……」

  「好玩?」姜晏不屑的御了撇嘴角。「對不起呀媽咪,因為你女兒我差一點淹死了,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玩。」

  「可是赫森他……他事後也後悔了……」

  這回,姜晏直接朝空翻了個大白眼。

  幸好媽咪當年沒去念法律系,否則,說點小謊就如此心虛,准餓死了!

  「我看他事後給你安娜阿姨痛罵一頓,大概是滿心懺悔了吧。」因為心虛,所以,於惠欣將話說得吞吞吐吐。

  而姜晏才不信她媽的說詞!

  「媽咪,有人在滿心懺悔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嗎?他根本就死不認錯,你還替他說好話?」

  「他是因為……你原諒了他……」

  「拜託,我那個時候拚了命的將喝進肚子裡的水咳出來,哪有時間去原諒他呀。」

  「可是……」

  「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歉意。」

  「咦,你怎麼知道?」

  「隔了一年,安娜阿姨無意中說溜嘴時被我聽見了。」

  連番駁斥,將於惠欣堵得啞口無言,只能無奈的乾笑數聲。

  「沒話說了吧?」姜晏笑得得意揚揚。

  「要說,怎會沒話說,只是懶得跟你嘀咕。」瞪了不受教的女兒一眼,她靜了靜,忍不住又說:「聽安娜提過,赫森這幾年改了很多,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十足十的紳士行徑,很得女人歡心呢。」

  「看得出來,憑他的長相跟背景,應該在女人堆裡很吃香。」

  於惠欣的欣喜重新被挑了起來。「怎麼,你這些年見過他了?!」

  「他偶爾會在一些雜誌的封面露個臉,不想認識他也難哪,不過,他真的是長得挺俊俏的,黑黑亮亮的眼睛炯然有神,兩道劍眉英氣勃發,還聽說口齒很伶俐,且能言善道,具有標準的小白臉條件,模樣乾乾淨淨,讓人看了就舒服。」她坦白拱出自己及身邊一干三姑六婆的評論及看法。

  「真的?」

  「騙你幹麼?」

  「我就知道這孩子長大後會很有出息。」

  「是啦,是啦,還是你們這些婆婆媽媽有遠見,早早就看出他有出息到桃花滿天飛。」

  聽女兒這麼說,於惠欣不怒反喜。「女兒呀,你是嫉妒還是吃醋?」

  「我呢,對他所受到的特殊待遇又嫉妒又吃醋,你高興了吧?哎呀,我說媽咪呀,別再癡心妄想了啦,像赫森那種習慣被掌聲包圍的出色男人不欠你女兒去錦上添花。」話畢,姜晏見媽咪又是一副竊笑的樣子,挪揄的話就這麼溜出了口。「你不是也常誇喬瑟夫叔叔跟安娜阿姨都有張教人羨慕的出色臉孔,兒子哪可能會差嘛,我隨便稱讚幾句,瞧你就高興成那樣,這兒子又不是你生的!」

  「可是,你覺得他很帥?」於惠欣的語氣裡滿是試探。

  「他是很帥呀。」

  「你也覺得他很有才華?」

  「呃。」姜晏歪著腦袋想了想。「沒錯,他的確很有頭腦,很會賺錢,很會哄女人,的確,他是超級有才華的成功者。」她邊說還邊點著頭。

  「真的?」

  「騙你幹麼呀!」

  「那你……」

  「那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姜晏搶著說話。「有個俊俏又出眾的兒子,安娜阿姨他們不愁找不到媳婦。」

  「但是她很中意你呀。」

  「八成是你一再的提醒她吧?」傾上前,姜晏將媽咪蒼老且微顫的身子摟進懷裡,感受到媽咪的體弱更甚以往,不禁酸了鼻心,語氣柔順的安慰著,「別再想著赫森.唐,或者是指腹為婚的事了,我跟他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啦,就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安娜她……她很當真呢!」她歎道。

  小晏老以為這事是她一頭熱,但實際上,安娜比她更積極百倍呢。

  她跟安娜生長在南台灣的一間孤兒院,她被個好心腸的樸實家庭領養,輾轉來到美國,最後還跟這家人的獨生子,也就是小晏的爸爸結了婚,平凡的一生就這麼定了下來。

  而安娜從小就精力充沛,表現樣樣出色,可是卻死也不肯被領養,靠著自己的力量也算是苦學有成,靠著幾份獎學金到英國深造,在愛丁堡遇到了喬瑟夫.唐,蘇格蘭的望族之後,也就這麼收了野心,棲息在丈夫深情的護翼下。

  和安娜分離多年後,本就極度投緣的她們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又碰上了,當時,眉清目秀的赫森已經快滿八歲,而她也正好懷孕,於是安娜突發奇想地執意替兩家兒女牽紅線……

  「是你當真,還是安娜阿姨?」

  於惠欣笑歎著拍拍她的臉頰。「壞孩子,敢懷疑媽咪的話!」

  「怪我?嘿嘿,誰讓你平時老愛跟我玩諜對諜的把戲呀,別擔心安娜阿姨,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會淡忘這件事了。」姜晏橋聲笑著,忽然,她又睨起媽咪。「除非呢,有人存心炒舊菜?」

  「其實呢,也不是我存心提起這件事……」

  「噢?」

  「噢什麼噢?還在懷疑我的話?誰叫你一直不肯去安娜阿姨她家住一段時間,她一直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她,所以上次她來探望我的時候……我們就……就多聊了幾句關於你們的事。」

  「我們?我跟誰?」

  「還有誰?不就你跟赫森這兩個不受教的晚輩!」

  「哈,結緣不成,就胡亂怨人了?」將媽咪的失望看在眼裡,她不禁失笑,「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湊在一起盡在那兒胡思亂想,別再耍心機了,沒用就是沒用。」

  「你這孩子……唉,如果我們肯耍心機,哪還需要這麼苦口婆心呀,直接想法子讓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就什麼腦筋都不用傷了。」

  「這拍還叫做隨緣。」冷不防地又讓她聯想起某件事。「等」等,我們公司會被併購,該不會跟你們頻頻見面有關係吧?」

  「哈!」

  「是不是?」

  「你以為媽咪這麼有辦法?」

  如果是旁人,鐵定會被於惠欣騙過,可是,姜晏一眼就看穿她的計謀。

  「誰知道你們的交情好到哪種程度呀?」姜晏挖苦的朝媽咪擠眉弄眼。「安娜阿姨是你的手帕交,又有個對她死忠到沒話講的丈夫,說她會因為你的煽動而鼓吹喬瑟夫叔叔並購我們那間小公司,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安娜阿姨主動問,我隨口提了提,如此罷了。」真的,她真的不知道閒聊幾句會有這麼顯著的功效。

  可是,她認為安娜不會公私不分,只因為想替這兩個不受教的小兒小女造成機會,就慫恿喬瑟夫並購小晏的公司,這事連她都不贊成,更遑論向來理智的安娜。

  所以一定是老天爺做的安排,月下老人牽的紅線,這兩個小傢伙真是注定了有緣!

  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姜晏沒心思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溫柔的目光自媽咪逐漸倦累的臉上移到窗外,烈陽已斜落西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回眸看見媽咪的臉上依舊有著期待,她扮了個鬼臉,收起傷感,忍不住開口叮嚀。

  「媽咪,我警告你唷,不准你將我調職的事情說出去。」

  「你警告我?」

  「對,而且是嚴正聲明,不准你大嘴巴四下說去!」撇撇嘴,見媽咪一臉的委屈,她立即軟下態度。「除了不想讓安娜阿姨為我操心,你也知道一旦給人貼上空降部隊或是有靠山的標籤,日子會有多難過呀,我想,媽咪應該不會願意看我在新的職場度日如年吧?」

  「偶爾沾點關係,有這麼慘嗎?」

  「慘斃了!」

  聞言,於惠欣只能連歎三聲,早該認清女兒的牛脾氣,一旦觀念紮了根,就怎麼也改變不了。

  她捶了捶酸痛的膝蓋,見細心的女兒也傾身幫她揉呀揉,雙眼不禁起了水霧,心疼的撫上女兒的後腦勺,再緩緩移向瘦頰。

  「起風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別飆車,開慢一點。」

  「嗯。」

  「什麼時候去蘭斯?」

  「下個月,月初。」答得不是很平心靜氣,但,她不敢望向媽咪的眼,只是專注在替媽咪揉捏的動作上。

  怕心酸、怕難過,更怕會在媽咪眼前控制不住地號啕大哭,讓媽咪傷心!

  「到了那兒,凡事都得當心點,自己要懂得照顧好自己。」

  「好。」

  「應好了還不快走?」於惠欣柔聲催促著遲遲不肯離開的女兒。「待會兒看護會將你燉的湯再熱一熱,我會喝光它。」

  「要喝光噢。」

  於惠欣有點、打傷的點點頭。「嗯。」

  「連一滴湯水都不能剩下。」

  「好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你?」

  怨她婆婆媽媽?姜晏瞪了媽咪一眼,歎道:「星期天我再來看你。」

  「不用了啦,有空時,你還是多去交些朋友,別老住這兒跑。」艱辛的站起身,她蹣跚妁離開坐了大半天的椅子。「既然不肯聽我的話去交特定的朋友,那,爭氣點,給自己身邊找個伴吧。」

  「媽咪呀……」

  「快回去吧,別拖到七晚八晚還在路上飆車。」朝女兒揮揮手,她走向已經來接她回房的女看護。「有空就跟安娜阿姨通通電話什麼的,撇開赫森不說,她真的當你是自己女兒關心。」

  「我……再說啦。」

  「唉,牛脾氣,我怎麼會生了個這麼固執的女兒呢……」

  目送著叨念的媽咪慢慢的走回房間,姜晏輕咬著唇—頰上悄悄的淌落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爹地過世得早,媽咪又因患了阿狄森氏病以致健康情況不佳,因為不想成為女兒的負擔,所以媽咪執意要住進療養院,能擁有如此善解人意又體貼的父母親,是老天的恩賜。

  可是,媽咪知道嗎?每每看著她弓著瘦磷峽的背影離開她,她的心更酸!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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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國蘭斯

  不知為何,見到那張肌白如雪的東方臉孔剎那,赫森竟有種莫名其妙的眼熟與愉悅,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貫襲上他的腦門。

  他是在哪兒見過這張臉呀?真恨自己的記性差強人意,無法一眼就瞧出來者為何人。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年底應該還可以再推出兩款新酒……呃……」源源不絕的介紹驀然中斷,神情高亢且急切的酒廠負責人保羅微張著嘴,眼巴巴的盯著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的遠道貴客。「怎麼了?」

  赫森停住腳,怔怔的朝杵在桌前那張沒啥表情的俏臉凝視。

  「赫森?」跟在一旁的資深助理強尼訝異的問:「有什麼不對?」

  「那個人……」

  「哪個人?!」心急的保羅也跟著張望。

  少年有成的年輕總裁臨時才決定這幾天要過來跟紐約移調過來集訓的幾位品酒師打招呼,結果到得晚些,大夥兒都外出買食,研究室裡只剩兩個人。

  不知道引起赫森在意的是哪一個?男的?還是女的?

  赫森沒有聽進山姆的疑惑,也沒有回應保羅的追問,他的視線全落在那張肌白柔媚的東方臉孔上。

  「抱歉。」對身邊的眾人微欠身,他快步跨上前去,止住她離開的意圖。「請你等等。」

  等?姜晏聞言頭皮一陣發麻。

  此時研究室除了她跟另一個已經起身預備去用餐的強尼外,就沒有其他人,是在叫她等等嗎?

  雖然那人沒有直呼她的名,但是,姜晏全身已泛起雞皮疙瘩—她低著頭,假裝不是呼喚她,迅速收箸桌上酒杯,準備趕快閃人。

  「哎,你先別走!」聲音才到,人已經站到她身邊了。

  「你好,」她傾身一鞠躬,抬頭見到幾位跟隨的主管,她又是微微躬身。「你們好。」對他們乾聲笑了笑,她掉頭準備走人,但願他別認出她。

  雖然她急著想走的態度很明顯,但赫森仍出聲叫住她。

  「等一下。」

  「呃,有什麼事嗎?」

  要不是像根木頭般的保羅就跟在他身邊,藍色炯炯有神的眸子摻著不解的狐疑緊勝著她,還一副誰敢惹大老闆不爽,誰就等著捲鋪蓋走路的警告嘴瞼,她鐵定裝沒聽到,逃為上策。

  她就知道自己沒這麼走運,以為調到法國就天高皇帝遠,她應該能安安穩穩的避開他,誰知道,偏偏就是有這種巧合的事發生。

  她不禁要懷疑,該不會是媽咪洩了她的底吧?

  赫森見她嘴巴微微張闔,卻沒心思去追根究底,一心只想釐清自個兒心中的重重疑雲。

  「呃,我們見過嗎?」

  面不改色,她忙不迭的搖頭否認。「沒有,我們沒見過面。」她真的害怕他認出她。

  「可是你看起來挺眼熟的。」

  「呵呵,會嗎?」

  「你不覺得我很眼熟?」他反向尋求解答。

  眼熟?她對他豈止是眼熟?常聽媽咪囉哩叭唆有關他的一切,她對他簡直就快熟到骨子裡了,她就知道她跟他的孽緣未了,十幾二十年來未曾打過照面,他竟然覺得她眼熟?

  「不會呀。你會覺得我眼熟,或許是因為我是大眾臉,常會有人認錯,我也習慣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姜晏矢口否認,「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去忙了。」

  「忙?午飯時間,你還忙?」

  午飯時間……「呵,是呀,我忙著去找東西吃,吃飯,肚子餓了,拜拜。」

  「你要去吃飯了?」

  「是呀。你不餓?」

  「還好!」

  站在一旁始終沒說」句話的保羅瞼色變了變,他三餐一向定時,看他們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何時才能吃飯,於是他靈機一動,插進話來——

  「要不然,我們跟她一塊兒吃午飯吧。」

  聞言,姜晏顯些昏倒,她逃都來不及了,還和他用餐,那是不可能的。

  「你說什麼?」

  「方便嗎?」赫森再說一遍。

  「下回吧,我跟人約好了。」想也不想,她趕忙搖頭,往門口走去。

  他跟上前一步,問道:「你是哪裡人?」

  背著他們,她白眼微翻,真不懂他為什麼還不放棄,又礙於他是頂頭老闆,所以,她只能有問必答。

  「紐約。」

  「出生地?」

  「紐約。」

  「父母都是中國人?」

  她大略的猜到他在懷疑什麼,心微驚,想也不想地點點頭,避重就輕的含糊帶過這個答案。

  「嗯。」她微點點頭。

  赫森的眉心逐漸擰成小峰,原來她來自中國呀……明知世上不可能真有這種巧合,但不知怎地,腦海中隱約浮起一個教人難以置信的回憶。

  他想捕捉那段模模糊糊的回憶,卻無法有個清晰的印象浮現,老覺得這張拒絕他人親近的臉蛋,讓他聯想到小時候父母親開的那個玩笑——要他娶於阿姨的女兒。

  而自從母親打定主意非得要跟至交之女攀親帶故後,他就直覺的排拒所有有關於阿姨一家人的任何接觸,想盡法子讓拗了性子的母親打消荒謬的念頭。

  為了徹底表示他沒參與這個曠世笑話的興趣,媽媽幾次力邀他去探望於阿姨,他都避開沒有同行。

  莫名且一妙就被決定一生,他是不可能答應的。

  保羅見年輕總裁突然顰起眉,沉默不語,而姜晏更是很不賞臉的斂眼不吭氣,氣氛逐漸陷入僵凝,他輕咳了咳,遲疑的插進話來!順便替兩人正式介紹。

  「赫森,這位是姜晏,上個月才跟研發室一塊自紐約移調到這裡的。」

  「唔。」難怪她說來自紐約。「你好。」

  「你好,」

  「很抱歉,初次見面就問了你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沒關係。」只要別勾起他的記憶,隨他愛問什麼她都沒有意見。「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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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森張嘴欲言,但不知為何又閉上了嘴,只是盯望著她。

  「好,好,你去忙你的吧。」一旁的保羅很不上道的打著哈哈,渾然不察赫森遞來的責難眼色。

  姜晏逮到機會離開,趕緊欠了欠身閃人,臨走前還將劉海拉下,不想讓他對她的印象太深刻,萬一喚起他的記憶,那太危險了。

  「你的髮質看起來挺細的。」

  「呃?」不會吧?他連她的頭髮都注意到了—「是有人這樣說過啦。」

  「發稍還有點發呢。」

  「天生的,我沒有燙過頭髮。」

  「你的頭髮是自然發?」

  「是呀,是呀。」這次,不待他再支支吾吾的扯一些問題,她挺直腰桿,直接快步挪向門口。「再見。」

  「再……見?咦,奇怪,她幹麼急著走?」赫森一瞼的疑惑。

  照理說,能有機會跟背後出資的老闆面對面的聊天,是任何聰明人都不會放過的表現機會,但這個新調任的品酒員卻背道而馳,不但草草打個照面,還逃得像是遭人捕殺?

  真是怪了,現在他是面上戴了生人匆近的面具不成?平時女人見了他,像是蜜蜂見了花朵似的嗡嗡嗡往他這飛過來,可她卻!

  「大概是肚子餓極了吧!」保羅的解釋很斬釘截鐵。

  他心知肚明保羅的言下之意,可是,她急忙逃開真只是餓了這麼簡單嗎?深邃的黑眸直追箸姜晏離開的身影,赫森在心裡問著。

  她,逃得倒是挺快的,不過沒關係,就算他拔光頭髮也非得想出他究竟在何時曾經見過她……

  中午驚險的逃開後,姜晏回到研究室,直到下班時間,赫森都沒有再踱到研究室,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自從他露瞼後,害她緊張兮兮的心不在焉,連犯了幾個不該犯的小過錯,就連下了班,急匆匆的衝到停車場邊的一處樹蔭下,排骨撲上身對她舔了又舔,她也忘了罵它,心神不寧的生怕那傢伙隨時都會從身邊冒出來嚇她一跳。

  就像小時候那樣!

  「汪汪。」

  排骨的吠聲猛地喚醒了失神的她。

  「噓,別叫行嗎?」神經貿的東張西望,沒瞧見教她緊張的人影,她才回過頭來瞪它。「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了誰嗎?竟然是赫森那傢伙,害我差點沒腿一軟,口吐白沫,當場趴在他腳下求饒。」朝趴在腿上的排骨做了個鬼臉,她邊說邊歎氣。

  「汪!」

  「你又不認識赫森.唐是何許人物,幹麼急著附和我的話?告訴你,他呀,是安娜阿姨的寶貝兒子,也是我的死對頭,小時候一見面就相看兩相厭,偏偏他就是會裝一副模範生的樣子,害得每個人都誇他不誇我。」

  「汪,汪汪!」

  「是呀,我知道你也很同情我的遭遇,畢竟,蘭斯離愛丁堡就算沒有十萬八千里遠,好歹也是隔山隔海那麼遠,再怎麼巧合,也應該沒機會跟他碰上面的,誰知道硬就是走了霉運。」

  「汪汪。」

  「噓,你還叫那麼大聲?小聲一點啦,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嗎?」

  「汪汪!」

  「臭排骨,我被嚇得手腳發軟,你還在幸災樂禍「。」排骨那張狗瞼,怎麼看就怎麼像在嘲弄她似的叫人火大。

  「汪!」

  她專心的傾身數落排骨,沒瞧見前面寬敞的兩層樓辦公大樓前,赫森這會兒人就站在那兒,此時正神清氣爽的跟保羅瀟灑道別。

  「再見。」

  「再見!」他笑著回應,反身才走了幾步,就眼尖的瞧見杵在一輛赭紅色轎車旁,正彎著腰的姜晏。

  怔了怔,他滿面笑容的走向她。

  「嗨,你還沒走呀?在跟誰說話?」說話的同時,他瞧見她腳邊的那隻大狗。「你的狗?」

  抬眼看見是他,她微愕,怎麼又是他?!

  「嚇到你了?」瞧她驚訝得像見了猛鬼似的張口結舌,他不自覺的放軟語氣。

  「對啦。」

  「那更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對她揚揚眉,他望向排骨。「我就說停車場哪來的狗叫聲呢,嘖,它的體型真壯碩,像座山似的嚇人,鬧起脾氣來,你拉得動它呀?」

  「呃……勉強啦。」她的神情比說出來的話更勉強。

  其實,若是排骨硬起脾氣,她根本不是排骨的對手,可是,這種抱怨不適合在此刻道出。

  「它是純種狗?」

  拜託,排骨一看就不純了,他還真是沒話找話聊哩!她知道他鐵定是故意的!

  「它是混種狗。」不待他藉機搭訕,她便忙不迭地先招答案,免得話題一開就沒完沒了,「據研判,應該是聖伯納限比利時狠犬的血統結合,或許還有別的品種吧,沒替它驗DNA,所以無法尋根。」

  誰知道排骨的父母親究竟是怎麼「搞」的,不但談起異種戀,還暗結珠胎,甚至狠心的遺棄兒子,讓可憐無辜的排骨一出生就變成流浪犬,她在街上遇到它時,它模樣瘦瘦小小又乾巴巴的,硬是叫人心疼,而它還緊巴在她腿後,趕也趕不走,她心一軟,就將它收留在身邊。

  剛養它時,瞧它瘦得沒幾兩肉,所以乾脆順口喊它排骨,結果,才養沒多久,它竟變得超級會吃,沒幾個月就變得又胖又壯,害她荷包大失血—快養不起它。

  是她看走了眼,原以為是良伴,誰知道……她凶巴巴的睨瞪了它一眼,這下子可好了,瞧它做了什麼好事?竟然將她厭惡的人引了過來。

  「汪。」聽到有人提到它,排骨快樂的哈起舌頭。

  「排骨,」眼露責備,她忙不迭的出聲制住排骨明顯討好的叫聲。

  只可惜,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排骨壓根就不鳥她的警告,哈著大舌頭莫名的雀躍著,還趁她不備轉移巴結目標,四腳爬爬,只一個躍步就直接衝到赫森腳邊,對他磨磨踏踏的獻慇勤……

  姜晏臉一紅,拉也拉不動它,只好苦著瞼,由著它去。

  身為一隻忠心耿耿的狗,替不識相的主人去巴結老闆,拍拍馬屁,那倒也無妨,可慘的是,它的行為太、太……太超過了,

  這種巴結法,會不會太明顯了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它是「訓練有素」哩!

  「它似乎很喜歡我呢,」

  「它向來防心低,笨得很,好人壞人常看不出來。」

  「不像你?」

  「我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她口是心非的怨著自己的失策。

  早該逃的,結果呢……哼哼,她也沒比排骨有腦子!

  兩人明裡暗裡針鋒相對,卻故意將焦點盯在排骨身上,但,就在兩方越鬥精神越抖擻的目光注視下,排骨張嘴汪汪兩聲,泰若自然的拉開後腿,大剌剌的在他褲管上直接撒了一泡尿。

  「赫?」

  「排骨?」啞口無言,姜晏愣住了。

  完了,世界塌了,天要垮下來了!

  赫森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自覺的咒了句。「SHIT!」

  絲毫沒有感受到四道凶光全都射向它,排骨哈著氣,像是事不關己的揚起得意的宣告。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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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姜晏暗自歎了歎氣。「對不起!」臭排骨,這下子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啦。

  看來,又會無故惹紛爭了,她怎麼這麼不幸呀?先是赫森的出現讓她心驚膽跳,再來是排骨的莽行讓她臉上無光,拜託,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隻狗?」

  「排骨,它叫排骨,而且……唉!」既然當場被人贓俱獲逃不開,她只好直接俯首認罪。「沒錯,它是我養的狗。」她忍不住又橫了排骨一眼,心中有點嘔。

  蠢排骨,平時還挺讚賞它的機靈懂事、善解人意,總覺得它的智商高,當只只能汪汪亂叫的狗真是委屈了它,可如今看來…。:哼,沒腦子的大笨狗。

  它的一泡尿,不但丟了它的臉,也丟了她的臉!

  「它是你的狗?」

  輕咬下唇,她苦著臉承認。

  「很不幸,是的!」

  無端受害的赫森只能歎聲連連,被只沒長眼睛的蠢狗欺負,心裡自然不是滋味,但,狗主人都已經道歉了,瞧她一臉的無可奈何盥一赧然羞愧,他還能怎樣?將主人連坐處斬?嗟,只好再次自認倒楣了。

  赫森抖抖褲管,瞟見她吸起唇道歉,還一個勁兒的瞪著排骨,正想說些什麼淡化尷尬的氣氛,耳邊就傳來闖了禍的蠢狗囂張的汪汪汪叫了起來,他略怔,再度朝它望去。

  「它的叫聲……挺耳熟的。」

  「耳熟?」這會兒,換她大感不解了。

  若他再三嘀咕她很眼熟,還說得過去,終究是在幾百年前見過面,可是,排骨的叫聲讓他耳熟?怎麼可能跟他打過照面呢?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呀!

  「汪!」

  「還叫,你當真是欠扁呀?」好不容易,受害者的臉色稍微和緩了,它還敢存心出聲挑釁?

  更怪的是,排骨尿完了,也囂張的叫了,偏偏它卻不急著躲回主人身後尋求庇護,而是狗眼圓睜,讓兩人跌破眼鏡的又將屁股湊上前,再度揚起後腿,在兩雙詫異眼神的盯視下,直接以略帶濕濡的褲管擦拭著同樣仍帶濕濡的小雞雞。

  「排骨!!」姜晏不敢置信的失聲輕喊,腦子問過一陣暈眩,身子軟了軟,差點癱軟在地上。

  她死定了!

  臉色再度起了變化,凌瞪著眼,赫森越看這對人狗台盟的欺人組織越光火。

  「這隻狗竟然敢……」

  「對不起,對不起啦!」意會到事情大條了,她的心有些發顫。

  該死的排骨,它,它當真是討打呀它?!

  「汪,」

  「叫什麼叫?你以為自己是隻狗就可以無罪開釋……嘖,呃……」咒罵突然止於靜寂,他緊擰眉峰很專心的看著它。

  奇怪的很,這一幕滿眼熟的,眼熱到他下意識的替那顆狗腦袋戴上一頂小紅帽……赫,它十足十像透了去年他路經紐約時代廣場時,為了感受與一群不認識的狂熱份子享受跨年氣氛,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誰知才幾分鐘,褲管就慘遭淋濕的罪魁禍首。

  還有那張教他覺得眼熟的側臉……

  「就是你!」他指著姜晏的鼻子輕喊。

  「我?」還是提心吊膽的姜晏一頭霧水,又發生了什麼她摸不著頭緒的大事?

  旋即,赫森的目光再度向下瞪著渾然不察氣氛詭譎的排骨。

  「就是它!」

  「咦?」口氣這麼怨恨?像是同時湧上了新仇舊很,就只差沒撲上前去狠咬排骨一口肉。

  「你們兩個,還我褲子跟鞋子來,」

  「啥……」呆呆的張大嘴,她望著他。「更有這麼嚴重嗎……不過就一泡尿,你要我賠你一條褲子跟鞋子?」她帶著驚詫的狐疑有著護短的味道。「大不了,你換條乾淨的褲子,這條呢,我替你出送洗費用。」

  至於沾上尿水的鞋子嘛,呃,不知道洗衣店收不收這種麻煩的Case?

  不是她存心大事化小,更不敢奢望能撇清關係,只是,就算沒人提醒,她也看得出來他的褲子與鞋子並非凡品,鐵定貴死人了!一泡尿,要她破產?她當然心不甘、情不願啦。

  「再怎麼洗還是有尿騷味。」

  聽出他口氣中的嫌棄,姜晏有些不滿了。

  「唐先生,排骨都定期到醫院去檢查,打各種預防針,也天天洗澡,我就只差沒替它噴香水、灑痱子粉兼寵物美容,它夠乾淨了。」

  她敢拍胸脯保證,排骨比某些人還更愛乾淨,要不然,它又怎會拿他的寶貝褲子當衛生紙用呢?只是,這種挑釁意味十足的證據,她哪敢在他面前說出口。

  她怕,怕死無全屍呀,

  「身體乾淨又怎樣?它隨地大小便。」

  「它只有小便,沒有大便。」僵紅著臉,她強辭奪理。

  「在我褲管小便?」

  「那是它有眼無珠,挑到了一處了不得的壞地點!」想也不想,她兩句話就同時將一人一狗罵上。

  「你這是什麼話……或者,你根本沒訓練它這些衛生習慣?」

  「怎麼可能,排骨它向來機靈的很,我也是第一次見它這麼不懂分寸,你以為我願意讓它跟你址上關係呀?」

  她這句話又惹得他高聳眉梢,不悅的反問:「我有什麼不好?跟我扯上關係這麼慘?」

  「對啦!」

  「你看我哪裡不順眼?」

  「你哪裡讓人看順眼?」

  「你……」這麼直截了當又傷人的反駁,倒讓平時機靈的他頓然語塞。「你平時對人都這麼不友善?」

  「當然不!」

  「這麼說來,你只針對我嘍。」

  「沒錯!」

  「我哪裡犯著你了?」

  「全身上下!」

  聞言,他微怔,無法置信自己竟然在她面前魅力盡失。

  就在火藥味越來越濃,即將擦槍走火之際,一旁,沉默大半天的排骨開始不甘被兩人冷落。

  有沒有搞錯?是它掀的戰火,是它惹的禍,是它搞的鬼,主角是它耶……

  「汪汪!」排骨終於忍不住地插嘴湊起熱鬧來。

  不約而同,敵我雙方同時調低視線,一致將怒火轉移到罪魁禍首身上。

  「閉嘴!」

  煙硝味稍歇,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好幾分鐘,見赫森動也不動,鐵定是不肯鳴金收兵,她扯了扯略微凌亂的馬尾,無奈歎道。

  「好吧,算排骨……不,算我的錯,我對不起你,你要我怎麼賠?」她怨恨的瞪著他筆挺的褲管,還有那雙絨布的鞋面,「它們在哪兒買的?說吧。」希望這個天價不會嚇得她腦中風,

  「巴黎。」

  「噢,你是要我給你錢,還是將尺寸告訴我,我去替你買?」她現在只求這件事能速戰速決。

  幸好,巴黎不是很遠,找一天去替他買回來就了事了。

  「我改變主意了。」

  「咦?」

  「褲子跟鞋子我多的很。」

  既然這樣,他還口口聲聲要她賠?存心戲弄她?

  「那?」

  「一泡尿換你一頓飯,不為過吧?」

  一頓飯……「呃,是不為過啦。」她為難的點頭答應了。

  誰叫排骨沒教養的四處留尿,害她丟臉破財,或許這是個最佳的解決之道,也誰叫她管訓失當,如今才會由得排骨放肆,也只能由得他……漫天叫價,唉,種什麼壞因,得什麼惡果呀!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罰排骨沒水喝、沒飯吃、沒骨頭啃,它活該受罰,她沒一氣之下將它賣給香肉店就該偷笑了!

  「你也沒意見?那走吧。」

  「走?」

  「吃飯去呀,你還不餓?」誤了午餐,他不想連晚餐也有所延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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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毫無異議—當然就決定現在嘍。」笑容裡飄忽過一抹邪魅的喜悅。「開我的車吧。」

  唉,真的得現在?她好想逃得遠遠的噢!

  姜晏勉為其難的上了赫森的車,直到他將車子駛向一家餐廳的大門,將鑰匙交給守在門口的泊車侍者,她仍沒有下車的意思,他見狀便傾身催著遲遲不肯移動的她,訝然失笑。

  她將身體全都縮進了椅子裡,用疑惑且埋怨的眼神陸瞪著他。

  「下車呀!」

  「這家餐廳?」

  「對,我喜歡這家餐廳的料理。」

  「你覺得好吃?」

  「保證你吃了會上癮,絕不後悔。」

  她相信他的話,雖然沒機會嘗試這裡的料理,但是,已經不止聽一個同事誇過這家法國餐廳的料理極道地,用料紮實又新鮮,是人間美味,此刻她不是反對他的選擇,而是對這裡的花費有很大的意見,那昂貴的價目,會讓她食不下嚥。

  沒良心的傢伙,他想吃垮她呀?哼,小時候就很顧人怨了,沒想到長大後的他當真成了個有張天使臉孔,卻是魔鬼心腸的壞男人……

  「快下車吧。」

  「唉!」

  「汪汪!」

  「閉嘴啦,求求你別再生事了,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斜視警告著坐在後座卻仍不安份的排骨,她悶悶的挪動屁股下了車,她想賴也賴不掉了。

  「你不愛吃法國菜?」

  「吃呀,只是,我還以為我們要吃中國菜呢,比較便宜說……」她喃聲嘀咕,說的是只跟媽咪聊天時才使用的中文,諒他也聽不懂,聽安娜阿姨提過,他的中文很破,勉強只能說上一兩句應應景……

  果不其然。

  「你說什麼?」他詫問。

  「沒,沒什麼。」的確是沒什麼好說的,只不過,想到即將減縮的荷包就不禁頭痛。「雖然錢要花在刀口上,中國菜應該會比法國菜來得省錢,但我又能說什麼?既然是要賠罪,就只能客隨主便,任他宰割了。」

  教她微愕的是,赫森竟隱約聽得懂她的埋怨。

  「這裡的中國菜沒幾家道地的,你喜歡吃,改天再請你吃頓道地的中國菜。」朗笑,他爽快的許了承諾。

  不是唬弄她,因為,他有個廚藝一級棒也極好客的母親,找一天,再邀她過府一嘗何謂道地的中國菜,讓她這個ABC品味故鄉的味道。

  「謝了。」姜晏沒好氣的咕噥。

  「不客氣,排骨不下車?」

  「這家餐廳有寵物招待室?」

  「呃,好像沒有。」

  「那不就對了。」禍是排骨開的,她是被拖下水的。「走吧,外頭挺涼的。」她催邀的神情是有氣無力的,像預備赴死。

  太陽下山後,夜起薄霧,真的是有點冷了,尤其,想到待會兒這一頓不知道要她失多少血,心情更是泛起寒意。

  酒足飯飽後,她的心情總算稍稍回穩。

  妙語如珠的赫森是個良伴,他見多識廣,即使偶有零星戰火蔓延,也很快的結束,更不愁沒有話題針鋒相對,加上他真的是極懂得吃的門道,而這家法式餐廳的食物也的確使回票價,用餐的氣氛沒她想像中淒慘不堪,只不過,如果付錢的人不是她,她會吃得更開心滿意。

  「沒想到排骨的那泡尿這麼昂貴。」提起排骨,就相心到它還沒吃飯,她有些良心不安的撫了撫飽胃,歎起氣來。「其實,能不能以法抵法?」

  「怎麼個抵法?」

  「乾脆,讓你在它的腳邊也灑泡尿,打平?」排骨有四隻腳可以讓他挑,頂多她到時轉開瞼,不乘機佔他便宜,來個天下太平,而這頓大餐就各付各的,那她就可以少失一些血!

  他聞言失笑。「你在說夢話嗎?」

  「我想也是,這種賠錢生意你才不會做。」聳聳肩,她無限留戀的飲完最後一口咖啡,「飽了沒?」

  「飽了。」

  「那,我們可以走了?」

  「當然。」見她愁苦著臉招來侍者結帳,他沒阻止,只是笑瞇了眼。「謝謝你的這一頓飯。」

  「唉,不客氣啦。」誰叫她在三年前無端養了只禍害,自作虐呀,怨不得人。「破財消災,以後我們就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見她說的心安理得,赫森笑得更開心了。

  「你以為它就灑這一泡尿?」

  姜晏愣了愣,脫口問道:「什麼?」

  「就在去年,它已經給了我一泡尿了。」

  「啥?」

  「去年,它也在我的褲子跟鞋子上尿了一泡尿。」

  「少鬼扯了行嗎?去年?」哼哼,說謊也不打草稿,以為她好騙哪?「去年你跟排骨不認識,它哪有機會欺負到你頭上。」

  就知道她不信。赫森不以為意的搖頭聳肩。「你的狗去年就已經惹上我,跟我交過手了。」

  「真的假的?」嘴一撇,她壓根不信。「你去年該不會也恰巧在台……上海吧?」嘖,差點說溜嘴了。

  其實,只要跟紐約撇得遠遠的,說她去年人在哪兒都沒差,但最好是離事實有段差距,免得他那顆精明的腦袋起了與記憶串聯的疑、心。

  「少蓋了,你去年根本不在上海,在紐約,對不對?」

  沒錯,她去年的確是在紐約,方才說她人在上海,只是順口胡謅的辯詞,沒記錯的話,媽咪似乎提過赫森不曾去過大陸或是台灣—所以,扯這幾個地方應該是絕對不會跟他巧遇—怎料如意算盤竟遭他斬釘截鐵的反駁……她的腦門又開始泛起冷麻。

  「還不承認?去年在紐約時,它戴了一頂小紅帽,記得嗎?叮叮噹噹的,很囂張,而你,留的是一頭短髮,沒錯吧?!」見她微變了變臉,他咧嘴笑得得意揚揚,甚至腦筋一轉,設下了一個小小的圈套。「它戴的那頂小紅帽是你買的吧?看起來有點俗氣。」

  果然,直腸子的姜晏神情微怒的掉入圈套裡。

  「誰說的,我朋友都誇那頂帽子超級別緻……」忽然覺得他的笑容很邪門,像是……媽的,她中計了。「呃,那泡尿不關我跟排骨的事。」

  情急之下,她連三字經都用上了,當然,三字經是含著嘴巴裹不敢說出口,怕又被他捉到把柄,遭他拿來威脅她做牛做馬,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明明都撇不清干係了,還敢說不關你跟那隻狗的事?」

  「那隻狗,那隻狗,你說的是哪隻狗?」再嘗敗陣,她滿心不快。「那隻狗叫排骨,你多給它一點尊重行嗎?」

  「好,排骨就排骨。」盯著她面紅耳赤的爭駁,突然,他想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情。「你多大了?」

  就算不是因為眼熟,反正,她略帶彆扭的性子就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多問幾句,想逗逗她的慾望相當濃。

  「什麼意思?」

  「你,幾歲啦?」

  「我有多老很重要嗎?」她想也不想地反問。

  雖然,他沒有專心追究排骨一年前的過錯,是好事,可是,他將興趣轉到她身上,是壞事呀……很不好、很不祥的壞事呀!

  「是無關緊要,純粹是好奇,你,幾歲呀?」

  還問?他這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毛病當真一點都沒變!

  「幹麼?」

  「只是問問。」

  「我不答,不犯法吧?」

  「當然,隨你高興。」挑挑眉,他的回笞直截了當。「說也奇怪,我總感覺你似乎對我很有敵意。」

  「哪有。」心一驚,她努力面不改色的否認。「你現在是我們公司的超級大老闆,我巴結你都來不及,怎敢對你有敵意呢?」明著是拍捧,可話中含沙影射的尖酸嘲諷味道散也散不開。

  「不敢?」

  「對,我哪敢呀!」

  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太刻意強調敢與不敢這個字眼,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你笑什麼?」眼珠子一溜,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別被他瞧出或是想到了什麼端倪才好……

  「我笑你是個心口不一的女人。」赫森沒有打馬虎眼,爽快的告訴她原因。

  「我……我哪有!」

  「真的?」

  「當……當然……是真的……」

  「看,若不是心虛,又怎會說得結結巴巴?」粲笑著,他突然伸手拍拍她來不及縮回的小手。「既然你都說我是公司的超級大老闆,那,為何不善用機會盡可能的拍我馬屁……只要你願意,我保證會努力地將屁股翹得高高的任你拍捧!」

  「你愛這一套?」她微詫。「我以為你喜歡公私分明。」依媽咪的評價,他不吃這一套呀。

  「是人,都愛聽讚美,你不知道嗎?就算不巴結我,至少,讓我知道我哪裡惹到你了,嗯?」

  「我……沒有呀。」

  「既然你否認,那就做給我看吧。」

  「做給你看?」她一頭霧水。

  「以後,別再給我臉色看了。」他驀地伸指擋住她急欲辯解的唇,恍若和風般的柔笑讓她的心抽起一陣莫名的哆嗦。「如果有面鏡子,你就會相信現在我有多委屈了。」微咧嘴,他笑歎道。

  毫不意外的見她浮起了無措的羞紅……好眼熟,她這明知斗不贏他卻也不肯輕易服輸的神情,看在他的眼裡,真的是太眼熟了。

  「奇怪,你以前是不是也對我這麼笑過?」

  「有毛病,我以前見過你嗎……」以問代答,這樣不算否認,也不算說謊,所以,她認為自己問心無愧。

  即使心裡疑雲仍未散去,但,見她矢口否認,赫森笑笑,不再深究下去。

  見過與否,又怎樣?從此刻起,就當兩人是初次相遇,一切就從現在開始吧!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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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還沒說你多大年紀!」上了車,他仍不忘索討答案。

  姜晏聽了後在心裡咳聲歎氣。

  「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你不知道嗎?」

  「你仍然不想說?」

  「對啦。」若她想說,早就說了,又何必捱到現在。

  「是我去調出你的人事資料?」他笑著說出威脅。「或許這樣比較快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不要!

  想也知道,他只要在公司開口對她的身家背景問東問西,她平淡且愉快的職場生涯鐵定就會掀風起浪了,可這卻是她極力避免的下場。

  會不會被查出彼此是舊識這一點姑且不談,通常,只要一被老闆關注、只要一被貼上空降部隊的標幟,都很招人非議,而且得加倍的付出努力才能讓人心服口服,她才不想過得這麼痛苦萬分。

  「現在,想不想說了?」他愉笑地猜出她的顧忌,看出她眼中的屈服。

  「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呀……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啦……」

  「所以?」

  「所以?」她仍不放棄的裝傻。

  「我還在等呢。」

  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拗脾氣,明明以為他放棄這個話題了說。唉,她認命的低聲說了一個假的出生日期,她潛意識地替自己多報了兩歲。

  他不敢置信的側首瞪著她。「你二十六歲了?」

  「嗯。」少說少錯—她睜著眼,努力地扮出一臉我已經說了實話的真誠。「現在你已經知道我幾歲了,那,能不能請你專心開車?你明顯分了心,我好怕你一個不小心沒握好方向盤,容易出事。」

  再瞥了她一眼,他像是心有不甘的直瞪著前方的馬路,許久,才嘟噥出聲。

  「不像。」

  「會嗎?」

  「你看起來……像剛滿二十歲」不知怎地,他的臉色有些沉悶。

  她,二十六歲,而他三十二歲,差距不大,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叫人大驚小怪的問題,但就是在、心裡產生怪異難解的疑雲。

  「呵呵,我是大眾臉兼娃娃臉,佔了便宜。」

  「沒想到你的年齡有這麼大。」他的語氣帶著淺淺的失望與失落。

  姜晏卻不敢再多嘴,怕他問出更多她無法應付的連番逼供,而他也沒再出聲,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車子持續行進著,她因冷氣襲上的寒意而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他便體貼的關上冷氣,再由日後座拿了件質料超優又暖和的薄毯被在她身上,而且在看到路旁的超市時,又二話不說的停下車,買了足夠排骨吃上一兩個星期的乾糧跟罐頭,將她平安送回家後,才驅車離去。

  他看出她因為排骨整個晚上都沒吃東西而感到自責?!

  說真的,跟小時候的記憶比起來,今天晚上的赫森.唐既幽默又體貼—斯文俊俏又帶自信,很讓人欣賞。

  「排骨……我……我有點良心不安哩。」因為是故意耍了他一記,所以,她才會心難安。

  「汪。」

  「可是,這樣也好,讓他知道我存心疏離他,以後也會少點麻煩事。」

  「汪汪!」

  「嘿,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縮回它舔過的手,她隨意在褲管上擦了擦,再拉緊被在身上的薄毯,「這裡似乎比紐約還要冷……咦,怎麼毯子……哎呀,下車時忘了還給他了……該死,這豈不是代表又得再跟他打照面?」無奈的連翻了幾個白眼,她嘀嘀咕咕的拾階而上,開門進房。

  而排骨跟在她身邊,除了搖頭還外帶幾句提醒的吠聲。

  「汪汪汪!」

  怎麼,主人是忘了它總共撤了他兩泡尿嗎?

  她橫瞪了它一眼。「你吵什麼吵呀?夜深了,想挨扁嗎?」走進房,她直衝進廁所去解快一番。

  她真的忘了另一泡尿了!

  念大一時,赫森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接觸了易理——卦之術,也迷上了其中的奧妙,興趣一起,頗有慧根的他學得相當專心二息,但是,逐漸打出名號的他卻從不替自己——卦。

  他也是凡人,怕清楚的知道未來的可能發展後,會過得戰戰兢兢,失了看待生命的平常心,但,這一次他抑不住心頭的衝動了。

  回到靠河岸的住處,他在桌前坐了下來,破例幫自己排了命盤,不太意外的見到其中桃花卦之顯著……

  「看來,我的姻緣近了!」

  一悟到姻緣近了,他瞪著自己的命盤發呆,隨之,姜晏似有防備的笑靨便浮上腦子,想著,他竟不由自主的吹起口哨,拉拉勒了脖子一整天的領帶,悠哉自在的起身走進浴室裡,瞥見鏡面,這才察覺到自己笑得不太正常,看起來挺傻里傻氣的。

  奇怪,想到她,他的心情好個什麼勁兒呀?若——卦之相無誤,除了桃花顯露,恐怕這一年他還有個血光之災等著他,但,這一點無礙他的好心情。

  依她的生辰推算,她的姻緣在明年才開……這麼一想,好、心情不禁悄悄的打起了折扣。

  他的姻緣近了,錯不了,可她呢?

  原計只在蘭斯停留兩天,可是,赫森多留了好幾天,成天在葡萄園跟酒廠範圍裡閒晃,尤其」特愛窩在研究室裡,跟她差距不到幾尺的地方問東問西,狀似關切釀酒及品酒及裝瓶出貨的繁瑣過程,但看在她眼中,像在盯梢。

  而他的目標,就是她這個一見到他就六神無主、坐立難安的倒楣蛋。

  「他到底想做什麼呀?」偷瞟著地,她心裡感到疑惑。

  幾天下來他什麼逾越的事都沒做,有人問起他待在這的原因,他便理直氣壯的將公事掛在嘴邊,教她毫無怨聲載道的機會,而他也愉快的當個她不容忽視的影子。

  上班時間倒還安靜無波,見她蓄意埋頭苦幹,像是打定主意跟他這個大老闆撇得老遠,他倒也識相地不多加打擾,挑了一間小會議室據為己有,專心地處理地繁瑣的公事。但,一下了班,簡直像個菜市場,圍聚在他週遭的不只是女人,連男人都久久不散。

  除了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職員外,其他的大多是找他算命兼問問地理風水的好奇份子。

  「沒想到中國的風水傳奇這麼盛行!」她總是瞅著隔開他的人牆喟道。

  但,這樣也好,她就可以成功的避開他了。

  只可惜,赫森極聰明,知道她在上班時間若沒將排骨野放,任它在建築物旁的葡萄園自由奔跑,就一定會在停車的附近找處樹蔭,將排骨綁在樹幹上。

  所以,他把腦筋動到排骨身上,只要排骨在他的手裡,諒她也躲不到哪兒去,如此想後,赫森即刻展開行動。

  下班時間,沒看見排骨如往常般等在停車場,姜晏急著到處找它卻找不到,半個小時後,愕然發現它正哈著大舌頭在赫森腳邊走來走去,見到她,強勁有力的尾巴左搖右晃一人一狗笑盈盈的望箸她。

  「嗨!」

  「汪汪」

  「你們這兩個混……呵,保羅,你也在呀?!」對著一開始沒看進眼裡的第三者,她瞪眼張嘴,笑得很艱辛。

  算他們好狗運,有保羅在場,她不好意思對這兩個朝她好笑的共犯如何。

  「你總算肯出現了。」

  「汪!」

  「閉嘴!」朝排骨瞪了瞪眼,她低聲的警告它。

  還是那句老話,有保羅在,她無法狠狠的吆喝赫森幾句,那,訓訓自家的狗總行吧?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的偷偷橫了他一眼,可望見他早已等待著的深邃黑瞳,她反倒自個兒瞪得有點兒心虛。

  他那雙烏黑的眼睛好專心的瞧著她,瞧得她……心驚肉跳的,很緊張。

  「怎麼那麼慢呢?」瞧他們三雙各懷鬼胎的眼睛瞪來瞟去,輕咳了咳,保羅先開口招呼。「我們等好久了。」

  「呃?」保羅在等她?幹麼呀?

  「不是說好一起吃飯嗎?」

  「咦?」她什麼時候說好了?跟誰說的?

  「走吧,赫森跟我已經等你好一會兒了。」說罷,他討好的率先招呼杵在一旁的赫森。「坐我的車?」

  赫森跟保羅等她一塊兒吃?她是當事人,可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眼角瞥見那張斯文儒雅的臉上帶著詭計得逞的好笑……

  是你搞的鬼?她無聲的問箸他。

  沒錯!他的笑容加深了。

  白眼連翻了幾轉,她趁著保羅轉身之際,朝他揮了揮小拳頭。

  好人!姜晏在心中低呼。

  保羅神清氣爽的走到賭氣不肯跟隨的她身邊,極具紳士風範的等箸她隨行,保羅對他這個舉動誇了幾句,甚至學他停下腳步等著她開步走。

  姜晏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好人!」她忍不住罵出口,但,用的是中文。

  接下來的幾天,她已被他給搞瘋。

  第一天,她咒罵著這份由他策劃的巧合,但礙於保羅,只能偷偷的瞪他,不能大大聲的罵。

  第二天,排骨被他遣人送去市區的寵物美容中心享受一流服務,他打著溫馨接送情的美意,軟硬兼施的非要開車陪她去接它不可,一路上她埋怨著自己的疏忽,咒著他的蓄意行徑,卻無可奈何。

  第三天,她懷疑起這連番巧合的來龍去脈。

  有人搞鬼,這是不爭的事實,而這人,除了赫森.唐外,不做第二人想,這她倒是心知肚明,不必再多深論,但疑惑的是,他究竟對她安了什麼心?

  只是,看他的言行舉止,又不太像已經認出她來,可是!他幹麼將心思耗在她身上?她又不是天仙絕色,也沒妖嬈狐媚的以色相誘惑他,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對他保持距離,可他卻像是沒擱進心裡……他到底打什麼主意呀?

  幾天下來,明眼人全都瞧出他的口口光都擱在她身上,她真的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麼,害她都無所適從了。

  而叫她又惱又氣的還有另一件事,就是排骨的叛變!

  「真過份,他以為拐哄排骨那只蠢狗配合他,設計好一個又一個的圈套,我就逃不掉?一雙手技腰杵在停車場的一角,望著四下皆無排骨的狗蹤,她沒好氣的跺跺腳,埋怨連連。

  好,既然他這麼喜歡巴結排骨,而排骨也對他相看兩相戀,那,就讓他顧到高興吧,顧煩了,他總會將它還給她。

  主意既定,她也沒浪費時間去尋找那只叛徒,持著車鑰匙,神情略帶警戒的走向停車處,準備打道回府。

  「好幾天沒跟媽咪聯絡了,晚上給她撥通電話,免得她想束想西。」

  上了車,將鑰匙插進鎖孔,不知怎地,應該雀躍逃過一劫的心突然沉沉的,陰騖鬱悶……

  他,真的沒等她!

  下班後,姜晏來到停車處,懶懶的拉開車門,她歎出胸口的無名鬱悶。

  「可以走了……」

  赫!

  恁是她已經心存防備,依舊是讓這聲冷不防的招呼給嚇了一大跳,手按著狂跳不止的胸口,她旋身瞪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赫森,還有排骨那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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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贏了wii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00Ds幣.


 「又嚇到你了?」他笑著歎息。

  「汪!」

  「你是鬼呀?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如果不是兩人的體型差距太大,真想狠扁他一頓。之遇有你,叫鬼呀?你不會在接近時叫個幾聲呀?現在叫有什麼用……」箭頭一轉,她連杵在他腳邊的排骨也一併罵上。

  蠢狗,真不知道是吃誰的飯長大的,這麼快就窩裡反,明知道赫森故意要「贓」她,也不會出聲提醒她。

  「誰惹到你了?」

  「還有誰!」

  「我?」

  廢話,除了他,她很少被人嚇得這麼雞飛狗跳,活像失了魂般的狼狽不堪。

  「當然!不是,怎麼會是你呢!」睜著眼,硬生生的將話轉回來,她瘋了才會這麼「犯上」!!

  目前,她挺滿意這裡的工作環境與氣氛,沒有什麼意外,還真不太想放棄。

  「那你氣什麼?」

  「沒有。」瞧他笑得賊兮兮的,根本就是明知故問。眼睛瞟了瞟,無奈至極,她脫口問道:「奇怪,你不是早該回愛丁堡了?」

  無法智取,也無法力敵,拚不過他,那她也只能巴望他快快走,還她一個清靜無波的生活。

  「沒那麼快。」

  她微怔。

  「為什麼?」聽到他不急著走,她心裡一陣憂一陣喜。「你原本不是只預備停留幾天而已?」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星期,怎麼,別的地方沒事情等他解決……

  「你這麼關心我?」

  「我?關心你?別自戀了好嗎?」她忙不迭地搖頭否認。

  「那你怎麼如此在意我的去留?」

  「呃,我只是問問罷了。」乾咳一聲,臉微紅,她欲蓋彌彰的忙搖起頭來。「只是問問,問問啦,你別多心。」

  「多心是不會,只是有點失望。」

  「失望?」不知怎地,他的歎息讓她的心慢了好幾拍。

  「再持幾天,就一定得走了……」她說的沒錯,他早該離開蘭斯了,卻因為她的出現而一拖再拖……〔你今天晚上沒別的事吧?」

  退了一步,她下意識地反手拉著車把,背靠著車身,瞪著他的眼底泛起警戒。

  「你問這幹麼?」

  「你不是還欠我一餐?」

  「什麼?」

  「你該不會忘了這件事吧?」

  「呃……」該死,她真的是將這事忘得1干二淨了。「你,1直記得這事……」

  「當然呀一泡尿換一頓飯,你也答應的呀。」

  「我……」

  「我肚子餓了。」

  「你……又餓了?」想到又要被搾一次的荷包,她便感到無力。

  嗚,她招誰意誰呀?左一頓、右一頓,他是存心吃垮她的存款呀?去他的,早知道那天就不將那條看起來很有價值的薄毯還他,污下來自個兒用,加加減減撈點好處也不錯呀!

  果真是失算了!

  「是呀,你的下班時間越拖越慢了,我跟排骨等好久了哩,對不對?,」他笑著拍拍排骨的腦袋,而它竟也配合的汪汪汪叫著。「趁著我還沒離開這裡,就一併將索賠事項解決,免得拖拖拉拉的擱著生利息。」

  不會吧?他還想生利息……、心裡有點咬牙切齒了。

  「你多留了幾天,就只為了再拗到我這一餐?」她略帶遲疑的瞪大眼,雖然語多保留,但驚詫之情已經盡顯。

  「是,也不是。」多瞭解她,這個也是他的理由之一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她受不了猜來猜去,乾脆直接問他。

  「難得有人連請兩頓大餐,我怎能錯過呢?」

  她不懂他怎麼還好意思說?

  「是你厚著臉皮硬要我掏腰包的!」

  「誰叫你,還有你。」他始終泛著柔笑的黑瞳快速的移到排骨身上,聰明的將罪魁禍首也一併拉進來攪和,免得她又想冤他索債索得理不直、氣不壯。「是你們先落人把柄,所以,我才有機可趁呀。」

  紅唇一撇,姜晏無話可說,再度認栽。

  「那,你想吃什麼?」

  「這個嘛:!:「擰著眉心,他猶豫了。

  「拜託,你還真的在考慮?」她想吐血了。

  「你都開口問了,我當然得好好的考慮嘍,這是禮貌。」瞟了她頗篇不滿的俏臉一眼,他又是一副萬人迷的笑魅綻現。〔這表示我很正視你的邀約噢。」

  「被強迫的邀約。」她喃聲抗議。

  「那又怎樣?依舊是邀約呀!」他是很當真的。

  姜晏對著那張笑得頗含深意的俊瞼左瞄右望—怔茫的腦子很努力地想理解他的意圖,連他已拖著她的手臂往停車場另一頭走也沒注意,更遑論被他體貼的塞進了車裡,也傻著眼,兀自探忖著心事。

  「上車呀。」

  「咦?」回神後,她東張西望,訝異的張大嘴。「我什麼時候坐上你的車?而且,我已經上了車,你還催?」連他都坐上駕駛座了,他在催誰?

  笑了笑,他伸手拍拍她的臉頰,再以指腹輕輕劃過她的唇畔,這動作就像媽咪常對她做的動作那般親膩,很自然,很溫柔,也很貼心。只不過,媽咪撫著她的臉頰時,母女倆會笑盈盈的互視,貪戀著久久才相聚的親情,而他撫著她的臉頰時,她的心竟起了哆嗦。

  她茫然的眨眨眼,下意識的偎進他溫暖的大手掌心,那感覺好暖,好舒服。

  「又不是在催你,我在叫排骨。」

  「排骨?赫?」姜晏又東張西望,這才注意到排骨竟一反常態的沒巴在兩人身後跟著坐上車。「它竄到哪兒去了?」

  「強尼剛出來,它跑去跟他打招呼了。」連脖子都沒探長,他瀟灑又輕鬆的吹了聲極清脆的口哨。「它跟我一樣愛交朋友。」

  「兩個臭氣相投的傢伙!!」她垂下肩膀,又是一瞼無可奈何及憤慨。

  這時,她抬眼瞧見臭排骨還真的就這麼搖著尾巴回來—上了車。

  原來,只要一聲口哨它就言聽計從了,每次還害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拚了命的又拉又扯,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賞臉,勉強挪動大屁股的依了她的意,哼,叛徒就是叛徒,這麼快就被收買了。

  「小晏,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這是嘗試,他第一次用這種異於平常的親密口氣問她,甚至還體貼的傾過身替明顯失了神的她繫好安全帶。

  而她,已經煩躁的什麼抗議心情都沒了,只深刻的感覺到心口的位看起了莫名難解的哆嗦。

  赫森的再度出現,竟然這麼強烈的影響了她的心情,她的心!

  真是慘透了!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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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離開蘭斯的前一天,赫森特意將整個辦公室的風水格局做了變動,更換了其中幾處座位,其中,他將姜晏的座位挪到牆角去。

  人都會有私心,牆角的方位是旺位,對小晏的工作也較順遂且得心應手,他當然留給她了。

  但,姜晏對他的舉動有點不悅。

  「幹麼把我貶去坐壁角?」她有那麼像壁花嗎?

  還有,她就是因為喜歡辦公室那面落地窗外的山坡景致,還有她喜歡偶爾融化在和煦薰陽的魅力下,所以她才會願意擠在窗邊那個狹小且有限的空間裡做事,但他竟然一來就趕人?!

  「那個位署對你比較有利。」

  「真的?」

  見她心疑不信,他微傾身,在她耳畔壓低嗓子道:「是財位唷。」

  「真的?!」聞言,她的眼睛睜亮,連聲音也揚了幾度。

  這個小秘密地用怪腔怪調的中文說,她聽得很吃力,可起碼也勉強聽懂了,週遭存心聽悄悄話的同事應該聽不懂才對。

  話說回來,那,他這算是什麼?對她暗藏私心?!稀罕?她才不要呢。從現在開始,她能離他多遠就多遠,以策安全—否則,她的心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

  「騙你幹麼呀。」不過是扯個小謊,他當然面不改色嘍。

  其實財位不在那兒,可是,他要她安安順順的過著每一天,坐在角落他較安心,所以,他的謊話扯得心安理得的很。

  「是嗎?」

  「信不信由你。」凝望著她的面貌,他忽地拱起眉心,稍斂下笑顏。「你今年有血光,凡事得當心一些。」他的話說得有些遲疑。

  奇怪,怎麼小晏的面相跟她前些時候報給他的八字不太合呢?依那個出生日期,今年她走大運,縱使沒有大富大貴,可至少也是安安泰泰的一年平順,但是,她的氣色看來不是大放光彩,甚至印堂還泛著教他憂、心的黯沉。

  不由自主,他伸手將她拉近,謹慎的端詳著她的容貌,不禁心驚。

  她,真的有難了!

  可姜晏不賞瞼,尤其,幾道同事好奇的探索眼光就將她的心情打亂了,她扭開泛紅的臉,強力自他不想鬆開的手掌中抽回身子,誇張的跟他保持了一段當稱安心的距離。

  「別動手動腳啦。」

  「小晏……」他跟進一步,見她一臉抗拒,便歎了歎氣,不再進逼。

  「你說我今年會怎樣?」

  「有血光,小心意外傷害〕

  「真的假的?」挑眉,她笑得很不以為意。「你別危言聳聽,想嚇我呀?」

  「答應我,我不在的時候別莽莽撞撞的做事。」

  因為面色凝然的他這兩句脫口而出的叮嚀,她的心又是一陣悸動,張口結舌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似乎真的很替她的安全擔心耶!

  「答應我?」他執意要得到她的允諾。

  「你烏鴉嘴呀?還是看我不順眼?動不動就咒我!」

  大歎一聲,他不理會她的嘖怨,只是攢緊盾心,趁她嘀嘀咕咕數落他迷信時,又偷偷的貼近她的身邊,伸指頂高她的下頷,讓她能清楚的瞧見他的擔心。

  「做事別太莽撞,三思而後行,應該可以逃過一劫。」只不過,她的性子極拗又鐵齒,恐怕很難避過這場血光……這些話他不敢說出口,只在心中嘀咕。

  原本只是打算聽聽就算了,但,他說著說著,竟真教她渾身毛骨悚然。

  「哎,你別越說越認真,我會當真的。」

  「你最好當真一點,否則……」話還沒說完一瞼凝色的保羅在門口探頭叫他,像有急事,可他沒理會他,繼續跟她耳提面命。

  「還有,別拿我的話當耳邊風……」

  「保羅找你,你還不快去?」心跳得太不正常了,好不容易有人當擋箭牌,她笑瞇瞇的打斷他不厭其煩的叮嚀。

  「你!」唇齒輕啟,赫森兀自咒罵連連。

  真是鬱結於心呀,遇到像她這種鐵齒的女人,他無力了,不知如何是好。

  瞧他又氣又惱又百般無奈,嘖嘖舌,姜晏不假思索的退讓幾分。

  「好了啦,大不了……你回愛丁堡以後,我保證會小心翼翼的過我的日子,你滿意了沒?」

  「小晏!」

  「快去吧,保羅的臉很難看,事情八成很緊急。」她催著他。

  「哪件事情到了保羅的眼中不緊急呀?」他不滿的拿眼角睨瞪著地,這妮子竟然膽大的在他還沒交代完事情,不但急著催他上路,甚至還動手推起他來。「記住我說的話……」

  「知道、知道,我今年犯血光嘛—凡事要當心,出門要小心,開車要專心,你看,我將你的叮嚀聽進耳朵裡了。」她的口氣極敷衍。

  唉!此情此景,他還能說什麼呢?

  垮著臉,他突然雙肘朝後一擺,出其不意的將她的雙手夾在腎彎裡,逼著被他這一招要得摔不及防的她不得不貼在他身後跟著走,但是,看在一干閒雜人等的眼中,倒像是她依依不捨的巴在他身上。

  「赫森,你這是在幹麼?」微楞,她開始動怒了。

  這下子,要她跟眾多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同事怎麼澄清他跟她的關係呀?先前她還一再強調自己的清白,甚至口口聲聲謠言止於智者,可如今看來,誰信了她的話就是笨蛋。

  可惡,她向來極力避免被冠上空降部隊的標籤,可現下看來,難了!

  「你不送我一程?」

  「還送?又不是在演十八相送的感情戲,幹麼要送來送去……赫,別再拉了,夠近了,好好好,我送你,送你到門口,這總行了吧?」是她孬,膽怯的見風轉舵附和起他的動作。

  越來越奸詐的他見她不乖乖順從,竟然將修長的大掌搭在她被困縛的手上,雙手交握,再猛力將她往前一扯,使她更加貼上他溫燙亙挺的背脊,讓她能清晰的嗅聞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

  他的口叩味極優,輕薄的氣味幽幽的誘惑著她的感官,害她有那麼一秒的心旌搖動,最後是幾聲低笑喚回了她的神智。

  赫,好人一個,想利用群眾力量造成既定事實呀!

  「你別……」

  「別讓我離開了這裡,還時時刻刻擔心你聽不聽話,好嗎?」

  看著他的背,沒法子將他的神情望進眼裡,卻能輕易的聽出他輕訴的話裡隱含憂慮,聲音好柔,教她的心口泛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覺,細細的滲透進四肢百骸,然後擴大、濃烈的眩惑箸她的心魂!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唉,好,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的對待自己,0K?」

  被人鉗制,她不得不俯首稱臣,況且,他的出發點也是好意,是擔心她,所以她不忍臭著臉。

  他冷凜的神情大概懾住了保羅,即使老闆已經走到面前了,保羅卻吭不出急忙招喚的原因,只能怔瞪著赫森停下步,面色沉凝的轉身望著兀自咳聲歎氣的姜晏。

  「怎麼了?」

  「你很讓人擔心。」

  「我?」他這個指責毫無證據,讓她有點不服。

  赫森沒有意思跟她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總是神清氣爽的斯文臉龐此刻滿是鬱悶,他二話不說的解下腕間戴了多年,以阿茲來特原石雕刻串成的鏈飾,悶聲不吭的舉起她的手腕,將它套上,握緊她的手,深邃的烏眸緊盯著她。

  「你隨身帶著,別取下來。」

  而她,盯視著那串贈禮,它藍得像寂寥清冷的夜空,表面不像常見的水晶那樣光滑,反而有些粗糙,但每顆圖石卻都泛起深淺不一的綠色,看起來沒有鑽石飾物刺目亮眼,但是,她覺得很順眼。

  「這是什麼?」

  「阿日瑪孔雀石,可以養你的氣,安定你的精神。」他沉聲答道。

  其實它是阿茲來特原石,但因為混雜了一些孔雀石,所以,它比單純的阿茲來特原石有著更強勁的能源,這也是他之所以相中它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因素是,它很對他的眼!

  「噢,修身養性呀……」她有這麼神經暴躁嗎?猶豫的扯動唇角,她乾笑著。「其實,別那麼刻意啦,我不是答應你會凡事會當心了嗎?」

  見她說呀說的,打算將鏈飾還他,他雙手一握,扣住她的動作,再將她拉到身前,四目相望,將彼此的神情映入褶亮的眸中。

  「你……真的不必這麼費心的。」潤潤唇,她小聲說道。

  探透他的執著與居心叵測,她竟然有點怕了。

  如果他像小時候那樣對她要惡魔手段多好,起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自信還可以應付,可是,眼前這個深情款款凝望著她的赫森.唐叫她無措極了;為什麼他要這麼瞧她?頗含深意的眼神炯炯亮亮,犀利迫人,偏又柔情似水,瞧得她的心都亂了,怎麼見招拆招呀?

  赫森也看出了她的心悸情動,不顧週遭眾目睽睽,俯首輕輕一個淡吻落在她的紅唇上。

  「戴箸,不准你取下來。」他笑著貼在她耳畔再下命令。

  原來,心動的滋味道麼難以言口喻,難怪,難怪好友伯裡斯考兄弟倆先後品味桃花滋味,就頭也不回的栽進婚姻裡,還頻頻對他高唱結婚樂……

  赫森步出研究室,眼角仍不自覺的鎖在依舊怔楞的姜晏身上,伸舌輕潤著幾秒鐘前才吻過佳人唇瓣的薄唇,他忽然笑得志得意滿。

  早就自動自發的跟在身旁的保羅滿頭霧水的瞪著他突如立一來的愉悅,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吻,赫森竟笑得這麼神清氣爽。

  「保羅?」

  「呃?」

  「你不是有事找我?」

  「嘖。」太專心觀察赫森臉上的神情,保羅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經赫森提醒才回魂。「有幾份資料剛搜集回來,等你看過後,我們應該還來得及在你回愛丁堡前開個會……」

  聽著他繁瑣的解釋,赫森在、心裡暗笑。

  果然如他所料,保羅所謂的急事絕對不急,若真是火燒眉睫,鐵定早就跳到他跟前叫囂。其實,不是他埋怨保羅不識相的棒打鴛鴦,保羅有些時候太急切的想表現自我,反倒不如預期的好,這一點正是保羅該改進的地方,思及此,他突然心生一計。

  不是關於葡萄園或酒廠的生產內容,而是關於此行的收網計劃。

  「每年,唐氏集團都會任由旗下的所屬單位,各自辦些活動以犒賞員工的辛勞。」他突然說道。

  之洹我知道。」

  「今年的聚會地點選好了沒?」

  「還沒。」

  「那最好,這次的地點就選在蘇格蘭。」

  「蘇格蘭?」他又愣住了。「你不會是說,去你們家那楝古堡度假吧?」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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