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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愛太慌張》作者:空夢【完結】(情跡三部曲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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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歹勢哦,我又卡了。
愛太慌張第八十一章

後面一陣鼓脹,關淩花了好一會才適合。
待做到興起,腰都有點疼,關淩打了商應容的後背幾下,才讓商應容放慢了動作。
等到做完,關淩在床上平息了近十來分鐘的呼吸才有力氣下床。
浴室裡關淩靠在商應容身上,讓商應容把他裡面的精液掏出來,就那麼幾分鐘裡,差點睡著了,足見他累得有多慘,而商應容有多折騰。
折騰完的商應容神輕氣爽,出來後,手兜著褲袋,跟在關淩的身邊瀟灑自如地沿街打量,路邊偶爾走過幾個在商業區上班的女人,腳步再匆忙,看向他們時,都要若有若無地要多瞥他幾眼。
等到經過的一個絕世大美女也看著商應容而過時,何暖陽退後一步,跟關淩齊步,戳了戳關淩,帶著笑對懶散得眼睛都是半閉著人問:「你怎麼不管著點?」
關淩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著實有些累,話也懶得說,手扯了下商應容,讓他走在裡頭,他走在外面,然後他牽著了商業容的手。
還真別說,當商應容一路都看著他跟關淩牽著的手時,那些看向他的臉的視線也轉到那雙手上去了。
關淩依舊半閉著眼睛,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
何暖陽走了一會,再回頭一看,商應容的視線還瞥在他們的牽手範圍內……
他扯了扯嘴角,而李慶也隨他老婆,嘴角抽搐了兩下。
倒是兩個當事人都覺得沒有什麼,一路牽著進了早餐咖啡廳。

儘管商量出來的路線裡沒有關淩和何暖陽在一起的,但在即將離開迪拜那天晚上,關淩還是逮著時間跟何暖陽出來泡了酒吧。
他們也沒找什麼特殊場合,關淩找了個當地的朋友,讓他安排了家能看阿拉伯美女跳舞的俱樂部。
他和何暖陽給各自的另一位留了短信就關了手機,一直呆在樓上的包廂裡看樓下的人玩,直玩到淩晨三點才離開俱樂部。
一出門,看到李慶和商應容坐在俱樂部附屬的沒打烊的咖啡廳門口,正好對著他們出來的門。
這次,換李慶滿臉鐵青,一看到他們出來,就出來拉著何暖陽到一邊發飆去了,倒是商應容就坐在那,等關淩靠近,才伸出手摸了摸關淩的手。
關淩笑,輕撫他的頭髮,問:「等急了?」
商應容搖搖頭,他等著的時候都在處理公事,並不著急。
他聞了聞關淩的手,只聞到了淡淡的威士忌味,他站了起來,吻了吻關淩,才說:「沒有喝多少?」
關淩點頭,「沒有喝多少。」
商應容又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然後滿意點頭,沒再多說。
一路回去,兩輛出租車,就算如此,關淩在車上都能聽到另一輛車上李慶的發飆聲,他再看看身邊的商應容,再次覺得商應容大部份時候還是比較好糊弄的。
這人只要確定他是他的,沒沾染別人的味道,他去哪,他在哪他都是無所謂的,哪怕甚至違逆他。

當晚李慶跟何暖陽鬧了一宿,兩人後半夜吵起了架,李慶甚至被何暖陽氣得收拾行李要回國。
何暖陽當仁不讓,他一出門就「砰」地一聲把門關了。
關了門,他冷哼了一聲,對著帶著商應容出來看熱鬧的關淩冷冷說:「別給他開門。」
何暖陽判斷正確,沒半個小時,商應容的手機響了,李慶在電話那頭讓商應容給他去開門。
商應容出了他們臥室的門,剛走到門邊,看到了搬了椅子坐在門邊不遠的黑暗中的何暖陽正冷冷地瞅著他。
這時關淩正好出來,看到此,搖頭歎氣,拉商應容進來,「他們鬧情趣,你別摻和。」
商應容頓了一會,「嗯」了一聲,通知了下李慶,說門被人把守著,他不好開。
李慶在那頭差點把牙給咬碎了。

關淩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商應容打開門,看到門邊靠著牆壁在睡的李慶,腳邊放著他半夜拎出去的行李箱。
他走了出去,李慶察覺到有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看到是他,這才平緩了神情問:「要走了?」
商應容點頭,這時何暖陽出來,看到他冷冷問:「怎麼還沒滾?」
李慶一聽呲牙咧嘴,「你以為我願意?」
說著時,把昨晚拿錯的何暖陽的護照塞到何暖陽手裡,何暖陽一打開看到自己護照上自己的臉,沒忍住,「撲」地一聲笑了。
關淩湊過頭來也看到,搖著頭也笑了,隨即抬頭對李慶說:「李老大,出走這種事要是沒經驗咱們還是別幹了。」
他說完,何暖陽也在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因為李慶昨天帶了一箱衣服,拿了他的護照,但這沒腦子的暴躁男根本都沒拿錢包。
所以何暖陽根本不怕他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能哪跑到哪去?跑個鬼哦?
他要保證的只是別讓李慶那麼容易進房間,讓他好好得個教訓。

昨晚何暖陽他們吵得天翻地覆,但一路到了飛機上,拿行李的,跑腿買東西的,提隨行小箱子的都是李慶,一如平常不讓何暖陽幹什麼,就讓他站旁邊看著。
到了飛機上,照顧李慶睡覺的就是何暖陽了,他甚至蹲地去給李慶脫鞋,比空姐還像個空姐。
兩人又好到蜜裡調油,跟他們關係一直好得不行的關淩對此見得多了早見怪不怪,而因為李慶何暖陽他們都是關起門來吵架,從而商應容倒是第一次見,見到他們從吵架到和好如此收宿自如,不由看了看身邊的關淩。
他跟關淩也吵架,但只吵了幾次,他已經知道跟關淩吵不得,一吵,越難聽的話他就越說得出口。
更別提什麼他收拾行李走人了,關淩只要知道能跟他不在一起,讓他自己收拾行李走人他都干。
李慶跟何暖陽怎麼吵架都當不了真,但他跟關淩能,這大概就是他們區別。
這一刻,商應容無比清楚他和關淩的信任感竟然比不上他們所簽過的合同,也明白了關淩以前說的他們之間,只有白紙黑字上的那些才是最真實的話的意思。
一時間,覺得和關淩現在的進展比預期還順利的商應容有點羨慕起了李慶他們起來,他知道被人心疼珍愛的滋味是什麼樣的,但他不知道被依賴,被信任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商應容側過頭,看著關淩合著雙眼的臉,不知道關淩會不會再把心交給他。



作家的話:
先更一點。
今天實在太累了,寫不了太多。
愛太慌張第八十二章

在意大利到希臘的船上,他們幾人與其說是四人游,還不如說是何暖陽和關淩給何暖月的採購嫁妝之旅。
何暖陽為了家姐,打算用嫁妝砸死她嫁的再一個豪門,從而為之不遺餘力,關淩見他如此上心也難免添柴遞火,以作為乾弟弟的身份,郵輪每到一個地方,他就幫著何暖陽搜刮當地最具特色的東西航空郵寄回去,等東西沿路買到希臘時,短短時間內在國內都已經收到兩批東西的何暖月打電話來哭笑不得,問他們購物是否愉快。
兩人頭一次這麼親自集中買東西,早已買到頭昏,只是何暖陽在他姐面前要死面子習慣了,硬撐著說沒有。
關淩在旁要死不活地緊跟著說沒有。
而他們旁邊的李慶與商應容,兩個人老神在在地曬著太陽看著手中的電腦,決定多掙點錢好供人揮霍。

沿路只有在船上四個人才是一起的,原先的計劃永沒有變化快,他們只要大船靠港口停下,商應容和李慶只有給何暖陽和關淩提東西的份,另外聯絡快遞公司過來包裝東西,打包送走。
李慶當何暖陽的男傭早當習慣,商總是頭一次,難免新奇有趣,跟在關淩屁股後面看著關淩跟人討價還價,關淩那殺價的本事比他在生意場上跟人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本事一點也毫不遜色,砍起價來狡猾又誠懇,老闆送他走後還要追著他屁股送點小玩意,只因他從頭到尾都笑得好看,禮貌又溫和。
何暖陽本也是個會殺價的,但及不上關淩的狡猾,到最後,乾脆拉了關淩一塊上陣,兩人殺價殺得天昏地暗,背後兩個豪門出身的男人皆是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幾十美元能買上一堆看起來還不錯的東西,然後商量著帶回去糊弄那些有錢朋友。
用何暖陽的話說就是,前幾個那個錢總啊,在埃及買的那塊廢鐵還沒咱們一塊錢買的這塊有檔次,回去說是幾百萬買的都有人信。
關淩心有慼慼然,點頭。
李慶當時瞄了好幾眼他們手上那塊刻著不知道哪種語言的鐵塊,回過頭跟商應容說:「你信嗎?」
商應容看看鐵塊,再看看關淩,誠實地跟李慶說:「要是關淩說的,怕是會有人信。」
「你呢?」
商應容沈默,頓了兩秒,微微歎氣,「怕是會信。」
關淩在旁聽了哈哈大笑,因著他出手只要好東西,久而久之,他這嘴一張,說多少別人就信多少,有些人已經是盲目信從他了。
人是群體性動物,一人多就容易產生盲從性,像很多人總是盲目信任強權一樣,一般人也很信任那種已經成型了的目標性人物,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但容易被人操縱。
像關淩要是去糊弄人,只要次數不太多,一糊弄一個准。
只是關淩好像從沒做過,除了工作必要應付的人,他從不多應酬,他在容廣的手一直伸得不長,而且還在避免伸得太長。
他有意識地掙錢,但從不超過他的範圍。
商應容當時看著關淩時發了下愣,看似沒有底限的人,其實他的底限一直在那,只是讓人察覺不到。
有所克制的人,並且一直在克制,避免所有人和環境的影響,這人得有多強韌的神經?

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商應容不是話多的人,也並不會總是跟關淩把話全打開一次次談話,他低聲軟語偶爾有一次兩次就是極限,多了那就不是商應容了。
而關淩也並不是個需要他多說什麼的人,一路商應容看得很清楚,關淩在哪都能如魚得水,哪怕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他也是本事在幾分鐘裡,讓停下來跟他交談的婦女把手中的可愛孩子交給他抱。
他有溫暖的笑容,彬彬有禮,時而節儉,經常大方,很多人容易與他有親近感。
他以為關淩喜歡跟人保持距離,但那也只是相對的,面對陌生人,關淩毫不吝嗇他最真誠的笑容和最擁有誠意的擁抱。
在接近希臘的那天,在一個小港口,關淩帶著何暖陽還幫著一個國內來的中年男人把他帶來的十來樣景德鎮瓷器喲喝著在一個小時裡賣了,剩下的一個小時,他們背著這中年男人只有一條腿的女兒踏著黃昏在這個靠著海邊的小城鎮玩了一圈。
當晚在船上的甲板上,關淩跟他們說起他小時候打工的事,他在家鄉有幾年在寒假放假的那幾天會在公園面前擺地攤賣些小玩具,公園門口的大爺經常幫他賣,有一次他發燒了,還是這個大爺背他回去的。
說著的時候關淩是笑著說的,說完他就住了嘴,商應容從沒聽他這麼說過他的從前,關於關淩的調查裡,有他打工這一事,但卻沒有這些細節,所以他問了一句:「後來呢?」
關淩沒有說話,倒是何暖陽淡淡地說:「後來那大爺在公園門口被車撞了,他子女不給錢治,再後來找到了車主,這家人拿著大爺的屍體堵上門,給賠了幾萬塊。」
說完後,他靠近關淩,在他頭髮上摸了摸,轉過頭對商應容淡淡說:「是關淩陪著他嚥了最後一口氣的,關淩籌了一陣錢籌了幾百塊,剛交上去沒多久,人就死了。」
說著他頓了頓,看了眼還笑著的關淩,他扯了扯他的嘴角,回過頭又對商應容說:「當時他媽在國外,打電話找不到人,他打了電話給關益滬,想借幾百塊,等他媽回來還,但被關益滬罵了一頓,那時候,差不多就是你覺得跟他兩清了的時候吧?」
最後一句,何暖陽是向著關淩說的。
關淩笑著點頭,當時他父親在電話裡說他是婊子養的不關他的事,放下電話後,關淩也就差不多不把他當爹了。
「關淩高中的時候還是很辛苦的,要擺地攤嘛,好起來大概是大學的時候吧,那時候真能掙錢了……」何暖陽笑,又揉了揉關淩的頭,「還挺會掙的,掙得不少,很快就升級成小財主了是吧?」
關淩的頭髮全被他揉亂,也不生氣,點頭自我誇獎道:「那可不是,一直都挺會掙的。」
「所以擺地攤才是你最初的老本行啊,難怪下午發揮得這麼出色……」何暖陽再次誇獎關總。
關淩笑,踢了老拿這個說事的何暖陽一腳,笑罵道:「擺地攤怎麼了?有得是擺地攤成就大業的……」
何暖陽大笑躲過,隨後又靠回了關淩身邊,轉頭笑看著關淩的眼裡溫情脈脈。
他們不是情人,但彼此關照了這麼多年,知道對方生命裡最痛也最容忍的往事,如今還能彼此相伴,比起相愛相依的愛人,其實這也是天大的幸運。


商應容在一旁看著他們笑鬧,他知道何暖陽跟他提起關淩父親的意思。
外面有些說法,說關淩是個真狠毒的人,就算是親生父親和親弟弟親妹妹都下得了狠手,言談間覺得他母親和妹妹可憐,必須忍受這樣的關淩。
商應容曾看過他母親和妹妹花銷的帳本,而自那一次後,每半年,陳曉遙都會把帳本送過來給他看一次。
他知道,是關淩讓陳曉遙送過來的,他在公事公辦。
面對他看似不信任的舉動,關淩採取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事後對此一個字句的看法都沒有。
商應容回想一遍,再理清一遍,多少也知道了,不信任的根源出現在他這。
他從骨子裡,就沒有真正信任關淩,哪怕他承認了關淩的價值了,也還是沒讓他成為自己的寶貝。
所以難怪關淩看著他的眼睛裡總是充滿嘲諷,面對他認輸的話總是覺得好笑又無奈。
他根本就是不信任自己,因為他有時候在某些方面也沒真的信任過他,有些潛意識地還停留在當初那個總覺得關淩不甚重要的時間裡。
從本質上,他離關淩太遠,所以關淩無奈的怕是他說他愛他了,卻從沒做過一樁真正愛他的事吧?

那天晚上,商應容抱著關淩一夜都沒合眼,關淩半夜醒來見他沒睡,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商應容搖了搖頭,問關淩:「是不是我不攥著你,你就走了?」
關淩當時帶著睡意含糊地笑了笑,含糊地說了句「哪可能不走」就又睡了過去。
他白天太累,半夜時分不甚清醒,尚在昏迷中。
剩下商應容回想這些年的事,想到最後,頭腦一片清醒,一點睡意也無。
他和關淩之間,似乎他做得最正確,也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再次把關淩拖了回來,用盡辦法讓他一步也離開不得。
論起手段,他對關淩所做的,比關淩所做過的都要殘忍得多。
也難怪,當關淩知道他對陳溪米的安排後,他笑得那麼荒謬。
他在關淩身上用盡了所以最狠決的手段而從不自知,卻把得體的仁慈用在了別人身上,難怪,關淩從不信任他。


關淩在希臘訂的是一套小島上的度假房,主人家離他們住得不遠,可以每天去他們家享受熱情的招待和美好的食物,其它時間他們可以出海,曬太陽,或者去比較熱鬧的島嶼跟當地人一起享受當地生活。
而商應容此時對晚上睡得很沈,輕易不醒,白天則精力無限的關淩有些移不開眼睛了,他像是真正才認識了關淩一樣,關淩眼光的每一次流動,他每次的哈哈大笑,他淺笑在一旁看著人群的安靜從容姿態,這些讓他以為覺得熟悉的一舉一動卻在他眼前無比生動起來了,他目不暇接地注視著這樣的關淩,分外覺得他像柔和的光芒一樣耀眼,且迷人。
有好幾次都看呆,回過神來,看著熟悉,但又讓他陌生的人,覺得胸口的悸動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像是從一片揮不開的霧茫茫中走了很漫長的路,終於走到了關淩的身邊,看清了關淩真正的樣子。
而現在,他也可以呆在關淩的身邊,靜靜地看他很久很久,知道他微笑時底下的真正溫柔,知道他撇嘴時嘴角隱含的不快,知道他挑眉間的譏俏,更知道他現在是真的打算再信任他一次了,因為他現在能在懷裡睡得那麼安詳,甚至在清醒時容忍他的吻落在他的心口。
旅行真的是刺激兩人關係最好的良藥,他們真的變得親密起來,關淩其實已經會跟他開玩笑,唆使他去買飲料,就像何暖陽唆使李慶跑腿一樣。
商應容有些發傻,頭一次覺得他可以如此地喜歡關淩,這種感覺讓他每天都有些想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然後看到關淩的臉,親吻著他的眼瞼,看著他緩緩睜開眼睛。


「怎麼又傻了?」何暖陽把一杯薄荷酒給了剛打完沙攤排球,身上全是沙子的關淩,朝那邊沙攤椅上發呆看著關淩的商應容的方向揚了揚頭。
「估計是覺得我對他不錯,受寵若驚中……」關淩理智地判斷地完,接而又大笑出聲,手搭上何暖陽的肩擠眉弄眼輕鬆道:「其實我們商總啊,說穿了,高高在上習慣了,現在想配合我的腳步就傻了,你能想像他跟我去擺地攤嗎?能跟我一樣跟著群小孩兒打球嗎?他發現這些我都能,就傻了,以為我總算成為個上流人物像模像樣了,哪想,一轉過頭,其實本質上還是那個小城市來的土鱉啊,不傻眼才怪。」
何暖陽好笑地用手肘頂了頂他的小腹,「你就擠兌他吧,不就想說,他知道你個屁,還不是因為你愛他你才受得了他……」
關淩哈哈大笑,拍拍何暖陽的背,很真心地跟老友建議,「不用這麼瞭解我。」
「我說,商總應該還是不知道,你其實很多時候把他當白癡吧?」
「他不是白癡是什麼?」關淩奇怪地道,說完,想及自己,又笑了,說:「什麼鍋配什麼蓋,他是個白癡,我又願意為他犯賤,再加上其它都配合著的因素,所以這麼多年才硬配在一起沒真正散夥,你看別人,早已經過盡千帆一百遍了。」
何暖陽翻白眼,「姜虎不比他差多少,你要是跟他,也能長久。」
關淩搖頭,老實地說,「不能,姜虎那裡更難,他跟家裡關係親密,我要是跟他在一起,我需要忍受的必不會少,如果僅僅是為了和一個人在一起不分手而去忍受他身邊的一切,我的痛苦也不會少,需要解決的事情也會很多。」
何暖陽想想姜虎家的背景也默然,那是一個政治世家,醜聞從來都見不得光,只有被掩埋的份,關淩就算和姜虎在一起,一輩子也只能活在地下。
如果關淩非常愛姜虎,愛他若命,他可能還會試著去承受,但他與姜虎從一開始就已沒有這種可能性,所以這個如果是不成立的,他們確實是不適合真正在一起,在一起早晚也會出問題。
畢竟生活不是兒戲,就算是極其相愛的愛人都會因為環境而恩愛耗盡,何況只是有著好感的兩個人,早晚會把那點吸引力在瑣碎的生活中磨光的。
「那范以綿呢?」何暖陽還是覺得范以綿不錯。
「他?」關淩失笑,「他啊……」
他玩味地笑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他和我很相似,但有一點卻是完全不同的……」
「什麼不同?」
「他的野心太大,還沒到學會適可而止的地步,他這幾年爬得太快了,不知道有些事不是單純人為就能掌控的……」關淩說到這有些感歎,「升得太快的東西,無論是權力還是金錢,不適可而止到時總會出問題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對何暖陽接著說,「看,這就是我跟他最大的區別,我在他那個年紀的時候知道有些事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去碰的,他不同,他比我意氣風華多了,也有勇氣去要得更多,從現在來說,他這種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都是需要時間,到了時候才能見得了真章的事。」
「但他要是有了你,就會有個人幫著他防止跌落……」何暖陽很客觀地評價。
「嗯,所以說,他太聰明了……」關淩狡黠地笑,「他喜歡我可能是真,不過,同時也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唐浩濤要是知道他打我的主意,恐怕得回來把他撕了吃了。」
唐浩濤在暗處用盡手段幫著商應容把他約束在容廣裡,讓他幫著容廣保駕護航,可沒那麼容易放他離開。
何暖陽聽了先是沈默,過後感歎:「你們這些人啊,連感情都讓你們玩得像間諜遊戲,真真假假的看得人頭疼啊。」
關淩笑了一下,又頓了一會,也感歎般地歎了口氣說:「所以商總的感情在這些人裡,相對我來說,有時也顯得尤為可愛,不愛就是不愛,討好就專心致志地討好,哪怕不得要法,他也沒個二心,有些方面蠢是蠢了點,殘忍也確實是殘忍了點,但人哪有完人,光是專心這項,見過這麼多人,沒哪個及得上他。」
「你就是不想擺脫就是。」這時李慶從海裡出來了,何暖陽打算去拿毛巾迎接他,匆匆扔下一句就走了。
關淩搖頭笑,朝這時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商應容笑著走去。
其實也不是不想擺脫,而是既然走不了,又無法把心乾脆扔了不讓它為這個人心悸,所以乾脆再束手就擒。
反正,現在也不是以前,就算失手,他也能繼續好好地活下去,時間讓他們不斷廝纏,也讓他從中知道有些事,是必須去學會釋懷的。
得到與失去,都如是,都要真正釋懷,人生才不會再忐忑不安。
愛太慌張第八十三章

關淩發現商應容不僅白天老愛看他,晚上他醒來,睜開眼,看見的也是商應容的眼睛。
儘管他對商應容的每根汗毛都熟得不能再熟,但晚上冷不丁地看到這人的眼睛,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到第三次第四次了,關淩就覺得事情有點大條了。
所以他們在希臘的第七個晚上,關淩半夜突然醒過來,又看到了商應容的眼時,他先是剎那完全清醒,沒有了絲毫睡意之後鎮定了一下,但還是有些頭皮發麻地問著前眼看著他的英俊男人:「你不睡?」
「嗯,等會。」商應容拔開了他額頭的頭髮,漫不經心地說。
「還是開了燈睡不著?」他們留了一盞壁燈沒關。
「不是。」商應容淡淡說完,過了幾秒,又說:「只是想看看你。」
關淩接連幾晚都受到此待遇,今晚終於鼓起勇氣問了,聽到這種答案,他不是事先沒有想過,畢竟商應容看他的眼神連何暖陽都說有那麼一點肉麻。
而他終於聽到答案,以為自己也會覺得麻上那麼一麻,但也可能因為他在沒發生的時候就已經想得太多,等真聽到了,倒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反倒有些哭笑不得兼無奈。
「你就不能好好睡會?」關淩有些無奈地問,「白天也就不用補眠了,可以到處走走。」
「你又不跟我去。」商應容淡淡地說,關淩是非常注重給人私人空間的人,對他更如是,他也許每天都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但不會是時時。
「你自己走走,或許會發現些別的樂趣,如果你願意,我想晚上你陪我到處走走。」關淩微笑著說,他的聲音在半夜的晚上顯得有些低,但又尤為動人。
商應容承認,只要關淩樂意,他很容易能安撫住自己。
他現在就因為關淩晚上對他的邀請從而思考晚上睡覺,白天到處走走,然後期待晚上和關淩單獨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他覺得他很樂意接受,只要關淩願意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和何暖陽到處跑動,找陌生人玩得很歡樂。

下午何暖陽沒見到商應容,趴在沙灘椅上讓李慶給他捏完背,又把人踢到潛水教練那,讓人陪著他潛水後回來見關淩還是一個人,有些奇怪了,問他:「人呢?」
「商總嗎?」看著手機處理公事的關淩頭也沒抬地問。
「那還有誰?」何暖陽理所當然地說。
「自個兒玩去了。」關淩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何暖陽聽了也沒覺得奇怪,他翻開了本書,跟著關淩閒聊:「總算是看膩你了。」
關淩聽了笑了一下,頭依舊沒抬。
「笑什麼?」何暖陽轉頭問他。
關淩總算抬起頭,朝何暖陽笑著說:「暫時還沒看膩,不過為了不讓他看膩,我讓他先自個兒玩一會去。」
「你又哄他?」何暖陽有點鄙視地看著他。
關淩聳肩,對他的話不予置評,過了一會,把手頭上的郵件寫好發送後才對何暖陽淡淡地說:「任何突如其來的迷戀都是短暫的,他也不是時時能來度假,一個月時間對他來說是必須再用幾年辛苦工作才能攢得出來的,容廣越大,他的責任就更大,以後的長時間旅遊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他又不是不享受個人空間的人,何必因為他突然對我非常感興趣了就讓他浪費這時間,回頭回去了,他想怎麼琢磨我就怎麼琢磨我唄,只要到時他還感興趣就好,而不是只是被頓感新鮮的我暫時沖昏了頭腦就好。」
何暖陽聽了當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聽聽你這口氣,理智得像個外人。」
關淩笑,點了下頭輕聲問何暖陽,「不好嗎?」
何暖陽悶了一會沒說話,過了一會才點頭說:「挺好的。」
說完,頓了一會,又對關淩說:「我總算明白唐浩濤為什麼一直看好你,你捨得對自己狠,又會為在意的人心軟,你這種人是最好拿捏得住的人了。」
關淩笑。
但何暖陽此時卻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你明知自己的局限,卻只能被他們束縛,我知道你有不甘心,別因為別人說你心狠手辣你就得和商應容恩恩愛愛給他們看,你要是不樂意,你擺一輩子臉色給他看也是你的事,你要是樂意,和他和好也是你的事,已經到了這地步了,別再因為別人影響你,唐浩濤也好,我也好,還是其它人也好,別再讓人掐著你的軟肋掐痛你。」
「我沒有因為別人……」關淩有些無奈,不知道何暖陽為什麼這麼說,他們就這個話題稍微談過那麼一兩次,他不是個會舊話重提的人。
「沒有嗎?」何暖陽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現在對商應容服軟不是為了商淩嗎?」
見何暖陽問得這麼直接,這是近段來的第一次,面對好友,關淩放下電腦,看著何暖陽認真說:「那你讓我怎麼辦?我確實是愛商應容,我也確實認為商淩需要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成長,既然我能做到,為什麼不能?放過我自己,也放過商應容,大家都好,有何不可?」
「沒什麼不好,」何暖陽淡淡地說,「只是我覺得當外面瘋傳你為了得到商應容不擇手段的現在,你要做的是從容廣退下來,而不是站在風口浪尖上,可商總還是把你推出去解決他們的內部問題,在他把你還是當手下的現在,你沒必要和他這麼快合好。」
何暖陽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這麼尖銳跟他談商應容的問題了,關淩有些不解,但還是繼續心平氣和地跟何暖陽解說:「我首先是他的手下,這是唐浩濤和他對我的第一個定位,事實上商應容對我的執著有一大半是取決於我的利用價值,這個是不可能改變的,我們的再在一起絕不是單純的感情因素,就算是今天,就算是他說對我有一點感情了,我也應該履行我的職責,再說白點,我也有容廣的股份,得到相應的利益,我就應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所以這個跟他和我的現在的感情無關,就算是他想不讓我站在風口浪尖上,我也必須站在那,這是我的工作。」
「可他沒有不想,」何暖陽冷得就像塊冰,「而你又不想站在風口浪尖上!」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關淩的性格,關淩是個寧肯默默站在人的背後悄無聲息地做著他的事的人,他不需要任何風頭,他也厭惡著出風頭,像他大學的時候,為了不打眼,不被老師另眼相看,打擾他打工和追逐商應容的時間,他自己的時間,他甚至有意識地控制著他的成績,在全班裡中游打轉,一直到畢業,甚至到現在也沒有人發覺他當時的真正實力,而他大四的時候的就已經攢了一筆可觀的錢有了他第一個投資,可除了他,基本沒有其它人知道。
而現在,他就站在所有風言風語的大風口,關淩要是敢說他喜歡,他何暖陽可以摘掉他自己的腦袋。
而如他所料,關淩默然了,好幾秒後才歎了口氣,黯然地說:「說這些又如何?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既然看不到頭,那就只能跟著起舞,這樣不止他們好過,我自己也好過些。」
何暖陽這時笑了,他抬了抬下巴,譏俏地看著關淩的後方,對那手裡拿著束包紮得不怎麼樣的鮮花,剛剛悄無聲息靠近關淩想給關淩驚喜的男人說:「商總,既然你想討好他,那就從這裡真正開始,你不是跟李慶說你找不到方法讓他開心?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別再利用他了,我不信你們找不到其他人辦關淩的事,別讓他干了所有缺德事承擔了所有的惡名還讓人覺得你們是仁慈的,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別再利用他幹那些一本萬利的事了,你不嫌噁心人,我還嫌!」
說完他就走了,走的時候臉全是冷的,神情裡有厭惡,也有隱含很久的無能無力的愧疚與傷心。
他能幫關淩的,從認識關淩到現在,都很少,反倒是關淩因為他,耗進去太多。
他不知道現在替關淩把所有的事情捅破了,會給他帶來什麼後果,但他厭倦了看著關淩一而再再而三地委曲求全,關淩不應該得到這些,他或許不是個單純的好人,但他付出的那些,理應讓他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他要的一直都不多,在何暖陽看來,那不僅是不多,而是少,少得接近可憐。
外面那個被人瘋傳的不擇手段,兩面三刀的人,就算是真正的關淩又如何?要是關淩自己行事,他哪能授人這些話柄?
偏偏商應容他們要把他推出去,關淩還得因為商應容替他擋了幾件事感激他,何暖陽聽了卻覺得真的噁心,要不是商應容,要不是唐浩濤這些人,關淩現在就算沒有愛人,也在過著他想要的悠閒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容廣有敵意的十個人裡,有九個人把刀子先對著了關淩這個頭號人物的,關淩這樣嚮往低調自在的人,現在出門甚至要暗中帶保鏢。
商應容說他真的愛關淩,何暖陽倒是想看看,他把話說穿了,商應容會怎麼辦。
反正關淩的情況再壞,也不會壞過現在。

何暖陽一走,關淩看著現在站在他身前,手裡拿著鮮花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要笑,但商應容用他那雙深遂的眼睛直視著他,淡淡地說:「別笑了。」
當下,只勾了下嘴角的關淩只能放棄,正思索著試圖說些什麼的時候,以為不會有什麼動作的商應容卻動了,不僅動了他還說話了,他把鮮花塞到他的手裡,說:「送給你的。」
說著時,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了關淩的對面,兩人的膝蓋相抵著,近得沒有距離。
「我自己在一戶種花的人家裡剪的,」商應容看關淩有些發傻地看著手裡的鮮花,補充了一句,並解釋道,「他們那裡只有兩三種包裝紙了,我就挑了這種藍色的,你不喜歡?」
關淩在他對面趕緊搖頭,正要試圖要笑,商應容這時直勾勾地看著他的嘴角,然後關淩沒笑了。
商應容滿意地點了下頭,他不喜歡關淩假笑,哪怕關淩的假笑跟真笑基本沒區別,但他就是知道其中是有區別的。
「你喜歡就好。」商應容想了想又說,「藍色很襯你,你皮膚白,脖子很修長,每當你穿藍襯衫的時候我就想解了你的領帶從領口吻下去。」
關淩沒料到他這麼說,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縮了縮脖子。
商應容覺得他這樣的動作很可愛,他不禁微笑了一下。
但現在不是多說這些的時候,他解釋過白色的玫瑰花為什麼會用純藍色的包裝紙包裝後,對關淩淡然地說:「我們來談談,好不好?」
他知道關淩不會拒絕,他也知道關淩知道他現在的口氣有多真誠。
他不是個會溫柔的人,事實上,他們之間關淩給的溫柔已經足夠他們用的了,商應容都有些不知道要跟關淩如何表達溫情,因為所有溫柔的事關淩都會做,並且很擅長,而他如果去學著做的話,關淩確實會覺得很假,因為那些事是他早很多年前就已經做到極致了。
所以他乾脆做他自己,容廣的老闆,關淩現在的丈夫的他自己。
關淩沒有意外地點了頭,商應容也就開了口,他沈穩地跟關淩說:「我不否認對你的利用,浩濤的意思也差不多就是你所想的那種意思,在容廣過去的幾年裡,我們確實需要你幫我們分擔一部份壓力,這確實需要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你承擔,也確實是承擔了很多人的看法與眼光,而我也因為不夠瞭解你,或者說不夠心疼你讓你承擔了這一切,因為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你幹得會更出色,或者說得更坦白點,我總是表現得不夠欣賞你,但在潛意識裡我覺得你無所不能,容廣的這幾年裡,除了你,那時候我想不到還有人比得上你。這裡面有你最愛我的原因,你捨得為我死,你會盡你的所有護我周全,你肯定是這麼想的吧?對,確實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唐總也確實是這麼認為,也這麼跟我說的,但除了這麼想,我也認為在這種事的處理上,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你的手段又快又狠,這是當時我們最好的辦法,而我確實因為我不能像你這樣做才把這些事全交託給了你,這不僅是利用你,用唐總的話說,就是當時你要辦的事,就算是我,我也沒辦法阻止,唐總說,得讓你帶著我們走一陣,因為在那個階段,你比我們更能把握容廣的未來。」
說到這,太陽西移,曬得有些偏了,曬著了太陽傘下關淩的臉,商應容把關淩的沙灘椅移了個位置躲開了直射在臉上的陽光,他自己也移了移,繼續面對著這時有些愣然看著他的關淩說:「而現在公司已經穩定了,頭期投資都已經回籠,我已經找人慢慢替上你,只是要慢一點……」
這時海邊吹來了點風,把關淩的頭髮都吹亂了,商應容伸手把擋住他眼睛的頭髮拔開,忍住心裡突然湧出來的情愫,用自己都陌生的溫和口氣繼續說:「不是不關心你,只是動作要慢一點,可能要兩三年才會讓你退下去,你記得發展部剛來的那個副理吧?」
關淩有些傻傻地點了下頭。
商應容有些忍不住地在他臉頰下吻了一下,這才接著說:「就是他,等過幾個月,會找名目把他調到經理,等到他大刀闊斧後,才會讓他慢慢接手你的事情,你慢慢退下來管著你願意管的事,公司的事會全交給他,時間久點,你消失得也自然些,到時候明面上的事都交給了他,別人也只知道你回來帶商淩了。」
說到這,商應容怕關淩誤會,補充道,「你要是不願意帶商淩也沒事,我會對你好,也會愛你,你只要還管著我就好了。」
「你沒跟我說過這些事。」聽他說完,關淩有些木然地說。
商應容聽了也沈默,過了兩秒,有些苦惱又無奈地說:「我多說的,你總是不喜歡,我想這次不說了,做了,等你明白了,你會喜歡的。」
「嗯。」關淩木然地點了下頭。
「不過我還是打算過幾個月要跟你說的,我怕不說,你會覺得我利用完你就想踢走你……」商應容說到這,想起何暖陽臉上那抹滿是對他諷刺的譏笑,心裡堵得厲害,他死皺著眉頭,低著頭,有些不甘願地說:「抱歉,我前面確實做錯了很多事,但我不後悔,要是後悔,容廣不會順利發展到今天,而我也不會發現我能這麼喜歡你,反正要是何暖陽還是唆使我們分手,不管他是你再怎麼好的朋友,兄弟,他要是讓你離開我,我是決不會答應的,你也別怪我再對你用手段,反正除了這事,其它的事都好說。」
關淩沒吭聲,低頭喃喃說著的商應容抬起了頭,然後這下換他木然得不知道怎麼反映了,因為關淩的臉上現在滿是淚水。
跟前些年在醫院裡見到關淩接近歇斯底里的眼淚一樣,商應容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呆了。
而關淩卻靠近他了身體,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在那一刻,商應容感覺得到關淩落在他肩上的淚水滲過他的肩頭,直抵到了他的心口,讓他的心在那一刻,疼痛得像是快要死掉一般。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接近關淩那近乎透骨的心酸絕望,等它們抵達到他的心裡時,他才發現,過往裡,那些關淩的傷痛到了他心裡,已經到了一觸即疼的地步。
他在為以前那個他不愛關淩的關淩悲傷。
愛太慌張第八十四章

希臘剩下的幾天,關淩每天都在睡覺,在房間裡,在陽台上,在沙灘上都如是,只要一坐下他就躺著,接著就是沈睡。
商應容有點忐忑,但何暖陽眉眼不動地說就讓他睡,他在補覺。
關淩醒來的時候也說他想睡,睡睡沒事,所以他也就先觀望著。
自那天見到了從商應容肩上抬起,眼裡笑中帶淚看向他的關淩,何暖陽也鬆了口氣。
其實商應容要怎麼辦何暖陽現在真心懶得理會,只要關淩能真正饒恕自己,不再繃著那根無形的弦就成。
何暖陽怕他繃久了,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突然失去關淩。
他是醫生,揣摩多年,明白關淩過於雲淡風輕的外表下,那壓抑住的某點陰暗終會反噬,也許某天某時關淩就會因為這個隱患就那麼沒了。
找到適合的時機,是把那會反噬的東西從身體裡拔除還是從身體裡消褪,何暖陽都會義無反顧地動手。
他的狠絕從來不亞於關淩。
他需要關淩真正好好的,好好活著,過著他想要的生活。

關淩清醒的時候就讓商應容自個兒去走走,小島很漂亮,不要浪費景色。
商應容倒聽話,上午下午的時候出去走走,其它時間陪在睡著的關淩身邊。
關淩睡下就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到了吃飯的點,何暖陽在他身上踹兩腳,他就醒來,吃完飯就昏昏欲睡地又想睡。
商應容見著何暖陽和他不用言語更是顯得尤為親密的互動,每次都只能沈默。
在餐桌上,他甚至看到只要何暖陽伸出手,關淩看都不用看,就能準確地接住何暖陽給他遞過來的盤子。
次數多了,商應容看著關淩那雙修長的手,發現關淩對他再怎麼好,也再沒主動擁抱過他了。
哪怕就算是他們現在感情都平靜塌實了的現在,關淩也不擁抱了,他不抱他。
李慶見商應容盯關淩盯著不放,尤其在餐桌上見多了之後,不由對商應容淡淡說:「你別介意,他們是一夥的,吃醋吃不過來的,趁早當沒看見吧。」
李慶這些年就是這麼過的,時不時猛然吃醋,吃完日子還得照舊過下去,也只能習慣性地安慰自己當沒看見。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他家何暖陽那是真正的心冷面冷,看著賢惠得不行,可哪天要是真因為關淩的事惹著他了,他比關淩的手段還狠。
李慶其實也不怕承認,何暖陽為他受了不少委屈,忍了外界不少嘲笑與屈辱,容忍了不少事情,他知道何暖陽為他所付出的,而他能做的,就是什麼時候都視何暖陽為珍寶,哪怕有時他會因為他跟關淩的關係醋得全身沒一處安寧。
他覺得商應容有一點向他的位置靠攏,所以無私傳授經驗。
不過,他也僅只說了一句。
他其實還是希望商應容多在意點,管著關淩一點,讓關淩從是他家第三個正主人的位置上快快滾下去,免得只要關淩想找何暖陽了,就算是他們在做愛,何暖陽都能一腳把他踢開,讓他哪涼快哪呆去,然後投奔關淩。

李慶的希望暫時沒看見曙光,因為商應容一直都只在旁看著,不吭氣,就算何暖陽把睡著的關淩的頭給抬起,給他熟練地餵水喝的時候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反倒是又沈不住氣的李慶在旁急得團團轉,想跟何暖陽抗議說他家那位就在身邊你操的什麼心,但又礙於何暖陽在他心目中的權威又不敢輕易開口,所以都快四十歲的男人了,上跳下竄得急得像隻猴子般滑稽也不自知。
只是他再滑稽何暖陽都愛他,喂完水就起來抱他,吻他,安撫他,暴躁男人立馬就又安順下來了,牽著何暖陽的手就又走了,風度翩翩得看不出前一刻他身上的躁動不安。
而坐關淩邊的商應容則看著關淩,靠過去,用手指試了試關淩嘴唇的溫度,再試著吻上去……
可惜關淩都沒有醒。
嘴唇也沒有張開。
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事情沒能發生在他們身上。

度假的時間總是過得要比想像中要快那麼一丁點,關淩總算是在他們快要離開希臘的前天清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人眉眼生動,神清氣爽,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光彩。
當晚做愛,商應容甚至因為關淩在高潮的時候咬住了他的下巴,就因為關淩這麼一個高高昂起頭咬向他,像是隨心所欲極了的動作,就在那麼一剎那洩在了關淩的身體裡,完全沒有了再拼博奮戰的力氣。
他把頭埋在關淩的脖子間好久都沒有再動彈,關淩一直一直摸著他的頭髮,充斥在被愛的感覺裡的,因對自己的失態有些陌生無措的商應容就這麼感覺著,感覺著就睡著了。
這幾天裡身體裡產生的所有的不安也像是全被關淩安撫走了。

第二天他們上機,商應容一路受了不少眼光,當然大家都不是為他英俊酷帥的完美外表所傾倒,而是全都盯著他性感下巴上的那深深的牙齒印,這種明顯帶著性意味的痕跡出現在這麼個外表英俊的男人身上,尤其還在這麼一個明顯的位置,看得眾多女士都有意無意要多看那地方幾眼,有幾個沒打算掩飾的,甚至邊看邊嚥口水,幻想著自己跟這個男人在床上的激烈程度……
而戴著墨鏡,穿著一身簡單但有型衣裝的商應容則依舊冷著他那張臉,把不相干的眼神全當視而不見。
因進機場,一時之間關注他的人很多,在沒進貴賓室之前,關淩狡猾地站在了何暖陽的身邊,讓人把商應容和李慶當一對。
對於他在他身邊的出走,商應容頓了一下,偏頭看了關淩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默許了關淩的逃避動作。
在商應容身邊的李慶一臉暴躁,不耐煩地看了關淩一眼,又得到了何暖陽的安撫微笑,然後代替關淩迎上了本是應該在他身上的好奇眼光。
關淩跟何暖陽手拉手一起往機場貴賓室走,步履輕盈,兩人低聲親密地笑談著調侃後面的兩個人。
關淩笑容要比以前真切,整個人看起來溫和又明亮,讓人覺得溫暖,而何暖陽還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中帶點優雅,兩個人就這麼手牽著手,而投向他們的眼光中的人們眼裡都帶著適當的善意,有的人甚至還會會心一笑,認為他們都一對正在熱戀期的戀人。
貴賓廳的接待甚至給先進去的他們安排了一個私密的座處。
當然,那個座處只能坐一對情侶。
當下,尾隨而來的李慶再也忍不住發飆了,把何暖陽扯回了身邊,剎那間,熱戀劇變成了三角劇,等貴賓室的人看到商應容默默站到關淩身邊時,他們也自動把三角關係定位成了四角關係。
不過除了李慶臉上一臉黑線,其它三人都淡定得很,所以這場看似會鬧起來的鬧劇最終沒有鬧起來,而是沒有聲響地落在了一個四人座的位置上,最終結束了。

關淩的心情無疑是能影響周邊的環境的,向來敏銳的阿清在接到他們後,在後視鏡裡連著有三四次不由自主地看了後面的兩個老闆好幾眼,連老馬都因為他的動作也跟著連看不已。
看得關淩都笑了,問他們,「看什麼?」
幾人常年在一起,就算是上下有別,但幾人的相處都很平等的,平時說話間也很隨意,老馬更是仗著跟了商應容很多年,與關淩關係又不錯,更是什麼話都敢說,所以在阿清還尋思著怎麼說才妥當的時候先開了口,「關總,我看你們要多去度假,你看你回來,整個人都好像年輕十幾歲了,還有商總,您看,現在整個人都滋潤得不行,整個精神氣一瞅就像個正在和人恩恩愛愛的好男人。」
老馬實在太敢說了,邊在他身邊的阿清都不由敬佩地看了他一眼,而關淩更是哭笑不得,商總還在一旁習慣性老神在在地沈默著,關總只得再次自己出馬,笑著跟老馬說話,「你的意思是說以前商總和我過得不滋潤了?」
老馬聽了咋舌,這才醒悟過來關淩是這幾個老闆中最難纏的,於是連忙說:「你可別這樣說,我這……這……」
他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才好了,乾脆從方向盤上松下一隻手,一拍大腿,求饒,「關總,饒了我吧,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去度假挺好的,以後要多去,這樣你好商總好我們都好。」
他這猛拍大腿又求饒狀的,關淩都被他弄得笑出來了,他這麼一笑,阿清,連帶老馬自己都笑出聲了。
關淩笑著轉過頭,看到商應容嘴邊也有笑意,因那抹笑意,他看得心裡悸動了一下,但表面還是笑著跟商應容說:「你看看你的老司機,跟了你這麼久,話都不會說,回頭得扣扣薪水才行。」
而回應他的,是商應容伸出的手,他緊緊扣住了關淩的手,在他耳角處輕吻了一下,然後點頭,「嗯」了一聲。
這下,老馬在前頭慘叫了一聲,「不是吧,商總,我誇幾句真心話,還得被扣錢,這世上沒有這種道理吧?我老婆還等著我的錢回去買花裙子穿呢,關總,不能你們過好了,就讓我們不好過吧?」
他說完,阿清被突然話多的老馬逗得笑岔了氣,拍了拍老馬的肩,「老馬,還是好好開車吧……」
關淩在後面也笑得咳嗽出聲,商應容伸出另一手,拍著關淩的前胸。
儘管他拍的位置不怎麼正確,但關淩卻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忍不住抓起商應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
商應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乾脆傾過身,跟著關淩接起了吻。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商淩還在幼兒園,但管家還在門口等著。
關淩洗完澡精神還是很好,商應容在飛機上也靠著他的肩膀睡了一路,兩人精神都不錯,關淩給他穿衣服的時候提議他們下午一起去接商淩回家,商應容點了頭。
緊接著就是商應容要和已經到了別墅的手下在書房談事,關淩也要和洪康和阿清開個小會。
關淩的事很快處理完,剛下樓去廚房弄了杯喝的,就發現商應容走了進來,還從背後抱上了他的腰。
這一兩天裡,商應容明顯的要比以前更纏他,或者說,更肆無忌憚地黏他了,連面子都不顧了,三十多歲快要近四十歲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纏著他,有時甚至表現得很依戀。
關淩沒有辦法,他對這樣的商應容沒轍,心裡軟和得不可思議。
「工作處理好了?」關淩把他那杯剛搾出來的果汁往後伸了伸,喂商應容喝。
商應容一口喝了一大杯,「嗯」了一聲。
關淩把剩下的喝完,打算去冰箱拿點吃的,他有點餓。
「我想吃麵條,你也來點?」關淩見他不打算鬆手,拖著人去了冰箱。
「好。」商應容點了下頭,跟著關淩走到冰箱,看到冰箱裡的東西,眼睛隨著關淩的手上上下下地動,顯得很認真。
關淩回過頭去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這張認真的臉,而他下巴上的牙齒印還是很深,現在還泛著點青印……
關淩頓時有點啞然,手裡拿著蔬菜的他再次沒忍住,吻了吻他的下巴,看了下牆壁上掛鐘的時間,啞著噪子對商應容說,「我們等會再吃吧。」
說著他拖著商應容走到門邊,把門關上,把商應容推到門上靠著,邊急躁地吻著人的嘴唇,邊雙手邊熟練地解著高大男人身上的襯衫和褲子,然後他的吻從商應容的下巴,喉嚨,胸膛一直往下到了性器上,再毫不猶豫地一口含下,舔濕舔硬,在商應容急急抱著他的頭的時候,把商應容的手大力拉開,然後他站了起來,在商應容耳邊喘息地問:「想要我嗎?」
「要……」商應容還在盡力試圖理智地喘息著,但他眼睛裡陡然而起的紅腥出賣了他的慾望。
哦,還有他那因激動而抖動的性器也是。
關淩看著這樣的商應容,那以前隱藏著的狠決心這時卻起來了,他無須再掩飾,也不想掩飾地急急咬著商應容的耳朵,再逼問:「你愛我嗎?」
就算關淩不這樣逼迫也會說愛的商應容想都沒想地說:「愛……」
說著時,他無法克制地用性器擦進關淩現在只打開褲頭的褲襠,想把自己磨進關淩的那緊窒溫暖的後穴。
他下半身的急躁取悅了關淩,此時的關淩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那急躁的模樣甚至比已經完全情動的商應容還要顯得迫不及待,而這樣的關淩讓商應容的喉嚨都是縮緊的,他甚至覺得他會這樣就死在關淩的身上。
「多愛?」關淩舔了舔嘴,忍著想親吻商應容那瘋狂上下縮動的喉結的慾望。
「很愛很愛。」商應容快要被看似想把他一口吞下,但硬是不動的關淩弄瘋,想理智的他這時的手卻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地把關淩的褲子拉了下來,手指鑽進了他的後面。
他已經等不到關淩的主動了,他喜歡關淩臣服在他胯下的姿態,但他快要爆炸的下半身現在等不到了。
「這樣的很愛?」關淩卻還取笑他,在人匆匆進去第二根手指後。
商應容吞了口口水,沒有閒暇再回答關淩的問題,取回主動權,把關淩壓到廚房的餐桌上,把在他身體內的手指抽出,把他的腿大打開,用舌頭急急地舔弄了十來下,又重重地吸吮了下穴口幾口,然後站起身後,一鼓作氣地捅進。
關淩在那時大叫一聲,商應容不容他抗拒,死死地掐住他的腰,在他體內狠狠抽動了起來,他快速地抽出捅進,餐桌與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也完全沒有阻礙他的慾望,他甚至已經無法再管關淩的反應,他只能完全靠著本能在關淩身上劇烈地抽動,用盡全身力氣撞擊著身下的身體,每一下都想把自己全部一點都不地剩地捅進,狠狠幹死關淩。

商應容射出的時候,關淩也射了出來,商應容那能把燒成煙灰的高溫身體就靠在他的背上,讓高潮後的關淩情不自禁地發抖。
只不過十來分鐘,身體靈魂都像是小死了一回,比以前做半天做到半死的感覺還讓人倍感歡愉,發洩過後的身體甚至沒有一點虛空,而是覺得體裡的滿足感快要溢滿得從身體裡噴湧出來了。
關淩像個吝嗇鬼一樣地把這些滿得都快要奔流出去的情緒強留在身體裡,無比滿足地喘息著,就在那一剎間,他感覺到就在商應容的臉靠著他後背的那處突然有了比高溫還要灼人的熱液。
關淩心窒了一下,回過了頭,只看到了商應容的頭頂。
他沒有再動,就著這麼一個轉著身,有點扭曲的資勢親吻著在他背上哭泣的商應容的頭髮,沒有問為什麼。
此時此刻,他不想問為什麼,他只是不斷地吻著商應容的頭髮。
現在,就算擁抱的還是同一個人,關淩卻覺得他擁了與此前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
愛情儘管不是從頭開始就是美好的,一時的歡愉也代替不了全部的過去,但就算如此,就在這麼一瞬間的時候,就在知道商應容也會如此為他失態的時候,關淩覺得過去真的雲淡風輕了起來。
他曾經是多麼卑賤地迷戀著這個男人啊,無人明白,他是如此地,如此地深愛著他,曾恨不能雙手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換取他愛他,讓他只屬於他一個人。
如今得償所願,此時此刻,他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作家的話:
昂,從早上五點寫到現在快十一點的更新啊。。。。我覺得這個月的更新量寫得我腦漿都快出來了,每天至少要寫七到八個小時,每次寫完都想去死一死。。。。。。。所以有時隔一天不更確實是因為撐不住了,要休息一會。
當然,我也跟人說了今天會二更的,不過要到晚上十點左右去了。。。。能挺到那時候的同學到時再來刷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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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第八十五章

去接商淩的時候,商應容就靠在他肩膀睡,閉著雙眼的樣子安靜得像個孩子。
關淩疼惜他,給他順頭髮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額頭,引來了前面開車的老馬的微笑。
他笑裡有調侃,關總當場回了個微笑,並不再說話。
而老馬更是笑得更深,只因為關淩怕說話吵著了商應容。
老馬想起來其實也挺感慨的,情深義重的人,其實並不常見,歲月總是模糊太多當初好得不得了的人的面孔,而關總,從頭至尾,哪怕最恨的時候,也並沒真的對老闆壞過。
這樣一個人,你可以說他過於狡猾,但你不得不承認,能得到這樣一個人感情的人,又何其有幸。

商淩見到關淩他們的時候,簡直就是飛過來的,當他撲到關淩懷裡的時候,眼睛裡流出了淚,他抱著關淩的脖子哭著說:「爸爸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父子倆怎麼都這樣愛哭呢?關淩無奈,但抱起商淩,看著他的臉,溫柔地笑著說:「誰說我不要你?你是我的寶貝,我不要你要誰去?」
商淩聽了眼淚立馬止住,羞澀地看著關淩笑。
關淩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靜默看著商淩的商應容,回過頭的時候,他想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他不想讓商淩成為商應容,商淩應該在盡量好的環境裡長大,而不是像他父親一樣,一個人長大,一個人生存,從而喪失很多東西。
他是一個人打拼過來,再明白不過一個要苦苦撐著一個世界的感覺。
但凡軟弱點的人,很早就認輸了;像他們這種撐過來的,付出的哪是常人可能想像的。
換到下一代,關淩只希望他能好過點,而不是去嘗他過去那些嘗過的不能與人說道的曲折與苦難。
他希望商淩得到很多愛,得到很多真心的關愛,好好地長大。
正是因為關淩缺少這些長大,所以他希望商淩得到。
不要像他,也像他的親生父親那樣,成熟到現在這個年齡,還要因為曾經的缺失影響生活。
孩子自生下來的那刻,就有權利得到好好的照顧,讓大人帶著他去認識這個世界,從而讓他好好長大去得到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因為童年的缺失一直在付出沒必要的代價。
人生那麼短,哪又經得起人太長的蹉跎。

商淩崇拜他的大爸爸,但卻最喜歡他的爸爸,到了車上,他坐在關淩的懷裡,可還是忍不住在他眼裡就像巍峨大山一樣威猛完美的大爸爸的吸引,一直拿眼睛瞄著商應容,直到對上商應容看他的眼神,他猛地受驚一般地縮到了關淩的懷裡。
他還咬緊了牙關,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
關淩抱著他無奈地笑出聲,想了想,對商淩像跟朋友講道理一樣地柔和地說:「商淩小朋友啊,你怕你大爸爸嗎?」
商淩沒料到他這麼問,眼睛眨眨,但不敢說話。
「怕不怕嘛?」關淩語氣更柔和。
商淩壯膽地般地搖了搖頭。
「不怕的話,那麼就去抱抱大爸爸好不好?」關淩循循善誘。
商淩的小身體剎那僵住。
關淩笑,「怕了是不是?」
商淩被他笑得小男子漢氣概出來了,他不是膽小的小孩,在關淩的眼神下,他眼睛一閉,當沒看見地鼓起勇氣吼:「大爸爸,我抱你了喔……」
他的聲音在車裡震動,但手太短,沒夠著商應容……
而商應容的手在關淩溫和,但隱含著嚴厲又命令的眼神下伸了出來,抱上了商淩。
在他抱上商淩的那刻,商淩睜開了眼,就那麼直白地對上了商應容的眼,然後,單純又沒有絲毫心機的小孩傻傻地看著商應容,然後傻傻地叫了聲:「爸爸……」
他叫得那麼純真,又亮又清澈,叫得前面的開車的老馬都噴出了淚,但商應容卻只是一動不動地抱著他的孩子,眼睛看著關淩的眼,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關淩看著他那完全依賴他的眼神,閉了閉眼,伸過手,抱上他們父子倆,然後把吻落在了商淩的臉上。
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商應容,也喜歡商淩。
哪怕這兩個人其實到最後都與他無關,也影響不了他對他們的關愛。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只是愛讓人很輕易變得卑賤,讓人很容易原諒,也讓人很容易寬容,承受著那些原本以為絲毫都不能承受的重量。
關淩從來都是灑脫的人,只是在情愛這兩字上,他輸了他所有的堅持和努力,到現在看來,他這輩子也不能擺脫服輸的局面,做不到真正的瀟灑。

商淩晚上著實纏了關淩一會,關淩抱著他在書房裡和商應容處理了一會工作,商淩最終是在他懷裡睡的。
商淩睡著的臉就跟關淩看的商應容在相冊裡小時候的臉一模一樣,關淩在他睡後,看了商淩一會,忍不住把他抱到商應容面前,輕聲地說,「跟你多像啊。」
商應容看了商淩一眼,再看著關淩,視線也沒有移,他點了一下頭,然後看著關淩,好一會後,他把看著商淩的關淩拉到他的位置上,他則站在一旁草草地翻著文件,然後在文件後簽字,處理著今晚他最後的工作。
他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就被他的父親要求著跟他一起處理事情,以至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包括也就算是現在,他也是工作至上者。
他的父親告訴他,男人的價值是通過事業實現的,他能撐起多大的天,就能代表多大的能力,但他的父親忘了告訴他,他們的心應該放到何處安置才是最安穩的。
其實也是這近十年,因為關淩,商應容才想起他父親感情的這方面的事,想起他與母親和妹妹的關係,說起來,他們這幾個人的關係裡,說是親人,其實都是供養與被供養的關係,感情很少,真要說起來,他跟那個從沒怎麼抱過他的父親感情要比抱著他總是要挾父親的母親要深厚些,他後來才想起這些,才知道其實他父親對他母親沒有一點感情,他的父親找了他的母親,不過是因為她當時正好懷了他,而當時他的父親正好需要一個妻子,一個繼承者。
他那體弱多病的父親教會了他怎麼樣為一個有事業的男人,但沒有教會他怎麼去愛一個人。
商應容不太懂這些,在他父親的教育下,他只知道遇到他認為好的人,他都需要去欣賞,並且為欣賞付出適當的維護。
他做到了,並且做得也很自然,但他卻錯過了關淩,並在錯過之後並不覺得是個錯誤,以至於這麼多年後,他才知道,他的心會如此受一個人影響,以至於到了情緒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地步。
他當初對關淩離開的暴怒,現在想起來,不過是因為那時他已經隱約覺得關淩會顛覆他的世界而起的暴躁。
他在意著關淩,遠比他當初以為的還要深厚——當他知道關淩不受他影響和控制後,暴怒與脆弱同時而起,只是脆弱後來也化為了盛怒,因為他不想被關淩就這麼捨棄了,他曾是關淩所有的一切,不該被他棄之如敝履。
愛太慌張第八十六章

坦白後,日子也不是粘粘纏纏,沒幾天關淩就出差去了。
范以綿也為了差不多同樣的一件事也同去。
中途范以綿出了點事,關淩出了手,算是救了他一命。
關淩要回去的那天,范以綿找他聊天,問要回到商應容身邊的關淩為什麼,為什麼要救他,也為什麼要回去。
「救你是因為你是我欣賞的後輩,回去是因為他是我家人。」關淩倒是好脾氣笑笑,溫和跟范以綿解釋。
因為欣賞,所以他希望范以綿走的路更順坦,不要被別人設置的障礙瘸了腿。


回去後,關淩忙於給商淩找兩個固定的家庭教師,倒不找來都給商淩上課的,而是陪著他玩,也可以說是看著他玩。
雖然他跟商應容關係好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上,但並不表示他在他們的關係中還會投入更多的心力進去,因為以前的就已經夠多,沒必要再畫蛇添足。
過多的關心其實也是種負擔,關淩向來很會拿捏分寸。
他也希望商淩要跟商應容多接觸接觸,畢竟商淩長大後,要跟他們父親並肩作戰。
商應容是個有著雄心壯志的工作狂男人,關淩估計他六七十歲的時候都還會把很多時間耗在這上面,這人為數不多的熱情大半都耗在了工作上。
其實相對來說,情愛在他的生命中佔據的比例很少,也虧得跟關淩磨了這麼些年,才讓他把感情也當一回事。
換個耐心差的,也只能在他的生命中來來去去,他一個人呆著過到老死可能也覺不出有什麼不好。
有些人,天生感情的神經就長得不成形,理解不了平常人為情情愛愛所折進去的喜怒哀樂。

回來後,不僅關淩忙,商應容更如是,關淩已經勸他上午也去上班,連勸了半月,在這天產品銷售鏈出問題的這天早上,商應容終於在上午的時候出現在了公司裡。
關淩送他去的公司,把人送到,還在旁聽了半天才離去。
離開時看著商應容那張沈著的臉,他朝他笑了笑。
與過去所不同的是,在他看著他微笑的時候,這次商應容直接看向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回了關淩一個微笑。
眾人都有些詫異,關淩被他們看到還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走了。

關淩下午赴姜虎的約,姜虎下午有空,帶著兒子在家。
他拿了一堆給他們的東西開車過去,姜航看到他,睜著一雙虎目問他:「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我。」
關淩盤腿在坐在地毯上的他面前坐下,跟他解釋:「去度假,回來後處理了幾天工作,忙到現才來看你。」
「又是工作。」姜航不屑。
姜虎在旁拿了杯水過來,見到姜航這態度,直接拿腳輕輕地踹了他一腳,笑罵道:「給老子有禮貌點。」
姜航被他踹到地上,又迅速爬起來,對著他老爹嘴牙咧嘴,見他老爹不理他,不甘心地握了握拳,這才轉向又一幅審犯人的牛態度問關淩:「那你什麼時候帶你兒子過來看我?」
「改明天吧……」關淩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一邊,問姜航,「你要不要靠我懷裡再玩?」
姜航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動了最後一次康復手術在家休養兩個多月了,身體算不是好,但也算不上不好。
關淩是個體貼的人,每次來陪姜航玩,都盡量陪他玩得文明點,那護著他的姿態也堪得上護崽了,連姜虎的父母見著幾次後都有點後悔當年怎麼就沒支持兒子一把。
姜虎這些年也不是沒找過人,只是找來的人總是差那麼一丁點,對方也不是不好,只是真的不適應姜虎。
戀愛的時候倒是都挺好,看著像是能過日子的人,但感情一穩定,姜虎帶著人見他們都見了,之後就會為工作時間長吵,見不到人吵,時間再長點,一點不滿意了也要吵,還故意出軌,姜虎哪是時間多的人,鬧到一個份上就只能分,最後情人沒做成,倒是做成了仇人,這些年姜父姜母沒為這個少操過心,現在都不敢催姜虎找人了,還是讓他隨緣去了。
姜航兩歲多的時候查出了心臟病,他親生母親帶著妹妹她們一家早移民了,回來照顧了他近半年,在他的第一次手術後還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回去了,那時姜虎當時有事更是忙得不能著家,他們儘管也成天有一大堆人圍著姜航,但效果都沒有帶著商淩來的關淩好。
時間久了,關淩和商淩都成了姜航的好朋友,就算直到姜航差不多好了後,關淩這一年來不怎麼再出現,姜航也並沒有忘記他。
關淩什麼時候來,他都跟關淩很親密,他把關淩當成了一個他認為很重要的朋友,而關淩也很享受這種身份。
聽小孩子的心事比聽大人的要有趣得多。


「來咯。」姜航聽了沒拒絕,搬著他的故事書挪到了關淩的懷裡。
姜虎這時拿了聽啤酒在關淩旁邊坐下,見兒子又乖乖看起來了書,跟關淩閒聊:「吃完飯再走?」
「到時候再看。」關淩沒給肯定答覆。
「氣色不錯……」姜虎又看了眼他,眼睛都帶笑。
關淩搖搖頭,沒理會他的調侃,倒是問他:「最近也還是忙?」
「忙。」姜虎點頭,「案子很多。」
關淩知道姜航在這,姜虎不會跟他多談他那些凶腥的案子,所以也就不再就此問下去,只是對姜虎說:「我過幾天正好閒下來,想帶姜航過去住幾天,陪商淩玩玩,你看怎麼樣?」
關淩給商淩找老師的事姜虎是知道的,他正好也想讓這兩年都沒怎麼去上學,只是讓他父母和兄長弟弟他們教著認字的姜航多見見下他的好朋友是怎麼學習的,所以直接點了頭,說了聲:「好。」
「我可以去見商淩了?」姜航其實跟商淩一起上過幼兒園,只是沒上多久,現在一聽可以見到商淩,小臉從最近讓他很著迷的故事書上抬起來了。
「嗯,可以。」姜虎伸出手摸了摸他兒子的臉,笑著問他:「還是你不想去?」
姜航知道他是在逗他,不悅地把他的手打開,不高興地說:「想去啦,臭老爸。」
關淩在旁笑,這時把姜航的果汁杯拿了過來,喂姜航喝了一口。
姜航不喜歡這玩意,爺爺奶奶逼著一天也不見得喝一杯,只是這時關淩餵了,他也喝下去了大半杯,直到真的喝不下了才痛苦地搖了搖頭。
關淩見他一臉忍耐,有些忍不住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下,以示欣賞。
姜航當下聳了聳小肩膀,一臉「小」的表情。

晚上商應容還在公司加班,關淩就留了下來吃飯。
因著姜航喜歡關淩的手藝,關淩給也做了牛奶蛋羹,又用肉末做了糰子用橄欖油炸了給他吃。
關淩做飯的時候姜航就搬了小板凳在旁看著他的故事書,他對別人表示友好親密的方式跟商淩不一樣,商淩喜歡纏著關淩,從小時候就喜歡讓關淩抱著,關淩不抱他就抱著他小腿,而姜航就是只在旁看著大人的一舉一動,別人要抱他,也得徵求他的意見之後得到肯定答覆才能抱他。
晚飯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吃的,吃完飯後關淩沒有久留就走了,姜虎送他到了車上,讓他開車小心點,然後看著關淩的車子消失後才進屋。
進房裡,姜航正跟他奶奶通電話,聽著兒子在跟他奶奶報告關淩所做的好吃的,姜虎搖頭笑了笑,走了過去,從後面抱著了兒子。
他工作忙起來,孩子只能交給父母帶,有時候他不是沒想過,如果身邊的人是關淩那該有多好,那麼他不在的時候父母和孩子都可以得到照顧了。
只是,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他的,他也只能看開。
畢竟當朋友也不錯,時不時還能見見。

關淩先回去給商淩洗了澡,又說了幾個故事,哄得他睡了,時間已經是晚上近十點了。
商應容還沒回來,關淩打了電話過去問,商應容在那邊說還忙著,可能一兩點才能回。
關淩做了宵夜,開了車過去。
中途阿清打電話過來問他在哪,關淩報了車所在的路,讓阿清不要派人過來了,他馬上就到公司。
阿清猶豫了一下,說了聲「好」。
但關淩車到了沒多久,就看到有車跟過來,知道阿清還是沒放心,派了人過來。
阿清的謹慎比他這個當老總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關淩倒也習慣了,因著阿清的能力,他這些年也沒少被阿清救過場。
一個好的且懂得忠心的手下,關淩也沒法真把他當外人,阿清跟他這麼多年,他也算是把他當半個弟弟,有些事情他都放手讓阿清自己決定了,而他也從不駁他的面子,只要阿清職責所在,哪怕他是那個最終發號施令的,也乖乖聽從阿清的安排。
到了停車場,關淩等了保鏢一起進的電梯,跟人聊了沒幾句就到了八樓了。
別墅離公司遠,關淩車開過來時,他讓人送過來的熱食,點心之類的外食都已經到了,八樓裡的加班人員都在吃了,商總像是知道他本人會過來,坐在會議室前面的座位看著文件,旁邊放著的那杯咖啡都沒有喝一口。
關淩手裡提的那才是商總要吃的,會議室裡的人看到他來了,原本還在的人自動自發地挪出了一大半空間給老總們,有幾個還在另一邊談事,大部份的都出門暫時去洗手間的去洗手間了,該吃的吃去了,該休息的就在閉目養神,有還沒發言的正在琢磨著等會要說的話,大家都忙得很,並不那麼有空觀望老闆私事。


「你不吃?」商應容吃了一碗米飯,把碗給關淩的時候問了一句。
「吃過了。」關淩淡笑,把碗給他,並把商應容等會要喝的養生提神湯倒了出來放到一邊涼著。
商應容接過碗點了下頭,又埋頭慢慢吃了起來。
「事情怎麼樣了?」關淩問。
「還好,貨船明天就到,能及時補上,」商應容把飯嚥下,及時回答,「公關部也過去了,在後天就會和當地的官員談判。」
他們這次去悉尼的貨是在當地被人惡意破壞的,容廣是當地比較有名氣的外企,當地政府得給他們一個態度,而他們必須在此間把握好他們的尺度。
商應容處理這種臨時危機已經不是一次幾次的事了,當老闆的,不可能事事無憂,關淩知道他應付得過來,說說也只是表示下關心。
而且,現在更好的是,商應容以前就算是答覆他,也不會在吃飯的當中,現在這個男人已經會在會議當中簡短地與他通話,會在去辦什麼事之前通知他一聲,事無鉅細都會告知他一聲,老實說,關淩對這種尊重還是喜歡的。
沒有人不喜歡被人尊重,尤其還來自於那個你還愛著的人。
關淩等到商應容吃完飯慢慢喝湯的時候又開了口,跟商應容商量著說:「以後晚上要是加班,到點提人商淩打聲招呼,道聲晚安,好不好?」
他是帶笑說的,商應容看著他的笑臉點了頭,嘴角柔和,「好。」
關淩起身收拾碗筷,看著商應容微垂著喝湯的臉,覺得這個男人也是他心愛的孩子,他給了他所有的愛心與包容,換來了如今的平靜。
倒不是覺得沒他就不能活了,而是,他的心靈真正安寧了。
能知道被愛,對他來說,這種意義已經讓他滿足了。
說到底,他也是自私頂透,但沒有人不喜歡得償所願,不是嗎?

商應容早上被敲門聲弄醒的時候沒什麼不高興,但看到床邊沒人還是挺不高興的。
關淩也不知道什麼離開床的。
他接過助理拿過來的電話,邊說著邊走人,臥室的陽台,隔壁的書房,樓中央的陽光房裡都沒見到關淩。
他邊說著邊往下走,助理也幫著他一路找人,但沒找到。
連廚房都沒找到人。
商應容有些不快了,把手機暫時放下,問人:「關淩呢?」
廚房裡做飯的洪嫂連忙說:「出去了,好像是關先生的朋友出了事,早上一大早就和何先生出去了。」
商應容聽了朝後作了個手勢,走出了廚房,助理連忙打電話聯繫阿清,查關總的行蹤。
阿清在那邊也剛醒來,聽到連忙說:「我這就查。」
助理掛了電話,不待等他答案,自行打了電話給關總,還好關總手機只幾下就接了,讓商總接電話。
助理忙不迭地把手機給了商總,看著原本瞄著他打電話,而也在說電話的商總把電話接過來,原先的電話也不說了,聽著關總的電話來了。
過了幾十秒,萬能的助理先生看著他們老闆皺了下眉,「哦」了一聲,說:「那我過來。」
不知那麼說了什麼,他們老闆臉完全拉了下來,「我又沒那麼忙,你等著,我這就過來……」
說著他掛了這個,接著原先的電話說著,邊說邊出門。
助理無奈,只能在旁邊喊,「應容,你身上穿的還是睡衣。」
商總這時才醒悟過來,低頭看了看身上先前為了開門才套上的睡褲,面無表情地說著電話轉回身,回臥室換衣服。
迅速換好衣服,剛下樓,洪嫂喊住了他,急急說:「關先生剛打電話來了,讓你吃完飯再去,他說怕你胃疼,讓你吃了再去。」
商應容原本想不理,但無奈關淩就算是透過第三人說話也還能拿捏住他,聽著那句他怕他胃疼的話後他腳步一轉,就轉到了餐桌前,喝著粥吃著水果,洪嫂端上來的一樣都沒落。

商應容剛到車上,阿清就來了,頭髮都沒梳清的人戴著眼鏡給他做晨報,盡量詳細地給商應容說昨晚姜虎家發生的事。
是姜虎的犯人逃獄,帶了至少五個人上門報仇,看樣子是想滅門,但子彈沒打到姜虎身上,倒打在了姜航身上,這事發生在兩小時前,而姜航現在正在做手術。
一行人中,只留下了兩具屍體,其它的人逃了,目前皆不知所蹤。


因為封鎖了消息,警察局局長受暗殺的事在外面暫時沒有透露出什麼訊息,只是沿路的道路管制比平常更為嚴格,路上所見的交警像是把所有交警都派出來了,時不時還能見到幾輛武警的車在路口排查人員。
這也讓一些人多少心裡有個數,雖然不知道出什麼事了,但絕對是出事了。
商應容一行人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才開到軍區醫院,而醫院氣氛更是緊張凝重,醫院裡不僅有警察,還有部隊的人,進出車輛進行非常嚴格的查看才許出入,到了手術室的樓房,還是關淩到門口接的他們,先前門口守著的武警根本不管商應容什麼身份,不允許他們進入。
商應容看到關淩時,覺得關淩的眼睛都是紅的,走了幾步,他又細看了幾眼,皺眉問關淩:「你哭了,怎麼哭了?」
他這麼一說,關淩眼眶更紅了,不過倒沒有淚,只是紅得可怕。
商應容有些慌亂,皺了眉板著臉,嘴裡卻小聲地跟人說:「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又哪裡惹你不開心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早上起來我就沒見你,你別這麼小氣。」
關淩聽了笑出聲,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把商應容拉到一邊,站到安全梯門之後才把頭靠在商應容的肩上,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舒了一口氣,說:「公司不是有事……」
「我說了過來看看你……」商應容有些不悅,關淩怎麼會不懂他討厭姜虎的事?他因為姜虎的事呆在醫院裡,他能不來嗎?但就算不悅,因他著實喜歡關淩現在這個依賴他的模樣,所以現在他一動都捨不得動。
「姜航是給姜虎擋的子彈,這小孩替他爸擋著心口呢……」關淩說著疲憊不堪地靠著商應容,「子彈是擦著他心臟過的,這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姜虎現在快崩潰了。」



作家的話:
:不會再長,頂多百章。
愛太慌張第八十七章

姜航出事,姜家所有人員都出動了,手術過後,姜虎守著姜航度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牙一咬,轉身走了。
半個月後,兇手抓到一個,還有兩個在逃。
姜虎的事,也有姜家的敵手在推波助瀾,姜家這次的火氣無法再掩藏下去,大範圍地清掃起對手起來。
關淩也調動手上權利幫著姜虎掃清道路,因這,范以綿找過他兩次,因為他合作的一個合夥正好是跟姜家有矛盾,姜家這次「掃街」般的大動作正好也掃到了他頭上。
關淩對此也只能說了抱歉,他再欣賞范以綿也只是欣賞。
這事上,就算是商應容說個不字,他也不會理睬。
姜虎這些年暗中幫他的情份,他想還的時候,也容不得別人插手。
他這點魄力和擔當還是有的。


關淩這一個月大部份的時間都為著姜家的事在外周旋,很少歸家,偶爾回去也是下午去幼兒園接了商淩回家,陪他吃個飯。
月底,關淩正在前往他市的車上,商應容打來電話,沈著聲音問他什麼時候回家,關淩算了算跟人談判的時間,說:「一星期吧。」
商應容在那邊又問:「不能派阿清?」
「這個我得自己來。」有些人不是阿清能出面的,跟他同樣身份地位的人,只能他親自出面。
商應容知道他的意思,沒再多話,掛了電話。
下午,當關淩在談事的人家住下後,忘了給商應容電話。
當晚,商應容每天晚上必打的那個電話沒有打來,關淩在跟人晚飯後看了眼手機,想了想,也就沒再打過去。
後面生活還很長,總不能他一個人時時在妥協。

關淩所約見的人叫李鶴,某家大家族族長式的人物,歸隱後在山裡住了下來,是個五十歲就退休的傳奇。
他看似退休,但李家大半的勢力還在他手中,關淩每年都要與他見一兩次面,偶爾也會來住個四五天。
這次為姜家的事,他打算多住幾天。
跟李鶴談事急不得,修身養性般的強權人物,往往只用幾分鐘跟你談正事,而之前都在跟人不慍不火地處著,看似不在意,實則是在暗中觀察他有沒有跟你談這事的必要。
李鶴不急,關淩自然也不是個急躁的人,跟李鶴打了幾年的交道,他們談事對方先提起的概率是一半一半,以至於到這兩年,兩人都覺得這是個趣味,把兩人見面的時間拖長,看誰更沒耐性。
畢竟棋逢對方也是樁樂事。
不過,關淩覺得這次應該是李鶴贏,他頂多耗個一星期,姜家讓他辦的事,他也只能耗一個星期。
超過了時間就不是樂事,那就叫誤事了。


李鶴有個愛人,叫李儉,比李鶴還要年長幾歲,但看起來要比滿頭華髮的李鶴年輕,看著也沒比關淩老太多,很風風火火的一個人,在山裡養了一片果林,每天早出晚歸。
李鶴也是個前半生好脾氣了一輩子,被李儉嫌棄得不行還巴著李儉的,李儉一輩子也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但就算老了,他也成天跟在李儉屁股後面送茶遞水,噓寒問暖。
關淩來了,也只能跟著他,跟著他等於也是跟著李儉。
李儉先前是極不待見關淩的,覺得他跟李鶴是一路貨色,都他媽是虛偽到讓人噁心的玩藝。
關淩自然不能讓他討厭,私下說故事一樣地說了他跟商應容的事,在李鶴那吃了不少悶虧,連殺了李鶴幾次都沒把人幹掉的李儉覺得關淩也挺可憐,雖然死都要賴著他們的賴皮狗的性質不一樣,但不幸多少還是有點一樣的,從此之後倒也沒多討厭關淩了。
沒多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因為他覺得關淩實在也不是個好東西。
李儉就是這樣,老了老了也跟年輕時候一樣愛憎分明。
只是李鶴這種大人物都受得住他,給他當了一輩子的孫子,關淩這個只偶爾見上他一見的,也沒什麼受不住的。

關淩在李鶴的山裡住了三天,三天後商應容打來了電話,再次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打來電話的時候,關淩正好看到李鶴蹲著身體給李儉沾了泥巴的褲腿在搓泥巴,他靜默了一會,說:「三四天吧。」
「還沒談好?」商應容半天擠出了這句話。
關淩知道他不開心,但商淩是個孩子,不開心了的時候不開心,完了還會打電話給他道歉和甜言蜜語,但商應容卻有點像個無底洞,他的任何溫柔砸進去,也聽不到太多的迴響。
現在確實是比以前好多了,但如果商應容能站在他的立場幫他想想,可能會更好。
不過他是等不到了,關淩看著李儉不高興地踢了幫他除掉泥巴李鶴一腳,然後氣唬唬地走了,他不由微笑了起來,對商應容溫和地說:「還沒呢,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得溫柔,商應容在那邊沈默了一會,才說了聲:「好。」
關淩掛了手機,覺得自己老了可能沒李儉那樣生氣勃勃,也不可能像李鶴一樣成竹在胸……
有時他覺得他挺像李儉,有時候他覺得他也挺李鶴,但他其實誰都不像,他就是他自己,他的出生環境,和他後來選的人,就已經讓他的路已經形成了現在這樣的軌道,沒什麼跟別人同不同的,也沒什麼好與不好,這就是他自己的路。
李儉與李鶴之間,過往再激烈,無論愛恨都很純粹,不像他,粘粘乎乎半輩子,做了最極致的事,但因對方不配合,也只能落個瑣碎世俗的結果。
如今他沒什麼後悔,因為事情只能如此。
但是,這也並不代表他對別人不無羨慕。


在山裡住了一星期,關淩進城先去了姜家,事情談好後趕回家,做好晚飯,沒有看到商應容回來。
打了電話過去,商應容說他臨時準備出差,等會要去機場,可能回不來了。
關淩應了好,這時恰好商淩回來了,他和商淩跟商應容說了幾句話,然後晚餐是和商淩一起的。
隨後他帶了商淩去姜家看姜航,姜航見到商淩,要求和商淩一起睡。
關淩看商淩已經自動自發爬上姜航的床了,不由無奈地笑,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在姜家和姜虎聊到半夜,喝酒喝得有點多,但還是下樓坐上了阿清的車,回了別墅。
早上的時候再起來去姜家接商淩去上幼兒園。
關淩知道,姜虎有這個雅量就算求愛不成也能竭盡全力幫他護他,但商應容卻只會為他對姜虎的回饋生氣排斥。
有時候情人眼裡出西施的事其實頂多也是只熱戀期才會這樣覺得,時間久了,對方要是真的不好,你的厭煩不會因你愛他而少多少,不過因為你愛他,這些尚且可以忍耐。
但你不會真的能把他的缺點當優點深愛。
關淩現在也是如此,商應容平時沒什麼不好,只是在這事上,斤斤計較得讓他覺得很是無奈。
因為換到他身上,他為了商應容委曲求全的事還少了?
他和商應容之間,永遠都缺乏將心比心的基礎,所以還是做不到公平。
但關淩實在也不是計較的人,說了日子要好好過,那就好好過,只要能妥協的就妥協,不過就是自己累一點而已的事,熬熬就過了。
只要商應容不過他的底限,他就當沒看見,沒聽見。

商應容回來關淩去接的機,回來後,商應容悶不吭聲地塞給了關淩一個禮物,打開一看,是一隻表。
表是關淩早有了的款,只是不常戴,雖然商應容給他的是定制款,但他也沒裝驚喜,笑著收下了。
商應容盯他半天,沒看到他有驚喜的表情,看著他問:「你不喜歡?」
「挺喜歡的……」關淩想了想,去了衣帽間拿出他的那只出來,說:「只是我有了,不過你這只意義不同,我以後戴這隻。」
商淩臉色當下全黑了,半天才說:「我就說覺得眼熟了,偏偏唐浩濤說你沒有。」
「以後別聽他的。」關淩笑,摸他的頭髮,就像摸商淩一樣。

商淩這幾天都要天天去看姜航,這天關淩在幼兒園接了他,他也問今天是不是去看姜航,在他家吃飯。
「可是,大爸爸回來了,我們要陪他吃飯啊。」關淩這一天不是在書房處理公事,就是在接送商家父子的路上,坐在車上的他神情有些倦倦,但還是強打精神和商淩對話。
商淩糾結了一會,然後小大人歎了口氣,「那好吧,我還是打個電話給姜航吧,我明天再去看他,明天星期六,爸爸,我能不能去看他?」
「能。」關淩也跟姜家老太太承諾了教她一道補湯怎麼做,所以明天他是會去的。
商淩聽了連忙拿出手機跟姜航打電話,姜航在那邊有點生氣,說「你怎麼可以這樣」的時候大得在旁的關淩都有點依稀聽見。
這邊商淩童聲童氣地解釋,「大爸爸回來了哦,爸爸說要陪他一起吃飯,他一個人吃飯很可憐的,你不是跟我說過的嗎?」
那邊的姜航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商淩笑了起來,他眨著大眼睛很乖地說:「我知道了,我明早會很早就起來看你的。」

關淩接了商淩回來在做晚飯,商淩在商應容的書房裡做作業,洪康進來把資料袋給了商應容,在電腦裡把其它的資料打開給了商應容看。
商應容看到電腦裡關淩的照片,一張一張看得很仔細。
他知道在外面的關淩和在他面前的關淩很不一樣,每次看,都覺得很不同。
這次在山上的關淩笑得很安逸,連笑容都透著幾分懶散。
他其實很迷人,越看越讓他胸口窒息的那種迷人。
只是關淩除了跟他和他在公議桌,談判桌上會坐在一起,還有一些應酬式的宴會,他並不跟他一起面對太多外人。
連出去見那些人脈,要麼是他自己去,要麼換他去,他們並不一起。
後面關淩自己建立起來的人脈,關淩甚至連提都不再跟他提了,像他們之前約定的一樣,關淩自己的人脈自己掌握,就算是分享,也得透過他本人。
所以關淩這幾年認識的人,包括范以綿這些人,商應容也只能透過別的渠道知道關淩現在在外面的天地。
知道得越多,他就知道關淩說的沒有他他也會活得很好的話不是說著玩玩的,他有著一個豐富的世界,哪怕他不在裡面,也不會喪失多少光彩。
而自己其實已經不再是他的全世界了,哪怕關淩還試圖給他這種感覺,其實他們都明白,並不是了。
世事就是這樣,到了時候,該來的就會來,該明白的,也容不得你裝糊塗。

關淩這次在外的照片很少,也就兩三張,都是關淩隨行的人拍的,那個人還並不全是他們的人,洪康也只插了半隻腳進去,並不想惹怒關淩。
商應容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照片有點少也不在意,這總比沒有強。
李鶴的資料他也是知道的,只是這次,給出的照片中也有李鶴和他的那個同性愛人的照片,看著就算滿頭白髮也依舊強勢的李鶴蹲下身在整理人褲腳泥巴的照片,商應容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他走到陽台,和唐浩濤說了這事,也跟他說:「我五十歲恐怕退不了休。」
「你七十歲都退不了……」唐浩濤在那邊很淡定地說,「我也是,我看我們得干到八十九十歲,腦子糊塗的時候。」
商應容笑,笑了幾聲後,靜默了幾秒,對唐浩濤說:「關淩挺羨慕別人的。」
唐浩濤在那邊一時沒接話,過了一會才說:「這個是接受不來的,人的命不同,關淩也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他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難受,商應容沒把話全說出來,舉著手機看著外面的逐漸暗淡下去的天色,頭一次,真正覺得自己自私到自己都難受。
關淩成不了他的唯一,他的工作很重要;他對唐浩濤這個摯友的情分,就算是他愛關淩的現在,他對唐浩濤的看重也沒比關淩少;他需要個繼承人,身邊早晚會有個商淩,所以繼承人也很重要……
他生命裡,比關淩很重要的事情這麼多,相比較下來,關淩反倒是那個相較之下,非得擇一輕重之下那個看似就可捨棄的。
他總算知道關淩這幾年的不肯妥協是有多堅決,而妥協之後,又是那麼無奈。


做著晚飯的關淩其實不如商應容想像得那麼無奈,他現在其實很是輕鬆,他與商應容的定位他已經弄清了,就算是羨慕別人,那些東西也是別人的,羨慕羨慕就夠了,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自然,他覺得他和商應容的新生活其實也還好,過幾年,等他退下來,時間更多,他也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發展別的樂趣。
人老了就會知道,生命裡,並不只情愛這事討人喜歡,圍著商應容團團轉的快樂過了那個年齡其實也是一去不復返了。
所以飯桌上聽到商應容提出他們每個星期雙休都一起出去遊玩時他還嚇了一下,之後回應過來知道這是商應容在討好他,所以笑著說工作不忙全家肯定要一起出去多逛逛,天天工作也是雖然放鬆神經的。
他說歸是這樣說,但沒放在心上,所以早上醒來的星期六,他沒等商應容一起醒來,抱了商淩,直赴姜家。
而為了騰出星期六工作到淩晨五點的商應容睡了三四個小時起床,發現不見關淩,並得知關淩去了哪之後,氣得胸口一陣疼痛,站在大廳的中央,差點把手中的手機捏碎。
愛太慌張第八十八章

商應容被氣死的當口,關淩正跟姜家老太太在廚房忙和,老太太是從衛生部退下來的,對食物的要求向來很高,只是碰上個更挑剔的關淩,對甚至都不用雞精來調味的關淩一句挑剔的話都說不出來,幾次下來,為了給兒子孫子進補,更是求教起來了。
姜老太太當官很久,其實本身還是有點拿架子的,先前見著關淩時還刻意保持著距離,到後來和關淩多見了幾次面,倒真把他當姜虎的朋友看待,對關淩說不上有多慈愛,但熱情還是有的。
姜老太太是個護家的,而且向來對兒子也頗為寬容,姜虎很尊重她,連帶的,被他介紹給姜母的關淩也對這個老人家向來尊重。
真尊重跟假客氣的尊重還是有所不同的,關淩對真尊重的人還真是多具幾分耐性,所以在廚房裡教了老太太一上午,順帶還幫著她把姜家一大家的午飯都做了。
姜家今天來姜虎的人有不少,包括小孩,少說也有二十七八個,差不多是四桌人數了,關淩做為主廚,忙到最後的時候,淩晨商應容來床上睡的時候做過愛的腰是又酸又疼。
姜虎一直在忙於接待,看到關淩扶著腰靠在陽台邊上時,皺著眉過來了,「哪不舒服?」
「腰,站久了,老毛病……」關淩輕描淡寫。
本來是來叫關淩落座吃飯的姜虎朝他點了下頭,「跟我來,我給你上點藥。」
關淩本想推拒,但對上姜虎不容抗絕的眼,笑了笑,也就答應了。

姜虎拿藥油給關淩推拿了一陣,對關淩背上的指印和吻痕熟視無睹,只是在按摩後對關淩說:「以後讓人輕點,到了年齡自己注意著點。」
關淩翻了個白眼,沒接話。
「聽到了沒?」姜虎橫了他一眼。
「聽到了。」關淩無奈地笑了一下,總不能跟姜虎解釋說他跟商應容多日未見,所以做得狠了一點,平時其實也不那麼激烈吧。
姜虎沒再跟他廢話,洗了手就準備去吃飯。
關淩先讓他出去,他打了電話給商應容。
商應容很快在那邊接起,「在哪?」
關淩看了看自己抽在的位置──姜虎的臥室,摸了摸鼻子,撿了個誠實但不過份的答覆:「姜家,帶商淩過來玩一會。」
「什麼時候回來?」
「晚上吧,你晚飯在家裡吃?」
「……」
「應容?」
「如果我說我在公司加班,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商應容這句話說得很冷靜,關淩沒從裡面聽出生氣來,所以頓了一下也很自然地笑著說:「商淩吵著要跟姜航玩,星期六我也答應讓他放鬆一天,如果你不跟我們一起吃晚飯的話,我想帶他晚點回來。」
「我今天沒去公司,在家睡覺,你看著辦吧。」說完,商應容淡淡說完就掛了電話。

等關淩黃昏帶著不情願的商淩回家,商應容果真在睡覺,問家裡的常駐助理,也說是商總中飯都沒吃,從中午一直睡到了現在。
關淩聽了無奈地聳了下肩,打算進臥室先去洗了個澡,把身上的味道給洗乾淨了,確定聞不到藥油味再去哄人。
只是剛悄聲進了浴室,浴室的門大打開了。
商應容先是看他,然後瞇了瞇眼,低頭聞了聞關淩的腰間,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問關淩:「這是什麼?」
「腰疼,很藥油按摩了一下,」關淩很是淡定地說:「早上的時候你太用力了,我差點閃了腰。」
關淩這麼一說,商應容頓了頓,站起身之後看了看關淩,關淩回了他一個笑。
隨後,商應容還是低下腰又去嗅,他的整個身體語言都說明他不放心極了。

洗完澡,商應容打了電話叫了按摩師過來,電話一完,他就走到關淩面前,硬板板地問:「誰給你按摩的?」
關淩正趴在陽台的沙發床上看文件,聽到後,手中的紙張一抖,正抬頭要說話的時候,商淩這時跑進了臥室,舉著他自己的手機對關淩喊:「爸爸,爸爸,姜航爸爸要跟你說話……」
他是跑著進來的,只是喊完,電話也舉到了兩個大人的面前,然後對上了他親生父親的臉……
對上商應容的的冰山臉,只那麼一下,商淩的小臉上就全蔫了下去……
關淩見狀迅速起身把他撈到懷裡,還吻了吻他的額頭安撫了一下,拿過手機笑著說:「姜虎?」
「嗯,我剛去老師傅那拿了幾瓶挺好的活絡經脈的藥油,叫人送過來了,你等會給他開個門。」
「嗯,好,就這事?」關淩感覺著商應容放在他身上的視線,覺得這電話還是盡量簡短的好。
「就這事。」很顯然姜虎也沒空他嚕嗦,說了聲掛了就把電話掛了。
關淩正想著呆會出去的時候讓手下的人去門邊接藥油,抬起頭的時候也下意識要應付商應容時,看到商應容那斂著眉心看著他的臉,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
「什麼事?」商應容開了口問。
平時他是不會問這種事的,關淩見他問了,只能好好回答:「姜虎給我送了幾瓶好用的藥油,讓人送過來了,可能等會就到了,你出去讓人去拿一下,還有叫洪嫂做晚飯吧,今晚我就不動手了。」
商應容「嗯」了一聲,站了起來,靠近了關淩。
關淩正在想他要幹什麼的時候,商應容一把把有點害怕看著他的商淩抱了起來,並對關淩說:「你先躺著睡會。」
說完抱著人就出去了,關淩本想跟過去,但覺得商應容也不會對他親生兒子怎麼樣,也不想打擾他們父子倆的獨處時間,所以乾脆又趴下,翻過那幾頁要看的文件,閉目養神了起來。

姜虎送過來的藥油是真管用,關淩按摩之後睡了一覺醒來,晚上九點吃遲到的晚飯時還多吃了兩碗飯,讓一旁看著文件陪他吃飯的商應容不停地拿眼睛掃著他。
到淩晨一二點睡覺的時候,一夜不語,此時抱著他的商應容開了口,他在關淩耳邊,帶著鼻息輕聲色的問關淩:「姜虎對你很好?」
關淩離他的頭遠了一點,點頭說:「挺好。」
「范以綿呢?」
關淩想了想范以綿這陣子也往他家裡送了堆有的沒的,於是,也點頭說:「挺好的。」
「還有哪些人對你好?」
「不還有你嗎?」關淩精神挺好,沒有睡意,不吝於說點玩笑話。
「你喜歡他們嗎?」
「那你呢?」關淩笑看著商應容:「喜歡你的人不也是很多?那你喜歡他們嗎?」
「那不一樣。」商應容啞著噪子看著自在的關淩,覺得自己是真的已經掌控不住他了。
「有什麼不一樣?」關淩拍拍他的臉,「好了,給我老實睡吧。」
「那明天呢?」商應容呼出了一股氣,覺得好受了點再問:「星期天,我們出去逛逛?」
「怎麼逛?」關淩已經閉上眼,有些漫不經心地問。
「看電影。」
關淩無聲地微笑了一下,「看電影?好啊。」
說著他把頭埋在了商應容的脖子裡,打算入睡,不打算再交談。

關淩以為憑著商應容的工作量,看電影的事就算商應容有心也不能成行,但結果還是他錯了,他們還真的放著家裡的影音室沒用,要跑到電影院去看電影,電影票還是商總親自一大早跑去電影院買的。
看的電影還是陳飛翔拍的,陳飛翔在裡面是個男二號,演技容貌都無可挑剔,他演的是個悲角,在未尾的時候死翹翹了,男二號演的是一個保家衛國的少校,在電影的最後死得很淒美,電影院裡一片哭聲。
關淩和商總坐在最後一排,商總和關總旁邊帶著的保鏢也都被感動得不行,兩個平時極為優秀的保全人士,還是特種兵出身的保鏢也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連商總本人都有點動容了。
經過關淩的客觀分析,他也覺得這部電影拍的確實非常很好,只是自電影一開始,他就非常世俗地算起陳飛翔陳曉遙兩口子能還給他的錢了,所以當保鏢們哭泣,商總動容的時候,他聽著滿場的抽泣聲和電影裡那輕揚但悲涼的背景音樂,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要應景地裝得感動些,免得還真像傳說中別人口裡那個沒心沒肺的狠毒老總。
只是關淩現在的心境真是哭不出來,他這種人,不能說什麼絕境都嘗過了,但生不如死的境地都熬過來的人,心自然要比平常人硬點,除非事情有關已身的事,其它的事都能做到理智看待。
說白了,他也不覺得別人慘,至少電影裡的人能死的時候還能死,倒也是個乾淨。
萬事一往好處看,其實也沒多少悲傷。
自然,關淩這些感觸是不可能跟商總他們這些此時深受電話觸動的人說的,而他跟商總可不是什麼靈魂伴侶,再說他現在變得也確實心硬得很了。
換以前,他多少會為電影裡所說的故事有點感傷。

電影的成果大家都很滿意,到了車上,坐在前面的保鏢卓立群還跟他的頭阿清打電話激動地說著劇情,那激昂的樣子是讓他跟了他好幾年貼身保鏢的關淩很少見的。
陳飛翔拍的這部來自末日背景的愛國戰爭題材片看來確實不錯。
而結果也如關淩所判斷的那樣,《生死》這部片自他們看過首映後,只有一個星期,全球票房就高達了近乎一個億。
關淩想,總算有人有錢還他了,他的投資眼光還是不錯。
在太多人為這部電影心醉神迷,並感動激動之餘的時候,關淩的老神在在就顯得有些突兀了,畢竟連容廣的智囊團上層都在說這部電影拍得漂亮,連唐浩濤都打電話過來祝架了陳曉遙。
商應容甚至還請了他們倆到家裡來吃了飯。
大家都挺激動的。
他們倆來,見著了大明星的關淩倒是也有點激動──還錢的來了。

陳曉遙他們來吃飯,飯後關淩和他們聊了會,這時商淩的老師過來說商淩做完作業,要睡覺的時候他就去哄商淩了。
回來後,走回先前說話的游泳池邊,只走了幾步,剛踏過推開的玻璃窗邊,正走在樹下聽陳飛翔說:「商總,你說你這樣請我過來,就不怕關總多想?」
「多想什麼?」
「呵呵……」陳曉遙在旁笑得有點尷尬。
「就是我們以前的事……」陳飛翔帶著笑說。
關淩這時看不到他的臉,但他覺得陳飛翔笑著的臉應該非常英俊,這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所以換來了陳曉遙這個花花公子對他的死心塌地。
有些人的運氣就是特別的好。
要錢的時候能拿到錢,要愛人的時候有個好愛人,才氣還能有所展現,以後更是會被後輩供起來當奮鬥指標,真是個好人生。
「他不會,」關淩聽到此時背著他的商應容淡淡地說:「他要是會我就不請你們過來了,再說,他在你們身上投資了這麼多,也該想想怎麼回報他了,他現在覺得這個才實在,他要是吃醋,當時只會一毛錢都不給你們,還有,你看他剛剛哪有吃醋的樣子?」
「哪是,」陳飛翔在旁解辯道,「商總你這個就不懂了,當時他要是不給我投錢,還因著曉遙在公司的位置,他要是什麼都不顧忌,不給我投資,恐怕他也就落了個誰都容不下的名聲,關總只是理智主義者,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在意,你還是注意點好。」
關淩聽了也就不靠近了,站在不遠處不明顯的位置,手插著口袋,嘴角含著笑,聽起了牆角。
「你說得也不是全部的原因,」陳曉遙像是喝多,說話的聲音也很含糊,「你也太小看關總了,什麼容不容得下的?你那三腳貓的分析也只夠拍拍電影的,你看公司這裡面進的幾個人,有好幾個都是咱們商總欣賞的那種型,只要能用的,咱們關總哪個不給用了?說他容不下,笑話,我看要是誰真犯著他了,哪怕是商總,他現在也有得是本事給你給攪得天翻地覆,他不做就是不在意,也覺得髒了他的手,這是他不屑你,你這個二愣子啊,和商總一樣,有時都特愛把自己當回事,不過商總剛剛的話其實還是有點道理的,關總干財務的,利益至上,我跟關總是同行,再明白不過他的心理,你要是沒本事,我就算一輩子都賣身給公司了,你看關總會不會給你投一分錢?他給你錢,不過是覺得你能掙錢,再明白不過的道理,非得整這麼彎彎曲曲。」



作家的話:
同學們節日快樂。
謝謝一直以來的禮物,留言,鼓勵,還有認可。。當然,還有意見。
祝大夥能一直快樂,都有屬於自己的小幸福。

純感謝、表情、好看等是無意義回覆
若對板規有疑問 請踴躍發問 不要被刪文才來信抗議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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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第八十九章

陳曉遙說完,被陳飛翔狠狠拍了下背,順勢轉頭間,他看到了關淩。
而關淩給了他個雲淡風輕的笑,陳飛翔那一剎那確實也覺得他沒把自己當回事。
人生在世,人總是難免自以為是。

送走陳曉遙他們,關淩在放水的時候沖了個澡,出來叫商應容去浴缸泡澡,他則到了床上。
他正開了電腦要看時,沒去浴室的商應容走了過來,眼睛像平常那樣直視著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心底:「你還在意嗎?在意我以前的那樣些人……」
關淩想了想,以為自己在意,其實還是不在意的,但他不動聲色地淡笑著回:「無所謂在意不在意,你只要知道,你不能出軌就好。」
他只告訴了商應容最終的答案,沒有給答覆,商應容想了想,起身走了。
關淩低下頭看著開啟好了的電腦,沒有再多想。

商應容看著何暖陽和關淩在不遠處的小花園裡整理花草,看了一會轉過頭問正在補眠的李慶:「何暖陽會有跟你不說的事嗎?」
李慶聽了睜開眼,搖頭說:「不算有,很少。」
說完他瞇瞇眼,接著道:「要是覺得對方不對勁了,就得問,他要是愛你,就不會撒謊,有什麼他總會告訴你……」
商應容點頭。
關淩不會跟他撒謊,公事也很主動。
只是,他從來不提及他心裡想什麼。
商應容跟以前那樣摸不清他的喜怒哀樂,他不知道,是決定繼續敲開關淩的心防,還是應該好好維持現狀。
其實現在已是最好,就怕再去敲響關淩的心門,關淩會乾脆把門關得更緊,最後得不償失。

商應容這幾天都好像在觀察他什麼,就跟在希臘那段時間那樣地看著他。
幾日後,關淩在不經意間問了商應容句:「又怎麼了?」
商應容扔了手中在看的文件,走到關淩面前,跟關淩說:「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對你的在意了?」
「知道。」關淩點頭,淡淡看著。
正面得到答案,商應容也覺得也差不多了,再次收回心神,把精力拉回到了工作上。
他為關淩付出了這麼多,這幾年裡,關淩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沒必要為不必要的事情患得患失,浪費時間。

關淩也以為關於感情的事在他們之間也掀不出波瀾了,畢竟都折騰了這麼多年,兩個人之間的那點能出的事也讓他們反反覆覆折騰乾淨了,但來年春天,還是起了風浪。
關淩是在出差回來後才知道的,商應容先前有個遠房,隔了四五代血緣關係的所謂小堂弟住進了商家大宅,他身體不好,動了兩次手術,等到關淩知道詳情的時候,是這個小堂弟已經喜歡上了商應容了,而好像對這個小孩有些憐惜的商應容也住進了商宅照顧他,還帶上了商淩。
因為商淩,回來後一身疲憊的關淩硬著頭皮去了商宅,但商淩明顯還挺喜歡那個長得很是精緻完美的小堂叔,膩在他懷裡笑得很開懷,沒有打算跟關淩回家。
關淩很是無奈,忽視那小堂弟若有若無掃向他的眼神,和商家母女客氣但足夠保持距離的態度,出門的時候,問商應容能不能帶著孩子回去。
「他動完這次手術我們就回去,再半個月。」商應容說得很認真,還湊過來吻關淩的嘴,邊湊邊說,「商淩也很喜歡他,功課也沒落,讓他多呆呆,商超也喜歡他,醫生說對他的情緒也有穩定作用。」
關淩當商家父子鬼迷了心竅,也懶得探究箇中原因了,他是人,不是神,沒那麼多心力老是包容。
當晚他回去收拾了下,告知了何暖陽一聲,搬到了姜虎家。
他現在不怕和商應容撕破了臉,容廣公司裡的事他是半退了下來,但他暗地裡的勢力已經與商應容,唐浩濤均衡,他們現在是事業拍擋,不會真拿他怎麼樣了。
畢竟時間過去這麼多年,他也熬了這麼多年,不是沒好處的。

姜航身體這非常差,關淩搬過去主要是是照顧他的。
姜老太太一輩子注意飲食,但得了腸道癌,老爺子更是查出肝癌,一家的病人。
而姜虎又被調去緝拿要犯,那晚關淩開車回去的時候,接了姜虎的電話,聽到姜虎在那邊疲憊的聲音,淡淡回了句他正好有時間,不如讓他去照顧一段。
姜虎在那邊有所警覺,飛快回:「怎麼了?」
關淩本來不想說,但在外面談判半個月趕回來的他那刻也疲憊得像是突然要死去,沒力氣再掩飾,所以淡淡地回了句:「估計這次真不行了。」
「那好,我讓人過來接你?」只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反應過來的姜虎的行動力就已經上來了。
關淩拒絕了他,說他自己就可以。
掛完電話他就歎了口氣,當年跟姜虎開著玩笑說老來伴,看來還真的可成真。
其實就在半月前,他還真以為他跟商應容就這麼過下去了,他的心還是為商應容跳動得那麼狂烈。
可惜畢竟不年輕了,情愛再狂烈,也不像年輕那樣單純,持久了。
再愛,累了,也得走。
沒必要再爭取,因為對方在他心裡已經不值得了。
甚至於,他對商應容的愛,他都覺得廉價起來──全部付出得來這個待遇,確實是自己的付出太便宜,以至於讓人覺得無關緊要。

關淩只是收拾了他的東西到了姜家,他一進去,已經得到了消息的姜老太太讓人把他的行李都搬去姜虎臥室。
關淩無奈,跟她說:「我來照顧姜航,給我間客房即可。」
老太太猛搖頭,「住那方便,方便,家裡的客房還沒收拾。」
關淩冷靜地看著她,微笑著說:「我跟商應容是註冊過,伯母,我想我跟姜虎的事日後再說吧。」
他看老人遲疑的臉,又補了句:「您看,我不是住進來了嗎……」
對方領會他的意思,給了他一間客房。

關淩到姜家沒多久就接到了商應容電話,商應容在那邊暴怒地吼了句:「你在幹什麼?」
關淩把手機抽離耳邊,等到耳膜恢復聽覺,也確實商應容不會再吼後再把手機放到耳邊:「冷靜了?」
他說得很是淡然,商應容在那邊沒有吭聲,但關淩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商應容的高高在上也早是昨日花,關淩已經把它當是凋謝了,所以他依舊很平靜地跟商應容說:「公事照舊,私事的話,你要是想跟我耗我也跟可以跟你耗到死,不過最好是我們都好好各過各的。」
「因為商超?」商應容在那邊開了口,語氣還有點抖,「你知道我對他沒意思,他只是我爸那邊的親戚。」
「嗯,我知道,」關淩漠不在乎地應著,淡淡地說,「我只是覺得你現在已經不配讓我老是當你次要的那個人了,你啊,我怎麼養你都養不熟,還是放你回商家吧。」
說完他也沒管商應容的反應,掛了電話。

關淩進了姜家的事,儘管他有吩咐下面封鎖消息,但沒一天,想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容廣也進入了有史以來的冰河期,下至清潔工,上至各部門的老總,在公司裡都不敢高聲說話。
阿清更是裝死,不讓商應容聯繫到。
而洪康和他的兒子洪星站在商應容面前,也低頭一聲不吭。
商應容要見關總,但關總哪是那麼好見,姜家現在住在警衛森嚴的軍區裡,而且關總並不想見商總,哪有那麼容易好見?

關淩已經找好律師談離婚的事,接到唐浩濤打給他的電話時候也任唐浩濤說他的。
唐浩濤說到最後沒辦法,說到了商淩,讓關淩為商淩的前途想想。
商淩也是個養不熟的,但關淩覺得孩子喜新厭舊是自然的,再說,他確實是商家人,喜歡漂亮的東西,挺像他親生父親,更是說得過去,所以他也誠實回答說商淩不會太在意他的離去,時間久了,有新的愛他的人就好。
關淩那天看他膩在那個小堂弟的懷裡時就覺得商應容要是像他兒子一樣乾脆就好,另投懷抱得乾脆些,也好過這麼不乾不淨。
他雖然沒覺得非得從商應容那裡得到他想要的,但他也不是任他們予取予求的。
他有底限,商應容非得不當回事,那麼只好各過各的。

可能他們以前折騰得太多了,這次關淩分得這麼平靜,何暖陽的反應也很平靜,第二天來姜家看關淩的時候很是若無其事,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半個月後,姜虎回來。
那天正好是商超動手術。
關淩去接了姜虎的機,姜虎半路沒忍住,把關淩壓在車座上狠狠吻了一通,急切得就像一輩子沒親過人,被關淩一腳踢開的時候還平復了半天的氣息才穩住心神。
關淩舌頭都被他咬破,哭笑不得,「你也不怕我是利用你?」
「隨便你,」哪想,經過這麼多年曲折的姜虎已經無所謂這個了,他把方向盤一打,從剛停下的樹底下轉了個彎,回到了回家的大道上,「你愛怎樣就怎樣,不愛我也無所謂。」
車開到大道,遇到紅燈,車又停下,姜虎轉頭,認真地對關淩說:「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我什麼都無所謂。」
關淩被他的話,他那肅穆的表情堵得剎那無語,最後摸了摸鼻子,朝姜虎含糊地笑了一笑。
姜虎伸出手摸他的手時,他也沒掙扎。
關淩歎了口氣,說:「再過段時間,慢慢來吧,等姜航手術後。」
姜航的心臟還要進行一次手術,就在年底,等姜航的身體各種指標達標後,就可以進行修復手術了。
關淩年前就想著這次只要姜虎需要他,他就得幫著姜虎熬過去,這次商應容出了事,他想著總是會被姜虎知道,姜虎肯定會有所行動的,還不如一開始就答應了,免得姜虎為了航的事在操心之餘還要為他分出心力。
關淩現在是理智淩駕於任何情緒之上了,他有時也恍然,那個為商應容不顧一切的自己遠得就像是活在了上輩子裡頭一樣,跟現在的他其實沒任何關係。

商超出了手術室後,商應容打了電話給關淩,關淩沒接,他打了一夜,關淩還是沒接。
阿清被洪康父子逮到送到了商應容面前,任商應容說什麼,他也只是一臉苦笑。
最後,被逼到沒辦法了,才開口對逼迫他的洪康說:「洪總,我是關總的手下,只有他用不用我的事,沒有我背叛他的事,你也知道關總是有多痛恨背叛的,我不想害我自己,你和商總就饒了我吧。」
商應容一直靠在椅背上抽著煙,聽他說完,讓洪星帶他出去。
洪康也是沒辦法了,站在商應容的面前,跟商應容說:「老闆,這次只能這樣了,還不如……」
他想說還不如你們散了,只是對上商應容的眼神,再次沒辦法把剩下的話說了口。
可就算如此,他也覺得他老闆這次是沒希望了。
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他轉的,就算是,關總大概也不會回來再圍著他轉了。
誰都會厭倦的時候的。


洪康的判斷在半月後得到了確定,商應容受到暗殺,進了醫院,唐浩濤的電話在眾人打向關淩的電話中終於被關淩親自接起,可關淩在那邊淡淡地說:「我這邊的事不會受影響,如果要查事的話,我把阿清借給你們用。」
說完他就沒跟唐浩濤多說什麼了,掛了電話,忙著給姜航餵藥。
一星期後,哪怕醫院幾度傳出商應容重危的消息,關淩也沒去看過一眼,不過讓阿清送了次水果籃,卡片落款寫的不是關淩,而是關總。
商淩也透過姜家的電話打過給幾次電話給關淩,關淩每次好聲好氣地應答他,但商淩一哭著求他回去,他就把電話轉交給了姜航的幼兒老師,讓經驗豐富的老師哄人去。
商淩多打了幾次,關淩就借口讓人說他不在了。
他對商淩感情確實很深,但還沒到為這個孩子心碎,或者為這個孩子變得卑微的地步。
連他的父親都不能,何況是他。
商應容可能不明白,他對商淩心軟,更多的是因為商淩只是個孩子的這個身份。
就像他對現在的姜航一樣,他透過姜虎喜歡姜航這個孩子,他就願意照顧他。
哪天他就算不喊他關淩叔叔了,不認他了,他也許會有點失意,但不會到傷心的地步。
這麼多年了,他早就練就了銅牆鐵壁讓自己好好活著,心腸這麼硬,哪是別人能輕易傷得了的。


商應容傷的是手,出院後,對手也找了出來,一舉殲滅。
這次沒有替他擋子彈的人,就算只是傷了手,傷勢也顯得像是格外嚴重,他斷斷續續發了半月的高燒,燒得醫生都覺得莫名,連唐浩濤都因此回了國。
唐浩濤回國也是為了容廣,商應容燒得最嚴重的那次,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商緋虹卻蠢蠢欲動,藉著商淩的名目暗地裡接洽容廣高管。
她只見了一個,唐浩濤卻為此摔碎了一個茶杯,打了電話給關淩,卻只得到了關淩只保障他那部份事情不出差池的答案,一個小時後,他就上了回國的飛機,打算在商應容恢復過來的時間裡坐鎮容廣。
他回國的一個星期後,商應容的高燒褪去,意識終於清明。
暗敵這時也被阿清和洪康父子連手逮到。
商應容出院後回的別墅,回去後,才得知何暖陽一家已經搬家,他們搬回了何家父母那去住了,這邊的別墅掛起了銷售的牌子。

他回去後,商超這段時間經常來看他,他的鼻子和眼睛長得很像他的父親,商應容知道關淩應該知道商超長得像誰,但關淩後來的表現是對此不屑一顧,而且一句話都沒有提示他就揚長而去。
律師那寄來的協議書他也看了,看了就送進了絞碎機。
他沒有打算離婚。

唐浩濤已經對他們的事疲憊到麻木了,他總覺得他們真的塵埃落定的時候,商應容就會以一種失去了所有的姿態出現。
連他都對此厭煩了,哪怕商應容沈默的姿態說明著他也不會像以前那麼衝動了。
可是,再讓關淩回來,還不如讓他別回來,畢竟他還是在容廣,當不成愛人,當個朋友還是可以的。
關淩也沒有說以後再不相見。
「都這把年紀了,別鬥了,好好過吧。」唐浩濤是真不想說他們之間的事了,可能真是從一開始他們的愛就不對等,再怎麼拖也得不來一個好結局。
他都不忍心說這是商應容的錯了,商應容的輕忽總是輕忽在關淩的致命點,捅的地方都讓人看不到流血處,可他又有什麼錯?他只是不像關淩那樣愛他愛關淩罷了,沒把關淩放在至關重要的那個位置,這是關淩自己都非常清楚的事實。
「我不會離婚。」唐浩濤走的那天,商應容第二次這樣跟他說。
「隨你吧……」唐浩濤歎了口氣,帶走了商淩。
商淩太容易被商家母女擺佈了,關淩只出了幾次長差,商淩就被她們收攏,長期下去,他就得成為她們的傀儡了,不走不行。
商淩在走的那天哭得天昏地暗,商應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在他上機的那刻,他終於正眼正視了他的兒子,那個那天突然拉著他的手去商宅看那個長得像他父親的堂弟的孩子,頭一次無比確定地覺得生他下來,確實是錯誤的。
唐浩濤在旁看著面容肖似的兩父子,突然覺得勸說商應容生子的他們也成了他們關係中的罪人,關淩照顧商應容就夠累的了吧?再添一個讓他照顧,原來那不是叫綿上添花,而是叫火上燒油。
關淩恐怕都懶得為此傷心了吧。


姜航的身體不好,但本人非常堅強,不挑食,也不依賴誰,疼了的時候也咬著牙一聲不吭,覺得哼哼那不是男子漢的表現。
他甚至都不會掉眼淚,再疼都不哭。
但他極喜歡關淩的廚藝,哪怕是別人做的,只要哄他這是關叔叔給他做的,他都會要多吃點。
他這麼乖,姜家人哪捨得用別人糊弄的給他吃,所以常拜託關淩過來給姜航做點吃的,關淩先前本人倒是不經常過來,但會做好了讓人送過來。
這次住進來後,姜航的三餐他都包辦了,和營養師調養著姜航的身體,確定他年底能動手術。
因著營養師的幫忙,關淩的任務其實也不重。
不過現在姜家兩老對他更是親暱熱情,有把他當半子看待的趨勢。
姜虎忙完前段時間,近來是正式把手裡的工作暫時放下了。
偶爾他也和關淩出去吃飯,不避諱和關淩的朋友一起吃飯。
別人調侃他們的關係,兩人都微笑不語。
而關淩接近於默認的態度也讓姜虎這兩年冷硬得接近於石頭的臉也有了點笑意,因為姜航的身體,再加上去年發生的事,姜虎這幾年已經是不知道笑為何物了。
因著對關淩的信任,關淩的進入,讓他覺得肩上的重擔似乎在那麼一剎間就減輕了一半,就算關淩什麼都不做,姜虎都知道關淩給他的依托來得正是恰到好處。
因為姜航年底的心臟手術只有四成的成功機率。
也就是說,不到一半的機率,他會徹底失去他的兒子。
如果可以,姜虎寧肯拿出他的心臟換給姜航,而不是讓他的倔小子成天呆在家裡不能動彈。
關淩多好,就在這麼一個剎間,他來到了他身邊。
哪怕是利用他,姜虎都感激他。
他確實需要一個人在身邊支撐他,面對隨時都有失去的危險的兒子和父母,他一個人撐不了這所有的一切。
所以,姜虎這次決定自私定了,無論商應容想如何,哪怕舉姜家所有的勢力,他也不會對商應容有絲毫讓步。



關淩是在春天過去,秋天快要來了的夏末再次見到商應容。
他帶著保鏢們,在拜訪的人家見到了商應容,他剛進去,就見到了眼睛像兩把冷刀子向他看來的商應容。
幾個月不見,商應容明顯瘦削,並且,頭髮白了近半,關淩見到他的那刻眉眼不動,還溫和地朝他笑了一下。
禮貌又溫和,像那個總是對外人表現得很友好的容廣關總。
而商應容那像刀子一樣冰冷殘酷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關淩的臉,直到半晌,才移開眼睛。
他一句話都沒有回關淩。
兩個老總見面,關淩拜訪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談過事後,哪怕是在他自己家裡,他也找了理由告退了,把客廳留給了關淩和商應容。
愛太慌張第九十章

商應容看著他,眸如寒刀。
客廳只有他倆人,看起來商總並沒有先開口的慾望,但關淩不是個會跟別人置氣的人,那太不成熟,所以他微笑著開了口:「近來可好?」
他風度翩翩,臉上的微笑,閒談的口氣幾近完美,就像他們不是一對在離婚的人,而是一對友好的朋友。
所以,當商總的眼睛閉上了,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痛苦時,作為容廣另一決策人的關淩覺得非禮勿視,看過一眼之後就很風度地把臉撇到一邊,等商應容恢復正常。
他們還是合作夥伴,還有著共同利益在那明擺著,確實不可能不再見面,但商應容的私人事情已與他無關,過得好與不好,關淩無心知道也不想知道,這都是商應容應該自己去承擔的事,不關他的事。
痛苦也好,快樂也罷,都不是他關淩的事。

過了幾十秒,關淩的手機響了,看來電人士是姜航小男子漢,關淩淡漠的眼睛裡不禁有了點真情實意的溫柔。
他接起了電話。
姜航在那邊照常感謝他為他做的牛奶布丁很好吃,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孩子很懂事,知道關淩在外面忙,就算有感謝電話也會在三句話內解決。
關淩誇過他說電話的態度很酷,姜航小朋友也老沈地覺得這麼覺得,說浪費彼此的時間都很不好,電話就應該要簡短。
這樣的姜航,太討人喜歡,進退有度的孩子確實比會撒嬌的要更輕易讓他覺得心疼點。


關淩下午還約了人,轉頭想跟商應容告辭,轉過頭卻看到了商應容一身冷汗,額頭上的汗水也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關淩站了起來,看了商應容一眼,走到門邊喊了句洪康。
在商應容看向他,洪康也進來後,他出了門,和阿清離去。
路上阿清接到電話,把「我們有事」「我們確實有事」「關總確實很忙」「真的要去赴一個談判」之類的話翻來覆去,急躁地說了好幾遍。
他電話掛後,跟關淩說:「商總休克了,剛送去醫院了。」
任憑他跟洪康在電話裡吵,一直在看資料的關淩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研究著等會談判用得上的資料。
除了「嗯」,他一句話也沒說。

商應容的再次入院還是影響了有關於公司的工作進程。
關淩花功夫談下來的事情沒有老闆簽字,也挺削關總面子的。
關淩讓阿清帶去醫院給商總簽,但沒多久阿清就電話他,說商總讓關總過去一趟。
關淩想了想,打了電話給唐浩濤,跟他笑著聊了點事,然後把事情繞到了公私分明這件事上去了。
幾人都是事業拍擋,都不再是年輕人了,同一個公司的事,共同利益還是要維護的,如果商總這點分寸都把握不好,怕是比平庸的敗家子都比不上了。
關淩也圍繞著這個話題沒說多久,幾句後,就把他手頭上的事說了,跟唐浩濤說他談判多日下來的合約,老闆不給簽。
唐浩濤在那邊沈默很久,歎氣說:「關淩,不要這麼狠。」
「誰狠?」關淩語氣平和地反問:「你非得和我談私事?那好,到現在這地步,又到了誰都知道商總是只要適當的人就可以去勾引到他的地步,我不想要這種難堪就是我狠?他細心照顧商超,讓我包容,我不包容就是我狠?難道哪天他要是覺得他愛上了商超,我不讓他和他在一起,我離開他也是狠?還是說,在你們眼裡,我就不是人了?還是說,商超長得像他敬愛的父親,我就要把他父親一樣地供著忍著,他才滿意?我們都這把年紀了,看問題能不能實際點?我已經退步到沒法再退步的地步了,現在只想過點自己的日子,他也過他的去,我不是他和他們商家的奴隸,我有走的權力,而且我現在也是容廣的股東,給我點尊重不難的。」
「我也有我的生活。」這是關淩最後告訴唐浩濤的,說完他就掛了電話,不太想跟心都偏在商應容那邊的唐浩濤多說什麼。
他覺得他這些年的再次付出也夠了,應該到此為止了。

阿清最終帶回了有著商應容簽字的合同,阿清在走的時候有些猶豫地看了關淩一眼,此時看合同的關淩也抬頭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吧……」
「商總有點不太好,」阿清硬著頭皮說,「醫生說腸胃完全紊亂了,還有嚴重的神經性胃炎。」
關淩聽了皺了眉,跟阿清說:「如果他死了,他手裡的股份是商淩的?」
不過他比阿清更清楚知道這個事實,把合同放下,算了算說,「如果他不跟我留婚,他的一半是我的,有一半是商淩的,加上我手裡現有的,那麼容廣我就是最大的股東了……」
他失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什麼沒得到,至少,商應容要是死了,他打拼下的容廣就便宜他了。
這是好事。
阿清聽了動了動嘴皮,完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倒是關淩在他要走的時候終於說了他要說給商應容的話,「替我告訴商總,如果他身體健康堪優的話,希望他跟高層商量一下今後對容廣的展望,我們也好配合著在他死後作出相應的應對。」
說完他示意阿清可以走了。
商場瞬間萬變,如果商應容有事,作為容廣的靈魂人物,他的真正死去會給容廣帶來巨大的影響,如果真走到那步,關淩也希望在此前,他們能商量出比較好的應對模式。
當然,其實容廣本身就有高層人物出事的應急模式的,關淩的話只是尊重商應容,往白裡說,就是商應容有個萬一,商應容要是詳細留下對容廣的遺願,以後他要是掌控容廣的話,會盡可能尊重他的意思。
再說白點,就是關淩表明了商應容是死是活他都有了應對方式的態度。
商應容現在沒什麼可以要挾他的。
包括他自己本人。

商應容聽完阿清含糊傳過來的話後,來不及叫他們出去,喉嚨裡的腥熱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洶湧地往外湧,就算他強硬地克制著,在一剎那間,血還是吐在了身上的床被上。
吐完他也清醒了很多,讓洪康去叫醫生,他就下了地,讓洪星去叫護士過來換床單。
過了兩天他出了院,每星期的高層會議上他如常主持,阿清代表關淩坐在角落,他也沒找人過來問關淩的事。
他們好像就在不長的一段時間裡,真正恩斷義絕。
商應容恍惚的時候,都覺得關淩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著離開的這一天,看他是如何的狼狽。
然後他們就可以全都證明,他其實是愛他的。
哪怕不那麼深,也是愛的。
無人能抵關淩,容廣叫關總的那個關淩。

這次商應容一夜真的全都白髮,關淩出去,沒少就此被人問及,問他的人都是跟他身份地位相當的人,關淩不能不應付,每次不是攤手就是只能苦笑,摸摸鼻子任人追問。
他任人說,並不回話,偶爾有次,問他的是比他年長,地位還要比他高的老者,他也只感歎了一句有緣無份。
像他們這種現在位居這個地位的人,哪個不是驚濤駭浪裡走過來的,關淩跟商應容不再過了,也就夠他們關心個幾天的,在看到他們在公事上並無障礙,還是跟過去一樣合作無間後,就算這次商應容白了全發,也只問了關淩了幾次,此後就不太再談了。
尤其當事人都沒事人一樣,看熱鬧的也就覺得更是無趣。
而且關淩背後還有個姜虎,那是個不容人多說關淩閒話的人,所以就算有心之人想看關淩的熱鬧,也沒那個資本看得起,畢竟這個地方裡,沒有一個人有能看不起關淩的地位的。
商家那邊,容廣那邊對關淩的閒言碎語不斷,反倒是在商圈與政圈裡,在那幾個相當的人之間,因著關淩現在背後的勢力不僅有個容廣在撐著,現在還因姜家還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他身後,在明面上,關淩的身價還要比以前更要增添了一份籌碼。
一個掌握太多資源在手裡的人,只要想出人頭地的,都不想得罪他,只有無關緊要的人才會把傳言傳成了八卦,津津樂道。
沒多久,洪康也出面鎮壓了容廣中下層裡有關於關淩的閒言碎語。
開除那幾個胡說八道得最離譜人的事阿清也知道,因為洪康叫了他去看。
阿清當時皮笑肉不笑地給了洪康個笑,對洪總輕描淡寫地說:「關總知道這是老夫人的人,不敢處置,只好難免你們了。」
洪康當下就沈了臉,看著昔日的老大,阿清也不敢不客氣,只能又說:「尊重要事前給才叫尊重……」
說著他頓了頓,繼續輕描淡定地說:「前兩天,葉部長臨時來拜訪關總,姜家本來在醫院陪著姜小公子在做檢查,半道還是回來給他們添茶遞水了一翻才走……有時候,重要的不是人事後做了多少,而是其本身的態度。」
商總要是這大半年不把妹妹調到公司當職,和做小伏地狀的商老夫人往來,還認為她們現在已經知道關總的厲害,會與他維持和平狀況,甚至於覺得就算她們有一點出格,對現在的關總的影響也是無傷大雅,不值一提,哪會弄到現在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們對關總的影響,十次確實有九次是不值一提的,但只要有一次有了,看看如今,這是什麼下場?
阿清就算是為人手下,也有時覺得商總仗著關總對他的包容真是太為所欲為了,有時真天真得可怕,完全不像一個當權者應有的思維。
關總現在哪是他現在可以隨便輕忽的?
真當關總這十來年的殺伐決斷全是為了他一個人才有的啊?

那個葉部長是什麼身份?姜虎是什麼身份?
現在的姜虎要比葉部都要高兩個級別,為了關淩趕回來給官階比他低的客人添茶遞水,這面子給的就算不是天大,那份量也是絕對不輕的。
洪康對姜虎這些年來幫關淩的事心知肚明,也不能說姜虎現在是特意表現,而是姜虎一直都在背後挺著關淩,現在不過是換到明面上。
他知道阿清話裡的意思,他也知道兩個老總間的問題出在哪。
可是,他是商總手下的人,跟了這麼個老闆,他也沒什麼辦法。
就算是提醒,也敗在了老總的不經心之下。
以為他沒提醒過老夫人的心思嗎?他提醒過了,可老闆認為他的母親只要不過份就無關緊要,他還能讓老闆時時防著他的母親,不讓她偶爾看看孫子啊?
事到如今,洪康也只能認為事情是天注定的,不應該在一起的到最後也不會在一起。
因為確實不適合,再勉強也沒用。
關總一個人,鬥不過整個商家的人,因為在老闆心裡,他總是在不經意間,被他放在了包容的那個位置。
可就算是神,包容都是有限度的。
面對著總是偏向家人這邊的老闆,洪康也知道關淩是累了,他這一輩子,二十多年的時間裡,都在與看不慣他的商家人找平衡點,軟的也好,硬的也罷,什麼辦法都用過了,也算是為了老闆盡量客氣有加了,而事到最後,老闆跟討好不了的商家人一樣一個本質,或者說,他是商家那個最難討好的人,關淩討好他一輩子,也沒成為他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也沒得來什麼值得說道的真正尊重,換誰,誰都累。
洪康覺得事情無非也是這樣了,不是什麼事都可以事後彌補的。
關總現在是不可能再和商總過下去了,他想,商總放過關總,等於是放過了他們自己,這也可以說是容廣的福氣。
人不可能什麼都能全部得到。
但洪康心知肚明,他們老闆做不到。

洪康要去老闆辦公室,阿清要下樓,去辦他的事。
看著阿清進了下樓的電梯,洪康看著他一手帶出的徒弟,疲憊地笑了笑。
「老師,保重。」阿清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洪康朝他揮揮手,電梯門一關,去樓梯間抽了根煙,才回老闆辦公室。
「怎麼樣?」他進去,埋頭公事的老闆頭也沒抬地問。
「都辭了。」
「緋虹呢?」
「大小姐今天沒來,電話也……」
他話還沒說話,他的手機響了。
是商老夫人,他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然後聽到商老夫人在那邊歇斯底里地哭喊:「洪康,你快讓應容接電話,緋虹自殺了,她自殺了……」


突然發現雞蛋沒有了,之前這文的標題後面跟著紅果果的十幾個雞蛋實在太醒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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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第九十一章

「應容……」洪康看著商應容。
「你派人過去一趟,」商應容簽好字,抬起頭看向洪康,「讓她們老實呆著,還有,讓陳曉遙把她們每月的錢減到五萬,醫藥費也從這裡扣,以後出事,讓她們自己解決。」
說完他朝洪康揮揮手,繼續下一份文件。
他對她們總是願意接納,承諾過照顧她們一輩子的話一直都在做,可能他態度過於軟弱,以至於讓她們覺得有些界限是可以偷偷跨過的。
他也知道現在後悔沒什麼用,也只能用手段讓她們消停點。
雖然這已經晚了。
而現在,就像以前一樣了,他又是一個人了。
小時候一個人,沒想到,老了也一個人。
想起來也挺好笑,他們家的人,他爺爺,他爸,他,總是有本事把自己最後弄得誰也呆不在身邊。
看來,商淩以後也免不了這命運。
他以為照顧好親人,一家人就算談不上和睦,也用不著形同路人,他可以擺脫商家人的桎梏,所以他承諾母親的都努力去做到了,因為他不想和他父親一樣,寧願一個人死去。
只是商家男人的命運太相似了,性格也早就已經是注定的了,他再想面面俱到,得到的也不過是該要他的不要了,依附他的他也不想要了。

關淩這陣子大部份時間都在醫院進出,姜家二老都同時在醫院化療,他每天要過去看看,送點吃的,另外帶姜航跟他們聊聊天。
看望姜家二老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老人,介紹起他來,二老都說是姜虎的那個好朋友。
不說是「好朋友」,而是「那個好朋友」,這話一說,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麼意思。
於是沒兩個月,很多人都默認了他現在他和姜虎在一起了,並得到了姜家人的認定,甚至於關淩有關係的那幾個「老人」都親自來電調侃關淩,說他艷福不淺,前後兩任都是了不得的人。
關淩只能笑著應下,一句反駁都沒有。
因他的態度,姜虎臉色都好了很多。
尤其老爺子的化療效果非常好,老太太的稍微差點,但也比之前要稍好一點,癌細胞擴散明顯減緩,這好結果的成果被姜家的人都推到了關淩身上,直說這是關淩帶來的福氣,更是給關淩帶來了個好名聲。
甚至連姜虎的舅舅堂哥這些當醫生的,也在他們的交際圈裡說這次化療的結果比之前的要好上很多,尤其老爺子,控制得當,多撐個十來年也是不成問題的,關淩來姜家確實帶來了好運氣。
所以秋天一來,關淩進了誰家,都頗有點「福星來了」的氣勢,眾人再聯想他在容廣呆的這些年而容廣現在如日中天的成績,越發想跟關淩打交道了,連帶有些人都想和他多握個手,沾沾福氣。
關淩被姜家人整得哭笑不得之餘也有點微微的觸動,他知道姜家是想用這種態度幫著姜虎把他套在姜家,但怎麼說,從情感上來說,這種被尊重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畢竟比起不受歡迎,受歡迎的感覺還是要好太多。

關淩已經無所顧忌,也懶得在意他現在和姜虎的在一起有沒有給商應容難堪,大家都是成年人,面對閒言碎語都要有應對的能力。
姜虎甚至因為顧忌關淩沒離婚的因素,對外的放話是正在追求中,還並沒有在一起。
關淩知道姜虎是怕有個別人拿他沒離婚的事中傷他,所以提前放話。
姜虎盡力為他做到的,關淩都很明瞭,也就是因為明瞭,並不怎麼抗拒真跟姜虎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們在一起的因素可能並不單純,但確實挺適合相扶相持。
如果姜虎沒找到更好的,願意跟他湊合,關淩也覺得未嘗不可。
當然,他們現在也並沒有太大的心思,姜虎絕大部份的心思都放在了姜航和父母身上,而關淩也願意和他一起照顧他們,讓老少三病人過得開心些。

外面風言風語,只是關淩的好名聲已佔上風,因為姜家的表態,他已成為不少人羨慕對象。
似乎有了老人的肯定,同性的他們也就沒那麼不同了,哪怕知道他們的人裡有很多不太接受同性戀的人覺得兩男人在一起還是很是彆扭,驚訝,之後因著關淩被默認兒媳婦的這個身份吸引,從而大範圍地忽略了前者的意義。
商應容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連開會,一場會議下來都可能不會說一個字的表現讓容廣的高層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甚至最接近他的智囊團也在第一次提起遭到商應容如冰的冷眼之後不敢再提起。
要說他真放棄了關總,這也不算,因為關總在他旁邊的那間大辦公室還空著,他們連在中間的那共有的休息室和小客廳商總還是在用著,關淩用的筆和一些慣用的文件夾也放在他手裡拿著,他們有時候也能看見他還戴著關總的手錶和領帶,用一種好像關總沒有離開他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
要說沒放棄,關總都住進姜家了,連高層會議都只讓阿清來了,這不說明著他們真分了嗎?
容廣高層不斷揣測,但也只是揣測。
畢竟公司還是在正常運營中,老闆們的私事並沒有太影響公事,除了多了些流言蜚語。

很快要到元旦,他們的年終會議就要開了,唐浩濤也回了國。
關淩作為主要股東,必須在這一年僅一次的股東大會上親自到會。
這天早上他四點多就起了,去了廚房給三病人熬粥做新鮮餃子,隨後把事情交給了傭人,穿了套黑色修身西裝,裡面圍了條藍色的真絲圍巾,匆匆上了阿清開來的車。
剛上去,他以為還沒醒的姜虎鞋子都沒穿地跑到了他身邊,給他披上大衣,「這天氣,大衣怎麼不穿?」
關淩笑,「不是在車上就是在辦公室,都有空調,冷不著。」
「還是帶著。」姜虎把他的大衣拉緊了點,推他進去,彎腰給他繫上安全帶,對阿清說了句「辛苦了」才直起腰。
阿清轉彎時都有看到衣著單薄的姜虎還在站著看著他們的車,當車轉過彎再也看不到人時微笑著跟他老闆說:「姜局氣色好多了……」
被藍色圍巾襯得更是沈穩又大氣的關淩點點頭,「可不是。」
說著翻阿清放在車上的資料,一頁一頁看得很仔細,阿清從後視鏡裡看著他潔白的臉和那身上那淡定悠閒的氣息,再想想容廣裡那位冷若冰霜,近半年連洪康和他都沒聽過他說過幾句話的大老闆,覺得這兩人真是天壤之別。
那位大老闆如果不是每天都在辦公室裡工作,如果不是偶爾還說幾句話訓訓人,他們都認為他已經得了孤僻症了。
不過,事實也離這個不遠了,他們老闆再這麼連話都不多說幾字下去,以後可能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阿清在心裡苦笑,他來接關淩之前,還去了趟容廣拿資料,在八樓還看到了那間辦公室裡傳來的燈光……
以辦公室為家啊,除了出差住酒店外,這大半年老闆就住在休息室裡,阿清知道,這事就算說給關總聽,關總也不會在意。
現在的關總,連老闆死了都不在意,怎可能還在乎他過得好不好。
阿清又看了眼後座那位滿身淡定灑脫,滿頭黑髮的老闆,在心裡歎了口氣──他肯定不知道,他曾愛過的那個人現在不止滿頭白髮,他還有一雙蒼老的眼,那臉哪怕還是冷酷如刀,但已是無盡滄桑,冷得讓人心碎。
愛太慌張第九十二章

一進會議室的門,已經到了的股東已經紛紛站起,一個個過來跟關總寒暄。
容廣的股東沒幾個,除了三大頭,剩下的也是容廣的高層,只有兩個是在容廣沒有職位的,所有權非常分明。
首位是三個位置,不可避免的,關淩要落坐到商應容身邊。
眾人都看著他們的反應,關淩走過去,微笑著回視著直視著他的眼,並對那雙眼睛的主人非常自然得體地說:「商總……」
他微笑著轉過頭,還朝唐浩濤喊了聲「唐總」,雲淡風輕,然後落坐。
似乎商應容變成了什麼樣都無關緊要,也好像天天對見著商應容一樣熟斂。
但也僅僅只是熟斂,沒有親密。
誰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是真的分了。

會議很長,足足一天的時間都在商談各種事宜,會直開到晚上,關淩總算等到可以走了,一口喝完杯中的水,收拾面前的文件。
正在倒咖啡的唐浩濤的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咖啡?」
關淩搖了搖頭,笑:「不要了。」
他一天喝下來的都是水,唐浩濤坐他身邊的位置,抿了口咖啡,「戒了?」
關淩點點頭。
對面,商應容和他的秘書也在收文件和電腦,並沒有看向這邊。
關淩把手上收好的遞給了阿清,讓他鎖進他在公司的保險箱,回頭對唐浩濤說:「你要呆幾天?」
「怎麼?要請我吃飯?」唐浩濤揚眉,看著渾身都透著股溫和氣息的關淩,克制著不把眼睛放到現在就在他們對面的那個人身上。
一個人看得出來太好,連咖啡都戒了;一個人靜默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怕是毒藥在眼前,只要是某個人倒的,他連眼都可不眨一下喝下。
一切都變了。
商應容喝咖啡如灌水,一天下來,也沒讓關淩多看一眼。
真是不心疼了。

「請不了了,下次……」關淩笑,飛快地整理著手頭上的機密文件。
「趕著回去?」唐浩濤吁了一口氣問。
關淩點頭。
「不一起吃個飯?」
「下次。」關淩拿著他要拿走的文件站起和,朝唐浩濤微笑一點頭,再看了看對面的商應容,想禮貌性地道別一下,見人沒抬起,他也毫不猶豫收回眼神,走了出去。
姜航下個星期就要手術,關淩趕著回去要陪他。
他希望姜航晚飯也吃得很好,今天是他在家呆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他就要去醫院住院准手術了。

他剛走出門,唐浩濤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你不追出去?」
商應容抬起頭冷冷看著他。
「你等了大半年,不只是想等到今天只跟他見個面吧?」唐浩濤扯了扯嘴角,無奈又心煩。
商應容沒有說話,唐浩濤看了看他,忍了忍,最後忍無可忍地暴力推開椅子,大步走了了出去。
這時會議室裡只有商應容一個人了,高大的白髮男人盯著關淩那用過的杯子半晌,最後,拿到了手中,走到白天關淩用過的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對準位置一口喝下。
他站了很久,這才走了出去,讓站在門口的秘書進去拿他的文件。
唐浩濤也一直站在那,跟著他走向辦公室裡,走到裡面,門一關上,唐浩濤掩著臉坐下,疲憊地問:「你跟我說說,你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大半年,除了公事,商應容不會再為關淩打電話給他了,眼睜睜地看著他白了滿頭頭髮,作為他兄長和好友快要接近一生的唐浩濤看著也是心如刀割,現在已經跟他結婚的女友也是為此愧疚難當。
可他們再難受,也不會讓關淩回頭了。
關淩的意思,就算他們以前不明白,今天在午休時跟姜虎的電話的表現也足以讓容廣所有高層明白,他現在確實是姜家的人了。
關淩已經不給他們留一點可退之路了。
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握著他的杯子緊握不放,可憐到唐浩濤都心碎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慘到這等境地,唐浩濤都想讓他重新找個人算了,畢竟,他會欣賞喜歡的人還是有的不是嗎?
只是,真的眼見後,觸目驚心地知道他又犯了沒有關淩就又生不如死的毛病,甚至還要比以前更嚴重時,除了千般萬般的無奈,作為至交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想著看能不能幫他一把。
除了幫,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他不能看著他就這麼下去。

他不能,可關淩已經能了……
唐浩濤覺得這真的是報應。
但就算是挽回不了什麼,他也只能幫著試上一試。
「說吧,你不說,你就過著一年頂多看到一次他的日子吧,你不離婚又如何,這影響不了他躺在別人的床上,養著別人的孩子,」唐浩濤說著殘忍的話,看著商應容那越來越腥紅的眼,忍著難受一字一句地挖著對面的人的心:「就算你死了,把命賠給他又如何?他現在不在乎,你難道沒看到,他的心現在不在你身上了?他已經不管你的死活了。」
「別說了……」一天下來也僅說了幾個字的人,看著唐浩濤猶如射刀子一般地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捏著鎮紙的手已經從縫隙中流出了血。
「就算你這樣,他看到了,也不會如何……」唐浩濤坐在他面前,深吸了口氣,盡量平心靜氣地說:「所以你現在有三個選擇,要麼你死了一干而淨,要麼你找別人,要麼,讓他回來,你選哪個?」
商應容直視著他,那雙眼睛就像兩個黑洞,讓人暈眩又窒息……
當唐浩濤都不忍心看他的眼睛,要轉過臉時,他看著唐浩濤,眼裡有著渴求,他開了口,「回來,要讓他回來。」
唐浩濤用手支著頭,無法承受那個能在好幾個領域能呼風喚雨的好友帶著渴求的腥紅眼神,閉緊著突然酸澀不堪的眼睛,不堪重負地深吸了口氣,久久後,他疲憊地開了口,「既然選了,就開始想想要怎麼辦吧。」


姜航要入院,姜家所有人都出動了,表親堂親都來了,前來看望姜航小朋友。
姜航小朋友對此表示嫌棄,覺得擾了他的清靜。
不過說歸是這樣說,大人們前來抱他時,他也乖乖讓人抱,人要是看著他紅了眼,他還會拍拍人的背,安慰人說他沒事啦……
關淩回去的時候,下車的時候就見到了姜虎,進了屋,姜虎把他的大衣脫下,讓他去餐廳那邊先吃飯。
姜航這時已經睡著,關淩問了的情況後也安了心,轉身去了廚房。
剛走到門邊,傭人就把姜絲面放到了餐桌上,關淩吃飽了去姜航房間看了一眼,和兒子一起睡的姜虎見了連忙出來,小心帶上門,問他:「吃飽了?」
「嗯,睡不著?」關淩問他。
「有點……」姜虎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關淩的頭髮,頓了幾秒,還是沒忍住,抱緊了關淩。
「我不能失去他。」好久後,姜虎在關淩耳邊帶著哽咽說出了這句話。
姜航是姜虎的命根子,關淩知道這關口是姜虎最難熬的,哪怕手術的四成的成功率現在已經有了五成,可誰也不會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不會的……」關淩拍著他的背,他知道姜虎的脆弱只能在他面前顯示,在外在裡,他現百都是要撐起姜家的那塊天,他不能塌,更不能出現一點裂縫,他必須是個強大的男人。
可再強大的男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有承受不住的時刻,關淩再明白不過,所以他現在站在姜虎的面前,任由他短暫依靠。
過了一會,姜虎靠在他肩上就這麼站著睡著了後,關淩憐惜地歎了口氣,輕輕推開了門,一步一步抱著姜虎進了裡在,把他送到了床上。
姜航淺眠,姜虎睡著後,他拉了拉關淩的手。
「我爸爸怎麼了?」姜航輕聲地問。
「他睡著了,」關淩蹲到他那邊,也輕聲地回答他,「所以,你也要好好陪他睡,知道嗎?」
姜航沒有說話。
「他哭了嗎?」過了幾秒,姜航這麼問。
關淩搖頭,微笑著說:「他沒有,為了你他不會哭的。」
「哦……」姜航還是拉著關淩的衣袖,沒有打算讓他走,好像還有話說。
又過了一會,他才小小聲地說:「關叔叔,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安慰爸爸,我知道你們還可以找人生小孩的,你幫爸爸再去要個孩子,這樣爸爸就不會很傷心了……」
關淩聽得淚都快要掉下來,但還是控制著情緒輕聲地按撫著他,「你不會有事的,乖,相信關叔叔,嗯?」
「可是……」姜航還是不放棄,「我是說萬一……」
他的「萬一」後面沒有再繼續講下去,因為他們共同發現,枕頭的另一頭裡,傳來了一句壓抑又絕望的嘶啞聲。
姜虎的頭埋在枕頭裡,背對著他的堅韌後背一動都沒有動,如果不是剛剛那聲痛苦不堪的絕嚎聲,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哭了……
「爸爸很傷心,所以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關淩勉強地笑了笑,繼續跟姜航說:「你要為了他努力活下去,要是沒有你,他一輩子都會活不好,你要知道,在他心裡,無論哪個小孩都代替不了你。」
「我知道了,關叔叔……」姜航放開了他的衣袖,他爬到了姜虎身邊,小心翼翼地抱著他爸爸的頭,輕聲地喊了句「爸爸……」
他儘管喊得小小聲,但裡面已經有了哭音。
關淩當下解了外套和圍巾,他上了床,把姜航抱到懷裡,拍著他的背,又安慰地摸了摸姜虎的頭髮,最後把姜航放到姜虎懷裡,在沒有開燈的黑夜裡,在依稀的光線裡,他看著這兩父子依偎著睡了,就像兩隻相依為命的大小老虎一樣。


姜虎現在每天都跟著他舅舅就姜航的情況不斷聽著專家開會,關淩所能做的就是幫著姜家的人照顧著二老,儘管他的作用不大,但因為他溫和又淡定的身影穿梭其中,凝重的氣氛裡偶爾也還能讓人喘兩口氣。
姜航的雙胞胎妹妹也來了,吵著鬧著發著脾氣要把她的心臟給她哥哥,大人不答應,她每天都哭鬧不休,還好關淩哄小孩有一套,跟她講故事說道理,小孩倒能安靜一會。
這個時候,姜航的親生母親也是燥動不安,畢竟母子連心。
手術的成功率說是有五成,但他們誰都知道這種手術的風險極大,只一個環節出點小錯就是回頭乏術。
大人們都心神不寧,關淩就把小孩帶在了身邊,一大一小倒相處得很好。

姜航手術那天,關淩帶著小女生去醫院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商應容在電話那邊說:「祝順利。」
關淩愣了一下,淡笑著說了聲「謝謝」。
「那就不打擾了,再見。」那邊說完,等到關淩的一聲「再見」就掛了,關淩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啞然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現在商應容弄哪套,不過不管哪套都無妨,他不在意就是。
橋歸橋,路歸路,他們終究要學會試著去接受別的可能性,才能好好生活,這才是他們的歸宿。

姜航的手術在眾人期待好結果的盼望中成功了,但,他還要在醫院住半年,確保結果。
那天是姜家人的好日子,連平時為人相當剛硬的姜老爺子都流了兩行老淚,姜虎更是抱著關淩大聲痛哭。
姜家所有的人都喜上眉梢,接連幾天,每個人臉上都笑意吟吟。
關淩在姜家生活了近大半年,大家在老頭老太太的示意下已經把他當成了姜家的一份子,向他道恭喜的人也是絡繹不絕,一時之間,關淩的手機又被打爆了。
等到過了幾天平靜後,關淩總算是有時間好好處理公事了,也就是在這天阿清帶著公事來找他的時候,才聽到阿清說唐總要帶著夫人回來了。
「回來了?」關淩有些詫異。
「是,除了大兒子還在美國念大學,其它二子一女都回國了,這幾天就在辦入學手續……」阿清點頭說:「唐夫人還說,要是你這幾天忙完了,有時間的話,想請你參加他們的回國家宴。」
關淩沈默了一下,淡淡地問:「哪天?」
「就這個星期六。」
「他們現在住哪?」
「林宛的別墅,」說到這,阿清猶豫了一下,看了眼關淩,在關淩示意他說下去之後接著說,「商總也搬了過去,他們現在是鄰居。」
關淩聽了沈默了一段時間,然後笑了笑,對阿清說:「你回去幫我問問唐總,看到時我能不能多帶一個人去。」
阿清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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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第九十三章

關淩在當天下午接到了現在已是唐浩濤的妻子──林潔的電話,林潔在電話裡笑著說當然歡迎他帶人去。
兩人電話裡就現在國內的環境閒聊了幾句,親和隨意,沒有把商應容的事帶到裡面去。
他們夫婦不主動提起,關淩自然也不會把話挑明。
至於他們回來的真正用意,關淩覺得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只要還沒真涉及到他,他就當沒發生,真涉及到了,他也有應對的方法。

關淩帶了姜虎一同前往,到了地方,剛把禮物交行唐浩濤夫婦手裡,就看到不遠處怯生生看著他的商淩,不敢靠近他,眼中裡似乎有淚。
「淩淩……」林潔招手向他,意欲讓他來跟關淩打招呼。
關淩把手中大衣脫給姜虎拿著,微笑著看著那小孩。
差不多一年沒見,感覺這小孩陌生了許多。
林潔一招手,原本偷偷看著關淩的商淩知道自己被大人發現了,眼睛陡地一狠,臉一沈,轉過臉就走了。
林潔剎那尷尬,看向關淩的神情有些無奈。
「他這段時間以來心情有一點不好……」唐浩濤這時開了口,和姜虎打過招呼的他朝關淩解釋,「你多包容點,他挺想你的。」
關淩怎可能跟小孩計較,但他也不會再主動和商淩表達親密,畢竟這確實不是他的小孩,更不是他的責任。
他會把商淩當朋友的小孩,偶爾見到,自然會友善對待,多了,他就給不起了。
所以唐浩濤說商淩想他的話他沒有接話,只是笑笑,並不多言。

雖然是家宴,但還是來了不少人,關淩和姜虎算是中間到的,一進去,前來寒暄的人不少。
姜虎畢竟是這個城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怕這裡大半的人是容廣的高層,但一夥老狐狸聚首,個個都有本事把場面弄得其樂融融。
飯桌上商應容也來了,他坐得很遠,中途姜虎在打招呼的時候看到他在身邊,伸過手,他們還握了手。
看表面,大家都有禮有節,進退得宜,相安無事。

唐浩濤家宴裡來的人物都是與關淩非常熟悉的人物,不是自家高層就是平時的合作夥伴,自然酒就要喝得多一點,洗手間也要上得多一點。
當他第二次從洗手間出來要洗手的時候,看到了商應容間在洗手台,他洗完,那沈默的華發男人遞給了他一聲溫熱的擦手毛巾。
關淩接過,笑著道了聲「謝謝」,推門而出時,商應容也跟在了他身邊。
洗手間出手,要走過一道走廊才到大廳,關淩走到一大半,正要轉彎時,發現商淩就靠牆而坐。
小孩長大了一點,但很瘦,顯得眼睛尤為黑白分明。
他長相完全繼承其父,長得非常完美,是個讓人一看就討厭不起來的好看小孩。
關淩路過他身邊,給了個微笑,腳步沒有停留。
他就這麼走了。
按他自己的意願走了,而身後的商淩流了滿臉的淚,在他身後叫了聲「爸爸」。
關淩像是沒有聽到,背對著背後的父子,腳步停都沒有停。
他走入了大廳,笑意吟吟,平靜對上唐浩濤看向他的眼。
唐浩濤看了眼他的身後,撇過頭,繼續應酬。
只是在低頭誰也看不到的瞬間,眼神暗了暗。
他知道關淩會不為所動,只是還是為他的心硬覺得棘手。


關淩在走的時候,還是和唐浩濤談了一會話。
他溫和地和唐浩濤說:「我希望下次我還是別出現在商淩面前了,他是個孩子,我照顧他多年,自然對我有所寄望,只是我和他爸爸已經不可能了,不可能再照顧他,不要再給他沒必要的期望讓他失望,他只是個孩子,讓他和喜歡,並能真正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對他好點,別用我們的事去影響他,或許會對他的成長要稍好些。」
他言盡如此,也不待唐浩濤多說,說完就走了。
車上,姜虎安慰地拍了拍關淩的肩,關淩無奈地朝他笑了笑,說:「希望他們多能為商淩想想。」
能多為孩子想想,而不是利用他來逼迫他。
他們是真的不明白嗎?他照顧商淩多年,疼惜他多年,僅僅是他沒有辦法,只能選擇喜歡他。
孩子照顧久了自然會心疼,但他也無比明白,這不是他的孩子,他拿他當寶貝,也僅僅只是寶貝,多餘的就沒有了。

一個多星期後,阿清跟關淩說商應容身邊新來了個管家,長得還挺像他。
「能力不錯。」阿清是這麼跟關淩說的。
關淩看了看阿清給他的照片,看了一眼不由笑出聲,跟身邊的姜虎說:「還別說,真挺像,不過比我年輕時候要好看多了,他的鼻子比我挺多了,看起來更好看。」
姜虎瞥了一眼,點了下頭,翹著腿繼續看他的刑偵資料,對好看的年輕人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
「眼睛也不錯,看起來比我精神多了,這個倒是不像我。」關淩這麼說是因為阿清給了一張他的對比照,比比,真覺得這年輕人出色多了,其實認真看來他們並不怎麼像。
阿清也過來看了兩眼,然後看著關淩說:「你現在就很不錯了,他老了未必及得上你的一半,男人年紀大了都是靠內蘊。」
關淩當他說客氣話,充耳不聞,繼續翻唐浩濤那邊的動靜。
表面上他不當回事,但私底下,他該怎麼防唐浩濤就怎麼防,唐總這一生很少有失敗之事,關淩從不敢對他掉以輕心。
現在知道他給商應容找新的人,關淩更是覺得他這輩子不會跟唐總在明面上扯破什麼臉,他們都是愛惜自身羽毛的人,都有種下意識把事情盡可能完美解決的本能。
「是不是,姜局?」阿清見關淩對他的評價無感,拖上姜虎。
姜虎聽到叫到他,抬起頭,仔細想了一下說:「關淩啊?還成,沒幾人比得上。」
「還成」跟「沒幾人比得上」,挺相反的話,姜虎說得那個叫自然,關淩抬頭哭笑不得地回:「得了啊,幹正事。」
阿清摸摸頭,看著關淩近四十歲,但眼角眉梢都有獨特氣質的臉,再看看他身邊那陽剛英俊的男人,莫名地覺得,其實關淩,跟姜虎更配。
這種配法,無人比得上。
哪怕跟現在的商總跟那個比關總長得更俊美的年輕人比也亦然。


阿清在關淩手下混了這麼多年,關淩該給他的都給了,給得比他要的還要多上一點,自然,他對關淩是死心塌地的。
人一死心塌地,就容易護主,所以洪康和那新來的年輕人,名叫安然的年輕人笑著說話時,站一邊的他僅只是點了個頭。
安然是來給商應容送午飯的,送完就走了。
他走後,洪康看了眼阿清,笑著問:「怎麼?不喜歡啊?」
阿清怕他誤會,只好解說:「沒什麼不喜歡,我老闆他都不在意,我在意什麼?就是覺得長得像有點彆扭,還說他是關總第二,他長得只是有點像關總,幹嘛說他是關總第二?我覺得他自己做他自己就挺好。」
「嫌他搭你家關總的順風車了啊?」洪康停下腳步,打算推開樓梯間的門。
他們沒坐電梯,走的是樓梯,剛也是在樓梯間正好碰上自樓梯而下的安然。
老實說,洪康覺得這個安然也挺不錯,年輕還懂得低調的年輕人不太多。
「這倒不嫌,」洪康的口氣比較輕鬆,阿清也挺輕鬆地回答,「商總要是真跟這位安公子成了,我們都鬆一口氣了,我老闆是有這個雅量祝福商總的,你知道的。」
「呵,」洪康輕笑了一下,推門的手也停了下來,眉眼間的笑意更是淡了下來,「關總雅量誰人不知?他現在是恨不得商總找著新人好跟姜局正式在一起吧?」
阿清見到他的臉色,也含糊地笑了一聲,打算推門趕緊各回各的辦公室,把這事揭過。
但洪康卻沒停下話,還攔住了阿清推門的手,並嚴肅地對阿清說:「叫關總這時候千萬別寄離婚書過來,要不後果自負。」
聽到這話,阿清的臉也沈了下來,「我們關總這點智商還是有的,洪總太操心了。」
阿清面帶怒色,洪康也並未見此收斂,他只是認真地告誡阿清:「讓關總也別妄自菲薄,我明著告訴你,商總並沒有把安然當回事,只是這是唐總塞過來的人,他不能削唐總的面子,至於他以後能不能代替關總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商總的心思還全在關總身上,關總就是想換回自由身,也最好等個兩三年……」
阿清不耐煩打開他的手,「什麼最好不最好?你們還有理了?憑什麼還等商總找妥新歡我們關總才有自由身?哪來的王八道理?」
說著他就推開了門,但還是按捺不住火氣,轉過頭對著洪康吼:「就是你們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壓他,讓他忍,讓他什麼事都顧全,讓他什麼事都要排在他自己本人前面,他才在能走的時候走得這麼頭也不帶回,我也明著告訴你,別欺壓得過份了,關總是不介意你們讓商總找好了新歡再辦離婚手續,但你們也最好都客氣點,對他放尊重點對你們沒壞處。」
說完他轉過頭就想大步離開,但轉過臉,卻對上了白髮男人的臉。
阿清愣住了。

商應容儘管滿頭白皮,但因著那張得天獨厚的好皮相,哪怕五官因過於削瘦淩厲得就像柄沾著血的劍,而眼神更是冷酷得像柄泛著寒光的刀,但這些在他身上增添的只是另類的英俊。
哪怕他外表變了,在氣勢上,在外人眼裡,屬下眼裡,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容廣老闆,這點,不會因關總的在與不在有什麼改變。
所以,這時的阿清饒是也是身經百戰的情報人員,這時也不敢直視他的臉,他迅速退後兩步,靠上牆壁,穩往了點剎那發塞的心,才敢低頭低低叫了聲:「商總……」
「嗯。」商應容應了一聲,與他錯身而過。
阿清以為他就要下樓時,走了兩步的商應容回過頭問他:「關總怎麼樣了?」
他問得溫和,阿清不得不抬起臉,說:「挺好的。」
「誰不尊重他了?」商應容非常,非常溫和地問著阿清。
阿清迅速搖頭,「沒有誰。」
「還是誰說了他的閒言碎語?」商應容淡淡地問著,這次不待阿清回答,他轉過臉對洪康冷冷地說:「還是你說了?」
洪康苦笑,搖頭。
「別讓底下的人說他什麼了,他也是容廣的老闆,你們多注意點。」商應容說完,頓了頓,又對阿清說:「以後你要是見著誰不尊重關總了,不用問我,你自己全權處理。」
說完他看了洪康一眼,下樓走了。

商應容到了停車場,取了車。
車開到半路,看到了新管家的那輛車。
車開得不快,均速,看得出駕車的人是個沈穩的人。
商應容的車也飛速超過這輛,只是發燙的胸口並沒有因車速的提高而有些消褪。
很快,回到了林宛。
林宛是高端別墅區,開發商是容廣,唐浩濤用林潔的姓為這處命的名。
當時他們誰都沒有意見,他,關淩,都沒有。
唐浩濤甚至讓這處地方為他對林潔的求婚增加了籌碼,他在林潔去過的每一個國家裡在同一天裡打出了求婚詞時,林宛那天也有發出信號。
在老友求婚成功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記得是關淩背他回去的。
後來想想,那天他不應該喝酒的,因為關淩那天的腰不好,被他早上做的。
他喝多了只纏著關淩,關淩身體不好還要照顧他,確實是他不對。
而關淩第二天沒說什麼,他也就忘了,是真的忘了,習慣性地忘了。
他確實不是個好愛人,很多事情都大意過去了。

他在唐浩濤家門口停下車,沒有回自己那邊。
他敲了門,林潔看到他,有些驚訝,往他身後看。
商應容禮貌性地抱了抱她,問她:「浩濤呢?」
「在書房……」今天是唐浩濤的休息日,上午他去孩子們的學校開完家長會,林潔剛說完,就見商應容上了樓。
她也跟了過去。
書房門被關上,商應容拿出放在胸口的那張照片,本來同一張裡還有另一個在他身邊的人的側臉,但被他剪輯掉了,只剩下關淩。
這是關淩早上和人出去散步的照片,照片拍得很美,拍的是關淩的側臉,關淩嘴邊的笑意很溫柔。
給了唐浩濤,商應容也湊過去看,看了看關淩,他跟唐浩濤淡淡說:「我早上拍的,他以前沒事的時候常去那散步,他喜歡那個公園裡湖邊的鳥,我跟去過兩次,每次去都在電話裡說公事,後來他就乾脆不去了。」
「沒想到今天能遇到他……」商應容想了想早上遇到的那個人,還有他牽著別人的那隻手,心口一陣一陣滾燙地猛烈跳動。
他知道他應該表現得疼痛一點,可是心口疼久了也就麻木了,他揉了揉眉毛,對唐浩濤說:「我有點忍不住了,浩濤,還有嫂子,幫幫我,我不需要再一個新關淩,我要這一個就好,老的關淩就好,就他就行。」
林潔聽得鼻子發酸,轉過臉,假裝看著窗外。


關淩又要上機,出去跟人談公事。
姜虎準備送他到機場,關淩嫌麻煩,提前讓阿清過來了。
剛到機場,以為在醫院陪姜航說話的姜虎就在機場等他,見到他還打了下他的頭,以示教訓。
關淩上機後,發現他座位旁邊坐的人居然是唐浩濤。
他納悶了,問:「咱們公司的飛機都不行了?」
遠距離出行基本靠私人飛機的唐總面不改色地說:「關總都只坐航機,我入鄉隨俗,還是不招搖的好。」
關淩笑,又問他:「你不是要晚兩天比我到?」
此次談判事關重要,對方人馬妖魔鬼怪都出場,而容廣也獻出了這兩位老總應對。
外界傳說他們也是魔鬼級別的,難纏得要死,本來關淩還以為他們一人一個地出場,好少給人添點心理負擔,哪想,唐總此時就坐在了他的身邊。
「國內的事,我插手的少,還是先過去跟著你熟悉下場合。」唐浩濤說著遞給了關淩一疊手中的資料。
關淩接過翻起,邊看邊點頭,「也好。」
「說到這,」唐浩濤看了眼關淩,問:「很少見你用公司的飛機。」
關淩指了指後面阿清他們,淡然說:「跟私機無異。」
對於見著唐浩濤,阿清也有點訝異,這邊的位置他們全包齊乎了,唐浩濤的位置上坐的應該是容廣的一個會計師,而不是唐浩濤。
但唐總來都來了,阿清自然不會過來問。
他們關總自然知道怎麼應對。

「知道安然嗎?」飛機飛到一半,關淩資料看完,正在揉眼睛休息的時候聽到唐浩濤這麼問。
他淡然地點了下頭。
「我想讓他試試別的可能性,安然不錯,也挺喜歡他,喜歡他很多年了……」唐浩濤對關淩說,「找到一個像你,又喜歡他的人不容易,他這方面的運氣一向很不錯。」
「確實。」關淩笑著點頭。
看著他溫和的笑臉,唐浩濤忍住額頭欲爆的青筋的跳動,平靜地問他:「那你呢?喜歡他這麼多年,等到他也喜歡你了,就真這麼算了?」

愛太慌張第九十四章

「嗯,」關淩朝他淡笑,直視他的眼,非常確定地回答:「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他已為商應容妥協這麼多年,該試過的都試過了,下半生還都會耗在容廣,他覺得這應該夠了。
所以,唐浩濤主動說,他也把話順勢說出來,「這麼多年,我已對他足夠好,對於你們來說,我也會留在容廣,直到接班人出現,能為你們做的我都做了,我想,給我點小小的人身自由並不為過,唐總,我還是有人身自由的吧?」
他語氣溫和,面帶笑容,只是,眼睛又冷又嘲諷,看得人心裡發刺。
在這樣的眼神下,唐浩濤眼睛緊縮了一下,隨即他笑了一下,為了挽回局面,他笑著說:「你說的什麼話?你也是公司的老闆之一,誰還管得了你?」
他沒想到關淩能這麼毫不留情,所以這場談話,在關淩毫不在意把話捅破,毫不在乎翻舊帳得已擺脫的情況下,唐浩濤預期的以溫情勸動他的場景僅在開頭就宣告夭折。
他們身後,安安靜靜,屬下們像是什麼也沒聽到。

唐浩濤的第一句話說出來,關淩就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
無非是想讓他念起商應容的好之類的。
是,他們之間可能是還有點美好回憶,商應容的親吻不錯,身體不錯,可是除開這些,這個人對他來說也就沒有優點了。
他們近乎大半輩子的糾纏,如果不是他的妥協到底,常人怕是一日都熬不下去,可到頭來,如果有人要告訴他這種日子還是種好日子,關淩就覺得這笑話也說得太過線了點。
他要處理商家夫人和大小姐的挑畔,要處理因商應容而起的那些桃色事件等之類的,這還僅僅是私事,每件他都不能過線,要適當處理,這種日子,他過了一天又一天,誰要跟他說一個「好」字,關淩都覺得哭笑不得。
他因為知道商應容是個什麼人,所以沒辦法忍了下來,可就算是這樣,還得不來商總,乃至唐總的理解,像是他活該處理這些似的。
他是拿了容廣的錢沒假,但他有處理公事。
就因為他愛商應容,他把因商應容而帶來的私事全攬下來了,也不指望商應容真心覺得這是他的犧牲,可就是如此,這個男人還是有辦法把他的底限給毫不在意地捅破,關淩拿他沒辦法之後,也拿對商應容連失望都懶得失望的自己沒辦法了。
那天離開商宅,離開別墅去往姜家,一路上關淩除了疲憊,什麼感覺也沒有……
其實過去,對他來說,想起來一點美好也沒有。
這種感覺,唐總這麼英明的人,事先應該想到的。
他與商應容之間,哪有什麼好事。
那個但凡別人長得順他眼點就忍不住好的男人,誰又真敢說,他對他關淩一心一意?平時是好,一有那個抓住他眼球的,他這個保姆就又僅僅只是保姆了。
說了這麼多年愛,其實都是白說罷了,在真相面前,所有言語都不堪一擊。
他們就是不適合,他都承認了,他也希望唐總別因為商應容那點奶娃離不開媽的心理就又要把他拽回去。
如果非得拽,他也只好不客氣了。
他畢竟不是個死人,活著多少還有點脾性。

談判是三天,公事上他們合作無間,差不多第三天的下午就已經跟合作方取得共識了,下午唐浩濤的私機就停在了頂樓上,邀關淩上機。
關淩笑著拒絕了,「我們的機票已經訂好了,而且下午我還有點事留在這,今天就不回去了。」
唐浩濤還要回公司主持一個會議,只能離開,走之前,猶豫了一下,和關淩走到一邊對關淩輕聲說:「如果我能保證他以後眼裡只有你一個人,再不會為別的人浪費心神,哪怕是一個眼神,你能不能回去?」
關淩笑出聲,對唐浩濤說:「試試安然吧,這個不行,試試下個,多幾年,他就差不多能擺脫我了,現在他只是在狂躁期,你都回來了,你們陪他好好熬過去吧,我也希望他好。」
「關淩……」
「浩濤,」關淩平靜地看著眉頭糾緊的唐浩濤,「就算我死,我都不想回到他身邊了,我和他的關係,以後僅僅是同事,多了就沒有了。」
他說完帶帶著阿清他們走了。
他們身邊都是關淩的老部下和保鏢,電梯裡,阿清冷冷地扯了下嘴角說:「唐總也太愛裝深明大義了。」
關總拍了他下的背,笑著示意他閉嘴。

回到酒店,阿清和關淩報告他新得的消息。
是安然的。
安然是整容整出來的,不過整得比關淩完美,眼睛整出來挺像商應容的父親。
「洪星比我先一個星期得到的一手消息,應該是繞過洪康給了商應容,」阿清淡淡地說,「知道他是個西貝貨,商總怕是倒足了胃口。」
見平時對商總恭敬有加的阿清都主動說起了商總的口味,關淩撫著額頭笑了。
「這位安公子是主動找的唐總的,唐總應該是想一箭雙鵰,要麼不是商總中箭,就是大概用他來試探你。」阿清淡淡說。
「嗯。」關淩想著回家後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阿清繼續報告:「商總經常前去你去的湖心公園,應該有那麼一兩次,看到你跟姜局去了。」
關淩點了頭,靠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說:「那以後不去了。」
阿清合上電腦,坐他身邊,「關總,你在想什麼?」
「回去的事。」
「什麼事?」
關淩大部份的事都跟阿清說,畢竟很多事都是阿清幫他解決。
「我這段時間要搬出姜家,你幫我找個住處,隱蔽點的,最好商總他們查不到的。」
「不容易,但我會試著辦。」阿清先點頭,然後問:「為什麼?你跟姜局有矛盾了?」
關淩笑,笑容有些噓唏,「他這一關卡熬過去了,我也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我覺得你們很配。」阿清誠實地說。
「很多事不是配不配就能解決的,」關淩苦笑了一聲,「我離開商總就是想過點輕鬆的生活,幫姜虎吧也只能幫一時,哪能真幫得了一世?要是真一世了,我這輩子還真是保姆的一生了。」
說完他自嘲地一笑,「不過也差不多了,大半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你說,商總急急就能白頭髮了,我跟這麼多人勾心鬥角一輩子,忍了這麼些年,脾氣都不敢發一次,怎麼就白頭髮都沒一根呢?」
「你這是身體好。」阿清忍不住安慰他。
關淩聽了笑著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我也就能勉強對自己身體負點責這點算是對自己好了。」
阿清聽了微微有點難受,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跟他老闆說:「那姜局那,他知道嗎?」
「我正想著這次回去跟他怎麼說,」關淩揉了揉額頭說,「電話裡說了一點,主要是讓他跟姜航先打個底,回頭跟他說了,慢慢再搬出姜家吧。」
「可你們在外面已經是一對了,這事……」
「以前是怎樣,以後就是怎樣,外面的事,我能順手幫他辦了的我會辦,但他家裡的事,我應該試著放手,畢竟姜家有的是人,不缺我,而我卻缺那麼一點……」關淩說完,實在困極,靠在了沙發上睡著了。
他這兩三天因為談判的事,每天也就睡了二三個小時,黑眼圈都出來了。
阿清拿來薄被蓋在他身上,退出了房間,到另外一間房間處理公事去了。

姜航情況穩定,關淩回去跟姜虎說了他的意思。
姜虎抓住他的意思和他談:「我知道,當我工作恢復正常力度後,等於把整個家都放在了你肩上扛,這對你不公平,但……」
關淩微笑著直視著他。
姜虎那些比較自私的話就說不出口說了,他瞇了瞇眼,問關淩:「你要回去嗎?」
「哪可能,」關淩淡淡地說,「我連你家這個適合我的地方都不願意呆,你覺得我還能回他那個環境去嗎?」
姜虎笑,笑著笑著歎了口氣,問關淩:「我們真不能嗎?」
關淩靠了過去,靠在他肩上苦澀地笑,「哪天啊,我是說,哪天你要是出事了,誇張點說,我怕是在地獄都會想著要回來幫你一把,你曾替我扛的,我都想幫你扛回來,其實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但姜虎,我不想再扛那麼大的事了,你們姜家的整個大家族,還有姜航的以後,這麼大的責任我扛不起,我後半輩子只想輕鬆點。」
姜虎聽了也苦笑,他確實有那麼一大個家族在那,要是關淩在,確實是有人想要他在他不在的時候扛起來的,關淩不想扛都得扛,他能耐在那,沒人會浪費。
這是關淩的能力,也是關淩的桎梏。
「他們以後也會拿這個跟你做文章的,是嗎?」姜虎吻了吻關淩的嘴,問他。
關淩點頭,「容廣有一部份是在我手裡,儘管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信用我的,但畢竟這是容廣的資源,他們要是懷疑我濫用資源也說得過去,再說,姜虎,現在是沒有,但你能保證,哪天你們家的人不會托我辦事嗎?」
姜虎是政法家族,在地方算得上權力濤天,但也僅僅是這個地方,而關淩手裡有非常順利的階梯讓這些人可以更上一層樓,哪怕姜虎不用,姜家其它的人難道不會用?
一個接一個的,會沒完沒了。
往後的人生,他即要跟容廣那邊交待,又要應付姜家這邊,哪有什麼清靜。
姜家人這麼樂意接受他,其中有姜家父母的態度,另一半,還不是他手中權力作祟,而姜家父母看中他,也少不了他能力的因素。
關淩跟姜虎是朋友,姜虎對他的情義,他一分都不想少給他地還著,所以把話說得很明白,也不怕傷他們的感情。
姜虎畢竟是姜虎,是那個一直對他尊重有加和維護的人。
「這麼說,我們有很多理由不在一起了?」姜虎擰緊的眉頭說明著他非常不痛快。
「不算是不在一起,但還是多少要有點距離。」關淩見不得他這樣,翻身而上,捧住了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嘴。

五月,姜航提前出院。
關淩在他回家後去看他,姜航不屑地對他說:「我爸爸才不喜歡你了呢,喜歡天天哥哥了……」
說歸這樣說,但他卻主動坐到關淩懷裡,對關淩悄悄說:「沒事,他不喜歡你了,我喜歡你一輩子。」
秦天天站在一邊拿著藥碗不知道把眼睛和雙腳往哪放,他明明追求起姜虎來什麼事都敢做,能為了照顧姜虎家的人,一個拿著碩士雙學位的大好青年飛快地學好了護理課程,甘願每天照顧這兩老一少,每天都樂呵呵地就像剛冒出來的太陽那樣活力四射,但面對關淩,他總是有種奪人所愛的心虛和羞愧,每次見著關淩都有種「我一定要快快躲起來」的衝動。
關淩儘管在前半個月姜虎跟他斷了情人關係後有些失落,但因為他的對象是秦天天,是那個每次看著他就一臉絕望地想把頭埋到地底下的年輕人,這種失落就被好笑取代了……
他複雜了大半輩子,難得身邊遇到過這麼單純的人,取樂心一起,每次去看姜航,都要稍微裝得憂鬱一點,看著小年輕全身都不知道往哪放,往哪躲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
「天天哥哥,把碗給我吧……」秦天天那手足無措的樣子看得姜航都覺得有些可憐他起來了,他是在出院的時候才知道他跟他爸爸在一起了,並且得到了他關叔叔的祝福,所以他也就接受起了這個事實起來了
只是難免同情他的關叔叔,這麼好的人,都還要被他爸爸這麼個老男人甩。
男人都難免愛啃嫩草,姜航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挺無奈的。
所以,他等秦天天把碗給他,簡直就是用跑的跑出他的房間後,他轉頭對關淩說:「你別嫉妒嘛,我爸爸不要你,我要你,你找我,你就是比他找了個更年輕的了。」
關淩聽了抱著他大笑出聲,笑得肚子都痛了。
最後,姜航趴在他身上睡了,睡之前在他耳邊迷糊地說:「關叔叔,你別傷心,我愛你喔……」
關淩剎那覺得心都柔成了一片春水,他愛憐地摸摸姜航的頭髮,希望他能幸福一輩子。

其實他們這些人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姜虎身邊一直有,並且與他願意接受的秦天天確定了關係,關淩身邊有,范以綿一直都在與他打擦邊球。
但關淩已經不想再找像他這樣的人了,他幫范以綿一次兩次,以欣賞之名,多了就過線了。
他不可能幫誰都像幫姜虎一樣。
何暖陽對他與姜虎的事連白眼都懶得拋,不過在關淩與姜虎談這事後的那天晚上陪了關淩一晚。
關淩其實不是不傷心,只是這種傷心在別的事情下不堪一提,何暖陽再明白不過關淩,他有時候看著關淩就像看著一個傷痕纍纍但沒辦法施以援手的孩子一樣,除了陪伴,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所幸的是,儘管世事並不完美,但至少他有了清靜。

關淩晚上回來的時候家裡還有燈,見到何暖陽正在燈光下看著書等他,不由訝異問:「怎麼沒回去?李慶呢?」
「他回李家了,我今晚睡這邊。」何暖陽把書放一邊,看著精神不錯的關淩:「吃飯了?」
關淩點頭,「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懶。」何暖陽站起去拿杯子給他倒酒,再去熱了點下酒菜。
關淩看到滿桌還沒收起的菜,無奈說:「你來幫我做飯你就提前說,這不都白做了麼。」
說著甩了手中剛脫下的外套,卻把桌上的菜打包放到冰箱裡,打算明天熱了吃。
「除了這,你還能回哪去?等等不就得了。」何暖陽不甚在意地說著。
過了十來分鐘,菜也熱好了,該收好的也收好了,關淩躺在沙發上喝了口酒,舒服地長吁了一口氣,像是一天在外奔忙的疲憊全沒了。
「我跟你說說商應容的事……」何暖陽把頭枕在關淩的大腿上,兩長腿搭起翹起一隻,懶洋洋得像隻貓。
「說什麼?」這幾個月,一次都沒有出現在容廣的關淩,還是忌諱著現在這個有點像跟蹤狂的商總的。
「他那小堂弟又發病了,是不是你幹的?」何暖陽拿眼瞄著陰險的關總。
關淩挑眉,「怎麼可能?」
何暖陽乾脆拿眼橫他。
關淩只能笑。
過了幾秒,他聳聳肩說,「但你不能不說這不管用,至少今天出去,我沒被人跟蹤……」
商應容這幾天完全吃錯了藥,跟著他去花鳥市場,跟著他去逛菜市場,居然還跟著他逛古董市場,一天到晚都跟著,他外表那麼招眼,顯得目標那麼大,關淩算是怕了他了,乾脆讓阿清想想辦法,把人支開,圖個清靜。
「你這算是撮合他跟他小堂弟了?」
「老男人都需要嫩草滋潤啊……」關淩感歎,過了幾秒,他頗為頭疼地說:「明天還得跟唐總見面啊,你說他是不是閒得太過份了?這事管大半年了還不放手,日子過得太好了吧?」
「你想幹嘛?」何暖陽瞥他。
「沒想幹嘛,」關淩拍拍他的頭,對老友淡淡地說:「既然他時間多到浪費在了我身上,為示感謝,我也應該送他點禮物。」

關淩和唐浩濤開完會出來,兩人笑著同走了兩步路,然後唐浩濤接到一個電話,臉色一變之後,複雜地看了關淩一眼之後走了。
人間沒有童話,唐總身上,也沒有。
關淩笑看著他離去,轉過頭往電梯那邊走,對上了這幾天常出現在他身邊的商總。
關淩朝他點了下頭,腳步沒有停。
商應容眼在他身邊,與他一起進了電梯,然後進了停車場。
關淩在上車之前摸了摸鼻子,回過頭,看到商應容看好看著他。
他笑著開了口,說:「這怎麼還跟著我?公事不多?」
「還好。」商應容說完,朝他走近了幾步。
走了兩步,又兩步,然後直走到了關淩身邊才停下。
關淩真是服了他,這人就不懂得什麼叫放手?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上了車,開出停車場後都懶得看背後一眼。
他為了不影響商總,一直都不怎麼在他面前出現,但仗不住商總愛當他的背後靈,影響他的清靜。
關淩知道這可能是商應容知道他跟姜虎斷了關係引的禍,可能偉大的商總認為他終究跟姜虎成不了氣候,前來表現。
真是沒完沒了了。
怎麼甩都甩不了。

關淩要見人,半路叫阿清派人把商應容的跟蹤清了。
半夜,他從別人的床上爬起,出門打算開車回家時候的,在他的車旁看見了商應容。
「你就不能再找別人嗎?」可能半夜人的精神比較懶散,關淩又是在別人的床上剛剛饜足,所以說話的口氣儘管平和,但也譏諷。
他已經完全走出去了,商應容又何必非要跟人聯手把他往死路裡推。如果這就是他的所謂愛,那麼,這愛他還真消受不起。
他說得譏諷,但背著路燈的商應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然後,在不足的光線裡,看到四十多歲的男人,冷著臉掉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睛裡掉了出來。
那一刻,關淩對商應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耐煩,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知道他是一丁點都不愛這個男人了,哪怕是那種習慣性的愛,也沒有了。
全都沒有了。
愛太慌張第九十五章

關淩到家,接到電話,床伴在那邊帶著睡意問關淩到家沒。
關淩說了一句到了,他就把電話掛了,害得關淩挑了下眉,沒來得及告訴他商應容可能知道他的存在了。
畢竟那個地方,橫豎住了五六戶,把其它七老八十的人排除了,也就張麒這麼個主能和他有一腿了,跟蹤他到那,商應容不用人查,想想也就明白了。
為了不打擾對方睡眠,關淩也就想明天再和他說這事,上了床就睡了。
夢裡誰都沒有出現,很是清靜。

關淩第二天跑完步回來給張麒打了電話說了這事,張麒在那邊像是忙著,回了句「知道了」就又掛了電話。
饒是關淩知道他雷厲風行的風格,被掛斷電話的他也不禁因再次領會他的風格挑起了嘴角。
阿清是十一點來的,來了看著關淩就是摸著腦袋問他老闆:「您這是什麼時候跟張主席有一腿的?」
關淩很無辜,「前一星期吧,跟他開了個小會,開完會正好是晚上,張主席說要不要上個床,我閒著沒事,見色心起就答應了。」
阿清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張麒才三十出頭,足足比關淩少十歲,不說他爸是幹什麼的了,光是他本人,僅三十歲出頭一丁點,就已經是商業聯合會的主席了。
家世背景,能力,相貌──那主完全是全身都鑲著鑽的那種人物。
阿清能想他老闆以後會跟人上床,都沒想到他們老闆真的吃了嫩草,吃的還是張麒!
他掩面平息了一下情緒,抬起頭來準備說話時臉孔還是忍不住扭曲了一下:「關總,那是張主席啊……」
「那又怎麼了?」關淩輕描淡定,「就是個床伴。」
阿清再也沒法忍了,抱住頭鎮定了一會,才抬頭說:「那是各家千金都想搶的男人啊,就算是床伴,您這要是一不小心被捅出去了,以後您的對手不僅有男人,還有一干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啊……」
「誰會捅出去?」關淩奇怪地說:「我還以為咱們保密功夫都不錯。」
阿清腦子有點亂,過了一會理清了頭緒才繼續說:「這下商總都知道了……」
「他非要知道的,隨他。」關淩無所謂地說。
「唐總也知道了。」
「嗯。」關淩很是淡定。
「那張主席知道我們知道了嗎?」
「他剛剛知道了……」說到這,關淩歎了口氣,「那天我喝得有點多,他一說我就答應了,真不是給你找麻煩。」
「那你們以後還會在一起?」阿清覺得自己的錢真是越來越不好掙了。
「什麼在一起,」關淩淡淡說:「就是床伴。」
張麒條件萬里都難找到一個,關淩不虧,他更是知道張麒那說一不二的性格,說是床伴就是床伴,不會有多的。
就如阿清都難以接受一樣,關淩也不知道張麒怎麼就挑上了他。
但人跟人就是這麼奇怪,時間對了,人也對了,床上得很自然,自然得非常合拍,以至於他們中對於上床這事一句廢話都沒有過,僅僅憑「有空?」「有」這幾字就約定了第二次的時間。
昨晚是第二次,關淩走的時候張麒只拿著睡眼瞥了他一眼,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只是年輕緊致的肌肉在暗淡的光線裡泛起的光就足以讓關淩知道他們會再有下一次的。

關淩的嫩草吃得太好,一早知道消息的唐浩濤在辦公室裡抽了好幾根煙,看著一言不發的商應容好一會,都沒組織好腦海要說的詞。
「你怎麼想的?」再怎麼難,唐浩濤還是開了口。
「嗯……」商應容看著窗外的臉轉了過來,一夜未睡的臉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冰冷一片,「還是老樣子,要他回來。」
「可他已經不想,一點都不想了,」唐浩濤有些惱火了,「而且有了比你更年輕的新歡,他已經有了新開始了,你也爭氣點,別他媽……」
他正打算把話說得難聽,但對上商應容那洞悉他真正惱火根源的眼,那話也罵不下去了。
「你和嫂子打算怎麼辦?」商應容淡淡地問。
「怎麼辦?」唐浩濤笑了,笑得極為嘲諷,「我倒沒說什麼,她說離婚,什麼都不要,孩子也給我。」
他沒有勉強林潔結婚,確實是她先答應了,但她答應了,也出軌了……她說她愛好自由,唐浩濤只能接受。
資料裡她那年輕的情人確實長得像顆新鮮的草莓那樣讓人想對他欲圖不軌,唐浩濤儘管知道自己絲毫都不遜色於他,但還是難以接受她背著他出軌的這個事實。這比她當初不接受他費盡心思的求婚還讓他覺得難受。
「你呢?」商應容淡淡問他。
「離,」唐浩濤忍不住滿臉的灰敗,「只是要提前跟孩子們說一下,可能要花點時間。」
「嗯。」
「關淩手裡到底還有多少料?」說到這,唐浩濤苦笑了起來,「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你說過的,他心思慎密。」商應容說完這一句站了起來,拿了根煙點燃抽了兩口,回到位置上繼續辦公。
「吃點飯吧。」半晌,唐浩濤擠出了這句話。
「嗯,等會,一起吧。」商應容回了這麼一句。
唐浩濤驚訝看向他,沒想到他會答應。
只是到了下午,看商應容吃完飯做完按摩,睡了一覺之後還特地換了身衣服,手錶領帶都是按照以前關淩給他配套的那樣穿之後,他問了問身邊的洪星,「商總晚上有應酬?」
「是,商業會為一家公司舉辦的上市慶功晚宴,七點半入場。」作為洪康的接班人,洪星比其父沒有遜色多少。
唐浩濤聽了半天都沒說話,看著整理袖扣的商應容覺得他就像在整理盔甲一般,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扭過頭走了。
他就知道,關淩找的人,不會讓他死心,而只是會激起男人的好勝心。
早知道,他就攔著商應容不讓他跟蹤關淩……該死的,他應該攔著。



愛太慌張第九十六章

關淩是在第二天從阿清口裡聽說了昨晚商總與張麒見了面的事。
聽說兩人握手間時,閃瞎了不少人的眼。
兩人都有硬挺的英俊外貌,加上背景,阿清所說的閃瞎幾雙眼倒不是太誇張。

中午他和阿清出門,去菜館和人吃飯,吃到半路,商應容出現,他在隔壁跟人吃飯,過來和關淩談話的人打招呼。;
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人,所以商應容站在他椅子後,雙手撐著椅背跟人說話時,就算顯得過於親密,關淩也神色不改,臉上笑意吟吟。
他不是個會在外給老闆拆台的人。
商應容說幾句就走了,他走後,服務員進來給關淩送了盅養胃的湯,輕輕進來輕輕放下,一言不發走了。
關淩瞄了眼那蠱湯,臉色絲毫未變。

吃完飯出來,阿清照例開車,在車上對關淩猶豫著說,「商總他……」
「沒辦法甩開他?」關淩被商應容的跟蹤真是搞煩了。
「洪星派人盯著你門口呢,」阿清苦笑,「年輕人幹勁大,正想著取代他老爸,我沒想到的,他都事先想到了。」
關淩微微皺了下眉。
「只要商總不放手,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阿清老實地說。
這確實也是實話,他們關總在明處,暗處裡都是商總的人,以前只三批人盯著他們老總的,現在已經有五批了。
「商超那裡現在怎麼樣了?」關淩本不想管這事,但商應容看樣子是陰魂不散了,他不得不想點辦法擺脫他。
關淩一問,阿清頓了頓,過了幾秒才說:「正好要跟你說,上午剛出的院,聽說商總幫他在一家畫廊找了份工作,而且跟商總說了我們跟他接洽的小八,小八剛剛來了電話,商總讓他回來照常工作。」
關淩聽了輕笑了一聲,心裡略微有些煩躁。
「關總,商總看來是鐵了心了?」阿清看了眼關淩。
關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輕「呵」了一聲,挑起的嘴角間有無盡嘲諷。
阿清又看了眼他那淡漠的臉,覺得現在這樣其實也不壞。
哪怕商總不放手,但如果這麼客氣下去,也不是壞事。
反正他們老總也不會回頭,該幹嘛就幹嘛就是。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分不清楚的時候就分不清楚,日子過得如自己的願就成。


自從某次高層會議需要他到場表決,而商應容打了電話叫他去之後,之後的兩三次,也是如此。
他們只談公事,私事完全不談。
唐浩濤請了一個月的假去處理公事去了,關淩知道唐浩濤的事情全到了商應容身上,商應容叫他去頂頂也是合情合理,畢竟那麼多的事,決策人卻少了一個。
商應容這段時間以來平靜得過於理智,關淩還以為他會抓住時機跟他又沒完沒了的磨,但事實並不如此。
自他本月參加會議後,商總的跟蹤也撤下來了,這讓阿清一時之間都瞭解不了,只能隱隱猜商總是不是覺得在公司能見到人了,所以就不跟蹤了?
猜是這樣猜,但在公司,商總也不過份與關總說話,除了公事,別的任何一句話都不說,連多看關淩一眼都沒有。
他甚至在這個星期裡跟姜虎在一家高爾夫球場遇見時,還跟姜虎聊了一會天,禮貌但不熱絡。
綜合他的表現,都讓人覺得他對關淩的熱潮已經過去了。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關淩一直跟張麒上著床,但已經沒人在半夜等著他出來看著他流淚,所以就算不太知道商應容現在的真實想法,關淩也鬆了口氣。
沒人會喜歡半夜被人堵,時時被人跟蹤的。

何暖陽這個星期六來關淩家做飯,他是上午十一點到的,他把菜塞進冰箱裡,把加班到半夜的關淩從床上拎了起來扔到了陽光房裡的沙發床上,在關淩還半睡半醒間問關淩:「商應容怎麼手上還戴著婚戒?」;
「管他呢。」對商應容,關淩已經完全沒心沒肺,頭埋到鬆軟的枕頭,無視射在身上的陽光也要接著睡。
他赤裸著的上半身上還有前天跟張麒上床的吻痕,睡褲掛著的那段腰腹間尤為明顯,在太陽底下竟然還閃閃發光。
何暖陽看得發笑,伸出戳了戳,問他:「張麒床上功夫怎麼樣?」
關淩不得不把頭從枕頭裡抬起一半,點頭說:「好得很。」
說完又倒下,因為想起明晚還有場約。
「你喜歡他?」何暖陽沒打算放過他。
「年輕又英俊,怎麼不喜歡?」關淩見真的沒法睡了,打了個哈欠稍起了點身,靠在了沙發背上。
「離婚手續什麼事辦?還是不能辦?」何暖陽問著鎖事。
關淩頓了頓,好一會才說:「可能是不能辦了。」
「所以你就讓他戴著婚戒,不辦離婚手續,然後看著你跟別人上床?」何暖陽毫不客氣地問。
「我們已經分手了。」關淩頓了半晌,才淡淡地說。
「那是在外人眼裡,不過這事商應容倒是沒再捅你刀子,別人說你們離了他也算是默認,這倒是幹了件人事,」何暖陽也坐一邊躺著,跟關淩說:「但高層都知道你們沒離,也不會離,時間久了,就等於說是他們看著你跟別人混一塊,出軌的人就是你了,癡情的人就是他了。」
「那能怎麼辦?」關淩挺無奈,「他不離,我也不可能跟他說你趕快找新歡成全我吧,他都跟外面默認是跟我離婚,做得這麼體貼,我還能怎麼樣?」
「你沒怎麼樣,你還往他床上塞人……」何暖陽淡淡地說。
關淩當場翻了個白眼。
「他是想跟你耗,」何暖陽歎了口氣,「他在外面這麼風光,在你面前姿態做得這麼低,時間久了,你不心軟?」
關淩連話都不想說了。
何暖陽更是直接指出問題所在:「哪天你想跟別人修成正果,有了新的愛人,別人也受不了你和他藕斷絲連的關係。」
「新的愛人?」關淩回頭跟何暖陽歎氣,「你當我放開他了就要什麼有什麼了啊?算了吧,就我現在這處境,有個床伴就了不得了。」
說完也不跟何暖陽再廢話了,起了身去洗澡。
「我要全熟的雞蛋,煎焦點……」關淩邊走邊定他要吃的。
何暖陽在他背後直搖頭,對不愛了都擺脫不了商應容陰影的關淩真是無奈到沒辦法了。
有些問題其實還是在著,商應容不簽離婚書,在容廣的高層裡,關淩就還得用他另一半的身份留在容廣,這種變相的留人,還是束縛住了關淩,沒有讓他得到真正的自由。
像現在,關淩就已經不奢望他還會有什麼幸福了。


何暖陽的意思,關淩是明白的。
可是他已經被束縛在容廣了,不可能離開。
容廣那些掌握在他手裡的人脈,不是誰都可以接手的,除了商應容想接手過去才成,連唐浩濤想接手都不可能。
商應容一天不跟他放這個話,他到死都是容廣的關總,哪怕檯面上沒有他,私底下,他還是那個維繫很多人與容廣的鈕帶。
而且在很多關係層裡,已經有人只認他了。
他不出面的談判,那些人不會接受。
某個層面上來說,因為商應容這些年來給他的權力,讓他已經不能被取代。
在這方面上來說,關淩不得不說,商應容給了他很多。
在公事上來說,商應容一直表現得像個真正的領導者,而關淩也覺得只要商應容不再糾纏他們的過往,他們這種公對公的相處也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就跟他以前和商應容說過的一樣,他離開他也不會對容廣造成什麼影響。
所以儘管現在在一些人眼裡看起來自私的是他,關淩也覺得這是他為了離開而付出的代價,只要自己能過得輕鬆點,他已經不太管別人是怎麼看的了。
哪怕商應容這樣表現下去,快成癡情人了。
但與他也沒什麼干係了,就算商應容不放他真正自由,在感情上,他已經無法對這樣的商應容有什麼感覺。
他能給商應容的感情,早就給乾淨了。


星期天,張麒約吃飯,大中午的樓頂餐廳,絲毫不怕讓人知道他跟關淩的私人關係有多好似的。
關淩跟他床上很合拍,對他的身體滿意不已,又很喜歡他的臉,哪怕知道這有點過了床伴的線也沒法拒絕地答應了。
張麒像是知道他的吸引力,但也沒勉強關淩,問的時候是詢問的口氣,哪怕他那邊部下在身邊說話說得熱火朝天他也靜默著等關淩的答案。
關淩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厲害,太會拿捏他的軟肋,所以本來猶豫的他就這麼答應了,掛完電話直接給了自己額頭一巴掌,低咒自己色令智昏。

關淩到了頂樓餐廳時張麒已經在了,他剛一坐下,年輕人就自然地給他倒水,沒用上服務員。
兩人也只是偶爾交談幾句。
關淩在切牛排的時候刀滑了一下,對面的人的刀就伸了過來了,幫著他切了一下。
兩人因口水都交流過,吻到動情時更是親密無間,所以當下關淩沒什麼反應,過了幾秒才知道這是在外面,這種親密過線了。
果不其然,在頂樓吃飯的也有一個容廣的高層,此時就向關淩看來了,眼睛裡有禮貌的笑意,也有微微的好奇。
關淩只能用微笑回過去,收回眼神時,已經暗誡自己要注意點了。
所以當晚張麒邀約的時候關淩沒去,開了車回了家。
到家接到何暖陽電話,何暖陽正在問他要不要明天到他家吃飯,聽到關淩說他想跟張麒保持距離的事之後就跟關淩平靜地說:「我就跟你說了,你以後就算是想跟張麒發展,或者想跟別的人廝守到老,因著商應容現在的態度,你都不好跟人有什麼真正的關係,還是盡可能地和他了斷了吧,別讓他礙著你。」
關淩已經不愛商應容了,但聽著何暖陽的話還是冷不丁地心冷了一下。
當初那麼愛的人,現在居然成了礙著他的人。


唐浩濤的工作,有一半分給了關淩。
而承擔了另一半的商應容就滿世界地飛,經常北美歐洲跑個不停,偶爾飛機回來也只開一個會就又坐上飛機去往地球另一端的地方。
大概半個月後,坐鎮容廣的全成了關淩,關淩的工作量全所未有的重,有不少決策都是他跟不知道在哪條路上的商應容在電話裡決定的,而唐浩濤遠在西班牙跟林潔正在談離婚的事。
如果不是林潔的事是他一手捅出來的,關淩都懷疑這是不是唐浩濤幫商應容真正的手段,好讓他們每天就算不見面,但打電話的時間卻前所未有的長,一天下來他們的電話都是保持通訊狀態的,有時有的工作還必須進行視訊才能解決。
他以為只要再熬半個月等唐浩濤回來就可以結束這種狀況,但在這月底,還剩幾天唐浩濤就要回來的時候,關淩接到了唐浩濤的電話。
唐浩濤在那邊用一種慢得很是平靜,但無法掩飾悲傷的語氣和關淩說他可能還得再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因為林潔最近情緒不穩定,他要陪她一段時間。

關淩是在他的電話沒幾分鐘後就聽到阿清的情報的,阿清急急推開了關淩的門,站關淩面前說:「林小姐在半小時之前自殺,現在送往了醫院……」
因唐浩濤的語氣非常不對勁,關淩之前在電話裡非常沈穩地說了聲「好」,並沒有問什麼。
因為他跟唐浩濤都心知肚明他會盡快知道詳情,因為容廣的情報網全是聯網的,而他手下的阿清是半個負責人,關於整個容廣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怎麼回事?」關淩微微有點愣,林潔不是會自殺的人。
阿清把手中電腦的屏幕放大給關淩看,「這是她的那個情人,還有……」
阿清沒再說下去,關淩卻看到了幾張林潔身上有傷的照片,那樣傷的樣子極其殘暴……
「她身邊沒保鏢?」關淩朝阿清皺眉,容廣一直都有人專門保護高層家屬安全的安全人員,唐浩濤也一直跟在她身邊和她談離婚的事,在事情沒辦妥之前,應該會照慣例派保鏢跟在她身邊吧?
「沒有,」阿清啞然,「她接連甩開了跟在她身邊的保鏢,還用槍威脅了他們,並報了警,跟以前她對保鏢們的態度一樣,這次保鏢也是盡可能地在半小時前又重新找到了她,並在發現她要自殺後及時撲開了槍,把她送到了醫院……」
「那人經濟情況一直不太好,」阿清皺著眉說,「怕是知道了林小姐沒要唐總的一分錢才失控的吧,唐總是要給她錢的,我一直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飛西班牙跟她談離婚的事,現在看來唐總的不放心還是有道理的。」
關淩皺了眉,對這突如其來的事很是不快。
林潔,多豁達樂觀的一個女人,卻把自己弄到了這麼難堪的地步。
愛情真是讓人奮不顧身。


商應容在德國談完事後就趕到了西班牙,唐浩濤的精神不算好,他要安撫趕過來的四個孩子,並替林潔掩藏真實原因。
他們離婚的真實原因並沒有跟他的孩子們說過,他緊跟著為情人到西班牙的林潔到西班牙的原因也是想靜悄悄地把離婚辦了,不對孩子們造成過大的影響。
只是林潔在自殺前打了電話跟孩子們說再見,所以她的出事再也瞞不住,唐浩濤只能讓他們也過來。
林潔精神狀況接近崩潰,商應容也看過她跟那個情人的照片,她的臉容光煥發,讓她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而現在她蜷成一團縮在床上,眼神空洞,一句話都沒有,憔悴得像是老了好幾十歲。
她一直表現得那麼強悍寬厚,商應容一直對這個向來對他好的女人也尊重有加,而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她是何等脆弱。
為愛所困就是這個樣子?
商應容想起了這段時間來失去關淩的自己,也想起了關淩,想起那個在外人面前總是風度翩翩的男人,那個就算恨不得從沒愛過他,但還是會笑著站在他身邊跟他迎戰所有挑戰的人,突然覺得他比任何人都要好。
哪怕事到如今,他說他不愛他了,他也對他好。
他還替他守著他的容廣。
所以,哪怕時間很長,長得他必須戰勝別的對手,讓他先別投入別人懷抱,他也會那麼去做。
感情裡,脆弱是很軟弱的事情,如果對方不心疼自己了,那麼換他去滿足對方。
總會有機會的,他不想,也不會逃避。

形勢比人強,唐浩濤的事讓關淩不得不留在容廣。
強大的工作量讓他和張麒想鬼混,都沒時間上床了,每天工作到晚上兩三點才休息那是正常的事,也根本回不了家,住在了休息室,都顧不得那間休息室是商應容用的了。
何暖陽第一次給他送飯的時候本來想說說他,但看著關淩辦公室裡那滿室跟他討論公事的高層,歎了口氣就沒說了。
不愛了又如何?人還是被困住了。
關淩總是以為他足夠瞭解商應容,但總是看輕商應容對他的決不放手。
他就這樣被商應容拖著一年又一年的,哪可能有什麼別的幸福?想到這,何暖陽麻木得連苦笑都苦笑不出聲。
他們可真是冤家,耗到如今這地步,竟然還是合作無間的拍擋。


商應容半夜到辦公樓層時,關淩的辦公室還大打開著,關淩就睡在了那張沙發上,把半邊臉埋在了一隻抱枕裡,手裡還拿著一份產品過關的文件書。
他蹲下看著關淩的那半張臉,就算那眼睛下面有著濃濃的黑眼圈,他都覺得現在的關淩在他眼裡是誰都無可取代的。
他靜靜地看著關淩,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他知道,等關淩睜開眼,他就要看到一個對他毫不在乎,和別人親吻相擁肌體相纏的,讓他時刻心如刀割的關淩。
沒有人會知道,沒有關淩的這段時間裡,他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張麒半夜完成工作,發了短信過去,收到了對方這次肯定的短信。
「我先睡會,四點過來,到時給你電話,不用等我。」
張麒扯了下嘴角,回了個「好」字。
對他來說,不管對方有多深諳世故,只要對他有心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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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第九十七章

手機的定鈴一響,關淩醒來,打算去洗個澡。
進了休息室,看到床上有商應容的衣服,只一秒,他就退了出去,然後頭也沒回下了樓,開了車去了酒店開了房間洗了個澡,這才去了張麒那。
做完愛,照例沒有多說什麼,關淩回了家埋頭就睡,一覺睡到大中午。

緊接著就是再一個月的加班,中途關淩聽阿清說商總跟張主席扛上了。
那時關淩率領公關部忙著負責處理一樁緊急發生的事情,呆在他省,所以商總跟張麒扛了這事他也當做沒聽到。
張麒也沒有跟他說什麼,他也不可能致電去問。
問多了是禍事,關淩自問就算張麒跟他玩真的,他也沒多大的力氣奉陪。
生理需求歸需求,真要玩到真了,那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事。
何暖陽總說他需要一個新開始,和別人在一起,關淩其實對此其實沒有太大期待,因為沒有哪個人,在愛一個人愛了那麼久後,還有力氣去愛。
他不再愛商應容,也,不再愛任何一個人。
如果身體裡還有多餘情感,關淩希望那能留給自己,好好對待自己,這才是他離開商應容的意義。
這樣的生活或許不完美,對他來說,已是他能擁的的完美。

回來後,商張大戰接近落幕,結局是商總勝了,事情還驚動了張麒遠在帝都的父親,沒幾天把張麒以名義調上去了。
關淩忙著收拾手頭上處理的那件事的收尾,張麒走的那天,給了他電話,關淩匆匆結束會議,去機場送了他一程。
機場裡張麒跟他說了個他少年時的故事,故事很俗套,他年少時因叛逆離家出走,在某天早上,有人在公園的椅子上遞了杯咖啡給他,並送了他到車站,他在回去後覺得他愛上了那個人,然後用各種渠道探知他的消息,後來他選擇了這個地方作為他的拼博之地。
關淩聽完瞇了瞇眼,笑了笑。
在要登機那刻,張麒抱住了關淩,跟他說,我還會再回來的。
關淩拍他的背,他聽了不是沒有感動,可還是跟張麒說,他希望他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擁有他的一切。
希望他已經擁有,從而不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他給不了張麒所要的。
感情對他來說,已經是奢侈品,歲月給人的時光是平等的,他早在時間的洪流中花光了身體裡的愛,能不能再對別人好,都是不確定的事。
關淩無意把有心之人拖入他的的枯井,他自己一個人挺好,不願牽難別人,也不願再給予。

關淩事後才知道商應容跟張麒暗地裡的爭鬥有多激烈,這次商應容儘管用的都是他手頭上的勢力,但容廣的勢力他用了居然有一半,連上面輕易不用的人都用上了,只為逼張麒離開本市。
這天晚上在何暖陽家吃飯,李慶吃著何暖陽飩的排骨邊說:「我看商總還是受不了你有別的人。」
關淩正要笑,何暖陽這時卻摔了手中的碗,對著李慶破口大罵:「去他媽的受不了,你他媽的蠢貨啊,傻傻,真以為他缺不了關淩?你他媽再說一句就給老子滾出去……」
他像是火大,再也忍不住,把李慶罵得眼睛都突了出來,嚇得排骨哽在喉嚨裡狼狽咳嗽也不管,轉頭對著關增一幅忍無可忍的樣子大罵道:「你也別給老子來回頭這套,你以為他是真愛你?我告訴你,他以前看不上你,以後也是看不上你,纏著你是他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保姆,你以為他沒試過跟別人好?我他媽的拿命跟你賭,這王八蛋肯定是一個一個試過覺得沒你這麼好操才回頭找你的,你要是再犯賤,我打斷你的腿。」
關淩被他罵得哭笑不得,舉手投降說:「我沒打算回頭,你看我什麼時候要回頭?」
他高高舉著手,還退後兩步,生怕何暖陽拿著手中切肉的刀向他殺來。
李慶這時把排骨從喉嚨裡擠了出來,喉嚨裡都蹭出了血,但也不敢生氣,嗚咽了一聲,眼睛不斷閃著跟何暖陽求饒。
何暖陽對他冷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要是再聽著你為姓商的說句好話,你就給我滾出去!」
關淩暗自慶幸何家老爹老媽都去陪何暖月了,要不見著何暖陽這樣,都得把他送醫院檢查下精神狀況。
儘管這樣,何暖陽飆還是沒發完,對著李慶警告完他的頭又對上關淩,也對關淩一字一句地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少給我亂想。」
關淩連連點頭應是……
李慶這時勇敢撲過來求饒,好一會後,何暖陽才消氣,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
飯後,李慶洗碗,關淩給何暖陽倒酒的時候問他今晚到底是怎麼了。
何暖陽沈默了很久,才跟關淩說,他有一個朋友,是商超的醫生,問一些心理的問題,那天他正好給他的老師代班,就接待了商超。
商超不知道他是關淩的朋友,那時何暖陽也不知道商超就是商超……
「商應容跟他有嘗試戀愛,後來覺得沒法覺得跟一個像他父親一樣的人做愛才宣告放棄。」何暖陽已顧不得醫德,跟關淩全部坦陳。
「每一次,商應容覺得你無可替代才回頭,就算他現在是愛你了,你就算是混日子過,我都覺得他不配你跟他混,」何暖陽冷冷地笑著,眼睛也一片冰冷,「我不跟你說,是不想你知道了會難受,但不說,我怕眼睜睜地看著你再次成為一個笑話。」
關淩聽了沒覺得有什麼,但何暖陽說完卻掉了淚,關淩看著他的眼淚,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怔怔地看著在為他心疼的何暖陽,心裡一片麻木,說不出任何感受。
「你跟他離了,別再讓他糾纏你,他就是條毒蛇,不把你纏死他是不會罷休的。」何暖陽相當憎恨商應容,說這話時的臉冷得相當可怕。
「我知道他不愛我,」關淩先是啞然無聲,好一會才艱澀地和何暖陽說:「也知道他是試過了才不放手,我早知道……」
他靠近了何暖陽,把這時為他傷心不已的老友擁入懷中,過了一會才淡淡地說:「你就當我是上輩子是欠他的,這輩子是來還他的,現在還完了,我也有自由了……」
「你那是什麼自由?」何暖陽推開他,抬起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關淩沒躲,撫著肚子彎著腰坐到了沙發上,深吸了口氣才冷靜地對何暖陽解釋,「我不會再回去,這就是我的自由,暖陽,我要不了更多的了,但我也不會再給他更多,就是這樣,你懂嗎?」
「懂?」何暖陽冷冰冰地看著他,「怎麼懂?你非要跟他耗一輩子?」
「也許他會遇到一個不像他爸,還可以給他當保姆,臉還不是人工合成的人,也許到時我就自由了……」關淩手放在肚子上深吸了口氣,過了幾秒,對何暖陽苦笑說,「那一腳太狠了,你讓我歇歇。」
當夜關淩歇在何家,這一年多來睡眠不錯的他當晚做了惡夢,他夢見商應容真變成了一條毒蛇,緊緊纏著他的脖子,讓他一點一點無法呼吸,它還不斷地朝他吐信,恐嚇著他……


愛情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美感,太多時候就是在那個人眼裡,誰比誰好的問題。
關淩其實也不覺得商應容有多錯,不過就是下意識地想去愛他喜歡的那種型,他其實一直都不是花花公子,對左擁右抱沒有什麼慾望,可如今,關淩希望他真是個花花公子,這樣他大可一個一個地去找人,與他無關。
那時些年下來,他們都在嘗試別的可能性,他嘗試著相信商應容對他所說的忠誠,商應容也在嘗試著盡量用心對他好,可惜這些都是鬥不過天性裡的喜好,誰輕誰重,重要時刻立刻見分曉。
關淩其實不想怪商應容,到他這個份上,一怪,就要帶上些許恨──可你對一個你現在不愛,以前也並不值得你愛的人恨什麼恨呢?不過是再次浪費感情。
所以關淩去上班的時候還是跟平常一樣的心境,並沒有因聽到何暖陽的話有什麼區別,何暖陽不相信他不會再回頭,並且覺得就算他混日子,商應容也不配跟他混著過,關淩雖然覺得好友有些小題大做,但也覺得自己是該上心點,別真又跟商應容又湊成了一堆。
他確實也不能再把所剩不多的時間浪費在商應容身上了。

關淩也不再找新情人了,唐浩濤回來後,他就不再去上班,而是在家養花弄草,時不時出去跟姜虎何暖陽他們打打球,或者是去外地住一陣,打發時間。
他也有意不再與商應容見面,也不再想著要給商應容找什麼新歡了,這些都隨緣了,也許哪天商應容可能還真跟別人一見鍾情不是?
倒是他要是找,商應容要是再跟人大戰一翻,一次或者是佳話,兩次三次,多了,就成了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了,關淩正想著低調地慢慢隱下來,可不想再把自己置於什麼風波中,哪怕是桃色新聞他也不想聽到自己的名字列在其中了。
他當了一輩子別人嘴裡的笑談,不想再當了。
來年又是一年,春節關淩是在何暖陽家的過的,大年三十晚上,商應容在何暖陽家底下守了一晚,是第二天早上出去開門的何母發現的。
老人家菩薩心腸,大年初一的又不好讓人走,叫了他進來吃早飯。
吃到半路,商淩來了,他身上背著個小書包,一敲開門就對著來開門的何母喊「奶奶好」。
老人家愣了一下,忙招待他進來吃飯。
商淩低著頭走了進來,走到了商應容身邊。
而何暖陽和關淩一直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就跟商應容進來一樣的反應,以不變應萬變。
這時坐在關淩身邊的商應容站了起來,按著他的肩膀坐下,然後接過了何父拿過來的椅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自己吃。」商應容對著兒子淡淡說了一句,不再說話。
桌上有商淩喜歡吃的魚,小孩夾了一塊,其中有根細刺,沒注意吃下去的時候哽住了。
在旁和何暖陽一樣不動聲色的關淩這時只能伸出手去拍小孩的背,給他遞水。
中間不小心摸到商淩的頭,他詫異地張了口,「怎麼這麼熱?何媽,你過來看看……」
老人家一聽「哎呀」了一聲,連忙過來伸手到商淩頭上,低頭要問孩子難受不時,卻發現長得像金童一樣的孩子臉上滿臉的淚。
「趕快送醫院去……」何母迅速指揮起了關淩。
關淩轉頭看向商應容,卻不料商應容這時已經抱上了他兒子,還皺眉說:「不是讓你先睡?怎麼搞的?是不是在客廳坐了一晚上?」
「爸爸……」商淩這時開了口,只是說話的對象不是商應容而是關淩,他靜靜地看著關淩,不到六歲的小孩眼睛卻像成人,「你不讓大爸爸接你回來嗎?你是不是討厭我和大爸爸,所以不想回來了?」
關淩愣了,沒想到他還喊他「爸爸」,畢竟是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再心硬也沒法在孩子發著高燒的時候冷冰冰,所以緩和著口氣說:「我不討厭你,一直都很喜歡你,商淩乖,讓你爸爸帶你去看病。」
商應容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抱著商淩大步往外走。
何母在背後催他跟李慶:「你們跟著去看看,快去快去……」
李慶猶豫著看著何暖陽。
關淩歎了口氣,商應容也是他引來的,只能自己解決,所以他拿了大衣,對他們說:「我去看看。」
說著出去開了車,打電話給商應容的時候,只響了一下那邊就接了起來。
「送去哪個醫院?」
「醫大附中兒童醫院。」
「好,你先過去,我等會就到。」
商應容掛了電話,商淩睜開了閉著的眼,對開車的商應容倦倦地說:「爸爸要來嗎?」
商應容沒說話,車開了一段,才對商淩說:「你故意病的?」
商淩沒看他,小臉低得很低地點了下頭,然後他輕輕地說了:「我想要你們都在,我以後會聽話的。」
「我說過這事我解決。」商應容淡淡地說。
商淩垂著頭,長得跟商應容肖似的臉一片死靜,過了一會他才小小聲地說:「我不想再去國外了,我想要爸爸送我去幼兒園。」
「我說過不會送你去國外,」商應容盡量平心靜氣地和他說:「別讓他覺得連你都在算計他,要不,他一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你。」


作家的話:
PS :應該是還剩三章。會客室裡有同學調侃說劇情像過山車,差不多吧,反正我個人是寫到後面才覺得寫出了痛快,覺得前面鋪這麼長總算沒白鋪。
可能還會有些番外,不過不會更得這麼快了,大家視自身情況看吧,我就不多說了。
愛太慌張第九十八章

關淩到了醫院沒有直接去看商淩,只是打了電話給商應容,問了句沒什麼事,得到肯定答覆後就說了句「那好」,隨後轉身回去。
回去何父何母被孝順的女婿接去玩耍去了,何暖陽倒是在家,在廚房裡給他熱湯喝。
「李慶沒等你?」關淩回來沒看到李慶有些納悶。
「我讓他先去了。」何暖陽先給了關淩碗雞湯,又用雞湯打算下半碗麵。
「嗯,外面冷,等會你多穿點。」
「你也去。」
「我就不去了,」關淩有些為難,「要是商總不識趣再湊上來,那就難看了。」
何暖陽冷了臉,一句話都沒說。
對於大過年的還來給他找堵的商總,關淩只能以不動應萬變了。
商應容怕是料準了過著大年,不好不給他面子,才出現的吧?
這人真是有持無恐習慣了,所以犯起蠢來也格外得心應手。

關淩開了車,尾隨何暖陽的車跟著他到了他跟家人合和的地點,這才開車離去。
中途何暖陽打電話讓他滾蛋,甘願給他當「護花使者」的關淩哈哈大笑,笑得何暖陽一點脾氣也沒有。
他本來想送何暖陽,但何暖陽得開車去,所以只好用尾隨護送這套了。
主要是最近路上不太平,關淩不太放心何暖陽一個人出門。
他身後的保鏢大多也放假了,挪不開人跟著何暖陽,倒是他自己身後現在還跟著兩個,搭上他,算是勉強給何暖陽護護身。

關總送完何暖陽,給了電話給身後的保鏢,讓他們叫上他們其它能挪崗的兄弟去他家吃火鍋。
這些保鏢都是自給自足的人物,一到關總家,關總一句隨意後,就自己動起手來了,關淩給他們挑好酒,又都封了紅包,讓他們這幾天湊合著把班排一下,把能騰的空都騰出來,放天假輕鬆一下。
其實這些保鏢都是沒有家才留下的,但老總都放了話,當頭的就應下了。
關總也說這幾天他就呆在家,哪都不去了。
他準備要出門走動的時候也是初七,到時候人員就得全部就位了。

關淩說呆在家裡就呆在家裡,每天睡覺看書,也不出去活動。
等到初七大部份人都上班了,他也就出了門,和城裡的一些大佬又拜了個年後,就出城去了。
行程讓阿清替他瞞著,他在外面直呆了兩個月才回來,回來的原因還是李慶把腿摔斷了,他得回來看看他。
回來沒兩天,他接到唐浩濤電話,說他既然回來了就去公司開會,有些事情要他的表決。
於是,關淩跟商總又見上了面,在辦公室裡,容廣三大頭開完會解決完手頭上的事後又是深夜了,所以唐浩濤提議他們去吃個宵夜。
關淩罷手,說:「算了,我得回去睡覺。」
「就你那胃,還是吃點。」唐浩濤微笑。
「現在養得差不多好了,」關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家裡還有吃的,我隨便吃點就好。」
「真不去?」唐浩濤沒打算要走,他還站著等著商應容把文件收好。
關淩拿起他的外套穿,點頭說:「不去了。」
唐浩濤看了商應容一眼,又看了看關淩,失笑地搖了搖頭,打趣般地說:「我看你現在躲應容躲得挺嚴實的。」
他開玩笑,關淩自然也開得起玩笑,所以笑著自我調侃地說:「我這不,得給商總的新歡挪個地嘛。」
說著就朝他揮了下手往外走,坐到車上時就閉起眼睛小睡了起來。


阿清把他送到了家,沒回去,跟著另兩個保鏢在客戶裡睡,聽說是這段時間有容廣的對頭從監獄裡跑出來了,事情有點懸。
姜虎都跟阿清打了招呼了,阿清自然不敢懈怠,這段時間打算容廣的事也不太管,先暫時全力跟著關淩。
關淩在容廣明面上的事務他大都交出去了,現在他希望更低調一點,所以出了這事,他就更不能出門招搖了,連何暖陽那也只是去了一次,其它時間都是通電話。
姜虎倒是不放心得很,讓人抓人的同時他也親自來看人,警察局長都來守著的人,估計也能讓想對關淩動手的人慫慫膽。
沒幾天人就給姜虎的人抓到了,關淩情報解除,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去何家了。
他是姜虎送去的,路上的時候關淩讓姜虎這幾天別在他在眼前瞎轉悠了,該幹嘛幹嘛去。
姜虎點頭說:「就送你過去,回頭我還去開會。」
關淩無奈地說,「你悠著點,注意點家裡年輕人的想法,畢竟現在你和他是伴侶。」
關於秦天天的事,姜虎沒跟關淩多說,聽他提起,他也自然地說:「他知道的,不會在意。」
「他要是真喜歡你就會在意。」關淩有點恨鐵不成綱,怕姜虎再次搞砸。
「天天很聰明,他知道沒那麼多完美的事,再說,我現在的感情都是放在他身上,而你確實是我會維護的朋友,就像你對我一樣,他能接受,你也別小看他了,他儘管怕你怕得要死,但心胸不比我們差,以後你也別說非要跟我們保持距離,當然,你非得,我也拿你沒辦法。」開著車的姜虎淡淡說,說話的時候沒有看關淩一眼,眼睛很專注地看著前面。
「算了吧,」關淩不贊同姜虎的想法,「小年輕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多少忌諱著點,這是對他的尊重。」
姜虎沒再跟他辯駁,送關淩到何家後就走了。
何暖陽見到他的車屁股,帶著關淩進家的時候也跟關淩說:「姜虎這幾天都耗你身上?這也太不注意了點吧?」
「我剛也說了。」關淩也頗無奈。
他進了何家,何暖陽把排骨湯都給他喝了,李慶礙於何家父母在一旁不能太明顯表示憎恨,只是拿眼睛不斷地向他射刀子,被何暖陽打著腦袋罵「沒出息」也矢志不渝地瞪著。


這次針對關淩的逃獄在姜虎從頭到尾的過問下完美結束,阿清回去容廣處理他的事務時,被商應容找了去。
「商總。」阿清微笑著走了進去。
商應容讓他坐,把手頭上的文件簽完後對阿清說:「劉龍逃獄的事解決了?」
「解決了。」阿清點頭。
商應容把手頭上的筆都放下,然後直視著阿清,「下次有這樣的事,告訴我一聲。」
阿清知道這事因著姜虎的過問,商應容應該是這兩天才探出風頭。
只是現在已經結束了。
商總是大老闆,阿清自然態度良好,點頭說:「好。」
他其實有點不以為然,以前出什麼事,不都是他們關總自己解決的?商總這時候怕是因著姜虎的過問才說的這話吧?
可這有什麼用,姜局幫他們老總一句話都不用說就已經幫著了,並且從來沒馬後炮過。
阿清覺得他要是關總,確實也沒法跟這樣的商總過下去。
在別人的對比下,對關總本人來說,商總確實顯得一無是處。

阿清當然不能看不起老闆,他把那種看不起熟斂地控制在情緒裡,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離開商應容的辦公室時,他也跟往常一樣恭敬有加。
因著前次的說話被商應容聽到,阿清現在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起來,不希望再被抓到一次。
所以出門洪星上來跟他套話的時候,他都王顧左右而言他,一個招都沒接,就算在年輕人面前失了前輩的銳氣,也沒漏什麼口風,哪怕是無關緊要的也沒有。
阿清晚上到關淩那的時候跟關淩說了商總的事,關總跟平常一樣眉眼都沒挑一下,僅僅說了聲「知道了」。
阿清知道他現在對這些已經不在意了,只要商總不來挑畔他,關總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自阿清替他們老總明示擋下商總所有的電話後,他就知道,對於商總,關總是真正放下了。
如他所說的那樣,只要不涉及公事,商總鬧死鬧活,只要不扯著為他的旗子,隨他怎麼去。


等到夏天時,關淩已經不再出席公眾場合的場面了,容廣更是很少出入,偶爾一次商議事情也是從專用通道進出,容廣已經很難看到他的人。
關淩也想這樣慢慢淡出人的視野,連同商應容那也這樣。
時間久了,誘惑總是很多的商總那總會有別的可能性,當他知道再也不能在他這裡得到什麼後,商應容也應該把眼睛移到別人身上。
關淩也並不找他人,他是真的怕了商應容了,怕找了個人,又不知挑戰了商總哪根脆弱的神經,又轉而對他糾纏。
他安心平靜地過著他養花弄草的小日子,前有未有地感到安寧。
當這種安寧沒多久,就被再次打破。
姜航帶著商淩來找他來了。

商淩前後病了幾次,都說要見關淩,關淩並沒有過去,對於這個孩子,他以前給了他能給的,盡可能地對他好過,而以後,他不想再在商淩的生活裡出現多餘的一秒鐘,哪怕商淩為此恨他,關淩也坦然承受。
只是,商淩跟他父親一樣,有著契而不捨的天賦。
他是跟著姜航來的,關淩只能接待了這兩個小朋友。
姜航帶著離家出走的商淩來找他關淩,是出於這位小朋友的義氣,因為商淩背著小書包堵在他幼兒園的門口和他哭了好久,他在商淩的痛哭下,英勇地躲過了他家司機叔叔的眼睛,帶著商淩來找關淩了。
他哪裡知道關淩這個大人完全不想見商淩這個小朋友。
關淩只能打了商應容的電話,讓人把他家孩子接回去,又對姜航什麼都說不得,乾脆讓他們一起玩,他給他們做點心吃。
只是這次商淩的到來就是個禍害,當晚商應容來了沒走,賴在他家沙發上很久,吃了晚飯才離去。
第二天,他帶著商淩又來了。
關淩乾脆不回家了。
那天晚上他接到阿清說姜航又帶著商淩來找他的電話,也沒打算回去。
倒是姜虎來了電話,說不讓姜航跟商淩接觸,小朋友現在很反彈,有些傷心。
姜航身體才好一點,還能跟別的小朋友上課,向以前一樣無畏地跟人交朋友,關淩可不想打擾他做人的積極性,跟姜虎說這種事,還是讓姜航自己來處理,大人不可干涉太多。
大人自然不可能跟姜航明白說透商淩找他的性質,而姜航自己也知道商淩找他只是想拜託他找爸爸,姜航對家裡大人說他捨不得商淩哭,姜家人拿他也沒辦法。
所以沒多久,關淩就回去了一趟。
因為姜航在第十七天帶著商淩找他沒找到,而在自家門口昏倒後,他不得不回去跟姜虎打了個照面。
但他也沒有跟商淩或者姜航見面。
原本以為經過姜航昏倒這事,商淩會死心。
哪想,姜航休息好後,又帶著商淩來找他了。
這次倒不是商淩主動了,而是姜航主動了。
又過了半月,眼看暑假的每天裡,姜航不去跟別的小朋友玩,而是天天帶著商淩來找他後,關淩不得不認輸了。
他怕在夏天高溫的天氣裡,姜航又給弄病了。
他不得不回了家,專程接待這兩個小朋友。

再次見到商淩,對於這個緊跟著姜航一步都不放的小孩關淩覺得有點陌生。
不是樣子上的,而是從氣質上的。
商淩不再愛撒嬌,甚至不哭,在關淩家裡坐著時,他還給姜航餵水喝,給他們點心吃,他也要讓姜航咬一口他才吃,姜航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讓他好好坐著不動他就不動,讓他喊爸爸他就喊爸爸。
那種對姜航真正的溫良和聽話是無法掩飾的,商淩現在是真的全身心地依賴著比他大半歲的姜航。
以前關淩在他眼裡看到的狡猾,狠戾,冷酷,現在全都不見了。
而姜航也是真正願意照顧商淩,面對著這樣的兩個小孩,關淩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在回頭商應容找來的時候,平靜地跟商應容談了次話。
他以後願意接待商淩,但不希望商應容出現在他眼前。
他平淡地說出這句話時,商應容在他面前怔了很久,然後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自那以後,姜航的整個暑假都是帶著商淩在關淩家過的,關淩教他們讀書寫字,倒也有種別樣的快樂。
何暖陽也經常過來幫著帶帶小孩,弄點吃的,關淩的日子像模像樣了起來,過得真的算是不錯起來。
姜航是個從小就不粘人的,但真是對商淩照顧有加,而且對關淩的親暱並不比對他的親生母親少,儘管這世界上他最敬愛和敬仰的人是他爸爸姜虎。
說起來,關淩也並不需要怎麼照顧這兩個小大人,姜航自然是個獨立自主的,而現在非常願意照顧姜航的商淩的絕大部份注意力都在姜航身上,姜航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連帶的,他對關淩的熱忱像是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餘禮貌。
關淩見他和在姜航在一起看起來是打心眼裡的開心,他也就微笑著在一邊看著他們玩鬧──小孩子們也有小孩子們的運氣和歸途,當大人的,能樂觀其成就樂觀其成就成。

姜航能帶給商淩好的影響,關淩覺得這真是商淩的運氣,他雖然不再想當想商淩的爸爸,但商淩能變得好起來,能開心幸福,如果能維護他還是想維護的。
所以當秋天來臨,姜航要求商淩和他上同一個上學,而商淩也眼巴巴地看著他後,面對著這兩個小孩的眼神,關淩還是找了姜虎和商應容談這事。
姜虎和商應容兩個人的領域,住所不同,兩家小孩上的小學自然不同,如果要調到同一個小學上學對他們兩個父親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兩位父親的態度。
姜虎答應了下來,相比秦天天,姜航對待秦天天的態度像哥哥,對關淩的態度就是像朋友和媽咪的結合體,而關淩一直都帶給姜航好影響,就算他跟商應容那些事,與跟他之間的事情,關淩都盡量往好裡說,教姜航看問題的角度要從寬容,大度方面看,這些都是良好的影響,加上姜虎本身這個當父親的影響,還有家裡那些優秀長輩的教育,姜航就算年紀小小,也是相當穩重的一個小大人了,姜虎視姜航若命,自然尊重姜航本身的決定,哪怕他年齡還甚小,加上還有關淩在其中,他知道關淩是個非常有分寸的人,他能來說,就代表他會對此有一定的責任性,姜航被他換個方式來照顧,姜虎也覺得這是好事。
關淩確實能教會姜航更多的東西,這個人的每一步走來,其中的堅韌和容忍,那是需要相當大的肚量的智慧才能站到如今這地位的,其中對人對事的經驗,哪怕是姜虎,也不能說他會比關淩更周全。
姜虎那邊很快答應了下來,而商應容那邊,關淩還是正式約了他在一家茶館見面。
他雖然沒提出當商淩老師的想法,但還是適度地表示出了他願意適當照顧商淩的意思……
他語言很客氣,而對面一直看著他說話的商應容在他說完來意後,點了頭直直說:「那再好不過。」
關淩當場啞笑了一聲,他看著商應容的眼睛平靜無波,也覺得現在跟商應容這樣的應對真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
無愛無恨,沒有親近之感,但也不陌生,心平氣和得像過往恩怨都已經消散,不再影響心緒。

這年的過年,關淩住進了何暖陽家,一家人在晚飯後瞬間高熱。
何父何母已是高齡,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讓他們奄奄一息,而何暖陽,李慶,關淩一時之間更是高燒不止,基於今年關淩讓保鏢們全部放假,在大年三十那天的晚上,是關淩冒著全身的冷汗送了一家人進醫院,而何暖陽安撫已經喘不上氣的父母和燒得神智都不清的李慶,到了醫院後,回答好醫生的問題,看著其它三人進了搶救室後,關淩和何暖陽才放心昏倒。
他們是最後倒下的,也是情況最嚴重的,他們年夜飯的飯菜被人下了毒,何父何母和李慶因為嘔吐病情減輕了一點,從而最快搶救了過來,而強忍著沒倒下的關淩和何暖陽卻在搶救過後的十小時後都沒有醒過來。
兩個人都只有虛弱的心跳聲。
下毒的只有一個嫌疑人,就是當天下午來他們家的何鑫的親生父親,他投資失敗,找何暖陽和李慶借錢,李慶已經資助過他一次,這次何暖陽不耐煩,從一開頭就說了不可能。
以為何暖陽就這麼死了的李慶悶不吭聲地看過他老婆幾眼後,就上了何暖月的前夫家,還好姜虎及時趕到,才沒讓李慶用刀剮了那人。
商應容是第一時間趕到的,正好看到了李慶以為何暖陽死了,陰著一張失去所有的臉,大力推開撞到的護士大步往外走的背影,他也以為關淩也死了,當場就軟了腿,驚駭地睜大著眼,狼狽地倒在了關淩的病床邊。

 愛太慌張第九十九章-1

關淩醒過來時聽到一陣哭聲,他略過身邊的人往聲源看去,就看到幾十歲的老男人李慶一點也不怕丟人地在嚎淘大哭,而何暖陽一整張臉都灰青灰青的,看來是被氣著了。
有李慶好果子吃了,關淩幸災樂禍地想,不知道自己的那張臉也是灰青色的,更不知道在前面三小時前有人把他們都當死了,差點把身邊的人活活嚇死幾個。
這時何暖陽已經在制止李慶丟人了,關淩也就收回了眼神,疲憊地眨了兩眼,這才看到身邊的白髮男人,微愣了一下,也不知如何招呼才好,朝他點了下頭,往褲袋裡習慣性地摸手機,打算聯繫阿清。
手機沒摸到,身上並沒有,但眼睛一抬,阿清就站在雙人病房的角落,關淩淡淡地笑了笑。
關淩一個眼神,阿清就走過來了,隨後低頭在關淩耳邊把情況一說,了了老闆的疑惑之後就站起了身,等著進一步的吩咐。
聽到人已經給抓到了,他們也沒什麼生命危險,頂多就是休養個一個來月的事,關淩也就放了心,轉過頭對商應容淡淡說:「謝謝你來看我,阿清,替我送下商總。」
說著他就閉上了眼,打算繼續瞇會睡。
他剛醒來,感覺身體有點笨重,腦袋有點發悶,現在並不適合動腦,也不適合跟商總玩大眼瞪小眼。
他可沒心情病著的時候還要應付這尊大佛。

關淩出院住進了何家,一家老少經過這次食物中毒,有些不太喜歡客人進出家裡,可關淩多少有些事務在身,身邊保鏢也有那麼幾個,進出不方便,所以沒兩天還是搬了回去。
他搬回去之後,阿清也帶著營養師住了進來,姜航知道他病了,還帶著商淩來給他煮了鍋雞湯,雞湯最後出來了,但廚房也弄得一團糟。
還好這時已經請了傭人,要不按關淩現在的這彎腰都覺得辛苦的身體,可收拾不了那麼大的活。
商應容是在關淩出院的一個星期後來的,來的那天他在關淩的院子裡幫關淩的一個倒了的小花盆給撿了起來,關淩正好在落地窗那看書,不小心瞄到,啞然地笑了笑。
人進來後,關淩讓阿清給他倒水,老朋友式地問商應容:「工作忙完了?」
商應容點頭,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好了點沒有?」
「還不錯。」關淩回了他一個笑。
「見葛老的事,這次我去。」
下個星期是和葛老見面談事的日子,那個老人家並不好對付,關淩覺得這時自己去也有一點力不從心,所以也點了頭,「也好。」
都是容廣的事,他現在病著,大老闆出來替替也是應該的。
阿清這時端了水過來,也把關淩的藥拿了過來。
關淩吃藥的時候商應容一直看著,那雙一輩子冷漠慣了的眼睛此時倒是顯得專注,關淩被他這麼盯著,吃完藥之後不由笑道:「怎麼?我氣色跟以前差很多?」
商應容像是沒料到他這麼輕鬆,愣了一下,才搖頭說:「沒有。」
他沒有更多的說什麼,也沒打算離去,關淩想了想,只好主動趕客:「還有事?」
商應容像是沒料到他的輕鬆,也沒有料到他趕人的直接,聽到問話後,半晌都沒有說話,也沒有離去。
又沈默地坐在那了,跟以前的那幾次一樣。
關淩對他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的舉動有些無奈,說老實話,事到如今,他對商應容確實是一點情愛之意都沒有了,而商應容卻老是學不會適當收手。
這人啊,大半輩子都這樣,他已經盡量體恤了,也覺得因為之前的十幾年的糾纏他也得適當付出點代價,可他一退再退,而商應容似乎沒打算在他另找到可替代之人前就放過他。
可這又何必?趨還有時間,何不去找個稱心如意的?
「應容,」商應容不走,關淩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耗在這,他溫和地再說了一次:「還有事?」
商應容沒說話,在關淩快又要開口之即,他開了口,語氣裡有點疲憊,「我就在這坐坐,就坐坐,你別趕我。」
說完他揉了揉額頭,朝關淩苦笑了一下。
沒多久,他就坐在沙發裡睡著了。
關淩看到他睡了後,微皺了皺眉。
阿清過來用眼神問他時,他搖了搖頭,沒有讓他趕人。
他想趕,但也不想太失風度。


商應容一覺睡到天黑都沒醒,關淩也沒讓人去打擾他,他吃完飯散完步就去睡了,第二天早上一醒來,發現他怕餐桌上不僅有商應容,還有商淩。
商淩看到他下來,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牛奶也沒喝了,朝關淩看了一眼,也不說話,也不喊爸爸。
他現在並不主動喊關淩「爸爸」了,要姜航讓他喊,他才喊。
現在姜航不在,他除了禮貌聽話之外,小臉上都是沒有笑容的。
小孩子心裡想什麼,關淩並不是太在乎,孩子的世界雖然並不複雜,但細究起來,其實裡面也並沒有多少值得稱道的,這世界上太多越是單純直接就越傷人的東西,孩子看似簡單的心思並不比成人的複雜要少幾許殘忍。
對於商淩,關淩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托大點說,他也是撫育關淩長大的,是個長者,長者自然得有長者的風範,其中自然包括包容孩子對他的憎恨。
所以商淩是怎麼想的,他是真不在乎,只要商淩能比較好的成長就成了。
至於恨他還是厭惡他,也就隨小孩的意了,畢竟誰好誰壞,都是因人而異的事,關淩不會因為自己覺得對商淩還不錯,就非得讓商淩覺得他確實不錯。

「自己過來的?」關淩過去,把他喝了一半的牛奶杯子推了推,示意他繼續喝,然後他坐到一邊,等著營養師上早餐。
中途他看了商應容一眼,對上了商應容那雙冷眼,他定定地看著商應容,但商應容卻若無其事地撇開了眼神。
「不是,是司機伯伯送過來的。」商淩開了口,眼睛垂著,顯得很乖巧。
「嗯……」還沒開學,商淩也不用去上學,雖然他不排斥商淩常來他這,但父子倆又呆在這實在有點不太像樣。
尤其在早餐後,商應容那走出去的姿勢像是晚上會再來,關淩還是示意阿清帶商淩出去,讓他請商總把商淩送回去。
商淩被阿清抱在手裡的時候已經知道了關淩的意思,他抬起了頭,用跟他父親一樣的冷眼冰冷地看著他。
關淩溫和地看著他,儘管對這麼小的孩子是殘忍了點,但確實也該讓他知道,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懂了也好,這樣人就會懂得分寸,而不是像他的親生父親一樣,就算不喜歡,因為習慣了,也死不撒手。


本來是阿清要開車送關淩去醫院復檢,但臨時來開車的是另一個保鏢。
阿清調到了後一輛車上。
關淩坐上保鏢開的車只十秒後,就讓保鏢叫阿清過來。
臉上有點小傷的阿清過來了,然後關淩看到了他臉上的那道像是小爪子抓出來的血痕。
痕跡不重,但滲出了血。
「商淩打的?」關淩坐在車上淡淡地問。
站車門邊的阿清苦笑,「小少爺只是心情不好。」
「是嗎?」關淩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也沒再說話,示意阿清坐進來,讓保鏢開車。
車開了一段,最終是阿清沈不住氣,在車內先開了口,「小少爺這兩年過得很不好,聽說前段時間在美國寄宿學校的夜夜惡夢迴來後儘管了好一點,但還是沒好多少,醫生也說他有心理創傷,所以有時行為確實要比一般小孩子要激烈一些。」
「嗯。」關淩淡淡點頭,並沒有打算跟阿清談什麼。
阿清自然知道他跟著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主,他心裡對什麼事都一清二楚,有著他自己的評斷,別人絕難撼動一二。
對於商淩,因為扯上姜局家的小孩,阿清知道關淩現在已經足夠對他負責了,只是如果商淩再這麼跟著他父親聯手算計關淩的話,這小孩可能會適得其反,最後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小孩的把戲如此拙劣,尤其是在比老狐狸還要多幾道心思的關淩面前,真是不經一看,能忍他到現在,也是因為不想計較。
可過了線,那代價就不是小孩子的商淩付得起的。


關淩心中其實是有惱怒的,但想想還是不計較了。
商淩確實還小。
不過他回頭也去了趟姜家,找姜航聊了半會天,兩個老小朋友商量好以後如果來看關淩,那就每星期天來一次,每次呆半天。
因為關淩要休養,小男子漢姜航是非常確定地跟關淩討論出了這個結果,讓他的關叔叔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臨走時,姜航拉著關淩的手,還頗有點捨不得地跟關淩說如果關叔叔星期天也累的話,他們也可以不過來。
關淩的心因他的話柔軟成了一片,有時候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一手帶大的商淩可以短短幾日就可以無視他,而偶爾跟他見面玩耍的姜航卻總是能恰好地安慰到他……
可能人跟人之間,無論是跟誰,都是需要相投的氣場和緣份吧。
像他跟商應容,怎樣的糾纏和努力都有過,最後還不是鬥不過那人對別人的眼緣,而他不也是因為當初看中了商應容,才有了那十來年的追求,也導致時至今日的結果。
緣來緣去的,如果帶不來好結果,還真都是孽緣。

商應容晚上準備要去關淩那的時候,聽到洪星說關總已經去何家了。
何家現在閉門謝客,商應容不用想也知道他過去也會被拒之門外。
他回了家,商淩的門關得緊緊的,他也沒心情去哄,吃了飯之後就回了書房,一時之間也無心工作,過了好一會,手下來了他才進入工作。
完成工作的時候是半夜,進浴室洗澡的時候他拿著用完了的精油瓶子把玩了幾分鐘,才站在水底沖了涼。
準備要睡的時候,管家拿了杯水進來,跟他說起了商淩晚飯沒吃的事。
商淩現在的脾氣,跟他當初有點像,誰也不理,冷漠執拗,這幾個月來要好點,只是今天早上又爆發了。
商應容看著這麼像他的兒子,他以為他會為他心疼點,但可能是他從小不是他帶大的原因,儘管知道要對兒子好,但大多時候他都是冷眼旁觀地判斷著這個小孩,就算他犯錯,他提醒過一兩次,但絕沒有耐性超過三次。
他知道不管好商淩,他早晚要在關淩那弄巧成拙,可弄巧成拙了又怎樣?關淩不會為此找上門來跟他發火,也不會像對待商淩一樣地對他再度接納。
他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躲,好像躲久了,就真的能把他們父子都躲掉,他自己就能自由一般。
商應容其實也想找個人過了算了,關淩並不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說白了,他除了能力比很多人出色,心思比一般人要狠絕,樣貌性情都不是那種能讓人喜歡的。
一般的樣子,溫和得接近於溫吞的脾氣,哪個男人會多喜歡多在意?
可是,就是這樣的關淩在他心裡烙了印,哪怕他長得不是他最喜歡的樣子,但他卻長得是那個跟他過日子的人的樣子,是睡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的樣子,是可以命令他吃什麼穿什麼的那個人的樣子。
這些,除了關淩,別說有人取代,就算接近他的樣子的人,光是想像,商應容也想像無能。
在不知不覺間,在幾十年的時間裡,關淩就變成了這麼一個存在。
他早就知道他可以把容廣都給關淩都不害怕關淩背叛他,卻還是沒有清楚地知道,為了關淩,他可以改變他骨子裡的那點愛好。
他確實喜歡像他父親那樣優秀又傲然的人,欣賞,保護,都是因著那點自以為是對這種類型的人本能的喜歡,似乎這樣,他也就保護了他那早逝的父親一樣。
可關淩長得那麼不像他的父親,性情更是溫和得接近平凡,哪怕後來他成了容廣的三個老闆之一,他也會故意放低自己的身價,沒有哪一點可以讓人一眼驚艷。
他最好的就是足夠愛自己,哪怕他不願意了,他也還可以把命給他,商應容為此悸動得像是從來沒有心動過一般地為這樣對他的關淩心動。
只是後來他母親找來的那一個人,還是讓他亂了一點心神。
商超確實很像他的父親,像他那哪怕時日無多也把商家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的驕傲父親,眉眼中那病弱的氣息更是一模一樣。
所以明知是母親給他找來的陷阱,他也跳了。
他知道他不可能會為商超離開關淩,但他還是試了。
他那麼情不自禁,好像是真的愛上了商超……
可能無人知道,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關淩不會真的離開他,等他回去告訴他原因,告訴他破除了他父親後的迷障,他想關淩會理解他的。
關淩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不理解?
商超太像他的父親,所以再一次選擇放棄了關淩,他再一次下意識地把關淩放在了會原諒他的那個位置上。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原諒,又哪有那麼可以供人嘗試的機會?
商應容也知道關淩看著他的嘲笑眼光是什麼意思,關淩用眼睛明明白白地嘲笑著告訴他,他知道他想的一切:你覺得我無可取代才回來求我,那你是真的愛上了商超,是不是得回來告訴我你找到真愛了,我得走了?
商應容在關淩的眼睛裡完全看明白了關淩的意思,也知道關淩確實比他自己還要懂他自己──是的,如果商超帶給他的失神感覺一直持續下去,他會為了商超付出一切,到時候,他給關淩的只剩場面上的禮貌,除了這,他什麼都不會再多給。
關淩看穿了他。
偶爾,他也想,關淩是不是也知道了他改變了他,讓他成為了他的唯一了?只是他已經不愛自己了,所以不在乎了?
這樣想起來太痛,商應容也就不讓自己多想了,他這輩子怕的事物不多,怕關淩死了是一道怕,現在,怕想起他把所有都給關淩,關淩都不屑一顧,又是另一道怕。
可再怕又如何,這已經成了結果。
他找任何人都不像關淩,他也想放過關淩,跟別人的湊合著過了算了,可他一下手,他還是會想起關淩。
想起為他擋子彈躺在他懷裡的關淩,想起在他肩膀因他而哭的關淩,還有那個會在他疲憊的時候抱著他的頭親吻著他額頭無聲地撫慰著他的關淩。
他的整個人生裡的痕跡,早在不知不覺間,早充斥滿了關淩一個人的名字。
他又怎麼能去找別的人,在每一天都在想念關淩的情況下,在,他愛的人已經變成了關淩的情況下。
早年關淩總是他眼光太單一,執著無趣得可怕,他說得沒錯,這麼多年了,其實他一點也沒變,他還是那個執著無趣的商應容,只是執著的對象變了。
如果可以,他又何嘗不想讓關淩自由,讓他去愛新的人,過新的生活……
可他現在只愛關淩一個人啊,他放了關淩,那他愛的那個關淩呢?誰能給他?
他一輩子裡,那麼多的時間都給了關淩,那麼多的感情也給了這個人,他再大度,再想關淩好,他也捨不得給人。
他不能把那個替他撐起容廣,他現在愛著的那個人給別人,他不想給,也給不起。
哪怕,那個人已經不愛他。

愛太慌張第九十九章-2

關淩因商淩的態度再次含蓄地半拒絕著商淩。
商應容看著哪怕這時候也不願意跟人撕破臉的關淩一星期一次見一次商淩,看著商淩在姜航的帶領下從極端的憎恨,茫然無措,再到示弱變乖巧地變化著,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點點被關淩不著痕跡地馴化著,想著商淩的運氣確實是好的。
因為他是個孩子,他還能從關淩那裡取得原諒。
不像他,多看關淩幾眼,都要作好被他趕的準備。
有時甚至,他一年半年的都看不到他一次。
可這又如何?如果這樣能死了心倒也好,可就算是這樣,沒有了關淩,生命裡他也就工作這件事覺得重要了。

這年的開春沒幾天,又下了一場雪。
唐浩濤年前查出有癌症,跟他商量了好幾次,決定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去大兒子所工作的挪威休養。
他們全家所有人都支持他的這項決定,挪威那邊的醫生也安排好了,唐浩濤的大兒子已經在那邊為他們全家找好適合一家五口人的房子。
他一走,他手頭上的工作必須進行全程交接,而這當口,商應容也病了,哪怕天天讓醫生為他辦公室替他打針,還是咳嗽不停。
這天他咳完一陣後,辦公室的門響了,他喉嚨因咳了好幾天無法說話,抬眼打算用眼神讓人進來時,看到人,他的眼睛直了。
關淩穿著一身簡潔的純黑色休閒西裝,手裡掛著一件看起來像是剛脫下沒久的大衣,那俊雅中透著幾分溫和的臉上的笑意就像風雪中的暖風那樣讓人痛苦又著迷,他就帶著這樣的微笑朝他開了口:「唐總讓我來的,方便進來?」
商應容想說話,但喉底的咳嗽又讓他狼狽地劇咳了起來,他顧不得那牽動所有痛感神經的咳嗽有多讓他喘不過氣,邊咳著邊用力點頭。
只是咳完,他才發現,就算是點頭,別人也發現不了,只當他這點頭的動作是因咳嗽而起的,因為現在關淩還站在門邊,禮貌地看著他,並沒有進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是現在這樣,他點再多的頭,哪怕是在哀求,也沒人看得清,而關淩,他就站在不遠處,微笑地,無動於衷地看著他掙扎,甚至可能還在算著他還要多長的時間才放開他。
商應容痛苦地看著看起來優雅自在走進來在他面前從容坐下的關淩,頭一次強烈地感覺到他們的落差──關淩看起來這樣自信從容,而他卻不是那個對一切總是應對有餘的商應容了。




關淩等商應容咳完,正要開口時,唐浩濤進來了。
他很久沒見唐浩濤,就算是在阿清那裡知道了他的情況,但還是對著瘦得像是只剩骨架的唐浩濤嚇了一大跳。
他愣了。
唐浩濤看著發愣的他卻笑了,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拉過椅子坐他身邊,說:「謝謝你能過來,我這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大部份的事交給了應容,有些事是實在得交給你了,除了你沒人能接手……」
唐浩濤已經不想跟關淩客套什麼了,他也是無奈至極才找的關淩,雖然商應容說不要再打擾關淩,可容廣這麼大,他手頭上重要的事又那麼多,商應容就算把他手頭上的工作全接過去了,也每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分鐘不睡地處理也處理不完,而從高層那裡再挑人替他的位置,手頭上的人選也還得再經過考核才能接手過去一些,事實上,就算有人接了他的位子,那些重要的事,商應容一個人也處理不完。
關淩必須得接手,這是已經不想再勉強關淩什麼了的唐浩濤無可奈何的事,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再替商應容挽回關淩,可關淩的回來也是勢必的,現在的容廣,商應容一個人撐不了。
心無雜念,唐浩濤直接進入主題,把他手頭上的事分了三分之一到關淩手上,
他們花了好幾小時才把事情解決好,談話間唐浩濤抓著桌邊的氧氣瓶吸了好幾次氧,喘了好幾次氣。
關淩知道唐浩濤的這胃癌中期其實是已經靠近晚期了,後期的治療和效果都是不能確定的事,他是不可能再工作了,而人也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沒有了,唐浩濤給他打電話的那天晚上聽說是把身體裡一半的血都吐出來了,關淩得到阿清給他的消息後就接到了唐浩濤的電話,當時哪能拒絕。
唐浩濤早期於他其實是良師,哪怕他們後來有那麼多的齷齪存在於彼此之間,可唐浩濤畢竟都是那一個從始至終都看得起他的人,關淩就算防著他,也還是對他多少有點情誼,所以他的開口關淩沒法拒絕,他只能回來。
唐浩濤手頭上的事分好後,起身去了洗手間,關淩看著他搖擺扶著牆壁的身體不放心地跟了過去,然後他在商應容一陣的咳嗽聲中,看到唐浩濤吐了好幾口血,把洗涮台全染成了一層紅色。
唐浩濤最終被洪康送回了醫院,關淩坐在商應容辦公室裡,看著緊閉著薄唇,自他來就咳嗽聲不斷,但一字未說的商應容發了會呆,最終苦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對人溫和地說:「公事先放一下,去拿件外套,我們去看看醫生。」


商應容跟著關淩進了醫院,關淩走他就走,關淩停他就停,關淩讓他張口嘴的時候他就張開了嘴,醫生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最後睡在了車上,而關淩的肩膀是那麼讓他覺得塌實。
他是在家裡醒來的,管家說關淩去醫院了,讓他吃完藥喝完粥再睡一會。
商應容看著管家,管家像是知道他想知道什麼,頓了一會才遲疑地說,「關先生沒說他會不會過來。」
商淩疲憊地閉了閉眼,甩了甩頭,但還是去吃了藥,過了半小時喝完粥,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商淩放學回來的時候看到他頓了頓,只兩秒就轉過了身無聲地走了。
商應容也沒有多餘看他一眼,他不送他去國外,找了管家和傭人照顧他,其它的,商淩也只能自求多福。
他等到半夜,睡了一覺起來,還是沒等到關淩,他知道關淩不會來了。
醒來的他在黑夜裡靜坐了一會,終於還是發了信息問洪星關淩的動靜,得到關淩在公司加班的消息,他握著手機直著腰坐了好一會,才長吁了一口氣。
幸好,他不是如此地不管他死活。


唐浩濤去挪威那天靜悄悄的,再風光的人物現在瘦得也只剩把骨頭,病情把他折磨得氣勢全無,還能見什麼人啊。
商應容昨晚高燒一場後,氣息也是萎靡的,坐在唐浩濤的身邊,饒是他看起來還算健康,也比唐浩濤好不了多少。
關淩是加班好幾天了,裡裡外外的事都經他的手排布,喉嚨因說話過多也早說得沙啞,幾夜未睡,昨夜還要照顧著商應容的他現在也是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而此時商應容的頭就靠在他的肩上,他也沒力氣計較了。
容廣三大頭目全都奄奄一息,要是說出去,不知道多少對手要拍手稱快,連前面的老司機和老保鏢都頻頻回頭看著他們的老闆,生怕一個兩個三個的全死在了車上,容廣大亂。
送了唐浩濤到專機上,關淩要離開的時候,唐浩濤抓了關淩的衣袖,看著關淩,半天憋了句「對不起」。
他本來還想跟關淩說讓他可憐下商應容,可看著關淩因熬夜熬得血紅的眼,這句自私透頂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他現在做的一切已經是在可憐他唐浩濤,可憐商應容……可終歸到底,有誰可憐他自己?
可能人病了心也容易悲涼,唐浩濤看著再次豁出全身力氣來幫他們的關淩,覺得關淩這輩子其實真的夠悲慘的,遇上他們一個兩個這麼會算計的,不懂得感恩的,耗盡一切,其實沒得來多少幸福。
飛機起飛的那刻,唐浩濤看著遠處車邊站著的關淩,和把頭虛弱地靠在他肩膀上的商應容,他只能再次喃喃地說了句對不起。
只能對不起了,如果人要是有下輩子,他下輩子一定把商應容拉得離他遠遠的,不讓他因他們的私慾受這麼多的苦。

送走唐浩濤,關淩以為自己還要單獨撐個三兩天,但沒想到商應容回去後就工作了起來,精神看起來不佳,但把主要工作都攬過去的人處理起公務來效率不比往常差。
他們手頭上有五個他們必須親自跟進的合約,見商應容一沒問題,關淩陸續會見高層,挑出人手出來接手一些事情。
唐浩濤的這一走是不會不再回來了工作了,僅僅只一個月的交接是不夠的,關淩只能讓唐浩濤的助手們接手一些他們相對能掌握的任務,還要把一些他手頭上相對比較重要的子公司管理工作交出去。
而他手上那些相對機密的,關淩不得不說,哪怕是他跟商應容一人分擔了一半,但還是相當吃力。

關淩花了一個晚上把要面試的名單發了下去,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對國內外容廣他指定的具有資格的高層進行面試,原本他是想著邊工作邊完成面試的,但商應容沒給他撂挑子,他也就能比較從容地挑選幾個子公司的管理者了。
因為唐浩濤的病情是保密的,這次的面試就算是高層也是要簽保密協議,於是他們的進出難免受限制,關淩也只能在他自己安全指數最高的辦公室裡進行全部的面試,一天下來,進出他辦公室的人多了,容廣全部高層也動盪了起來,連帶的,下面的人也像是被觸及了敏感神經一樣地像是嗅到了味道,不少人都紛紛往上打探消息。
因關淩再次強勢插手容廣,阿清的人手完全不夠用來控制手頭上的局面,只是沒半天,洪康帶著洪星加入,說這半年裡地,他們接受他發佈的任務。
阿清以為他們只是看在關淩的面子上說的客氣話,只是等洪星幫他把幾個不老實的中層給收拾過後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可能是真的,這可能是大老闆下的命令,讓他用他的方式護著他們關總的動作。
這算是進步?阿清腦海閃過這句話後又覺得這種進步要是沒有更好,因為不是出事,關總一直在過著他要的日子,而不是又得打破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再次勞累到如今不能合眼的地步。
可能關總真是欠了商總好幾輩子,這輩子是用來還的。


一星期後,關淩這天實在撐不住了,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讓阿清把車開到何暖陽家,在他們家狠狠睡了一天一夜才從床上爬起。
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他都是一口一碗稀飯,連喝了三碗,才覺得緩了點氣過來。
何暖陽冷著張臉在一邊不說話,關淩也不說話,埋頭吃完,準備出門的時候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動了何暖陽,讓他拿著刀把自己給砍了。
他出了門,發現阿清的車上坐了面色不太好,但不至於太難看的商應容。
「公事忙完了?」關淩納悶,同時手裡接過阿清遞給他的文件。
「嗯,差不多,今天是高層會議,我會主持,你回家再休息會。」
「嗯。」關淩點頭,但沒把話當回事。
「姜航帶商淩等會來找你,你陪他們玩一會,他們有段時間沒見你了……」
商應容說到這,前面阿清也回過頭說,「姜局前天還打電話來說姜航打你電話打不通,關總,你今天還是回去吧。」
商應容這時伸手拿過他手中的文件翻閱,關淩也就不說什麼了,閉目養神了起來。

姜航帶商淩過來玩了一會,姜虎也來了,接關淩他們去打高爾夫,到了後,何暖陽也在。
中途關淩連進了幾桿,當時只有他們兩人在,姜虎跟另外兩個友人在和小朋友們玩,何暖陽就重重踩了關淩好幾腳,踩得關淩當場扔了球桿在草地抱著腿跳腳,狼狽不堪。
可就算是這樣,何暖陽也沒出夠氣,在晚飯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搭理關淩,哪怕關淩給他夾菜討好他。
吃完飯一群人出門的時候,發現商應容竟然站在門口,看到他們還笑了笑,還在眾人疑惑的眼睛裡淡然地說:「我過來接關淩和商淩。」
他說完,和姜航站在關淩面前的商淩的小身體陡地僵了僵,關淩垂下的眼睛恰好看到了他的小背影,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歎了口氣,上前牽起了商淩的手,對旁邊姜虎說:「我送商淩回去,下次約了時間提前告訴我一聲。」
走了兩步,又硬著頭皮看向何暖陽,看過去時,他頭皮都發麻了,因為何暖陽已經走到了商應容的面前,這時正板著臉一字一句地問商應容:「姓商的,你到底什麼意思?」


關淩和商淩上了車,看了一會電腦裡的文件後,車打開了,商應容上了車。
關淩頓了頓,沒讓司機開車,對商應容溫和地說:「你和商淩回去吧,我和暖陽回去。」
只是他準備下車去,手被商應容抓住了。
關淩不聲不響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商應容眼神就完全黯淡了下來,手也鬆開了,關淩沒理會,逕直下了車。
還好,何暖陽沒走,還在停車場裡的他那輛車旁,見到向也走來的關淩,何大帥哥諷刺地挑起嘴角:「怎麼,不上趕著去了?」
關淩知道他生氣,所以也不解釋,只是走到他身邊,靜靜地陪嘴裡含著根煙但沒抽的老友站著。
過了好一會,何暖陽把頭靠在了關淩的肩上,吐了一口長氣,他對關淩說:「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忙一輩子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什麼頭破血流也不在乎,好像有些事情是完全沒辦法控制的,是不是?」
關淩拍拍他的背,淡淡地說:「是,所以只能走著瞧,看著辦,不過,人活一輩子,如果可以,還是要善待自己,有些事情也沒必要那麼執著。」
「你的意思是你後悔了?」何暖陽看著這個一生都是勇往直前的老友有些怔忡。
「嗯,後悔,但後悔沒什麼用,」關淩笑了笑,溫和且平靜地說:「所以只能接受,只能走著瞧,看著辦,都已經不想掙扎。」
「他說他愛你了,只愛你一個人的愛,沒有誰比你重要。」何暖陽有些好笑地挑起嘴角。
「嗯,那又如何?」關淩也淡淡地笑了,「我已沒有感覺。但他運氣好,老天爺都要幫他,沒辦法的事。」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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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報答各位姑娘們給我留言,還有禮物的熱情,本來打算偷懶的我這次還是堅決發出了一萬字的更新。。。。。昂!希望同學們有感覺到我對你們感謝的誠意。
愛太慌張第一百章(完結)
連續兩個月超負荷的工作後,關凌也能正常上下班了。
這兩個月天天對著商應容,商應容倒沒什麼多餘的動作,關凌多少對商應容有了點好感──總算沒做多餘的事讓他厭惡,要知道一個一天到晚被工作壓著的人是沒多少耐性的,商應容要是惹他煩,他都不介意大費周章把辦公室搬離八樓。
關凌正常上下班之後就忙著調養身體,兩個小朋友也因為上學了,而他工作忙,最近也不常來他這。
聽說秦天天把他們帶得挺好的。
商凌最近是天天跟著姜航,關凌也跟姜虎打了招呼,只要姜航不厭煩,就讓商凌多跟他處處。
這段時間關凌也不是沒受過誘惑,范以綿就打來好幾次電話約他吃飯,關凌知道後面會有上床之類的餘興節目,但答應了一次,飯才剛剛吃,卻發現商應容派人跟蹤他後,為免麻煩,他只能連生理需求都得克制著點。
他都低調了這麼久,可沒想陪商應容瘋。
下半年的時候,商應容天天早上來他家接他上班,關凌拒絕了幾次,商應容也還是照樣來。
有天關凌在別人的床上醒來,發現自己現在的過的日子居然跟以前的商應容差不多,工作為主,不見光的情人那偶爾呆一晚,而身邊還有個趕不走的人。
歲月真可怕,因果在循環。
不管關凌怎麼保密,他那秘密小情人還是被商應容知道了,阿清跟他說小情人答應離開的那天早上,關凌摸著額頭倚著沙發背無奈地笑了好一會,這商總還真是自己不打算找人就算了,事到如今,他的還是要管著。
關凌也知道商應容大概意圖,無非是兩人處久了大概還能處到床上去。
可關凌再將就也沒覺得他需要將就到那個份,他也不能隨便找人就打個一炮,所以乾脆約束起了慾望,禁起了欲。
反正他也不是慾望強烈的人,一兩星期解決一次也就夠了。
於是人被趕走,他也老神在在,也沒找商應容來興師問罪那套,在公事上依舊跟商應容合作無間,至於其它,他也基本熟視無睹,哪怕一天裡至少有大半天商應容都忤在他的面前他也能盡量自在。
當然,商應容傷不傷心,難不難過,關凌覺得這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他已經盡量對商應容客氣了,給不了再多。
這年大年三十的早上,關凌正要出門去何家,發現已經年邁的管家站在他家門口,不等關凌疑惑,他就先開了口,恭敬地彎下了腰,說:「先生,小少爺病了,他還說想請您回家和他過年。」
關凌沈默了好一會,商凌這一個月來天天給他送的小盆栽就放在院子的小廊上,現在都已經碼成了長長的一道風景,他撇過頭看了那道風景好一會,才轉頭對管家淡淡地說:「那就走吧。」
到了商家,商凌確實是發燒到要送醫院的地步了,可商凌的手緊抓著被子不放,直到關凌過來無聲地抱起他,他才鬆開了身下的被單。
帶著小孩到了醫院,打上點滴,醫生把關凌叫到一邊,很擔憂地說:「商凌心思太重了,這樣下去很容易出事。」
「會出什麼事?」關凌冷靜地問。
商應容這時也站到了他的身邊,平靜地看著醫生。
醫生看著兩個冷靜自若的男人,好一會啞口無言,心裡覺得小孩怎麼這麼倒霉生在這種家庭環境裡,嘴裡卻溫和地建議,「減少他的心理負擔吧,他心裡事太多了,有什麼事,作為家長的還是幫他解決下。」
「你是怎麼想的?」醫生走後,關凌看向商應容,冰冷地問:「他是你兒子,用他來束縛我,你就這麼捨得?」
商應容應該知道,只要他這個當父親的好好對待商凌,給商凌所要的,商凌不是非他不可,可商應容表現得好像那個沒有了關凌就什麼沒了,這不是逼得商凌把手伸到他這來嗎?
他是商應容他自己要的繼承人啊,關凌是真想不明白,他能對他瘋子一樣的母親和妹妹那麼寬容,怎麼就這麼對商凌?
就因為商凌是他一手帶大的嗎?
只要有關於他的任何一切,商應容就這麼狠得下心嗎?
關凌並沒有想聽到商應容的回答,所以問完就轉身進了病房。
大年初一,商凌清醒了過來,關凌餵他喝了幾口水,跟商凌平靜地說:「你以後別跟你爸爸一樣。」
說完,他也不管小孩怎麼想的,他上了病床,把商凌抱到了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說,「既然他是真的不心疼你,那我心疼你,你並不是多餘的,只是你不是我生出來的,你是商家的人,我才不要你,要不你再壞我都會要你,不過以前的事就當過去了,現在你如果想當我兒子,那就當吧。」
他輕撫著商凌的背把這段話說出後,商凌在他懷裡無聲地哭,把關凌身上的毛衣都滲透了,濕了他的胸口。
而關凌在心裡無聲地長長歎了口氣,他並不想跟商應容湊和過日子,也並不想為了商凌就這樣束手就範,可是,他生命的軌跡就是在這些人身上了,他也不可能離得了容廣,只要沒死,他就會在周圍不停地兜著圈子,來來去去的兜著圈子,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承擔起這些說來其實可笑,又並不是他的責任。
因他當初的執念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就當全是他的錯了吧,沒人想承擔結果,那就他來承擔。
怎麼看,他這輩子也不會變得更好了。
商凌在醫院呆到初三,關凌帶了他回去,給他洗了澡,煮了粥,還帶他去看了姜航。
小孩子的心思再狠再多,也終歸是小孩子,關凌看到他帶著淺笑親吻姜航的臉,臉上有著種很久沒在他臉上出現的快樂。
關凌沈默地看著,他也扯了扯嘴角。
他在姜航的遊樂室裡沈默地看著兩個小孩的相處,沒看到姜虎在門邊也靜靜地看了他一會。
姜虎沒有進去,看了一會,提腳走了。
只是走到走廊盡頭那時,他無聲地吐了口氣。
可能人生就是這樣,人從生下來開始,被人桎梏,自己也受桎梏,人生快要走到盡頭,都不知道是自己被人耽誤了,還是自己耽誤了人。
姜虎想,當初關凌要是沒來找他,就不會再有後頭的這些事,哪怕當時關凌回頭,他現在也能遠走高飛。
一步錯,以後的步步都是牢籠,現在關凌明知被關住,他也逃不開了。
這就是人的宿命,他們一起困在這個局裡,有人歡喜有人憂,還有人,心怕是成了一灘無動於衷的死水,日復一日地過著日子,說不出悲喜。
關凌沒有完全搬去和商應容那裡住,偶爾會在那裡住一兩晚,他下午會去學校接姜航和商凌,送商凌到家,和他吃完飯,要是晚了,他就在這邊住下。
他在這幢房子裡有了個間他的客房,他的保鏢們也有屬於他們的房間,像是他真的就住了這裡一般。
商凌的氣色慢慢好了起來,甚至會主動牽姜航的手,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跟在姜航的後面,不再容易像驚弓之鳥一樣把全身都繃得緊緊地出現在人的視線裡。
又是一年的開春,似乎大家都慢慢好了起來,何家父母的身體不錯,姜家的也不錯,商凌的也不錯,在關凌覺得日子無非是這樣的時候,商應容卻又大病了一場。
那天他下午在接了兩小孩準備先把姜航送回去的途中,接到洪康電話,說商應容在會議上昏倒了過去。
關凌聽說送到了醫院就掛了電話,不露聲色地把姜航送到了家,然後才帶著商凌到了醫院。
到醫院看著病床上的商應容,關凌才發現這一年間,他竟然沒有好好看過商應容一眼,這時才發現商應容老了這麼多。
以前那個就算冷著一張臉,就算不用說出一個字就可能讓人覺得天下唯他獨尊的男人現在衰弱地躺在床上,頹廢讓他看起來蒼老了近十歲。
醫生說商應容安眠藥是不能再碰了,再碰就會對神經系統造成不可挽救的影響,同時還要配合抑鬱症的治療,要是不顧危險再這樣下去,病人撐不到兩年會崩潰。
關凌這才想起這一兩年,商應容跟他說話很少,看來不是識趣的原因,怕是根本就是不願意說。
現在的情況是唐浩濤活不了幾年,看樣子商應容也要跟著去了──難道結果就是他帶著商凌長大,等他長大後再接班?
關凌想想也覺得這結果也挺可怕的,他不討厭商凌,也會繼續教育他下去,但再如何,事實擺在面前的是商凌並不是不愛商應容,相反,這孩子是極度崇拜商應容,那種感情可能跟商應容對他父親的一樣,而他再好,商凌到最後都難免因他的袖手旁觀而憎恨他。
孩子啊……關凌覺得當初商應容把商凌交給他帶的這著棋下得真是又狠又準,才會在幾年後,他不得不為這個不是他的孩子一次次妥協。
商應容回家後,關凌和他睡在了同一個床上,藥也是他安排著給商應容吃的,兩個人也共用一個書房,一張大書桌處理公事。
偶爾,關凌也和商應容出去散散步,也會一起見見朋友。
商應容身體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夏天,這個夏天的一個晚上,他們喝了點酒,就這麼在事隔很久後,再次上了床。
上了床後,商應容把臉埋在他胸口很久,關凌一直都沒有說話,看著天花板的臉孔也平靜無波。
其實哪還有什麼感情,不過就是要把日子過下去罷了。
上了床之後,商應容的亦步亦趨就更緊了,關凌上個廁所他都要跟著,儘管跟著的步緩顯得從容,但也影響不了其驚弓之鳥的本質。
關凌對此基本沒有感覺,只要商應容別成晚睡不著,能按時鍛煉身體就好。
他現在其實也接納了商應容的再次靠近,商應容練散打,打球時他也會跟著去,也見到了商應容的不少朋友。
說實話,關凌以前是跟商應容的這些圈子是保持距離的,最開始是商應容根本不帶他,後來是他保持著距離,所以跟商應容的這些沒什麼身家的朋友大概見過幾面,但都不太熟……
跟著商應容和他們接觸幾次,也發現商應容交的這些練武的和打球的這些朋友為人其實都很不錯,也看得出來,他們也很欣賞和尊重商應容。
因著他不來,商應容也根本不來,關凌不得不次次都陪商應容到他朋友的武館鍛煉身體,次數多了,商應容的朋友和他說話的次數多了,免了不少場面話,也常跟關凌說點真話。
關凌這也才知道,在他們眼裡,他也是有點高高在上的,武館的老闆,也就是老野就跟關凌說,「好幾次星期天下午他都不能來,說要陪你加班,我說哪有那麼多工作,身體最重要,讓他帶著你一起來,我們這人這麼好,你肯定喜歡的嘛……可每次他都回答忙,久了覺得你可能是真不喜歡我們這種地方。」
關凌微笑聽著,左右看了看充滿著陽剛氣的武館,點頭回他道:「我倒是喜歡。」
「這不,你現在來了,多好,我看你也沒不喜歡……」老野很爽朗,話很多,說起商應容不少事。
說商應容話少,但酒量不錯,眼光也很高,很多人喜歡他都沒用,他每次都要按時回家……
老野可能不知道商總私底下的那些「風流韻事」,把商總誇得非常正面忠情,口水橫飛地在商應容眼他弟子對打的時候,在邊上和他認為人也不錯的容廣關總把他知道的商應容的那點事全說了。
關總認真微笑聽著,他溫和又優雅,看起來又年輕,商應容的這些朋友覺得他們真的很配。
尤其跟他們吃過兩次飯,看著商應容連杯酒都要關凌點過頭之後,更是瞎起哄地說商總是個怕他的人,言辭間都覺得商應容和關凌的感情好得不得了,覺得關凌果然是那個一直癡戀商總的癡心人,而商總就是那個為他精誠所致,從而金石為開的好丈夫。
在外人眼裡,他們不再覺得商總的白頭很刺眼,也探究不出關凌微笑表面下的真實意味,都覺得他們是非常般配的一對,跟別的人說起來時,他們敬佩有之,羨慕更是也有一些。
關凌當然不會打破別人的認為,要是他跟商應容真的能一刀兩斷,他還會表現得真實一點──但現在就算了吧,他連商應容都容忍下了,這些別人口裡虛幻的場面話,哪怕別人當著他的面說了,他也會讓微笑顯得謙遜一點,把場面弄得好看一些。
關凌無動於衷,商應容也不再試探。
他們已經不就感情這個話題說一字半句,哪怕有幾個別人說他們說得天花亂墜。
關凌覺得這種關係還是挺輕鬆的,可能人無絲毫妄念,也徹底對所謂個人自由也沒有任何指望,把這些都丟了,都放開了,真正無慾一身輕。
夏天過去,很快就進入深秋,而在挪威的唐浩濤在一個晚上悄無聲息地死了,醫生都說還可以多撐兩年的人卻在睡夢中斷了呼吸。
唐家家族那邊的人用專機把他的屍體運回了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關凌才知道唐浩濤的親叔叔是葬在商家的墓地裡,他沒有墓碑,和商應容的父親共用一個墳墓。
他是在商應容出生的那天,在抱著商應容的商父面前自殺的,決裂且殘忍。
這段陳年往事因唐浩濤的逝世,與唐家人的見面後被翻了出來,阿清給他的資料裡列出的唐家知情人說商應容當時是被唐浩濤從他叔叔的血泊裡撿回來的,而因著這份因緣,他把商應容當成了親弟弟。
隨之而來更詳細的資料裡,關凌知道了唐浩濤的叔叔在商父結婚那年就瘋了,商應容出生那天,看樣子在醫院是想把商家全家人都殺了,最後他為什麼選擇了自殺資料裡沒有說清楚,關凌也無從得知,但卻知道了唐浩濤為什麼非要他和商應容在一起。
他太冷靜自持,某一方面來說,他太循規蹈矩,從來都做不出飛蛾撲火的事,說不好聽點,他太愛惜自身羽毛了,這樣的一個人,哪怕到絕境,也會維持著表面的體面,他跟唐浩濤叔叔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而唐浩濤怕是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畢竟像他這樣,還能容忍商應容那麼多年的人不多。
而結果如唐浩濤所料的那樣,哪怕對商應容無絲毫感情了,他也還是妥協了下來了……容忍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他骨子裡沒絕決的天賦,衝動早被早年的生活磨光了,他本性已經是一個四平八穩的人,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出太多的差錯。
關凌以前認為自己多少還是聰明的,到頭來才發現,其實自己在很久前,遠比他知道的還要早一點的時候就被人算計在身了……
而如到如今,他也就只能接受了。
如唐浩濤所料一樣。
唐浩濤下葬那天,商應容在掩好的墳墓前直站到太陽夕下都沒有走。
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大哥走了,商應容以前很不明白唐浩濤為什麼非要勸他和關凌在一起,讓他忍受關凌,可後來他想要關凌了,也就不怎麼想唐浩濤一直執著於幫他和關凌了……
後來哪怕他說我怕了你們了,但他還是幫了最後一把。
他現在已經差不多知道他這個兄長的意思了,天塌下來關凌會站著和他一起扛,病了關凌會拉他下病床,也許哪天先關凌走了,關凌哪怕再不喜歡他,也會讓他體體面面地走……
就像現在,所有人都離去了,關凌還站在他的身邊,哪怕他心裡對自己再無愛恨,他還是因著那點責任一直沈默地站在自己的身邊。
以前電話裡,唐浩濤說他可憐你,你也要可憐下他,要不你讓他怎麼辦?他為了你把那麼大的擔子擔在身上,你多看別人一眼都是要他的命啊,你知不知道?
商應容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愚蠢,怎麼會覺得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怎麼就那麼喜歡多餘的危言聳聽,一個離不開他卻總是跟他犯倔……
他以為自己聰明了一輩子,但原來最後,關凌的離開不是因為拿他沒辦法,而是一開始他就被套住了,那麼長的時間了,他逃不開了。
是現在這個墳墓的這個人幫了他最後一把,他才不至於,在失於他後,還失去關凌……
在這個世界上,他才不至於只有一個人,最後像他父親那樣孤獨地死去。
私人墓地離公路很遠,墓地邊沿上的那幾盞路燈照不亮黑夜,商應容走了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關凌停住了腳步,回過身默默地看著倒下的人,過了一分多鐘,見人沒有起,他無聲地走了回去,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扶著商應容起來,也沒有看他的臉,蹲下身體轉過身,把人背在了背上。
那天晚上關凌背著他走了一路,商應容也哭了一路。
容廣的老闆在外面再不可一世,如今他也只不過是個失去了扶持了他一生的兄長的男人。
關凌沒有為這樣的商應容心疼,他只是在車裡抱著在懷裡哭的商應容的頭,漠然地看著前面的風景在車子過後飛逝。
這些人擁有這麼多,無論是唐浩濤還是商應容,甚至是商家母親和妹妹,好的壞的,他們都擁有那麼多,該笑的時候就笑,該哭的時候他們能哭,能隨意憎恨別人,也可以隨便作惡,而他卻是在千瘡百孔後,最終說服自己才得來現在幾許平靜,所以根本臨不到他同情他們誰,哪怕是他們的死,也臨不到他表示傷心。
他們到了機場,隨後飛機準備起飛,回他們的城市。
在上機後,唐浩濤的長子打來了電話,飛機原地停留了一小時,然後關凌收到了唐浩濤長子送來的一封唐浩濤給他的信。
信的開頭是由對不起開始的,也是用對不起這三字作為結束的。
關凌沒用兩分鐘就掃過了那封手寫的信,轉頭對上了商應容看著他的眼。
他只看了商應容一眼,就閉上了眼。
阿清這時開口對機長請求起飛。
商應容的眼落在半空,然後再落到了關凌那平靜的臉上。
他想,二十五年了啊,時間怎麼就這麼快呢。

作家的話:PS:完結了。本來這幾章哪章都可以算作完結的,這一章只是把徹底把完結的音給落了。就這樣吧,這裡算是個了結。另外確實是有番外,所以再次提醒一下,覺得拖沓的就不要看了,因為下面你只會覺得更拖沓。至於還是能忍受我發揮一下番外控本色的同學,咱們番外裡見。最後一句:這破文寫得太的絕望了……內心無數粗話要對自己說啊!!!

純感謝、表情、好看等是無意義回覆
若對板規有疑問 請踴躍發問 不要被刪文才來信抗議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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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太慌張番外

 遠航第一章

商淩開車的時候,還是不放心,打了電話給姜航。
姜航在那邊笑著,寵溺且無可奈何地說:「我知道了,一會就下班。」
商淩緊巴巴地「哦」了一聲,過了兩秒,又不放心地叮囑,「要早點睡,不要早起,多睡一會。」
姜航在那邊悶笑,商淩也不以為然,掛了電話,皺眉想了一會,決定明早去接姜航,這才稍稍放了點心。

他回了父親的家,關淩正趴在潔白的羊毛毯上看書,可能看到半途就累了,現正半瞇著眼。
商淩走過去,半跪在了他身邊,喊他:「爸爸……」
快六十歲,但看來只像四十來歲的男人眨開了眼,「啊」了一聲,立馬半坐起,很有長者風範地說:「回來了,工作處理得怎麼樣了?」
「還好。」商淩不想說他把工作處理得多漂亮,只是淡淡地問:「大爸爸呢?」
「老家夥啊?」他的爸爸,名叫關淩的男人迷惑地抬了抬頭,想了想,說:「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
說完,他也不理商淩了,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柔軟的毯子裡睡著去了。
他是那麼愛好睡覺,所以,他的親生父親,平時口頭叫大爸爸的男人曾派人花了兩年時間製作了這間用羊毛毯鋪就的的陽光房,給他在此安了個舒適的窩。

商淩離開陽光房,找了兩個地方,一個是他父親們的臥室,另一個是書房,他最終是在書房找到了他的父親。
滿頭白髮的父親沒有跟他說什麼,只是把他今天處理的幾個文件扔到了他面前,上面的註解就是他的意見。
商淩看了看,點了頭,就離開了。
他回了他和姜航的家,但姜航今天要在他父親那住,今晚他是一個人住在家裡。
他有些孤單,於是工作到了淩晨五點,然後去了姜家接姜航去上班。
他到了姜家時,並沒有進他家的門,他爸爸說,姜家最喜愛的只是姜航,但不會包括他商淩,而他商淩最喜歡的是姜航,而不是整個姜家,沒必要那麼卑謙,你只要知道你被姜航喜歡就可以。
商淩從十四歲得到姜航的開始都是受他指引,那年他爸爸關淩甚至跟姜航的爸爸打了一架,但關淩還是站在了那一邊,他那天對著姜航爸爸喊的那句「他是我兒子,我不幫他,誰幫他」的話一直記在了商淩的心裡,所以,哪怕他再崇拜他的親生父親,他還是把那沒血緣關係的父親排在了親生父親的前面。
哪怕,關淩現在其實也並不是太喜歡他,也並不覺得他配得起姜航,也老掇使姜航看能不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姜航下來,商淩還是忍不住下了車,把車門大打開,看著姜航上了車。
到了車上,姜航按了升降板,隔離開了前面的司機和保鏢,把他抱到了懷裡,商淩乖乖地看著姜航,並且是有些眼巴巴地看著姜航。
他自十四歲後流著淚逼著姜航上了他之後,姜航跟他分離的時間真的很不長,最多的也就是兩晚,超過三晚,商淩覺得自己就會發瘋,而僅僅就是這樣,就是一晚,他都離不開姜航,每一分鐘都睡不著。
姜航知道他的心思,曾讓他改變過,但商淩實在是改不了,後來他們也就接受了他這種狀況,所以他這時摸了摸商淩的臉,頗為憐惜地問:「又是通宵加班了?」
商淩不會對他撒謊,一字都不會,所以他點了頭。
「有沒有想我?」姜航這時笑了,他長得高大,五官英俊逼人,但身體其實不太好,不能勞心更不能勞力,甚至連一點刺激都受不得,醫生說就算這樣,他的心臟頂多能撐到五十歲。
也因為如此,當年他要跟姜航在一起,政治世家的姜家才沒有阻止他們。
姜家人把他當寶貝,商淩更如是,姜航就是他的一切,他法想像,如果他活著的那一天,缺了姜航他會怎樣。
姜航的問話讓他直接地點了頭,「想,很想。」
僅僅只是一天,他就覺得他失去了姜航很久。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姜航,姜航也被他逗笑,笑著吻向了他的嘴。
商淩乖乖地張開了嘴,與他慢慢地細吻,他喜歡姜航得不得了,姜航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他都能滿足。
他愛這個人,愛到只附屬於他一個人,他們身邊的人都知道。

車裡商淩小心地把姜航的性器舔硬,然後扶到自己體內,饒是姜航簡單的動作,到最後他還是先於姜航射了出來。
姜航上班的地方到了,商淩小心地把姜航的性器褪了出來,含著精液不讓它們流出去,又把姜航下面擦好,幫他把褲子穿好,才微鬆了一口氣,對姜航說:「你今天的案子上午就能審完吧?」
姜航是法院的審判員,今天上午有他審判的案件。
「嗯。」因為剛剛的發洩,姜航神情有些懶懶。
「上午能審完嗎?」商淩拿起旁邊的保溫杯,喂姜航喝溫水。
姜航喝了幾口,想了想,這個輕易不讓人掌握他動靜的男人如實告訴商淩說:「不能,上午庭審過後,下午就要下判決書。」
這是個很多人都想知道的結案審判的結案結果,但商淩一點也沒有想知道的意思,只知道姜航下午要下判決,不知道中午有沒有午休時間,所以他輕斂了眉,有些不快地問:「那你中午能睡嗎?」
姜航再明白不過他的意思,他想了一想,說:「能,我會午睡一個小時。」
商淩聽了眉眼鬆了,嘴角也有了笑意,讓他整個人一剎那間顯得耀眼極了。

商淩趕到公司跟著他父親開了上午的會,不到中午,他父親就要回家。
商淩知道他是要回家蹭他爸爸的午飯,他爸爸現在中午都喝養生粥,他爸爸保養得很好,哪怕人都過五十了快六十了,也依舊有很多年輕人追,他父親怕他爸爸又吃嫩草,天天都蹲守著他爸爸,順便跟他吃一樣的飯,想把自己養得年輕點。
商淩這些年看多了他親生父親在他爸爸面前的焦慮,可就算是看多,還是覺得他父親很可憐,所以,他老早前就老實地進入了自家公司,承擔了自己的責任,為的是盡可能地讓他這個叫大爸爸的親生父親盡可能地騰出時間去看著家裡那老了桃花運卻很可怕的爸爸。
他不想讓他父親失去他的爸爸,因為姜航很喜歡他這個爸爸,為了姜航,商淩決定無論如何也得把他爸爸留在他父親的身邊。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是一家人,並且絕不可能有分割。
他爸爸也會幫他和姜航。
他爸爸曾說過,只要姜航有喜歡他的一天,他就會幫他們。

商淩開完會是晚上九點了,到了自己辦公室,發現姜航也在。
他迅速走了過去,坐到了坐在老闆椅上的姜航腿上,不開心地問他:「怎麼不叫我?」
他六點鐘的時候就已經抽空跟姜航通了電話,讓他準時在家吃飯,然後在家等他,他也說了讓姜航不來接他,可沒想到,姜航又來接他了。
他們就此談過很多次話,商淩希望姜航能按時回家休息,而不是來接他。
「你在開會,不想打擾你,我又想你,一分鐘都在家等不得,只好來接你。」姜航的笑容跟平時一樣淡然,而眉目的霸氣讓人無法想到他擁有一顆脆弱不堪的心臟。
他用著很平淡的口吻說著再動聽不過的話,商淩根本沒法生氣,而他從來就無法對姜航生什麼氣,所以儘管因為隱形的擔擾有些焦慮,但還是又老實地「哦」了一聲,當姜航把手伸到他嘴唇的時候,他又乖乖地張開了嘴,任由姜航愜意戲弄。

晚上姜航又要做愛,可早上已經做過一次,商淩有些擔擾,稍稍拒絕了一下,但姜航一霸道,他還是依了他。
第二天,顧不得身後疼得發僵,他還是跟他父親中午回了家宅,有些不快樂地跟爸爸詢問意見。
姜航這兩年性慾很強烈,他們上學的時候,有時候一星期頂多一次,可現在姜航每天都要跟他做,商淩倒不怕自己身體承受不住,只是怕對姜航的身體有影響,長期以往,姜航要是有什麼問題他又該怎麼辦?
那種打心底讓他坐立不安的惶恐根本讓他無法享受什麼純粹的性愛,哪怕過程再滿足,結束後也讓他不安得像會失去一切。
他不可能跟姜航坦承他的這些害怕,只能再次找上關淩傾訴。
當聽到他說這兩個星期姜航天天都要跟他幫愛時,他爸爸笑了,五官不鋒利,但神情溫柔得讓見者之人心裡都能淌了一汪春水的男人輕聲地說:「他還不到三十歲,自然有這種需求,難道你不想他找你,還找別人不成?」
商淩趕緊搖頭,生怕他這樣認為。
他爸爸挺為滿意地點了下頭,又問他:「他要是不做,就會為你抑制你們這種年紀純生理性的慾望,可能情緒更會受此影響,你覺得你願意會這樣?」
商淩當然不可能願意,所以他沈默地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實在左右為難。
他為了姜航為難到坐立難安,但他爸爸卻老神在在,照依溫柔微笑地跟他說:「你也別只跟我說你的擔擾,回頭多少也要跟他說點,你不說,他工作這麼忙,怎麼會知道?」
「他知道……」商淩本來想用盡可能的理智口吻說話,但說了之後,卻還是忍不住委屈地說:「他明知道我擔心的,爸爸。」
姜航哪怕只咳嗽一聲,他都擔心得不行,何況是現在的情況?商淩身體要是很好,他隨便他如何,可他並不是能日日都可發洩精力的身體,而他只要被姜航一摸,剎那就會神智全失,事後卻是擔擾得一口飯都吃不下,想多了,又覺得是姜航想跟他說什麼,他又領悟不過來,他是實在沒辦法,只能降下自尊再次前來求教一直都很瞭解姜航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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